《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 第1章 打断施法,您已撤回一枚假千金 小狗鉴赏图鉴(目录)【开局大修中,怕被创看指路直接跳,一定要听劝!】: 1.霸道竹马卑微忠犬京圈太子爷(33章幼儿园,46章小学,69章初中) 2.心机世交琴伴高冷学长(22章出来,真假千金标配未婚夫人设,浅训一下,大训还没有,但马上了,回旋镖会打到自己身上,70章初中两男一女友谊开始拉扯) 3.傲娇校霸叛逆作精颜值拉满伪男友(高中,没写到) 4纯欲乖戾懂事电竞男神(刚接手公司,没写到) 5.至交知音好友天王歌手等(成为大佬享受人生时,没写到) 两只家养小狗(亲情): 1.阳光开朗大男孩话痨社交悍匪大堂哥 2.大冤种有点漏风小坎肩亲弟弟。 (弟弟不争家产,佛系,福报社会,给姐姐包小明星,负责给姐夫们排当期发票号) #阶段式成长文#(幼年,少年,成年) 》》》章节指路《《《 【1章至68章:群像,幼崽,日常文】 1-14,原着虐文剧情,蝴蝶效应改剧情走向,直接影响女主的性格。(准备大改,不看可跳) 15-20,女主大哥出场!教会女主擒拿。 21-27,温狗幼崽,这时还很狗,没训过,依旧虐文人设。 28-32,坏人结局。 33-68,秦狗幼崽,从小训的更听话,幼儿园到小学毕业,女主从小妹到大姐,孩子堆里地位等同《教父》。偏群像,日常,沙雕。 【校园文】: 69,女主换地图,初中,两男一女拉扯友谊小船,修罗场,开训。 无系统,无重生,全员重启的虐文改写小说。1vn,np。女主天才,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恋爱脑,不结婚。七八个男主,没名分,问就是朋友。女主高冷体面,长大后笑里藏刀。开局大修,还有一道属于假千金的无良保姆的坎,怕被创看章引直接跳,要听劝!别带太多脑子看文,有逻辑但是不多,没富过,都是网上查的! 堂兄和亲弟走亲情线,女主一家三只小鸟,名字由来:堂兄海鸥(15章是小狗,62章少年时期),女主白尾鸢,弟弟矛隼(还是小孩,以后是大冤种,会自我规训)。(一鸦两猛禽) 无重生,是虐文的一条if线,阶段性发展,婴儿开局,蝴蝶效应影响剧情,没被换后走假千金的无良保姆剧情,之后才步入正轨,慢热,前期偏日常成长向,介意可看章节指路跳过。 女主伪善,有闺蜜,不娇妻,别带刻板印象看配角,回旋镖后面都会扎回来。不雌竞,假千金换了个开局,也很好,努力脱离原生家庭。架空世界,有私设。 有很多虐文里的老套路,我写的很详细,希望大家可以代入正常小说想一下,同样的剧情放在不同的文里有什么区别,或者说其他文里没写出的设定背后有没有可能和我写的其实一样。 原文女主家走下坡路,现在女主掌权后往上走。开局父母二十出头,都是家里被惯坏的老三,是其他小说里作天作地的年纪,不负责但是打钱,付出什么就回报什么,最后不强行合家欢。女主的世界是虐文世界,爹妈是虐文里的爹妈,男主都是虐文里的男主,训狗也是在虐文的基础上训狗!讲的是她在虐文里逆天改命,不是顺风顺水甜宠文里无忧无虑的人设!她是前途坦荡是因为自己强大,实力过硬,而不是凭借周围人对她宠爱有加送给她的。如果换成傻白甜女主即便没被换走,在虐文里还是会被虐的。世界是残酷的,但她很强!她是把虐文活成大女主文,不是打脸复仇爽文!不是无脑宠文! 是硬实力逆天改命成长文。 本文女主:非讨好型人格,不是哭唧唧,不撒娇,不娇喘,不靠男人,自己改变命运,不恋爱脑,不爱男,不自怨自艾,不唉声叹气,不会犹犹豫豫,磨磨唧唧。 女主是高冷人设,别管我,我自己走路可以,但你不能推着,不受胁迫,我循规蹈矩是我有道德和素质,你要是指手画脚我就我没道德和素质。你怎么样是你的事,你要是要求我怎么样你就滚,但你要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姿态放低,咱俩想法不谋而合,也不是不能顺水推舟,看当时心情。 女主在的世界是虐文世界!虐文世界里有什么?不靠谱爹妈,坏保姆,人贩子,各种软刀子硬刀子,各种阴差阳错命运捉弄,有些初始配置没有办法改变,女主是变量,一点点引起质变,她的灵魂是强大的,逆境里只要抓住一点机会都会倔强生长。女主不是一上来就满级的,她刚开始是小孩,慢慢成长的,但自身基本条件始终吊打同龄人和大部分人,然后再吊打所有人,是阶段性的。世界的恶意是倾向她的,她原本是美强惨,杀不死她的都会让她变强,悬崖峭壁上开出的花,她在原文里是败在命运捉弄上了。 文里面的人性不是刻板印象的非黑即白!!!!因为人性是复杂的,所以都有因果报应,恶有恶报,得意一时得意不了一世。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是不审,开庭也得先排案号。 ………… 午后,育婴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小护士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左右慌顾,见人们行色匆匆,没谁注意这里的动静,这才赶紧闪身钻进来,蹑手蹑脚把门合拢。 做完这些,她心虚的喘了一大口气,擦掉额头豆大的汗珠,寻着屋里三排两列的婴儿床逐一分辨。 小县城医疗设备简陋,床位本就紧张,恰逢今日临盆产妇比以往多,又赶上有人难产大出血,只能给婴儿们戴好身份手环,集中安置在一处,等得空了再让产院医生抽血化验,联系计生局上完户口才让父母接回去。 没办法,这里穷山僻壤,当地居民重男轻女思想极其严重,早年还发现过前脚刚生下来,后脚就被扔在垃圾桶里的女婴。 当地领导只得每月派人到镇上进行思想教育和普法宣传,钱也不少罚,但总有人铤而走险,最后只能让计生局和医院无缝衔接,先落了户口再让家里把孩子抱走。 小护士围着婴儿床转了一圈,抱起其中一个孩子检查手环,在怀里安抚了婴儿几下,眼中先后闪过多种情绪,从迟疑到恐惧,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她抱着婴儿走向正前方的保温箱,里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婴,脸皱巴巴的还没长开,右手手环上记录她的出生日期和具体时间,又用钢笔龙飞凤舞写上了大名——柏鸢。 柏家夫妻是城里来县上进行开发调研的领导,柏夫人不慎跌倒动了胎气,昨个半夜被送到医院,又是难产又是大出血,惊动了整个产院的医生,折腾整整一夜才终于产下一名女婴。 巧的是她二哥家的媳妇正好也是今早生产,只可惜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姑娘,全家都不高兴。 中午吃饭时她和二哥闲聊天,提起柏家千金唏嘘不已。 同样是丫头片子,只因是不同娘胎里爬出来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柏家有钱,还没有重男轻女的陋习,生个姑娘一样当成宝。 含着金汤勺出来的千金小姐这一辈子吃喝不愁,之后更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出生就站在了别人的终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相比较之下,她二哥眼珠一转,心思便活络起来,趁着午休人少,把妹子拉到角落里,两人叽叽咕咕一番合计,想来个狸猫换太子,拿自家姑娘去换柏家千金的富贵。 小护士胆子小,原是不敢的,但架不住二哥在一旁威逼利诱,最后半赶鸭子上架似的大着胆子走这一遭。 搂着亲侄女,不用人多说,小护士也心知肚明。 他们这小县城穷苦,镇上人又重男轻女。 她自己是吃过苦的,二哥为着男丁还得接着生,丫头留在这里怕是初中还没上完就要辍学回家,等年纪一到就嫁出去换彩礼。 如今她放手一搏,不单是为二哥家,也是为侄女博个好前程。 等她长大后知道这些,没准还要反过来感谢自己。 到时候攀上柏家这棵大树,自己的儿子将来也能巧借东风前途无量。 想到这,小护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再没任何犹豫,一手抱着侄女,另一只手打开保温箱舱门。 此时距护士交接班还有五分钟,想成事必得速战速决。 但她到底是第一次做亏心事,心如擂鼓砰砰跳个不停,手忙脚乱也没个主次之分,又想赶紧换孩子,又想快点解手环,偏偏哪件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急得她冷汗直流。 等她摘了侄女的手环,又好不容易摸到柏家千金手环的卡扣,还不等她将手环摘下,保温箱里刚刚还熟睡不醒的女婴竟然一把挥开她的手,晃着胳膊揉了揉自己紧闭的眼睛,下一秒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这一哭不但吓丢了小护士的魂,更是把育婴室里另外六个睡着的婴儿都吵醒了,传染似的哭倒一片。 一时间婴儿的啼哭如浪潮般此起彼伏,又像海啸般排山倒海袭卷而来,只一分钟就把这层所有值班护士都引了过来。 小护士不敢再行事,赶在其他人过来前给侄女把手环戴了回去,还不等喘口气,就见七八个护士挤满了本就狭小的屋子,一人一个孩子抱着哄了起来。 “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张艳,傻愣着干什么呢?快看看是不是该换尿布了。” 护士长见她抱着孩子傻愣在原地,皱眉斥责了一句,又挤开她走到保温箱前,再三确认柏家千金安然无恙,这才松口气,将人拽到一旁再三叮嘱。 “这里面可是柏家的千金,金贵着呢,柏先生不但给咱们县修了过河的桥,还出资修了学校和医院,听主任意思说年后是连着咱们工资都有的涨呢。” 张艳惊魂未定,只觉头晕目眩,满耳朵都是差点被发现的心惊胆战,根本听不清护士长说了什么,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胡乱解释道: “我、我就是想看看孩子饿没饿着、她、我、那个…” “行了,我也知道你是好心。” 护士长接过她怀里的婴儿颠了颠,见不哭了才放回婴儿床里。 “咱俩是老同学了,我还不知道你吗,昨晚值夜班没睡好吧?看把你给累得脸煞白,快去洗把脸清醒清醒,这有我看着呢。” 张艳本就心虚,见同事都忙着照顾婴儿没人对自己起疑,便借着这个由头离开了是非之地。 她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用凉水冲了把脸,又被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勉强按住颤抖的手,一颗心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原位。 刚才怎么就头脑一热听了二哥教唆。 这事要是败露,自己工作丢了不说,没准还得吃官司,到底是偷梁换柱的豪赌,是福是祸还没准呢,还好没换成,不然…… 她一阵后怕,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收拾好自己回到育婴室,屋里安安静静,孩子都被哄睡着了,唯独保温箱里空空如也。 张艳心中一惊,急忙问道: “孩子呢?” “嗯?你说柏家千金啊。” 护士长不在,说话的是另一名护士: “刚才院长批了条子,说咱们院医疗设施落后,这不给转到市里的私人医院去了,不过也是,柏家家大业大,孩子户口肯定不能落在咱们县啊——” “转走了……” 张艳看着空荡荡的保温箱张张嘴,一阵唏嘘。 ———— 【有问题看作话,之前写都写在正文一眼看得见的地方了,但是有人说影响阅读,作话只能写300字,写不下的在作话回复里。】 【再说一遍!离谱就对了!他们都是虐文里的角色啊啊啊啊!别在虐文里找逻辑!求求了!是我在给虐文打补丁啊!要是所有的事情都面面俱到,有没有可能这就不是一个虐文世界了呢?看我的简介啊!】 避雷:【虐文开局,女主蝴蝶效应影响剧情走向,第一次写原创还在大修,不看一丁点儿虐的可以跳过。去15章到20章认一下女主大哥,然后33章起飞,从小制霸幼儿园一路留下传说。】 【她是踩着虐文剧情爬出来的,之后虐文世界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小,可以忽略不计】 【你们看的时候想一下,这是虐文重写小说,约等于虐文重生,穿到虐文里!虐文的桥段它都有!世界就是缝缝补补不完美的!是我在给它找补!我写的可能有点细,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这个桥段放在其他文里是一个什么情况!未婚夫基本是豪门标配了,别光想着甜,你们想一下怎么来的啊!可能就是大人随口说一句,可能就是门当户对,也可能就是指腹为婚!也可能就是利益联姻见都没见过!各种文有各种文的写法!女主在打破这些规矩,有的当场打破,有的一段时间之后打破。】 第2章 请保姆!有钱人谁自己带孩子啊 柏辉不知道医院的插曲,一颗心全然扑在产后虚弱的妻子和早产娇弱的女儿身上。 预产期本来还有二十多天,这边的工作也渐入正轨,再过两天就能回到京里的医院安稳待产。 不巧昨天小夫妻用过晚饭后在住宅楼院里遛食,垃圾桶里突然蹿出一只比猫还大的老鼠,呲嘴獠牙眼泛绿光,把俩人吓了一跳,姜芷脚底一滑摔了个屁蹲,当时羊水就破了。 事发突然,再去联系医疗队往京里的医院送肯定来不及,姜芷只能就近在县里的医院生产。 好不容易将人推进产房,谁想那一跤歪了胎位。 姜芷在里面难产早产加大出血,柏辉几次想闯产房,却都因为屋子太小实在没地方站被挤了出来,最后只能找了个墙角边给家里打电话边抹眼泪。 护士们人仰马翻忙了大半夜,好在最后母女平安。 柏鸢是早产儿,刚生下来瘦得像只猫崽子,只能放进保温箱里养着。 柏辉隔着玻璃看了一会儿心疼得不行,红着眼回产房又看见妻子面色苍白虚弱无比,心顿时疼的更加厉害,立马调派人手联系医院商量转院的事情。 他昨晚刚跟老爷子通了信,车队这会儿已经在路上,柏辉趁着这段时间完成了工作交接,等车队一到便带着母女俩风风火火离开县城,直奔京里。 星夜兼程,到京里医院,柏鸢在大大小小检查里走了一圈,专家一致商议没大毛病,就是看着虚,精心调养一段时间也就无碍。 比起女儿,反倒是姜芷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等产后恢复又大病一场,前前后后在医院和疗养院里耽搁三个多月。 好不容易熬到出院,姜芷整个人如获新生,当天晚上就和丈夫商量着同挑大梁的事情。 柏姜两家都是京城的世家大族,夫妻俩自小青梅竹马,算是有感情基础的政商联姻,婚后自然恩爱和睦。 但夫妻俩此时正处于事业上升阶段。 柏辉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没跟他大哥二哥一样从军,自己本身也不是那块料,在老爷子的安排下去从了政。 虽然一路顺风顺水,但那都是因为柏家名号响,外面那些阿谀奉承的看在柏老爷子和他大哥二哥的份上捧着他。 为了真正压得住底下的人,还得自己拿出点真本事。 姜芷同样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面两个哥哥顶着,千娇百宠的长大。 跟柏辉结婚以后,柏家二老看重她是学阀出身,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便把柏氏交给她打理。 柏氏祖上是皇商,后来才从军入仕,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柏老爷子一生戎马,一个打完了后面几代人的仗。 对柏家来说,军政才是基业得以立足的根本。 也正因此,才有放手把柏氏交给儿媳妇打理的底气。 姜芷也肯努力,只是刚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没两天,便有了身孕,此刻拖得越久,下面的人越蠢蠢欲动。 为了不愧对二老的托付信任,才身体刚好,就要急匆匆回柏氏赴任。 夫妻俩不舍得将送回柏家教养,心疼孩子从小离开父母,便一直极尽所能带在身边。 但无论是柏辉还是姜芷,一忙起来就不顾时间。 柏鸢年幼体弱,也不能一天到晚挂在脖子上,只是半个月就已经有些吃不消。 正好在这时,有人介绍了一位经验丰富的保姆,说她不但拉扯大了自己的儿子,还带小孙子和小孙女,可谓经验丰富。 夫妻俩便约了个时间,跟保姆见了一面。 人是本地人,面相老实,看着也实诚,便一即合,签了雇佣协议。 保姆名叫赵梅婷,退休快五年了。 本该手握养老金跟老姐妹们潇洒地跳广场舞,没事带着孙子孙女逛逛公园享清福。 奈何儿子事业受挫,生活上多有补贴,一来二去手里的钱周转不开。 听人说给有钱人家做保姆事少钱多,四处托人送礼才找了这份工作。 等见过柏家夫妇,说了工作内容,又谈拢工资,赵梅婷眉开眼笑心里自是一万个乐意。 她本来就拉扯大了一个儿子,孙子孙女也都经她手带大,对这事早就得心应手。 现在只用照顾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雇主早出晚归,白天基本上见不到人,等于偌大的平层只有她自己一人,除去偶尔打扫卫生和日常采买,生活不要太轻松自在。 由此第一年,她规规矩矩尽心尽力照顾柏鸢,小姑娘结结实实长大了一圈。 年前柏家夫妇带着女儿回京里往老人跟前一放,小姑娘白白胖胖粉团似的可爱,全家人都欢喜。 二老本来还担心夫妻俩第一次养孩子,没什么经验,现在一看,也放心不少。 原本要拍给他们的保姆和佣人也就没提,怕儿媳妇多想,认为是不信任猜忌,引得夫妻俩产生矛盾,婆媳不合。 姜芷一回去就给赵梅婷塞了厚厚的红包,又听说她儿子工作不顺,便在柏氏名下的企业找了个钱多事少的闲职聊表谢意。 本意是想用各种好处和利息,让她更尽心卖力的照顾女儿。 赵梅婷大喜过望,儿子进了有名的大企业,她逢年过节在亲戚们面前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还有人上赶着巴结沾光,希望能把自家儿女也塞进去。 赵梅婷一时风光无限,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好不威风。 解决儿子工作问题,手头也宽裕下来,赵梅婷退休金三千五一个月,以当地物价来看富足有余,再加上日常开销都走柏家账,手里的钱花不出去,日积月累也攒下一笔钱。 年后柏家夫妻工作走上正轨,经常吃个饭的功夫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有时候三更半夜回来,第二天天不亮就又要走。 偶尔赶上去外地出差,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是常事。 因着先前赵梅婷照顾得确实上心,也便慢慢放下戒心,把柏鸢交给她带。 房间里原本没安摄像头,后来想安,但赵梅婷已经工作了挺长时间,也一直本本分分。 突然说要安监监视,就像凭空猜忌她干活不上心似的,让人心里徒增不快。 一来二去,也就给耽搁了。 谁也没再提。 赵梅婷一辈子忙惯了,冷不丁闲下来反倒还有些不适应,为了打发时间,认识了一群牌友。 刚开始只是工作闲暇玩上两把,这些人见她出手大方,人也豪爽,于是变着花样招呼她出来小聚,从最开始一两个小时到整个下午都耗在桌牌室,手里的钱也流水似的往外走,不过一两个月就见了底。 没有钱,赵梅婷就收了几天心,可时间一长,牌瘾上来浑身都不舒服,便去桌牌室里看别人打牌干凑热闹过眼瘾。 桌牌室老板娘姓许,三十出头年轻漂亮,见人就笑,一张嘴抹了蜜似的甜,哄得桌牌室这帮大爷大妈乐呵呵。 见赵梅婷好几天没来,她心里便有了成算,此时在人群里见了人,便随手从货架上拿出一包烟塞给她,“赵姨,这几天没看见您,是儿子儿媳领着孙子回来孝敬您了吧?” 赵梅婷有烟瘾,但因为合同里明确规定工作期间不准吸烟,所以她都是趁买菜或者打牌时出来吸两口。 桌牌室里烟味重,她早就有点忍不住,于是接过老板娘的烟,抬手就要从兜里掏钱给她。 “哎,赵姨,别见外,这包算我请你。”老板娘伸手一推,大方的把烟塞回去,又从包里翻出打火机递给赵梅婷。 抽上烟,赵梅婷心里头舒畅多了,两人搬了个凳子,就这么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其他人打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给老板娘交了底,就连孙子孙女在哪所幼儿园都交代了。 许老板娘面上含笑,心里却默默把这些信息都记了下来: “…阿姨您年纪轻轻就儿孙满堂,一看就是家里顺遂,精气神和别人都不一样,您一定是儿孙孝顺,在家享清福的吧?” “哈哈哈,人老了,在家闲不住,出来给人家当保姆,一来找点事情干,再者存点钱给自己养老,省下的钱啊给孙子存着,留着以后上大学用。” “…保姆的活好啊,您那小区住的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说出去有名有姓的,手指缝里随便露点就够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吃穿不愁了,您这一年也不少挣吧?” 老板笑着,眼中一道锋芒划过。 赵梅婷乐得满脸开花,伸手比了个数字。 老板娘故作惊讶的捧场,“诶呦,那真不少,可比年轻人挣得还多了,您本事大着呢,享福的日子都在后头呢。” 赵梅婷连连摆手,“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再干几年就干不动喽。” “瞧您说的,您还年轻着呢,咱俩坐一块说是姐妹都有人信。” 老板娘奉承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赵梅婷心里高兴极了。 人到她这个岁数,老伴死的早,儿女又都不在身边,说白了最缺的就是有人陪她解闷。 此刻她被哄得晕头转向,拉着老板娘的手就差认人做干女儿了。 第3章 雇主不在家,那还不摸鱼摸到飞起! 发工资前赵梅婷没敢再打牌,手里的钱一块掰成三块花。 幸而柏家夫妻俩出手阔绰,为了让她尽心照顾柏鸢,每个月买菜的钱都是往多了给,就怕不够用。 赵梅婷靠着这笔钱才勉强度日。 柏鸢不到吃辅食的年纪,还在捧着瓶子吭哧吭哧喝冲好的奶,奶粉是外国进口的高档货,罐子不大,但每罐都要上千,这笔钱不经她手,都是姜芷每月托秘书送来的。 那笔多出来的开销是年前夫妻俩在这住时买菜和水果用的,现在夫妻二人工作忙不常回来,钱还照样给,没往回收,赵梅婷等于是包吃包住。 这钱赵梅婷万万不敢动,也因此平安度过了月底,等新月份发了工资,见夫妻俩谁也没计较这笔钱的去向,赵梅婷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回到肚子里。 同时也看出,柏家夫妻不是多事斤斤计较的雇主,钱多,事少,活轻,这样的好工作打着灯笼都难找。 领了工资,赵梅婷没敢再大手大脚,没钱的日子不好过,可有钱的日子却让人上瘾。 过了四月天气渐暖,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也多,桌牌室也转移阵地,搬了几张桌子,一群老头老太太坐在小区院里打牌。 赵梅婷每次路过都能看到,一次两次还忍得住,次数多了晚上做梦都是一手好牌自摸清一色,没几天又坐在了牌桌上。 “赵姨,最近手气不错呀,这一下午得赢了有小一千吧?”许老板娘挽着赵梅婷的手笑盈盈把人送到小区门口。 柏家夫妻买是高档小区,她们这家小桌牌室租不起里面的店铺,所以开在隔了一条街的未开发小区,小区里路灯时好时坏,赵梅婷干坐一下午腿脚麻木,每次都是老板娘扶着送出来的。 “我这是半个月没打,手生抓牌就顺,等过几天找着感觉可就不一定了。”赵梅婷摸着口袋里五块十块的零钱,厚厚一沓,笑容满面。 今天来之前她还想着,如果跟上个月一样连着输牌就不再玩了,打牌的时候没觉得,后来她抽空一算,大大小小钱加起来一天少说得输出去三四千,也是一阵心惊后怕。 可今天坐在牌桌上,她只觉哪哪都顺,抓牌一张比一张好,虽然也有输牌,但总归是输少赢多见到回头钱了。 如此一来,她心里也蠢蠢欲动,开始琢磨能不能把输的钱从牌桌上再赢回来。 “阿姨您是有福之人,又赶上时来运转,这个月您财气旺,我跟您借借光讨讨彩头,您可不许生气啊。” “瞧你这丫头说的,阿姨有福气不藏着掖着着,都给你,都给你。” 有说有笑就把人送到柏家小区的楼下,许老板娘临别前挥挥手,“阿姨,我送您到这,您注意安全,明天我再陪您说话。” 转身后,许秀丽的表情冷淡下来,刚才的笑容也转瞬消失不见。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长,一直蔓延到黑暗更远处的黑暗之中。 跟许老板娘约好明天再聚,赵梅婷乘坐电梯回到柏家,指纹解锁门打开,屋子里静悄悄漆黑一片。 许是听见动静,还不等她换好拖鞋,屋子里便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赵梅婷急忙进屋,抱着柏鸢给换了尿布湿。 她出门前给孩子喂了满满一瓶奶,想着有一两个小时就能回来,可这架不住手气好,一玩起来忘了时间。 这会儿已经过了七八个小时,小孩肚子里的汤汤水水早就消化一空。 她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等哭声小了才回到厨房给柏鸢冲泡奶粉。 临睡觉前赵梅婷提醒自己明天可不能再在桌牌室耗一下午,万一传到雇主耳朵里自己这工作保准得丢。 她打牌耗时耗力,心事又重,这一觉睡得极沉,就连柏鸢半夜哭都没听见。 第二天日上三竿,柏鸢哭累了正闭着眼睡觉,赵梅婷扶着后腰慢悠悠直起身,到底是年纪大了腰椎不好,站在原地扭了几下感觉缓过劲来才开始今天的工作。 用了一上午时间收拾屋子卫生和照顾柏鸢,等到中午,赵梅婷拉着买菜的小推车去附近的超市采购,回来时正又瞧见一群人围着桌牌室看热闹。 有熟人看见她,扬声招呼:“婷子,来两把啊?” “不来不来!”赵梅婷指了指满载而归的小拉车,扯脖子喊道:“你们先玩着,等我把东西送上楼,下午!下午一定!” “你可快点吧,打个牌都要磨磨蹭蹭!”身边的牌友跟着起哄,“一会儿晚了可凑不成桌了!” 许老板娘也闻声出来,“赵阿姨,别听他们的,不着急,什么时候玩都有位置,我给您留着!” 赵梅婷一听,顿时健步如飞,一路小跑着上了楼,把新鲜的瓜果蔬菜草草塞进冰箱,火急火燎就奔桌牌室去了。 这一坐又是一下午,赵梅婷揉着又干又涩的眼睛进了房门,等走到厨房时吓了一跳。 她中午把奶粉兑过热水想等晾凉了再给柏鸢,过后就忘了这茬,奶瓶盖都没拧便急匆匆下楼打牌去了。 怪不得刚才进屋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哭了一下午又累又饿,这会儿正嘬着手指做梦呢。 赵梅婷心里一阵愧疚,赶紧把孩子叫醒塞了热奶瓶,小孩饿得狠了,使出浑身的力气抱着奶瓶不撒手。 有了今晚这档事,赵梅婷多有收敛,等第三天再去打牌,没再坐着不走,只打了两圈就急着回家。 牌友拉着她不让走,说什么也要把输的钱再从她那赢回来。 “我是给别人家照顾小孩,总这么出来,一坐就是一下午,让人知道了不好。” “又不是你自己的孙子,你这操这份心,差不多就行了。” 赵梅婷找了个又闲钱又多的活在这片不是秘密,她平时拿来吹嘘,少不得有人眼红,这会儿抓到机会说起风凉话。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人也打圆场,“职业操守还是要有,挣一分钱操一份心。” “得了吧东老弟,要我说现在的孩子就是太矫情,都是给惯的,吃也要精贵喝也要精贵,咱们小时候哪有这条件,一锅小米粥兑水全家人喝,不也活到六十多?没见缺胳膊少腿的。” “现在生活水准不一样了,我小时候姐妹几个都是不能跑就背着,能跑了就绑凳子上,一家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有那闲钱请保姆。” “哈哈那你小时候挺惨啊。” “可不敢跟现在的小孩比喽。”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聊起来,赵梅婷越听越觉得在理,思路不由自主就被人带着跑,已隐隐开始动摇。 人就是这样,如果自己想想还好,胆子小的也不敢做什么,就怕有人在旁边怂恿。 一怂恿,心中就蠢蠢欲动,越发不安分,不知足起来。 “梅婷,你是老实人,可不知道给有钱人当保姆里面的弯弯绕绕吧?” “什么弯弯绕绕?”赵梅婷心念一动,忙追问。 “坐下,坐下再打两圈,我给你展开讲讲。”那人神秘兮兮一笑,“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这么一打岔,赵梅婷归心消了不少,心里面也跟着好奇,在众人的劝说下半推半就的坐回了牌桌上。 “那说好了,两圈,就两圈啊,让人知道我要吃瓜落的。” “诶,这就对喽!” “放心吧,都是朋友,口风严得很,没人出去胡说八道。” 第4章 薅!薅柏家羊毛 俗话说,有三百六十行工作,就有三百六十套潜规则。 说起做保姆,这里面的门道可不少。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怎样不着痕迹薅雇主家的羊毛。 正所谓穷有穷的薅法,富有富的门路。 前者讲究一个润物细无声,说白了就是隐形消费,接雇主家的水,蹭雇主家的电,还要连雇主家的wifi给自己手机下电视剧。 量小别嫌少,小钱也是钱,薅到就是赚到。 而后者讲究一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尤其像柏家这种钱多事少的冤大头,可操作空间大,利润极为丰厚,路过不薅两把都对不起这份工作。 这种事其实各行各业都有,往小了说带薪摸鱼,畅饮公司零食角,往大了说尸位素餐,说多了怕被封。总而言之,资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杜绝难,只能尽力避免。 赵梅婷边打牌边听教,也逐渐听出一些门道。 说起来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保姆,海口靠海,来柏家之前她给一家船商看家做饭,偶尔接孩子放学,算上她总共五个人打扫偌大的独栋别墅,工作也算清闲不累。 后来那户船商生意做大,举家搬到国外,卖了海口的房子,又出于好心给他们几个找好新的工作,赵梅婷自己也是这么被介绍来的。 他们偶尔会吃雇主家买的高档水果,拿雇主家的日用品回家,诸如此类,只不过当时五个人一起工作,都不敢做的太张扬。 现在轮到赵梅婷自己,又经人指点,这才发现里面的门道多的去,大到买菜做饭虚报物价,小到瓜果蔬菜随意畅饮,可捞的油水数不胜数。 这也就是现在科技先进,地有扫地机人全天待命,碗有洗碗机高温灭菌,洗衣服全自动烘洗一体机都不用晾,放进去机器一响拿出来就能塞柜里。 不然像柏家这种雇主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不安监控探头日夜监督,不打电话随时查岗的冤大头,地三天一拖是尊重,碗五天一洗是礼貌,衣服攒够几锅一起洗算大单,更离谱的还有把自己家衣服被罩拿到雇主家洗的。 像她这样的人,大错不敢犯,小便宜却占不够。 当然,赵梅婷知道那人话未说尽,最后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呵呵一笑,里面肯定还有更大的门路,只是关系不到不便开口,也就抛到一边没再追问。 这些日子,赵梅婷有空没空都去桌牌室打牌,只是手气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好,但零零总总下来还是赢多输少,牌瘾也越来越大。 有时候前一天输了钱,第二天等不及到下午,一大早就钻进桌牌室,中午抽空回去给柏鸢冲完奶粉,又急匆匆赶回牌桌,好不快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 有天半夜房门响,是柏辉出差临时回家取文件,顺带看女儿。 赵梅婷睡得死没听见声音,第二天为了赢回本订了个大清早的闹钟,起来看见柏辉吓了一跳。 闲聊时说起这事来,赵梅婷心砰砰直跳,面上却不显,只说自己昨天半夜起来给柏鸢喂奶换尿不湿之后就睡过去了,这才没听见有人回来。 柏辉见她起这么早,也就没起疑,只说她照顾孩子辛苦,跟柏鸢玩了一会儿,电话又响。 他接起来,说了两句又挂了。 挂了以后没两秒,又开始响。 每次都不是同一拨人。 每次也都不是同一件事。 不得已,只能交代几句,最后看了眼柏鸢,便匆匆离去。 赵梅婷心神不定,这天都没敢再去桌牌室,生怕柏辉杀个回马枪被他抓到把柄。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三点,姜芷也回来了。 她指挥司机和助理搬上来几篮水果,苹果,桃子,香蕉,猕猴桃,什么都有,把冰箱塞得满满登登,又补了两大箱奶粉放进储物间。 赵梅婷帮着一起忙活,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规整,累得一身汗。 “赵姨,小鸢最近开始长牙,奶粉少给她喝,多做些果泥给她吃,抽空学做辅食,这些维生素该怎么吃我都让人整理了打印出来,您照着来就行。” 赵梅婷连连说好。 姜芷拿了几个玩具陪柏鸢玩了一会儿,又把女儿抱在怀里掂了掂,察觉出些许异样。 “赵姨,小鸢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感觉轻了不少?” “这几天变天,孩子小睡不踏实,吃的是比平时少。” 赵梅婷有些心虚的回答,这些日子她冲奶粉也讲究,主打一个速度至上,粉少水多也是常有的事。 姜芷亲了亲柏鸢的脸蛋,“妈妈亲亲宝宝,宝宝好好吃饭才能快快长大,知不知道?” 柏鸢一把揪住她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姜芷也不甚在意,把孩子放回婴儿床上,抬手解开几百万的宝石项链,任由她放在手里把玩。 赵梅婷赶紧过去把项链拿出来还给姜芷:“夫人,可不敢给孩子玩这么小巧精致的东西,万一吃进肚子里就不好了。” 姜芷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尴尬接过项链,满是感激,“还是赵姨您细心,看我这妈做的,一点常识都没有。” “您是公司的大老板,富贵太太的命,这些小事我们操心就行了。”赵梅婷张嘴一套连招,把这位新手母亲哄得心里熨帖不少。 姜芷也更加觉得赵梅婷尽心竭力照顾女儿,心里多有感激。 “我们小鸢早产,身体不好,医生说得好好调养,您受累多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 或许是因为心虚,赵梅婷时刻关注姜芷的一举一动,这会儿见她四处寻镜子,便主动上前帮她把项链戴回脖子上。 赵梅婷有烟瘾,原本也不重,只是这段时间泡在桌牌室里抽得有些狠。 方才离远了不觉有什么,此时一凑近,姜芷就闻到她身上有股不小的烟味。 “赵姨,您抽烟啊?” 赵梅婷脸一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 因为经过之前一遭,姜芷还对赵梅婷信任不疑,倒是没多说什么,“没事,您注意别当着孩子面抽就行,抽烟后勤洗手,我知道烟不好戒,您这么大岁数说戒也不现实,平时多注意就行。” 但她心里其实有点不满意,但到底是用惯了赵梅婷,一时半会再换人也不放心,心里想着抽空提点一下,但几通电话近来催魂似的要命。只能叮嘱两句,就此作罢。 到了晚上,柏辉也回来了,夫妻俩难得在一起吃饭,在家陪着柏鸢安稳住了三天,期间也是电话不断,等休息日一过,又各赶各的飞机,各奔工作。 夫妻俩一走,赵梅婷着实松了口气,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原本清闲的工作变得这么繁琐。 稳妥起见,她又按部就班了两天,见夫妻俩没有再临时回来的意思,这才重回桌牌室,跟一群牌友倒苦水。 说到兴头上,正巧多日不见的许老板娘今天过来,听了这事,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这事好办,姨,最近天气暖和,您平时来玩把孩子带着,让她多晒太阳多见风,我平时闲着也是闲着,最近也准备跟爱人要孩子,正好帮您带孩子,全当是新手妈妈练手,也省的您两头跑了不是?” 赵梅婷略一合计,也觉得这是个办法,便一口答应下来。 “行,那我明天出门时带着。” 接着她又是一顿唏嘘: “新手父母多练练手是好事,你有这份心,可比柏家太太强多了,要我说这有钱人家被人伺候惯了,连常识都不知道,要不是我眼疾手快,那项链小孩一准吃下去,回头就得上医院。”…… 第5章 谁懂啊家人们~柏大小姐出街被猫打劫了!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赵梅婷推着婴儿车,一路上有不少熟人跟她打招呼。 柏鸢稳稳坐在车里,不哭不闹也不怕人,偶尔有富太太过来捏她的小脸,也是一本正经板着脸,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 “柏鸢,我是姨姨呀!” “小宝宝,让姨姨亲亲!” “这是柏小姐吧?都这么大了,该学走了吧?瞧这眼睛,跟姜董一模一样,将来肯定也是绝代佳人。” 只是在小区的公园里转了一圈,就有好几位姨姨过来围观。 她们结婚前都是千金小姐,出嫁后除了聚会购物就是满世界旅游,家业用不到她们操心,家务也有保姆负责,每年领着股份分红,最大的职责就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在聚会上社交,活络关系和人脉,为家族铺路。 但也不能因此小看了这些小姐们。都是八面玲珑的人,一说一话三百六十个心眼子,多少股市风向,政策倾斜,都是在这些不起眼的社交和一场场宴会上打听到的。有时一句话定生死可不是玩笑,要是能提前打听出点消息,小可省去诸多麻烦,大可帮家族度过一次生死危机。有些男人甚至还要反过来依附她们而活。 等终于逃离姨姨们的魔掌,柏鸢抱着自己的奶瓶补充体力,这时一辆婴儿车缓缓驶过,跟她并排停在一起。 “梅婷姐,出来遛孩子呀?” 推车的姓李,同样是名保姆,是个小年轻,才二十出头,人美嘴甜,每次看到赵梅婷都一口一个姐。 两人经常一起买菜,有时赵梅婷买多了拎不动就搭把手,所以关系还不错。 大人们边聊天边散步,旁边的婴儿车原本盖着帘子,这会儿里面一阵悉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柏鸢边嘬奶嘴边淡定看着,突然听见啪嗒一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从拉锁缝里探出,挠开一点空间,接着又伸出一只爪子,左右开弓往两边这么一扒拉。 帘子自己向上卷起,揭开了隐秘的面纱,只见两只肥胖壮硕的橘猫凭借它们傲人的肉体塞满了整个婴儿车。 柏鸢:…… 最外面那只大橘鼻尖耸动,半个身子探出婴儿车,探手往柏鸢那一掏,就把她抱着的奶瓶给勾走了。 柏鸢:! 一切发生得太快,还不等柏鸢反应过来,那两只橘猫已经开始为分赃不均争得不可开交。 也就在这时,柏鸢眼睁睁看着两只橘猫中间又伸出一只白爪子,一拳一只橘猫,打的它们嗷嗷直叫。 白爪子的主人则揽过奶瓶,绿色的眼眸半眯起,平等蔑视每一个手下败将,它把大花臂往婴儿车上一搭,就这么裹着奶嘴喝起柏鸢的口粮,一脸“抢了,怎么地”的表情看着柏鸢,颇有黑帮大佬的气势。 花臂大佬动静太大,两位保姆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顿时哭笑不得。 “狗剩!你又揍熊大熊二了是吧!” 小李也不惯着,一巴掌抡在花臂大佬的翘臀上,啪的一声,花臂大佬眼皮都没眨一下,果冻似的肉坨摇曳生姿。 等她看到花臂大佬怀里抱着的奶瓶,又赶紧虎口夺食,满脸通红的还给赵梅婷,小声训斥,“为了口吃的,脸都不要了!” 赵梅婷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没事,我等会回去再重新冲一瓶。” 小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劲的道歉。 她们同是保姆,但照顾的对象却截然不同。 显而易见,赵梅婷是雇来看孩子的,小李是雇来看毛孩子的。 她的雇主是宠物博主,粉丝千万的流量大v,不止养了三头肥猫,家里还有两只阿拉斯加,三只玄凤鹦鹉,一只卡皮巴拉和两只羊驼,一会儿遛完猫,她还得回去开个小电瓶换狗出来遛。 赵梅婷第一次见她推车出来遛猫时也是吓了一跳,她以前哪见过这阵仗,一个劲感叹这些有钱人真奢侈,宠物一个个都当孩子养,真是比人还精贵。 小李跟她解释这些都是网红猫网红狗,一只只粉丝都大几百万,平时又是接代言又是拍视频,咖位都不小,雇主等于是给他们打工挣点零花钱。 赵梅婷听后又是一阵唏嘘。 直叹有钱人的生活想都不敢想。 等到了桌牌室,又是一群人围观。 赵梅婷的牌友都是她差不多岁数的退休老人,见了小孩儿亲热的很。 柏鸢已经习惯被围在中间,只不过桌牌室外的烟味有些大,被熏的咳嗽了两声,引得众人笑声连连。 许老板娘早就等候多时,此刻见人多也就没往跟前凑,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走上前。 “呦,瞧这小姑娘,长得真水灵,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正说着话,又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头大个的中年男子,模样普通,长了一张大众脸,属于放在人群中就找不着的类型。 男子站在老板娘身后,不错眼的盯着婴儿车里的柏鸢。 老板娘把他往前拉了一把,让他又离得近些,“看看,怎么样?到时候咱们也生个闺女。” 男子没吱声,只点点头,又一言不发回屋去了。 老板娘冲赵梅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家他,腼腆,人是好的,就是不太会说话。” 她这么说,赵梅婷也就没多在意,见老板娘确实喜欢孩子喜欢得紧,就跟她说了照顾的几个注意事项,便匆匆坐到牌桌上。 这一下午,许老板娘在店里逗柏鸢,赵梅婷起初还记得回来看上两眼,见她照顾得确实不错也就放下心继续打牌。 之前她总想着家里还有个小的要照顾,打牌时不能尽兴,这会终于能放开了打,只觉得今天的牌运真不错,连着赢了好几把,回家的时候口袋都是鼓起来的。 也因为柏鸢要在众人面前露脸,因此赵梅婷万万不敢再忘了吃食,生怕别人看出点端倪,丢了这金饭碗,连累儿子的大好前程。 一回生二回熟,等第二天再把柏鸢带过去的时候,赵梅婷已经全然没了顾虑,把婴儿车往那一放,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如此一来又过了半个多月,柏鸢在老板娘的教导下已经能不用人扶着走上好几步了。 柏家夫妻回来见女儿学会了走路,自然高兴不已,给赵梅婷包了个大大的红包,乐的她好几天都合不拢嘴,见人就笑。 见过女儿,夫妻俩又得赶行程,这次只是挤出一点时间,不能久待,很快又要走,姜芷依照惯例又搬回来好几箱水果和营养补品。 上次那些其实还有剩,柏鸢她一个小孩再能吃又吃得了多少,更何况有时赵梅婷为了图省事,还是给她冲的奶粉,剩下的水果大多都进了她的肚子,或者是给那些牌友分了。 至于掺在辅食里的那些营养素,她倒是喂过几回,但那些牌友听说这件事后又跟着瞎起哄,说小孩吃了也没啥用,都是骗富人的智商税。 之前那个给她安利潜规则的倒是私下找了她几回,说这些东西不如便宜点转手卖给他。 赵梅婷打牌打得胆子大了起来,略一思索就点了头,等从他那拿到钱,更是觉得找到了新的财路。 殊不知那些瓶瓶罐罐的维生素也都是高档货,上千一盒的钙粉她二百块就卖了出去。 第6章 只要胆子大,你家变我家 .org 过了六月,天气转热。 赵梅婷孙子孙女的幼儿园放暑假,儿子儿媳妇没时间照顾,俩人一合计,就把人送到她身边让帮着带两天。 她跟柏家夫妻打了声招呼,当天下午,一对龙凤胎兄妹就吵吵嚷嚷住进了柏家。 五六岁的孩子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兄妹俩从东屋跑到西屋,从餐桌跑到沙发,活像两只快乐的小吗喽被放归山林拥抱自由。 赵梅婷洗个水果的功夫,兄妹俩就为抢电视遥控器打起来了,一人一边抱着不撒手一碰就哭,不碰就干嚎。 柏鸢被哭嚎的声音吵醒,盯着看了一会儿,但赵梅婷忙着哄两个小祖宗没工夫搭理她。 到吃饭的时候,柏鸢坐在儿童座椅上,握着勺子一口一口吃着辅食,她的手很稳,只偶尔才会蹭到脸上,一顿饭下来身上干干净净,打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同龄人。 相较之下,那对兄妹就吃的比较潦草,脸上衣服上都是饭粒和菜汤,还边吃边打仗,不是你碗里的饭比我多,就是你的荷包蛋比我圆。 赵梅婷不堪其扰,刚开始还好好劝着,想要一碗水端平,后来发现难度太高,一人一巴掌拍在屁股上,这才终于消停。 双胞胎这个生物就很奇妙,主打一个你有的我不能没有,我有的不能比你少。 训赵梅婷就跟训端水大师一样。 赵梅婷给他俩一人一个苹果,哥哥说妹妹的比他圆,妹妹说哥哥的比他红。 给他俩穿袜子,先给谁穿另一个都不高兴,赵梅婷只得一人先穿一只脚,再反过来穿另一只。 妹妹梳小辫儿,哥哥也吵着要,最后一人顶个朝天揪,上面还别个粉头花。 反正就是各种事情都能因分配不均吵架,恨不得一碗饭都要数清碗里有几粒米。 去年幼儿园演话剧,她儿媳妇在网上买了套王子公主服,结果店家就赠了一个王冠。 儿媳妇反手给了商家差评,并在评论区控诉: 不想给可以不给,只给一个赠品,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吃了饭,兄妹俩吵着要下楼玩,赵梅婷把柏鸢带回房间,小声哄睡着了才敢给兄妹俩穿鞋。 如果带柏鸢一起,两个小祖宗看她坐婴儿车,肯定也要吵着坐。 她又不能像小李遛猫似的,把三个孩子塞到一辆婴儿车里。 等晚上回来,赵梅婷身心俱疲,哄着两个孩子先后洗了澡就上床睡觉了。 自从赵梅婷迷上打牌,三天两头忘记做辅食,柏鸢都已经饿习惯了,比起耗时耗力的哭喊,还不如把眼睛一闭等下一顿饭。 谁知道第二天早饭三个孩子就打起来了。 之前那对龙凤胎是窝里斗,现在赵梅婷快速掌握端水技能,眼看着无论是衣服还是吃食都挑不出矛盾,便把注意力放在多出来的柏鸢身上。 凳子坐的高不说,吃的饭也跟别人不一样! 这小孩凭什么吃独食开小灶! 抗议,必须强烈抗议! 主打一个排除异己。 俩熊孩子叽叽喳喳揭竿而起,脾气上来了把碗一掀,趁赵梅婷去拿扫帚的功夫,一个伸手去抓柏鸢碗里的辅食,另一个大力出奇迹,直接把一条凳子腿搬起来了一点。 柏鸢好好吃着饭被打扰,此时也不乐意了,把勺子一扔,抓起饭碗就扣到对方脑袋上。 有些事不能忍,该掀桌子就掀桌子!柏鸢打不了大人还打不过小的了?不给你点教训真当这是自己家呢吧! 兄妹俩仗着人多,在幼儿园里横行霸道惯了,家里人也都宠着,哪受过这种委屈,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我的小祖宗们呦,可消停会吧!” 赵梅婷拿着扫帚出来时吓得心脏都要停了,这俩熊孩子合力抱着柏鸢婴儿椅的一条腿,化悲愤为力气硬生生抬高了五厘米,那架势不把柏鸢从上面晃下来誓不罢休。 “天杀的造孽呦!你们怕不是来讨债的怨种!” 她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柏鸢从座位上抱了出来,这要是一不小心给磕破点皮,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梅婷吓出一背后冷汗,也顾不得打扫地板上的狼藉,挥着扫帚就抽在俩熊孩子的屁股上,把小孩打得满地乱窜。 “呜哇~奶奶打我!” “坏!奶奶坏!啊啊啊啊啊~我要妈妈!” “妈妈~奶奶要打死我啦——”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俩小孩哭的撕心裂肺,赵梅婷心里也不好受。 最后她扫帚一扔,把柏鸢往桌子上一放,蹲下身把两个小孩儿搂在怀里,也跟着哽咽起来。 “是奶奶错,是奶奶错,奶奶不该打宝儿们,乖啊不哭,不哭,奶奶错——” 两个小孩儿不依不饶。 “奶奶不喜欢我了!” “偏心,偏心!” 赵梅婷也看到了小孩儿脑袋上扣的食盆儿,只是事分轻重缓急,现在再看也是心疼不已。 于是她站起身,当着两个小孩儿的面儿,抬手就要拍在柏鸢的屁股上。。 “奶奶也打她,她欺负我们宝儿,奶奶教训她给宝儿出气。” 是人心里都有偏颇,赵梅婷也憋着一肚子气,刚要动手,只见柏鸢自己从桌子上站了起来,黑漆漆的眼睛像猛兽幼崽一样盯着她,倔强而冰冷。 赵梅婷被她盯得心里一阵发毛,终于想起这是雇主的女儿,不敢再动手,把自己孙子孙女抱远了点,等歇下来才发现背后竟然渗出一层冷汗。 孙子孙女见柏鸢没挨揍,还在那扯脖子喊呢,赵梅婷这回倒是不偏不倚,几巴掌就全落在了他们身上,打得小孩嗷嗷直叫。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儿子和儿媳妇串出假期,要带着两个小孩儿出去旅游,赵梅婷也松了口气,可算把这两个小祖宗给送走了。 到了当天,儿媳妇儿把两个小孩儿送上车,儿子则单独把她拉到一边,支支吾吾半天,意思是现在家里有钱,想给孩子换个高档的幼儿园。 说小孩儿成长环境最重要,又说现在的私立幼儿园多么多么好,但就是门槛比较高,话里话外说了一堆,核心意思就一个: 要钱。 龙凤胎现在上的是双语幼儿园,一个月学费加在一起就一万多,新看好的那个幼儿园价钱翻了一倍多,但同样档次也更高,父母一个个都是豪车接送。 自从他进了柏氏工作,自觉高人一等,也算是成功人士。 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也想借这个机会结识一些更高层次的人。 这种事情赵梅婷一向是听儿子的,他说好,那就是勒紧裤腰带也得全力支持。 于是赶紧揣卡去银行取了两万块钱塞给儿子,说等下个月开工资再给他转。 只是这样一来,赵梅婷手中拮据,便不能和之前一样天天沉迷打牌。 她接连几天没去,之前那个倒腾货的看出了点儿名堂,猜出她最近不宽裕,急需用钱,私下里又找过她一回。 两人约过晚饭后各自回家。 第二天赵梅婷拎了个大口袋,在约好的墙根儿下见了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收货的打开袋子仔细验货,从防伪标识到编号认证通通查了一遍,又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这才安心,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钱,点数一遍,递给赵梅婷。 赵梅婷又数了一遍,觉得这钱沉甸甸的,拿在手里有些烫手,遂多问了两句。 “这能行吗?” “放心大胆的做,少几罐儿看不出来,如果问你就说孩子吃了,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到底是有钱人,吃的都是稀罕货,这奶粉在市面上卖4000多一罐儿,但咱们不是专卖店,卖不了那么多钱,算你1000一罐儿,我就挣个辛苦费,你要实在担心就去超市买点儿便宜的装罐儿里,反正味儿都差不多,谁也不知道。” 第7章 俺寻思着也没人要啊 回去后赵梅婷忐忑不安,一副干了亏心事的样子,生怕让柏家夫妇抓到把柄。 不过好在她之前挣足了夫妻俩的信任,物资方面从不过问,每月按时按量的补货,有时生怕女儿长得快吃的多,备的不够吃,还多拿来了许多。 时间一长,赵梅婷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也就慢慢咽回肚子,胆子经此一遭大了不少,等姜芷再差人送来新的奶粉和营养品,第二天就给收货的送去了。 “这就对了!”收货很是满意,于是趁热打铁又多开导赵梅婷几句,“你仔细想想,孩子都开始吃辅食了,这奶粉还能喝多久?与其保质期一过都扔了浪费,还不如便宜了咱们的口袋,也算物尽其用。” 赵梅婷虽连连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忙又追问: “奶粉是用不着了,可那些营养品…” “辅食里面瓜果蔬菜肉奶蛋白不都是钙铁锌硒维生素?原汤化原食,这些都是有钱人的智商税,咱平头老百姓不当这冤大头,你自己拉扯一大俩小还不清楚?” “可——” “赵大姐,我是投缘才跟你说这些的。”收货的压低声音,“我就跟你交个底,你可别出去往外说,咱们干这行的也不止你一单,不然哪能这么快找到下家?您自己寻思寻思,我话不多说,点到为止,您要是还不放心,下个月就别联系了。” 他是老油条了,这手心理抓的漂亮,等于告诉赵梅婷: 大家都在干,你又担心什么,你不想做有的是人做,到时候别人挣到钱,可别怪我没提携你。 果不其然,赵梅婷一听就急了,当场就把事敲定下来。 反正姜芷给的那些配比表满篇都是字,每次都看得她脑袋疼,操作起来实在麻烦,倒不如全都转手卖了换钱,大不了多对辅食上心,那些瓶瓶罐罐哪里比得上真材实料。 她找了个时间去银行把钱存上,两人都是现金交易,用对方的话说是不会在网上留痕,就算日后追究起来也死无对证,算是另外一层保险。 把钱给儿子转过去,赵梅婷一颗心上下起伏,最后实在心烦,干脆直接去了桌牌室痛痛快快玩到天黑,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补贴儿子家用后,赵梅婷的小金库就见了底。 孙子孙女新换的幼儿园就像是无底洞,每个月学费过万不说,日常开销更是流水般的走钱。 每天不是各种课外活动,就是组织孩子去参观展馆,各种兴趣班爱好班,主打一个德智体美劳全方位多层次无死角发展。 用园长的话说,这是自主塑造成长环境,培养孩子心性,开拓知识和眼界,通过良性社交,稳固积极向上,乐观充实,富有活力的人生态度。 翻译过来就是: 您好,现金还是刷卡。 能进这所幼儿园,家长们肯定都不差钱,不是大公司就是上市企业,也就不在乎这些前期投资。 他们只是普通家庭,除了当地户口和一套房产,积蓄就这些,供了两个月就已经感到吃力。 可一想进幼儿园又是托人找关系,又是请客吃饭,人情和钱都搭进去了,此时打退堂鼓实在抹不开面子,于是只能咬咬牙强撑着。 赵梅婷在柏家的月前都给儿子转了过去,退休金只留了五百,其余的也都一并转走,最后一又把每月份例的菜钱也挪进去了才勉强够用。 现在多了一条来钱快零成本的路子,可算让她松了口气,日子也好过了不少,赵梅婷自然不愿这么轻易放弃。 而且手里钱一宽敞,她便又闲不住,再次恢复早五晚九的打牌生活,也算寄情于此,一晌贪欢。 柏鸢跟着赵梅婷日日打卡,每天都是许老板娘带着四处闲逛,有时去附近的公园,有时跟着到超市买菜。 不少人见小姑娘长得可爱上来搭讪,每次说到“你女儿真可爱”,许老板娘都一笑而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有时赵梅婷觉得过意不去的时候,许老板娘又宽慰道: “我福薄缘浅,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命数好,让我多沾沾光,没准哪天也能怀上这么有福气的孩子。” 赵梅婷听后也就作罢,不再推辞。 这天阴天,赵梅婷一如既往去桌牌室打牌,等到了才知道许老板娘今日临时有事,便把柏鸢往自己旁边一放,坐上牌桌。 等到了中午,固突然刮过一阵阴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从天而降,众人一哄而散,全都挤到小亭子里避雨。 眼看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柏鸢见了风,此时冻得瑟瑟发抖。 众人见状,急忙脱掉外衣把她里三层外三层裹严实,但此时已入初夏,外套就那么薄薄一层于事无补。 最后赵梅婷带着她在亭子里站了三个小时,等雨势渐缓,才冒雨冲回家中。 当天晚上柏鸢就发起了高烧,擦了几遍身子都不见好。 赵梅婷急得团团转,大半夜凌晨一两点,给柏辉和姜芷打了好几十个电话,可一直都占线。 眼瞅要烧上四十度,再不降温就要出事,赵梅婷这才给柏鸢穿上衣服,打车连夜去医院挂了急诊。 医生皱着眉头斥责怎么这么拖到现在才来,再晚点怕是要烧成肺炎。 赵梅婷涕泪横流连连说是,医生也看她这么大岁数带着孩子不容易,便没再多说什么,给开了几服药,打了退烧针,不到半个小时温度就降下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赵梅婷怕半夜反复,没敢再回家,抱着柏鸢在医院坐了一宿,睡觉了都夸上一句尽心尽责。 熬到早上六点,姜芷发现未接来电回了一通电话,赵梅婷没敢说实话,只说孩子半夜突然高烧,她带人到医院,这会儿已经打过针退烧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家。 姜芷先是询问了柏鸢病况,吃了什么药,打了什么针,又问医生是谁,需不需要转院,可以派人安排转入最好的私人医院。 赵梅婷怕言多必失,只说是小病,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再来回折腾,恐见了风寒,再折腾成重病就不好了。 姜芷一想也是,便连连道谢,又说自己正在开会,等有空再赶回去,给她转了两万块钱,既是给她的辛苦费和加班费,也是保险柏鸢看病的医药钱。 等赵梅婷到家,柏辉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还是差不多的说辞,电话那边乱哄哄,各种声音都夹在一起,仔细听还能听见警车的鸣笛声,说话只能靠喊的,即便这样也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挂了电话也打来了两万块钱,只说等这阵子忙完再回去看女儿。 她收了钱还没捂热乎,下午儿子又打来电话,说是孩子幼儿园要订新校服,一共八套,再加上乱七八糟学杂费,总计三万六。 赵梅婷又马不停蹄跑了趟银行,给他把钱转过去。 第8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隔天许老板娘听说这件事,拎了一兜子水果上门拜访。 看到小孩睡得正香,于是宽慰了赵梅婷几句,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都怪我那天临时有事,不然下这么大的雨,进屋暖暖也不至于让孩子发高烧。” “这哪能怪到你头上。”赵梅婷摆摆手,“你平时帮我看孩子,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赵梅婷说什么也要留许老板娘在家吃饭,她推脱不过,也就应了下来。 老板娘又下楼买了几听啤酒,二人一边吃一边喝。 经此一事,赵梅婷对柏鸢又恢复了最初的用心,记着吃药的时间,把孩子叫醒,哄着喂了药才又哄着睡去。 许老板娘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梅姨,医生给开的什么药啊?” “都在这呢,字太小,我眼花,你自己看。”赵梅婷把药箱往她跟前一推。 许老板娘随意翻了翻,故作随意开口:“我表姑家孩子,去年大病一场,连着烧了三天,怎么治都不见好,后来托人找了名医,给开了副药,几天就好利索了,一点病根都没落下。” “医院里的西医比不得赤脚大夫。”赵梅婷点评道。 “可不是。”许老板娘讨好道,“改明我问问表姑,托人给您带几包。” “那怎么好意思?” “别见外了,梅姨,您给柏小姐吃了,她病好得快,咱们也好再约时间聚一聚呀。我听人说,那药平时吃也能调养身体,改善睡眠质量呢。”她循循善诱道。 没过两天,许老板娘果然送来一包药,金边盒子装的,单看包装说不出的精贵。 “梅姨,您一天三顿的吃,不出一个礼拜保准药到病除,不止是孩子,您平时也吃,对老人也有好处。” 赵梅婷占便宜占惯了,本着不吃白不吃,当天就晚上睡觉前就吃了一粒,果然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整个人神清气爽,浑身用不完的力气。 见了老板娘一顿夸,说这药简直神了。 她之前经常半夜起来照顾孩子,生物钟乱做一团,也就是天天打牌废脑子才能让她入睡,梦里翻天覆地什么都有,起床后也疲惫不堪。 现在她精神头好了,药到病除,自然开心。 老板娘不忘提醒她给柏鸢也吃上,赵梅婷没推脱,哄着小孩吃了药,当晚柏鸢睡得沉,一直到早上吃饭时都在打瞌睡。 赵梅婷寻思着,她给柏鸢停了姜芷买的各种补品,心里却总惦记,不如趁此机会把这药给她吃上,同样都调理身体,吃什么不是吃呢。 更何况柏鸢吃过药,比平时安静了不少,她带着倒也省心。 等这些药吃完了,许老板娘又给送去了两盒,赵梅婷推脱不过,况且她最近睡眠质量全靠药撑着,刚停两天,一晚上就起夜三回,实在折腾不起。 许老板娘人大方,没提钱的事,赵梅婷也没多问,占着便宜,心里美滋滋的,心想这个朋友可真没白交。 出三伏就是秋老虎。 赵梅婷和朋友年纪大受不了热,纷纷从室外转到室内,空调电扇一开,整个人都清爽极了。 有些老人为了多省几度电,到夏天舍不得开空调,就去许老板娘的桌牌室蹭冷风。 早上出门前,赵梅婷给柏鸢喂过药,小孩儿挺听话,不用多说便自己含在口中。 见状,赵梅婷分心去拿门钥匙,扭个身的功夫,柏鸢小嘴儿一撅,噗一下就把药给吐了。 等回来见小孩儿嘴里没有药,以为她已经吃咽下去,也没多管,把孩子往车里一放就推走了。 刚走不到五分钟,屋里的座机就开始响,几遍之后见没人接电停了两分钟。 紧跟着,沙发上传来时下最流行的广场舞曲,手机屏幕一闪一闪,最终依旧无人接听。 临近中午,赵梅婷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可也懒得回家去取,想来也没什么事和人找她,便抛在一边没再理会。 等到下午一点,院子里突然来了几个小伙子,身穿笔挺军装,个个气势不凡,到处跟人打听,听说是在找人。 桌牌室里吵吵闹闹,外面有什么动静也顾不得了,直到有人敲门进来,大声嚷道:“梅婷姐!外面有人找你!” 不等赵梅婷放下牌,那群人已经闻讯进来,乱哄哄的桌牌室一下子鸦雀无声。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出头的岁男子,气宇轩昂,气质斐然,跟柏辉有七成相似,只是更多了一份军人特有的锐利。 他深邃的眼眸在室内扫了一圈,扬声道:“谁是赵梅婷?” 没人应声。 聚众打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这群人一看来头不小,是以没人敢应话,生怕惹上麻烦。 见许久没人出声,男子眉头微皱,刚要出口再问,有人小声嘀咕。 “长官,我们都是老头儿老太太,平时凑一块儿打牌,三块两块图一乐呵,这不算聚众赌博吧?你看那墙上还有营业执照呢。” “违不违法要定性后才知道,负责人呢,把他叫出问话。”男人顿了一下,又道,“赵梅婷到底在不在。” “在!在!”赵梅婷心中一紧,赶紧站了起来,“长官,我是赵梅婷,请问我这是……” 她第一反应是偷着卖奶粉的事被发现了,可转念一想要管也是报警后警察来问,怎么还…… “看孩子还有时间出来打牌?打了几十个电话都不接,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上工时间四处闲逛,简直无组织无纪律!”男人噙着怒气,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我看你这保姆也不用干了!” 赵梅婷被训得抬不起头,也不敢出声辩解,毕竟对方说的都是事实,她自己也亏心。 反倒是周围的牌友看不下去了,一个个劝道, “我说你这小伙子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骂人啊,梅婷姐怎么说也算是长辈,大了你十好几岁,怎么一上来就摆官架子,你了不起啊!” “就是就是,梅婷姐平时看孩子有多上心,我们大伙都瞅在眼里,只不过今天天热叫她进来吹会儿空调,怎么就揪着不放呢?” 众人叽叽喳喳更安静了,没一会儿的桌牌室又热闹起来。 柏耀没管众人的闲言碎语,来这儿的路上他已经从附近邻居那儿听说了个大概,知道她天天都来这儿打牌,不然也不可能一问都往这指路。 此时他不欲争辩,只径直看着赵梅婷,厉声道:“孩子呢?看哪去了!” 事到如今赵梅婷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她这是常在河边走,今天掉水里了。 来人是柏辉那个在部队任职的二哥,来看孩子找不到人,这才叫他逮了个正着。 赵梅婷心虚小声道,“在,在后院跟老板娘玩呢,我去抱她出来。” “不用了,带路!”柏耀没再多说,直接大步跟上。 从客厅进里屋,阳台单独开了道小侧门,在墙根下用篱笆围起墙,单独圈了一块空地。 平时许老板娘就在这里带着柏鸢玩。 此时赵梅婷和柏耀进来,只看见空荡荡的婴儿车,并没看见人影。 见柏耀脸色不好,赵梅婷支支吾吾,“可,可能是是去公园玩了,最近天热,小湖边凉快,就、就没事多出去走走……”她越说声越小,最后闭上嘴不敢再发一声。 赵梅婷倒是想狡辩。 但柏耀眸光锐利凛冽,仿佛能一瞬间洞察她所有的心思,让人遍体生寒心生惧意。 常居高位才有的上位者气场,更是如阴云挟雷霆,压得她快要窒息,不敢再多一言。 “你这保姆当的可真清闲,活都让别人做了,自己去跟柏辉说吧。”柏耀冷哼一声,直接绕过赵梅婷,掏出手机按下拨号键。 电话秒接,柏耀直接开口: “还在跟吗?” “在跟在跟,预计目标十分钟上高速。” 柏耀眸中闪过一道冷芒,“各单位注意,守好关口,随时准备拦截,联系警方立刻派遣增援部队全力支援。” 第9章 直接撞! 柏耀在柏家排行第二,上头还有个大哥,年轻时为国捐躯英勇就义。 柏家能有如今的地位,一是靠老爷子半生戎马打天下,二就是受这位大哥的庇护,这才让两兄弟,以及整个柏家从此仕途顺遂,一路坦荡。 为袭承父兄志愿,他从军后也进了部队,颇有柏老爷子当年的风采,任谁看到都要赞上一句乃父之风,后继有人。 柏耀常年随部队驻守在外,只在每年大哥祭日前后回来,柏鸢是柏家这代的第一个女儿,按理说他也该回来看一眼,可临行当日突然接到上级任务,之后又是各种琐碎。 他想找机会看看小侄女,但总凑不到一块。 恰好今天出车路过海口,有听闻小侄女刚生了场病,想提前打声招呼,上楼看一眼就走。 结果给柏辉打了几个电话才联系到人,还不等细说就发来了一串电话号码。 他打了几遍过去,都没人接,于是又联系柏辉拿到保姆的手机号,再打,还是不通,柏耀眉宇间染上一丝凝重。 等部队的车终于开到小区楼下,他跟部下们打了声招呼,自己坐电梯上楼。 摸着门牌号敲了半天门没人开,又打电话,这回能终于听见里面响亮的广场舞音乐。 柏耀没见到人,黑着脸回到车上,部下们都是在他手底下调教出来,跟着出生入死过的,此时看出原由,一个个也跟着宽慰: “柏队,没见到人?这个时间可能是保姆带着在公园玩,要不兄弟几个去附近打听打听,说不定这会儿正往回走呢。” “就是啊柏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等下次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也想见见小侄女。” 柏耀沉思了一会儿,也觉得有道理。 副驾驶的小伙子一看有戏,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不出五分钟又回来了,笑容得意。 “打听到了,问了好几个人,都说可能是在隔壁街区新安小区8号楼的桌牌室玩牌呢,柏队,你家保姆在这一片还挺出名的,一问全都知道。” 这话听着倒没什么,可如果细想,究竟是保姆人缘好,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出去玩牌弄得四邻皆知呢? 知道对方是好意提醒,但柏耀没去深究,反正等会儿找到人,事实怎样一问便知。 车子发动缓慢起步,柏耀的注意力突然被窗外吸引,不由得多看了几秒,直到视野所及小至模糊不清,才收回视线。 后座的小伙子见状,探头凑过来,“柏队,您也注意到那辆车了?我就说有古怪,停的地方是监控死角,刚您上去十分钟,就先后来了三个人在附近盯梢。” “都上车了?” “对,都上去了。车窗抹黑,我仔细看过,不是遮光贴,也不是单面玻璃,材质吸光,明显是不想引人注意。” 他们都经过专业训练,是不是民用车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成分只是一个照面就有九分定夺,基本不存在误判。 那辆小型面包一看就是用来运货的,至于运的什么货…… “柏队,要不要派人跟着。” 柏耀没做犹豫,点头应允,“嗯。” 后排的小伙子当即从包里掏出对讲机,“五车盯梢。” 他们这趟是任务结束回军区,顺路拐过来的,总共五台车,最后那辆其貌不扬,收到信号离开车队,悄无声息混入车流。 柏耀听着其他人的汇报,思绪却还在刚刚那辆车身上。 训练多年,他对实事的审夺和风吹草动异常敏锐,就在刚刚,他清楚看见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上了那辆可疑的“货”车。 而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虽然一直没露过正脸,但恰好在上车前伸手扯出来脖子上的红绳。 在光的短暂折射后,上头隐约挂着块玉。 柏耀心中越发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云澜华庭是高档小区,但与旧城区的新安小区只有一街之隔。 海口作为全国第二大城市,寸土寸金,其中又涉及到老艺术建筑的价值保留,所以新旧小区毗邻也是常有的事。 大型超市和地铁都在东边,因此云澜华庭的住户少有经过新安小区,但反过来云澜华庭却是新安小区居民的必经之路。 直到车子停在新安小区8号楼前,他才依稀记起,去年妻子得了一块上好的玉种,听闻小侄女早产体弱,便着人描着水头最好的地方打了块玉牌,作为百天礼送了过去,系得也是红绳。 等见过赵梅婷,他心里已有七八分推测,在最终确定柏鸢和老板娘都不在后,更加笃定心中所想。 他手下办事利落,不一会儿就有信息发到他手机上。 柏耀拧着眉心翻了翻,把其中一张照片放大送到赵梅婷眼皮底下。 “认认,是她吗?” 赵梅婷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女子,正是桌牌室姓许的那位老板娘。 柏耀又往后翻了一张,同样给赵梅婷让她看。 “认识吗?” 这回赵梅婷分辨了一会儿,“有些眼熟,像在哪里见过……这不是老板娘她爱人吗?之前有过几次照面,长官,这是……” 柏耀收了手机,也懒得和她解释。 “有什么话去警局里交代。”随后冲后面进来的手下扬了扬下巴,“带走。” 赵梅婷太过震惊,一时间没转过来弯,等一身军装的小伙子朝她敬了个礼再上前押人时,才真正慌了。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过就是多拿了几罐奶粉,你们凭什么抓我!” 身穿军装的小伙子边走边说:“阿姨,我们这是公事公办,您还要坦白什么犯罪事实,等到警局再慢慢交代啊。” 不只是她,桌牌室的人也全都被羁押,留作查勘,一窝端。 柏耀听见这些罗烂事脑袋就疼,掏出手机给柏辉打电话,依旧没打通,遂登录微信,找到联系人,按下语音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至于什么时候能被对方看见就不得而知了。 骂到一半,又进来了一通电话,但不是柏辉打开的。 柏耀平复了一下心情,按下接听键,只听对面的人迅速汇报: “柏队,关卡已设好,人群疏散完毕,对方已经发现意图,准备闯关,请您下达指示。” 柏耀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撞!” 有时候时机转瞬即逝,抓住就能扭转乾坤,抓不住后果怎样,谁都不得而知。 “收到!” 隔了大概十几秒,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巨大的声响,随后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柏耀没挂电话,就这么听着,直到对方汇报的声音再次响起。 “柏队,任务成功,捕获七人,正在进行清缴,已缴获三把枪械,弹药若干,已派出军犬进行最后搜查——” 柏耀一项项听着,神情不变,显然一切尽在掌握。 “——以上,汇报完毕。呃,柏队。”那人略有停顿,像是不知从何开口似的,“……还有个小孩……” “嗯,知道。”柏耀揉了揉太阳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好了,那是我侄女。” “……???” 第10章 但凡系个安全带呢? 许老板娘全名许秀丽,上头还有个哥哥叫许勇强。 幼年父亲跟人混社会,打架时连捅对方三刀,被害者抢救无效死亡,被判了八年。 母亲见状,丢下她们兄妹俩跑了,为了生活,哥哥走起父亲的老路,年纪不大就跟着一群社会分子在街上游荡,是当地少管所的常客。 许秀丽念过几年书,实在不是学习那块料,倒是把抽烟喝酒学了个遍,被学校多次记过,最后自己退了学。 后来父亲出狱,整天酗酒斗殴,有一次喝多了要打人,但没快过许勇强的刀,兄妹俩把父亲往后院一埋,就此开始混迹江湖。 一次偶然,兄妹俩认识了道上的大哥,跟着混了几年,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留了不少案底,也算混出点名声。 后来许勇强受了重伤,上头看许秀丽长得漂亮,便安排她俩去诈骗,期间又几经波折,最后做起拐卖人口的勾当。 兄妹俩分工明确,许秀丽故作柔弱,骗得目标同情心,许勇强就开车等在偏僻的地方,把人往车里一塞,踩油门就走。 这活卖良心,所以来钱快,但两人花钱如流水,又都是赌桌上的常客,最后欠了一笔巨款,对方要砍手。 兄妹俩一合计,盯上海口的富人区,准备干票大的—— 绑架有钱人家的小孩,索要赎金。 他们提前几天踩好点,摸清门路,已经瞄准了几户人家的小孩,又雇了道上的几个朋友帮忙,正打算最近几日便动手。 可就在今天,许秀丽临时接到消息,说最近风声紧,要干就只能趁现在,不然等下一个都跑不掉。 许秀丽没来得及找其他小孩,只能就近抱起柏鸢上了车。 她早就打探清楚,这孩子是京里柏氏的千金,其他小孩加起来都不抵这一个金贵。 车上一群大男人,就她一个人抱着孩子坐在后头,小孩提前吃过安眠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把她往旁边座位上一放,想了想,到底能换钱的金疙瘩,又给她系上了安全带,这才没好气道: “这么急赶得去投胎呀!老娘几千万的生意都让你搅黄!小鳖孙真踏马的晦气!这点鸡毛破事都干不好,长个猪脑子里面全是屎喂狗吃狗都不吃!” 车上气氛沉重,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没一个人敢还嘴。 等许秀丽终于骂够了,从口袋里掏出根烟,问道,“有屁赶紧放,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这次怎么反应这么快?” 她自认这事做的天衣无缝,怎么临门一脚出了这档子事,简直晦气。 “许姐……”前座的男人犹犹豫豫开口,“本来都按您的安排,可刚才有伙人在小区门口停了一会儿,还四处打听,我看像是冲咱们来的。” 许秀丽听得一肚子气,“你丫今天第一天出来混这么沉不住气?崩个屁都能把自己吓死!” “不、不是,许姐……”另一个男人看了眼坐在副驾驶许勇强的脸色,才小声说道,“咱们车上有货,估计是冲着那玩意儿来的,可不得保险点。” “有货,什么货?”许秀丽先是一愣,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转黑,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扇在他脸上,“你们他妈不要命了!活够了拼单拼单到老娘头上了是吧!” 许勇强没回头,沉声道:“顺带的,来钱快。” 闻言许秀丽气得浑身发抖,掐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他们从前是干过不少脏活儿,可也得看在哪儿,这里是海口,全国第二大城市,这不是天王老子头上动土嫌自己命长吗。 此时已经有人察觉到不对劲,“我怎么感觉后面有辆车一直在跟着?” 事已至此,许秀丽只能硬着头皮一不做二不休,不然他们这群人今天全得折在这儿。 “别管,继续开,直接上高速。” 她大脑转得飞快,心里思绪万千。 如果真被盯上,老路可能已经有警察在埋伏,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上高速,如果能制造连环车祸把警车堵在另一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又低头看看旁边的柏鸢。 假如真到了生死关头,不知道人质能有几分—— “许姐,前面设了关卡!” 隔着老远都能看见高速公路入口处梗停着一排警车,无关车辆都被紧急引导至应急车道,那人哪见过这阵仗,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打颤。 “许姐,怎么办?” 许秀丽朝前看了一眼,都是交警,说明武装刑警还没到。 她毫不犹豫:“冲过——” “嘭”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数不尽的哗啦声。 许秀丽在巨大的撞击中只觉得天旋地转,最后眼前一黑,耳边传来嗡嗡声。 所有的声音都钝化了,她依稀听见有人在说话,可说的是什么根本听不清,灵魂在天上飘。 “许姐!” 许秀丽身体震动,灵魂瞬间归位,还不等她叫人去摸不知甩到哪里的枪,就连面包车门被大力踹开。 一道光束打进来,接着是沉重急促的喘息,两只德牧一跃而上跳进车里。 从这一刻起,等待他们的是落网和审判。 小张一脚踹开撞扁的车门,牵着两条训练有素的军犬上了侧翻在路边的面包车。 里面的人被撞得七荤八素,几乎丧失了反抗能力,就算有点别的心思,也被两条大狗虎视眈眈的眼神给强行劝退。 其余人乘胜追击,不出一刻钟就擒获罪犯,勒令他们双手抱头在地上蹲成一排,小张则牵着两只狗对车里里外外地毯式搜索,在前轮胎里找到了“货物”。 “这一个轮胎里得藏了二十多斤,四个加在一起,按量刑标准,够他们突突几十个来回了。” “不愧是柏队,果真艺高人胆大,直接下令撞车,真刚。”小刘一边收缴枪支弹药一边啧啧称奇,“这要是让他们闯了关,或者发展成械斗,就凭那几个交警哪拦得住,人员伤亡是免不了了。” “你第一天认识柏队?要知道他可是——诶诶,虎子黑子,你俩慢点。”小张话说到一半,就被两只军犬拖着又带回面包车里。 他以为两位忠实的战友又有了新发现,便猫着身子往车最后排钻,一眼就看见有个小孩正吭哧吭哧按身上安全带的卡扣。 刚才那几个罪犯,但凡有一个有交通安全意识知道系上安全带,都不至于这么早结束战斗。 他们用来撞的车是经过改良的军品车,经常拿来做伏击任务。 虽然看着普通,但防弹级别直接拉满。 而且开车的小刘经过专业训练,能够精准控制车速和撞击力度,从而达到车翻人轻伤的水准。 小张刚要伸手帮她解开安全带,耳中却先听到咔哒一声。 只见那小孩经过不懈自救成功的同时,因为车身侧翻,一屁蹲坐在地上。 不等人扶又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 虎子和黑子伸着舌头,尾巴旋风一样甩个不停,啪啪抽在小张腿上让他一阵肉疼。 这时候小孩已经扶着狗嘴一个使劲,自己从车里爬出去了。 小张:……卧槽!nB! 第11章 让热心群众的拳头飞一会儿 目睹小孩行云流水一套动作的小张还不及感叹:真是个行军野战的好苗子。 另一边小孩在发现来到陌生环境后,己经开始有意识远离主干道,迈着小短腿往绿化带方向行进了。 不站在空旷的地方是刻在所有幼年生物dnA里的记忆,它们会下意识避免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从而提高自己的生存几率,有意识无意识往角落跑,这也是为什么流浪猫狗小时候都躲在阴影角落里的原因。 柏鸢刚走了两步,恰好这时候小刘冲他招手,“诶,张子,别光看着,那是柏队他侄女,把孩子抱咱们车上去。” 小张:……? 之前为了将损失降到最小,他们提前联系交警设立关卡疏散人群。 虽然不是行车高峰期,但海口毕竟是国内第二大城市,此时道路两边停了不少车等待疏散。 刚刚这边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车都给撞翻了,还抓了几个人出来,好多人见安全了便都围在边上看热闹,猜测地上蹲的几个人是犯了什么大事。 他们这边速战速决,警方支援还得再等五分钟才到,小张牵着两条大狗抱着柏鸢往他们那“其貌不扬碰碰车”上走。 旁边有个大爷站那看半天了,这会儿见还抱了个孩子出来,实在耐不住好奇,问道:“小伙子,你们这忙活半天抓的都是啥人啊?” 小张知道事情牵扯重大,涉及保密条例,于是指了指柏鸢,“大爷,我们这儿抓人贩子呢,您瞧,顺利解救了一小孩。” 毕竟人赃俱获,说是抓人贩子倒也不是冤枉。 那大爷一听暴脾气就上来了,周围的群众也跟着群情激昂,纷纷撸起袖子,就要往上冲。 “你们他妈的不是人啊!干的都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勾当!” “就是!谁家孩子不是家里的宝贝,眼珠子似的盯着,光天化日之下拐卖孩子,要我说就该直接打死才解恨!” “警察同志啊,幸亏你们今天把他们逮到了,不然又得有多少家庭心碎啊你说这,这事摊到谁头上谁能好过!我们都得谢谢你们啊!” “重判!重重的判他们!必须让他们得到法律的制裁!” 恰好这时候十多辆警车呼啸而来,从车里下来十多名武警。 领队在了解情况,知道犯罪分子已经捉拿归案后也是松了口气,指挥着把人押上警车带回局里。 领头的是海口市刑警大队长宋毅,走过去一敲,顿时乐了:“许秀丽许勇强!你们兄妹俩可是重点关照对象,之前我们抓捕的犯罪分子中有人指认你们涉嫌拐卖妇女儿童,其行为极其恶劣,今天可算是落网了!铐上铐上,带回去我慢慢审。” 围观群众一听,管事的都已经实锤了,这些人就是十恶不赦的人贩子,一个个更是义愤填膺。 甚至还有挺多人实在没忍住,看人已经带上手铐了,便借势冲上去一顿乱拳输出。 要不是中间隔着警戒线,都能把人从警察手里拉出来拖到人群中打。 这一举动惹得大家拍手叫好,眼看着还有人掏出手机直接录了起来。 架不住人民群众热情似火,负责押运的协警一时没拦住,等揍得差不多了才出声制止。 “请各位维持秩序,不要随意录像!请大家配合工作!” 甚至还有不少记者在第一时间扛起长枪大炮摄像头,一个个健步如飞力大无穷,扒开人群挤到前线就把收音设备往前伸,恨不得直接捅进声带上,力争拿下第一手新闻。 柏耀的部下也有跟着警车来的,见状第一时间掏出证件制止了记者的拍摄行为,开始他们还想再争取一下,等看清了证件上白纸黑字隶属部门后又纷纷收回了相机,不再纠缠。 还有人拿了个大喇叭,对准人群直接开到最大声: “我了解大家此时的心情!但是,还请大家配合官方工作,接下来我们还要深入调查,以这几人为线索揪出其犯罪同伙,捣毁犯罪窝点,解救被拐受困妇女儿童,希望大家不要在网上提前传播,以免引起犯罪分子警觉,从而加大我们的执法难度!谢谢大家配合!” 当代社会人民普遍素质都高,一听关系到后续抓捕和解救工作,纷纷表示配合官方工作,收起手机关闭并删除录像,可不能给执法人员添麻烦。 柏耀因为要和当地政府警局对接,第一时间控制排查和许秀丽等人这些天来的人际关系和可疑人员,所以最后赶到现场。 当他好不容易结束必要的交涉流程上了车,才发现他的下属们把车里几排座位全部放倒拼在一起。 自己的侄女身后脚下各一条吐着舌头的德牧,整个人被围在正中间,小脸紧绷,上面仿佛写着——‘你们很烦,无可奉告’,乍一看还挺冷酷,有柏耀七分神韵。 大家都是专业人士,又都懂急救常事,在认真检查过柏鸢没受一点伤后,一群大小伙子还在那里锲而不舍,尤其小张的大嗓门艳压群芳:“大侄女,叫叔叔,我是你张叔叔——知——昂——张——” “都干什么呢!”柏耀抬高声音呵斥。 “诶,柏队!你来得正好,咱大侄女怎么不说话啊,你家柏鸥多大开口叫的人?” 柏耀:“……” 当时柏耀去边关阅兵,回来时儿子都会唱军歌了,上哪记得小孩多久开口叫人。 这话属于直接戳他气管子上了。 赶走这群看热闹的大小伙子,柏耀捞起柏鸢夹在胳膊底下往自己车上走。 走了没两步,又想起小女孩不能这么抱,于是又双手穿过她腋下,跟搬盆花似的把柏鸢搬上车。 车上没有儿童座椅,柏耀叫了个人过来开车,自己抱着柏鸢坐在后排。 姑娘没有小子皮实,柏耀也不太敢抱,怕姿势不对给小孩造成挫伤,于是只用一只手虚扶着后背,跟她大眼瞪小眼。 柏耀跟柏辉有七分像,柏鸢可能是觉得眼熟,不住眼的盯着他看。 见小孩一直看着自己,柏耀也想说点什么,憋了半天就挤出一句:“柏鸢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你二伯。” 把开车的小伙子都给听乐了:“柏队,她哪能听懂啊,您得一个字一个字教她。” 柏耀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耐心道,“二——伯——” 柏鸢也没让他失望。 抬手一把抓住他大拇指。 在柏耀微亮起期待的眸光中字正腔圆道: “嗯。” 柏耀:…… 你应什么? 第12章 mvp结算动画 在度过惊心动魄的下午后,柏鸢又被送回家中。 保姆赵梅婷已经被送去警局接受调查,幸好柏耀提前从她那取回家门钥匙,不然就只能带小孩去住酒店。 出了这么大的事,柏辉姜芷夫妻俩吓得魂都飞了,即便身在外地出差,也克服各种困难连夜赶了回来。 柏耀常年待在部队任职,柏辉和他相处时间少,从小怵这个二哥,现在门口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视死如归推门进来。 但想象中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事并没发生。 这会儿是凌晨两点,柏鸢才起过一次夜,刚刚睡着,他二哥正挽着袖口,在厨房洗小孩用过的餐具。 听到门口异动,柏耀投去视线,后者被看得浑身一僵,示意自己先进屋看看孩子。 得到首肯,柏辉如临大赦,赶紧一头钻进婴儿房,顺带把门关上。 姜芷已经在里面抱着孩子掉眼泪,柏鸢的脸在小夜灯下泛白,不似健康小孩那样红润。 只是半个月不见,柏鸢就瘦了很多,抱起来也轻了不少。 等姜芷抱够,柏辉又赶紧接过女儿。 小孩缺觉,白天就没睡好,刚睡着就被姜芷弄醒,此刻睡意渐起,这么一换人又被折腾醒了。 她迷迷糊糊瞅了柏辉一眼。 哦,自家那傻爹。 又一声不吭倒头就睡。 睡到一半听见夫妻俩搁那呜呜哭,不知道还以为谁家摩托打不着火了,哭得柏鸢实在睡不着,只能睁着眼陪他们一起熬鹰。 好在这时候柏耀敲门进来,看见这小两口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皱眉低声呵斥道:“孩子睡觉呢,你老折腾她干什么!放下!” 柏辉哽咽了一声,没做争辩,乖乖把闺女放回床上,霜打茄子似的跟自家二哥走了。 柏鸢回到温暖熟悉的小床上,总算松口气,结果不等她找到舒服的姿势入睡,身边床榻就突然往下一沉,人也被挤到床边上。 柏鸢的床不算小,可对成年人来说还是过于狭窄,周围还有一圈防摔护栏。 但姜芷愣是把自己挤进来,说什么也要抱着柏鸢一起睡。 “宝宝不怕,妈妈在这陪宝宝一起睡,宝宝乖,睡觉觉——呜…我们呜呜呜呜呜呜……” 柏鸢:…… 柏家兄弟没去客房补觉,直接开车去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路上柏耀一言不发,等刷卡进了屋,门刚扣上,他回身一脚把就人踹倒在地。 他挽起袖口活动手腕等自家弟弟晃晃悠悠站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脸上,打得柏对方头偏向一侧。 柏辉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都开裂了,脸上登时肿起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但他没喊疼,知道二哥忍到现在才动手是给他在妻子面前留面子,况且他父亲做的严重失职,这一巴掌本就挨得不冤。 “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管生不管养?” “二哥,你知道阿芷她一个人管理柏氏不容易,我……我这边还带人筑扛洪堤坝…您…您看我这头发上还…还有泥……”柏辉自知理亏,声音越说越小。 柏耀冷声打断,直接替他做主:“忙就别养了,我跟你嫂子商量过了,带柏鸥一个也是带,现在加上小鸢,兄妹俩还能在一块做个伴。” 柏辉一听脸顿时吓得煞白,“二哥,小鸢是我女儿,怎么能不养在我身边。” “你还知道她是你女儿,这半年你们夫妻回来看过她几次,我看养不养在身边也没什么区别。” “我和阿芷请了保姆——” 不说保姆还好,一说保姆,柏耀怒极反笑,“不信亲哥信外人,敢撒手把孩子推给保姆养,她什么底细你查清楚了?” 柏辉张张嘴,最后只能勉强说个大概,“她有带孩子的经验,儿子在柏氏工作,还是我让阿芷安排进去的,我们还、还给了她很多钱…是不是给少了啊…” 柏辉从小被捧着长大的,不缺吃不缺穿,银行卡不限额随便刷,在他的认知里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还不够多,得加钱。 柏耀懒得跟他车轱辘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密封好的物证摔在他脸上, “自己看,今天刑侦的人来取证,都是在小鸢婴儿床底下发现的,赵梅婷已经交代这药不但给小鸢吃,她自己也吃……” 即便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但看那一颗颗白色药粒就让柏辉遍体生寒,“哥——?” 今天的事牵扯重大,被柏耀暂且压下,别人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只听说是柏家丢了孩子,好在发现及时没抱多远就被找了回来。 可柏辉清楚,车上那些人不止是单纯的绑匪,他们还贩d。 如果这些药里掺了哪怕一点也能牢牢控制住赵梅婷,让她往东绝不往西,更别提自己孩子也—— 见自家弟弟终于知道害怕,柏耀这才沉声说道,“第一时间就拿去化验了,只是普通的安眠药,大人吃后睡一觉,小孩长时间吃会萎靡不振,嗜睡,他们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孩子安静,也更好得手,还好小鸢…” 柏耀顿了一下,面色稍有缓和,“小鸢她会吐药,没吃过几次,你那保姆要是认真负责能不知道她吃没吃药,也得亏是个不负责的,不然也不能让她吐得满地都是。” 婴儿床底下就那么大点缝,扫地机器人进不去,算是个卫生死角,当时刑侦的把床一搬看着地上一层药都震惊了。 “那许秀丽是老油条,早就上了通缉令,她先在附近踩好点,锁定目标,再找机会接近他们的家人或是保姆套近乎,骗取信任,等时机一到抱着孩子就走。” “我们调查周边商户,他们看到许秀丽天天抱个孩子四处转,都以为是她自己生的,可见她随时都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把小鸢抱走,如果不是我今天顺路过来看一眼,你上哪找孩子去?” “等着交赎金换人?三小时前的审讯口供,她他妈一鱼两吃连下家都找好了,压根就没想换,等你这边赎金到账,反手把孩子卖了卷钱跑路——” “这小区她盯上七家,怎么就咱家孩子给抱走了,哭,你还有脸哭,我看到时候你上哪哭!” 二哥说一句柏辉就哭一声,等一通训话下来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哥,你打死我吧,我真不是个东西,我女儿还那么小,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柏耀也没惯着,哐哐又给了他两脚。 自己这个弟弟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柏家小爷的名号在哪都被人捧着,一路顺风顺水惯了,总是容易把人想得太好。 当时还有人大胆猜测,说柏耀走军政的路子,以后偌大的家业肯定是要落在柏辉头上。 但柏辉心眼实,怎么看都不是从商那块料,柏家交到他手上还不一定变成什么样,也亏得柏家大业大,还有柏老爷子的荫佑,能舍得给他挥霍。 但谁知道人家命好,转头娶了姜家大小姐姜芷,姜家一家子都是学术圈有名的学霸,姜芷更是名校毕业留学归来的高材生,一上来就坐了柏氏董事长的位置。 柏辉也一扭头从了政,他这性格也算是专业对口,这里几年做了不少实事,取得不少政绩,柏家三少的身份别人捧着都来不及,也没人敢给他使绊子,背后阴人。 他一路走来没受过挫折,属于没挨过社会毒打的人,第一鞭子就抽在软肋上,整个人被刺激得三观重塑了。 第13章 定罪 .org 自家二哥脸色不好,柏辉也没敢放开了哭,主要还是想搏个心软,把女儿留在身边。 “哥,二哥,我真知道错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能不能别带小鸢走,大不了我、我把小鸢放爸妈那,离得近点平时看一眼也方便。” 柏辉工作后很少有时间看望父母。 之前二哥家柏鸥还小,柏老爷子和老太太帮着带了两年。 但后来柏鸥到了上学的年纪,跟着柏耀回到军区念书,又是两三年见不到人。 老人心疼孙女早产体弱,早就想接到身边悉心照顾,但奈何儿子儿媳舍不得孩子,说了几次都不肯放手,最后也只能作罢。 现在出了这种事,柏辉自己也怕了。 比起把娇滴滴的闺女送到他二哥的军营里,跟着一群臭小子从小摸爬滚打,还不如送到大院里呢。 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自家二哥,“哥,小鸢的事你没跟爸说吧?” 要是让老爷子知道自己闯了这么大篓子,非得用那根实木拐杖抽断他一条腿。 “没有。”柏耀这次没吓他,如实回答,“妈最近身体不好,你也别在她跟前提,再犯了心脏病。” “只要二哥你不说,我哪能自己抻脖子找挨揍啊。”柏辉讪讪道。 “少贫。时候不早,趁现在睡一会儿,明早跟我去局里走一趟。”柏耀抬脚踹在他小腿上,踢得对方倒吸一口冷气,“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工作这么久也没学会稳重。” “嘶~您是我亲哥,在您跟前我装什么呐。”柏辉也被说得不太好意思,整理下衣服,又拍拍屁股和腿上的鞋印,“哥你早点睡,我走了。” 见他大晚上还准备出去,柏耀随口问道:“走?你去哪?” 柏辉理所当然道:“我有老婆有孩子,当然回家睡,二哥你就自己在这屋里凑合一晚吧,啊,走了。” 柏耀:…… 第二天柏家两兄弟一起去了海口的警局。 这件事非同小可,柏家身份摆在这里,引起市领导高度重视,案子昨天刚立上,今一早就有了眉目。 老一派的刑警经验丰富,许秀丽经不住压力,一晚上吐了不少东西。 口供被呈上来,所有人为之震惊。 现在可不单单是绑架高官子女索要赎金,背后还带出一张完整的人口拐卖网。 许秀丽的哥哥甚至供出了一条d品交易信息,提供了几个重要负责人的名字,交易渠道,地点,时间和方式。 当天下午海口缉毒大队就根据他供出的线索,提前在交易地点设伏,最终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把人提到审讯室,不到24小时,他们针对海口因线索缺失许久没有进展的缉毒工作也取得了重大突破。 柏耀的手下则早在昨天下午,就已经摸到许秀丽注准备绑人的仓库。 仓库里有许秀丽的同伙并不设防,还坐在那里喝酒聊天,商量着等干完这一票拿到钱后准备上哪享受。 于是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捆了带回去,同样往审讯室一塞。 也幸好他们动作麻利,不然拖到今天,进审讯室怕不是还要排队。 这几件事都是柏耀翻出来的,几天前他就写好报告,接了上级任务配合警方捣毁d犯窝点。 柏辉则留在海口,负责跟进人口拐卖调查的后续进展。 市领导也对此事高度重视,尤其人还是在云澜华庭抓到的,里面住的非富即贵。 如果不是许秀丽提前暴露,说不定谁家的孩子都要被卷走,因此纷纷对后续进展十分关注。 事情沸沸扬扬闹了两个多月,在海口惊动一时,随着这起绑架案的告破,官方顺藤摸瓜找到不少失踪孩子和妇女的线索。 不少走失儿童的父母因此得以寻回失落在外的孩子。 网上一时间全是对海口官方和强大祖国的高歌颂德。 但并不是所有孩子都安然无恙,他们有些是还在襁褓时期就被抱走,即便现在得到营救,也不认识亲生父母。 更有些受害者甚至在此期间受到非人对待,无论身心均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姜芷疏忽大意差点丢了女儿,也算尝过了一次骨肉分离苦楚,为了给女儿祈福,便以柏氏名义建立慈善基金会,提供金钱、医疗等多项帮助,用于帮扶受害家庭寻找亲人走出困境。 临近年末,柏耀那边也传来消息此次特殊联合作战任务圆满完成。 不但捣毁敌方犯罪窝点,还抓获以犯罪分子为首的一十三名罪犯高层,同伙八十三名,给予犯罪分子致命一击。 证据确凿,事情告一段落,这边法庭也宣布开庭。 许秀丽等人数罪并罚,轮胎里查获的那几十斤d品成了压倒骆驼的一块板砖。 法官当庭宣判死刑,于十二月中旬和逮捕的d贩们一同行刑。 这天柏老爷子正在家看新闻联播,电视里反复重放法官宣判的画面,柏辉恰好打来电话,说年末要带着柏鸢一起回去,还说要把孩子放在他身边多养几年。 柏老爷子正高兴呢,拉着老太太开着外放止不住的乐。 这时又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对面的人是柏老爷子的旧友,儿女都在体制内工作,恰好接手参与处理海口这几宗大案。 这件事处理的漂亮,柏耀和柏辉是主力,在运作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底下的人跟着也能在工作履历中留下浓重一笔,年底绩效也少不了,自然投桃报李,认下这个人情。 此时老友对着柏老爷子一顿夸,把柏耀和柏辉夸的天上地下独一份,又是年少有为又是国家栋梁,又是乃父之风又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结果一来二去就把柏鸢差点被人抱走的事情给说漏了。 半个小时前老两口还乐呵呵等着孙女来,现在老太太一听孙女差点出事,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心脏病就犯了,捂着胸口被抬进了iCu。 好在柏老太太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又送医及时,才没出什么大事。 老爷子忙着扶老伴,一不小心崴到脚,也跟着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 气得他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一顿臭骂。 “我还奇怪你们怎么突然舍得把孙女送过来给我俩作伴,万万想不到啊,你这是汽车撞墙知道拐了,大鼻涕甩嘴里知道甩了,感情出了这么大的事,外人都知道了我们还蒙在鼓里,让你看个孩子都能丢,你说你还能干点啥!老子抽死你个不肖的东西——” 柏辉低着头不敢吱声。 老爷子越说越生气,眼看开着电动轮椅伸手就要摸墙角的拐棍,柏耀赶紧上前拦住。 “爸,我已经教训过老三,他早就知道错了。” 谁知道老爷子劲大,威风不减当勇,拽着拐棍愣是给了柏耀一棍子。 “还有你!你也不孝!” 柏耀错愕的看着亲爹,眼中难得有些茫然。 “这么大得事你也敢帮他瞒,生怕气不死我是不是!” 柏耀欲上前辩解:“爸,我这是……” 老爷子冷哼一声:“直接撞?” 柏耀一愣,又赶紧低下头,目光闪躲,带着几分心虚。 柏老爷子:“把你威风的还‘直接撞’!我孙女还在车上你就敢撞车,这就是我们小鸢福大命大没磕着碰着,不然老子抽掉你一层皮!” 隔壁床的柏老太太也带着呼吸机,用夹着心电监护夹的手指头,颤巍巍的指着自己俩儿子,“揍…揍…哎呦…都揍…” 最后柏老爷子大骂一顿,气得血压飙升,惊动了医院的护士,兄弟俩这才得以狼狈脱困。 走廊里,柏辉拉着替自己挡了几拐棍的二哥,眼泪婆娑:“哥,还是你疼我。” 柏耀被抽得后背生疼,闻言瞥了他一眼:“咱爸那么大岁数,打你再闪了他的老腰。” 柏辉:…… 第14章 没自闭,话少,勿cue 老两口不巧,双双进了医院,本来定好年前把柏鸢送过去,现在也不成了。 柏辉担心他二哥又来抢女儿,跟姜芷关上门一合计,准备把她送到姜家养上一段时间。 等柏老爷子和老太太调养好了,再接回柏家。 反正不管怎样,这孩子是肯定不能再留给这对不靠谱的夫妻。 过了元旦,柏鸢穿上一身喜庆的小红袄进了姜家大门。 姜芷上面两个哥哥,大哥姜蘅已经结婚,一早跟着父辈继承家业。 二哥姜蕴从小就是学神,本硕博连读,又去国外进修,去年进了国家航空科技研究院,是国家重点培养的科研人才。 姜芷的大嫂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听说这胎是双生子,为稳妥起见不往回走,就在外地过年。 二哥姜蕴实验室有项目,目测得明年三月份才能回家。 老两口本来打算收拾收拾去南方猫冬,结果听到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女回来,又匆匆退了机票。 柏鸢这两个月吃好睡好,整个人不但精神了不少,看着也圆润了许多,抱在怀里沉甸甸的,二老稀罕得不肯撒手。 等到晚上,柏辉被岳父喝趴下早早回房休息,姜芷则被母亲单独叫进屋里。 海口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京里都快传遍了,他们自然也得了信。 柏家顾念两家的情意,又念着姜芷年纪轻轻就管理偌大的柏氏实属不易,所以只对柏辉又打又骂,半分气都没给到姜芷,反而处处维护。 姜家也是明白人,柏家可以不说,但他们姜家不能含糊了事,便关起门来自己教训。 姜老太太是文化人,文化人损起人来半句不带脏字却处处扎心。 姜芷被说得眼眶通红,一个劲的哭,直言悔不当初,怎么就猪肉蒙了心轻信了旁人。 老太太将利害关系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给她分析,说得她自愧不如,肠子都快悔青了,又是一阵后怕,最后抱着母亲的腿泪如泉涌,悔不当初。 中途老阿姨进来给姜老太太送了杯水,又给姜芷拿来湿毛巾擦脸,这一打岔,气氛稍作缓和,也是给母女俩一个台阶下。 “我看那赵梅婷老实,人也面善我就是王姨带大的,想她跟王姨一般大的年纪,照顾孩子肯定也是手到擒来——” 王姨一听,笑着说道:“我的大小姐呦,您这是一孕傻三年,您看着老婆子我现在是快六十的人了,可想过这都过去二十多年,我抱您去幼儿园那会儿可才三十出头呢。” 姜芷满脸通红,倒把老太太给逗乐了。 说到底还是姜芷阅历太浅,识人不清,重小千娇百宠的养着,护得太好没让他们接触风浪,又在嫁到柏家之后立刻身处高位,路子走得太顺难免情轻狂高傲,夫妻俩又都没长心眼,别人说什么是什么,觉得坏人都把坏写在脸上,毫无防人之心,这才让小人钻了空子。 训完女儿,老太太端着热水喝了一口,又打听起柏鸢的早教。 “小鸢多久开口叫的人啊?会背几首诗了?外语学了哪几种啊?准备学什么乐器?睡前听诗词单词还是音乐啊?” 姜芷总共也没亲自带过孩子几天,一问三不知。 “你自己不教,那保姆也不顶事,还指望小鸢自学成才啊?回去吧回去吧,别搁我跟前碍眼。” 老太太一看,得,问了也白问,挥挥手让她回屋睡觉去,自己掏出老花镜戴上,认认真真给小孩做起早教规划。 第二天起,姜老太太就挽起袖子一门心思教外孙女说话。 然而几天之后毫无进展,小孩一言不发绷着个小脸,从进门脸上就没笑过,就连姜老爷子都看出不对劲了。 柏鸢作息规律,生活习惯也自律,吃饭睡觉从来不用大人哄,但就是太安静了,不哭不闹,就算没人陪着玩,也能自己老实坐一整天。 这…瞧这智商没问题,那用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等叫医生来家里看过,又去医院检查声带,都说没有问题。 医生琢磨了一会儿,建议去楼下心理科做个鉴定,看是不是自闭症。 姜老太太心里咯噔一声,在外面等结果的时候心里一阵胡思乱想。 半个小时之后,心理医生抱着柏鸢出来,测试结果显示小孩心理健康,没有自闭倾向,可能有点强迫症,但问题不大。 “总体来说由三种情况导致:一是婴幼儿时期缺少父母陪伴,多次呼唤得不到回应,或是短时间内遇到过情感创伤,造成心理阴影,这种长时间的孤立致使孩子性格相对独立,难以与人建立信任关系,如果不加干涉可能很难与人建立正常友好关系。” “第二种这边建议您带孩子去测一下智商,不是说孩子有智力上的缺陷,排除自闭症的可能性,如果孩子先天智商过高,性格相较普通儿童也会更加稳定。” “如果以上情况都不存在,那孩子可能只是单纯话少……” 姜老太太越听越觉得医生说的有道理,尤其第一种情况简直就是在说他们家柏鸢。 她又带着孩子去测了智商,趁在外面等待的功夫又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跟女儿说了,赶在女儿哭腔起来前挂了电话。 她这女儿和女婿要么说天生一对呢,遇事就哭的性格真不愧是一家子。 等拿了测试结果回家跟老伴一说,姜老爷子一口茶全都喷在写好的大字上了。 “多少?” “163。” “……” “……” 智商超过140就是万里挑一的天才,放在普通人家可以说是祖坟冒青烟。 但姜家特产就是学霸学神,从基因上就占领了人类智商的高地。 姜老爷子的长子姜蘅155,次子姜蕴最高172,幺女147,柏鸢的智商已经可以吊打自家大舅和亲妈,稳居姜家第二的宝座,但也不算拔尖。 姜老爷子一辈子跟天才打交道,倒也没多震惊,跟老友聊天的时候也是:“163,不算高,比她二舅差点,比她妈和大舅可强不少。” 整个一凡尔赛。 其他人听着也是酸的够呛。 你那‘差点’和普通人的‘差点’能一样吗! 那强的特么是一道鸿沟,直接降维打击! 别人是偶尔有一个两个开挂,你这一家子都开挂! 当然,自从发现柏鸢智商过人后,姜家二老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不再急着学前教育,谨遵医嘱培养孩子与大人的亲近感,主打一个寓教于乐。 毕竟智商到了这份上,只要教育资源跟得上,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然后二老就发现那心理医生说的还真准。 在姜老太太怕冻着外孙女,给她里三层外三层套了好几件秋裤后,小姑娘终于面无表情字正腔圆的说出了来到姜家的第一句话: “外婆,我热。” 这孩子还真就是天生不爱说话。 第15章 柏鸥,一款快乐小狗 .org 大年三十。 柏家二老在医院里养着,用不到柏辉和姜芷在跟前尽孝。 姜家常年凑不齐人过年,二老也嫌他俩在眼前转悠得心烦。 夫妻俩愣是没找到落脚得地方,最后兜兜转转回到在京里没住过几次的新房,过了次二人世界。 正月初三,柏家二老出院,柏辉去接,姜芷回家带上柏鸢,让孙女和爷爷奶奶过个团圆年。 初五一大早,柏耀带着妻子儿子从北区回来,一家人难得热热闹闹凑在一起,也算是迟来的年味。 柏耀的妻子姓于,名淼,也在部队任职,一家三代都从军,比柏老爷子半路出家更根正苗红。 于淼人漂亮,性格也爽朗,说话做事干脆利落,举手投足间带着军人特有的英气。 手里牵着的小孩就是柏家小辈中的长子——柏鸥。 刚一进门,这小孩就挣脱妈妈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两个响头。 “爷爷!奶奶!过年好!!!” 抬起头,额头有些红,可见是实打实的拜年,不掺一丝水分,干净白皙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这一跪不但把他爸妈吓了一跳,就连柏辉和姜芷都给看愣了。 反倒是柏家二老习以为常,赶紧从兜里掏出早就包好的红包塞给他。 “小鸥啊,轻点磕,说了多少次不用这么使劲,你这孩子怎么跟你三叔一样死心眼呢,磕疼了没?” “不疼,没事儿。”柏鸥收了红包,笑容灿烂,“给您磕头拜年,必须得心诚!” 小孩也没起来,就着跪地的姿势换了个方向,对准柏辉和姜芷又是咚咚两下。 “三叔!三婶!过年好!!!” 把俩人磕得头嗡嗡响,连红包什么时候给出去的都不知道。 柏耀还等着受儿子的大礼呢,谁知道这小子得了红包,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腿,瞧着是打算到此为止,等了又等,看着是没戏了,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和你妈呢?” “三十当晚就给我妈磕过了。”柏鸥挠了挠头,“您是我爸,咱爷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外了不是?” 柏耀:…… 柏鸥没发现老爸的心碎,脑袋跟探照灯似的转了一圈,“诶三叔三婶,我小妹人呢?快让我玩、呃内个瞧瞧。” 饶是于淼知道自己儿子德性,还是被他这一系列操作震撼得久久不能回神。 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笑着对姜芷解释道:“这孩子在家就吵着要看妹妹,盼了一年可算让他盼到了。” “小鸥亲近妹妹是好事,说明他们兄妹感情好。”姜芷也忍俊不禁,又低头跟柏鸥道,“小鸢在屋里睡觉呢,这会儿应该起了,我带你去看看。” 柏鸥赶紧跟上。 “好嘞!谢谢三婶!三婶你真好!我小妹以后肯定也跟您一样人美心善——” “你这孩子,嘴可真甜。” “哪有,我都是实话实说。” “哈哈哈……” 柏鸢的房间在二楼,一路上柏鸥就没住嘴,不要钱的漂亮话止不住的往外倒。 最后说得姜芷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打开房门指给柏鸥看,“你小妹就在床上呢,这不,已经醒了,小鸢,哥哥来看你了!” 刚看见床上坐着的小姑娘,柏鸥眼睛瞬间发亮,抬脚就往里面冲,给姜芷吓了一跳。 “小鸥慢点,当心摔着!” 主要是怕这孩子脑袋一热,再滑铲过去给他妹磕上一个。 柏鸥冲到床前,就不敢再莽了。 他小心翼翼扒着床沿,探头跟上面的小孩对视。 柏鸢刚睡醒,眼睛里还挂着水汽,那双跟柏鸥有七分像的眼眸清澈透亮,颇有些懵懂地盯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大堂兄。 柏家基因好,柏鸢也是个美人胚子。 比起那些围着口水巾流哈喇子的同龄小孩,柏鸢不论脸还是衣服上都干干净净。 往那一坐,就跟电影里面摆在橱窗中的精致娃娃似的,气质立刻上去一大截。 柏鸥越看越开心,觉得自己妹妹真是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美人。 他围着床边转悠一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巡视了一遍,想伸手摸摸,又怕给她碰坏了。 最后只能扬起脸,努力用笑容给予妹妹最大的善意。 姜芷旁边看着这对兄妹,一颗心早就化成水,走过去把女儿从床上抱下来,放在地毯上。 “小鸢乖,去找哥哥。” 柏鸢早就学会走路,此时不用人扶,也能稳稳往前走上一段距离。 柏鸥见状急忙一屁股坐地上,抬起手在她身边小心护着。 等小姑娘慢悠悠撞进怀里,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憋得脸蛋通红,僵着胳膊不知道往哪放,最后小心翼翼在她后背拍了拍,还不敢用力,怕给一巴掌拍碎了。 姜芷觉得这俩小孩挺有意思,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往家族群里一发,乐呵呵下楼传信去了。 柏鸥试探了好几次,才发现小姑娘没有想象中脆弱。 抬手摸摸她的脸,又白又嫩又滑,忍不住凑过去贴了贴,凑近了才发现闻着也很香。 柏鸥左边贴完贴右边,怎么稀罕都不够,最后直接张嘴在她脸上啃了一口。 没敢使劲,就蹭了小孩一脸泛光的口水。 看着小姑娘被突然袭击弄得有些发懵,柏鸥又抱着一抽一抽地笑。 等笑够了,柏鸥忽略掉小孩眼中的嫌弃,抬手捏了捏她稚嫩的脸颊,轻声哄道。 “小鸢乖,我是你大堂兄,要叫大哥,知道吗?跟我说,大——哥——” 柏鸥夹着嗓子一连说了好几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叫柏鸢‘大哥’呢。 柏鸢一开始没想搭理这个就知道傻乐的大堂兄,最后被烦得实在受不了,板着脸脸‘嗯’了一声。 算是认下他这个老弟。 接着又在他惊喜的注视下,从床底翻出一只毛绒玩具塞进他怀里,口齿清晰道: “去玩吧。” 柏鸥:! 想了想,柏鸢又多嘱咐了一句:“别咬,脏。” 柏鸥:“……” 感觉自己这个大堂兄不太聪明,她又从衣兜里掏了个东西塞进柏鸥手里。 柏鸥刚收到来自小妹的第一个礼物,又惊又喜,正搁那高兴呢,突然感觉手里被塞了个软乎乎的胶质物。 低头一看,是个奶嘴。 柏鸢伸手指了指,认真教导。 “你咬它。” 柏鸥:??? 第16章 白尾鸢 正月最后几天,大人们出门拜访好友。 柏耀和于淼常年离京,这次回来,还有很多关系需要活络,老朋友老同学也拉着往一块聚。 柏辉和姜芷也是如此。 他们去的场合不方便带孩子,于是柏鸥柏鸢两兄妹就留在了爷爷奶奶家。 柏鸥刚上小学,正赶上学校放寒假,距离开学还有二十多天,也不着急回去,这会儿正拉着柏家二老聊天。 “爷爷,我跟您说……” “奶奶,您可不知道……” “爷爷,我偷偷告诉您……” “奶奶,上次您说的那个……” “爷爷……” “奶奶……” 最开始,二老想着两年没看见大孙子,甚是想念,还乐呵呵的跟着搭话。 可没想到两年不见,这小子还是这么能说,一张嘴叭叭叭,一上午都没消停。 渐渐地,他俩就开始感觉有些精力不济,听得脑壳里有一串葫芦娃在那嚷嚷,甚至笑多了还有些缺氧。 感觉自己血压开始上升,又不好打断热情四溢的柏鸥,柏老爷子轻咳一声,想了个损招。 “那个,小鸥啊,跟爷爷说说,最近学习怎么样啊?期末考了多少分啊?” 没成想他不但不惧,反而更精神了。 只见柏鸥把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往前一拽,坐得又离柏老爷子近了几分。 “爷爷,您这可就问到点子上了。” 柏老爷子心里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这孩子虽然没考好,但架不住会自我安慰和反省自身的不足,八百字检讨书信手拈来不说,还连带着把学校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 就连隔壁班张虎上体育课摔了个大马趴磕掉一颗门牙的事,都跟老爷子交代了。 老太太瞪了眼老伴,拿起水杯倒满水推到他面前,试图打断施法:“小鸥啊,别光说,喝点水,你多喝点水。” “谢谢奶奶!奶奶还是您最疼我,当然爷爷您也疼我,我说的是我爸,他……” 柏鸥又拉着老太太的手一阵诉苦,奶奶长奶奶短,说的老太太都想管他叫‘奶奶’。 这时候正赶上家里老阿姨给柏鸢喂过午饭带出来晒太阳。 老太太赶紧抓住机会,“小鸥,你妹妹吃过饭了,你陪她玩会儿去吧,我们小鸢想哥哥了对不对?” “诶,奶奶。”柏鸥也瞧见老阿姨牵着的柏鸢了,心中意动,“那我陪她玩会儿,我小妹吃饭还挺快,我还想着等会儿给您把院子里的花浇了呢。” 老太太一听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大冬天的浇什么花啊,你玩去吧。” 离得老远了还能听见老太太‘不用你浇,千万别浇啊’的声音。 生怕那两盆精心伺候了两年多的月季,被这熊孩子一杯开水给烫死了。 柏鸥领着妹妹走了一会儿,见她累了,干脆往背上一背。 他精力旺盛,力气也大,背着柏鸢楼上楼下屋里屋外跑了好几圈也不嫌累。 晃晃悠悠中柏鸢打了个哈欠,老阿姨看着他风风火火好几趟,担心给累着,想拦,却听见他说: “这才哪到哪啊,想当初我跟我爸拉练的时候,跑个五公里来回不费事。” 感情是把柏鸢当负重了。 柏鸥转转悠悠好几趟,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床底下的箱子翻出来,当着柏鸢的面一件件点数。 找来找去都是些他早就不玩的塑料小人和汽车飞机坦克模型,没有能送给妹妹的回礼。 大少爷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柏鸢绕过一堆障碍,把堆了一地的玩具一件件收回箱子里。 一低头,脖子上的红绳若隐若现。 柏鸥看见,顿时就笑了,一把揽过小姑娘,用手指挑起红绳,带出里面的玉坠。 这块蓝水翡翠水头好,在常光下也晶莹剔透,对着太阳光照,则由浅绿转向天蓝。 于淼托人在块翡翠最好的地方雕了只展翅悬停的鸟,就是柏鸢脖子上这枚。 “这是白尾鸢,一种猛禽。”柏鸥将这玉坠放在手心,指给小姑娘看,“小鸢的名字就是哥哥取的。” 柏鸢闻声抬头看他,撞进对方眼底的温柔,又低头伸手摸了摸那枚活灵活现的白尾鸢。 前两年,柏鸥的小伙伴家里多了妹妹,柏鸥跟着去看过一次,回家后便也跟嚷着要妹妹。 但于淼和柏耀早就决定只生柏鸥一个,没有要二胎的打算。 自小身边的人就对柏大少爷百依百顺,头一回碰了钉子,柏鸥赖在地上撒泼打滚就是不肯起。 夫妻俩也没管着他,由着他跟个长虫似的来蛄蛹,柏耀还开了录像,准备把这段视频留到自家儿子结婚时,在所有亲戚朋友面前循环播放。 柏鸥后知后觉发现他的意图,并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抗议。 最后抗议无效,自己一个人跑到后院的花园里生闷气。 当时姜芷刚怀孕三个月,还没有显怀,看小孩落寞的背影有些可怜,走过去一瞧。 得,这傻孩子抱腿蹲地上睡得口水三尺长。 怕柏鸥受风,姜芷把他叫醒,又用湿巾给他擦了把脸,什么都不用问,这孩子便自己一股脑把事都倒了出来。 那天下午,姜芷拉着柏鸥的手盖在自己的小腹,跟他说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尚未成形的幼小生命。 “如果是个女孩,也是小鸥的妹妹。”姜芷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小鸥要好好照顾妹妹呀。” 后来柏鸥翻遍字典,在所有鸟字旁里选了‘鸢’这个字作为妹妹的名字。 再后来,果然是个妹妹。 柏鸥把下巴搁在小姑娘头顶,从自己脖子上挑出红绳穿着的玉坠。 同一块料子,用完剩下两块边角料。 其中一块雕了只迎风滑翔的海鸥,就是柏鸥脖子上挂的这枚。 他把两枚玉坠摆在一起,两只小鸟一会儿并排,一会儿对着飞。 柏鸥自己乐了一会儿,把白尾鸢握在手心,捂热了才给柏鸢塞回去。 柏鸢沉默着,只觉那只白尾鸢在胸口阵阵发烫,源源不传达少年赤诚的心意。 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嗓子有点哑,鼻腔也闷闷的。 突然眼前一黑,探手一摸,是条柔软暖和的围巾。 柏鸥不知什么之后已经开始新一轮的翻箱倒柜,给小姑娘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围脖手套一件不落。 离远了看,柏鸢就是个球,但是长了腿。 思来想去,柏鸥觉得送什么给妹妹都差点意思,突然灵光一闪。 【送什么都比不过送人脉】 小学二年级的柏鸥决定把自己幼儿园时期打下的‘江山’送给自己的小妹。 “走,大哥带你去虐菜!” 第17章 狗洞不能乱钻 今年冬天的京里不冷,几天前下了场大雪,现在太阳出来一照,到处银装素裹。 柏鸥拉着柏鸢从后院跑出去,沿着街边小路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 京里大院住的都是柏老爷子的战友和同僚,再不然也是市级以上的干部,家里有孩子的跟柏鸥差不多大,有着上过同一所幼儿园的情谊。 赶上正月末,家里大人出去和朋友聚会,一个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太子爷们也都因人嫌狗厌被扔在家里。 柏鸥拉着柏鸢从东走到西,敲完门见人先问好再拜年。 他记性好,认人也快,所有小孩都犯愁的认识七大姑八大姨在他这儿都不叫事,无论是见过一面,还是许久不见,只要一个照面都能给认出来,并且精准的叫对称呼。 “张姨过年好!祝您吉祥如意万事大吉!您身体最近怎么样?我看您又年轻了不少,这是我小妹柏鸢,您别看她小,她可是天才呢!过奖过奖,东子在家吗?我找他出来看看我小妹——” “刘奶奶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听说您最近腰不好,快坐着让我给您捶捶,我手劲大捶得可舒服了。这是我小妹柏鸢,漂亮吧,不是我说,她这脑袋可比我好使,大旭呢?我找他看看我小妹——” “孙爷爷!新年好啊!我可想死您喽!真心话,比那珍珠还真!这是我小妹柏鸢——” 柏家基因好,柏鸥虽然没长开,但打小就是个帅哥胚子,明眸皓齿,眸光灿若繁星,逢人便笑,任谁都要夸上一句帅气的精神小伙。 一走一路队伍壮大,身后跟了一群差不多大的小孩,各个都是京里大院的太子爷,也是柏鸥当年叱咤大院幼儿园时的同窗好友。 前两年柏鸥放飞去了北区读小学,一别数日多少还有点想念,现在一呼百应全都跟了出来。 还有几个小孩家教严苛,要不然就是期末考试没考好,正一脸忧郁的写卷子背古诗呢。 柏鸥愣是凭着傲人的口才,哄得家里大人心花怒放,答应把人放出来玩上几天。 “柏鸥,可真有你的!” “就是,我妈还说背不完古诗不准吃饭,我愁得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你那算什么,我爸看我算不对数学题直接脱了鞋打我,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指定得挨揍。” “啊?你咋跑的啊?也教教我呗!” “害!我看他一脱鞋就知道大事不妙,闷头直接往屋外花坛里钻,趁他弯腰穿鞋的功夫从西院那狗洞钻出来的。” “那不成了,我家狗洞早让我妈带人给堵了。” “那有什么,等会儿大家伙一块帮你刨开!” 一群小屁孩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计划着怎么把狗洞刨开。 有说拿爷爷花园里铁锹的,有说拿大舅开核桃的小锤沿着缝敲的,还有人举荐柏鸥力气大,让他一脚给踹开的。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又都扭头看向柏鸥,让他给拿主意。 “柏鸥哥,你怎么看?” 大院里从不以年龄论长幼,要想让这群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和太子爷们服气,要么本事过硬,要么拳头够硬。 柏鸥不才,二者兼备。 他在北区自由生长惯了,这群养尊处优的小屁孩哪里是他的对手。 王八拳挥得再天花乱坠,也抵不过正经八本的擒拿术。 有一个是一个在柏鸥手底下走过不止一遭,再难啃的刺头都给收拾得服服帖帖,往那一站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全都等着他做决断。 柏鸥听了个大概,再一琢磨,咧嘴笑道: “钻什么狗洞啊,顶多再有两个月,你个头一长,还不给你卡洞里,到时候你爸连抓人的功夫都省了。” 柏鸥这话太有画面感,给所有小孩干沉默了。 大家仔细一寻思,也确实是这么回事,真要半路卡里头,被拖鞋抽一顿事小,关键多丢人呐,还不得整个大院的人都来围观。 都是要脸的主,就不再嚷嚷着要拆狗洞了。 “还是柏鸥哥有远见!” 柏鸥笑了笑,心道小爷年前刚钻狗洞卡墙里这事儿能让你们知道吗,这可是亲身经历,实打实的血泪教训。 这边正说着呢,屋子里又被放出来一小孩儿,穿着身白色羽绒服,围脖帽子手套一应俱全,手里还牵了根狗绳。 绳子那端拴着一只半大的哈士奇,虎头虎脑,颇有几分神气。 “柏鸥。” 他站在原地脆生生喊了一句,帽子底下的眼神有些不耐烦,“怎么才来?” 柏鸥挑了下眉,走过去一把勾住他脖子,腕上用力把他压得弯下腰,给他看手里牵着的柏鸢。 “宋衍铭!好兄弟~看看,我小妹,跟我像不像!” 宋衍铭在柏鸥称霸幼儿园之前是大院里有名的刺头,俩人王对王有过几次交手,柏鸥次次都赢,但宋衍铭也次次都没服软。 后来偶然发现宋衍铭有洁癖,柏鸥这孩子也忒坏,打架的时候直接把人往泥巴里按,从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宋衍铭看着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小姑娘,眉心微皱,“你怎么牵个球出来?” “就是啊柏鸥,咱小妹裹得也忒严实,这能看出来啥?”周晟,就是刚才钻狗洞那小孩也跟着帮腔。 “大冬天的,我这不是怕我小妹冻着嘛。” 柏鸥挠了挠脸颊,也有些不好意思,弯腰给小姑娘把围脖解开让她透气。 大伙跟着兄妹俩后头走了一路,此时见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也都好奇的凑过来围了一圈。 “还真别说——” 小姑娘脸上婴儿肥还没下去,如果是一打眼瞅见,那就像了七八分,但要是仔细看,又觉得只是轮廓有三四分相似,不过能看出俩人确实是血脉至亲,无论哪张脸都是实打实的漂亮。 柏鸥双手穿过柏鸢腋下,把小孩整个提起来,恨不得怼在对方脸上。 “怎么样,宋衍铭,我小妹是不是真真切切遗传了我老柏家的美貌。” 宋衍铭皱眉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你严肃点。” 柏鸥果然收起眉飞色舞的表情,眼底的笑意也退了大半。 宋衍铭愣了一下,视线在兄妹俩脸上扫过一圈,喃喃道,“还真挺像。” 柏鸥又噗嗤一下乐了出来,“要么我俩是兄妹呢。” 第18章 你家狗这么威武,名字肯定超酷吧 柏鸢头回在众人面前露脸,看得各位太子爷啧啧称奇。 他们大多是家中独子,有弟弟妹妹的少,但也在姑姑舅舅家见过小孩。 此时拿柏鸢跟他们一做对比,发现柏鸥这小妹还真与众不同。 “柏鸥,你妹妹怎么不淌哈喇子啊?” “滚!你妹才淌哈喇子呢,我小妹又不是白痴。”柏鸥一记眼刀过去,要不是牵着柏鸢,高低得给他一脚,“柏鸢可是天才!医生都给她测过了,智商163的天才见过没?你们一群加起来智商都够不上163。” “那坏了。”周晟一瘪嘴,忧心忡忡,“我大姑家小弟那口水,啧啧,跟没拧紧的水龙头似的,别是个智障吧?” 这群半大小孩哪懂这些,只觉得既然是天才,那163肯定是特别高的数字,一群人分163,那平摊下来每个人才能得几分啊。 又叽叽喳喳讨论起自己智商的高地。 柏鸥听他们分析的头头是道,时不时还点评上几句:“周晟,你上次爬树不小心掉下来,结果挂树叉子上俩小时,你只能拿9分。” 还有人另辟蹊径,“柏鸥,咱小妹真这么厉害?能帮我写寒假作业不?” 也大小是个人才。 “你那手狗爬的字?害,你还真别说。”柏鸥一寻思,自家妹妹刚开始写字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小孩握力在那摆着,没准还真能成。 但又仔细一想,柏鸢学写字还要等几年呢,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再说人都会成长,保不住几年后这哥们儿的字就不爬着,晃晃悠悠站起来了呢。 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柏鸥指了指宋衍铭那条狗,给出了个馊主意,“你还可以把作业撕碎了塞他家狗嘴里。” 说完怕柏鸢吹风久了冻着,又把围脖给她系了回去。 宋衍铭来时牵的那只哈士奇活泼好动,这会儿绕着他转了好几圈,把宋衍铭两条腿捆一块了,他正在那慢悠悠解绳子呢,闻言抬头看过去。 柏鸥看着有些好玩,蹲下来摸摸狗头,又拉着柏鸢的手让她也摸摸。 “宋衍铭,你这狗还挺帅,叫什么啊?” 宋衍铭停顿了两秒,毋庸置疑道:“……将军!” 好巧不巧,宋奶奶见楼下小孩们没走,在二楼阳台抻脖子叮嘱: “衍铭啊,你可记着带二毛出去玩一会儿就赶紧把它送回来,啊,它下午还要吃苹果呢!你满院子疯玩不要紧,可别饿坏了我乖孙子呦——” 宋衍铭:“……” 打脸来得太快,柏鸥乐得直不起腰,在这儿嘎嘎都笑出驴叫了。 宋衍铭耳根发烫,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说我了,柏鸥,你爸养那两条德牧可真威风,他们叫什么啊?” 柏鸥一下收声,同样顿了两秒,“…疾风,闪电!” 宋衍铭勾了下嘴角,“诶~真酷!” “嗯,嗯嗯。” 柏鸥胡乱应了两声,俩小孩颇有默契,心照不宣,谁都没再提这件事。 大院东边的广场上,大院里排得上名号的小少爷都聚在这。 “柏鸥,你不在都没什么意思,这次去打谁?咱们哥几个都听你的。 柏鸥把柏鸢放在广场的塑料长凳上,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变得锐利而张扬,“我小妹在这儿,不好满院子跑,咱们先内战吧,看你们有没有长进。” 这个年纪的男孩都贪玩,还爱争强好胜。 你让他们围在一起学习,可能半个月都凑不齐人。 但如果说出来约架,那都不用叫,听到信自己就跟过来了。 说是约架,倒不是小混混那种要命名的打架斗狠。 实质上是一群精力旺盛的小孩凑在一起撒欢打滚。 跟在狗狗公园解放天性的小狗们没什么两样。 大人们也乐得他们出去消耗精力,筋疲力尽回来倒头就睡最好,也省的整天在家兴风作浪。 别说不小心磕了碰了,谁小的时候不摔个跟头呢。 况且在大院里如果摔坏了哭着回家找妈妈是要被群嘲的。 小孩的事小孩自己解决,大人掺和就变了味。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是共识,不告黑状在大院里那叫讲义气。 一时吃亏不要紧,有种下次再打回来,有来有回才是乐趣。 见他这么嚣张,这群太子爷也被激起了斗志。 大伙都是天之骄子,你厉害也我不差,你能当老大凭什么我不能。 这么久没见谁知道水平下没下降,总得比划两下才知道谁的拳头更硬。 因此都一个个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准备上场。 柏鸥也不惧他们,轻蔑一笑,脱了羽绒服就往雪地里一扔,上去一个小擒拿,脚下这么往回一勾就把人按雪里了。 动作干脆利落,潇洒中还有点小帅,顿时赢得一片喝彩。 接着又伸手把人拉起来,“还来吗?” 那小孩也挺倔,咬咬牙应了一声,“再来!” 几个回合过后,柏鸥以绝对的实力把他按在地上,小孩反抗了几次,最后实在累的不行,这才松口拜服。 柏鸥活动左肩,感觉筋骨活动开了,又找回当年叱诧风云的状态,面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多少有点中二病前兆,“下一个谁来?” 按理说一群小男孩凑在一起打群架的时候多。 但柏鸥一节更比六节强,别人累得呼哧带喘,他顶多就流点汗。 最后这帮人一商量,与其菜鸡互啄,不如大家团结一心靠车轮战把他拿下。 柏鸥是跟着他爸在北区练过的,要是被这群小孩轻易拿捏岂不是有损他‘小战神’的威名。 不但接连干掉几个人,还游刃有余的给他们演示擒拿的手法和出手时机。 柏鸢就在广场的塑料长椅上坐着,兜里揣了俩暖手宝,也不怎么冷,帽子底下的眼眸平静无波的看着她大堂兄力战群雄。 宋衍铭有洁癖,怕脏,没跟着掺合,此时也坐在长椅上,跟她隔了一个身位,手里还牵着那只艺名将军本名二毛的哈士奇。 看着柏鸥一拳一个小朋友,时不时还得意洋洋往这边看,宋衍铭勾了下嘴角,状似不经意开口:“小妹,你看,巴掌就听个响,真想打架还得五根手指攥成拳头,这样打人才疼。”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不知所以。 柏鸢扭头看了他一眼,眸光淡淡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能指望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接什么话呢。 柏鸥凭借自身强大的机能,硬生生把一帮小伙伴耗没电了,得胜而归。 也没看出来这边气氛古怪,扬着一张笑脸乐呵呵凑过来。 “宋衍铭,你跟我小妹聊什么呢?” 第19章 不能吃,知道吗? 宋衍铭双手插兜,懒洋洋道,“教咱小妹怎么打架。 “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柏鸥听了一挑眉,挤到他俩中间。 先摸了摸柏鸢的衣兜,见暖宝宝还热乎着,也就不着急回去,干脆往后一靠,老神在在道: “小妹你记住,打架嘛技巧最重要,扇不如锤,抡不如踹,腿脚一定大过手劲,别管对面是谁,先上去一脚给他放倒,这仗就先赢了一半,之后按住了别让他有翻身的机会,你就先听个大概,等过几年大哥手把手教你,咱老柏家的手艺可不能在我这失传了——” 宋衍铭在旁边听着,到最后没忍住噗呲一下乐出声。 柏鸥扭过脑袋不善的看着他,“怎么?你也想试试我老柏家祖传的手艺?” “不敢不敢。”宋衍铭婉拒。 柏鸥却一下来了劲,抬手勾住他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宋大少,比划比划呗,他们都太菜,不过瘾,还是跟你打有意思。” 宋衍铭再拒:“地上太脏。” “脏了洗呗。” 宋衍铭把手从兜里掏出来给他看狗绳,“牵着狗呢。” “呵,怕输?” “笑话,怕你老子名字倒过来写!”宋衍铭冷笑一声,把狗绳往柏鸢手里一塞,“小妹,给你宋哥牵会儿狗。” 柏鸥有些犹豫:“别了吧,你那狗一跑,再给我小妹拽个跟头。” 最后俩人把狗绳往凳子腿上一拴,火药劲十足的就往小广场中间去了。 其他人一看,王见王,梦回幼儿园大班!纷纷拍手叫好。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宋衍铭当年能威震大院幼儿园一时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他气势足,下手也够狠,虽然走的多为野路子,但胜在实用。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回合,打得不相上下。 柏鸥几次想将他放倒,都被他稳住身形,屡战屡胜的小擒拿也被他滑不留手的挣脱开。 感情这孩子刚才没白看热闹,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反擒拿破招。 这边叫好声连连不断,柏鸢自己坐在长椅上,看着俩人将格斗变成了摔跤,像是谁先把对方放倒能获得胜利似的。 椅子腿上拴着的哈士奇在主人刚离开时就一个劲往前冲,汪汪叫个不停,恨不得立刻加入战场。 还好这狗只有六个月,体型不大,不然非得把长椅给拽走,让柏鸢坐上回狗拉雪橇。 最后柏鸥仗着自己力气大先一步把宋衍铭放倒,但后者也硬气,被死死压制,就是不肯认输,还在时刻找机会反击。 柏鸥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真这么僵持下去没半个小时结束不了战斗。 他脑袋一转,看见不远处树根底下堆着过年放的炮仗碎屑,肚子里的坏水咕嘟咕嘟就往外冒。 硬生生拽着人就往树根底下走。 宋衍铭一开始背对着他看不到,等离得近了闻见硫磺的气味,脸色一变就开始挣扎。 柏鸥哪能让他跑了,直接一个地形杀,老鹰抓小鸡似的就给人按碎屑里了。 要么说宋衍铭吃了讲究的亏,如果是别人敢这么卡地形杀,他非得把对方头拧下来。 但这是柏鸥,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把他克制得死死的,想翻身都难。 “靠!柏大,你玩埋汰的是吧!” “这叫合理占据有利地形,有效利用每一寸可利用资源,就说你服不服吧。” 柏鸥就没这讲究,管他地上脏不脏呢,打赢最重要。 之前他们聚在一起玩,冬天打雪仗,夏天打水仗,有时候直接在沙地上开摆。 下雨天最要命,水坑泥地里一滚,一个个跟水猴子上了岸似的。 大人一看,这还了得! 赶紧拦着,谁都不准进屋。 非得把所有落汤鸡凑一块,用浇花用的小水枪呲干净才能进家门。 但近一年泥潭里打滚的事没人干。 主要因为小学是个分水岭。 上过学接受九年义务教育,脑子里被知识充满,就好比光屁股小人吃过苹果——要脸了。 不过最关键原因还是—— 下雨知道躲了。 柏鸢出来玩了这么长时间,此时有点精力不济,正昏昏沉沉准备打个瞌睡,耳边的狗吠突然消失了。 她睁开眼睛,只见重新确立霸主地位的柏鸥得胜而归,不知什么时候团了个小雪球,献宝似的捧在手里给她看。 京里的冬天不常见雪,偶尔飘雪花,也大多刚落地就化成水。 今年瑞雪兆丰年,雪积了好几天也没见少,就是有点脏了。 想着小妹第一次见雪,柏鸥转了一圈才在花坛中央找到没被踩过的。 虽然没有刚下的时候松软,但把上面那一层变硬的雪壳敲碎,挖出内里的积雪,也没太大差别。 柏鸢在柏鸥热络视线的期待下,把热乎乎的小手从兜里掏出来,摸了摸雪球。 触感冰凉,雪被指尖温度融化,微微浸湿指腹。 再想摸,柏鸥就不让了,怕她冻着手。 “怎么样,好玩吧?” 他笑容洋溢在脸上,是少年独有的蓬勃朝气。 柏鸢看了他一眼,声音稚嫩道: “不能吃,知道吗?” 柏鸥:…… 倒也不至如此。 约摸着玩了三个小时,柏鸢兜里的暖宝宝也快没电了。 柏鸥没恋战,把地上的羽绒服捡起来穿回身上,跟其他人招呼一声,就准备领着小妹回家。 他运动量大,一直也没觉得冷,外套在雪上放着,已经积攒了不少凉意,刚穿上的时候还冰得他一个激灵。 正拉衣服拉链的时候,宋衍铭也臭着一张脸,灰头土脸的过来解椅子腿上的狗绳。 他被柏鸥按在鞭炮碎屑里滚了好几圈,脸上都是灰,头上也粘了不少红色纸屑。 身上倒是挺干净,拍两下灰就都没了。 “你也回去?”柏鸥知道他没生气,就是洁癖犯了不爱吱声,于是主动搭话。 “将军该吃苹果了。”宋衍铭嗯了一声,“一起走?” “走!” 院子里小孩都玩得开,别看约架的时候一个个不共戴天,仿佛彼此有血海深仇,等下场拍拍屁股站起来,还能一起勾肩搭背去小卖铺买雪糕。 都是邻里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谁跟谁也没有隔夜仇,大家都懂分寸,即便是一时兴起的遭遇战,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柏鸥把手搓热后牵着柏鸢,宋衍铭牵着他那条哈士奇,跟其他人挥手告别。 “明天下午一点,老地方见!” 三人一狗结伴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柏鸥还捡了根笔直的大冰柱子,边走边往灌木上挥,把住在里面的麻雀惊得四处乱飞。 到了宋家家宅,哈士奇挣脱狗绳自己从底下那小门挤进去了,宋衍铭现在门口发出邀请。 ”进来吃口饭?小妹吃什么?” 柏鸥笑着摆摆手:“不了,我小妹没断奶呢,她吃的那些辅食也不好弄。” 按理说小孩一岁半左右断奶最好。 但柏鸢底子差,更何况还在赵梅婷手底下蹉跎了一段时间,医生建议辅食和奶一起吃,多养几个月,把流失的营养补回来。 宋衍铭点点头,急着回去把一身的灰洗干净,没做挽留。 第20章 你家孩子有天赋啊! 之后几天,柏鸥带着柏鸢在大院里叱咤风云,把周围这一片的孩子认了个遍。 ‘小战神’并非浪得虚名,柏鸢亲眼看着他大堂兄一拳一个,打得其他人心服口服,一步步走上孩子王的宝座。 颇有“三年之期已到,战神归位”那味。 走到哪都有人跟在后头“哥,哥”地叫,听得柏鸢脑子里像有一群老母鸡咯咯哒地找地方下蛋。 有次听顺耳了,在家也跟着喊了声“哥”,激动的柏鸥大半夜没睡觉,疯狂在家族群里发消息,差点被踢出群聊,拉进黑名单。 之后几天更是哄着自家小妹,非要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再叫一声。 等到二十多天后,小学开学,柏鸥不得不离开京里跟爸妈回北区上课。 走之前他泪眼汪汪拉着柏鸢的手,说什么也要把自家小妹揣着一起走。 当天来了挺多小孩,都是和柏鸥关系最好的那几个,知道他这一走又是两三年见不到面,纷纷过来送行。 柏鸥也顾不上丢人,抬手抹了把眼泪,跟临终托孤似的交代他们千万要帮着照顾好柏鸢。 “放心吧!哪能让人欺负了咱小妹!” “柏鸥你放心去,有我们在,包咱小妹在哪都横着走!” 这帮大少爷纷纷拍着胸脯作保,一个个豪情万丈,义薄云天。 看得周围的大人哭笑不得。 宋衍铭也来了,没往人群里凑,牵着那只哈士奇远远站着,耐心等柏鸥跟那帮兄弟依依惜别。 等柏鸥走过来站到他面前,宋衍铭瞥了眼他通红的眼眶,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 “放心,你柏大少的名号好使。” “哎!”柏鸥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重重应了一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知道他有洁癖,也没像其他人那样热情拥抱,就抬手攥成拳。 “好兄弟!” 宋衍铭很给面子的抬手跟他碰了下拳。 “好兄弟。” 送走柏鸥,柏鸢的生活迎来了一段小平静,被柏家二老娇养着,小姑娘就跟朵花似的,在温室里茁壮成长。 等冬天一过,天气回暖,万物复苏,柏奶奶领着她在小公园里散步,还能碰见她大堂兄那群兄弟跟她打招呼。 柏奶奶也乐呵呵看着一群小子过来捏捏孙女的小脸,抱着掂掂分量,然后用手腕上的小天才手表咔嚓一声合影留念,跟远在北区的柏鸥汇报近况。 有几回碰到宋衍铭牵着狗绳慢悠悠遛狗,那只哈士奇早就不复从前的小巧,往那一站比柏鸢个头都高。 就是看着不太聪明,走路时舌头往旁边一伸,蓝色的小眼睛跟当代大学生似的,透着股清澈的愚蠢,一看就血统纯正。 就这样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柏鸢三岁时,柏奶奶去医院复查,柏鸢也跟着一起做了次体检。 这会儿是雨季,天色终日阴沉,柏鸢整日瞌睡连天,有次吃过饭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期间家里阿姨不时过去摸着额头测温,又哄着喝了点补充能量的甜水,等到后半夜,果然发起低烧。 好在温度不高,经过这大半年的调养,她的免疫力已有所提高,再加上及时吃了退烧药,第二天一早就好了大半。 正巧柏奶奶因着上次心脏病发作,要去医院复查,便把柏鸢一起带上,顺路给她挂了儿科。 血常规化验需要抽血,前面有不少孩子又哭又叫,伸着光溜溜的胳膊像捕鼠夹上的老鼠,在哇哇大叫中被父母按住。 柏奶奶越看越揪心,但柏鸢自己倒没觉得如何,也不像其他小孩一听打针就老鼠见了猫似的四处逃命。 等排到号,她自己挽起袖子,全程没吭一声。 柏鸢血管细,护士不好下手。 针头在肉里来回搅动,小护士急得汗都下来了,她也只是微微颦眉,眸光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别急。” 小护士一愣,随后发现是眼前的小姑娘在跟自己说话,点点头,缓口气,心态逐渐平和。 她这份遇事不惊的镇定态度反倒让小护士定了心神,针头呲溜一下扎进了血管。 但柏鸢底子不好,血只抽了几滴,便再也抽不出来了。 无奈之下小护士只能另换胳膊,思来想去还是叫来护士长,用热水瓶捂着等血管鼓起来。 护士长经验足,没怎么费事,一次就中。 “谢谢。”柏鸢按住胳膊上的棉签,淡淡开口。 护士长见她有礼貌,笑着夸她是今天最勇敢的小朋友。 抽血化验一套流程走过,柏鸢两只胳膊都挨了一针。 因为体检,她早上没吃饭,这会儿嘴里含了块奶糖,等着化验结果。 柏奶奶的复查是提前预约,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她恢复的挺好,但到底年纪大了,除了平时多注意饮食,还要常吃降压药控制血压。 柏鸢的化验单依旧看不出问题,什么病都没有,就是底子差,给开了点维生素片,让回去多吃点好的。 柏奶奶本着中西结合的想法,又去了趟中医院,约有名的老中医给她把脉,结论还是没变,只是多开了一个疗程的中药,说是补气血用的。 又说让回去多锻炼身体,没事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小丫头看着没有一点活泼劲,给她找点兴趣爱好,调动起她的积极情绪。 总是闷着也容易得病,要不然古代那么多病殃殃的闺中小姐,多数都是在屋里憋的。 柏奶奶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想着回去让孙女学点乐器舞蹈什么的,既能陶冶情操,又能锻炼身体。 正好路上有家艺术机构,不少小姑娘正穿得漂漂亮亮,背个小书包兴致盎然的结伴去上课呢。 到前台一问,说不是幼儿园,不收五岁以下的小孩。 但柏鸢看着就稳重,柏奶奶也气质斐然,一看就家世不凡,送到面前的钱哪有不赚的道理。 于是也都热情接待,推销自己还有上门家教服务,拉着柏鸢在里面参观各种课程。 柏鸢摸摸钢琴,刚试了两个音,老师就夸她有天赋。 柏鸢在舞蹈室走两步,转个圈,老师就说她身形稳,是跳舞的好苗子。 总之就是一顿夸,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 什么明日之星,天赋异禀,那叫一个玄乎其神。 最后再一点题,暗示现在就差一个挖掘 她潜力,用心栽培这颗好苗子的老师了,要不您考虑考虑我们? 柏奶奶见多识广,没被他们绕进去,她主要是想看看柏鸢对什么感兴趣。 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柏鸢性格沉稳内敛是公认的事。 之前姜老爷子看她心性不错,想教她绘丹青,写大字。 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正是通过绘画线条认识世界,活跃思维,展现创造力的时候。 当时柏鸢看着外公挥毫泼墨,等自己上手,也学着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虽没有老爷子经年累月的笔力和遗世独立的根骨,但也有三分形似。 姜老爷子大喜,说她有天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但在那之后柏鸢就不愿再动笔了。 外公问她为什么,柏鸢想了想,给他看自己粘满墨水的掌心,只说了一个字: “脏。” 她袖口和衣服上也蹭了不少,柏大小姐吃饭都没这么埋汰过呢。 给姜老爷子气得,负手在书房站了一下午,连连叹气,连晚饭都少吃好几口。 第21章 确实有天赋 柏鸢看着平平淡淡随遇而安,却极有主见。 姜老爷子是闻名遐迩的书法大家,丹青圣手,门生也无一例外,全是书画界有名的人物。 如今他年纪大了,不再收徒,别人想拜师还没机会呢。 结果想教授亲外孙女,人家一扭头直接去水池子那洗手去了。 虽然郁闷,但姜老爷子也知道,万事讲究一个缘。 再有天赋也不能强求。 时也,命也。 于是便随她去了。 柏鸢不喜绘画,自然也不喜舞蹈。 那些学了几年的孩子有功底,跳出来的舞蹈自然好看。 可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就没那么讲究,柏鸢又因为跟宋衍铭接触得久,多少也染上些洁癖。 在她看来一群小豆丁满地打滚,压腿揉筋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又能干净到哪去。 柏奶奶看她站在玻璃窗前,眉毛都快皱起来了,就知道孙女没有当舞蹈家的梦。 最后想了想,那就学乐器。 乐器总不脏了吧。 正好柏家有台钢琴,还是柏鸢他爹小时候用的。 可惜那混小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追柏鸢她妈那会儿弹了几次。 再之后碰都没碰,一直放在三楼积灰。 柏奶奶让家里的佣人好一通打扫,又找人过来给钢琴调音。 调音师傅来的时候都震惊了。 几百万的施坦威大三角就这么经年累月的积灰,简直暴殄天物啊! 再一听,这音准跑的,插上翅膀都能登月了。 整个调音期间脸色变幻万千,不时捂住胸口,那叫一个痛心。 等他把音准校好,又上手试弹了几个古典乐的经典曲目。 流行音乐无法在试音环节感受不同品质钢琴的音色差别。 所以一般都是用巴赫、李斯坦、拉赫玛尼诺夫等钢琴家的经典代表作来试音。 也更能直观的感受到金钱、呃不,是顶级钢琴的魅力。 低音浑厚、中音饱满、高音清亮为上品。 不同速度与力度下,明、暗、刚、柔的层次鲜明而丰富。 一曲终了,调音师傅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果然好琴更能完美表现大师的作品。 听到优美动听的钢琴声,柏鸢在柏奶奶的带领下进入琴房。 调音师傅赶紧让出位置,又默默观察了一下两人,见只有两三岁的小女孩在佣人的帮助下坐上琴凳,又开始酸了。 果然艺术都是金钱堆出来的,越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便能越早的接触艺术,培养艺术天赋。 普通家庭还在用电子琴培养兴趣,中产家庭用立式钢琴电钢琴练习曲目的时候。 这些顶级富豪家的小姐公子们,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天之骄子。 在只有两三岁的时候便已经在用大演奏厅,甚至是金色殿堂才会用到的乐器来进行启蒙。 这种原始积累带来的鸿沟,成为了平庸者与天才间不可逾越的天堑。 柏鸢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思。 她在琴凳上调整好坐姿,确定面前钢琴的琴键是干净的,这才抬手按在琴键上。 在按了几个琴键后,发现更远距离的按不到。 于是又站起来,走到最左边,踮脚抬起手臂,从第一个琴键依次,缓慢有序的按到最后一个高音键。 然后又走回低音区,按出一连串磕磕绊绊的中低音。 一开始调音师傅以为这位千金小姐只是因为好玩胡乱按的,但反复几次之后,他却觉得这不成曲调的音阶有几分熟悉。 等到柏鸢反复尝试了六七遍后,三个音阶拼凑成的和弦如一道灵光打入调音师傅的脑子。 因为小姑娘的手小,有些需要同时按得多键的地方只能顾及最多两个琴键。 再加上她弹的不是主旋律,而是低音区的和弦,让整体听感有些面目全非,才使得他没在第一时间听出来。 而在试了多后,手法逐渐娴熟,也就能慢慢听出些节奏感。 正是他刚才试音时弹奏的最后一个曲目,肖邦降B小调中的一小段和弦。 假的吧? 调音师傅不由得一怔。 只听和弦,其实不好判断是哪首曲目,他也是因为刚刚顺手弹过才会有所联想。 况且这部分和弦难度不高,如果说碰巧按出来也不是…… 总不可能她刚才把所有琴键按了一遍,是在试音吧? 等他再想细听这究竟是不是巧合的时候,柏鸢却已经收回手,活动了下举了好久的手臂和有些酸涩的手腕,缓步走到他面前。 两三岁的小姑娘仰着未褪去婴儿肥的小脸,对着忙碌了一下午的调音师傅点了下头。 “辛苦。” 然后就被家里的佣人抱着下楼吃小水果去了。 留下年近四十的调音师傅一脸震惊,迎风凌乱。 柏奶奶没急着走,她见自己孙女对钢琴还挺感兴趣的,心情越发不错。 老柏家虽然豪门显赫,位高权重,但老柏家基因里一向没有音乐细胞。 不然也不能几百万上下的钢琴,好几年都扔在房间里积灰啊。 她家老三当年钢琴弹得也是跟剁菜板抡大锤一样。 凭借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两只老虎,硬是把老三媳妇拉过来教了他两个礼拜的钢琴。 现在他们一片歹竹出了这么一颗好笋,自然是高兴不已。 柏奶奶笑着问调音师傅:“师傅,您看我孙女刚才弹的如何?有没有音乐天赋呀?” 调音师傅点点头,真心夸赞道:“柏小姐音感不错,是可造之材。” 柏奶奶一听,更加高兴了,给师傅包了个大红包不说,还一路送到门口。 当天晚上柏奶奶就和老三媳妇说了这件事,说这么好的天赋可不能浪费,商量着要给柏鸢找个好老师,好好栽培。 姜芷一听,也笑了,略一思索也就有了定夺。 “妈,这件事交给我吧,保准给小鸢找最好的老师。” “您还记得姜家世交,我那个音乐学院毕业的闺蜜吗?” “……对,就是吴舒婕,她学的是小提琴,但她丈夫温辙一家子都是钢琴大师……” “正巧,他们乐团这个月巡演结束,月底月初就能回国…” “她家是个儿子,这不巧了,当初还说如果我这胎是个女儿,就给他俩指腹为婚顾,订娃娃亲呢……” 第22章 天才是吧?锯个木头听听 吴舒婕既是姜芷的学姐,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姜家是京里有名的书香门第,学阀世家。 吴家则是音乐世家,代代都出首屈一指的国乐大师。 不过吴舒婕特立独行,大胆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 琴筝笙箫一概没碰,转头去学了西洋乐小提琴。 吴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自然百依百顺。 不仅给她请来名师指导,更是千挑万选了当时万众瞩目的天才钢琴家温辙作为琴伴。 一来二去,两人日久生情, 最终从校服到婚纱,步入婚姻殿堂。 婚礼当天的手捧花还是姜芷接的。 姜吴两家老人同为挚友,世代交好。 正好温家和姜家又住在同一个别墅区。 只因一家在东门,一家在西门,平日这才少有交集。 如此一来,三家可以说是友上加友,亲上加亲。 姜芷刚怀孕那会儿,吴舒婕过来探望,还打趣说两家早有结亲的打算,只可惜缘分尚浅,一直没成。 又道如果姜芷肚子里是个姑娘,不如便宜她家儿子,两家正好亲上加亲,结成儿女亲家。 柏鸢百天的时候,吴舒婕还专程从国外赶回来抱她。 面对一众亲朋好友,这位大音乐家、着名乐团的小提琴首席颇为豪迈地宣布,这姑娘已经被早早订给她家温以彻,将来肯定是要做温吴两家的儿媳妇。 因为吴舒婕一家尚在国外,所以姜芷事先隔着电话跟她打好招呼,准备等人回国后见上一面。 当她把柏鸢学琴的事在电话里一说,吴舒婕顿时欣喜不已,当场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准备先让自己老公温辙给外甥女启蒙,等打好基础后,再由温辙他爸,温老先生亲自带。 温辙是当时万众瞩目的钢琴天才,他爸温老先生更是殿堂级的钢琴大师。 如果柏鸢能在钢琴这条路上拜入这位老先生的门下, 自然前路光明,前途坦荡,未来可期。 时间一晃到了月末。 姜芷约好时间,带着柏鸢登门拜访,吴舒婕早早便等在家中。 一见面,姐妹二人也顾不得矜持,跟高中女生似的双双抱在一起。 柏鸢站在她俩旁边,默默听着两位女士发出阵阵防空警报般的鸣叫。 亲近完姐妹,吴舒婕又抱起柏鸢好一番揉搓,亲得她两边脸颊上都是烈焰红唇。 “进来吧,温辙接孩子去了,还得一段时间呢。” 吴舒婕先带着柏鸢去卫生间洗脸,脸上的口红虽然洗掉了,但柏鸢的脸却被揉搓得通红一片。 吴舒婕和大众印象里的音乐家不同,她身上没有温婉内敛的气质,反倒蕴含着一团热烈的火焰,传递出生生不息的蓬勃生机。 相比之下,她丈夫温辙本人就更像传统意义上的钢琴家,温和儒雅,言谈举止令人如沐春风,待人待事彬彬有礼,举手投足中流露出世家公子的良好教养。 琴房里宽敞明亮,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与温室花园相连,一年四季都有花绽放。 下午阳光正好,吴舒婕拉开白色窗帘,让金色的阳光洒进来,照在白色大三角钢琴上。 安静的房间内立刻染上一层古典乐的典雅和厚重。 吴舒婕没急着帮柏鸢翻开钢琴盖,反而从一旁的琴盒里取出自己惯用的小提琴,动作娴熟上好松香,不紧不慢拉动琴弓。 空旷的琴房内立刻回荡起优美绵长的乐章。 柏鸢抬头看向吴舒婕,视线从她大开大合上下起伏的琴弓,落至灵活按弦的右手手指,神情专注,漆黑的眼眸如宝石般明亮。 一曲终了,吴舒婕笑意盈盈,早有准备般从另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儿童小提琴,递给柏鸢。 “试试看?” 柏鸢神情微动,礼貌接过琴,学着之前吴舒婕的样子,将琴身放在左肩,下巴轻轻靠在琴的腮托上,琴头稍微抬高。 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环状弯曲,食指微微勾住弓的银色线圈,小指轻轻撑在弓上。 整个过程无师自通,乍一看不像是第一次碰琴,反倒像练了有几年的样子。 范儿起的不错,吴舒婕给姜芷使眼色,眉眼中流露显而易见的夸赞。 柏鸢适应了一下握弓的动作,将琴弓慢慢打在琴弦上,学着吴舒婕的样子轻轻下拉。 沉闷喑哑的锯木头音顿时回荡在宽敞明亮的琴房上空。 声音一出,柏鸢脸上出现一瞬的空白,整个人也有些发懵,不信邪的又试了一遍,依旧是不成曲调的锯木头声。 吴舒婕没憋住,低笑两声,走过去帮她纠正握姿的细微末节处。 “持琴姿势还算标准,按第一次接触的标准可以得到优秀,关键在于力的掌控要,用肩部和手臂来控制琴弓。” 吴舒婕指出柏鸢身上的几个发力点和关键,又握着她的手带着拉动了两下。 等她再试,果然好上许多。 从不堪入耳的锯木头声,变成了勉强能入耳的锯木头声。 柏鸢也契而不舍,在一次次尝试中渐入佳境。 两位女士也没有打扰,就在一旁心照不宣的看着。 等温辙接温以彻放学回家,一进门便听见此起彼伏的咔吱咔吱声。 就像一群海狸浩浩荡荡过来啃他家的凳子腿。 寻声来到琴房,正巧碰上柏鸢拉出一道清脆明亮的琴音,自此便如同开窍般摆脱锯木头的魔咒,拉出一道道顺畅悠长的琴音。 锲而不舍的努力得到回报,柏鸢放下持弓的右手,到后面明显感觉耐力不足,轻微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 她微弯眼角看向吴舒婕,眉眼间不自觉渲染上一层内敛的愉悦,不骄不躁,又因是发自内心而情真意切。 恰好这时温以彻随父亲一同入内。 柏鸢闻声侧目,泛红的脸庞随视线扭转而来。 那双漆黑明亮,浸透着浅笑的眸子就这么直直撞入温以彻的视线。 粉面桃花两靥红,嫣然一笑醉春风。 温以彻一怔,被对方的情绪感染,也不禁跟着勾起唇角,绽出一抹浅笑,主动伸手上前: “柏鸢妹妹,你好。” 柏鸢抬眸看向他。 男孩身穿精致的英伦款西装校服,眉眼矜贵从容,直达眼底的笑意冲淡了神情中固有的漠然,看似亲切实则始终保持着安全范围内的疏离。 收回视线,柏鸢将右手琴弓与小提琴一起并至左手,礼貌地回握对方。 “你好。” 随即收手,一触即分。 第23章 这个妹妹是极好的 温以彻时常听母亲提起姜阿姨的女儿,两三岁的小姑娘漂亮可爱又聪慧过人,只是身体不好,等日后见面需要他尽到哥哥的责任,对妹妹多加照顾,小心呵护。 他将母亲的话记在心上,听得多了,也不免好奇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究竟有何与众不同。 温以彻自己就有个小两岁的表妹,每逢假期跟在他身后“表哥表哥”的叫,漆黑的眼眸如同见到坚果的松鼠般闪闪发亮,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但母亲又说她和表妹不一样。 “当时还说要给你俩指腹为婚呢,我们家小彻如果喜欢柏鸢妹妹,长大以后还和妹妹结婚,好不好啊?” 当时他还小,不懂什么是指腹为婚,更不明白结婚是什么意思,只是看见母亲露出温和的笑容,也跟着懵懂点头,大人们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便发出阵阵欢愉的笑声。 等他上小学,也对“结婚”有了一知半解。 大抵是像父母那样琴瑟合鸣,一人弹钢琴,一人拉小提琴,彼此互为琴伴,共同站在金色殿堂里合奏优美动听的乐章。 他见过那样的父母,在金色殿堂的舞台中央,小提琴与钢琴的旋律交相辉映,像浪潮和海风,也像大好河山和日初照到它的第一缕阳光。 一曲终了,他还未从与灵魂产生共鸣的乐曲中回神,周围的人已经纷纷拍手,掌声鼓动。 在铺天盖地的掌声中,深红色的帷幕缓缓下降,他看见自己的父母相视一笑,向观众席鞠躬致谢后携手退场。 那时他隐约意识到,未来的自己也会和某个人一起站上那个金色的,充满荣耀的金色舞台。 他们会像父母那样携手同行,共同成长,成为彼此最好的搭档。 因此,当他将“琴伴”和“结婚”联系在一起后,便对母亲口中的妹妹隐隐期待,好奇她会是怎样的人。 如今得偿所愿,见到心心念念的柏鸢妹妹,温以彻顿时觉得母亲所言非虚。 他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妹妹面善,一颦一笑皆让他欢喜不已,不由得生出想要亲近的感觉。 而且柏鸢妹妹正在学习小提琴! 温以彻从三岁开始学钢琴,继承父母才华与天赋的他才华横溢,已然是音乐界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如此一来,他和柏鸢妹妹也可以像爸爸妈妈那样成为搭档,一起练习合奏,一起登台奏乐,最后携手走进音乐圣地——金色殿堂。 温以彻满心欢喜,想再和她多说两句话,但柏鸢却已收回手,转身回到吴舒婕身边,没再匀给他半分视线。 温以彻看着自己没来得及收回的空荡荡的手心,怔愣半晌,茫然看向自己的母亲。 他突然觉得,柏鸢妹妹和他好像不是双向奔赴。 姜芷看着两个小孩的互动,和自家女儿转身离去的无情背影,姜芷一怔,随后恍惚苦笑解释道:“我们家小鸢话少。” “哈哈哈,我们家小彻话也不多。” 柏鸢差点被抱走的事情吴舒婕也知道,见姜芷神色低沉,便知趣打哈哈,将话题引向别处,“这下可倒好,让两个闷葫芦凑一块了。” 原来只是话少。 温以彻了然。 他自己也是i人,此时听姜阿姨这么说,也表示万分理解,瞬间就释怀了。 温以彻在脑中飞快构思应该说点什么引起妹妹的注意。 但还不等他有所行动,温以彻就看见刚刚还边拉小提琴边笑的,甚合他心意的妹妹,已经把小提琴放回琴盒里,转身坐上了钢琴凳。 而他的父亲,正向上翻开琴盖,语气平缓,富有耐心的给她讲解并示范弹琴的手型和基本要领。 温以彻:??? 他没忍住,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拉动她的裙摆,小声问道:“妹妹不是学小提琴吗?” 声音蔫蔫的,有些委屈。 “嗯?”吴舒婕低头看向傻儿子,“不是啊,柏鸢妹妹来咱家就是为了学钢琴。” 温以彻:??? 双人组合还未出道就已宣布解散。 偏偏这时候,父亲还招呼他过去给妹妹亲自演示一段。 温以彻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不那么情愿的走到钢琴前,琴凳够大够宽,足够两个小孩并排坐在一起。 此刻他的内心很矛盾。 他不想教妹妹弹钢琴。 他想让妹妹学小提琴。 他担心自己给妹妹教明白了,让她对钢琴产生浓厚的兴趣,更加不愿意改学小提琴。 他又想在妹妹面前好好表现,全方位展示自己的高超琴艺,让妹妹另眼相看,认可自己配做她的琴伴。 这下温以彻更纠结了。 小孩坐在琴凳上迟迟没按下琴键。 或许是等得不耐烦了,柏鸢扭头看向身旁一直没动静的温以彻。 温以彻感觉到她投过来的视线,下意识回看过去,正好对上小姑娘黑黝黝的眼瞳,不像表妹那样随时随地都亮晶晶的满心欢喜,波澜不惊的眸光里正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温以彻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像是内心的想法全部被对方看穿,僵着脸扭过头,不敢再看她。 手下也按动琴键,根据多年练习出的肌肉记忆,顺利并完美的演奏完一曲经典曲目——《a小调巴加泰勒》。 也就是俗称的《致爱丽丝》。 弹完,温以彻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本来准备的曲目是刚学会的门德尔松的《f小调练习曲》(wo01)。 柏鸢妹妹该不会因为他演奏的曲目水平太低,而觉得他弹得很菜吧? 话虽如此,但这只是像他这么大的天才才会去纠结的问题。 众所周知钢琴是打击乐,根据按键时的力度反馈出琴音的高低强弱各有不同。 大师和普通人即便照着同一张曲谱弹奏,也是分分钟高下立判,听起来仿若两支不同的曲子。 温以彻无疑是天才,在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就能将一首耳熟能详的乐曲弹得动人心魄。 但问题在于他上的是国内最着名的中央音乐小学,里面的能将《致爱丽丝》弹得出神入化的大有人在。 因此,在神仙打架的小学里为了提高自己的水平,只能去练习更难的曲目。 温以彻也早早加入了内卷的行列,凭借过硬的技术和无限的潜力,成功晋升为新一代卷王。 第24章 时代变了,不兴指腹为婚了【一改】 温以彻内心忐忑看向柏鸢,既希望她能说点什么,又担心她不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 但想到刚才自己弹琴时,对方专注而热烈的视线,温以彻又觉得妹妹应该是喜欢的。 他摩挲了一下有些泛红的指尖,眸光中隐现些许期待的看着柏鸢。 柏鸢没想那么多,从温以彻开始弹琴后,视线便紧追他于琴键上跳跃的手指。 将架起的手型和指关节的发力都收入眼底。 等温以彻让开位置,她按了按指尖,精准找到曲目前四个音符的位置,一个个试过去。 逐一感受不同力度下音符的强弱和音色的呈现,在不断试错中慢慢向温以彻先前弹出的声音靠拢。 但她到底是初学者,年纪小力气不足,试了许久也只是相似,却也足够令人看出她在钢琴方面的天赋和悟性。 音乐没有捷径,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从基础开始练习,如搭房子般打好地基才能层层向上加盖。 即便资质如温以彻,也曾因够不到琴键而经历过试音开手这段充满疼痛的难忘回忆,甚至是每天几个小时枯燥乏味的音阶练习。 有天赋者或许可以轻松入门,学习进度远超常人,但如果想在无数天才中脱颖而出,在登上最高峰的途中同样需要付出远超常人能及的努力。 能登顶的人永远都是在拥有无与伦比天赋的同时,还为之付出全部精力的人。 磕磕绊绊弹到第一个和弦的插入,柏鸢受手掌大小的限制没能继续下去。 但只是单纯表现出的节奏感、绝对音感和背谱能力就已经证明她确实天资卓越。 就连温以彻的父亲——世界着名钢琴家温辙,在见惯了诸多天才,甚至将自己儿子也培养成其中佼佼者之后,也不免起了惜才之心,想要亲自带她打好钢琴的基础。 柏鸢兴致平平地听着,没表现出不耐,也没表现出因温父一番话,而对钢琴有多热衷的态度。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在脑海中构建并回想着琴弦拉准时的手感。 抬眸看了眼已经合上的琴箱,又收回目光,眼眸平静似水,不起波澜。 对她而言,学什么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柏奶奶忙前忙后,招呼人把钢琴收拾出来,她或许不会主动触碰琴键。 如果不是柏奶奶和姜芷帮她联系好了老师,又约定时间来试琴,她也不会点头跟来。 现在温父正兴高采烈的给她安排课程,俨然已经把她看做自己的亲传弟子。 同样,柏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临时变卦,让温父下不来台。 无所谓,反正都一样。 如果真的感兴趣,她也完全可以在之后多增添一门课程。 不必急于一时。 人又不是一生只能找一个老师,认了你做师傅,就不准再找其他的了。 返观温以彻,见父亲已经开始规划起柏鸢的课程安排,深棕色的眼眸因失落黯淡了些许。 正巧这时候,温父言闭,看向她,询问她的意见。 “小鸢,你觉得呢?” 柏鸢刚要接话,却突然感觉腕上一沉,旋即侧过头,看向对方。 温以彻心中思绪万千,到底还是年纪尚小沉不住气,轻轻握住柏鸢的手腕,待她侧目后问道: “柏鸢妹妹能学小提琴吗?”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想做妹妹的琴伴。” 柏鸢不明白什么是琴伴,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 温以彻好不容易端正的态度,又因被那双平静的眼眸注视而有些松懈,脸颊也微微泛红。 “可、可以吗?” 柏鸢大脑转得飞快,通过从词组进行拆分,大致从字面意思和前后语境上理解,“琴伴”就是钢琴和小提琴一人一个结伴演奏。 她看着面前如清秀如玉的少年,缓缓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柏鸢当然不会问这种无聊又没有营养的问题。 她语气平淡,又有种理直气壮的坚硬,硬生生将这几个字说出了“凭什么”的其实。 虽然这句话正中她下怀,但她还是要好整以暇问上这么一句: 怎么不是你去学小提琴 既然想做我的琴伴,那为什么不能迎合我,自己去学小提琴 温以彻听懂了她的弦外音,随之一怔。 因为你的小提琴弹得很好? 因为你有学小提琴的天赋? 犹豫半晌,最终他选择了主动示弱,实话实说: “因为我不会拉小提琴。” 呵。 柏鸢眼眸微眯,点点头。 “也行。” 柏鸢本来也没打算学钢琴,不过是因为柏奶奶看她会弹琴,又帮着她忙前忙后找练习老师,不好让她失望。 再者,来都来了,总不能临时变卦,放人家老师鸽子吧,出于礼貌,也得上手弹一遍才行。 现在温以彻说出这句话,不但正中她下怀,还因为那句委屈巴巴的‘我不会’取悦到了她。 你不会,但是我会。 你不行,但是我行。 天赋碾压带来的优越感,可以让她更轻易的决定自己要做的每一件事。 不用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况且小孩儿没有太多心思,不懂大人么么那些弯弯绕绕,也没觉得钢琴好苗子转去学小提琴会怎么样。 更不会去想“如果没能在小提琴这条路上有所成绩将如何”这种遥远的事情。 学不会又如何?学会了又如何? 难道因为天赋好就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吗? 难道因为没天赋,就不能去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吗? 如果天赋和喜好恰好是分开的,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难道要因为大人的经验之谈,或者是回应周围人的期盼,去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吗? 难道温以彻从小学钢琴,就真的是因为他喜欢他想学,才去学的吗? 柏鸢甚至觉得他有点像可怜巴巴的,被拴在院子里的小狗。 看到有人过来,便摇着尾巴凑上来,又因为被绳子拴住脖子,所以只能可怜的呜咽。 ‘你能过来吗?’ ‘为什么?你怎么不过来?’ ‘我过不去,只能留在这里,我还要看家。’ 柏鸢一想,也行,那我就过去摸摸你吧。 小狗被拴在院子里难道真的是出于他的喜好吗? 它难道不想解开绳子,满地乱跑,去院子外面看看吗?是不喜欢吗? 他们的世界往往很纯粹,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就不做,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一切随心。 更何况在柏鸢看来,学什么其实无所谓,反正她也没多喜欢钢琴。 自始至终,只是因为她身体弱,需要多运动并保持美丽的心情,家里又恰好有钢琴,她随意弹了两下,这才被推出来进行系统化的学习和培养。 她是柏家大小姐,自然要找最好的老师。 说到底,最后学钢琴还是小提琴对她来说并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 就算学了小提琴,也不意味着她会一条路走到黑。 所以两个小朋友自己就把这件事敲定了。 最终,柏鸢被托付给吴舒婕亲自教授小提琴。 有人欢喜有人忧。 温以彻拉着柏鸢的手,向她反复保证,自己一定会是最优秀的琴伴,他们将会成为最完美的搭档。 温父因痛失一个好苗子而痛惜不已,吴舒婕则对自家儿子那夹得不成样的小奶音啧啧称奇。 而柏鸢,则得到了一只翻着肚皮极力讨好的小狗。 等约好授课时间,送走柏鸢和姜芷母女俩后,吴舒婕看着笑得像朵花似的亲儿子,忍不住抬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傻乐什么呢?” 温以彻平时在学校一向以冷静稳重着称,是高冷学长那挂,很少乐得跟个开了智的小傻子似的。 他也不太好意思,抬手挠了挠脸颊,极尽克制,却还是没能压下嘴角的笑容,略微上扬噙着笑意道: “妈妈,我喜欢柏鸢妹妹。” 接着又有绯色攀上他的耳根,小孩儿报赫道:“我想和柏鸢妹妹结婚。” 他想让柏鸢妹妹一直都做他的琴伴。 吴舒婕呵呵一笑,“臭小子,美得你。” 温以彻一愣,微笑也随之消失,心想妈妈你之前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吴舒婕老神在在道:“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骨感,儿子你年纪太大了,和柏鸢妹妹不合适。” 年仅八岁中央音乐学院二年级小学生温以彻:…… 吴舒婕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慢慢给他分析:“你看,你今年八岁,柏鸢妹妹才三岁,中间整整差了五岁呢!等你上大学,妹妹还是初中生,等妹妹上大学,你都成毕业好几年的老男人了,到时候妹妹身边有那么多同龄的帅气男大,还能看得上你?” 温以彻:…… 信息量太大,温以彻脑子超载一时转不过来弯,但又有些不甘心:“可你不是说我们是指腹为婚吗?” 吴舒婕:“那就是一玩笑,算不得数,大清都亡了,你要做封建余孽啊?” 温以彻:…… 温以彻已经不抱希望了,强撑淡定下又恢复到之前那副高冷的声线,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相差五岁,那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合奏吗?” 吴舒婕终于没再泼冷水:“这没问题。” 温以彻:“也行。” 第25章 心疼妹妹 自从柏鸢来温家学习小提琴,温以彻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扎进琴房,如果没看见柏鸢,还要再接一句“柏鸢妹妹在哪里”。 温家和姜家住在一个别墅区。 温家在东门,姜家在西门。 因为柏鸢要经常出入温家,所以姜芷干脆又把她接回姜家,由姜家二老帮忙照顾。 小姑娘每天早上自己在家温习二十分钟的空弦,再由外公外婆教习认字、算数和背古诗词。等到中午吃完午饭,睡过午觉,下午两点才动身去找吴舒婕上课。 从姜家到温家并不远,开车两三分钟就能到,走路稍微长点,但也就十多分钟。 柏鸢没偷懒,每次都是外婆牵着她走路过去,还能顺路锻炼身体。 到了温家,柏鸢拿出琴,先给琴弓上松香,才慢慢把琴搭在肩上。 温呼吸平心静气后,她又将琴弓搭在琴弦上,依旧是最基础的空弦练习。 钢琴是击弦乐器,更有甚者戏称之为打击乐。它最大的特点是通过键盘操作弦机来敲击金属琴弦,优点是易上手,但难精通。 而小提琴是弓弦乐,靠弦和弓摩擦产生振动,进而通过共鸣箱内的音柱将振动传导至背板,通过这几部分产生的共振发出琴音,四根琴弦二十八个全音符需要自己找音准,是典型的难上手,更难精通的乐器。 学三年琴锯两年木头,是大多数人学琴路上最真实的写照。 柏鸢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手稳音准弓速均匀,琴弓拉得又稳又直。 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定力和天赋一样重要。 柏鸢二者皆无顾虑,三十分钟的练习对她来说刚刚好,就是体力差点,最后两三分钟的时候手腕便开始颤抖,弓弦擦出刺耳的声音。 她不骄不躁,放下琴,边活动酸涩手腕,边听吴舒婕对她之前的表现进行指导。 等柏鸢开始学习揉弦,指尖在与弦长时间摩擦中起茧,小孩手又嫩,薄薄一层茧没成型便又磨出了血。 温以彻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是琴弦崩断割伤了她的手心。 等抓过来仔细检查,才发现小姑娘左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都有不同程度的磨伤,沾满松香的白皙稚嫩的指腹上分别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柏鸢自己倒没觉得怎样,指尖只在最开始有些疼痛,磨得多了也就麻木了,算不上多大的事情。 反倒是温以彻,不但反复向吴舒婕确认她手磨成这样的严重程度,甚至还拿来了碘酒和创可贴,帮她把受伤的指腹包起来。 其实如果正常练琴,姿势正确,指腹只会起茧,等茧足够厚,再揉弦便不会感到疼痛。 像她这种指腹被磨出血痕,必然是练琴姿势和用力方式不对,需要及时调整。 柏鸢自己也清楚,她每次都在体力不支时本能想靠用力按弦稳住平衡,久而久之才磨坏了指腹。 既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下一步就是将它改正。 温以彻给小姑娘贴好创可贴,看着她一声不吭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心疼,便学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低头隔着创可贴亲了亲她的指腹。 “亲一亲就不痛了。” 柏鸢眼皮一跳,不着痕迹抽回自己的手指,觉得胳膊上瞬间布满了鸡皮疙瘩。 如果她词汇量再多点,必然要反问一句:咋的,你嘴上抹麻药了啊? 温以彻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触碰弄疼了才收回手,心中又是一阵自责,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以作安抚。 尤其想到柏鸢妹妹原本可以不用受这份苦,她是为他才改学的小提琴,便更觉愧疚,再三犹豫道: “要不,别学了吧?” 他不想因为一己私欲伤害到柏鸢妹妹。 柏鸢觉得他有那大病。 学也是你,不学也是你。 她学不学和你有什么关系呐。 柏鸢眸光渐冷,不客气道:“少管我。” 之后连着好几天都没跟温以彻说话,嫌他拖自己后腿。 温以彻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了,几次想找柏鸢道歉,但小姑娘一点面子都不给,来了就练琴,练完琴就走,有几回温以彻放学回家,她却早在几分钟前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终于在某天晚上,温以彻敲响母亲的房门寻求帮助。 吴舒婕头回瞧见自己儿子受挫,也是一阵新奇,不过倒没忘记尽到母亲的责任,披件外套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她一杯,老公一杯,没有儿子的份。 等喝了牛奶,吴舒婕慢悠悠把杯子放到桌案上,看向等候许久的小孩儿:“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想到柏鸢妹妹那句“少管我”,温以彻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我不应该劝她放弃。” 吴舒婕简明扼要:“你错在‘傲慢’。” 温以彻不明所以看着母亲。 吴舒捷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天才,钢琴弹不用学都能弹得特别厉害,平时随便练练就能艳压群芳,别人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你十分之一?” 温以彻听得直皱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温家家教好,即便温以彻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钢琴上天资卓越,也没有生起半分轻慢之心,反而时时刻刻都在努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即便周围人都在夸耀,他也从未以天才自居。 见状,吴舒婕神态慵懒,“没错,你虽然天资聪慧,但在学琴上仍下了苦功夫,吃过的苦受过的累不比旁人少,每次你都坚持了过来,就没想过放弃?” 温以彻一怔。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看他悟性这么好,吴舒婕也笑了,“是呀,既然你自己都可以咬牙坚持,为什么要劝柏鸢妹妹放弃呢?是觉得她肯定不如你吗?” 温以彻抿嘴:“我没这么想。” “你就是这么想的。”吴舒婕说,“你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吃不了苦,忍受不了疼痛?还是说你觉得她比不过你,不可能比你更努力,所以没有坚持下去的毅力和决心? 温以彻,这就是‘傲慢’。 她天赋不比你差,在学习上同样刻苦,你凭什么觉得柏鸢妹妹会轻易认输呢? 天道酬勤,你一句话轻描淡写否认了柏鸢妹妹的全部努力,她为什么还会喜欢你呢?” 说到最后,吴舒婕见自己儿子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第26章 都可以 小孩儿长而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微微煽动,在脸上投影出大片阴影,有几根不小心蹭上溢出的泪水,晶莹的水珠挂在上面摇摇欲坠,就仿佛他此刻的内心。 吴舒婕见状将小孩儿揽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怎么还哭上了?” 温以彻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庞和耳根染上一片绯红,但奈何鼻尖酸酸的,这时候不劝还好,一劝,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啪嗒啪嗒就砸了下来。 “妈妈,我对妹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妹妹是不是不会再喜欢我了?” 温以彻声音闷沉有些哽咽,一想到柏鸢妹妹以后再也不跟自己一起练琴,他就觉得一阵难过。 吴舒婕觉得这么大的小孩儿真有意思,屁大点事就跟天塌下来一样,朝床上看热闹的老公使眼色。 温辙收到信号,比了个ok的手势,悄无声息举起手机抓拍自家儿子哭鼻子的照片,并顺势按下录像。 两亿像素的摄像头把温以彻脸上的不安,眼角挂着泪珠的可怜样全都超清晰无死角记录下来。 等十多年后小孩儿长大要面子了,再掏出来看一看,嘿,想想就有趣儿。 吴舒婕等老公拍完照,才抽出张湿巾,认认真真给儿子擦干净脸。 “你妹妹又没有这么小气,等你明天去跟她认认真真道个歉,真挚请求她的原谅就行了。” “真的吗!”温以彻眼中一亮,随后又暗了少许,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像只被踢了一脚的小狗,声音哽咽,“可是妹妹已经好几天都不理我了。” 吴舒婕一拍大腿:“笨,她不理你,你不会主动找她啊?等明天妈带你去姜奶奶家找柏鸢妹妹!” 温以彻立刻破涕为笑:“谢谢妈妈,妈妈你真好。” “嗯嗯,好好好,快睡觉去吧,去吧。” 把温以彻打发走,吴舒婕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上床,里面暖和的温度让她非常满意,一边探手关床头灯一边和老公说话: “瞧着吧,我看咱儿子长大后得是个恋爱脑。” 第二天,温以彻一放学就和吴舒婕一起登门拜访姜家。 进了屋,和姜家二老打过招呼,吴舒婕才发现姜芷也在,还满面愁容,唉声叹气。 柏鸢今天一早请过假,没去上课,现在正坐在姜芷旁边,与心事重重的母亲相比,神色更为平静。 等坐下和姜芷聊了半晌,这才知道来龙去脉。 姜芷这几天总觉得身体不适,嗜睡少食心还发慌。 起初以为是最近在公司操劳太多,累出了病,于是在家休养了两天,等觉得没什么大碍便又回公司上班了。 结果今天中午,之前请来照顾柏鸢,结果把孩子丢了的那个保姆赵梅婷的家人来公司闹事,吵着不满意法院的判决,闹着非要让姜芷给个说法。 事倒是不大,没半个小时就解决了。 但姜芷回公司坐电梯上楼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脚下发软,下一秒就晕倒在了电梯里。 幸好当时电梯里秘书、特助四五个人都在,赶紧打了120急救给她送到了医院。 等进了病房,大夫一检查,姜芷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在他们夫妻俩的计划里,原本只打算要柏鸢一个。 生孩子耗时耗力还遭罪。 尤其当年生柏鸢那会儿,姜芷难产早产大出血,九死一生,差点折在产房里。 这种凶险的事情经历一遍就够了,柏辉一口咬死绝不要二胎,绝不再让妻子遭一遍当初受过的罪。 再说夫妻俩工作繁忙,一年到头见柏鸢的次数本就屈指可数,不然也不会出了保姆赵梅婷那档子事。 况且孩子越大,姜芷越能感觉到她跟自己疏离大于亲近。 每次见面都客客气气的,虽然礼数上挑不出错,但到底不是母女正常该有的相处方式。 每次想到这,姜芷内心都一阵酸楚。 她没能在女儿最需要母亲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已经是严重的失职。 现在她正打算开始培养与女儿的感情,弥补过去缺失的陪伴。 这时候再多一个小的,且不说柏鸢会不会因此与她更加生疏,最主要的是,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照顾新生下来的孩子。 可如果说不要,她又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胎儿也已经慢慢成型。 在医院看着彩超上的胚胎雏形,已隐隐有了小孩的模样。 这时再让她去打掉这个孩子,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她又实在于心不忍。 揣着心事回到姜家,姜芷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和柏鸢说了,听听看她是什么态度。 如果女儿吵着不想要弟弟妹妹,对这个孩子十分抗拒,那她也就能下定决心去医院做手术,不用再多顾虑了。 可没想到柏鸢一点反应都没有,既不开心,也不难过,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连语气也淡淡的,一句“照顾好自己”,让姜芷有种坐在办公室里,上司对下属吩咐任务时公事公办的感觉。 她以为小孩儿不知道多了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又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喂给她,和她分析事情的利弊。 柏鸢认真听着,也认真点头。 等姜芷问她:“你想不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呀?” 小姑娘依旧语气平淡,看不出情绪上的起伏: “都可以。” 姜芷:…… 以上就是吴舒婕来时,姜芷为何愁容满面的原因。 温以彻在一旁规矩坐好,时不时看向柏鸢。 他很快听懂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柏鸢可能会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也可能没有。 温以彻自己就是独生子女,对兄弟姐妹的认知还只停留在松鼠一样的小表妹和很喜欢的柏鸢妹妹身上,并不能给出参考意见。 但他有同学,有些人家里是有兄弟姐妹的,他默默记下这件事,决定明天去问问他们当初对弟弟妹妹的态度,以作参考。 柏鸢无声听着两位大人聊天,知道她们很在意自己的态度,但她真的对有没有弟弟或妹妹这件事没有任何看法。 真的就随意,都可以。 有可以,没有也行。 如果生下来,也是放在外公外婆家,或者放在爷爷奶奶家教养,反正肯定不能再给她爸妈两个人带了,这俩人太不靠谱。 至于之后会不会觉得缺少父母的陪伴觉得孤独,又或者像她一样早早养成独立自主的意识,那是七个月后才出生的小孩自己该考虑的事。 如果不生下来—— 对柏鸢来说也就是维持现状而已。 第27章 那就掷硬币吧 大人们还在为生不生而犯愁,柏鸢陪着姜芷说了一下午话,此刻有些疲惫,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房小睡一会儿。 温以彻等了半天,一直找不到机会和柏鸢说话,此刻看到,也跟大人打过招呼,跟她一起进了房间。 这是温以彻第一次进女孩子的卧室。 柏鸢的房间很大,里面粉色公主基调的装潢,走进门就像迈入童话世界,一看就是父母为她精心挑选的设计。 靠墙立着巨大的书柜,里面的书不多,最下面堆满各种色彩缤纷的画册和童话故事书。 中间经常使用的隔层里,则摆满诸如《小学必备古诗词》《初级奥数》《基础英语3000词》《小提琴基础教程》等学习一类的书,书页微微翻卷,一看就知是经常翻看。 书柜旁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户后面是二楼延伸出去的小阳台,天气好时把窗户打开,还可以坐在小圆桌旁边看书边享受阳光。 桌子上摆着一副棋盘,棋盘上压了两盒围棋子,还有一本翻开看了几页的《围棋初级教程》 温以彻几乎可以想到柏鸢平时的生活有多丰富多彩,不由得向上扬起唇角,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柏鸢把他领进来后,自己坐在床榻上,仰起头,颇有主人范的微扬下颌,仰头看他,“说吧,什么事?” 她早就注意到温以彻频频投来的视线,每次视线相交他就脸红,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如果这都看不出他有事想和自己单独说,那柏鸢那双眼睛也就可以洗洗捐了。 故此,她找了个借口,创造独处空间,准备听听他要说什么。 温以彻没犹豫,把想了一晚上外加一白天的话给一句句讲给她听,最后还特别诚恳的向她道歉,说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柏鸢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原谅他的失言。 他还一本正经的保证,以后无论柏鸢想做什么,都会极力支持,绝不泼冷水,也不劝退,还会尽全力提供帮助,哪怕是在旁边加油打气。 柏鸢安静听完,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嗯了一声,就表示原谅他了。 小孩没有隔夜仇,哪能真记恨这么久。 她之前是觉得温以彻这下头发言挺打消积极性的,时间长了难免影响心情,对学琴产生消极影响,所以才手动将他屏蔽。 既然他现在表过态,把事情讲开,也就没什么事了。 见柏鸢终于原谅自己,温以彻抿嘴轻笑,好看的眼眸也弯了起来,下午的金色阳光洒在他侧脸,像镀了层金边,显得他睫毛比又翘又长。 温以彻笑过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羽毛吊坠,拉过柏鸢的手,轻轻放在她掌心。 “送给妹妹,算是我的赔罪礼。” 柏鸢脖子上已经有了一块白尾鸢形状的玉坠,手腕又太细,还带不了手链,思来想去便把羽毛装的吊坠拴在了小提琴盒子上。 银色的羽毛薄片一闪闪的,小巧又精致。 屋外姜芷和吴舒婕还没聊完,柏鸢也不怎么困,便从床上起来,走到小圆桌前,拉开椅子。 “来一局?” 温以彻点了点头,“围棋吗?” 柏鸢:“五子棋。” “哈哈,好。” 后来,姜芷再三斟酌,还是没有定论。 她虽然在公司雷厉风行,是年纪轻轻就能震慑住柏氏的董事长,任人都要毕恭毕敬尊称一句姜董。 可一遇到家长里短的事情,就变得优柔寡断,遇事犹疑不定。 她和吴舒婕商量许久都没有结论,最后吴舒婕给她出了个损招。 掷硬币。 都说人在硬币扔出去时,就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何选择。 姜芷想了想,觉得可行。 俩人又翻箱倒柜,找了好久才从后院那口养金鱼的大缸里捞出一枚五角钱的硬币。 没办法,现在都流行用手机扫码支付,有零有整,方便快捷。 一百五十的兜里可能有,但一角、五角和一元的钢镚除了寺庙大水池里,实属不多见。 姜芷也没做啥祷告和默念,丝毫没有仪式感的就地往上一抛。 最后正面朝上,孩子就留了下来。 姜芷心情瞬间就晴朗了,该跟吴舒婕开玩笑,说孩子生下来干脆就叫“柏钢镚”得了。 吴舒婕知道她内心其实是想留下这个孩子,扔硬币只是让她下定决心的借口,也不揭穿,跟着打趣说叫“柏五角”也成。 当然孩子不是说生就生。 姜芷好不容易说服丈夫同意她冒险生下孩子,还约法三章,八个月就要住进疗养院,让医生护士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护,生怕出一点意外。 等生产时直接走剖腹产,绝不能再像生柏鸢时那样潦草了事。 现在已经临近八月,满打满算也得出了正月才能生下来。 姜芷准备抓紧时间,在年前把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完,好等年后安心养胎。 在此期间,柏鸢还住在姜家,每天都去找吴舒婕学小提琴,基本功练得差不多,就开始弹初级曲目。 十月底,赵梅婷保姆渎职一案二审开庭。 因为她这件事前因后果简单明了,原本就容不得她狡辩,可这案子就麻烦在牵扯了一起重大的“破冰行动”。 最开始,许秀丽等人人赃并获,被当场缉拿审讯。 可赵梅婷并不知道详细原由。 也想不到跟自己交往甚深的许秀丽,竟是个穷凶极恶的“法外狂徒”。 所以刚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底气的,也没怎么害怕。 在她看来,孩子被街坊邻居帮着带一会儿本就算不得丢。 更何况后来不还找回来了吗。 也半点油皮都没破。 她的主要问题在于工作期间聚众打牌,以及倒卖婴儿食品。 前者可以说是偶尔玩几把,后者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说孩子吃了,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当时柏耀身上的执法记录仪没关,把她那句“我就是卖点奶粉”的话给录进去了,一下子就成了最重要的证据。 当然,这只是后话,言归正传。 赵梅婷刚关进去那几天还是有几分底气在身上的。 她辛辛苦苦照顾海信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笃定柏家人不能拿她怎么样,大不了就赔钱加开除。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拘留所住的时间一长,她也渐渐觉出不对劲来。 第28章 青天大老爷! 赵梅婷在拘留所期间,儿子曾得了信,来看过她一次。 前后也说了些让她放心之类的话。 还说再不济便去找柏家求求情,让她尽快出来。 可刚过了几天,赵梅婷就被安排换了看守地点。 有穿制服的警察过来问了她些问题,看着更像是审犯人。 她全程大气都不敢出,原本想撒泼耍赖的心,在两个警察冷冽的视线中硬生生收了回去。 又过了几天,儿子再来时口风就变了。 他跟赵梅婷说这件事闹大了,好像是和别的大案扯在了一起,让赵梅婷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尤其是和许秀丽有关的事情。 从怎么认识的,到说过哪些话,做过哪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务必全都交代出来。 越详细越好,以便和她撇清关系。 赵梅婷一听就懵了。 在她这许秀丽是个心眼好,热心肠,人也实诚的姑娘。 怎么就扯进什么大案里了呢? 她在拘留所里消息滞后,别人都新版本了,她还停在内测阶段呢,可不一头雾水。 她儿子一听,赶紧让她打住。 这里通话都有录音,后台有人随时监听,可别再把她当同伙一块给判了。 “您还不知道呢吧? 外面都在传那老娘们儿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说得有鼻子有眼。 据说经她手前前后后卖了不下二十人,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手上还沾过几条人命。 妈,您别犯糊涂,这是大事,但凡能想起来的一定要说出来,这人多可怕啊! 唉,还好现在给抓住了,闹不出大风浪。 ……对了,您没跟她过说咱家俩孩子的事情吧?” 赵梅婷一听人都傻了,大半晌才缓过来。 一听儿子这么问,又猛然想起自己经常和她唠家长里短。 何止是他家俩孩子啊,幼儿园、家庭住址、小孩年纪、性格…… 就没有没说过的! 说起来也是赵梅婷运气好。 那许秀丽原本也是盯上了她的孙子孙女,也一早过去踩好了点儿,新旧幼儿园一个不落。 只是柏家这里是大单,她那边是顺带的,正所谓有钱不赚王八蛋,准备等事成之后顺路把俩小孩一起绑走。 可没成想,计划一提前,所有的安排都被打乱了,这才一样都没能得逞。 赵梅婷听得也是胆战心惊,后怕不已,哭得像个泪人。 一会儿说自己差点害了孩子,一会儿骂许秀丽真不是个东西! 都道人心隔肚皮,这倒好,她直接碰到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精! 真是猪油蒙了心才和她交友! 把许秀丽骂了个遍,赵梅婷心里沉甸甸的,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告别儿子,失魂落魄回到拘留所。 晚上她翻过来覆过去的睡不着觉,一闭眼都是许秀丽那张凶神恶煞的嘴脸。 一会儿拉着她的手和她掏心掏肺,一会儿脸一抹,变成个妖怪,抓着她的孙子孙女就跑。 赵梅婷又哭又喊怎么也追不上,最后大叫一声,硬生生把自己吓醒了。 一个礼拜之后,她和儿子请来的律师见了一面。 在分析完几个要点后,律师的话让她松了一口气。 那律师说许秀丽才是人贩子,赵梅婷也是受害者。 等查清楚她和许秀丽没有直接利益上的挂钩,自然也就能撇清关系。 只要把她和人口贩卖的案子一摘清,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又让她在里面不要担心。 这段时间警力都放在人口贩卖上,腾不出人手来管赵梅婷。 等再过十天,没什么事就能给放出来了,再不济也能争取取保候审。 从程序上讲,司法拘留不能超过15天;治安拘留不能超过15天,有多个违法行为合并的,不能超过20天;如果是刑事拘留,期限一般为14天,对于流窜作案、多次作案、结伙作案的重大嫌疑分子,拘留期限最长可以达到三十七天。 赵梅婷按刑事拘留,结伙作案重大嫌疑分子处理,已经在里面待了快半个月,早就身心俱疲。 拘留所里吃不好睡不好,跟坐牢也没什么两样。 赵梅婷在里面掰着指头过日子,好不容易又多熬了三天,此时已是一脸憔悴,要看身体就要垮了。 当天下午,突然又有两个穿制服的人把她带进审讯室。 赵梅婷浑浑噩噩坐下,刚把手铐带上,其中一个人啪的一声,狠拍下桌子,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东西哪来的!” 赵梅婷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东西,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那人见她迟迟不做答,脸色更冷,“少装蒜!实话告诉你,他们已经招了!前前后后供出来不少人,你的口供对我们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现在只是例行公事,走个流程!” 另一个人态度略好些,“大姐,您还是赶紧想想有什么细节没说,记着那些人也行,我们会向上级汇报您的立功表现,最大程度为您争取宽大处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两人一唱一和,把赵梅婷魂都吓飞了,在审讯室里鼻涕一把泪一把。 “警察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真不知道!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别乱叫!这里没有什么‘大老爷’,只有‘同志’!” 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对视一眼,一个感觉这人不像演的,另一个年长的使了个眼色,意思再看看。 “呵,冤枉?进了这里的哪个不喊冤!真正冤枉的又能有几个!不说是吧?” 赵梅婷惊恐万分:“呜呜呜,一定是哪里搞错了,青天大老爷,您到底要我说什么啊?我就是一糟老婆子,平时帮人带带孩子,可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都说了叫‘同志’!‘同志’!” 那人啪得一声,把桌子拍得直颤,瞬间让赵梅婷收了声。 “没做违法乱纪的事?自己怎么进来的不清楚?赶紧的,别耽误时间!把你犯过的事捡重点交代清楚,你自己主动交代是自首,等我们查出来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赵梅婷一疼听,脸色顿时煞白。 她把这辈子犯过的事,小到偷鸡摸狗,占小便宜,大到街坊四邻吵架拌嘴,有两次还动气了手,全都在脑子里想了一遍。 最后,她突然灵光一闪,记起自己倒卖婴儿奶粉和维生素的事情。 赵梅婷以为是柏家让人故意折腾她,虽然嘀咕柏家家大业大怎么还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但怕得罪柏家在里面关的更长,也就没隐瞒。 “我、我还卖东西。” “卖的什么东西?” 赵梅婷心思这偷鸡摸狗的说出去不太好听,难免叫人笑话,支支吾吾道“就……粉……还有,还有点药……” 两位制服小哥脸色一下凝重起来,坐姿也更为端正,一个埋头记录,一个继续追问。 “说清楚!把东西卖给谁了?” 赵梅婷哪敢藏着掖着,直接交了底:“就一块儿、一块儿打牌的孙、孙大梁。” 接着把怎么接头,怎么交货,交代得一清二楚。 这算是把下家交代了,可上家是谁还没说。 那人又接着审,“接着想,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一次性交代清楚。”突然话锋一转,直接问:“药是谁给你的。” 第29章 世界名画,闰土刺猹 赵梅婷被问得措手不及。 她正搁这绞尽脑汁琢磨呢,冷不丁被问了这么一句,下意识就想起许秀丽还给过她几盒治睡眠的安神药。 许秀丽不是好货色,她给的药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开口便道:“许秀丽给我的药,都是她给我的,你们找她去!” 丝毫没觉得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有什么不对劲。 两位制服小哥一听,好家伙。 从许秀丽那拿了药,又转手卖给孙大梁。 再一合计她说的赃款金额。 啧啧啧。 想不让人想歪都难! 本来许秀丽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俩准备最后盘问相关人员一遍,没什么事就能走下一个流程,这几天就能把赵梅婷放出来。 可她现在又亲口承认和许秀丽有利益牵扯,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两人互看一眼,都心领神会。 一个开始收拾东西,整理笔记。 一个给赵梅婷解开座位上的手铐,让外面的人把她带回去。 “回去等消息吧,有新进展再找你。” 等出了审讯室,赶紧给上级打电话汇报案件最新进展。 整理并提交犯罪嫌疑人新交代的情报和口供。 赵梅婷一头雾水的回到拘留所,神情紧绷下有些困倦,这一晚睡得格外沉。 另一边,在得到新线索后,执法人员立刻派出一支行动小队,守在小区门口。 根据赵梅婷提供的范围和其他具体信息蹲守犯罪嫌疑人孙大梁。 他们先派组内人员乔装打扮成买家,在手机上跟他确定好交易数量、交易金额和交易地点。 其他组员则埋伏在附近。 等孙大梁一露面,四五个身强力壮的武装刑警从路边的草丛里跳了出来。 有拿防爆盾的,有拿手铐的,还有拿警卫叉的,一叉子就给他插地上了。 其余人见状纷纷扑了上去,把他死死压在身下,无视对方的连连哀嚎,铐上手铐,把人往车里一塞就扬长而去。 期间还有路人拿手机拍照,把这一幕发到了网上,当天下午就冲上了热搜。 [吃饱撑得:卧槽,什么情况???海口市支流区新河湾第三大道小树林惊现世界名画!#闰土刺猹##世界名画#…全文] 点开之后,是一篇声情并茂的小作文。 文笔幽默生动。 以一种极具画面感的叙事手法,完美还原“一个草丛四个蹲”、“尖叫”、“闰土刺猹”和“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全部经过。 而且还在评论区置顶了抓拍的照片,每一张都是精髓中的精髓。 评论区也很热闹。 [7L:哈哈哈哈,这人怕不是犯了天条!] [8L:笑死,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大爷的惊恐。] [11:楼主这照片抓拍的,简直绝了,全都是细节。] [12:笑死,我说这照片怎么这么眼熟,还是网上人才多。] [13:蹲个表情包,别逼我求你。] [14:这片瓜田是极好的,又能给我吃瓜,又能让我看闰土刺猹。我说这里是海口第一瓜田没毛病吧?狗头] [17:哈哈哈哈哈,感受到峡谷草丛的恐怖了,我看大爷都被吓出残影了,有没有知情人士,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 [36L:这一看就是警察出勤,抓捕犯罪嫌疑人呢,不知道大爷犯了什么事,防爆叉都用上了,该不会是携带管制刀具意图行凶吧?] [39:我就住这小区,事发在现场,还有热心的外卖小哥想要上前帮忙,看到他们确实拿出了证件,应该不会有假,为警察叔叔和热心的外卖小哥点赞] [40:听说海口公安最近正抓人贩子呢,这老头看着贼眉鼠眼,该不会也是同伙吧?] [107L:蹲个后续...] [108:放个屁股] [109:轻置翘臀~] ...... 网上的舆论没人管,第二天就掉下去了。 孙大梁莫名其妙被一群人押着扭送进看守所,关了一晚上,没吃没喝,还不给上厕所,憋的他差点尿裤子里。 第二天下午,他被提到审讯室,好一顿盘问,和许秀丽得关系没交代出来,倒是把这些年倒卖二手药的事情全招了。 情报人员又把他查了个底掉,排查所有可疑的人际关系,还顺藤摸瓜揪出一大串二道贩子。 最后挑了几个入刑的,情节恶劣的,和卖假药的,关起来判了几年。 两边情报对不上,赵梅婷又被提到审讯室,细细盘问下才得知原来闹了个乌龙。 但这种触及底线和红线的事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工作人员又加班加点,排查了一遍赵梅婷的人际关系,通过追踪资金流向,锁定了她儿子,还去单位把人带过来问话。 赵梅婷儿子小刘在柏氏上班,还是当初柏家夫妻为了感谢她照顾孩子用心,特意安排进去的。 他所在的部门清闲,人一闲下来就喜欢八卦。 当时两个警察上门出示证件把人带走的事情,没过五分钟,就连门口看门大爷和轮休的扫地大妈都知道了。 赵梅婷儿子平时心气甚高,仗着走姜董这层关系,平日在公司狐假虎威,不得人心,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了。 说白了能进这个部门做事的,谁没个后台,背后没点人脉关系,也可以说这个部门就是专门留给他们这些关系户的。 既然都是关系户,大家平日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八卦,还能顺带赚钱,多快活。 可他偏要立规矩,打着整顿职场的名号,想在上司面前露脸,踩着大家的肩膀往上爬,这就很不招人待见了。 所以现在是墙倒众人推,说什么的都有,八卦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人直接把他走的哪层关系给扒了出来。 大家一看,你就一保姆的儿子,学历也就普通大学毕业生,还不是名校出身,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就这还想走姜董的关系? 呸! 晦气。 第30章 能不能考公啊? 等赵梅婷再次被允许探望的时候,儿子没来。 来的是她儿媳妇,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刚看到她就哭丧着脸,上来一通盘问。 赵梅婷和她隔着玻璃,四目相望。 儿媳妇情绪激动,也没接通电话,就这么手舞足蹈叭叭说了一堆。 赵梅婷光看她在那啊吧啊吧的张嘴了,至于说的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见。 最后,旁边几次想插话但都没插进去的工作人员终于找到机会,给她提了个醒,这才接通了电话。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说你犯了大事,还牵连到了胜民,昨天他上着班呢就被警察带走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儿媳妇刚才一顿输出,这会儿累了,情绪也稳定不少,只在电话里小声啜泣,没再像之前那样激动。 “啊?你说什么?胜民也给抓走了?!” 亏得老太太一把年纪,身体还算硬朗,没有心脏病史,不然非得吓得犯病不可。 儿媳妇身边跟着律师,帮忙做起分析,如果24小时之内能给放出来,那就虚惊一场,说明不是什么大事。 但如果24小时之后,人还是没消息,那多半就悬了。 这个律师有本事,还有门路。 他四处打听,也听到了些风声,知道许秀丽不仅和拐卖案有关,还做了要命的勾当。 最近整个海口都不太平,现在正是多事之秋。 一个不好被关进去几年事小,要是真给判了,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赵梅婷儿媳妇一听要判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牵连孩子,反复问律师以后还能不能考公。 律师也很无语。 但干他们这行的人,见多识广。 比这还狗血,更炸裂的也见过不少。 所以也没失态,面色如常的跟她科普法律知识。 探视时间很快过去,等儿媳妇刚领着孩子出了拘留所,那边就来电话,说刘胜民给放出来了。 于是她又急忙和律师一起去接人回来,顺带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刘胜民出来也是一肚子气,刚见面就不停埋怨。 “这次被妈害惨了,她不知道抽得哪门子风,在里面说自己帮着姓许那娘们儿卖药…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把下家都给供出来了…还能是什么,就几瓶破维生素和婴儿奶粉,人家警察同志还以为她fd呢,一查银行流水,看钱都汇到我账户上,好一顿审问,还好解释清了,但还要配合调查……” 律师听得心惊胆战,他比刘胜民夫妻俩知道的内幕多,也清楚现在风声紧,真要和dp扯上关系,那肯定一律从严处置,绝不留情。 还好只是误会,解释清楚,再由警察跟踪调查一段时间,等洗脱嫌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这边也加紧时间梳理线索和证据,尽最大权力将赵梅婷从两起大案里摘干净。 说起来,也是无巧不成书,原本赵梅婷只牵着了拐卖案,得排在另一起案子后面才能审理。 可现在她直接跟另一起案子有了瓜葛,等于直接夹了个塞,优先处理完,年前就从拘留所里放出来了。 但坏又坏在她倒卖药品,还涉嫌虐待儿童,转不了民事案件,原告这边递交了诉状,年后就该开庭了。 所以这事还不算完,只能走取保候审。 但不管怎样,还是能一家人在一起度个团圆年。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过年期间,电视上播放了许秀丽一干人等因fd被判死刑的新闻,看得一家人后怕不已,这才知道原来事情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 年后开庭,律师据理力争。 但柏家证据确凿,不止有录音录像,甚至还找来了几个人证,正是当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互相帮衬,口风绝对严的那些牌友,在法庭上纷纷作证赵梅任职保姆期间严重渎职。 柏家请来的律师团队都是最顶尖的人才,况且还是顺风官司。 最终,这场审判毫无悬念,以赵梅婷败诉,除了赔偿柏家一笔钱,还被判了两年。 赵梅婷被当庭羁押,关进监狱。 但他儿子却觉得判得太重了,不服一审判决,非说柏家只手遮天,闹着要上诉。 法官一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柏家虽然势大,在哪里都能说上两句话,但这件事却没插手半分,积极配合递交证据,完全服遵从规章制度办事。 你这么闹腾,不是说我们法院滥用职权,徇私舞弊吗? 但被告上诉,法院依规依法受理,年后各种事情找上门,才四月份,案号就已经排到三位数,赵梅婷保姆渎职案还得往后延。 赵梅婷的儿子自从被警察带走审讯后,就被停职了。 过完年,柏氏直接找了个理由把他辞退。 失去主要经济来源,刘胜民一家瞬间拮据起来。 之前为了给赵梅婷请辩护律师,已经大几万砸进去了,等二审开庭还得继续往里砸钱。 家里两个小孩因为支付不起高昂的幼儿园学费,也给送到媳妇儿娘家去了。 现在全靠他媳妇儿那几千块钱交房贷、车贷和日常开销,根本打不开点。 让他找个工作,刘胜民普通的活又瞧不上,再怎么他也是在柏氏干过的人,怎么能随便找个小公司任职。 可但凡有名的公司,关系网和消息渠道都是互通的,一查就知道怎么回事,甚至有些想借此巴结柏家,更是直接把他拒之门外。 刘胜民成天无所事事,在家不是抽烟就是喝酒,人要往高处爬很难,但要往低处走,那真是一下就能跌到底。 后来有天他和兄弟们喝酒消愁,就说上几个狐朋狗友给他出主意。 他们说柏家家大业大,肯定在意社会舆论,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属于弱势群体,如果在网上闹起来,风向肯定是往他们这边刮的。 到时候再弄个仗势欺人,以权谋私,以权压人的帽子往柏家头上一扣,到时候说不定他们还要来求你把事情压下去。 刘胜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晚上回家把事情和妻子一说,找了个时间把俩孩子接过来。 又挑了一个工作日,趁着人最多的时候,领着孩子,手捧王父照片,还举了张写满“还我公道”、“手下留情”的塑料板,鲜红的大字,看着触目惊心,举着就现在柏氏楼下。 等姜芷一出来,他们赶紧迎上去,绕开保安,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还想给姜芷磕响头,但是被后面赶来的保安给拦住了。 这时候周围已经陆续挤满了不少看热闹的,都在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围观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第31章 从法制咖变灵异事件 “姜董!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老百姓计较,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老母吧!他都一把年纪了,让她住监狱身体实在是吃不消啊!” “就是啊姜董,您位高权重,有钱有势的,何必跟我们过不去呢?我们给您道歉,磕头,磕几个都成,只求您饶过我婆婆这次,您看,两个孩子是我婆婆一手带大的,天天哭着喊着找奶奶,您也是有孩子有女儿的人,应该能体会到我的难处吧?” 两个小孩见状,也跟着哇哇大哭,喊着要奶奶,模样甚是可怜,引得周围路人议论纷纷。 姜芷这人,当妈不称职,但当老板可在行,对这种舆论尤为敏锐。 她一通电话过去,联系新闻部门,找了几个记者和摄影师,扛着直播设备就来了,镜头对准刘胜民一家人,跟机关枪似的问出一大堆问题,个个犀利,直奔要害。 “请问你们和柏氏集团姜董是什么关系?” 刘胜民一看记者来了,抹了把脸,就要口若悬河,“我妈是姜董请来的保姆,这事儿得从……” 谁知道记者根本没听他后面的话,直接往下追问:“这么说您母亲是给姜董工作,请问她一个月工资多少?您这次为了解决劳动纠纷才来找姜董讨说法的吗?请问姜董拖欠了你们多少劳动报酬?” 既然是雇佣关系,那最直接的牵扯就牵扯就是利息纠纷问题。 围观群众也顺利被带偏了思维,以为是柏氏拖欠他们工资,这才闹得苦主上门。 其实拖欠劳动报酬这种事在小公司里见得多,但柏氏这种龙头企业也差那仨瓜俩枣,就很耐人寻味了。 刘胜民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在记者的连番追问下还是一一回答了问题。 “一个月工资就……就三万多块……没拖欠、都给了,一分不差…过节,过节是有红包,也都几万几万的给……” 围观群众一听,好家伙,月薪三万!果然不是他们穷人该操心的事。 同情心瞬间减少了一半,更多的是想把瓜吃个明白。 往后再一听,不但没拖欠工资,逢年过节还给万元大红包,请问这样的工作哪里找? 还有人表示,姜董看我,我话少,干活麻利,有眼力见!不要三万,两万也成啊。 这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工作好老板,他们怎么就遇不到呢? 还有几个同事认出刘胜民,当下就跟周围一圈人科普,说他是被姜董安排进柏氏工作的,干了快一年,但最近因为扯上刑事官司,被公司辞退了。 早有人在那琢磨,既然没拖欠工资,那到底是个什么事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记者显然也想到了,继而追问:“既然没拖欠工资,那您今天到这来,是想让姜董还您什么公道呢?” 刘胜民赶紧挤出两滴眼泪:“我母亲被姜董关进了监狱——” “刘先生!”一直没表态的姜芷突然扬声道,“你可要把话讲清楚,我不是执法人员,也没有权利越过法律去拿人。法律不是儿戏,任何人都不可能越过法律去做事,她是触犯刑法才被判有期徒刑两年,判决书随时都可以在网上查到,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你母亲亏待我女儿在先,私自倒卖药品在后,如果您对一审判决有任何不满,自然可以选择选择上诉。当然,就算你不上诉,我也是要上诉进入二审程序的。” 本来柏家还念些旧情,赵梅婷确实带过柏鸢一段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柏家不想把事情做绝,还留了一丝余地。 可既然他们不领情,现在还蹬鼻子上脸反咬一口,那就必须要追究到底。 赵梅婷差点惹出天大的祸事,尤其后来他们知道她对柏鸢多有疏忽,后面那几个月根本没用心照顾,女儿身子虚也是与此脱不开关系,还嫌法院判的轻了。 那记者也机灵,他们来之前都把事情理清楚了,等姜芷一番话说完,立刻上前,把麦克风堵在刘胜民嘴上,就这一审判决这件事一顿输出,把他问得哑口无言,怎么说都是错。 这时候,已经有娱乐媒体和狗仔赶到现场,见刘胜民在怀里还抱着巨大的黑白相框,抱着不嫌事大的心态问道。 “刘先生,请问您一直抱着的相框里的这位先生和您是什么关系呢?” “他是亡父。” “那他这是……” 娱乐媒体和狗仔职业操守不多,就奔着劲爆的炸裂和吸睛来的。 此刻纷纷眼冒金光,跟饿狼似的盯着他,还替他想了一大堆狗血剧情。 什么“老母亲被抓入狱后,父亲伤心欲绝突发脑溢血不治身亡”。 什么“多次纠缠不成,被柏氏伺机报复,打成重伤不知身亡”。 在众人的期待下,刘胜民说道:“和他没关系,我就是想着,举着遗像,那个什么社会关注度不是更高吗?再说最近我爸也经常托梦,说担心我妈一个人在面受苦……” 直接从法制咖变成灵异事件了。 狗仔们恨铁不成钢,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我们是想听这个吗??? 还有人不死心,旁敲侧击:“那您父亲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呢?是否与本案有直接的关系。” 刘胜民:“他走了快十年了,酒喝多了脑溢血,没救过来,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狗仔:…… 散了散了!简直浪费时间! 经比一事,刘胜民也就闹不起来了,随后被接到报警电话赶来的警察,以寻衅滋事的名义带去警局喝茶。 这件事在网上发酵,经过柏氏公关部的刻意引导,再把事情的经过以长图的形式往微博上一发,各大营销号大v纷纷转发,声音顿时倒向一片。 都在谴责刘胜民一家忘恩负义,狼心狗肺,领着高昂的工资,却不尽到职责和本分。 如果是自己家找保姆摊上这事,还差点把孩子给丢了,杀人的心都有了,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们。 引得一堆大牌保姆公司借此机会进行好一波宣传,还是得找正规的、专业的、有售后保障的。 还有人说柏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这么一家奇葩,谁又能想到你在这边掏心掏肺的对人好,结果人家反过来捅你一刀呢。 唉,只道是人心不古。 第32章 好险,差点就叫柏鸭了 柏家也不是软柿子,哪能让人这么揉搓。 当即砸钱,让律师团队连夜加班,务必要让二审判决重判赵梅婷。 经过团队不懈的努力,终于在赵梅婷当初与人交易的众多维生素中,发现了一种管制药物,只准有经营许可证的正规药店才能售卖,严禁个人二次销售。 凭借这点,他们在法庭上大杀特杀。 赵梅婷直接数罪并罚,由法官当庭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就连之前被抓的刘大梁一干人等,因牵涉其中,也都重新重判。 这回刘胜民也没吵着再闹了,他媳妇儿因为这事要跟他离婚,说影响二代子女未来考公,带着孩子连夜回了娘家。 刘胜民追过去闹,两家又打起了离婚官司。 这件事沸沸扬扬闹了许久,也终于过去了。 柏鸢每天跟着吴舒婕练琴,跟着外公学写字,跟着外婆学习功课,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临近过年,姜芷身子越来越重。 快八个月的时候,柏鸢接到来自 大堂兄柏鸥的视频来电。 屏幕里,柏鸥兴冲冲和她分享,自己翻遍字典为即将出生的小孩起的名字。 他翻遍了整本字典,才终于从众多鸟字旁里,挑出了最为满意的—— “鸦!” “柏鸦!” “怎么样?是不是一听就有大佬的气质?” 柏鸥这会儿已经正式患上中二病。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是比鸦科大佬一身五彩斑斓的黑更酷炫的了。 更何况他都查过了,乌鸦智商是鸟类天花板,战斗力又强。 以此作为他老柏家人的名字,简直再合适不过。 到时候他们三个聚一块,个个都是战斗力爆表的大帅鸟,多酷啊。 柏鸢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字。 第一反应是门前大桥下的鸭子。 很是迷惑的问道: “柏鸭?大佬?“ “鸭子?气质?“ 大哥你在说什么东西? 柏鸥:??? 于是柏鸦这个名字就被搁置了。 后来还是姜老爷子有文化,提笔运字,在纸上写了一个苍劲有力的“隼”字。 小孩儿的名字就被定为柏隼。 柏隼小朋友是正月初一出生的。 有了前车之鉴,姜芷这次提前两个月就住进了私人医院。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她这次也有了经验,懂得如何平和在医院和工作上的重心。 重要文件直接让人送到手,在小花园里边晒太阳边看。 不重要的就往后退,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就连开会,都直接走视频会议,省去诸多不便。 柏辉隔三差五就往医院跑,大年三十,干脆带上柏鸢,一家三口就在医院里凑合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姜芷便觉腹中坠痛,推进产房不到两个小时,还没能剖呢,自己就生下来了,没怎么遭罪。 柏家夫妻俩没想着提前看性别。 主打一个随机随缘,体验临最后一秒开盲盒的快感。 柏辉抱着女儿,给她看摇篮里的新生婴儿。 “小鸢,看,这是弟弟——” 柏鸢往里一瞅。 好家伙! 婴儿皮肤又红又皱。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过本命年买了块大红抹布,团吧团吧塞里头了呢。 婴儿脑袋也跟被门夹了似的,不怎么圆润。 硬要形容,就是被陶艺生抱着刚挤出地铁的毕设。 柏鸢嘴巴一抿,哑口无言。 她爸见状,乐呵呵道:“哈哈哈,丑吧?丑就对了!你刚生下来那会儿,可比他还丑呢!哈哈哈哈哈哈!” 柏鸢:…… 路过的护士差点脚下一崴,这爹也太没个正形,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女儿的。 遂好心上前安慰认知受到强烈冲击的柏鸢:“没事儿,小孩刚生出来都这样,过段时间,长开就好看了。 这一等就是三十多天。 柏隼直到满月的时候,才终于有了点人样。 等到柏家小少爷过百天,周围再说“柏隼长得和姐姐一样好看”时,已经不会让人觉得是昧着良心的恭维话了。 过完年,柏鸢四岁,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 姜芷在一众奉行精英教育的双语幼儿园、国际幼儿园、音乐幼儿园、私立幼儿园里,选择了最朴实无华,主打快乐疯玩的大院幼儿园。 无他,大院幼儿园安全系数最高。 京里大院门口全天都有警卫站岗,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就更别说到里面的幼儿园看热闹了。 柏鸢去了,正好进小班。 头一天,姜芷带她办入园手续。 柏鸢由老师领着熟悉环境,和其他小朋友认识。 消息一转,就传到了其他几个班级。 柏鸢在大院里还挺有名的。 经过柏鸥大嘴巴宣传了一个多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智商163的天才。 柏鸥每次叫人出来玩,都带着她,挨家挨户的敲门。 久而久之,各门各户的大人全都认识她了。 柏鸢虽然不爱说话,但并不怯生。 每次也都跟着大堂哥规规矩矩叫人。 小姑娘本就水灵灵的漂亮可爱,喊起人来声音又软又糯,还总是一本正经,有模有样的。 有时候柏鸥那些兄弟在楼上穿衣服,大人闲着无事就逗柏鸢说话。 小孩嘛,无非就是认识多少个字了?会背多少首古诗了? 柏鸢记性好,还跟着外婆学了一段时间。 几乎不用想,张嘴就是一首流利的《春晓》《静夜思》。 有时候还能背上几句五言和七律。 别人家小孩都在啊吧啊吧的年纪,柏鸢几乎是一骑绝尘,先快人飞奔出去二里地。 因此,等到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儿可以满地跑,接受启蒙教育的时候,难免会被拿来比较。 大多数人小时候都经历过“别人家小孩怎么怎么样,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只不过在这里,这个“别人家”小孩,被换成了“柏鸢”。 听得一多,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偏偏家里有大哥的,又都认识柏鸥,当年受他“托孤”,纷纷耳提面命,不许欺负柏家的小妹。 柏鸢柏鸢,到底谁是柏鸢啊? 结果到头来,柏鸢常年住在外公外婆家,根本没在大院露过脸。 这群小孩儿想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找都没地方找。 还有人猜测,所谓“柏鸢”,就是大人编出来骗他们好好学习的。 好好一群祖国未来的花朵,被一个几乎是虚构出来的人压了一头,简直都魔怔了。 第33章 没憋好屁 此刻,终于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柏鸢,一群小孩儿就坐不住了。 屁股在凳子上蛄蛹来蛄蛹去,总想找机会出来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个人。 秦令征看坐在他前面的宋亦程扭来扭去,从笔盒里掏出根自动铅,戳他后背。 “想上厕所就举手,别憋着。” “谁想上厕所了?”宋亦程扭过大半个身子,跟秦令征交头接耳,“你没听说,柏鸢来了。” “柏鸢?谁啊?不认识。”小伙子翘着二郎腿往后一靠,椅背撞得后排桌子咚咚直响。 后座小孩抬头看了一眼,敢怒不敢言,把书打开,一半在桌沿边垂下作以缓冲,动作娴熟,一看就没少受对方的迫害。 宋亦程一听,连人带椅子都转了过来,跟开小会似的面对面坐着,挤眉弄眼道:“也是,还是你家好,哪有人和你说这个,我告诉啊——” 他们这些人,没有亲哥,至少也得有个堂哥表哥什么的。 家里有哥哥、表哥和堂哥的自不用说,是被柏鸥揍过的交情,都被千叮咛万嘱咐过。 偶尔有几个家里的独苗苗,也都因为贪玩不好好学习,被父母追着屁股后面唠叨。 秦令征算是特例。 他家没有乱七八糟的堂兄堂姐,表兄表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自不用提。 总之,作为老秦家的独苗苗,真真正正的太子爷,秦令征一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小被全家捧着长大的。 他爸妈人也开明,奉行放养主义。 对小孩儿就一点要求——爱国。 至于什么催着学习,恨铁不成钢的苦心教导,严厉守旧的棍棒教育,通通都没经历过。 因此,也养得天不怕地不怕,成了大院幼儿园自柏鸥之后的又一混世大魔王。 柏鸥那会儿虽然也混也闯祸,但他长得帅,还嘴甜会说话,把幼儿园里十二个老师,三个阿姨,连同看门大爷都哄得高高兴兴的,是所有人的心尖宝。 食堂阿姨都给他挑最大最香的鸡腿。 秦令征就不一样了,用老师的话说,挺帅一小孩儿,可惜长了嘴。 平时倒还好,脾气上来了,一说话能把人气个半死。 同时也是班级里的秩序破坏者,秦大少一向我行我素,视各种规矩如无物。 幼儿园组织去踏青,让俩俩一起拉手走,这缺德孩子非得从俩人中间穿过去。 和他搭伴的小姑娘,因为他死活不肯拉手,气得站在原地直哭。 他就站在原地双手插兜,说什么非要自己一个人走。 然后走着走着就跑到别的班级呼朋唤友,带着好几个小孩三五成群,自成一队。 好在他下半年就该上小学了,老师们热泪盈眶,眼瞅着就快熬出头,盼到黎明的曙光。 这会儿听完宋亦程的科普,秦令征不以为然,发出不屑的哼声,“瞧你们这点儿出息,就一小姑娘把你们吓成这样?她是能吃了你,还是能揍你一顿啊?” 说完一推桌子站了起来,“走,看看去。” 宋亦程有些犹豫:“不好吧,还没到课外活动的时间呢。” 秦令征不耐烦:“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找别人去了。” “走走走!”宋亦程把课本一合,心想挨骂就挨骂吧,大不了回家挨顿胖揍,还是打探敌情最重要。 他俩一站起来,坐在上边的老师心里一紧:“秦令征,宋亦程,你俩干什么去?” 秦令征扯了抹假笑,悠哉道:“上厕所。” “两个人一起上厕所?” 秦令征:“不行吗?” 幼儿园里到处都有监控,况且还是在大院里面,小孩丢不了。 只要不缺胳膊少腿的,偶尔脱臼骨折就当长教训了,家长们都知道自己孩子什么德行,反而没那么多事。 他想走,老师横竖都拦不住,于是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嘱咐道:“不许离开幼儿园私自跑回家,知道不?” “哪能啊。”秦令征酷酷的行了个军礼,拉着宋亦程一溜烟跑了。 出去的路上,他们又去另外两个班,叫了几个平时玩的好的一起跟着。 五六个人浩浩荡荡就往幼儿园后边的室外娱乐区走。 准备给素未谋面的“别人家小孩”一个下马威。 柏鸢身边围着一群小孩儿,叽叽喳喳吵得她脑袋有点疼。 老师见她很快融入进去,会心一笑,也就没再管这边的情况,和老班老师说了一声,就回去找姜芷了。 现在,柏鸢被一群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簇拥着,上了城堡滑梯。 等轮到她的时候,柏鸢看着长长的滑道,正犹豫是否干净的时候,那边秦令征一群人就从后院小回廊里过来了。 “柏鸢!谁是柏鸢?” 柏鸢听见声音,抬眸向下望去,秦令征也注意到了滑梯上穿得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柏鸢,两人的视线正好撞到一起。 幼儿园有统一的制服,柏鸢第一天来,还没领制服。 她一袭深绿色法式复古公主裙,裙摆边缘露出一截纯白的内衬。 白色蕾丝花边领口,上面系着根用黑丝绒领带打成的长尾蝴蝶结。 小姑娘站在城堡滑梯的最上方,神情冷淡,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像油画里走出的少女,精致又高贵。 一眼望见,灿若星辰。 从视线撞上的一瞬,秦令征就没再开口,站在原地看着远处城堡上的女孩儿。 胸膛突然涌上一股热意,随周身血液充上心脏,在胸口剧烈震动,隐隐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抽痛和酸楚。 他看着女孩从楼梯上缓缓迈下,视线也处处紧跟,等人步步走近站在面前时,恍惚一瞬。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哪怕是念出对方的名字,却发现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沉闷喑哑,鼻间酸涩,也像是受了什么委屈,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柏、柏、柏—— 柏什么呢? 他嘴唇嗡动,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红着眼眶,看着眼前理论上来说才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 柏鸢不管他想说什么,也没管他原本找自己想干什么,径直走到他面前,没有半分犹豫,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抬起脚,一下踹在他胸口。 秦令征躲闪不及,被踹个正着,眼看人就要往后倒仰。 柏鸢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手腕,谁知小孩竟然红了脸,还有点不好意思。 柏鸢没管那么多,借着寸劲将他胳膊反手一拧,一个标准的小擒拿,就压着胳膊把人按地上了。 给同班同学和跟秦令征一起来那几个小孩都看懵了。 此时,如果谁家倒霉大哥在场,肯定会站出来指认这是柏鸥那小子的拿手绝活。 柏鸢多精啊,一看他带了一群人横冲冲过来,就知道这小孩儿没憋好屁。 不管怎么说,先发制人把他拿下才能占据主动权。 女生比男生发育得早,四岁的小姑娘和七岁的小男孩站到一起也差不到哪去。 再加上柏鸢日日练琴,未有一日松懈。 练琴也是个体力活,臂力较之前已经有了显着提升。 现在能连着拉完三首曲子不带喘气。 拿捏一个七岁的小屁孩还是绰绰有余。 第34章 氧氟沙星滴眼液 宋亦程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跟着秦令征来的,哪曾想领头羊一个照面就被人拿下,顿时群龙无首。 “呃,那个,柏、柏鸢妹妹——”宋亦程咽了咽口水,最先站出来,想说两句好话,让她把秦令征给放开。 虽然是他们找事在先,可毕竟还没有所行动呢不是? 只要他们这边还没动手,那一切都好商量。 柏鸢眸光微冷,就这么淡淡瞥了他一眼。 宋亦程汗毛都竖起来了,久违的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大人喋喋不休中,“柏鸢”及她本人对自己的压制。 秦令征被按在地上半晌没动静,时间一长胳膊就开始酸疼,他试着动了两下,竟然没挣脱。 柏鸢看他不老实,手下暗暗发力,把他又压回地上,揪着秦令征手指就往后掰。 秦令征脸色一变,另一只手啪啪拍打地面。 疼疼疼!这疼是真疼啊! 其他小孩见状,想上前帮忙。 他们人多,怎么还拉不开一个小姑娘。 可谁成想,柏鸢见他们一起有所动作,游刃有余换了只手压制秦令征,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喷壶,里面是诡异的粉红色液体。 柏鸢把喷壶口对准他们几个,手指下压按了几下。 宋亦程几人顿感脸上有些冰冰凉凉,没过两秒,眼中突然火辣辣的疼,纷纷捂着双目蹲在地上,边流泪边边哇哇叫了起来。 秦令征见状也是一愣,顾上不上疼痛,咬紧牙关扭过头看她,“你喷的什——”么? 话没说完,就感觉脸上被揍了一拳,不怎么疼。 当然,也可能是没胳膊疼。 柏鸢没瞒着,如实相告:“氧氟沙星滴眼液。” 秦令征一愣:“谁杀谁?” 柏鸢:“……眼药水。” 上幼儿园的小孩都知道饭前洗手,饭后擦嘴。 可有几个知道揉眼睛前也得把手洗干净。 再加上疯玩一天,多少都有点沙眼。 此刻滴了眼药水,那感觉,简直直冲天灵盖的酸爽,瞬间失去全部战斗力。 秦令征嘴唇嗡动,想说点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不是——谁家正经人随身携带眼药水喷雾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嘴角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秦令征用舌尖一舔,竟然尝到淡淡的铁锈味。 靠! 他在心里暗骂一句,什么仇什么怨?就算他想先发制人来个下马威,但出师不利马失前蹄,但到底还什么都没做呢。 就这么白挨一拳,秦大少爷哪受过这气。 “为什么打我!” 他想象中自己语气凶狠,一副电视剧里宁死不屈的绿林好汉样。 实际上小孩儿眼眶发红,像一只被踢了一脚的小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柏鸢言简意赅:“看你不顺眼。” 秦令征:…… 他们这边动静闹得挺大,但借着城堡滑梯卡了个视野,看班老师一时看不到这里。 原本秦令征刚一被按地上,就有胆子小的想去找老师,但都被及时叫住了。 笑话,他们一群七八岁大班小伙子,不但打不过一四岁小姑娘,还全军覆没按在地上揍。 说出去信不信的,关键是多丢人啊。 柏鸢不跟他废话,直接开口:“找我?干什么?” 秦令征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他刚想扯出个笑容,却不慎牵扯到嘴角伤口,反而倒吸一口冷气:“嘶——不干什么,就是跟你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认识了?” “认识了。” 柏鸢心知肚明,如果今天被堵在这儿的的是其他小孩儿,可能早就被吓哭了。 她松开钳制对方的手,从他身上下来。 秦令征被她大半个身子压了半天,胳膊腿都麻了,这会儿面色难看,正搁这缓着。 谁知道柏鸢起来之后,又一脚直接踹在他大腿上,正好踹着他麻筋。 圆头小皮鞋,鞋面锃亮,冷不丁踢在大腿内侧,钻心的疼痛,疼得秦令征闷哼一声。 柏鸢踢完人也没走,就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滚吧。” 把一群人都给惊着了:妹妹,这么野? 宋亦程几人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但看见小姑娘手里还攥着眼药水喷雾,心有余悸,都不太敢上前。 等秦令征一瘸一拐从地上爬起来,几人赶紧一边一个搀着。 来的时候多风光,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还有人临走前不忘放话:“今天这事儿,谁也不准告老师!听到没有!” 笑话,告老师等于告家长,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大院都能知道他们几个组团找小姑娘麻烦,还没打过人家。 这事本就不地道,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等进了幼儿园楼里,秦令征身子一直,也不用人搀着了,自己走得飞快。 宋亦程都看愣了:“你装的啊?” “笑话,我怕她?妹妹年纪小,我给她留点面子。” 当然,如果不是嘴角还顶着擦破的伤口,倒真像那么回事。 说白了还是小孩好面子,柏鸢那一脚没收劲,就是为了给他个教训。 疼,怎么不疼,他大腿肯定都淤青了,第二天就得见紫。 但是再疼也得忍着,装出一副没事得样子。 几个人往回走,正好赶上其他班老师带着小朋友进行课外活动。 有老师眼尖,看到他嘴角破了一块。 “唉,令征,嘴怎么了?” 秦令征双手插兜:“爬楼梯没站稳,摔的。” 小孩儿衣服上一大块灰,腿上还有个鞋印子,非说是摔得,唉,摔的就摔的吧。 “老师带你上点药吧?” “不用,舔舔就好了。” 等走到厕所,迎面正好撞见一小孩儿站那洗手。 离近了一看,还是熟人。 刚才秦令征叫了四五个人跟着去,其中就有这小孩儿。 其他人都是借着上厕所的幌子出来看热闹,只有这孩子是真出来上厕所的。 卫少卿洗完手一扭头,先是看到秦令征的脸,视线往后一扫,又看到其他几个人泪眼汪汪,就跟刚哭过似的,整个一流泪猫猫头大军。 卫少卿噗呲一下就乐了:“你们这是让人打哭了?” 宋亦程不太好意思,红着脸争辩:“眼药水!这是眼药水!” 说的是实话,刚上完眼药水,不但眼睛水汪汪,眼眶还是红的呢。 可实话实说没人信啊。 卫少卿乐得喘不过气:“哈哈哈,早知道我也跟你们一块去了。” 第35章 祖宗三代都不咬人 等回了班级,秦令征按平时的习惯,用一只手拄着一侧脸。 刚放上去,脸上便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愣了一下,换了只手,拄着没被打的那侧脸,发散思绪。 想起小姑娘那高高在上,蔑视一切,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秦令征就觉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笑。 一笑,就扯动嘴角伤口,他又不得已收起笑脸。 乍一看还挺严肃。 班上有人看到,以为他心情不好,三五个围着在一旁窃窃私语。 虽然他们几个临走前放过狠话,不让告诉老师,但没说不让同学之间八卦啊。 这么大的小孩就像复读机,正是屁大点事就翻过来覆过去一天念八遍都乐不够的年纪。 再加上他嘴都结痂了,明晃晃顶着张一看就被人揍过的脸。 只一个中午,秦令征带人打架结果被揍了的事,就在大院幼儿园小朋友堆里传遍了。 有的小孩还不信。 秦令征是谁啊,大院幼儿园一霸。 老师都管不了,还能让人给揍了? 奈何消息传得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 于是半信半疑往大班门口一站,几个小孩儿就伸脖子往里看。 等瞅见中间第三排那人淤青结痂的嘴角,这才终于相信,这尊杀神是真让人给揍了。 纷纷挡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跑回班级传信去了。 这一中午,秦令征就像动物园里那猴子似的,被人组团来围观,一会儿一趟,一帮走了还有一帮无缝衔接。 后来他实在烦得受不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面露不善,看向门口那一小簇人。 “找我有事?” 这群倒霉孩子吓了一跳。 秦令征挨揍了是不假,可又不是自己揍的。 他们几个可打不过这混世大魔王! 赶紧连连摆手,脑袋拨浪鼓一般摇晃出残影,“没事!没事!” 按理说这会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赶紧跑才是上策。 但里面有个铁憨憨,看他脸上的伤实在扎眼,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 “秦令征,你脸上怎么弄的啊?” 秦令征视线一下就扫了过去。 其他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下一秒,他又扯出漫不经心的笑,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 “新来的小姑娘太喜欢我,唉,太热情了,一时没招架住。” 那小孩一愣,心想:这和传的也不一样啊。 “真、真的啊?” 秦令征收了笑,语气骤冷:“知道假的还问?” 几个小孩见状,呼啦一下化鸟兽散了。 秦令征也没坐回去,穿过人群,在幼儿园大中小各个班级巡视了一圈。 找了半天,没看见柏鸢。 抓了个人一问才知道,柏鸢办完入学手续,早就和她妈妈一起回家了。 今天是周五,小姑娘得下周一才能来上课呢。 想到还要两天半才能再看到人,他又臭着脸坐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秦令征不用人接,自己把书包往身后一甩,溜达着就能回家。 宋亦程和卫少卿跟他顺路,三个人每次都结伴一起走。 大院里面没有社会闲散人群,车也不多,所以不用担心七八岁小孩儿自己走会遇到什么危险。 走着走着,秦令征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宋亦程: “你小叔是不是养了条狗?” 宋亦程点头:“哈士奇,怎么了?” “能把它弄出来吗?” “能,和我小叔说一声就行。”宋亦程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过那狗劲大,我一个人恐怕牵不动。” “没事,我帮你一起拽着。” 卫少卿脑子转得快,一下就想明白了他想干什么,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胳膊,“打不过就拿狗吓唬小姑娘?” 秦令征刚要咧嘴,一下又牵扯到结痂的伤口。 不得已,他只能板着张脸: “你们不是一天天哭着喊着说总被拿来比较,被她压了一头吗?咱们要是不趁早找回场子,信不信你们往后余生就得在‘柏鸢’这俩字的阴影下艰难度日?我是无所谓,反正我家没人管我,至于你们嘛——” 柏鸢就一四岁小丫头,几个人下马威不成反被揍,已然是失了先机。 可又不好直接约架打回去。 总不能让人说,他们快要上小学的人了,仗着人多年纪大,欺负人一刚上幼儿园的小丫头吧? 再者,万一又没打过,岂不是更让人笑话。 所以思来想去,秦令征决定用狗把小丫头吓哭。 到时候柏鸢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自然不能再在他们面前嚣张,也算是抓住她一个把柄。 宋亦程小叔家那只狗他见过,生得威风凛凛,一双蓝色大眼睛炯炯有神,和动物世界里的狼一模一样,简直能以假乱真。 到时候把狗往小丫头跟前一牵,他们再在旁边大喊‘狼来了’,小丫头还不得吓得鞋都跑丢,哭着回去找妈妈。 想想就觉得好玩儿。 最后把这事和其他被迫害已久的人一说,魔咒就能不攻自破了。 第二天,宋亦程牵着狗出来。 三人约好在卫少卿家门口集合。 那只哈士奇背部布满灰黑色的毛发,浓密厚实,手感极佳,身材比例匀称,身体线条流畅,胸宽背平四肢有力,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冷酷深邃,格外漂亮。 卫少卿看得连连惊叹,伸手摸了摸狗头,称赞道:这狗真帅,叫什么啊?“ “将军!” 宋亦程也觉得倍儿有面子。 狗帅!名帅!牵狗的人也帅! 秦令征从兜里掏出一截火腿肠,剥去肠衣喂给狗吃。 想了想,还是再三确认: “这狗咬人吗?” 他就想开个玩笑,吓小姑娘一跳,没想真弄出个好歹。 万一这狗失控把她给咬了就不好了。 “不咬!”宋亦程拍着胸脯,斩钉截铁的保证,“这狗往上数三代,它爸爸、它妈妈、它爷爷、它奶奶、它外公、它外婆、它祖父、它祖母、它外祖父、它外祖母都不咬人!” 一口气说下来,跟报菜名似的。 秦令征看了看将军那张血盆大口,都得有他小臂长了,还是不放心,追问道:“就三代?再往上数呢?” 宋亦程哑声:“这我不清楚,我小叔也没说啊,应该...也不咬人吧?” 卫少卿:…… 秦令征:…… 见两人都不说话,宋亦程试探问道:“怎么?咱们还去吗?” 秦令征略一思索,作出决断:“去!等会儿把狗绳抓紧点,别把她撞倒了。” 第36章 玩不起? 秦令征早就打探清楚柏鸢家在哪里,还提前熟悉了路线。 这会儿,三人拽着一条狗,就根据记忆里的路线往柏家走去。 宋亦程小叔养的这只哈士奇生得威风凛凛,走起路来也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一路上引得好多人都往这边看。 主要不是看狗,而是看狗拉小孩,一拉还是三个。 有道是狗拉爬犁听过也见过,可狗拉小孩还是第一次见。 大院里有认识“将军”的,顺带着也认出了三人中间的宋亦程,扬声道: “亦程,帮衍铭遛狗呐?这孩子,真能干!” 纷纷竖起大拇指给他点赞。 小孩累得满头是汗,吭哧吭哧拽着狗,吃奶的劲都用上了,鞋快被拽掉了都来不及穿。 好不容易走到柏鸢家,三个人累得呼哧带喘,还没打响复仇战,气势就先被削减一半。 卫少卿抬手抹了把脸,没想到这狗劲还真不小,他们三个合力都差点没拽住,“咱、呼……咱们还去吗?” 秦令征抬头望着柏鸢家窗户,正一扇扇找,看能不能看见哪扇窗户后边有柏鸢的身影,闻声扭头看了他一眼: “去!当然去!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话虽如此,可怎么见到柏鸢也是个问题。 他们总不能牵着狗大大咧咧上门按门铃,跟里面大人说:你好,柏鸢在家吗?我们牵着狗来吓她了。 好在柏家这一片都是开放式的庭院,院子周围没有栅栏,只用绿色灌木丛矮矮围了一圈。 理论上来说,就和公园绿化似的,谁都能进。 但平时除了柏鸥和他那群兄弟,也没人进来溜达。 秦令征望了半天窗户,没见到柏鸢的影子。 于是,又绕着柏家别墅转了一圈。 最后,终于在后院花园里发现了柏鸢的身影。 小姑娘穿了件群青色的过膝半身裙,上身是件白色长袖雪纺衫,看着文静又柔和。 这个时间,柏鸢刚练完琴,正在后花园帮奶奶浇花呢,突然听见身后一阵狗叫,连带着一阵劲风朝她袭来。 柏鸢闻声望去,只见一只哈士奇凌空一跃,飞过低矮的绿色灌木丛,直直朝自己扑过来。 哈士奇认识柏鸢,再加上主人每次都带它来这里散步,对周围地理环境相当熟悉,早就有些骚动。 此刻看见熟人,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狂喜,刚一见面就是一个鲤鱼打挺,二话不说挣脱狗绳,撒腿就跑。 秦令征等人一看,脸色骤变,急忙去拦,但都没狗跑得快,反被拖着差点一头扎进灌木丛里。 眼看哈士奇张大嘴巴呼着热气,就要碰到躲闪不及的小姑娘,秦令征情急之下大喊一声:“柏鸢——” 柏鸢站在原地没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抬手就是一个大逼斗打在狗嘴上。 “去!” 哈士奇被打懵了,没再暴冲,反而蜷缩着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张帅气的狗脸,也因坐姿而显得懵逼中略带一丝猥琐。 它先是耸左肩,狗脸和下巴往右扬,又突然弹射后退两步,改耸右肩,狗脸和下巴往左扬。 仿佛要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看清眼前这个负心人的真面目。 一张狗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模样滑稽诙谐,把神经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柏鸢再仔细一看,这不宋衍铭那只哈士奇嘛。 她把手里浇花用的小喷壶对准狗头,噗呲噗呲按了两下。 壶嘴顿时有水花喷出,全都呲在哈士奇那张傻脸上。 哈士奇被喷了一脸水,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瞬间解放天性,如脱缰的野马,在草坪上撒起欢来。 又嚎又叫,抽风似的嘴里呜呜个不停,委屈得都快说人话了。 秦令征赶紧追上来按住它,好不容易把狗绳重新栓回去,又走到柏鸢身边,神情急切,眼中满是担心和关切,语气愧疚又自责:“你没事吧?没伤到吧?” 说着,他还想过去拉小孩的手仔细检查一遍。 但柏鸢往后一步躲开了,眉心微拧:“你们遛狗不拴绳?”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眸光微冷,黑瞳幽深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们想放狗咬我?” 秦令征一怔,下意识解释道:“不是,没有,我——” 柏鸢没听他说完,抓住他手腕往后一拧,对准他膝盖后方就是一脚。 秦令征膝盖一软,不等反抗,脸直接砸向桌面,磕得他眼前一黑,好半天才缓过来。 宋亦程昨天刚见过这招小擒拿,虽然震撼依旧,却没多少惊讶。 反倒是昨天没见过的卫少卿,头一次见这么行云流水如丝纵滑的招式,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看得真真切切,整个过程不到三秒,柏鸢就直接给人按旁边小原木桌上了。 那“咚”一声,听得他脑壳都直响。 柏鸢视线往后一扫,没忘了这两个看热闹的,“站那么远干什么?” 宋亦程后脖颈子一阵发凉,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俩人对视一眼,犹豫着往前迈了几步。 卫少卿已经听说柏鸢随身带着眼药水喷雾的事情,也知道把这事当笑话听看热闹固然有趣,要真落到自己身上,可就不怎么美好了。 柏鸢看着两人,又道:“近点儿。”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 柏鸢看他俩磨磨唧唧站那半天不动地方,语气也冷了下来,染上些许不耐:“再近点儿。” 眼看躲不掉,宋亦程眼睛一闭心一横,大步上前:“柏鸢妹妹,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 柏鸢举起手里浇花用的小喷壶,呲了他一脸水。 卫少卿见状,刚要说点什么,还没等张嘴,柏鸢喷壶一转,也呲了他一脸水。 放下喷壶,柏鸢面上不显,语气平淡没有起伏地捧读道:“开个玩笑。” 又偏头看向另一人:“玩不起?” “没有没有。”宋亦程连连摇头,“柏鸢妹妹,这事是我们不对,我们错了,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次吧,我们绝对、绝对——” 卫少卿赶紧接上:“下不为例!没有下次了,真的!” “我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对,重新做人!” 第37章 狗叫什么?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比唱的好听。 一看就在家没少闯祸做自我检讨。 柏鸢看他们认错态度良好,也懒得和他们再多说一句废话,松开牵制着秦令征的手,把人松开了。 秦令征恢复自由,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胳膊,小声嘀咕了一句:“小丫头劲还挺大。” 然后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带笑上前一步,刚要说点什么,结果柏鸢又把手里浇花用的喷壶对准他,也呲了他一脸水。 这回三个人整整齐齐,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像个落汤鸡。 柏鸢放下喷壶,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冷冰冰道:“狗在那,门在那。” 她浇完花还要回去做功课,没工夫和他们闲扯蛋。 说起狗,宋亦程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 那傻狗被柏鸢一巴掌扇出了原形,全然不复之前冷酷锐利的气质,此刻正在墙根那小泥潭里自由驰骋,一会儿没看见,就蹭的浑身都是泥巴,不论是谁,但凡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刚才秦令征情急之下狗绳拴得不结实,松松垮垮挂在它脖子上。 这会儿已经由脖戴变成了斜挎,乍一看还挺时髦。 柏鸢也看出他们三个废物点心降不住狗,略带嫌弃的看了几人一眼,转身朝墙根那边呼唤:“二毛!” 哈士奇一听,耳朵竖起,脑袋一下就抬了起来,脑袋和身子像滚筒洗衣机飞快甩了几下,溅得四周都是泥点子。 墙角这块地是柏奶奶开春刚叫人砌上的,灌满淤泥,准备在里面养荷花。 现在荷花没种上,倒种出一只泥狗。 柏鸢把狗叫过来,让它在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坐下。 这狗几乎和柏鸢一起长大,倒也听她的话,吐着舌头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柏鸢先把绳子给它摘下来,然后再往脖子上套。 可这狗虽然趴下了,但还不老实,坐起来摇头晃脑的,就是不往绳子圈里钻。 看着那架势,像是要和柏鸢舞狮。 柏鸢眼疾手快,看准时机一把捏住狗嘴,总算把狗绳给它套上了。 她把绳子另一端递给三个废物点心。 秦令征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接过来。 无他,这绳子上面都是泥,有点埋汰。 柏鸢没管那么多,往宋亦程怀里一扔,转身把喷壶的盖子拧开,借着里面的清水把手洗干净,一抬头,见三个人还站在原地,顿时有些不耐。 “怎么还不走?” 三个人也想走啊,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忘了什么。 他们几个今天要干什么来着? 宋亦程倒是想走,但他拽了两下狗,没拽动。 哈士奇死活就是不动地方,闷头往前冲,还想登堂入室。 “将军!走!将军!” 他下了几次命令,可狗根本不搭理他。 “你小叔这狗是叫将军吗?”卫少卿此刻已经开始怀疑。 宋亦程也挺纳闷:“是啊,我小叔告诉我的。” 秦令征想了想:“我刚才听见柏鸢叫它‘二毛’,要不你试试?” 那狗一听见‘二毛’,转过脑袋白了他们一眼,视线略带鄙夷。 宋亦程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喊了一声:“二毛,卧!” 哈士奇打了个喷嚏,听话趴在地上,虽然脑袋还是对着房门,但总算是听懂了指令。 废物点心三人组:还真叫‘二毛’啊…… 二毛刚才狗叫的声音有点大,屋里的人已经听见动静。 就在宋亦程等人还在因‘二毛’这个十分接地气的名字而久久不能回神时,小花园里的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量半高的少年。 宋亦程抬眼看去,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小叔?” 从房里走出来的正是宋衍铭。 宋衍铭漫不经心往门边一靠,半眯着眼看他们,“在楼上就听见了,你们仨狗叫什么呢?” 宋亦程和宋衍铭都姓宋,自然是一家人。 说起宋家,那可真是盘根错节,比起柏、秦、卫三家,人际关系更复杂,算是大院里为数不多充斥着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家族。 从宋老爷子那一辈就坏了根,乌烟瘴气的事情屡见不鲜,做出的荒唐事至今都令人津津乐道。 等他老人家俩眼一闭撒手归西,宋老太太把整个家族攥在手里,这才开始慢悠悠整顿家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打发干净。 手段可谓雷厉风行。 宋父受到老爷子的荼毒,平时也喜欢沾花惹草,不过碍于老太太风头正盛,也知道自己那些小情人上不得台面,所以私生子固然一堆,但一个都没往回领。 宋母和他是商业联姻,平日里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多年来竟也相安无事。 宋老太太知道儿子已经定性,改不了了,索性放在一边,只专心培养唯一的孙子宋衍铭。 因为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宋家辈分乱七八糟。 宋亦程跟宋衍铭是最亲的那支,俩人虽然年纪相差不大,但辈分却硬生生矮了一大截,管宋衍铭叫小叔。 宋衍铭平时挺照顾他们这些小孩,柏鸥在的时候也领头玩过一段时间,所以秦令征和卫少卿和他也熟悉。 除了宋亦程,其他人掺和不到宋家,几个小孩平时都各论各的,都管他叫衍铭哥。 所以算来算去,最后只有宋亦程这倒霉孩子辈分最低,是整个大院里唯一的小辈。 此刻见了宋衍铭,宋亦程还有些紧张,受血脉压制,他见宋衍铭跟老鼠见了猫,断然不敢造次。 ”小叔,原来你在这儿啊,我说二、呃将军怎么总想往屋里跑。” 宋衍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傻样的哈士奇,语气不善,“宋亦程,不是说帮我遛狗吗?遛半路掉沟里了?” 这狗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毛发油光水滑,一看就被主人精心打理过,神采奕奕,高大威猛。 可短短半天不到,这狗就成了泥捏的,浑身上下除了脸,没一块干净地方。 刚才秦令征还在那开玩笑,说这狗挺好面子,知道要‘脸’呢。 这回可好,全都不用笑了,一会儿回去就得给狗洗澡,什么时候洗干净,什么时候吃午饭。 第38章 谁是大毛啊? 小叔问话,宋亦程支支吾吾半天,既不敢、也不好意思回答。 宋小公子在哪都是众星捧月,但在他小叔面前,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他小叔可不像老子娘那样惯着他,今天这事儿他要是全盘托出,宋衍铭现在能抄起扫帚,抽得他满院叫娘。 宋亦程怕他小叔,可秦令征不怕,他俩之间又不存在血脉压制。 只见秦令征往前一步,挡住吓得脸色苍白的作案同伙,直面宋衍铭:“衍铭哥,我们正遛狗呢,结果‘将军’突然挣脱绳子跑了,怎么叫都不听,多亏白鸢妹妹帮忙才给它逮住。” 然后又看向柏鸢,腆着脸笑道:“谢谢妹妹!” 宋衍铭闻言,也看向柏鸢。 求证是次要的,主要是看小姑娘什么态度。 他一看大外甥那怂样,就知道这群小子在一起没干好事。 不过,看几个人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就知道肯定没讨到好处,不用细想,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这事儿是真是假不重要,只要柏鸢说了一个‘不’字,他就能小惩大戒,撸起袖子按着三个熊孩子胖揍一顿。 柏鸢懒得理秦令征,反正揍也揍了,水也呲了,该有的教训都有,自己也没吃亏。 宋衍铭见柏鸢神色平平,没有告状的意思,也明白了她的态度。 小姑娘自己就能解决的事情,不用旁人插手。 他再去管反而不好。 况且,大院的规矩向来是私事私了,没本事的人才天天哭鼻子告状呢。 宋衍铭比宋亦程辈分高,告诉他,可不就是告状么。 不过不插手归不插手,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 宋衍铭慢悠悠挪步至柏鸢身边,把胳膊肘往小姑娘肩膀上松松垮垮一搭,抬眸跟自己那大外甥说道: “我和她哥柏鸥是兄弟,柏鸢自然就是我亲小妹,宋亦程,以后见面喊小姨,记住没?” 宋亦程都听傻了,从秦令征身后探出半个头来:“啊?小叔,平时不是都是各论各的吗?” 宋衍铭看他不上道,有些不悦,面色一下就冷了下来:“让你叫就叫,哪那么多废话!” 宋亦程还是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是,怎么好端端,出来转悠一圈就多了个小姨呢? 宋衍铭这是杀鸡给猴看。 奈何秦令征和卫少卿两个损猴,光顾着看热闹,都快憋笑憋出内伤了。 宋衍铭还在那不耐烦的催促:“愣着干什么,叫人!” 无奈,迫于自家小叔的淫威,宋亦程只能苦哈哈对着比自己小三岁的柏鸢喊了声:“…小、小姨…” 宋衍铭又偏头看柏鸢,交代道:“自家外甥,敢不听话,你随便揍。” 宋亦程:……这叫什么事儿啊??? 宋衍铭这才满意,收回搭在柏鸢肩上的手,“行了,都散了吧,赶紧给我把二毛洗干净。七八岁的人了还和狗一起玩泥巴,出去别说认识我。” 就这一会儿功夫,宋亦程身上就被狗蹭的都是泥印子,要说没玩泥巴,说出去谁信啊。 秦令征注意力全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他看着傻像毕露的哈士奇,问道:“哥,你家这狗还真叫‘二毛’啊,怎么起这么个名?” 别说,还挺接地气。 卫少卿也同样不解,跟着问道:“衍铭哥,它叫‘二毛’,那谁是‘大毛’啊?” 宋衍铭不语,只淡淡瞥了他俩一眼,给俩小孩看得一阵发毛。 要不然老话说‘七岁的孩子狗都嫌’,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半晌,宋衍铭收回视线,抬手随便揉了两下小姑娘的脑袋:“走了,小妹,有事叫哥。” 临走之前还不忘指挥他外甥:“大外甥,跟你小姨说再见。” 宋亦程声若蚊蝇:“……小姨再见。” 秦令征两眼发直,盯着小姑娘那乌黑柔软的头发,看得手心一阵发痒,也想学着上去摸两下。 柏鸢心有所感,侧目,那双漂亮的眼眸半眯,眸光沉淀,暗含危险。 仿佛只要他敢造次,她就能当众给她胳膊卸下来。 秦令征瞬间警觉,讪讪一笑:“妹妹再见。” 等跟着宋衍铭出了柏家后院,秦令征快走几步追上他,“衍铭哥,你经常去柏家?” 宋衍铭正在那监督他外甥牵狗呢,闻言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也不是经常,主要今天有点事。” “什么事?” “柏鸢刚上幼儿园,他哥不放心,托我送小孩上下学。” 这边正说着话,前边的宋亦程耳朵尖,听见了,扭头问:“小叔,你亲自接啊?” “不行?”宋衍铭扬眉反问。 柏鸥自己远在北区,不能亲自体验一把接送妹妹上幼儿园的快乐,只能打电话摇人搞代接。 正好宋衍铭在大院里读小学,学校离得不远,放学时间也差不多,溜达着过去,正好能赶上幼儿园放学。 柏鸥一番威逼利诱之下,终于让宋衍铭点头答应下来。 宋亦程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在这幼儿园待了这么久,小叔还没说接送他上下学呢! 秦令征安静听着,过了一会儿,突然出声:“哥,不然我替你送吧?让我跟着也行,万一你哪天有事儿走不开,我也能替你去,正好我俩一个幼儿园,更方便了,再过三个月我就该上小学了,也是大院小学,咱们都顺路……” 算盘珠子啪啪都嘣宋衍铭脸上了,宋衍铭没惯着,抬脚就要踹他,好在秦令征眼尖,脚底抹油一下就躲开了。 “行不行啊,衍铭哥?” 见没踢到,宋衍铭也懒得再追,边走边沉声道:“秦令征,我可告诉你,没事别瞎招惹人家小姑娘,让你柏鸥哥知道了飞回来揍你屁股,到时候可谁都拦不住。” 柏鸥虽然带着这帮萝卜头玩儿过,但那会儿秦令征等人还小,不太记得住人,这会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依稀记着…好像是个十分健谈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故此,他没往心里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嬉皮笑脸道: “哪能啊,您看我这嘴,还有脸上这印子,啧啧,都是这小丫头给揍的。” 宋衍铭闻声,抬眸瞥了一眼:“疼吗?” 秦令征重重点头,语气夸张:“可疼了!”小姑娘年纪不大,揍人忒狠。 闻言,宋衍铭勾了下唇角:“疼就对了,我教的。” 秦令征:??? 第39章 京里小南孚 当天下午,三个小孩在宋衍铭的指挥下,等哈士奇身上的泥都晒干巴了,再一块一块敲碎了往下抠。 宋衍铭有洁癖,直接隔着玻璃门监工,监督他们给狗掸灰、洗澡、吹毛,最后还让三人拿着扫帚、拖布和水桶,什么时候把院子里打扫干净,什么时候才准走。 秦令征、宋亦程和卫少卿三个人埋头苦干一下午,天都擦黑了,末了还不让进屋吃饭,嫌他们仨跟泥猴子似的,太脏。 最后一人发了一个盆,里面装了点菜,上面还扣着个馒头,三个小孩就坐在院子里晒着月光,吃完了无比心酸的一顿饭。 宋衍铭美其名曰:让他们几个收收心,长长教训,都快上小学的人了,别一天天总想着招猫逗狗。 三个小孩累了一下午,硬生生被耗没电了。 等周一再上幼儿园的时候,上下眼皮还搁那打架呢。 柏鸢上幼儿园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上周五小朋友回家,把当天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和哥哥们一说,再添油加醋一番,有模有样,一番润色之后,听起来就跟加持顶级特效的大片似的。 家里有哥哥的,哥哥满打满算都上小学四年级了,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为了不让自己弟弟妹妹闯祸,纷纷拿秦令征几人当反面教材。 那天跟着去凑热闹的几个人,则被家里大哥一顿助修理: “你们不要命啦!柏鸥他小妹都敢堵?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不知者不畏,当初啊——” 就拿这事,又给这些小白痴们科普柏鸥当年的光辉事迹。 那可真是,把大院的小孩加起来,团吧团吧叠一块都不是他的对手。 单挑无敌,也就车轮战刮痧还能消耗一波体力。 故此,柏鸥除了‘小战神’的名号在外,还有个私底下广为流传的绰号——京里小南孚。 一节更比六节强! 因为这事听起来太玄乎,这群祖国未来的花朵都把这事当传奇听了,还有的关心自家大哥的战绩。 四年级的小孩已经知道要脸了。 刚一见面就被按在地上的事能说吗?不能。 被对方脚下一绊摔个狗啃屎的事情能说吗?也不能。 又是一番添油加醋,扭曲事实,怎么着也得有来有回吧,一招被放倒不能说那就多加几个回合吧,怎么光被动挨揍?那就改成拼尽全力仍棋差一步不及对手遗憾落败吧。 “……说时迟那时快,他脚下一绊,我腰间用力原地站稳,后接一个左劈快斩,他倒退几步躲开,又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冲了过来,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只听刀光剑影噼里啪啦当当当当——” 给小孩听得还挺兴奋,睁大了眼睛,关心最后的结果:“后来呢?赢了吗?” “嘿嘿,那自然是——没有。” 小孩:“……” 总而言之,柏鸥已经到达‘哥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处处都有哥的传说’的境界。 还有的小孩是贴心小棉袄:“哥!你别怕!我要勤加练武,练成绝世高手,等下次你们再对上,咱们兄弟齐心,天下无敌!” 给他哥感动的:“不用不用,你有这份孝心就行了,等下次再跟人对上,记得多分担点火力,帮你哥多挨两拳比什么都强……” 更有那漏风的小马甲:“哥,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这都打不过!你别做我哥了,柏鸥哥那么厉害,我要他当我哥哥!”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显而易见,柏鸢在小小年纪,已经达成‘登顶‘拼哥’榜首位。 等周一早上,宋衍铭先去柏家接柏鸢,送她上幼儿园。 秦令征为了凑热闹,一早就在门口等着,此刻见了一身幼儿园园服的小姑娘,还觉得有些新鲜,一路上总想找机会刷存在感,引起小孩的注意。 柏鸢没搭理他,只跟宋衍铭并排走,谁也没牵着谁,同为洁癖人,友好无障碍的达成默契。 秦令征看着她垂下的手,白皙柔软,还没褪去软肉,想着手感一定不错,大大咧咧就去拉人家小姑娘的手。 柏鸢也没惯着,“啪”一下就抽在他手背上。 这一路简直神烦! 秦令征没脸没皮,还在那笑呢,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柏鸢妹妹,你再打这只,嘿,打不着!” 他迅速捏了小姑娘手一下,然后又眼疾手快收回去,搁那炫耀他无与伦比手速。 多贱呢! 宋衍铭就在旁边看着他犯贱,心想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这熊孩子要不什么时候把小姑娘惹急眼,拖小树林里暴揍一顿,要不然就是被护犊子的柏鸥拖小树林里暴揍一顿,秋后的蚂蚱自己蹦跶去吧。 柏鸢没吱声,摸摸把手伸进衣兜,掏出眼药水喷雾,对着秦令征呲呲就是两下。 秦令征:!!! 世界瞬间安静。 等到了幼儿园门口,宋衍铭挥手跟柏鸢告别,秦令征站在那还一个劲抹眼泪呢。 过了一会儿,卫少卿和宋亦程也晃晃悠悠来了,瞧见秦令征眼眶泛红,眼角挂泪,脸上还残留的泪痕。 两人目光在他和柏鸢之间可疑的转了几下,然后凑过去窃窃私语:“怎么?让柏鸢给你揍哭了?” 秦令征:“一边去!这是眼药水!小丫头还挺无情,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看秦哥一天给你把瓶里的都耗光!” “……” “……” 柏鸢上小班,秦令征上小学预备班,两人不在一起,每到课间休息,秦令征就扒着柏鸢那屋的窗户,站在门口喊人。 喊不动就直接进来,反正也没有人拦他,往小姑娘前桌一坐,转过来笑盈盈的看着她。 柏鸢适应力也挺强,经过一上午淤毒,已经练就得能够自动过滤掉他的声音。 她坐在座位上一笔一笔写小楷,小姑娘手稳,字又是姜老爷子亲自教的,字迹工整,顿挫有力,硬生生甩掉其他人一大截。 秦令征也注意到了这点,等她再抬笔时,直接把本子抽了出来,在手里翻了翻。 “柏鸢妹妹,字写得真不错。” 柏鸢抬手去够,秦令征一下躲开了,按着本子不还给她。 于是,柏鸢把手伸进衣兜,又掏出那瓶眼药水喷雾故技重施。 秦令征这阴魂不散的熊孩子,凭借自己惊人的毅力和雷打不动的小强精神!一上午硬生生耗掉了大半瓶。 第40章 就是欠揍 和柏鸢斗智斗勇一上午,秦令征也练出来了。 长臂一伸,竟然一次命中,直接把喷雾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现在,秦令征一手本子,一手喷雾,都举过头顶,拿着用来逗小姑娘:“现在喷不了了吧?哈哈!拿到了就——”还给你! “刺啦”一声。 柏鸢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之时候一把薅住他的衣领,硬生生把他扯得身子伏在桌子上。 柏鸢用另一手,慢条斯理从他手里依次拿过本子和喷壶,放在桌上。 整个过程面无表情,平淡如常,情绪稳定,根本看不出来生没生气。 秦令征艰难侧过头,离近了看小姑娘的睫毛,又长又密,阴影遮住了大部分视线,看得他心里痒痒的,总想上手摸一摸。 他正看得出神,心之所向,抬手就往柏鸢脸上伸。 柏鸢一把揪住他食指关节就往后掰。 秦令征顿感疼痛,还不等求饶,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一阵剧烈的桌椅碰撞声之后,已经被反剪着按在地上,后腰突然一重,竟然是柏鸢骑了上来,用空着的那只手伸入他发间,抓起一大把头发,逼得他把头抬高。 “别人的东西不能乱动,知道么,嗯?” “知、嘶——知道……” “动之前要先经过主人的同意,知道么,嗯?” “……知道了。” “当主人说‘不’的时候,管好自己的手,懂?” “懂懂懂!” 柏鸢没说一句,抓着他头发的力气就大上一分,秦令征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她薅秃了,赶紧应声求饶。 “柏鸢妹妹我错了!快饶过我这回吧!” 见状,柏鸢松开手,秦令征反应不及,脑袋咚一声磕在地上,木质地板上铺了软垫,不疼,就是声音又又闷又响。 柏鸢从他身上下来,就在秦令征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她又突然一脚重重踢在他大腿上。 “都懂还犯?” “故意的?” “还是不懂装懂?” “说话。” 她每问一个问题就踢一下,每次都踢在同一个地方。 钻心的疼。 秦令征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倒吸一口冷气,咬紧牙关,“真、真懂了,现在懂了。” 柏鸢淡淡看他一眼,又补了一脚:“现在懂,以前不懂?” 秦令征彻底没话说了,喘着粗气,艰难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想让她换个地方踢,别总是那一条腿。 他把手背抵在额头上,透过阴影去看柏鸢。 小姑娘居高临下,神情依旧淡漠,看不出喜怒,衣服整整齐齐穿着,没有一丝因打架带来的凌乱。 秦令征看着她漆黑的眼瞳,小孩儿眼睛都亮,仔细看还能看见自己略显狼狈的身影。 看着看着,他突然脸上一热,移开视线扭过头去,“以前不懂事,现在懂了。” 说白了就是欠收拾。 “很好。”柏鸢点了一下头,“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说着,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 “知道‘尊重’怎么写吗?” 秦令征下意识躲了一下,大腿隐隐作痛。 “……不知道。”他没敢撒谎。 柏鸢敲了敲桌面,“起来,我教你。” 秦令征怔住,半天才回过神来,立刻笑逐颜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站起。 “真的啊?”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还又问了一遍。 柏鸢嗯了一声,翻开本子,在纸上写出两个工整的字后,把本子推向他: “学会写,不会做,还揍你。” 秦令征:…… 秦令征拄着下巴,看小姑娘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神情专注,又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等轮到秦令征开始写字,他下意识伸手去拿笔,突然想起什么,手顿在空中,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妹妹,我能借你铅笔用一下吗?” 柏鸢缓缓吐出两个字:“可以。” 得了应允,秦令征这才拿起笔,学着她的架势和字体结构,在旁边学得有模有样。 一不小心写错了,又伸手去摸橡皮,摸了一半记忆复苏,又问柏鸢: “柏鸢妹妹,我能借你橡皮用一下吗?” 柏鸢照旧吐出两个字:“可以。” 拿了橡皮,秦令征突然得了趣,觉得这么一问一答还挺有意思,安静了不到三分钟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柏鸢妹妹,这里怎么写,你能给我讲讲嘛?” “嗯。” “柏鸢妹妹,笔尖断了,你能帮我换一只吗?” “柏鸢妹妹……” 柏鸢:“不写就滚。” “诶——” 等秦令征好不容易写完这俩字,柏鸢拿起来一看,呵,好家伙—— 两个字各有各的丑法。 其实秦令征字不算差,但奈何‘尊重’二字笔画多而繁琐,实在有些超纲,他怎么写都觉得地方不够,不是上宽下窄就是下长上短。 柏鸢指出来几个笔画顺序上的错误,又看着他写了几遍,其中不乏秦令征幼稚的问答。 等他终于学的差不多了,拿着本子啧啧半天,感叹自己下笔如有神,柏鸢也没往回要,直接把本子给他了,让他回去好好练习。 这可给秦令征感动坏了,瞬间觉得家人之间的关系飞速拉近。 殊不知真实原因是柏鸢强迫症犯了,那本上大大小小的字七扭八歪,狗刨式的难看,柏鸢看着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干脆废物利用,把人打发走。 秦令征得了好处,觉得不能光自己一人高兴,得把这件高兴事分享给大家,于是就要回自己班。 临走前看着小姑娘没有挽留,自顾掏出本书开始阅读,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跃跃欲试了。 “柏鸢妹妹——”秦令征凑近了,贱呲呲道,”我能摸摸你的手吗?” 柏鸢冷冷看着他:“不能,滚!” “得嘞~” 秦令征哼着歌,夹着本子回到班级,把椅子往外一拉,坐下就就开始接着在上面练习。 前座宋亦程见他心情大好,转过来看他:“有啥喜事?这么高兴。” 秦令征拍了拍本子:“拿下!” “拿下谁啊?柏鸢?” 秦令征咧嘴一笑:“看到没,小丫头不但教我写字,还和我有说有笑,聊了挺长时间呢。”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宋亦程表示怀疑,“这上面是什么字啊?笔画真多。” “孤陋寡闻了吧,这念‘尊重’。” 宋亦程一语中的:“哈哈哈,人家这是让你放尊重点吧?又干缺德事挨了顿胖揍?” 秦令征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俩现在关系好着呢!临走的时候,柏鸢还拉着我的手,说什么都不放我走。” 宋亦程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这么像你编的呢?” “谁骗你了,看看!”秦令征伸手,给他看自己泛红的手指,“小丫头手劲不小,把我手指头都拽红了,啧啧,真热情!” 第41章 好大儿! 几天下来,秦令征有事没事就往柏鸢班上跑,有时候是美滋滋出来的,有时候是作得太过被揍一顿撵出来的。 小班老师看到秦令征,乐呵呵跟他开玩笑:”怎么了?别人都是留级跳级,到你这怎么还降级了呢?” 秦令征一扬眉,大大咧咧道:“我这不是和同学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嘛!” “哈哈哈!” 他总往小班跑,老师也不介意,可能是快上小学的缘故,总觉得最近这熊孩子老实多了,也不怎么闯祸了。 但他总是串班找柏鸢,小班的小朋友们就不太乐意了。 柏鸢性格好,有礼貌,聪明,还漂亮,小孩儿都是颜控,都喜欢找她玩,秦令征一会儿一趟‘柏鸢柏鸢’的叫,虽然不是每次都能把人叫走,但架不住神烦啊! 关键柏鸢亲自动手把人赶走不也得耽误时间么。 有回他又腆着脸去,让门口的小孩儿给挡住了。 “小朋友,我找柏鸢,麻烦你让一让——”还挺有礼貌。 跟柏鸢同班的小姑娘趾高气扬,天不怕地不怕,站在门口堵着,说什么也不让秦令征往里进。 秦令征见缝插针,伸着脖子往里面看,等瞅见被一群小孩围起来的柏鸢,眼睛一弯,笑着喊道:“哎!柏鸢——柏——鸢!” 小姑娘伸手拦着,见状气急了,用力把他脑袋给按了回去:“秦令征,你烦不烦呐!柏鸢是我们班的,不许你找她!” 秦令征见状,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不屑道:“你算哪根葱?管得还挺宽,我凭什么不能找她?” 小姑娘挺起胸膛,十分自豪:“就凭柏鸢现在跟我们玩上了,不带你!” 秦令征有些不屑,干脆抱着手往门栏上一靠,“玩什么啊?过家家?你们幼不幼稚?柏鸢那么聪明,能和你们玩一起去吗?” “怎么玩不到一起去!”小姑娘挺不乐意的,“就过了,怎么地吧!略略略!气死你!气死你!我们这里不欢迎大班的人,快点走!不然我一会儿告老师了!” 秦令征才不管那么多,硬是仗着自己个子高力气大,从她身边挤过去:“就进来了!你快告老师去吧!快去吧!” 给小姑娘气得直跺脚,一溜烟跑到柏鸢身边,指着秦令征就告状:“柏鸢你看他!” 柏鸢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撵人,秦令征都摸出规律来了,一般只要他不犯混,她都当他不存在。 他还挺知足常乐,只要不撵人,拿他当空气也成啊! 秦令征像斗胜的公鸡,得意洋洋,拉了个凳子往她身边一坐,还冲人家小姑娘嘚瑟。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坐到柏鸢另一边,把她胳膊往怀里一拉,不甘示弱看着秦令征。 秦令征懒得跟小屁孩置气,随意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地上都是过家家用的道具,地上还整整齐齐排着不少玩具布偶,其他小朋友围了一圈,各自忙碌,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眼睛一转,有了主意,笑眯眯的看向柏鸢:“你们玩什么呢?也带我一个呗!” “哼!我们幼稚!不带你!柏鸢!别带他!把他撵出去!” “谁问你了,我问柏鸢呢!柏鸢,好不好啊?”秦令征坚持不懈,将软磨硬泡进行到底,“咱俩一组凑一对儿,不是我吹,我们班那群小姑娘想拉我一起玩儿,我还不乐意呢!” 这话倒是不假。 秦令征虽然平时混不吝,但相貌却是没得说,完美的脸型上有着同样出众的五官,鼻梁高挺,眉骨突出,眉峰傲然上扬,既显英气十足,又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 以前班上的小姑娘看他长得帅,过家家都想拉着他一起,就算人不配合,往那一摆坐着也赏心悦目呐! 不过秦令征嫌弃他们幼稚,不跟他们一起玩,也从来都不往小姑娘堆里扎,领着一群男孩天天惹是生非,是让一众老师头疼的重点关注对象。 此时,秦令征自信十足,还在那畅想跟小姑娘搭伙结伴的事情。 这么大的小孩儿过家家无非就是学着大人的样子洗菜做饭;不然就是一个扮演妈妈,一个扮演爸爸,装成一对儿‘结婚’玩;再者就是直接开启‘老夫老妻’,一个出去‘打猎’,另一个负责夸夸夸。 秦令征还在那无限畅想,柏鸢肯定嫌其他人幼稚,强行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智商都不对等,说起话来备不住驴唇不对马嘴,还是他好,不但深知对方心意,还能精准在精准踩雷之前迅速避雷。 至于之前在她面前犯混,那都是乐趣,看着柏鸢揍人时那神气样他就高兴,晚饭都能多吃两碗,一天不挨揍就浑身难受。 他又想,如果是他俩搭伴,一个妈一个爸,肯定比其他人合适,正好管得一群小班小屁孩服服帖帖,一起占领小班智商的高地。 秦令征越想越蠢蠢欲动,但又不敢越过柏鸢自作主张,由此可见,这几天的教训没白挨,还是有点长进的。 柏鸢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 秦令征一下就乐了,“那感情好,咱们现在就开始,你演什么啊?我都配合你!” 刚才看着他的小姑娘一看,更急了,“你让他来干什么呀?叉出去!给他叉出去!” 柏鸢拍了拍小姑娘的手以作安抚,然后又凑近跟她说了几句话。 秦令征离得远,里没听见,也被挡着没看见口型,但是他看见那小屁孩听着听着,突然乐了,还挑衅的看了自己一眼,竟也点头同意了。 “那行吧!”她扬起下巴,指了指秦令征,“你,过来给我当儿子!” “咳咳咳——” 秦令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半天,难以置信,“不是——你有病吧?” 柏鸢端正坐着,平静看向他,开口解释:“我们缺一个病人。” 说着,她纠正道:“所以,有病的是你。” 秦令征:“……” 他想了想,又问:“你是医生?给我看病?” 柏鸢应了一声。 秦令征犹豫半晌,终于认命。 得,有病就有病吧。 他还挺好奇,柏鸢等会儿怎么给他‘看病’。 第42章 我是兽医 秦令征这边刚点头,那边的小姑娘就瞬间戏精上身演起来了。 只见她掐着嗓子,表情和动作都特别夸张,伸手做了个推拉门的无实物表演,脚底迈出一步,就从‘门外’进了‘医院’。 接着,她快步走到柏鸢身边,扑通一下就蹲跪在地上,双手抱住柏鸢的双腿,伸长脖子,凄厉哀嚎: “医生!快——快救救我的好大儿~~~啊~~~~” 声音抑扬顿挫,表情生动,演技浮夸,看得秦令征嘎嘎乐。 柏鸢也很配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塑料听诊器,挂在脖子上,还挺像那么回事。 “什么病症?详细说清。” “我儿子吃骨头卡嗓子了,眼瞅就要不行了——” 秦令征听不下去了,插嘴抗议:“你是缺德后妈啊?就不能给我吃点好的!” 还骨头卡嗓子,他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 一点都不会结合生活实际,把骨头换成鱼刺也行啊。 小姑娘扭头,恶狠狠瞪他一眼,警告他不许多嘴。 秦令征无所谓耸肩,有点好奇柏鸢作何打算,俩人视线一对上,秦令征又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闭着嘴冲她笑。 柏鸢指着旁边的桌子,“上来吧。” 秦令征见状还有些纳闷,心想:这就直接推进手术室给他开膛破肚剖骨头了?不应该先按照流程寒嘘问暖,再拍个x光片什么的吗?草率了点吧? 不过还是听话坐上桌子,半低头垂下眼帘看着他,继续等待下一步指令。 没想到柏鸢竟然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动作轻柔,如风拂过,末了还安抚性的拍了两下。 秦令征瞬间感觉给人装儿子装得真值,平时的他哪有这待遇! 之前每次肢体接触,可都是他实打实出卖‘肉体’换来的。 为此,他可没少被柏鸢按在地上一顿修理和蹂躏。 这下给他敢动的,都快热泪盈眶了。 早知道能有这待遇,别说当儿子了,当孙子都成! 秦令征由衷喟叹:走捷径的感觉可真爽啊! 柏鸢摸完头,没记着收回手,又向下移动,顺着他耳后一路抚到后颈,最后落在他下颚上,用指腹轻轻挠了两下。 秦令征:!!! 这、这这这、这也太刺激了! 他顿感喉咙一阵发痒,不自在挪动了一下,想轻磕两声,又忍住了。 鼻翼旁掠过淡淡清冽的味道,有点香,仔细闻的时候又不见了,是洗手液还是洗衣液的味道也不得而知。 他不错眼地盯着柏鸢漂亮精致的眉眼看,可惜没看出什么,反倒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率先移开目光,视线飘忽不定。 柏鸢指甲修剪得很短,指尖微凉,指腹略有点硬,但其他地方都软得像奶油,不知为何,蹭在下巴上有点发麻。 胡思乱想中,秦令征老毛病又犯了,手不老实,想要去抓她的手指好好研究一番。 这时柏鸢先一步收回手,却不是为了揍他或者小惩大戒。 秦令征头脑发昏,晕晕沉沉,眼睛里都起了层雾,朦朦胧胧听见她跟一旁的小孩儿说: “他咬人吗?” 秦令征:??? 那小姑娘立刻装模作样,叉着腰大放阙词,危言耸听:“咬!咬人!医生我跟您说,我家狗蛋咬起人来可凶了!就跟疯了一样,人畜不分六亲不认,您可千万得小心点!” 秦令征:什么玩意儿??? 柏鸢点头,从桌堂里掏出一个一次性口罩:“那得戴个嘴套。” 又记起病情是骨头卡嗓子了,想了想,补充道:“再戴个固定器吧。” 秦令征惊愕地看着柏鸢,张了张嘴,声音因过于震惊而颤抖:“不是…你们这儿不是儿科吗?” 柏鸢这才翻过倒扣在桌面上的小立牌,只见上面用水彩笔写了几个花花绿绿的大字—— 大院宠物诊所。 右下角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猫爪。 接着,她往椅子后面一靠,气质慵懒,嘴角一点点向上勾起,眉眼微眯,浸着浅浅地笑意,第一次和同龄人一样,露出有点幼稚的得逞表情,狡猾得像只小狐狸: “我是兽医。” 秦令征:…… 他沉默良久,凝眸仔仔细细看着柏鸢,没错过一丁点细节,像是要把这一幕牢牢印刻进心中。 柏鸢本就脸庞白嫩,五官精致,安静的时候是油墨浸染的精美画卷,此时一笑起来,画面灵动,熠熠生辉,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秦令征还是头一次见她笑呢。 之前柏鸢和他就像天生的仇家,从没给过他好脸色。 不过说到底也是他活该。 谁让这缺德孩子刚一见面就又是带人围堵送下马威,又是不安好心牵狗去吓唬。 秦令征坏事做尽,柏鸢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如今能这样死皮赖脸硬凑上来,勉强在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已实属不易。 主打一个:我俩本无缘,全靠我倒贴。 秦令征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会儿有多讨人嫌。 有时候想起来,恨不得穿回去给自己两巴掌,心道如果第一次见面时就能给她留个好印象,哪还用得着一点点硬刷好感度这么麻烦。 不过,好在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之前是他单方面倒贴,现在柏鸢愿意给他笑脸了,秦令征觉得,他也该从‘被直接无视的陌生人’上升到‘朋友’的层面了吧? 想到这,秦令征也不计较什么狗不狗的了,顺着竹竿就往上爬。 “医生,那麻烦您受累再给看看,我是什么品种的狗狗啊?” 给一旁的小姑娘都看傻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如果厚脸皮也有境界,那秦令征妥妥的最强王者,傲视群雄睥睨天下。 就这还没完,这熊孩子干脆往小桌子上一躺,仰面朝天,眼眸明亮看着柏鸢,下一秒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医生,狗狗肚肚好痛,给狗狗揉揉吧!” 柏鸢:…… 戏精上身,秦令征还演上瘾了,越装越起劲。 “医生,狗狗爪爪也痛,后腿也痛,狗狗全身都痛啊~” 他这么一闹,周围的小孩也都被吸引过来了,频频侧目。 秦令征正演得上头呢,也不嫌丢人,眼睛一闭就开始哼哼。 树不要皮必死,人不要脸无敌。 见柏鸢久久没有回应,秦令征又用胳膊拄着脑袋,脖子一歪,吊儿郎当的歪头看她:“怎么样?就我这演技,分分钟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柏鸢实事求是:“狗不会说话。” 秦令征:…… 秦令征:“汪?” 这回是真无敌了。 第43章 放大了p上去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末。 柏鸢在幼儿园适应良好。 她自主自立,日常生活不用幼儿园老师多督促,具有优秀的自我管理意识和自理能力,不论什么事,一说就懂,一点就通,简直是所有教师从业者最理想的教学对象。 别的不说,单凭这一教就会带来的十足成就感,就值得所有老师给她轮着颁发‘优秀小朋友’一等奖。 但幼儿园的生活对柏鸢来说其实有些鸡肋。 她属于天生早慧的类型,年仅四岁的小姑娘在一众同龄小朋友里,偶尔还会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她知识储备量多,通过学习掌握新技能的速度快。 幼儿园小班日常就是一群小朋友围在一起唱歌跳舞做手工,每隔三十分钟,就要有老师领着去后院游乐场玩,玩累了就领回去午睡。 学习任务是从一数到一百,以及个位数的加减法,连写都不用,能掰着手指头数清就行,毕竟他们下星期才能开始学如何正确握笔呢。 而柏鸢不但能背乘法表,进行两位数的加减乘除,甚至就连拼音和英语音标都能倒背如流。 都说京里大院的孩子,刚一出生就站在别人的终点线上,柏鸢不但前者有份,还天然占领智商高地。 她有这样的天资,却放在幼儿园小班里,和一群裤子当衣服闭着眼睛往身上套,半天伸不出头急得直哭的小孩玩儿,着实有点屈才。 最好的办法就是越级往上跳。 但客观因素又摆在那里。 小学最低也要年满六周岁才可以办理入学手续。 就算柏鸢一口气跳到幼儿园大班,也要再过两年才能上小学。 总不能让她先跳级再留级来回折腾吧? 还不如和小朋友一起度过悠哉的两三年,还有利于她接受社会化训练,以便之后能更好融入集体之中。 之前老师就发现了,柏鸢性格独,但又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僻,和她说话能得到正面回答,日常交流也毫无障碍,有时还能一语中的,透过现象看本质,直击事件的核心要义。 这份天生的直觉和敏锐,让人着实感到惊艳。 但问题在于,以上行为全靠被动触发,柏鸢在幼儿园里从不主动与人交流。 这个年纪的孩子天性就是好奇与求知欲,想象力与创造力,他们会探索身边的一切陌生事物,慢慢建立起自己的人格,健全对世界的感知。 而柏鸢却过分低调内敛,将自己隔绝在团体互动之外。 或许是因为天才总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异常之处,她不需要主动探索,只需要被动接收,就可以掌握想要得到的信息,这也让她很难对外物产生兴趣。 一件事情,适当的难度和挑战会触发人的征服欲,从而对其产生强烈的兴趣,并通过每次行动得到的反馈,获得积极向上的前进动力。 可对柏鸢来说,缺乏难度和挑战才是最大的问题,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同理,太容易达成的成就也不会带来满足。 只有初学算数的小孩,才会因为算对十以内的加减法而雀跃不已。 当一件事情变得稀松平常,像呼吸一样随意,那就不值得再分心关注。 柏鸢的起点太高,这种因天赋带来的过分优秀,虽然乍看之下超凡脱俗,但时间一长,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 人是群居动物,需要信息交交互,需要通过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建立信任,再由平时的相处获得感情价值的回馈。 但若是长此以往,任由她特立独行,柏鸢必然会因缺乏同理心而情感淡漠,甚至还会因此缺少对生命的敬畏。 所以在日常院内生活中,小班老师总是会有意识引导班上的小朋友主动找柏鸢交流,拉着她一起说话、做游戏,给她创造融入环境和集体的机会和条件。 而秦令征在这件事情上就很有积极性,凭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顽强毅力,始终冲在革命任务的最前线,他无意中的行为与老师的观念不谋而合。 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小班老师对他来找柏鸢的扰乱秩序行为总是持默许态度。 宋衍铭接送了柏鸢两个月,每次秦令征都雷打不动跟着一起走。 不但一大早就等在楼下,晚上还非得把柏鸢送到家门口,看着他进门才肯离开。 柏老爷子看见秦令征,还以为他是和宋衍铭一路才一起来的,乐呵呵跟他打听秦家老爷子的近况。 两家老人年轻时是战友,在同一个战壕里扛过枪,过命的交情。 秦老爷子退下来以后,沉迷旅游和野钓,一年三百天都不在家,出去游山玩水,说要用双脚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用手持鱼竿征服大江南北的鱼。 秦令征在外面泼猴似的无法无天,但在长辈面前却很是尊敬,陪着柏老爷子唠嗑,给老人家哄得眉开眼笑。 “我爷爷上个月在青绵海钓,跟船出海三天,说是钓上来了一条八斤重的大海鲈,把照片给我爸妈一看,您猜怎么着?就是条超市买的河鲈,还是他自己去复印社花了二十块钱,让人给放大了p上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要是真钓着这么大的鱼,电话早就被他打爆了,朋友圈里肯定都是大鱼照片,哪可能这么安静,一点消息都没有!” 柏老爷子边笑边回忆起往昔岁月:“我俩刚认识那会儿,你爷爷约我去两江钓鱼,他拽上来一条三米长的鲶鱼,让我给他拿抄网,结果我拿了个漏的,那鱼肚皮一翻钻水里就没影了,临走还溅了我俩一身水,气得你爷爷他半个月没和我说话,差点绝交,这件事被他念叨了一辈子,就这两年还经常拿来说嘴呢。” “哈哈哈哈哈——” 这边祖孙俩正说着话,旁边柏奶奶领着穿戴整齐,背着书包的柏鸢从楼梯下来了。 “衍铭,令征,辛苦你们每天来接柏鸢了,吃饭了吗?吃点再走吧。” 俩人都是在家吃过饭出来的,心有余而力不足,都道不辛苦,同时谢绝了柏奶奶的好意。 不过秦令征脸皮厚点,第二天一大早背着个书包就过来了。 柏鸢早上练完琴下楼吃饭,正好看见秦令征帮奶奶忙前忙后端盘子呢。 看见柏鸢,秦令征还不紧不慢帮她拉开座位:“柏鸢妹妹,来,往这儿坐。” 一天没见,直接让他登堂入室了。 第44章 你好香 秦令征知道她有点小洁癖,还特意提前给她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放心坐,都给你擦干净了。” 他是压低了声音凑近在柏鸢耳根旁边说的,声音黏黏糊糊,热气喷在耳朵里有点痒。 柏鸢没怎么听清,但是不喜欢他凑这么近,抬手把他脑袋推向另一边,让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这一动作下,秦令征又在她身上闻到一阵清冽的香气。 和上次相比浓郁很多。 闻起来有种独特的木质气息,其中夹杂着凉飕飕的青涩,清新而自然。 秦令征心念一动,又凑近几分,从右后方贴近,下巴抵在柏鸢肩上,跟小狗似的使劲嗅了几下。 呼出的热气全扑打在柏鸢的颈窝上,她眸光一沉,探手就去扯他衣领,要把人拽下来。 秦令征却赶在被抓住之前,一把反握住她向自己伸来的纤细左腕,掌下肌肤细腻光滑,他先用指腹轻轻揉搓了两下,才扯近了闻她手腕内侧。 香气果然更加清晰。 寻到气息来源,他又辗转上移,从手腕闻到掌心,又从掌心嗅到指尖,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闻来闻去。 “柏鸢,你好香——” 柏鸢就着这个姿势甩了他一个巴掌,但因为手腕还被攥着,使不上力,所以效果不尽人意,只轻飘飘打在脸上,连响都听不见。 秦令征还以为是闹着玩呢,抓着柏鸢的手心按在自己脸上,亲昵蹭了几下: “你抹什么了?怎么这么香?” 边闻还边问,视线专注,神情认真,倒真像是在讨论什么学术上的问题。 柏鸢语气放缓,声音也破天荒地有点柔和,循循善诱:“先松开,我再告诉你。” 秦令征不疑有他,谁知道刚松手,柏鸢又反手一巴掌甩在他另一侧脸上,这次倍儿响。 秦令征傻乎乎一笑,也没太在意。 他知道柏鸢打人惯用拳头,这巴掌扇得跟挠痒痒似的,也不怎么疼,纯粹就是听个响。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还能继续在危险的边缘来回试探! “现在能说了吧,到底是什么香啊?” 他笑意不减,总得问清楚,不能白挨着一巴掌不是? 见他如此执着,柏鸢也有点好奇,抬手闻了闻指尖,但什么也没闻到。 她想了想,推测道:“可能是松香。” 弦乐器离不开松香。 她练琴时会在琴弓上擦松香,让弓毛均匀吸附松香粉末,使弓毛与琴弦接触时的摩擦力均匀,这样才能保证琴弓在整个演奏过程中的正常发音。 松香上得好,更能提高和保证运弓的手感稳定性和操控力稳定性。 刚学琴那会儿,她天天练习怎么擦松香才能擦得均匀,每次下来手心手背都是松香粉,一洗手就黏糊糊粘在一起,差点成为她学琴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也因此,擦松香成为她最快掌握的技能。 现在,她擦松香的技术已经很娴熟,不会再像一开始蹭得满手。 但演奏时需要用左手按弦,半个小时下来,手指不可避免会沾到一些飞溅的粉尘。 练完琴后,也需要自己擦拭附着在小提琴表面的松香粉末。 手腕在这个过程中也会蹭到少许。 她自己闻惯了松香的味道,此刻再闻就闻不出了。 秦令征鼻子尖,现在被他给嗅了出来,柏鸢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得刚才洗手没洗干净,得再洗一遍才行。 家里佣人刚把饭菜摆上桌子,柏奶奶一看孙女又去洗手,还有些纳闷:“不是刚洗过吗?” 感情当时医生说的‘有点强迫症’是强迫在这上边了。 秦令征:“老师说了,饭前勤洗手,卫生又健康,哈哈,我也一起去。” 再回来的时候,他脸上就多了一个水痕凝成的巴掌印。 柏鸢冷着个脸,衣服上也溅了点儿水花。 一看就是秦令征这熊孩子洗手不老实,撩水花溅到她身上去了,才挨了这一巴掌。 秦令征把脸上的水印子蹭干净,心情颇好的哼着歌,和柏爷爷柏奶奶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秦令征总往柏鸢那看。 小姑娘四岁多的年纪,已经能驯服双手,自己用筷子夹菜了。 一夹一个准,筷子用得相当熟练。 就连小西红柿这种滑不溜丢的,都能稳稳夹起来。 秦令征四岁的时候还得用勺子呢,就这俩爪子还跟野生未驯化似的,漏得满桌子都是。 每次吃完饭都得从头到脚再换一套衣服。 后来,他妈妈给买了个硅胶的围嘴,天天吃饭时挂脖子上。 脏了拿水一冲,晾干了还能接着带。 秦妈妈看着这神器又方便又好用,往周围一推广,有孩子的家里几乎人手一个,得到广泛好评。 宋亦程和卫少卿还跟着戴过一段时间呢。 再后来,秦令征上幼儿园,嫌带围嘴吃饭太丢人,这才学得斯文些,吃饭不再跟打仗似的,弄得浑身都是饭粒了。 柏鸢用餐时姿势端庄,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透气质优雅,和大多数同龄孩子都不一样,看着就赏心悦目。 秦令征一边吃饭一边看,还挺下饭,吃完又自己盛了一碗。 柏奶奶看得这个高兴,人一上了年纪,就喜欢热闹,还爱看小孩多吃饭,止不住的给他夹菜。 “喜欢吃就多吃点,啊,常来吃,爷爷奶奶都欢迎你。” 秦令征也会讨长辈开心,“得嘞,奶奶,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您家饭菜真好吃,我就爱吃这口儿,明天我还来蹭饭!” “哈哈哈哈,来吧,天天来都行!” 吃过早饭,秦令征和柏鸢在家里一起等宋衍铭来接。 保姆抱着柏隼从楼梯下来,一边哄孩子,一边给他冲泡奶粉。 柏隼小朋友四个多月大,成天咿咿呀呀编造语言,这会儿看见亲姐穿好衣服准备去幼儿园,当即朝她伸手,嘴里啵的一声,吐了个泡泡。 柏鸢嫌脏,没跟他握手,从婴儿车的手筐里找到奶嘴,精准塞进他嘴里。 柏隼急了,他还等着喝奶呢,吃什么奶嘴啊,一把拽出来,又是一通叽里呱啦的话,末了竟然还含含糊糊冲她叫了声‘姐’。 秦令征看乐了,他还头一次见脾气这么大的小孩,看这倔样,还真有柏鸢几分影子:“这是你弟弟啊?才多大就会叫人了?” “四个月。” 柏鸢嗯了一声,她也是第一次听见柏隼喊人。 想了想,她觉得不能打消小孩积极性,便抬手捏了捏他圆鼓鼓的脸颊,语气放缓,一贯冷漠的脸上竟然还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乖。” 这一声‘乖’落在秦令征耳朵里,跟喊他似的,一下子砸在他心上,听得他耳根都酥了,小心脏砰砰乱跳。 第45章 柏鸢姐! 他捂着心口原地站了一会儿,内心的激荡怎么都平复不下来,目光紧紧追着柏鸢嘴角的那抹浅笑,就好像是对着他笑似的,一阵心猿意马。 看着看着,他又突然有点不爽。 自己刷了多长时间好感度了,也没见柏鸢对自己有个笑模样,和颜悦色更是屈指可数,更别提轻声细语,亲昵地跟他说热乎话了。 就刚刚那会儿,也是挨了个巴掌换来的。 这小子真是命好,仗着有血缘关系,就能这么轻易让柏鸢柔声轻哄,老天也太不公平了,要是换成他—— 秦令征思绪翻涌,鬼使神差也跟着喊了一声:“姐……” 柏鸢闻声侧目,脸上的浅笑还未褪去,漂亮的眸子璀璨如光,耀眼得不可方物,一下就把秦令征看愣了。 柏鸢见他眼瞳黑漆漆,上面还泛着一层光泽,可怜兮兮又带着点期待的模样,就跟那路边小狗等着人认领回家似的,心里一软,也应了一声: “你也乖。” 秦令征脑子里一下就炸了,反反复复都是这句‘你也乖’。 他干什么了?怎么就夸他了呢? 夸得什么?乖? 哪乖?谁乖? 也乖?还有谁比他乖? 他在脑子里飞速消化了一会儿,找回理智后又赶紧趁热打铁,接连叫了几声: “姐?” “姐姐!” “柏鸢姐姐?” “鸢鸢姐姐~” 自从上次幼儿园过家家解放了天性,秦令征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脸说不要就不要了,随时随地兴头上来,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他在这一口一个‘姐’,给婴儿车里的柏隼小朋友气得够呛,抓起奶嘴就往地下一摔。 什么人呐这是!这都跟他抢! 秦令征最后那声格外妖娆,喊得柏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下子就收了笑意:“不准说叠字。” 秦令征见好就收:“得嘞,柏鸢姐~” 他在这扯着脖子叫了这么多声,柏奶奶都听到了,赶紧纠正: “令征啊,叫错了!我们小鸢比你小,是妹妹,应该她叫你哥哥才对呀!” 秦令征这会儿哪顾得上这些,“没事儿,我跟她闹着玩呢!哈哈!再说她可聪明了,上次我还听见她和衍铭哥聊一块钱一次的方程,听说小学五年级才开始学呢!能者居之,我喊她两声姐,还占便宜了呢。” 柏奶奶一听,也乐了:“你这孩子,那叫一元一次方程。” 宋衍铭作为宋奶奶亲自培养的宋家未来继承人,是大院里为数不多的,从小就接受高强度精英教育的小孩。 虽然还没上四年级,但已经提前学到初中的知识了。 有时候接送柏鸢的路上,他争分夺秒,边走边背课文,初中生必备古诗词柏鸢听了几遍也能背下来,但数学公式背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宋衍铭就给她从最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式开始讲。 柏鸢学得快,一讲就通,有时还能举一反三,宋衍铭教起来成就感满满,所以什么都跟她说。 秦令征在旁边听着俩眼一抹黑,就跟听天书似的,也起了点争强好胜的心,回去找了几本五年级的书,认认真真看了一晚上。 结果别的没记住,就记住‘方程一块钱才能做一次’了。 柏奶奶乐得不行,那边门铃又响了,佣人过去开门,没一会儿,宋衍铭就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秦令征看见,赶紧几步迎了上去,替柏奶奶把话给说了,“衍铭哥,辛苦你来接柏鸢姐上学,吃饭了没?进来吃点饭再走吧!” 宋衍铭:??? 才一早上,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等到下午放学,仨小孩又一块儿回家。 宋衍铭将人送到,跟长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秦令征还在那磨磨叽叽,拦着柏鸢不让走,眼看又要挨揍,恰好柏奶奶来了一句: “令征,来都来了,晚上在这儿吃吧?”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啊。” 话虽这么说,这孩子可一点没见外,屁颠屁颠就跟着进屋了,在柏家一待就是三四个小时。 要不是他爹妈见小孩七八点了还不回家,以为又上哪疯玩忘了时间,四处打听才双双找上门,秦令征都能搁这住下不走了。 秦父是柏老爷子看着长大的,等秦令征的时候陪着老人多聊了几句。 不一会儿,瞧见自家儿子背着个书包晃晃悠悠从楼上下来,脸一沉就开始训: “你这孩子,在外面吃也不知道给我们打个电话,大人多担心呐!” 柏奶奶听见了,赶紧拦着不让说: “唉,别说他了,你小时候不也一天三顿饭都往我家跑?跑得比他还勤呢!到底是父子,都喜欢吃一锅饭。” 秦母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好奇之下跟柏奶奶打听了几句。 这一打听可倒好,柏奶奶叙起旧来没完没了,差点把秦父小时候跟着柏鸢他二伯满院子撵鸡逗狗那点老底全给揭了。 “就我们跟着部队随军最后那两年,家属院里有只老母鸡,下了一窝小鸡仔,他和柏耀两个人一人抓了一只,正在那乐呢,老母鸡不干了,扇着翅膀就要来啄他,给他俩吓得扔了小鸡就往回跑,结果柏耀跑得快先进屋不说,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我在屋里做着饭,就听见外面一阵鸡叫,出来一看,这倒霉孩子裤腿都让鸡给啄漏了。” 秦母乐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哈,这我可从来没听他提起过,阿姨,后来呢?” 柏奶奶:“后来我把鸡撵走,又哄了他一下午,你是没看见,他都让鸡给吓傻了,门都不敢出,我一看,这鸡也不用养了,当天晚上就端上桌给他加餐了。”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秦父也有点不好意思:“这都多长时间的事情了,早忘了,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没少给您和叔添麻烦。” 柏奶奶:“这你能忘?别的不说,我那鸡炖得怎么样?” 一说起吃,秦父立刻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那没的说,可好吃了!” 第46章 柏阳 柏奶奶乐了:“喜欢吃就常来,我还给你做。” 秦父嘿嘿一乐:“那怎么好意思呢?” 这父子俩连说辞都一样不差。 柏奶奶是上了年纪的人,再亲自下厨不现实。 平时都是让佣人备好配菜,她在一旁负责指挥,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做饭的厨师是柏家用惯了的老人,被柏奶奶声控着使唤了十多年,深得她真传。 俩人早就练得默契十足,配合天衣无缝,仿佛柏奶奶的第二双手,做出的饭菜味道也极尽相像。 “你们这群孩子长大了,一转眼就都成家立业,也是体面的大人了。” 柏奶奶感慨万千。 “平时工作都忙,忙点儿是好事,说明已经有能力从老一辈手里接过担子了,以后国家还得靠你们这群年轻人啊!唉,如果我们家柏阳还在——” 声音戛然而止,房内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气氛突然凝滞。 柏奶奶也自知失言,失笑着打圆场:“人老了,就喜欢念叨,你们工作忙,要是没时间照顾孩子,就让令征常来我家吃饭吧,也就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热闹点挺好的。” 秦父连声应下。 秦令征在一旁跟柏鸢咬耳朵:“柏阳是谁啊?” 柏鸢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没顾得上推开秦令征,沉思片刻,推测道:“应该,是我大伯。” 柏父排行第三,柏耀又是她二伯,思来想去,能让柏奶奶缄默的也就只有从未被提过的,年纪轻轻就为国捐躯,已成烈士的大伯——柏阳。 这个名字在柏家并非什么禁忌,但到底是亡故之人,柏家二老年纪大难免伤春悲秋,心里不好受,只在每年清明和祭日前后去国家公墓祭拜。 柏鸢年幼,还不曾跟着一起去祭拜过,柏鸥前年回来倒是跟着去过一次。 回去的路上,秦令征到底还是没忍住,向他爸打听‘柏阳’的事。 秦父没正面回答,反倒是多有感慨,跟秦母说:“你瞧,时间过得多快,现在的小孩已经不知道柏阳了。” 柏家大少爷当年也曾是天之骄子,骄阳一般热烈的少年,本该万丈光芒,前程似锦未来可期,只可惜英年早逝,天妒英才,每每言之都令人扼腕叹息。 秦母对儿子说道:“你现在还小,只需记住‘柏阳’是救了很多人的英雄,等过几年等你长大了,要是还想听,我们再告诉你。” 不是他们俩夫妻故弄玄虚。 而是大人和孩子的想法终归不同。 有些事情,须得他们明事理、辩是非、知善恶、懂进退之后再去言传身教,方才体会更深。 八月末,大院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们正式宣布毕业,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 幼儿园特别为他们准备了毕业典礼,一个个穿着黑色打底的毕业礼服,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地听园长阿姨宣读毕业宣言。 为了增加仪式感,中班和小班的小朋友也在观众席下旁听。 等小班献礼的时候,柏鸢提着小提琴从一旁走上讲台,先有条不紊地挑了一下琴弦的音准,接着搭琴奏乐。 一曲旋律悠长的《送别》奏响,情绪饱满,绵长悠远。 气氛渲染到位,听得不少旁观的家长眼含热泪,共同见证这群孩子们生命中如此重要的时刻。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 柏鸢谢幕鞠躬。 一抬头,正好看见台下的秦令征朝自己挤眉弄眼。 凭借他那口型和拙劣的自创手语,勉强能看出是让柏鸢一会儿等他一起走。 仪式完毕,园长阿姨领着新进一年的小朋友们往大院小学走。 不远,就五分钟的路程,腿儿快点两三分钟就能到。 等会儿进了小学,按班级分好座位,再无缝衔接开学仪式,就是正式的一年级小学生了。 柏鸢这边幼儿园放学早,也没想着等秦令征一起走,打算自己溜达着回去。 背好书包,收拾好琴箱,一抬头,瞧见宋衍铭正站在幼儿园门口看她。 柏鸢先和小班老师打了声招呼,认认真真告别后,这才迎了上去。 宋衍铭看她大包小裹,又是书包又是琴箱,主动上前帮她提琴箱。 柏鸢摇了下头,拒绝道:“不用。” 宋衍铭也没勉强,知道秦令征这会儿正在学校礼堂里听校长致辞,举行开学仪式呢,遂单手插兜问道: “等他会儿吗?” 柏鸢摇头:“不等。” 俩人达成默契,结伴回了柏家。 等秦令征那边结束开学典礼,风风火火腿儿着回到幼儿园,才发现大门都关了,周围哪还有柏鸢的影子。 于是又火急火燎一路冲到柏家,刚一进门,看到小姑娘在那慢条斯理吃水果呢,一肚子的火顿时消了一半,另一半化成委屈,可怜巴巴地凑上来: “刚才我跟你打手势,看懂了没?” “嗯。”柏鸢如实回答。 秦令征立刻佯装质问,咬牙切齿道:“那你为什么不等我?” 柏鸢:“ 不想等就不等,哪那么多为什么。” 秦令征又软言道:“之前不都一起结伴走吗?我还来你家吃晚饭呢!” 柏鸢也挺纳闷,反问道:“你不认路?” 秦令征:…… 秦令征:“那倒不是。” 秦令征上了小学,柏鸢在幼儿园就清净不少。 之前他一会儿一趟,街溜子似的各个班级流窜,无组织无纪律。 这会儿最大的刺头一走,幼儿园老师们迎来了春天,各个喜笑颜开,恨不得敲锣打鼓普天同庆。 在安稳悠哉度过幼儿园的上午时光之后,小班老师领着小朋友们去后院消磨体力,进行户外活动。 柏鸢正跟一群小孩踢毽子,渐渐摸到了些窍门,一口气能踢二十多个,踢着踢着总觉得有人在喊自己。 一抬头,看见幼儿园栅栏处,穿着大院小学一年级校服的秦令征俩手扒着围栏,跟探监似的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看那架势,要是这边再没动静,他就该从栏杆里挤进来了。 此刻见了柏鸢,俩人视线一对上,秦令征立刻展颜欢笑:“柏鸢——柏鸢姐——这呢!” 柏鸢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跟其他小朋友交代了一下,迎面走过去。 “有事?” 秦令征嘿嘿一笑:“没事,就是出来看看你,等会儿还得回去接着上课呢!” 感情这孩子还没放学,是趁着课间偷跑出来的。 柏鸢:…… 柏鸢:“你有病吧?” 第47章 卧龙凤雏 柏鸢本以为秦令征上了小学,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说脱胎换骨成为三好学生,老师们口中的模范标兵,单说心智总得成熟点吧? 谁知道这熊孩子,不但没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熏陶,反而还变本加厉,净干那缺德事。 他们院里有位姓牧的大爷,具体什么职位不知道,反正能在京里大院住的,总不会低了去。 牧大爷还有几年才退休,平日最爱养些花花草草,屋前屋后种的小生态园,离远看跟生态雨林似的。 在这小生态园里,用石砖砌了座扁平的小池子,里面注满水也才刚没过膝盖,但胜在宽阔,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两米多长。 上个礼拜,池子里刚养了一群花花绿绿的小金鱼,尾巴闪着各色的鳞片,在水里游来游去,日光一照闪闪发亮,颇为好看。 结果飞来横祸,这些鱼被秦令征这熊孩子给盯上了。 他领着一帮一年级的同学,挑了个牧大爷上班没在家的时间,一群小孩儿挽着裤腿就进池子里摸鱼去了。 小孩眼神好,手法快,一摸一个准,不一会儿,满池的金鱼就死的死伤的伤,差点给掏绝户了。 柏鸢周末去姜外婆家住,每周雷打不动的去温家学琴。 周天下午,她从姜外婆家回来,姜芷临时有个会议,把人送到大院门口警卫处就开车走了。 柏鸢自己拎着琴箱慢悠悠往柏家走。 走到牧大爷家的时候,听见有人叫唤,抬头一看,秦令征这缺德孩子手里捏了条金鱼,出气比进气多,嘴阿巴阿巴的张张合合,眼瞅就快不行了。 要么说七岁八岁,人嫌狗厌。 这个年纪的小孩缺少同理心,只顾自己快活,不顾他人死活。 要叫大人看,那鱼活得好好的,闲得没事捞他干什么,一条条都给弄死了,多残忍呢。 但小孩就不觉得那是条生命,也不觉得多残忍,他们就觉得我捞得比你多,比你厉害比你强! 柏鸢本来也没想管,反正等会儿挨揍被骂的又不是自己。 但秦令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捏着那条鱼就往柏鸢身上扔,专干那不招人待见的事。 柏鸢洁癖一犯,拳头一下就硬了。 把手里的琴箱往地上一扔,大踏步就走了过去。 秦令征还搁那傻笑呢,为自己的恶作剧沾沾自喜,下一秒就被熟悉的力道揪着衣领,被扯得往前一栽歪,半跪在那小池台子上。 “有趣?”柏鸢面无表情,本想把刚才那条鱼塞他嘴里,但还是没能战胜洁癖,迈过心里那道坎儿。 秦令征见势不好,知道把人惹急了,张嘴就要认怂道歉。 谁知道那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句:“回来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七八个孩子化鸟兽散,刷的声四散而逃,跑得影都不剩了。 这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看不到半点仗义之情,都是群塑料兄弟! 秦令征此时再跑已经来不及了,心里想着得赶紧拽着柏鸢跑,小姑娘平时老老实实安安分分,要是让他连累了背上调皮捣蛋的罪名,那多过意不去,比窦娥还冤呢。 但柏鸢动作比他快,揪着领子的手一松,接着用力一推,就给秦令征推小池子里去了。 正巧这时候牧大爷溜达着回来,看见他俩一个在水池外边伸手往里够,一个仰面朝天躺水池子里头,还一个劲扑腾,上前问道: “怎么了这是?” 柏鸢回答:“他没站稳,掉水里了,我拉他上来。” 牧大爷点点头,也没多想,对着池子里一个劲扑腾的秦令征说道:“别扑腾了,池子还没你脚脖子深呢,赶紧起来吧。” 秦令征被戳破拙劣的演技,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撑着池底坐了起来。 牧大爷关切问:“人没事吧?” 柏鸢:“他没事,但不小心坐死您几条鱼。” 牧大爷:“哎,鱼不要紧,人没事就成。” 又对秦令征道:“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虽说是快三伏的天,但也得当心感冒!” 等大爷走之后,秦令征沉默半晌,有些难为情:“大爷人还挺好——” 他们犯混的时候从不顾虑太多,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等热血劲一过,智商重新占领高地,再回过头一想,自己干得那真不叫人事。 柏鸢瞥他一眼:“知道就成。赶紧上来,把死鱼收拾干净。” 那鱼都是秦令征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祸害的,柏鸢肯定不能替他收拾,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做监工。 秦令征看她那正经样,心里一阵痒痒,总想过去撩拨几下,遂半卧在池子里,胳膊肘竖在池子台阶上,手拄着下巴,头一歪,贱兮兮问道: “柏鸢姐姐也会说谎啊~” 柏鸢抬眸看他,淡然陈述:“事实而已。” 秦令征掉水里是事实,坐死鱼是事实,柏鸢要拉他上来也是事实。 她说的全是真话,只是不是全部的真话。 秦令征笑嘻嘻,掐着嗓子,声音那叫一个妖娆:“柏鸢姐姐~谢谢你给我打掩护~你真好~嘻嘻~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听得柏鸢鸡皮疙瘩直往下掉,“欠揍就吱声。” “哈哈哈——” 柏鸢本来以为熊成他这样的是特例,一片风水宝地顶天了也就能出他这一个卧龙,多了还不得变成自然灾害啊。 但没想到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要不然老话怎么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玩到一块去的铁定都臭味相投,志同道合。 就柏鸢五岁那年冬天,京里大院出了件天大的事。 秦令征等人这会儿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学校开始关注新一代祖国花朵的身心健康和德智体美劳,临放寒假前把所有小学生生聚在一起,给他们放了一下午爱国宣传片和教育纪录片。 看得这群小学生热血沸腾,一个个喊着保家卫国,恨不得现在就入伍从军,报考军校,提枪上战场把敌人杀的片甲不留。 按理说,正常小孩顶多也就是喊喊口号,放学后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找个花坛多的地方玩游击战。 有点上进心的,就该发奋图强闷头苦学,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几天,等热血劲下来也就好了。 但卫家小公子卫少卿不是一般人,当天回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孩子静悄悄准是在憋大招,果然第二天就轰动了整个京里大院。 柏鸢学琴回来,依旧是被放到大院门口,刚跟警卫员打完招呼进院,就听见一阵‘呜——啊——呜——啊——’的鸣笛声。 再一回头,好家伙,后边足来了三辆消防车,笔直奔着京里大院大门来了。 第48章 为民除害! 刚开始柏鸢没当回事,消防车出车多常见啊,有时不见得是救火,还负责救援一切被困生物。 就说南院那边儿有块儿花田,一到春天就引得一群蜜蜂在树上安营扎寨。 不少小孩讨人嫌,喜欢拿石子离远了砸,年年都有人被蛰得一脸包。 后来大人担心他们受伤,每隔一段时间就请消防大队的人过去摘蜂窝,那群小孩就围着看,说了也不走,直到有人看热闹被蛰了才一哄而散,四处逃命。 再说今年年初,秦令征他们班上还有人上课掏桌堂,结果把自己脑袋卡里出不来的。 最后打电话给消防队,请了几个人拎着设备,又是拆螺丝又是切桌面,好不容易才给救出来。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其他班好多人都去围观了。 现在小孩上学都不带手机,那玩意儿又大又沉,对小学生不太友好,一跑一跳噼里啪啦直往下带掉。 小学生都用‘小天才电子手表’,往手腕上一戴,又能打电话又能接视频,功能齐全不说,关键解放双手,干什么都不耽误,所以在小学生里广受好评。 那卡头小孩被救的时候,一群小学生就站在门外,只把手腕上的‘小天才电子手表’伸进来,又是拍照又是录像,别提多热闹了。 后来秦令征还给柏鸢看他拍的照片和视频,无论画面还是视角都比其他人更清晰,视频也更完整。 无他,只因为那卡头小孩是秦令征前桌,秦令征上课的时候亲眼看着他头卡进去的,当时就已经开始录了。 由此可见,消防队工作繁忙,业务广泛,一天天遇到的奇葩事也不少。 柏鸢面不改色,靠边站着给消防车让路,等三辆车拉着警鸣刚进院,就看见远处有个地方一股一股的往外冒黑烟,空气中也能闻到淡淡的焦糊气味。 柏鸢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没想过去看热,如果真着火还凑过去围观,危险不说,还给人添乱呢。 京里大院周边设施齐全,消防站和医院都有,里面住的又都是位高权重的重要人物,真出点事,这边电话刚撂下,那边就能听见警笛声了。 况且这会儿只来了三辆消防车,没听见救护车的动静,想来是没人员伤亡。 她提着琴箱往柏家方向走,这时候就听见身后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柏鸢第一反应是只狗。 她每天练琴都开着节拍器锻炼节奏感,久而久之也能通过听声辨认有几个人走路。 这声音明显是四个爪子火急火燎的扒拉地面,但凡是个人都不可能走出这动静。 她往旁边让开两步,侧身往后看,想瞧瞧是不是宋衍铭家那只哈士奇又自己跑出来了。 结果一回头,狗影没看见,就看见一灰头土脸的小孩连滚带爬,恨不得手脚并用往前闷头跑。 估计是跑得太快没看路,经过柏鸢身边的时候脚下一滑,啪叽一声就趴地上了。 柏鸢也没想到,来的真是个人啊。 光顾着看了,也没伸手扶一下。 等那小孩自己气喘吁吁爬起来,把脸一抹,柏鸢一看,还是个熟人。 “卫少卿?” 卫小少爷刚才玩儿命狂撩,这会儿说什么也跑不动了,累得跟死狗似的,听见声音也抬头看: “柏、柏鸢?” 这边俩小孩儿还没说上话呢,就听后面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吼: “卫少卿——!!!你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卫少卿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形象了,手脚并用爬到柏鸢旁边,一把抓住她脚腕。 “快帮我挡着点!” 柏鸢看他那狗爪子乌漆麻黑,这一抓就在自己裤腿上留了一串黑手印,登时脸色一黑,往后退了半步,想跟他拉开点距离。 卫少卿病急乱投医,好不容易抓到根救命稻草,哪那么容易松手,赶紧一把抱住她的腿,不让她跑。 柏鸢抬脚就要踹人。 卫少卿哇哇大叫:“柏鸢!柏鸢姐!我的姑奶奶!算我求你了!!!!救人一命你就救了人一命啊!!!!我爸他要打死我啊!!!!” “打死你都是轻的!小王八羔子!老子非得把你吊房梁上抽个三天三夜!!!!!不抽出火星子我就不是你老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卫少卿一听见自家亲爹的声音,魂都吓飞了,死死抱住柏鸢不肯撒手,眼泪刷刷往下掉,在本来就满是灰的脸上留下两道轻易可见的泪痕。 柏鸢怕他一会儿把鼻涕眼泪蹭自己身上,没敢轻举妄动,原地站着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卫少卿他爹一路小跑着追过来了。 刚才柏鸢还觉得卫少卿狼狈呢,等瞧见卫父的模样,才道这才哪到哪啊,真正狼狈的人在这儿呢。 只见卫父穿着身被熏黑的衬衫,衣服外套也不知道扔到哪去了,脸上被烟熏得乌漆嘛黑,不比卫少卿干净多少。 许是办公室坐久了缺乏锻炼,这一路跑来也累得呵斥带喘,跑几步就得歇一会,累得满头大汗,再用手一抹,整个一边走边化的泥人。 柏鸢再一低头,好家伙,鞋都跑掉一只。 卫父好不容易追上来,原地缓了半天,抬头瞧见自家逆子躲在小姑娘身后没出息的样子,又怒了:“你给我滚过来!” 卫少卿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边往柏鸢身后躲边疯狂摇头,直接把柏鸢挡箭牌用了,跟他老子在这儿秦王绕柱。 卫父见状,也不好直接上手抓,毕竟中间隔着别人家闺女呢,于是又抹了一把脸,就这么站着开骂: “混蛋玩意儿!你说你玩什么不好,非要放火烧家,我看横竖你也是活够了,打死拉倒!打死我和你妈再生一个!肯定比你听话!” 卫少卿还有点不服气,梗着脖子嘟囔:“我、我这是销烟销酒,为民除害!” 学了个词就乱用,给他爸气得,差点脱了另一只鞋抽他: “我踏马揍不死你!!!!” 三言两语,柏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才来那三辆消防车,现在肯定全在卫家院里停着呢。 柏鸢再看卫父这架势,是真急红了眼,虽说虎毒不食子,但人在气头上,打不打得死还真不好说。 遂上前挡了一步: “叔叔,您先歇会儿,顺顺气。” 又偏头瞥了一眼身后这缺德孩子: “过来,道歉。” 卫少卿不服,他还没觉得自己错哪了,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凭什么道歉,刚要犟嘴,就看见柏鸢默默攥紧的拳头。 卫少卿:…… 卫少卿:“我错了!” 第49章 您是我亲姐 卫父是真生气,掐死自家儿子的心都有了。 但卫少卿这么一道歉,先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知错认错,首先态度到位了,就能让人缓和不少。 应对气昏头的长辈就得顺着捋。 要不然说没本事就别想着硬碰硬,鸡蛋没变成化石之前就别去碰石头,察言观色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柏鸢先这么一打岔,给卫父换气的时间,让他脑供血充足,含氧量上去了,也就能变得清醒理智了。 柏鸢:“叔叔,您看他认错了,您也消消气。” “家里还有其他人在吗?” “一会儿后续还需要麻烦您忙着处理呢!” “要不然您先回去洗把脸,换件干净的衣服吧?” “我也带他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再好好跟您道歉。” 然后再各自双方给个退路,等这气消了再慢慢谈,事情就能过去一大半。 柏鸢客客气气,又礼貌有加,让人挑不出错。 卫父也是认识柏鸢的,多好的孩子啊,比卫少卿还小几岁呢,就这么懂事,到底是别人家的小棉袄,再看看自己那逆子,一肚子气! “好孩子,唉,唉!”卫父摇摇头,叹了口气,又狠狠瞪了一眼自家那混小子,撂下狠话:“等会儿再找你算账!” 卫少卿见亲爹那暴走狂徒的模样,还以为今天这顿打挨定了,不说断胳膊断腿,也得扒掉层皮。 没想到柏鸢三言两语,非但没挨揍,还给他爹劝回去了。 甭管一会儿不一会儿的,逃过当下,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死里逃生,卫少卿那叫一个感激涕零,紧紧拉着柏鸢的胳膊,看她的目光如同神只降临,背后有万丈光芒,恨不得顶礼膜拜,就差跪下磕一个了。 他真心实意道:“姐,姐!救命之恩,永世难忘!打今儿起,您就是我亲姐!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给您养老,送终!” 柏鸢:…… 柏鸢:“大可不必。” 这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柏隼要是长大了也这德行,她非得一天揍他八遍。 卫少卿还揪着她衣服袖子不撒手呢,柏鸢看着上面一个个黑爪子印,脸色不佳: “你先放开。” 卫少卿应了一声,刚抬手,又抓了回去,再抬头,那沾满灰的小脸上写满了尴尬。 “亲姐,我脚崴了,您能不能……掺着我点啊……” 柏鸢:…… 柏鸢那衣服裤子已经都脏了,索性一脏到底,半拉半扯着把人扶回柏家。 柏爷爷正在院子里面拎着个鸟笼遛八哥,离老远就看见柏鸢还掺了一个回来,刚开始还以为是秦令征呢,离近了一看,是个泥猴子。 “呦,少卿,你这是去哪挖煤了?” 卫少卿重重叹了口气:“唉,柏爷爷,别提了,我就要浪迹天涯了——” 给老爷子乐得哈哈半天。 他笼子里那只八哥有点智障,话没学会,只会跟着老爷子哈哈哈的笑。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两道笑声,一前一后,乍一听还有点儿魔性。 柏鸢领着卫少卿进屋,把先人扶到沙发上,让佣人帮着倒了杯水。 小孩刚才跑累了,这会儿吨吨吨连着喝了两大杯才解渴。 柏鸢又对佣人交代:“阿姨,麻烦您扶他上楼,给他找一套我大哥的新衣服,他脚崴了,肿得厉害,再请位医生给他看看吧。” 一件件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条理清晰,简洁明了。 卫少卿哎呦哎呦着被佣人搀着去洗澡换衣服了。 柏鸢也回了自己房间,脱掉脏衣服塞进衣篓里,进到淋浴室,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洗了一遍,直到闻不见那股烟味,这才满意。 等她出来的时候,卫少卿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坐在楼下的沙发上了。 他跑得急,没带小天才电子手表,此时正拽着座机电话线,给他妈打电话呢。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爸爸要揍死我,我不敢回家,我现在无家可归,就要浪迹天涯了——” 小孩还没变声,夹着个小奶音,唉声叹气。 他妈妈可能是觉得儿子这么说话有点儿好笑,还在那逗他: “可是妈妈现在在外面出差,这几天都回不来,这可怎么办呀?” 卫少卿一听,天都塌了,小嘴一撇,哇得一下就嚎啕大哭:“那我呜呜呜呜呜~~~~那我只能去做柏、柏叔叔家的孩子了呜呜呜呜呜呜——” 给他妈乐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也就是她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还不清楚这缺德孩子闯了多大祸呢,等过会儿夫妻俩通了气,就该商量着男女混合双打了。 挂了电话,有医生就过来给卫少卿看腿。 左右一拧,再一顿推拿,给小孩疼得哇哇直叫。 医生:“没脱臼,没骨折,就是抻着筋了,安静养两天,别满地乱跑,有一个礼拜就没事了。” 这边刚给他喷上云南白药喷雾,门铃又响了。 卫少卿吓得一个激灵,也顾不得脚疼了,站起来一瘸一拐就要跑,给医生气得:“你这孩子,刚跟你说完静养!静养!你上哪去啊!” 等开了门,来人果然是卫父。 这会儿他换了件干净衣服,把脸上的黑灰也都洗干净了,比刚才看着体面不少。 刚才他怒火中烧,过了这么长时间,那股怒气也慢慢散了下去,此时一进屋,再看到自己儿子腿也瘸了,脸上哭得像花猫,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也软了下来。 到底是亲儿子呢,哪能说揍死就真给揍死啊。 柏鸢只知道卫少卿放火把家给烧了,具体经过如何却是不清楚。 这会儿卫父跟柏爷爷柏奶奶边聊边诉苦,柏鸢越听越觉得这孩子是真缺德啊。 昨天小学放了一下午爱国纪录片和教育宣传片,教育片重点宣传了烟草酒品的危害,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别小小年纪为了装酷耍帅养成坏习惯。 卫少卿看的时候总打小差,恰巧爱国记录片里还放了一段林则徐虎门销烟,这小孩不知道怎么,脑袋一抽,想起自家地窖里他爹那点存货。 当天放学背着书包回家,一头扎进地窖里,把他爸收集的名烟盒子拆了,再一根根剪碎后塞进名酒里边,豪言壮志要帮他爸戒烟戒酒。 天可怜见的,他爸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就是有点收集癖。 平时就爱集个邮,是小时候吃干脆面攒全套卡牌那批孩子的领军人物。 最近几年沉淀下来,迷上收集酒瓶子和烟盒。 家里地窖满满一面墙,全是高档红酒,光看不喝酒,攒了快七八年了。 另一面墙上的烟也是专门为了烟盒子买的。 毕竟卫父身居高位,挺大个官,总不能为了那点爱好,满大街挨个垃圾桶翻一遍,就等着捡人家抽完烟不要的烟盒吧? 这回可倒好,全让这熊孩子给霍霍了。 第50章 后院起火 他霍霍不要紧。 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不是事儿,拧着耳朵骂两句也就过去了。 可这孩子听完讲座,一腔热血翻涌而上,还要跟着纪录片里学什么‘虎门销烟’。 自己闷头忙活一晚上,第二天就吭哧吭哧,把泡了烟的酒堆到后院,打算一把火全给烧了。 要知道,虎门销烟销的是yp。 都是拉到海边,挖个坑灌满海水,再掺合了生石灰和盐卤搅拌均匀放置几天。 等腐蚀得差不多了,最后全都倾倒进海里。 可不是一把火烧了这么简单。 不然一冒烟,那些随行的士兵和当地老百姓还不全都得抽大发了。 但卫少卿就一小屁孩,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哪里知道那么多。 拿着打火机就过去点火。 红酒主要成分是水、酸、糖和酒精,正常情况下是不易燃易爆的。 但他爸柜子里还有几瓶白的,这玩意儿纯度高,卫少卿还挺精,见红的不好烧,就换了个颜色。 结果酒精遇火一点就燃,火苗一蹿三尺高,当时就顺着二楼阳台的窗帘窜进屋了。 幸亏他爸这会儿还没走,刚收拾好准备上车呢,一抬头看见自家后院起火,赶紧招呼人去救火。 给卫父开车的司机原来是消防员,年纪大体力不济便退了下来,经人介绍给卫家开车。 此时见状,一马当先,从车箱里拎了俩灭火器就冲过,对着着火点一阵喷,又招呼人打开消防栓,接好水管子对着二楼窗子周围呲水降温。 多亏他反应及时,动作迅捷,这才控制住火势,没烧到别人家去。 等消防车开进院里,整整三台专业灭火级高压水枪往那一架,有十分钟就把火势彻底扑灭了。 消防员救完火不算完,还得排查火情,看看是从哪燃起来的,有问题就及时整改,彻底杜绝安全隐患。 这一查,就把卫少卿干得缺德事都公之于众了。 要不然说不知者无畏,也是卫少卿命好,烧的时候把酒都倒出来了,没连着瓶子一起给点燃,不然非得爆炸不可。 到时候房子烧了事小,他离得近,首当其冲受到波及,届时能不能有命在,谁都不好说。 卫家老人念旧,早几年搬回老家去了,着火那会儿又是早上,佣人们最忙碌的时候,一听见动静全都赶过去救火,才都安然无恙。 现在没有人员伤亡,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卫父刚才光顾着救火了,现在看到满地狼藉,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总算想起来要拿卫少卿是问。 谁知道卫少卿见势不好,早一溜烟跑没影了。 卫父拎着大棍子屋前屋后转悠半天都没找到人,再一低头,只见地上一串乌漆嘛黑的脚印,一看就知道是卫少卿留下的。 顿时追着脚印就追上来了。 卫小少爷在前面狂奔,他老子在后头紧追不舍,一个胆战心惊,一个怒火攻心,岔着口气,跑也跑不快,追追赶赶,跑跑停停。 直到遇见柏鸢,再后来的事就都知道了。 等卫父心酸着把事情说完,柏鸢看着卫少卿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别说他爸要给他揍个半死,就是她听后都气不打一处来,想帮着上去捶两下解气。 她刚才就不该拦着,非让他爹狠狠踹他两脚才能长记性呢。 柏鸢刚已经提前跟卫少卿交代过,等卫父来了低头服个软,好好承认错误,认认真真反思过错。 况且这事也没冤枉他,摊哪个孩子身上不得吃几顿藤条炖肉呢? 这会儿卫少卿看柏鸢就跟看救世主似的,无有不从,别说让他低头给老子认错了,就是撅着屁股挨上两脚都成。 “爸,我真知道错了!我不该在家玩儿火,也不该随便动您的东西,您罚我吧,怎么罚都成!把我压岁钱和零花钱全赔给您,再帮您打扫卫生,一个月,两个月!您说多久就多久!全听您的!” 卫父一听,也不好再训斥了。 本来揍他就是为了让他长记性,哪能轻飘飘揭过去一点惩罚都没有? 现在卫少卿认错态度诚恳,再看之前那吓破胆的模样,就知道这件事让他记忆深刻,一辈子的阴影,以后都不敢再犯。 况且他还自己摆出了惩罚方案,主动承担错误,接受惩罚,经此一遭,小孩有了长进,也懂事不少,终于开始长大了。 目的既已达到,也就没有必要非得揍那一顿。 卫父脸色稍缓,但面上还得严肃着撑起场面:“以后记得长记性!要是敢再犯,我就把你用绳子吊在大院门口,边抽边让所有人都来围着看!到时候谁求情都不管用!” 卫少卿使劲点头:“记住了,记住了!打死我也不敢了!” 坐了这么长时间,时候也不早,卫父今天本来还要工作,谁知道临出门遇到这档子事,现在安顿好,还得急着回去处理公务,跟柏家老爷子告过别,就要带着卫少卿回去。 卫少卿见状,脖子一缩,躲在柏鸢身后,说什么都不肯走:“爸,您先回去……我、我再等两天,等我妈回来再说吧……我怕您等会儿回去了想不开再抽我。” 卫父:…… 卫父仔细一琢磨,也是,现在房子烧了大半边,玻璃什么全炸了,四处漏风,回去也没地方住,还得施工队重新盖好了才能住人。 最关键的是,他也怕自己睡到半夜,忍不住把自家儿子从被窝里揪出来一顿胖揍。 多气人呐,这缺德孩子,玩什么不好,非玩火! 一想血压就往上狂飙,卫父赶紧打住,怕气劲上来后忍不住在这就给他揍了。 由此可见,卫少卿还是对他爸知之甚深,脾气秉性都给摸透了,这才又躲过一劫。 他现在腿都瘸了,到时候真要挨了揍,那才真是想跑都跑不掉! 第51章 柏鸢姐你说句话呀~ 如此一来,卫父也不带他回去了,就把孩子留在柏家,千恩万谢着柏老爷子和柏老太太,末了临出门不忘警告卫少卿: “在柏爷爷家安分点,别给人家惹麻烦,要让我听到一句不好,回去两顿一起揍。” 卫少卿那脑袋跟啄米鸡似的,一个劲地使劲点头。 等卫父离开柏家,卫少卿扒着窗户撅着腚看了大半晌,确定他爹是真走了,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把心重又吞回肚子里。 等到下午,卫家来人送了些卫小少爷的家当,还连带着送来了好多红酒。 卫父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不敢再收集什么酒瓶子烟盒子了,便把地窖里侥幸存留的那点存货全都送给了柏老爷子。 酒有剩余,烟是一盒没留住。 就这几瓶,还是因为实在放得太高,卫少卿凳子叠起来都够不到,才幸免于难。 “啧啧、这都是好酒啊!”柏老爷子一瓶瓶看过去,再想到这样的酒还有一百多瓶都被这缺德孩子糟蹋了,就一阵惋惜。 卫少卿这小孩还挺执着,竟然能静下心一晚上拔了一百多个红酒瓶塞子。 柏老爷子直叹卫少卿是个关起门来闷头干大事的孩子。 卫少卿昨晚本就一夜没睡,今一整天都在夺命狂奔,又累又怕,早就撑不住了。 不等到天黑,晚饭都没吃,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等他洗漱完,穿着睡衣踩着单只拖鞋,顶着一头毛躁躁的头发,边打着哈欠边一瘸一拐下楼吃饭,正好跟过来找柏鸢的秦令征碰上了。 卫少卿玩火把房子点着了的事闹得太大,好多小孩昨天就知道了,纷纷被家里大人借此进行了一番防火防电的安全教育。 昨天场面混乱,小孩儿都在家待着不准乱走。 等今天清过场,好多小孩儿都跑过去看热闹了,吃瓜群众络绎不绝,‘哇——’‘哇——’之声此起彼伏。 末了有人想起来问罪魁祸首卫少卿去哪了。 卫小少爷闯了这么大的祸,一顿毒打铁定免不了,该不会被他爸揍得下不来床了吧? 秦令征不但去看了,也是这么想的,今天来正打算跟柏鸢说这件事呢,就看见八卦对象从柏家二楼晃晃悠悠,一瘸一拐走了下来。 秦令征也顾不上人为什么会在这儿了,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他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眶,沉默半晌,同情道: “你爸……把你腿打断了?” 卫少卿小脸一红,辩解道:“我、我这是跑太快……摔得!” 秦令征欲言又止,点点头:“嗯,我懂,我都懂,唉……” 男孩好面子,看破不说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卫少卿急了:“你懂个屁!我姐能给我作证!亲姐,你快告诉他,我这是摔得还是被我爸揍得!” 不管哪个都不是多光彩的事儿啊! 柏鸢不想搭理他俩,假装没听见。 秦令征见柏鸢没反应,不由得上前一步,拍了拍卫小公子的肩膀,宽慰道: “你说摔得,那就是摔得吧……放心,我口风严,肯定不能给你说漏了,对外一口咬定就是摔得!” 卫少卿急得都快蹦起来了:“姐?亲姐!柏鸢姐你说句话呀~” 得知卫少卿这几天都住在柏家,秦令征还有点羡慕。 不过小孩脑筋转得快,一下子就想开了。 羡慕什么啊?自己又不是不能在这住,多说一句话的事儿。 还省得两头跑了,来来回回多麻烦呐。 当天晚上就和卫少卿挤一挤,住进了一个房间里。 柏家也不是没有其他客房可以住,但小孩就爱往一块凑合,小狗似的一窝叠一块,等再过几年长大了,让他们往一块挤还不乐意呢。 光他俩挤还不够,秦令征想了想,兄弟就该整整齐齐,一个都不能落下。 干脆又一个电话把宋亦程叫了过来。 小孩接到电话还有点懵: “啊?都过去了?我还帮我小叔看狗呢,能一块儿带着吗?” 柏家没人对狗毛过敏,也没怕狗的,柏老爷子年轻时还养过几只大黄狗,但因为年岁不永,都早早离世去汪星了。 不管怎样,总归养了那么长时间,都有感情了,人心都是肉长得,哪能说忘就忘呢,死的时候也哭过,伤过心,也就不再在家里养这些通灵性的动物了。 就说柏鸢她二伯也是爱狗之人,在北区养了两条威风凛凛的德国牧羊犬。 当年她差点被人贩子抱走,幸好她二伯发现得及时,赶紧追上去,又是封路又是冲车,好不容易给找了回来,当时这两条狗也没少帮忙。 再说宋亦程小叔家那只哈奇士,大伙儿都熟,‘二毛’‘将军’混叫着,算起来还是跟柏鸢一块儿长大的呢。 柏鸢虽然有洁癖,但每次路上见到了,也会过去摸两下。 没人有异议,柏家老人也喜欢热闹,第二天宋亦程就牵着狗来柏家过寒假了。 宋亦程也听说了卫家着火的事,得知是卫少卿放的火,还在家里担心好兄弟会不会被揍得下不来床呢。 此刻在柏家见到人,还没来得及嘘寒问暖,低头看见他的腿,宋亦程小脸一下就变得悲伤了: “好兄弟,受苦了,叔叔是真下死手揍你啊!” 卫少卿:“我这是摔得!摔得!” 宋亦程痛心疾首:“唉、唉……你说是就是吧……” 卫少卿急了,扯着脖子喊:“柏鸢姐!你看他!你快管管你大外甥呐~” 宋亦程原本就因为他小叔宋衍铭,辈分硬生生在孩子群里矮了一头,此刻见他俩都管柏鸢叫姐,也不乐意了:“你们怎么都占我便宜啊?” 他不敢忤逆他小叔,于是每次宋衍铭在的时候都躲着柏鸢走,连招呼都不敢打,生怕宋衍铭再让他当众管小姑娘叫‘小姨’。 这会儿卫少卿拿辈分说事,宋亦程一撇嘴,干脆掀了辈分论的桌子,大家都叫‘姐’得了,谁也别占谁便宜。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平辈,比被人喊大外甥强多了。 这边小孩们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吵着嘴,那边柏奶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多好啊,就跟回到几十年前年轻时那会儿似的,大的也好小的也罢,一有空都喜欢往柏家跑,热闹着呐。 第52章 极致推背感 虽说学校放了寒假,几个小孩却丝毫没有要做寒假作业的打算。 正经人谁刚一放假写那玩意儿啊,都是临到最后一天挑灯夜战。 要么动员家族势力分担出去,要么一晚上奋笔疾书创造奇迹。 卫少卿腿瘸了,不能去外面撒欢,几个小孩一商量,不能浪费大好时光,那就窝在屋里打游戏吧。 游戏房原本设在三楼,但柏鸥有次戴着vr眼镜打游戏,因为太过专注过于沉浸,一不小心把二楼吊灯给蹦下来了。 幸好当时没人经过,不然非得给人砸出个好歹。 柏老爷子一看,多悬呐,这都是安全隐患! 干脆就给挪到一楼去了。 游戏房宽敞昏暗,考虑到自然光照打在屏幕上会影响游戏体验,特意选了个没窗户的房间。 进去后把氛围灯一开,花花绿绿的炫彩灯在昏暗的房间里亮起,充满科技和金钱的味道。 柏鸢不喜欢这种压抑昏暗的氛围,关了氛围灯,把大灯打开了,一瞬间光明降临在房间里,就像从销魂窟一脚迈回人间。 屋子里游戏设施齐全,全是最新的顶配机子,整整一面墙都是游戏光盘,原本凌乱放着,柏鸢来过一次后,强迫症发作看不惯,都给按照颜色重新排好了顺序。 面对可以称得上是游戏爱好者天堂的房间,但几个小孩都司空见惯了,神色平平淡淡,没谁觉得震惊和兴奋。 毕竟一个个都是含着金汤勺的京里太子爷,打出出生起就现在金字塔尖上的投胎王者,家里有游戏房是最基本的标配。 甚至还因为装修风格过于类似,而怀疑过是最先有人装了觉得好,广而告之,四处推广,这才都按照相似的风格装修的。 宋亦程打游戏最多,挑了个可以多人联机对战的游戏。 都说游戏的最高配置是朋友,现在他们足足四个人,简直可以称得上豪华阵容,顶级配置。 游戏房主要是给柏鸥准备的,柏鸢游戏玩得少,平时没事干要么在琴房练琴,要么在房间里看书,自我约束力极强,知识储配量已经远超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年龄相仿小孩。 眼看明年下半年就够年纪上小学了,柏奶奶目前最纠结的就是,到底送孙女去少年班重点培养,还是跳级进大院小学,享受愉快完整的童年。 关键这事也没办法跟老姐妹们商量,说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搁这儿凡尔赛呢。 刚开始打游戏,柏鸢手生,接连几把都表现平平,操作失误更是常事。 但她不着急,慢悠悠熟悉着操作流程,解析游戏核心玩法,在一次次试错中寻找最优解。 刚开始秦令征几个人看她小,还让着她呢。 但随着局数的增加,他们也渐渐开始觉得吃力,不得不集中全部注意力在操作的角色上,可只要有一丁点失误,就会被柏鸢抓住时机一套连招带走。 几轮下来,柏鸢越发游刃有余,瞧着是已经摸到了游戏玩法的精髓,虽然过程比较艰难,但自从凭借过硬技术和实力赢下第一局后,就以缓慢而强势的姿态开始了连胜之路。 玩到后面,谁都不能从她手底下讨到好处。 打游戏,水平相当的人一起有来有回才有意思,如果一方以绝对实力碾压另一方,那就不是玩了,叫虐菜。 宋亦程一看不行,又换了张多人合作的游戏,依旧是几局适应期后,柏鸢成功晋升成为小队领导人,带着三个队友披荆斩棘,打通关底。 这总算是找到了柏鸢的正确打开方式。 这样的人,你跟她对着干肯定讨不到好处,但如果成为志同道合的盟友,那就能体验到被大佬带飞是一件多么爽的事情。 连着打了几个小时,柏鸢也有些厌倦,正巧佣人来叫吃饭了,几个人放下游戏机领着哈士奇离开游戏房。 那哈士奇盯着卫少卿有一段时间了,此刻看他一瘸一拐的走路,歪了下脑袋,走了几步后突然伸直了一条前腿,踉踉跄跄在他跟前走来走去。 宋亦程一看,乐了:“哈哈哈,起子,你看这狗还学你走路呢!” 卫少卿:…… 卫少卿把自己闯祸的全部经过跟秦令征和宋亦程交代了,谁知道俩人关注点也有点儿奇怪。 没重点听那火是怎么燃起来的,光佩服卫少卿一晚上拔了一百多个红酒塞了。 遂给卫小少爷起了个外号:瓶起子。 别说还挺生动形象。 一听这名,脑海中就自动浮现:漆黑的夜、冰冷的地窖、颤抖的手、以及化身无情开盖器的他。 哈士奇学着卫少卿瘸腿的姿势来回转悠,有模有样,给小孩气得不轻,追又追不上,他这一条半的腿哪有人家四驱制动得快啊? 柏老爷子看见了,边乐边把他之前用的电动轮椅找出来,给卫少卿解燃眉之急。 有了轮椅,卫少卿外出也方便,第二天几个人又把他推到院子里晒太阳。 刚坐上去的时候,卫少卿还纳闷,这轮椅怎么还有安全带呢。 直到不小心碰到触控开关,轮椅以每小时15千米的速度狂飙出去,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极致的推背感。 柏鸢几个人一回头的功夫,卫少卿开着个轮椅撩出去老远。 当时他爸满院子追着他打的时候,要是有这神器在手,至于累得他手脚并用死狗似的划拉着往前跑吗。 等卫少卿好不容易找到关闭开关,那轮椅没有半点预兆,骤然急停,卫少卿才知道刚才的安全带管什么用。 柏鸢几人远远看着这倒霉孩子被惯性甩出去,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然后啪叽一下趴在地上。 几人面面相觑,又赶紧过去,给他扶上轮椅,推着他去找之前正骨的医生。 那医生一见卫少卿就摇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静养!静养!你怎么不遵医嘱呢?” 手下无情,咔哒一声给他把脱臼的脚踝接上,在卫少卿的惨叫声里,给他的腿缠上厚厚一层绷带。 试图用物理手段,给这皮孩子施加禁锢和封印。 这一来一回走在京里大院街上,好多小孩都看见了。 他们本来就都猜测,卫少卿是不是被他爸揍得下不了床了,传得玄乎得说得有鼻子有眼,光那大棍子就打断好几根。 这时候看见他坐着轮椅,一条腿缠满了绷带,一下就实锤了! “听说了吗?卫少卿放火烧家,被他爸把腿打断了,都坐上轮椅了!” 第53章 古希腊掌管藤条炖肉的神 “我这是摔得!摔得!摔得!” 卫少卿跟人澄清了一路。 但奈何随着看热闹的人增多,谣言也越传越邪乎。 有说他被打断了腿的,就有跟着说他两条腿都断了的。 还有说他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缠满了绷带,就跟刚出土的木乃伊似的。 小孩惯会夸大其词危言耸听,眼看就要从高位截瘫传成植物人了。 卫少卿一想,这样下去不行! 索性找了个时间,把这帮小孩聚到一块,准备把那天柏鸢怎么把他从他爹棍棒底下救出来的事情广而告之。 刚收到信儿的时候,这群小孩还以为他快不行了,是专门叫人来交代遗嘱的呢,一个个还都挺积极。 等到地方,看见卫少卿坐在轮椅上,一条腿结结实实缠满了绷带,瞧见和传言说的也不一样啊,顿时议论纷纷。 卫少卿俩手划拉着轮椅轮子上前轻咳了两声:“安静!大家听我讲两句!” 此话一出,适得其反。 原本还是小声议论的孩子群,顿时变得吵吵嚷嚷。 有几个小孩声大,力压群雄传了过来: “...还好还好,你看他还能说话呢!” 旁边还有人搭腔:“那可不一定,我听说有一种叫光一照就化了…” “回光返照!” “还是你有文化!” “那必须滴~” 卫少卿:…… 等他们这股新鲜劲过去了,卫少卿才开始娓娓道来,将自己怎么从他老子手底下死里逃生的经过讲了一遍。 重点说了柏鸢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这群小孩一听,可了不得。 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有的小孩为什么亲妈不亲爸,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亲父母? 那是因为闯祸挨揍的时候前者能拦得住啊! 不但能从棍棒底下保住他们娇弱的两瓣屁股,甚至偶尔还能夺过扫帚强势完成反杀! 眼下柏鸢不但把卫少卿正火冒三丈的老爹给劝回去了,还能彻底把此事揭过去,直到最后都没能让他爹把藤条炖肉端上桌。 那能是普通人吗? 那简直就是古希腊掌管藤条炖肉的神! 卫少卿看着他们一个个漆黑明亮的小眼睛里溢满了崇拜和向往,心道:这下知道我当时被救下时是什么心情了吧! 身处绝境时能恰好有这么个人伸手拉你一把,这才是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恩情呐! 关键这能拦得住还不是最厉害的。 老话常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多的是老人在时给拦下了。 当时说的好好的。 不打不打,绝对不打。 不揍不揍,绝对不揍。 等回家了再关门打狗,秋后算账。 到头来一巴掌都没少挨。 柏鸢最厉害的是,不但能让你躲过初一,顺带着十五也一起给平了! 她还是古希腊掌管初一和十五的神! 当时卫少卿在柏家等待死期将至的时候向她求救,柏鸢只交代了四点: “第一,先道歉。” “第二,零花钱按倍抵扣损失,帮父母把房子打扫干净。” “第三,事后去消防站义务劳动二十天。” “第四,保证永不再犯。” 第一点好理解,多少小孩折在闯了祸事还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承认上了,有时候父母只是要你一个端正的认错态度,只要你知错就改,那还是爹妈的心肝小宝贝。 第二点,为错误买单,说得多不如做得多,既然打碎了盘子就自己收拾干净,过后买一个补上,不能总让人给你收拾满地狼藉,爹妈看见都能夸一句这孩子长大懂事了。 第三点,就事论事,卫少卿这属于特殊案例,仅做参考。但本质是,不光要对那些帮你收拾残局的人知恩图报,还要加强思想道德建设和认知,知道自己错哪了,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给多少人添了麻烦。 第四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小孩子不怕犯错,大家都是在一次次试错中慢慢摸索出正确道路的,关键是要知错能改,大人用疼痛让孩子记住教训,是为了让他们在人生未来的路上不会闯出更大的、悔之晚矣的祸事。 人总要学着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再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 如果他们能自己主动认识错误,承认错误,改正错误,那是家长们都喜闻乐见的事情。 别的不说,谁乐意一天天打孩子八遍啊,又不是有暴力倾向的变态父母,一天不打人就浑身难受。 这四点堪称精辟至极,卫少卿是拿自己亲身经历去验证过的,试过的人都说好用。 现在这四条守则被当成模板教材,一经推广,就在大院小朋友堆里广泛流传,获得一致好评,将许多家庭惨案及时掐灭在摇篮里。 比那街道办事处的居委会大妈还管用! 大人们聊天的时候还说呢,自己家傻小子终于长大了,最近懂事不少。 当然,以上四点只对讲道理明是非的家长管用。 院里也有那倒霉孩子,家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顿解了气再说。 小孩一看,不成了,跑吧! 往哪跑? 去柏家找柏鸢姐啊! 所以这群京里大院长大的二代公子哥们,小时候几乎都去柏鸢家避过难。 当然,柏鸢也不是每次救人,遇到那真熊得没边儿屡教不改的小孩儿,先一个小擒拿给撂倒缉拿归案,等爹妈来了直接上交。 有的孩子不揍也真不行。 所以柏鸢不但在孩子堆里备受赞誉,就连家长都一起跟着夸。 等多年后大家聚一块,聊起当年那些破事儿,还有人问柏鸢怎么总结出来的这四条守则,自己有没有用过。 柏大小姐抬眸,虽是唇角微扬,噙着笑意,但不达眼底,深处仍是一片淡然: “首先,我不会闯祸。” 众人:…… 柏大小姐用不着,多数情况下,她都是揍人的那个。 言归正传。 等卫少卿腿好得差不多了,能拆了绷带满地溜达的时候,不但感谢了当时帮着救火的司机,还跟着爹妈去了趟消防大队。 不单是道歉和致谢,还帮着干了二十多天的后勤大扫除,救援救火帮不上,那就帮着拖地吧。 毕竟是去感谢的,不是帮着添乱的。 小孩精神头足,体力也好,拖得地板锃亮。 这期间,还帮着消防大队在大院里宣传消防安全知识。 第54章 老祖宗规矩不能丢 年关将至,天干物燥,正是火灾的高发期。 卫少卿胳膊上别了个消防大队的袖章,手里举着个小喇叭,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每天在大院里走上一圈,喇叭一开,专门负责宣传消防安全知识和排查消防安全隐患。 因为卫少卿之前放得那把火在大院一战成名,今年家家户户都不准小孩自己私放烟花爆竹。 怕的就是万一真有那油盐不进的混蛋玩意儿,好的不学学坏的,一时兴起再给谁家点着了。 也算是一人闯祸,殃及池鱼。 但也有实在忍不住的,偷摸买几个擦炮摔炮,躲远了偷偷放,就为听个响。 等到年三十晚上,电视里十二点跨年钟声一过,各家各户这才拿出准备好的烟花爆竹,在大人的看管下,一齐点燃。 刹那间,数不清的烟火几乎同时升空,在高处绽放,璀璨绚丽,一波接着一波,场面壮观宏大,把半个天空都照得如同白昼。 柏鸢睁开眼,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作息规律,雷打不动的一到十点准时上床睡觉。 因此,每年过年放炮的时候,总被吵醒。 今年也是一样。 柏大小姐耐着性子等漫天烟花一点点熄灭,又多等了一会儿,确定再没有声音了,这才翻身准备接着睡。 这时候,就突然听见窗户根地下传来一阵微弱的求救声。 “柏…柏鸢姐…柏鸢姐?” 柏鸢犹豫半晌,准备装作没听见。 但现在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了,只有那一声声催命似的小动静,翻过窗台飘进二楼,直往她脑子里钻。 柏鸢睡不着,终于翻身起床,拉开窗帘往外面看。 只见楼下院子内,宋亦程被他小叔养的那只哈士奇坐到屁股底下,二三十斤的吨位往那一放,压宋亦程就跟五指山压孙猴子似的。 柏鸢在二楼窗户旁喊了一声:“二毛!” 谁知,一向听她话的哈士奇竟然一反常态,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然后仰起头,对月嚎叫。 柏鸢眼眸微眯。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家里佣人有听到动静的,已经开着手电筒出来了。 但哈士奇也倔,不管怎么拽都不走,用肉干威逼利诱也没用。 一门心思就是要跟老母鸡似的,窝在宋亦程身上孵蛋,和他死磕到底。 佣人见状,没办法,只得仰头看向柏鸢: “小姐,这…?” 柏鸢昂首示意佣人先回去,不用管了。 没一会儿,自己披了件羽绒服外套,神色冷淡,比平时多带了一丝寒意。 她刚一过去,哈士奇就立刻把脑袋扎进她怀里,哼哼唧唧,叫声都变了动静。 柏鸢引着它从宋亦程身上下来,等小孩喘了半天缓过劲来之后,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腿。 “干什么了。” 不是询问,是质问。 宋亦程沉默半晌,小声道:“我放二踢脚,把它食盆儿炸了。” 柏鸢:…… 它不该在你身上压着。 它该在你头顶上拉屎!!! 多缺德呐这孩子! 缺德的都冒烟了! 狗一辈子图啥?不就图个吃喝! 你把它食盆儿炸了,就是砸他饭碗不让他活,不共戴天的世仇! 赶上心眼儿小的,以后每次碰见,都得追着屁股冲你叫唤,一天见不到人都得堵到家门口去狂吠。 宋亦程也知道理亏,哭丧个脸,对着哈士奇苦哈哈道:“我、我都认错了,我赔你个盆儿还不成吗?没说不赔啊!” 他小叔宋衍铭今年过年不在京里。 临走前把狗托付给宋亦程,让他仔细伺候着。 不仅得一天三遍的梳毛,还得好吃好喝供着,一周洗一次澡,早中晚各遛一遍,每次不得少于二十分钟。 宋亦程刚领命的时候还有些咂舌。 他小叔对他都没这么上心呢! 虽然地位不如狗,但也没敢阳奉阴违,况且这狗他也喜欢,一来二去照顾得还不错。 刚才跨年放炮,这傻狗也跟着满院子疯跑,张个大嘴吭哧吭哧咬烟,一起瞎乐呵,跟个人似的。 宋亦程仰头看了会儿烟花,见这会放炮的声音大,没人管,就偷摸从门后头掏出藏起来的炮仗,想趁这功夫放几个过过瘾。 谁成想点燃了才发现是个哑炮。 正好这会儿烟花都快放完了,大人小孩也都往回走,他爸妈见找不到孩子,转了一圈,发现他正蹲在地上,小脸忧伤,不知道在干什么,于是喊了一声: “宋亦程!” 宋亦程一个激灵,赶紧随手一抓,随便拿了个东西把二踢脚盖住了。 “啊?” “进屋,睡觉!” “好嘞。”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砰的一声震天响,正好这时候烟花都放完了,四周也安静下来。 这声音在此情此景下格外响亮。 宋亦程感觉旁边有个什么东西刷的一下就过去了,顺势抬头看,只见那狗食盆儿嗖得一下飞上去几丈高,都高过他家屋顶了。 等冲到最高处,又听见砰的一声,二踢脚第二声响,直接把那盆儿给炸得开了花。 哈士奇还跟着他屁股后头傻乐的,那盆儿掉下来正好砸在它旁边,给它吓了一跳。 再离近了闻闻,仔细一看,似曾相识…… 哈士奇收回舌头,把咧开的大嘴一点点闭上了。 抬头看看宋亦程,又看看自己那盆儿,又看看宋亦程,又看看盆儿…… 站起来走到小孩身边,一个托马斯回旋踢,就把他撞了个跟头。 它祖宗三代都不咬人,哪能在它这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呢? 宋亦程从地上爬起来,不等拍拍裤子上的灰,一抬头,看到那狗又撅个腚撞过来了,撒腿就跑: “我错了!我道歉!我再给你重买个盆儿!我我我……你别追我啊啊啊啊啊啊——!!!!” 从宋家一路狂撩到柏家,半路上撞见卫少卿,黑灯瞎火的,他还以为宋亦程把之前那电动轮椅开出来了呢。 人腿哪能快得过狗腿,宋亦程一路上没少摔跟头。 好不容易连滚带爬进了柏家院里,腿下一软,就被哈士奇给拱翻了,还在他身上跳了段舞狮,给他踩得满身满脸都是爪子印。 等舞够了,就一屁股坐在他身上,为自己英年早逝的食盆儿报仇。 第55章 记得,你钻过狗洞 六月,柏鸢六岁,正式从大院幼儿园毕业,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 学前测试后,大院小学的教导主任拿着成绩单跟柏奶奶唠了半天。 柏鸢综合素质高,六边形战士的好苗子。 说她既然有这成绩,直接去少年班多好啊。 少年班是针对早慧天才的一种特殊教育模式。 旨在培养科学技术等领域出类拔萃的专项人才。 柏鸢她二舅姜蕴,当年上的就是少年班。 一路直研直博,留学归来进入国家航空科技研究学院。 是国家重点培养的科研人才。 柏鸢虽然只匆匆见过他一面,但对其印象深刻。 当时她二舅身边跟了几个保镖,不远处还有不少便衣提前隐入人群,潜伏在各处,随时随地监视她二舅四周是否存在可疑人员。 柏鸢默不作声,一一数过去,一共十三人。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二舅是国家重点保护的科研人员,乍一看,还真有点像警匪谍战片里,便衣警察精英组提前设伏黑帮头子呢。 姜蕴科研项目组的具体名称和课题是国家机密,但大体方向没什么不能透露的。 听他说,研究的是空投。 柏鸢测出的智商在姜家不是秘密,姜蕴也有意让她进入少年班,等过几年学业有成,就帮着攻克科研难题,为国效力。 专业领域都帮她提前选好了,主要研究怎么让他们的空投扔得更准点。 少年班设立初期,服务于人才战略需求。 因材施教,根据展露出的特殊天分给予特殊的教育环境。 但如今国家昌盛,人才辈出,已经不需要再靠这种方式选拔人才。 所以当年遍地开花的少年班已经慢慢消失,最后只留下最顶级的三支。 其中一支,正在京里。 不开放招生,只通过特殊渠道进行特招。 专门盯着新一代智商拔尖的小孩,准备从幼年时期开始培养,保留定向专业领域研学制度,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需要哪里搬。 贵不在多,在精。 柏鸢智商163,名字已经在内招名单上,只等着她通过最后的入学测试,就准备安排进校学习了。 可没想到最后测试结果出来了,柏鸢一扭头,背起书包上了大院小学。 虽说是连跳两级直接进入三年级,但和少年班能带给她的价值利益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为此,少年班的校长还专程上门,给她做思想工作。 好话说了一堆,大致意思是,只要能进来,各种资源都会向她这边倾斜。 说得挺好听,完全封闭式的教学环境其实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如今的少年班采用定向专业领域研学制服。 即入学前选定某个领域的专业,再对此专业进行专攻,培养专业性人才。 从入学开始就守着一项专业研究一辈子,有点像最高逼格的大专,只不过专得最顶尖,最有文化,最有含金量,对接的是我们的大家庭。 因为日后涉及到直接和科学研究院的试验工程对接,还需要签署各项防止人才外流的条例。 这样一来,人身行动受限制 ,就跟她二舅似的,出趟门前前后后一群人,生怕磕了碰了。 估计走大街上有人踩他一脚,下一秒就能跳出来一群人把这倒霉蛋按在地上。 况且能不随便出来溜达都是没准的事。 有点烦。 对柏鸢来说,如果只是学习,可以。 但你要是管她学什么,怎么学,不行。 如果咱们的观点不谋而合,那她顺水推舟。 但如果会因此受到约束管制,即便这个过程里,你管不管她,她都不会触碰到约束的红线,你先立规矩了,就不行。 她愿意循规蹈矩,是因为她是一个有道德的人。 但如果你拿循规蹈矩去教她做事,那她就做一个没道德的人。 她的选择必须出于她本身的意志,而不是别人用任何形式的理由和借口强加于她。 她是天才,但不一定要走天才该走的路。 她只走自己想走的路。 况且如果以后又一时兴起感兴趣了,走高考也一样。 大不了再考进去呗。 又不是考不上。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跟人家说,多没礼貌呢。 最后柏鸢以少年班离家太远,不想来回折腾为由,婉拒,准备就近在大院小学上学,下次一定。 婉拒就是不明着说你这不好,我不想去,而是改说因为私人原因去不了。 分寸感拿捏住,既给了对方体面,也表现了自己的涵养。 少年班校长和招生办的人只得遗憾而归。 毕竟以柏家的权势,也不需要这些来做点缀。 等到九月份小学开学,柏鸢直接跳级进入三年级。 不往四五六年级跳,不是因为知识储备不够,而是因为身高不够。 柏鸢混迹在三年级,乍一看也差不到哪去。 但如果是再高的年纪,小孩都开始往上蹿个头了,一下就和柏鸢拉开了高距。 她也不能总仰着脑袋看人呐。 至于明年上四年级,就等到时候再说吧。 小学一共分为八个班,柏鸢在一班,秦令征在三班,宋亦程四班,卫少卿七班。 随机打乱,班级顺序与名次先后无关。 柏鸢还觉得挺清静。 等到了下课,还有好多高年级的公子哥听说柏鸢上小学,特意过来看一眼。 “小妹,上学啦?” “哥在六年三班,有事随时来啊!” 这都是她大堂兄的人脉和交情。 还有像小时候一样,见了面逗她的。 “小妹,你还认不认识我呀~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柏鸢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不紧不慢开口:“记得,你钻过狗洞。” 周晟:…… 周晟:“啊?那会儿你才夺大啊,这你都记着呢???” 柏鸢又微垂眼帘,片刻后,又看向他,语气略带犹豫,试探道:“你……大姑家小弟是……智障?” 还不等周晟再说话呢,他旁边比柏鸢还矮点儿的小孩先不干了,拽着他衣服袖子,神色震惊,仿佛受到了打击和来自亲人的背叛: “大哥,你就是酱婶儿搁外边儿宣传我的???” 第56章 大院三傻 当年柏大少爷满院炫耀小妹智商的时候,这孩子因为口水流得三尺高,曾被作为对照组广而告之,津津乐道。 殊不知,那天是周晟帮她大姑打下手,拿着泡好奶粉的奶瓶喂小孩。 结果这缺德孩子半路上因为手里的奶瓶越闻越香,一个没忍住,哐哐一顿旋,全进自己嘴里了。 他边走边喝,等到了婴儿房,原本满瓶的奶粉已经被他喝了一大半。 小孩喝的奶粉每天每顿都严格定量,这样一来,瓶里这些再给他喝肯定是不够,还不如再回去重新冲一瓶。 想明白这点,周晟索性就站在小孩跟前,叼着奶瓶叉着腰,把剩下半瓶也给旋了。 给那孩子馋的啊,两眼发直,哈喇子顺着围兜淌了一地。 周晟挠挠脸,讪讪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那时候光顾得乐呵了,现在想想,也觉得这谣造得有点缺德。 但这小孩明显和他不在一条频道上。 眼瞅着自己被大表哥周晟说傻,小孩瞳孔地震,心都凉了半截。 他承认,自己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不致如此吧? 血脉之力,难道真就如此强大到不可逆转??? 早年间,传闻京里大院有三傻。 柏鸥,宋衍铭,周晟。 前俩人本来是个组合。 柏鸥能说会道,见人就笑,天天扬着一粉白圆嫩的小脸傻乐,追人屁股后头叭叭叭个不停。 宋衍铭那会儿脾气不好,不合群,见谁都是一张臭脸,一言不合就能跟别的小孩打起来。 直到有天俩人碰上,宋衍铭踢到柏大少这块铁板,回回被按在地上揍得翻不了身。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被柏鸥薅着领子按进泥巴里,才被迫结下深厚友谊。 后来俩人关系变好,又总往一块儿站,一个傻乐,一个脸臭,所以大家都管他俩叫没头脑和不高兴。 周晟之所以搀合进来,是因为这倒霉蛋上树摘柿子,结果不小心失足跌落,虽然没直接掉地上,但外套帽子刮到树杈,两脚离地下不来了。 家里大人见孩子没影了,连呼带喊全都出去找,他抱着柿子边挂着边啃,也不知道应一声。 当柏鸥带着一群小孩闲逛发现时,这倒霉蛋已经挂那俩小时了。 等叫来大人救下来后,有人看他手里还抓着柿子,就问他:“周晟,你那柿子好吃吗?” 周晟嘴巴一咧,哇的一声哭了: “呜呜呜~不好吃,老苦了……” 那树不到两米高,结得都是观赏性果子,能好吃就怪了。 此一遭,大院里赫赫有名的柏鸥,宋衍铭,周晟仨小孩成功会师,大家一看,组合变成三个人,那就改名叫大院三傻吧。 这下柏鸥和宋衍铭都成凑数的了,只有周晟一个是真傻。 又说年前秦令征他们班上不是有个小孩,上课把脑袋卡桌堂里,请了消防员上门一顿拆才给救出来。 周晟当时站在走廊外边,靠着小破仓库的门看热闹。 那门有些年头,还是门栓似的,插槽上面有个洞。 小孩手都不老实,边看热闹边用手抠。 等上课铃一响,其他小孩都陆陆续续回教室,就剩他一个站在那,手指头卡洞里,拔不出来了。 得亏消防员还没走,又是抹油又是拽,好不容易给救下来了。 结果等他回了教室,上课没事开小差,越想越想不明白,手指头卡洞里是洞小,那桌堂那么大,怎么还有人能卡着脑袋呢? 他不信邪,猫着腰折腾半天,等老师看到他半天不抬头,扬声问道:“周晟,你干嘛呢?” 桌堂里传来小孩呜呜的声音:“呜呜呜,老师,我头卡里出不来了……” 老师:…… 在这之后,大院小学校规多了一条: 严禁任何人把头往桌堂里伸。 每一条奇葩校规的背后,都有一段奇异故事。 至此,周晟大院三傻之首的地位无可动摇。 年前卫少卿放火烧家,闹得沸沸扬扬,已经把宋衍铭挤出去,占得一席之地了。 还好宋亦程放炮炸狗盆的时候是在大半夜,大家都放完炮回屋睡觉去了,知道的人少。 不然,大院三傻一下少了两位元老,就得改朝换代了。 可谓流水的三傻,铁打的周晟。 现在这小孩听见他都能公然嘲笑自己的智商,别管真假,心里可不得先咯噔一下吗。 柏鸢这里热热闹闹,秦令征找了个角落老老实实安静看着。 在柏鸢手底下挨了这么次揍,多多少少也长了些记性,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 毕竟他只是没脸没皮,又不是真傻。 私底下挨揍是乐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就成笑话了。 他耐心站了一会,只远远盯着。 等其他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秦令征才大摇大摆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柏鸢课桌上,吊儿郎当道: “柏鸢姐,走啊,转我班上来吧?” 秦令征,宋亦程和卫少卿三个人能被单独分开,各自占领一班,实属暗箱操作。 毕竟把最能闹腾的小孩都放在一个班级里,搁哪个老师身上都受不了啊! 必须给他们打散了,让他们平时上课聚不到一块,这样才能管得过来。 但柏鸢不一样,她是跳级上来的好学生,只要想转,去哪个班老师都热烈欢迎。 柏鸢没应声,只抬眸看他。 秦令征在心里默数三个数,卡着时间从桌子上跳下来,拉过没人坐的凳子,反着坐上去,下巴搭在凳子背上,眼巴巴的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行不行啊?” 柏鸢眼眸微眯:“你管我?” “诶,我哪敢呐?” 秦令征一向横冲直撞,善于打破规则,当天晚上回去冥思苦想一夜。 第二天,自己吭哧吭哧拽着桌子进了三年一班。 山不就我,我就山。 你不来,那我就过去吧。 第57章 倒反天罡 现在小孩的课桌都是一人一张桌子,彼此之间隔得老远,你不犯我我不犯你,谁也别占谁地方。 秦令征一开始把桌子搬到柏鸢后边,挤走了原来坐那的小孩。 等上了一上午课,发现只能看见柏鸢后脑勺之后,又果断转移阵地,把柏鸢过道左边的小孩给挤走了。 柏鸢上课看黑板,秦令征上课拄着胳膊往右看她。 柏鸢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依旧目不斜视,直视讲台上的老师和她的电子讲义。 她看得认真,即便这是对她来说再简单基础不过的知识,也不会因此而开小差,去做别的事情。 这是最基本的,对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的尊重。 知识储备量充实的是智慧的大脑,而不是傲慢。 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不该干什么事,即便别人不说,自己心里也该有个尺度。 这是自我约束,也是教养。 台上老师讲课讲的热火朝天,秦令征却越听越困,跟催眠曲似的,脑袋一点一点,就这么歪着头,撑着下巴睡着了。 等到下课,他准时准点悠悠转醒,打哈欠伸懒腰,这一活动,可不得了,睡落枕喽。 秦令征一看,脑袋总往一边儿偏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又拉着自己的桌子,就要把柏鸢左边过道的小孩也给撵走。 合着让他在周围轮着嚯嚯一圈。 可人家搁这坐得好好的,凭什么说搬就搬呐。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秦令征这熊孩子这下引起公愤了,群情激愤下,几个人一块儿状告公堂: “柏鸢姐,你快看他!!!” “就是!就是!” 刚才那俩已经被挤走的自不用说,就是柏鸢前桌那小孩,一看马上就轮到自己了,便果断选择提前规避风险,跟着一块附议。 柏鸢看向秦令征,“你闲得慌?” 又指了下班级卫生角,“闲就拿着拖布把地拖了。” 秦令征停顿两秒,边察言观色边试探道:“那要是不闲呢?” 柏鸢眸光微冷:“不闲也去拖。” 要搁平时,秦令征这会儿早就贫上了。 可关键他现在脖子落了枕,想着万一柏鸢耐心耗尽,再给他咔哒一声拧正了,那酸爽…… 秦令征审时度势:“……得了您嘞~” 遂扛着拖布,去外面水池子浸湿去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柏鸢已经指挥着刚才那几个人,一块儿合力把他桌子搬去最后一排,搁在靠着后门的角落里了。 垃圾桶才搁那放着呢。 秦令征刚想摇头晃脑,感叹点什么。 这一动,又扯到脖子上那根大筋了。 秦令征:…… 还是先把地拖干净吧。 等他哼哧哼哧前前后后挨着排拖了一遍,拎着拖布去洗最后一次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个熟人。 冤家路窄,秦令征拖布杆一横,就把前门给拦住了。 “站住!往哪跑呢?这是你们班吗就来回乱蹿,你幼儿园毕业了吗就往小学跑,门口大爷咋给你放进来的?再不走我可举报你了啊!” 被拦住的小姑娘一叉腰,不甘示弱: “秦狗蛋!怎么跟妈咪说话呢!儿子管娘,你这是要倒反天罡啊!” 正是当年在幼儿园,挡着门不让秦令征进小班那孩子,当时一块过家家,小姑娘当妈,秦令征给她当狗儿子。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秦令征成门神了,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死活不让她往里进。 可算是让他逮到机会了! 秦令征没文化,听不懂什么是倒反天罡,但想来也不是啥好话,冷哼一声,抬手把拖布甩得虎虎生威,泥点子溅了一墙。 周围小孩退避三舍,都怕甩自己身上。 那小姑娘也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正要说话,就听见秦令征‘诶呦’一声。 再探头一瞧,乐了。 原来是柏鸢正义降临,搁后头一脚踹他屁股上了。 秦令征转过身,也看见了,指了指手里的拖布,半邀功道:“早就拖完了!” 柏鸢慢悠悠道:“那就擦黑板,浇花,倒垃圾,这么多活,你有没有点眼力见?” 秦令征:…… 拦路狗被赶走,那小姑娘大摇大摆进来,末了还不忘落井下石:“狗儿子好好干,妈咪回去还给你买大骨棒吃,啊。” 秦令征混天混地无法无天,大部分小孩都躲得远远的,但别人怕,这小姑娘不怕。 她姓穆,叫穆瑶,穆家根正苗红,刚正不阿,有点像以前那谏臣,看你不对先直言规劝,规劝没用再一顿输出,骂天骂地骂皇帝,急了连自己都一起骂。 穆瑶在家庭的熏陶下,也一身正气,以前在幼儿园,是卫生小标兵,专帮着食堂阿姨监督谁吃完饭不往回放餐盘的。 秦令征乱蹿班,回回餐盘都对不上数,穆瑶那会儿小,一数到十都费劲呢,掰着手指头数半天,自己手指头不够用,就征用其他小孩的手指头。 后来柏鸢上幼儿园,第一天就给秦令征暴揍一顿,当天就在孩子堆里头传开了。 穆瑶一听,可算出了口恶气,等柏鸢正式进幼儿园,俩人又志同道合,就玩到一块去了,一晃就是两年。 等今年六月,柏鸢年龄达标,又通过入学测试,直接进了小学,穆瑶一看,小伙伴没了,也不干了,回家吵着也要上小学。 按照惯例,大院幼儿园的小孩都是七岁才上一年级,太小的孩子自理能力差点,太早进去跟不上学习进度,就该给耽误了。 但穆瑶认准一件事,不达目的不罢休,家里人拗不过,就去找了招生办。 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套试卷,说要是都给答对了,就让能上小学。 小姑娘刚开始不会,但闷头苦学了三个月,终于咬着开学的小尾巴进了一年级。 等她满心欢喜,背着书包蹦蹦跳跳进了班级,往里头一看,没见到柏鸢。 又挨个班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 后来跟老师打听,才知道柏鸢直接跳到三年级去了。 小姑娘也想得开,不是一个班没事,好歹还在一个校院子里呢,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等课间再一块儿玩也一样! 没人打扰,穆瑶笑盈盈道:“柏鸢姐,我听老师说,下周一二三年级一块去郊游,到时候咱们还坐一块儿吃饭!” 第58章 凹脸汤姆猫 .org 大院小学每年都会在开学第二周,组织学生去京里大院外面郊游。 小学课程轻松简单,更多是为了亲近自然,陶冶性情。 周五上午,十几辆大巴车早早停在小学操场上。 学生们按年级和班级分组,各自由班主任带队,随队老师维持秩序,一个个排队上车。 因为知道郊游就是出去玩,小孩们的书包全都塞得满满当当,里面装满了零食饮料,全全都翘首以盼边吃边撒欢儿的美好时刻。 等学生们全都上车后,老师把窗户关严。 先点一遍人头数,然后又轮着点了一遍名字。 如此这般反复多次,确定没有哪个小孩没上车,这才跟领队汇报,等待车队一同出发。 等车开动后,老师又重复了一遍上述流程。 以前没这么麻烦,不用反复检查这么多次。 直到周晟上了小学,这孩子第一年跟着大部队郊游,等老师一个个点完名后,他一声不吭自己离队上厕所去了,没跟老师打报告,再回来的时候车队早都没影了。 第二年老师对他多加关注,临出发前还盯着呢,谁知道这孩子靠窗坐着,摇头晃脑,不小心把帽子掉外头了。 周晟胆子也大,直接趁老师不注意,开大窗户就要跳车下去捡。 幸亏被沿车队巡逻的警卫员看到了,跳到一半,又给从窗户举了回去,不然这次还得把他落下。 从这之后,每次郊游,老师都会多次反复清点人数,就怕再出这样的差错。 至于周晟,学校给他专门配了一个老师,从上车就一直搁手里拽着,不到地方坚决不撒手。 车队驶动,从学校开到京里大院大门。 领头的是两辆黑色商务车,牌子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白底黑字,停在大院门口。 先经由警卫员上前核实身份。 确认无误后,警卫员立正站稳军姿,腰背挺直,行了个端端正正的军礼。 门口的电动伸缩门这才向一侧缓缓拉开。 之后,由黑色商务车打头阵,十多辆大巴车依次跟上,浩浩荡荡组成车队。 等最后一辆大巴车驶出京里大院,一直停在路边待命的执勤用车汇入车队,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高速路口,车队一分为二,分别开往不同的方向。 每隔几辆车后面又多跟了一辆军用大越野,牌子同上,随队护送,直到目的地。 偶尔有顺路同行的私家车,看见后纷纷选择避让,在心里猜想这又是哪路神仙路过。 车上,秦令征坐在柏鸢后排,费劲吧啦从面前两张座椅中间的缝里塞过去一根香蕉。 “柏鸢姐,吃香蕉。” 柏鸢头也不回:“不吃。” 秦令征把香蕉默默收了回去。 过了两三分钟,又塞过来一袋饼干。 “柏鸢姐,吃饼干。” 柏鸢依旧道:“不吃。” 秦令征又把饼干收了回去。 没一会儿,又塞过来一瓶果汁。 “柏鸢姐,喝果汁。” 柏鸢还没说话,坐她旁边的小女孩转头往后看了秦令征一眼, 这次,柏鸢接过果汁,扭头,朝后座勾了勾手指。 秦令征立刻笑脸相迎凑了上去,“柏鸢姐你——” 下一秒,柏鸢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子,手腕用力回扯。 秦令征毫无防备,脸一下撞在座椅靠背上,差点被柏鸢从两座中间的缝里拽过去。 “不、吃。”柏鸢一字一句,声音骤冷,“你哪个字听不懂?” 坐她旁边的小女孩一个没忍住,想乐又没乐,可能是因为自己素质太高,觉得不太礼貌,于是极力遏制上扬抽搐的嘴角,憋了半天,最后吐出两个字: “呵呵。” 秦令征:…… 柏鸢单手拽着他衣领,另一只手握着果汁瓶子,跟秦令征刚才一样,只不过这次是把瓶子从座位前面往后头挤。 秦令征还贴着靠背呢,这瓶底正好抵在他脸上。 她右手推瓶子,左手配合着泄力,瓶底更近一分,衣服就松开一点儿。 直到把瓶子给他推还回去。 换个角度看,整个过程中,秦令征就跟动画片里脸被打凹的汤姆猫似的。 秦令征这回可老实了。 之后的路上,他脸上顶着瓶底印子,手里拿着水瓶,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几个小时后,车队终于驶达目的地,开进京里郊外的一处山庄。 说是去郊游踏青,但也不能真随便找个山头,或者哪个园林景点把孩子往那一放。 这一车一车载得可都是京里最顶尖权贵那波人家的孩子,全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和公子。 别看个头小年纪不大,这个是政委家的儿子,那个是司令的独女。 爹妈一个比一个高,个顶个的大。 伤了哪个都赔不起。 平时都在京里大院安安稳稳的养着,别看里面岁月静好,那院外边可是随时随地,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轮班值守。 巡逻车一辆接着一辆,绕着外边一圈圈的跑。 如果有谁在外边墙根底下多站了一会儿,都会有警卫员上去问话。 从院里出来一趟,要提前打报告批条子,请示配备武装军用车随队,以备各种突发情况。 就算这样,还是有些学生因为各种原因,不能一块儿跟着来。 宋衍铭就是其中之一,从不外出参与这些活动,从小到大一次也没跟着出来过。 等大巴开进山庄,在停车场把孩子放下。 这群小学生就被圈养惯了的小吗喽,突然被放归山林,乍一看还有点儿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又支棱起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队伍里面有个小孩,半张着嘴,傻愣愣站在原地,没像其他孩子一样兴奋,反而哀叹一声。 旁边有小孩问他:“怎么了?出来玩还不高兴?” 虽然他们也跟着家里大人出来见过世面,但那时候都是自家人,不像现在,大部队里都是同学,就是要一群人闹闹哄哄才有意思。 那小孩表情略僵,大无语道:“这儿是我三姑家,我每周都来……” 合着别人是出来玩,他是到家了。 第59章 回旋镖来喽~ 这种事情在大院小学生堆里还挺常见的。 毕竟全国最顶尖的家庭都在这儿了,谁家还没个家底。 普通小庄子为了安全着想,不在考虑范围内。 能在京里有这么大片地方的,这种配置的,来来回回也就那群人。 可不就是今天去你家,明天到我家吗。 下车后,老师组织同学排好队,俩俩一起拉着手,为的是保持队形,即便不小心落下一个两个,也能及时发现。 刚才上车的时候,柏鸢随便找了个有人的位置坐下,秦令征跟在她后边,不得已,只能坐到后排。 现在没有空间限制,秦大少爷可以正大光明拽着柏大小姐,跟她手拉手一块儿走。 柏鸢本来和车上坐她旁边那个小女孩说好了,等会儿一起结伴走。 这会儿秦令征突然横插一脚,趁势而上,取而代之。 柏鸢猝不及防被他抓住,刚要进行每天的日常操练必备节目,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突然一怔,脸色有些难看,被抓住的手,连带整条胳膊都跟着笔直僵住了。 “ 你脏不脏?” 秦令征的掌心有点湿,潮乎乎的,被他攥在手里,那种半干不干的触感就像是什么抹不掉的附着物,顺着掌心一路上爬,带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柏鸢还以为他掌心都是汗呢! 她往旁边迈了半路,就跟被捕兽夹咬了似的,沉着脸,用力往回扯自己一直僵着的胳膊。 秦令征也急了,抓着不肯放,辩解道:“不脏!知道你洁癖,拉你前刚用矿泉水冲的手,还湿着呢!” 柏鸢拽得更用力了:“洗完不擦干?” “这不是没来得急吗!” 他刚才要是不快点,这会儿就没他什么事了。 事发突然,柏鸢刚才关心则乱,一时没能挣脱开,现在又很快定神,但要说直接掰他手指头,还有多少点儿嫌弃。 思绪飞转,她用空着的那只手从校服衣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秦令征。 “擦。” 秦令征这才松开手,打开包装,先拆出一张递给柏鸢,然后才开始擦自己的。 柏鸢快速擦完,直接把手一缩,连同校服袖子一块儿插进兜里,快走几步跟他拉开距离。 等秦令征擦干手一抬头,柏鸢双手插兜,胳膊却被人挽着,已经和刚才车上那小女孩双双走远了。 “诶,柏鸢姐……” 他赶紧小跑上去。 若按往常,早就像坦克一样横冲直撞,冲散队形,从她俩胳膊中间穿过去了。 但柏鸢刚才明显急了,秦令征没当场挨揍全靠她洁癖那股劲还没缓过来,等她再过一会儿,慢慢平复了心情,保不准新账旧账一起算。 想到这,秦令征决定采取怀柔政策,从另一边切入取胜。 他跟挽着柏鸢那小女孩好说好商量。 “乔曦,咱俩换换呗,你去后边儿,让我跟着柏鸢……” 乔曦偏头看他,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应该又是在内心跟自己那高素质斗争很久,最后吐出俩字,还是—— “呵呵。” 秦令征这熊孩子以前干过的缺德事太多,哪能桩桩件件都记得那么清。 他忘了,乔曦可没忘。 以前幼儿园有回一块出去玩,小男孩一排,小女孩一排,男女分着站方便管理。 去大院西边那片小花园的路上,就按照这个队形,男女手拉手,防止队伍被冲散。 当时他俩正好站一排,别人都拉,就秦令征搞特殊,双手插兜满哪溜达,死活不跟她手拉手。 乔曦妈妈一直教育她,到了幼儿园要遵守规矩,不能搞特殊,这样大家才愿意跟你一块玩呢。 现在其他小朋友都乖乖听老师的话,就 她不拉,单独一个人走,跟别人不一样,多显眼呐! 给乔曦急得直跺脚,生怕老师和小朋友们因此不喜欢她,不愿意跟她一块儿玩了,边急边掉眼泪。 秦令征当时可横了,整个一小霸王,谁看到都手痒痒,恨不得上去揍他两下那种,双手插兜,脸一扬,油盐不进。 “不拉!就是不拉!我谁也不拉!” “呜呜呜,老师,我要告老师——” “告老师也不拉!又没瘸呢,不用扶!就自己走!” 如今时过境迁,风水轮流转,当时把人得罪得太狠,现在遇到事才知道腆着脸求人,属于回旋镖扔的时候挺爽,现在转了一圈没接住,终于打到自己了。 也就是乔曦有素质,要是赶上穆瑶,高低得上下打量他一遍,然后插着腰一顿输出:呦,您老终于瘸了? 之前秦令征乱拉着他那破桌子乱换座位,也是换到她头上了。 乔曦守规矩,哪能跟他似的呢,直接把被他迫害的几个人联合到一起,一纸状书告到柏鸢那,给他撵到角落里坐着去了。 走走停停,秦令征这边还没商量好呢,老师已经领着他们走到地方了。 交代了几点安全事项后,老师宣布队伍解散。 这群小学生就等着这声令下呢,当即哗啦一下散开,三五成群,满地撒欢儿,草坪瞬间变成巨大的狗狗公园,别提多热闹了。 为了方便老师管理,每个班都是分开的。 柏鸢带着乔曦去一年级找到穆瑶,几个人连同另外四五个不愿意打打闹闹的同学,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书包里的野餐垫子掏出来铺好。 大家围在一块野餐,闲聊天。 柏鸢只听,不说。 又过了一阵,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 几个人安静下来,扭头往那边看。 只见一群胆小的女生,捂着脸哇哇直叫,四散而逃。 那边有个小竹园,种的都是又高又大的竹子。 有些男生过去玩,偶然发现竹子里面有东西在蛄蛹。 拿根小棍捅了半天,掏出来一看,是只竹虫。 有人冒坏水,故意用小棍挑着虫子吓唬人。 对于害怕虫子的人来说,无异于拖布蘸屎来回舞,不打人但恶心人呢。 瞬间在人群里引发一阵恐慌,知道的是有人抓虫子吓人,还有好些不知道的,随大流,别人跑他也跑。 柏鸢他们挑的地方位置偏,但恰好就在竹林边上,刚才秦令征跟着凑热闹,半路被人喊走了,估计也是去那掏虫子去了。 几步之遥,柏鸢她们也看见那拿虫吓人的讨嫌孩子了,有人提议走远点换个地方玩。 柏鸢没说话,站起来几步走到那熊孩子跟前。 小孩也认识柏鸢,刚要跟她打招呼,就见柏鸢一手抓起虫子,一手扯着他衣领,把那只竹虫塞进去了。 那小孩一个激灵,瞬间手舞足蹈,哇哇大叫,连滚带爬,跟过电了似的,直接零基础一秒学会街舞。 之前被吓得四散而逃的小孩看见后,都不跑了,全围过来看热闹,纷纷拍手叫好,直呼大快人心! 秦令征也抓了个竹虫,白白胖胖,一条腿都没有,和那毛毛虫还不一样。 他把虫子捧在手心里,刚准备拿给柏鸢看个稀奇呢,一回头,正好看见那街舞小孩出师的全过程。 秦令征一怔,视线偏移,看见柏鸢现在不远处,脸上浸着冷意,似乎只要他敢拿着那虫子过去,就能让他去跟那小孩一起solo舞技。 秦令征眨眨眼,紧急避险,冲柏鸢讨好笑了笑,赶紧把虫子给扔了。 第60章 劳动最光荣 直到天色渐晚,大巴载着这群小学生往回走。 车队浩浩荡荡,还是来时的阵仗。 小孩们疯玩一天,全都累了,在车上打瞌睡。 等大巴缓缓开进大院里边,进了学校大门,这才一个个转醒,睡眼惺忪,辨认自己这是在哪呢。 去的时候总共十多辆大巴,走到半路一分为二,兵分两路,去往不同的庄园。 柏鸢这边是低年级组,主打一个吃喝玩乐,可劲撒欢儿,亲近自然,在大草地上尽情狂奔。 另一边高年级组的可就不这么快乐了。 没一会儿,他们的车队也开了回来,停在学校门口。 等学生背着包下来的时候,各个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脸上、手上、衣服上、裤子上、鞋上,就没一块儿干净地方。 跟逃荒得似的。 有低年级小孩看见自己高年级的亲哥,凑过去问: “哥,你们去哪玩了啊呀?” 他哥一脸憔悴:“没玩儿,我们在种土豆。” “???” 四年级是小学一个分水岭,这个时候的小孩心理发展进入了较为成熟的时期。 不但具备一定的认知能力,能理解掌握一些抽象的概念和复杂的知识,用更加系统的方式思考问题,解决问题。 还拥有更强的独立性,在各种情况下做出独立判断,会更加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他人和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也更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去朝自己的目标努力。 简言之,就是长大了,也开始懂事了。 学校一看,懂人事的年纪,那就干点人事吧。 平日里个个养尊处优,他们这高门大院,养出来的孩子总不能像那些不入流的富二代似的,只知道挥金如土,醉生梦死。 就算家里养得起,也不能放出去嚯嚯社会呢。 于是来个忆苦思甜,通通拉去京里农庄上,帮着农民伯伯种地干农活。 普通人痛恨忆苦思甜,是因为他们白天上班晚上加班,拿着一份工资干三份的活,本来就处处都是苦,没尝过甜滋味。 现在又有人跳出来,指着鼻子说,你们的日子已经够好了,吃喝不愁,有学读有班上,想想那时候我们,饭都没得吃,还要啃树皮…… 这搁谁谁能乐意啊! 但如果把忆苦思甜的对象,换成那些吃喝玩乐的世家公子,一无是处的富二代阔少,让他们也啃几天馒头,吃几天咸菜疙瘩,体验一回996,挤地铁早高峰早高峰。 你看大家拍不拍手叫好! 说白了,不是不能忆苦思甜。 关键要看忆苦思甜的对象是谁。 普通人的生活质量即便有所提高,也还是在吃苦和偶尔尝点甜味中反复横跳。 生活本就不易。 不需要再有更多不必要的苦难强加在他们身上, 但大院里这些小孩,从小吃喝不愁,娇生惯养。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金山银山里长大的孩子,父母宠着,家里惯着。 不提精神供养,单说物质需求肯定是超标了。 不让他们从小吃点苦,还以为这是理所应当,全天下都一个样呢。 况且他们这种家庭,能平的都算小事。 不能平的,但凡遇到就是一辈子翻不了身的塌天大祸。 所以父母的理念大多都是,你可以浪,但不能没有度。 心里始终有数,遇事别人才能给你兜底。 在他们无忧无虑的年纪里,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挫折,也是成长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于是从四年级开始,开往小狗乐园的大巴就换了个方向。 高年级的之前来过,所以都有了心理预期,做好心理准备。 就只有刚上四年级的小孩,没经历过学校的毒打,一门心思都在等会儿玩什么上了,满脑子都是放飞自我。 在车上的时候还一个劲傻乐呢。 等下了车,眼前一片广阔的土地。 美景没有,一眼望去全是蔬菜大棚。 还没来得及回神,学校就一人给发了一个锄头,踢到大棚里挖坑种地去了。 有人说那些五六年级的怎么不提醒一声。 提醒了上哪看乐子去啊! 年年都等着这个环节呢。 说是辛苦劳作,但也不指望他们能得做多好。 主要还是挫一挫他们从小自觉高人一等的锐气。 他们家里对此也是举双手支持。 年轻父母可能会心疼孩子吃苦。 但再往上那一辈的,都是刀枪剑戟中搏的功名,一代人把之后几代人的仗打完了。 人都有血性,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家孩子日后变得骄纵轻狂,为非作歹,撅了祖上拼杀出来的基业。 所以才有了这个传统。 学校操场上站了好多小孩,虽然已经下车了,但都不急着回家。 有的伸头还往门外看,好像在等着什么。 秦令征看柏鸢第一次上学,没有经验,主动解释道 “他们都等瞧周晟今年干了什么大事。” 柏鸢:…… 多缺德呢。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高年级的大巴早都回来了,只差周晟坐的那辆。 正所谓压轴压轴,越晚到场期待值越高,这说明今年这事儿比往年都大。 所以这帮小学生不但没有不耐烦,还各个精神头十足,伸长脖子等着。 但最后大巴没回来,有人消息灵通,说周晟这车人不坐大巴,直接坐别的车挨个送回家了。 虽然没看成热闹有些遗憾。 但大家都是一个大院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消息传得都快。 不等到第二天早上,全校都知道周晟抓了一书包蛤蟆上大巴的事情了。 虽说学校每年都派个老师专门盯着这状况百出的小孩,但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别在棉裤腰上,走哪带到哪啊。 周晟趁着看他那老师上厕所的时候,一个人跑农场后头那小水洼去玩。 水洼里生物链众多,其中以红枣大的小蛤蟆基数最大。 周晟一下午低头猫腰,全给他们一窝端了。 等回去的路上,他那书包拉链没拉好。 蛤蟆全都跑了出来,密密麻麻满地都是。 顿时在大巴里引起一阵恐慌。 车厢里,小孩都不在自己座位上坐着了,唯恐避之不及,都往前后车厢跑。 司机一看,也不能危险驾驶啊。 就把车往路边一停。 跟车的武装警务车看见了,又听见车里隐有叫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领队见状,赶紧用对讲机呼叫后备支援。 不到五分钟,十多辆武装警务车把大巴团团围住。 全副武装的特种警员纷纷下车,有持枪的,有持警棍的,有拿防爆盾的,还有拿防爆叉的,总之拿什么的都有。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开始准备突破大巴车门,强行闯进去救人了。 又在这时,狂风呼啸,一束探照灯打在大巴车上,接着又是第二束,在周围巡回警备,排查任何可能的存在的潜伏者。 天上挂着足足挂着两架武装直升飞机,将大巴附近照得如同白昼。 枪也架好了,悬绳也放下了。 每个绳子上面都滑下来一个人,拎着专业设备,刚一落在大巴车顶上,就开始切割铁皮,准备从上方实施营救。 第61章 我们家的小小鸟啊~~~ 虽说最后虚惊一场。 但经此一遭,周晟坐的那辆大巴车顶篷被掀了,前后门也被卸了。 四处漏风。 再说开着回去,肯定是不能够。 于是,老师把车里的这群小学生分成几组,往每辆武装警备车里都塞了几个人。 最后匀一匀,还有两个是坐武装直升机回去的。 那叫一个神气。 因祸得福,也都不怪周晟带小蛤蟆上车了。 纷纷盼着下次郊游,周晟能再发一遍力。 争取弄个坦克什么的坐坐。 郊游到这里还没结束,老师抓紧机会,给每人布置了一篇两百字的小作文。 争取在快乐而短暂的时光最后,给他们添点堵。 等到十月份,学校进行期中测试。 这个时候的课程还不难,只要平时认真听讲,考试前再翻两遍书,班上一半人都能考双百。 等到四年级,难度陡然上升,有些小孩皱着眉头努努力,也能考到95分以上。 再到五年级,学生们彼此之间开始逐步拉开差距,同时也出现了有些人语文更好,有些人学数学更轻松的情况。 等最后到了六年级,一个人学习天赋和学习态度什么样,大致也就能估摸出来了。 他们这群孩子,前路注定是毫无坎坷,一路坦荡的。 所以学习成绩并不是他们人生道路上唯一的出路。 不用天天挑灯熬油闷头苦学,也能拥有别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光明未来。 没有压力笼罩在头上,自然都秉承着轻松愉悦的态度,也不太在意自己究竟能考什么样的成绩。 家族势力、人脉关系、名利场,盘根错节,枝叶交互,这才是他们家族之所以壮大,并且需要自己牢牢掌握的东西。 当然,也不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孩子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只知道挥霍无度,成为游手好闲的二代子弟。 有些人是长子长女,未来需要他们继承偌大家业,家族日后兴盛全系于此,自然要他们比一般人还要刻苦。 次子次女多半都是作为后备选项,防备天有不测风云,一旦他们的长兄长姐不幸出了意外,那就需要他们顶上去,接过重担,为家族的延续燃烧自己,增添星火。 命好的都是家里的老三以下的小辈,家族使命落不到身上,也就用不着多优秀出色,明事理,知进退就够了。 总而言之,因人而异,各家有各家的活法。 同样,通过他们平时在学校的表现和学习态度,也就能大致判断这个学生在自己家里,今后是一个什么身份。 当成绩拉开距离分出三六九等之后,底下的氛围和谐,岁月静好,顶头的竞争激烈,你追我赶。 即便如此,柏鸢仍在每次考试中稳扎稳打,牢牢占据排名榜首的位置。 并且,因为她情况特殊,每次考试不止做自己年级的卷子,还会抽空把高年级的试卷也一并做了,只是后者不计入总分排名。 等成绩出来,老师拿着试卷一看,同样不比任何人差,放在大榜里,也是第一。 即使某次考试大榜,柏鸢的名字排在第二位,也是因为电脑系统自动按照拼音字母表排列,第一行的那名同学姓氏是A开头。 而‘柏’,是B。 只要是老师,就没有哪个不喜欢学习好的学生。 老师高兴,回回拿着她的试卷一顿夸,从班级夸到家长群。 大院里的家长们也都见过柏鸢。 家里那些淘小子们如今能规矩起来,少惹祸,少让他们生气,也都离不开她的功劳。 有些家长还希望她能帮着多教训自家孩子。 这群小孩也都听话,有眼力见,既然认了柏鸢做姐,挨打的时候受过庇护,自然也向着她说话。 见了面一口一个柏鸢姐,不光嘴上叫得甜,心里也倍儿尊敬。 总而言之,家长提起柏鸢,总是: “我家那孩子,要也能像柏鸢那样,不说全部,学个一二分呢,我就谢天谢地了。” 训自己家孩子的时候也总是: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同样都上六年级,人家柏鸢还比你小几岁呢!” 那小孩也不服: “那可是柏鸢姐,别说是我了,咱院里小孩叠在一起,有几个能在这个年级超过她的,妈,您就不能拿我换个人比?您说您这不是降维打击么!” “柏鸢”两个字,以悄无声息又势不可挡之势,贯穿了他们全部的童年时期。 成为压在所有京圈公子小姐们头上的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六年级上半学期,临近期末。 柏鸢坐在位置上,神情专注,翻看着一本红色书皮的练习册。 她左手握着笔,旁边放了张演算纸,纸面干净,只有零星几笔。 秦令征在她打开练习册之前,看了一眼封面,上面印着两排夸张大字: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柏鸢刚开始接触高中知识,既然她日后要参加高考,自然提前熟悉出题方向,找到出题人偏爱的考点,重点研究学习。 她一道道题看过去,刚开始不会,就用手腕上的小天才电子手表上网查资料,再开始学习相关知识点。 虽然进度缓慢,但做完一套卷子,不但能把当年所有的考点过一遍,还能以最快的进度学完所有课程。 如此一来,再往下做第二套,第三套,就会容易许多。 她现在也只是刚开始看数学这一科,知识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脑子里。 即便智商再高,也需要从头开始,一点点构建知识框架。 她只不过是在这个过程里,比别人更快,更轻松而已。 秦令征坐趁下课时间,反着坐在他前桌凳子上,就这么转过来面对面,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搭在胳膊上,安静看着她一笔一划写字。 秦令征现在十一岁,五官长开了点,但眉眼之间还是透着一股稚气,介于小孩和青少年之间。 许是随着年纪增长,整个人比之前稳重不少,不再泼猴一样的淘气,四处讨嫌。 也知道在柏鸢安静做事的时候不去打扰,只在一旁看着,有需要的时候帮个小忙,递个纸笔什么的。 只要他不故意捣乱,柏鸢也懒得搭理他究竟要干什么。 所以,两人也能在一块儿和平相处。 极少数情况下,秦令征刚好能猜对她的心思,做到投其所好。 柏鸢也能对他和颜悦色一段时间。 柏鸢现在九岁,同样没褪去稚嫩,当初她一口气跳到三年级。 如今,班上的女生已经开始发育,朝着少女蜕变。 她因为小了两岁,还是原来的样子,在班级里,倒成了唯一的小朋友。 不过,男生发育要比女生迟缓,心理年龄也更幼稚,班上还有好多男同学跟她差不多高,所以也不算特别突兀。 秦令征看着她,有时还会忍不住笑,搁心里头想: 就是这么个小孩儿,大家见面都要叫她一声‘柏鸢姐’呢。 宋衍铭早就小学毕业,到初中部念书去了。 因为放学时间不一致,也就没再接着接送柏鸢。 秦令征借着上柏家吃饭的借口,早一遍晚一遍的接送。 有时候吃了晚饭,俩人一块写作业,见时间太晚,也就干脆住下了,第二天早上正好又一块儿上学。 这天放学,柏鸢照旧和秦令征一块儿放学回家。 刚出校门口,还没走上两步。 柏鸢突然若有所感,提前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他有着少年人都有的朝气蓬勃,一眼过去,阳光自信,活力热情。 那少年也在第一时间看到她,脸上扬起热情灿烂,活力满满的笑容,张着双臂就朝她跑过来了。 “我们家的小小鸟啊~~~” 柏鸢想躲,没躲开,不幸被他双手穿过腋下,抱猫似的提起来,双脚离地,举着嗖嗖转了好几个圈。 第62章 谁是话痨的小狗啊! 柏鸥里面穿着高领白色毛衣,外面套了件赛车风格的蓝白机车夹克外套,在这个人人都裹紧外衣的,寒风凛冽的十二月底,格外扎眼。 他声音清澈明亮,爽朗热情,透着一股少年独有的激情洋溢,活力四射。 引得好多刚放学的学生,都频频往这边侧目。 柏鸢被他举起来连着转了好几圈,还不等放被放下来,耳边就响起了一连串密集的话语声: “可想死我了!我的鸟宝宝!小鸢鸟!亲亲小小鸟~” “想不想大哥?还认不认识大哥了?” “我是你大堂兄柏——鸥——呀!” “这么久没见着,怎么都长这么高了呢!上次见你还没宋衍铭他家狗如今坐着高呐!” “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你还记不记得……” 柏鸢被他震了一下,脑壳有点疼,半天插不上一句话,只能举了一下右手的小天才电子手表。 现在通讯都发达,用手机和平板都能实现视频通话。 不像爷爷奶奶那辈,离得远点就只能通过电话和写信的方式交流。 柏鸥虽然远在北区,几年都不回来一次。 但柏鸢和他加过微信。 兄妹俩也经常视频聊天。 主要是她大堂兄说,她听。 关键想说也不好往里插。 平时不视频的时候,柏鸥头像旁边永远都有小红点,一会儿不见就变成99+。 柏鸢如果不给他设免打扰,小天才电子手表的电量得有三分之一都用在这上。 她收到信息,当时不看,等攒个三五天一起看。 有时候点进去,画面还会卡顿一下。 里面有挺多都是柏鸥的日常,见到什么了,吃到什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偶尔有两三句吐槽。 也有许多自拍,背景总变,但正中间的那张脸永远笑容灿烂,青春洋溢,夺目耀眼。 不等她开口,他大堂兄带着她转完圈,安稳放到地上,又开始接着说: “照片视频哪能和真人一样啊,多少帅的给拍丑了,丑的给拍美了,看着美的滤镜一关谁知道是不是妖怪!” “我跟你说,你以后可千万当心点别上了黑科技的当!” “不过你大哥我诚实守信,不搞那些虚的,咱老柏家颜值能打,都是真材实料,那前置摄像头只能给咱往不上相上整。” “我刚才还担心你哥我长得太帅,你对着照片认不出来呢,现在看来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嘿!你猜怎么着?一下就找着了! 猜猜看谁是最棒的鸟宝宝呀?” 柏鸢:…… 这边声势太大,周围已经有更多的视线投过来了。 有的小孩还有点茫然,明明对这人没什么印象,怎么听这声儿这么耳熟呢? 看着她大堂兄那双闪闪发亮充满期待的眼眸,柏鸢面无表情,干巴巴捧读: “…… …… ……我。” “诶!”柏鸥这才又灿烂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秦令征刚才只顾着看柏鸢了。 还没看清楚对方是谁呢。 只觉眼前刷一道人影闪过。 柏鸢已经被提起来转了好几个圈了。 柏鸥上次回京里大院,他们几个都还是一小萝卜头。 时间过去太久。 已经记不清柏鸥是谁,长什么样了。 这会儿他一开口说话,就像唤醒被刻在他dnA里的声音,知识倒灌进脑子里。 仿佛有几十只海鸥,在里面一起边盘旋边喊:‘整点儿薯条!整点儿薯条!’。 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柏鸥已经揉完柏鸢的脑袋。 一抬头,看向后边站着的秦令征。 秦令征一怔。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张脸和柏鸢有点像,但又不是那么像。 柏鸢平时多数时间里神情冷淡,面无表情,脸庞还是小孩的稚嫩,没怎么张开,平时一本正经,有种立于山巅雪松之上的清冷和疏离。 而十五岁的少年眉眼间带着自小在军营里历练出的少年英气,笑起来意气风发,眸光明亮,灿若繁星。 这种从根本上的不同气质,和年龄带来的差距,就像两栋格局相同,但装修风格和进度却都截然不同的房屋。 乍一看很像,但仔细看,又不太像。 秦令征刚在脑子里设想,如果柏鸢也像这样灿烂洋溢的模样,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 以前在幼儿园里,柏鸢也有那么一次,眉眼微弯,笑意浅淡,还有一次,是在柏家…… 他正想着呢,突然看见柏鸥脸上笑意不减,大踏步朝自己走来。 秦令征脑子里那些念头一下子都散了。 “柏、柏鸥哥……”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咽了咽口水,内心忐忑,准备见势不对就跑。 关键是怕柏鸥也把他拎起来转上两圈。 柏鸥虽然没把秦令征举起来,但直接用胳膊揽住他的脖子,只微微用力,就把人压得弯下腰去。 另一只手直接按在他脑袋上,跟揉搓狗头似的使劲揉了两下。 “哈哈!臭小子!还认得我呐!”柏鸥深感欣慰,“上次见你,你还挂着硅胶围兜吃饭呢,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秦令征;…… 还不如给他拎起来呢! 秦令征这声‘柏鸥哥’,也让周围的小学生都想起来了。 现在,小学里高年级的学生,基本都是同一时期上过幼儿园的。 也都因为秦令征杀鸡儆猴的破事,被家里大哥耳提面命教训过。 其中除了柏鸢,最常听见的名字就是‘柏鸥’。 柏鸥是谁? 柏鸢姐她大堂兄! 小战神! 京里小南孚! 一节更比六节强! 打得家里大哥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这个年纪的小孩,如果家里有长兄长姐,正是被尽情压榨的时候。 帮哥跑腿取个快递,帮姐拿个遥控器。 帮哥把碗刷了,帮姐把地拖了。 还有那缺德的哥哥姐姐,吃橘子掉床单上了,把小孩叫过来塞他嘴里。 小孩还以为专门给自己剥得呢,那叫一个感动,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虽然大院里不至于像上面说的那么过分,但都大同小异。 听说他们院里,还有个自己不写作业,使唤他弟弟帮着写的缺德哥哥呢。 等小孩稍微大点,认识到自己被剥削压榨,知道反抗了,于是嚷嚷着要起义! 然后又因为武力值的悬殊,很快就被暴力镇压。 从傻乎乎的干这干那,变成了苦哈哈的干这干那。 不但什么都没改变不说。 还多了痛苦! 第63章 左牵黄,右擎苍 此刻见到柏鸢姐她大哥,传说中的柏鸥。 有一种拐着弯大仇得报的快意! 终于有人能收拾家里那个神烦缺德货了! 纷纷眼前一亮,想上前又不太好意思,还有点矜持。 刚刚见面,谁都不认识谁呢。 总不能突然冲上去跟人说: 久仰大名,少侠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不知少侠可否仗义出手,替我教训一下我那铁混的老大哥? 人家不得当你神经病嘛。 多冒昧呢! 不过柏大少打小的社交悍匪,京里大院交际花。 也不用他们主动搭话,都不用拉个小板凳坐下,自己站着就能聊上。 “诶,那小孩……”柏鸥一只手臂还勾着秦狗脖子,另一只手拉着自家鸟宝宝。 主打一个左牵黄,右擎苍。 朝跟前几个五六年的围观小学生笑道:“你们是谁家的呀?” 小孩都愣了一下,有一个先开口:“我姓陈,我——” 柏鸥笑意不减:“诶,陈越他弟,陈谦是不是?哈哈哈,我就说看着像呢。小弟,麻烦你回去给你哥带个话,就说柏鸥找他,让他明天还隔老地方等着,谁不来谁是孙子,谢谢你啦!改明儿柏鸥哥哥带你们出去玩,啊。” 给那小孩整得还有点懵。 看看柏鸥,又看看被他拉着的柏鸢。 犹豫不决,看柏鸢姐的眼色行事准没错。 见柏鸢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点点头。 “诶,成!” 其他小孩一看,柏鸢姐都没说什么呢。 也都不拘着了,纷纷替自家哥哥毛遂自荐。 柏鸥打小记人就倍儿清楚,别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在他这记得比本人还清楚。 再加上这些小孩因为血缘关系,都和自家哥哥长得有点像。 所以一打眼,就能一个萝卜一个坑,对上号。 柏鸥又一连问了几个小孩,大致意思相同,但说出来的话可半句都没有重复的。 给一群小学生听得一愣一愣的。 其中还有一个,眼睛圆溜溜上下滚了一圈,“行!柏鸥哥!” 然后打算阳奉阴违不告诉他哥,让他哥爽约,准备看他缺德大哥当孙子的热闹。 柏大少既然从北区回来了,自然要天天亲自接送小妹。 不止早晚两趟,中午有时候也过去。 有几次,柏鸢还看着他坐在门卫那,跟看门大爷唠得热火朝天。 那大爷平日凶神恶煞,为的是镇住那些吊儿郎当不好好学习,整天想逃课出去玩的小吗喽们。 大爷以前是特种兵,身体倍儿棒,体格倍儿强。 有时候围着学校围墙巡逻,看见那准备翻墙的,跟孙悟空棒打人参果树似的,一嗓子过去都给吼下来了。 有的小孩动作快,已经爬上去了,想着赶紧跳下去逃之夭夭。 谁知道大爷宝刀未老,一个箭步冲上去,爬得比他们还快呢。 全给扯着领子揪回来了。 所以,还有学生在私底下传,说这看门大爷是隐士高人,堪比寺庙里的扫地僧。 柏鸥就搬个小凳子坐那跟大爷掰手腕。 下课了,一群小孩都在围观。 柏鸥从小力气大,无论是掰手腕还是打群架就没输过。 这会儿正撸起袖子,用一只手跟大爷两只手较劲。 原本刚才两边都是一人一只手。 可柏鸥刚开始没控制住力道,刚上来就把大爷手腕给按下去了。 咚得一声。 猝不及防。 好悬没给大爷手腕掰脱臼了。 柏鸥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 “对不住啊,大伯,我没想到您这么脆、不是,那个啥,哈哈哈,要不我让您一只手?” 那大爷暴脾气也上来了! “这可是你说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呐! 撸起两只袖子就掰上去了。 柏鸥这边力道松松卸卸,不着痕迹的给大爷放水,手腕一会儿左偏,一会儿右倒。 倒真像是有来有回,不分仲伯。 看得周围一圈小孩拍手叫好。 柏鸥也就是搁这打发时间,等余光瞥见柏鸢从教学楼里出来,手上的力气就卸了。 大爷苦战多时,脸都憋红了,这会儿终于得胜,高兴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小子,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柏鸥也乐:“哈哈哈,大伯您宝刀未老,甘拜下风,甘拜下风!我看到我小妹了,先走了,回见了您呐!” 大爷也摆摆手:“去吧去吧,等有空咱俩再战一局!” “得嘞!一定,一定!” 然后大踏步走到柏鸢面前,在还有几步的时候张开双臂,给她一个热情似火的拥抱。 “我的鸟宝宝!” 三天两头来一次,都快把柏鸢洁癖治好了。 柏大少接送妹妹,秦令征也都跟着,饭照样蹭。 问就是家里没饭。 小狗饿饿。 柏鸥就跟关爱傻子似的看着他。 有时候秦令征演技爆棚,一不小心装得有点惨,还能换来一个大哥宽慰的熊抱。 真是熊抱。 骨头被勒的咯吱咯吱响,差点断气。 柏鸥抱自己妹妹的时候小心翼翼,怕碰了伤了,大气都不敢喘。 外人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每次柏鸥摸摸柏鸢脑袋,捏捏她的小脸,抱起来掂掂重量的时候,柏鸢都没反应。 看得秦令征一阵羡慕。 同时也暗暗期待她大堂哥能再发发力,用脱敏疗法,一次给她把洁癖治好了。 柏鸥这次回来,不止是看望柏鸢。 柏隼小朋友已经6岁了,这会儿在上幼儿园,再过一年就该上小学了。 可怜小孩天天眼巴巴的盼着跟姐姐一起走。 畅想在同一所小学读书的快乐时光。 但没人告诉过他。 等他上了小学。 他姐就该上初中了。 你猜怎么着? 还是见不到! 这会儿柏隼小朋友还没转过来弯呢。 天天在幼儿园等她姐来接她放学。 反正小学离幼儿园也不远,柏鸢顺路,每次都捎带着他。 就跟当初宋衍铭接送自己似的,也算是一种传承。 这天,柏隼小朋友依旧站在幼儿园门口,等着姐姐来接。 他和柏鸢一样,表情寡淡,一本正经板着个脸,只不过黑溜溜的小眼睛里,比她姐多了几分茫然。 无他,柏隼小朋友有点不认人。 俗称脸盲。 全靠她姐每次喊他,不喊就看不到。 记人只记衣服,换了就不认识。 有次小学放了一天假,柏鸢和秦令征没穿校服,就站在他侧前方两三米的地方。 光站着,谁都没说话。 柏隼小朋友一脸茫然,看着周围的小朋友越来越少,可怜巴巴的揪着幼儿园老师的衣服,非说他姐姐把别人接走,把他给落下了。 等那幼儿园老师笑着指给他看站了快半个小时的柏鸢。 柏隼走过去,仰着脑袋仔细看了半天。 然后拽了拽他姐的衣服。 可怜巴巴道: “姐,你怎么才来啊?” 第64章 三年之期已到,小战神归位! 因此,当柏鸥刚回来那天去接他的时候,柏隼小朋友还跟平时一样,等着她姐喊他。 柏鸥也是在京里大院毕业的,幼儿园老师的上任心头宝。 这任是柏鸢。 柏大小姐虽然不在幼儿园,但幼儿园到处有她入园第一天,凭一己之力,把一群小孩打成流泪猫猫头的传说。 当时柏鸥插着腰跟幼儿园阿姨聊天,逗得老师哈哈大笑。 柏隼就在那黯然神伤,他姐是不是又给他落下了。 小脸一板,略显忧郁。 等柏鸥唠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是来接弟弟回去的。 这才走到柏隼面前,扬起一张笑脸,道: “小隼鸟!” 柏隼听见是个男声,还以为是秦令征呢,但声线对不上。 于是抬头往上瞅。 眨着个眼睛仔细分辨。 这一分辨可好,给他吓一跳。 这这这! 她姐怎么变男的了! 这男的是谁啊? 怎么跟他姐长一样! 脸盲分很多种,有那种根本不往脑子里进的,看谁都长一张脸。 还有那种平时能认出来,但要是找一个稍微有两分像的,搁在一起就认不出来的。 柏隼是薛定谔的脸盲,不一定是以上哪种情况。 但因为他姐跟他长得七成像,所以勉强能记住柏鸢的脸。 关键不止他一个,柏鸥也和柏鸢长得像。 虽然站一块气质截然相反看不出来,可如果说单拎出来,那真是像了七成还多。 这可给柏隼吓坏了,就跟见了鬼似的,都吓炸毛了。 柏鸥指了指自己的脸,灿然一笑:“我是你大堂兄柏鸥呀~” 幼儿园的老师也笑道:“这真是你大堂兄,还是咱们幼儿园毕业的呢,柏隼,快跟你大堂兄一块走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柏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浑身戒备的看着他,一路上不敢跟他说话,也不敢跟他拉手。 但到底是小孩心性,藏不住事。 在柏鸥一张嘴叭叭不停地时候,耳疾嘴快见缝插针,可算塞进去了一句话: “那我姐哪去了,怎么不一起来接我啊?” 一下就给柏鸥问住了。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接了柏鸢就一块儿高高兴兴回家了,到家才想起来外面还剩一个。 不过柏鸥也不是能哑火的人,弯着笑眼跟他说:“你姐姐在家等你呢。” 柏隼:…… 感觉更不像什么好人了。 等好不容易回到柏家,柏隼一溜烟跑进家门,果然在客厅看到他姐,赶紧跑过去躲到柏鸢身后。 “姐,他是谁啊?” 柏鸢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袖口,淡淡道:“大哥,不认识?” 柏隼又睁大了眼睛,小眼神里还有点不敢相信: “啊?真是啊……怎么感觉,和照片视频里的不是一个人呢?” 这是开滤镜还是没开滤镜啊? 柏鸢知道他脸盲,也不强求,给他换了条赛道:“没事,你听他说两天话就记住了。” 柏鸥这次从北区回来,除了来看家里的两只猛禽幼崽,还干了几件大事。 他把当年一起玩的大院太子爷们全都叫出来,挨个约架,从东院打到南院,又西院打到北院。 短短几天,就又巩固了自己‘小战神’的地位。 柏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每次打架都带着柏鸢出来,只不过这次柏鸢后头跟着秦令征。 秦令征想着既然是打架,那不怕人多,又把卫少卿和宋亦程叫上了。 几个人一块儿跟着柏鸥满院子乱转。 遇到敢应战的,柏大少也不用人帮,上去一个小擒拿,硬生生凭蛮力就能把人给按地上。 如此这般反复多次,秦令征越看越觉得柏鸥这招式有点眼熟。 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想了一路,终于警觉。 这不都是柏鸢揍他时用的那几招吗?! 合着都是搁这儿来的! 平时他都是被按地上那个,冷不丁看到别人被按着打,一时竟还有点不太习惯! 等柏鸥热身得差不多了,筋骨也都活动开了,便游刃有余借着打仗的架势,一步步给柏鸢拆新招,让她看。 这边脚应该这么踢。 那边胳膊得这么撅。 拳头打哪最寸。 鞋尖踢哪最痛。 一招一式全都灌进柏鸢脑子里。 被迫当教学实验器材的那个人泪流满面: 怎么着?合着我是你们老柏家兄妹联络感情中的一环呗! 柏鸢就在旁边安静看着。 看一会柏鸥,冷不丁扭头看看秦令征。 给他看得背后一阵发毛。 卫少卿看得心里一阵热血沸腾,主动请缨:“大柏哥,您也教教我呗!” 柏鸥也不吝赐教,一口应下。 宋亦程对打架不感兴趣,他主要负责小队后勤,给柏鸥牵狗。 柏鸥这次回来,把两条军犬给带上了。 一只疾风,一只闪电,倍儿酷。 两只德国牧羊犬已经到了退役的年纪,现在就在北区养老,柏鸥从小跟它俩一块长大,这次回来京里,也给一起捎上了。 宋衍铭高中不在大院上,他那只哈士奇就交给宋亦程养。 小孩做事挺上心,给狗养得膘肥体壮。 这会也一块儿牵着出来了。 德国牧羊犬受过训练,情绪稳定。 哈士奇傻不愣登,一个劲的在旁边嘚瑟,跟人家退役公职犬脸贴脸,左脚右脚一套舞狮小连招。 柏鸥这边打得热火朝天,风头正盛,还有不少小孩也跟着出来凑热闹。 平时他们见过了自己大哥牛逼哄哄,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此刻看到这么狼狈,一时间都有点不太敢认。 被大哥迫害过的小孩则纷纷拍手叫好。 有个人被柏鸥掐着后衣领子按树上的时候,还在那龇牙咧嘴的喊呢: “顾明!大哥白疼你了!不是说要帮大哥二打一吗!人呢?” 那小孩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我我绝世武功还没练成呢!” 他大哥也没说京里小南孚这么厉害啊。 以前听他哥说得有来有回,什么秋风扫落叶,踏雪不留痕。 都是骗人的。 他哥现在都快让人镶树上了! 得,他还是看看哪有铁锹,一会儿怎么把他铲下来吧! 第65章 abandon!abandon !abandon! .org 刚开始几天,这群自小在京里大院长大,养尊处优的京圈大少爷们还勉强吃得消。 人都有好胜之心,尤其十五六岁的年纪,野马一样张扬肆意。 别看在大院里不显,出了大院个个都能横着走。 往哪一放,都是赫赫有名,资本让路的人物。 少年叛逆期,在外面偶尔争强好胜,打架斗狠,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出了事家里给兜着底,不差事,也不怕事。 一听说要迎战柏鸥,一个个都还挺积极。 小时候打不过你是我菜,长大了难道还打不过你吗? 人哪能一辈子都被别人压一头呢。 总得有翻身的时候吧。 你成长了,我也变强了。 出去比划比划,胜负谁家还犹未可知呢。 于是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等着要挫挫柏大少的锐气。 又在家里吹得天花乱坠,给家里弟弟妹妹听得两眼放光。 全都吵吵着要跟着一起看热闹。 大少爷们刚开始还有些犹豫,还真怕万一没打过,有损他们平时小心维护的无所不能的形象。 但很快,又在弟弟妹妹们一声声“哥哥最棒!”“哥哥加油!”中迷失了自我。 来!都来! 就在今天! 决胜京里之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然后就都被柏大少给打懵了。 等好不容易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想让弟弟妹妹们帮忙拉一把。 一扭头,看见自己的弟弟妹妹已经快成别人家的了。 小孩认识柏鸥的少,但没人不认识柏鸢。 看热闹的时候都过去找她搭话。 “柏鸢姐,这是你大哥啊!” “你大哥好厉害啊!” “比我大哥厉害多了!” “还得是柏鸢姐!你大哥真给你长脸!” 而且柏鸥虽然压着他们哥哥打,但对他们这群小辈委实不错。 有说有笑,还约好了有空一起出去玩呢。 况且人家对妹妹是真上心啊! 一会儿一句‘鸟宝宝’,一会儿一句‘小鸢鸟’。 虽然听着挺肉麻的,但大家都能看看出柏鸢这几天心情挺好。 虽然面上依旧平平淡淡,没有什么起伏,但就是能感觉到她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都淡化了不少。 他们能看得出来,柏鸥自然也能。 便更像放开绳子的小狗,撒欢儿撒得更起劲了。 等这群得意而来,败仗而归的大少爷们半夜睡到一半,才猛然惊觉: 柏鸥打爽了,柏鸢高兴了,弟弟妹妹看过热闹了。 受伤的只有被柏鸥暴打一顿的自己。 等第二天一大早,门铃被按响。 一开门,又是柏鸥那张意气风发,英气张扬的脸。 “走啊!出来玩啊!” 这群人一想,第一天让你嚣张,还能次次都让你嚣张! “来!” 撸起袖子就是干! 等晚上又拖着一身疼痛回家,一个人默默猫在床上,给被扭伤的胳膊肘上红花油。 第三天,一大早,门铃又响。 开门,外面还是柏鸥那张脸。 “出来玩啊!” 不是?等会儿?! 有些人聪明的觉出不对劲了。 你这是专可着院里这一群人嚯嚯是吧! 但要说来还是不来。 那必须得去! 正所谓输人不能输阵! 更何况现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大家都懂人情世故了,开始有意识维系家族人脉。 怎么也不好驳了柏家大少的面子。 于是又都咬咬牙,给人当了一天的教学沙袋。 然后等第四天柏鸥上门的时候,一个个全都猫在家里,彻底被打服,说什么也不出去了。 要么说吃一堑长一智,打不过还躲不起吗,哪能跟小时候一样,明知打不过,还上赶着去讨打。 小时候大家傻得都一样,心智不全,柏鸥说啥是啥。 柏大少上幼儿园的时候,曾还把所有桌子都并到一块儿,自己披着条毛毯,拎着个小凳子坐到最上边,让所有人给他磕头呢。 那真不是吹,除了极个别,基本上都被忽悠着磕过。 当时还都抢着磕。 生怕磕得晚了,柏鸥不带他玩。 后来长大点,这帮小孩不好骗了,也知道争强好胜了,柏鸥就带着他们扯起大旗四处征战。 又因为柏大少打起团战来不分敌我,逮着一个就可劲揍,导致所有人群起而攻之。 当然,最后没攻成,人多照样揍。 柏大少打得就是一个七进七出。 那会儿孩子也傻,被揍了一次,打不过,憋了一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醒了,还过去上赶着找揍。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他们经过了几年知识教育的熏陶,懂进退了! 打不过知道躲了! 打不赢知道跑了! 柏鸥再找上来的时候,有些人远远听见门口那聒噪的动静,赶紧闷头跑回屋,随便掏出一本书闭着眼睛就看。 等他家长上来敲门的时候,那人就在屋里扯着脖子大喊: “不去了不去了,我背书呢!学习呢!我要考京大!我要考里大!abandon!abandon !abandon!” 如此这般,柏大少又带着柏鸢在大院里溜达了几天,见确实没有人敢再出来了,这才终于作罢。 时间一晃,一月初,柏鸢期末考试结束,京里小学正式宣告放假。 柏鸥正等着这天呢,一早便跟她商量,带她们几个去靶场玩的事。 柏鸥这次回来,除了探望弟弟妹妹,确立自己小战神的地位,还得和之前的老朋友见面叙叙旧呢。 院里的已经见过了,也揍服了。 但些不在大院里面念高中的,还得专门跑一套。 京里大院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应齐全。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一直待在院内上学,大家从小一块长大,也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主要还是人脉经营。 哪的人脉都比不上大院里的。 这种大院成长起来的人,遇到事情,比外面的更加报团。 但也有些人,准备将来走高考,考名校,自然会选择去那些师资力量更强的高中接受更好的教育。 毕竟高手都在民间。 他们这些人,生下来就处在阶级顶端,不需要靠知识改变命运,没有动力源泉,相较那些闷头苦学一门心思通过想通过学习改变命运的人,始终差了一口气。 所以如果走精英的路线,除了自己在家请名师指点,选择去升学率更高的学校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第66章 时过境迁 柏鸥闲来无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不在京里大院上高中的人还真挺多。 而且无规律分散在京里各个市区。 总不能每个学校都跑一趟,累挺不说,多耽误时间呐。 整得跟特种兵大学生赶场子似的,见完一个又火急火燎去见下一个。 看似哪个都见了,但又哪个都没聊几句。 于是索性约个时间,找个地方,把大家都聚到一块儿! 挑来挑去,最后定了京里军二区那的靶场,大家一块儿去玩枪。 大院里长大的男男女女,从小听着爷爷太爷爷那辈人驰骋疆场的故事长大,就没有不爱枪的。 骨子里流淌着先祖的血性,即便已经过了峥嵘岁月,如今进入祥和安定的日子,可那种一旦提及就跟觉醒血脉开关似的热血昂扬,是挥不去也抹不掉的。 父辈们可能有从小摸着枪长大的,那会儿上前打兔子打鸟,练得一手好枪法。 但这代从小住进京里大院的人就没赶上好时候,法治社会,一枪一弹都是有编号记入档案的,哪可能随便拿出去玩呢。 个别小时候有条件的,也只能满脸艳羡跟在老一辈屁股后头,找机会哄得他们开心,上手摸两把过过瘾。 等年纪一到,便能自己坐车去靶场好好过足瘾,弥补童年的遗憾。 因此,当柏鸥约人去靶场见的时候,一个个都特积极。 况且,柏大少的场子,面子必须得给足啊! 等到了当天早上,柏鸢穿了身雪白的长款呢质大衣,戴好帽子,穿好手套,在门口等着她大堂哥叫人把车开过来。 柏隼小朋友听说大堂哥和姐姐要一块儿去靶场玩,有点羡慕,也想跟着去。 “姐,能带着我嘛?” 小孩眼睛晶亮,隐隐有些期待。 柏鸢淡淡看他一眼,单手插兜,“作业写完了吗?” 柏隼:…… 柏鸢:“不去写?” 柏隼:“……哎!” 小孩噔噔噔跑上楼,没一会儿又跑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支铅笔。 柏隼:“姐,那我写完能去吗?” 柏鸢:“未满十岁不能进靶场。” 柏隼:…… 等车进了柏家院子,柏鸥过来接柏鸢上车。 天上飘了点雪花。 因为靶场在军二区,已经出了京里大院,所以出行需要配车,不能像以前腿儿着着去腿儿着回。 车是改装军品,减震防弹还舒适,车前面挂着白底红头黑字的牌子,再看那一串数字,往外一开,整个京里基本畅通无阻。 刚一上车,柏鸥就帮她把帽子摘了,边拉着柏鸢的手,边跟前面开车的司机说话。 “刘哥!看我小妹!” 司机一回头,柏鸢愣了一下,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在哪见过。 那司机大半个身子转过来,抬手把墨镜往下拉了一点,看着柏鸢,抬了下手,“你好啊,小朋友,还记得我不?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柏鸢眼眸微眯,似乎是在脑子里检索人员名单。 见她半天没反应,刘哥也没介意,把墨镜重新推了上去,笑意不减反增:“哈哈,不记得也是好事,那会儿你才多大呢,正常!正常!” 距离柏鸢被人贩子抱走,又在海口高速入口处被拦截救回,已经过去七八个年头,当时自己解安全带,又扶着狗嘴从面包车里钻出来的小女孩,一晃还有半年,也该小学毕业了。 柏鸥胳膊一横,搂着柏鸢的脖子,笑着跟她说道:“这是刘哥!北区车神,车技贼拉咳——车技可厉害了,哈哈,刘哥,辛苦您一会儿进军二区给我小妹来一个连环大漂移!” 柏鸢跟着叫了一声人。 刘哥立刻就乐了,伸长手臂在柏鸢脑袋上大力揉搓几下,“得嘞,鸥子,给你小妹把安全带系上。” 等到了靶场,进了室内,里面已经有好些人先到了,这时候看见柏鸥领着柏鸢进来,一个个都笑带着笑意迎了上去。 “柏大,还有咱小妹,好久不见啊!” 柏鸥看见许久不见的好兄弟们,也挺高兴,张着双臂就挨着个扑了上去,又是勾肩搭背又是拥抱,给人勒得嗷嗷直叫。 宋衍铭还是在不远处站着,没往人多的地方凑,等柏鸥挨着个熊抱一圈,过了那股子热乎劲,这才慢悠悠上前。 “怎么才来?” 柏鸥转了一圈,也正找他呢,这会儿看见了,快走几步上前,顾及对方洁癖,还跟以前一样,抬手碰了下拳。 “宋衍铭!好兄弟!” 宋衍铭也抬手跟他碰了一下。 “好兄弟!” 谁知道柏鸥这小子忒坏,碰完拳头直接扯着人胳膊往回一拉,差点把宋衍铭胳膊给拽脱扣,接着同样也是一个熊抱,勒得他差点断气。 等宋衍铭好不容易喘口气,又发现柏鸥从外面带了一身雪,这会儿进屋都化了,有点湿,蹭了他一身。 “你踏马——”宋衍铭脸一下就黑了,恨不得跟柏鸥能回大院幼儿园王见王,一决生死。 “哈哈哈哈哈哈!”柏鸥跳着弹开,又冲到他后边,跟个猛兽夹子似的,一把抱住周晟,“周老弟!还活着呢?” 周晟同样被勒得哇哇大叫:“柏、柏鸥!你轻点!别把我兜里牛奶挤爆了!” 那边一群少年热热闹闹。 这边,秦令征已经找到柏鸢,带着她往靶场里面走。 因为听说柏鸢要来学枪,秦令征这几天别的没干,天天泡在靶场里闷头苦学,终于能从最开始的三中五不中,练到环环在靶,九环以内。 就等着在她面前露一手呢。 在人群里,他一眼就看见柏鸢独自站立,与周围随意的热络气氛格格不入,棚顶洒下的灯光打在她雪白的毛呢大衣上,仿佛给整个人镀上了一层虚无缥缈的纱雾,若即若离,似幻似梦。 等走到近前,才发现柏鸢面上其实是带着浅淡的笑意的,眉眼间挥之不去的淡默不知何时已悄然融化,眸中闪着点星屑般的光芒,碎碎点点。 秦令征现在两米左右的地方,安静看了一会儿,胸膛中也不知何时涌上一股暖意,随心脏一次次脉动输送至全身各处,整个人也因此松懈下来,一时之间忘了动作。 等柏鸢察觉到有人靠近,偏头看向他,眼底未褪去的浅笑和那些细碎的光就这么撞得秦令征一怔,心跳一下漏了半拍。 这些天柏鸢被柏鸥领着,现在也出于惯性朝秦令征伸出手,毛呢薄手套上的五指微微张开,代表她此刻正处于一种不舍防备,惬意且舒适的状态。 “走吧。” 说话间,她嘴角上扬,勾起了点笑意,收拾平时展露的所有锋芒,把自己包裹在淡然气质下的一角揭开了一丁点,透给他看。 秦令征大脑放空,鬼使神差握住她的手,点点头,拉着她往前走。 等走了一段时间,思绪猛然回笼,脑子里跑马灯似的加载了半天,最后把下巴往外套领子里藏了藏,握着柏鸢的手用上了点力气,牢牢攥在掌心里。 俩人一声不响往前走,靶场虽大,可也不是没有尽头。 眼看就要走到靶位,秦令征心念一动,没有驻足,拉着柏鸢径直往前走,围着靶场绕了整整一圈。 等再经过靶位的时候,他加快脚步,错身过去,又拉着柏鸢走了一圈。 第一圈,柏鸢以为靶场太大,秦令征要领她去的是旁边的区域,便也没任由他拉着手,一起往前走。 等第二圈,柏鸢以为他第一次来,建筑内装修风格又太像,所以迷路找不到地方了,所以还算有耐心。 可再到第三圈…… 柏鸢抬脚就踹在他屁股上,差点给秦令征踹个大马趴。 她收回手,连着手套一起揣回兜里,冷冷看向秦令征。 “当我傻?” 挨了揍,老实了,秦令征讪讪道:“哈哈哈哈,不敢不敢!您往这边请嘞~” 第67章 她打小就聪明! 靶场内零星响起几声枪响。 说是来靶场玩,但真正上手摸枪的只是少数。 毕竟,枪什么时候都能打,人,不一定随时随地想见就见。 这种场合,对于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更像是步入社会前的一次小型社交。 只是少了名利场上的推杯换盏,多了几分少年实在的真挚情感。 柏鸢不着急上手,先在一旁慢悠悠看着别人,从组装,上弹夹,拉保险,再到每一步手该往哪放,枪口对准哪,先干什么后干什么,全都看得清楚,记得仔细。 再去看他们持枪的动作,站姿,从各种细枝末节处揣摩要领。 外面靶场的枪都管控,枪托除了紧紧焊着铁链,连在砸进地面几尺深的铁柱子上,有些管控更严格的,直接用两根铁链,分别拴在枪身左右,让枪口只能对准靶子,仅能小幅度左右摆动控制准心。 为的就是保证所有人的人身安全,把枪顺走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要紧的还是怕有人玩到尽兴,手舞足蹈,连带着枪口下意识朝向身边的人,再一不小心走火,酿成悲剧。 但这里是军二区,原本就是部队训练用的军营,不像外面有诸多限制,大家又都是常年摸枪的老手,不会犯低级错误,手底下自有分寸。 周晟不准摸枪。 他这会儿正带着柏鸥的两只军犬和宋衍铭那只哈士奇,跟宋亦程一块儿在后院小操场里遛狗。 等柏鸥亲手给柏鸢打样的时候,身边围了一圈人,都在等着看柏大少大显身手。 柏鸥自小在北区长大,住的是真正的军区大院,里面全是身穿迷彩服,天天进行各种高强度军事演习的特种兵,柏鸥一小就跟着他们屁股后头大十几公里的拉练。 枪是从小就摸,车也随便满院子开,只要不撞到人,怎么着都行。 十四五岁的少年都爱装酷耍帅,柏鸥把枪拆了又装,先在手里转了几个圈,转笔似的玩出花样,又突然上弹夹拉保险,几乎不用瞄准,砰砰砰几枪出去清空弹夹。 等叫人摘下靶纸,枪枪命中靶心,连中十环,看得周围人一片呼声,拍手叫好。 柏鸥退出空弹匣,把枪拆成零件,一枚枚摆好放在桌子上。 又把柏鸢拉进怀里,手把手带她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慢慢组装。 从零件的质感,重量,再到机关卡扣合并的清脆咔哒声,全都得在手中过一遍,给她细致讲透各个零部件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学枪先学枪械。 只有彻底了解一把枪的性能,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 等全部组装好,柏鸢握着枪托,柏鸥握住她的手,帮她稳住枪身,又说了几个持枪时的注意事项。 枪口对靶不对人。 将所有枪支均视为已上膛。 除非决定射击,否则扣扳机的食指必须放在扳机护圈之外。 教新手练枪同样也是高位的技术活,菜鸟不论何时总忍不住把食指往扳机上扣,看得周围一堆老手心惊胆战。 等他瞄准靶心,柏鸢试着扣动扳机。 第一下没按动。 考虑到柏鸢年纪小,又是新手,柏鸥特意给她挑了支后坐力小,轻便小巧的手枪,但即使是这样,扳机处轻微阻力还是比柏鸢预想中的更大。 一次不成,她凝眸静气,这次手掌发力,食指重扣,感受指腹层层递进的阻力。 “砰——!” 十环。 柏鸢甩甩手,慢慢适应枪托反作用在手上的后坐力,然后借着她大堂兄这人体支架,一枪一枪,直至清空弹夹。 之后柏鸥带着她检查弹夹,确保里面子弹全部耗尽,又手把手教她把手枪拆成零件。 如此一来,就是整套教学流程。 等到柏鸢自己尝试的时候,第一遍动作缓慢,一板一眼,不骄不躁,只求稳不求快,保证每一步都没有错处。 抬枪射击,一发脱靶,第二发依旧脱靶,一左一右,分别打在靶子两侧,直到第三发,才击中靶子外围。 子弹清空后,检查弹夹,拆卸零部件。 第二遍,她手法明显快了不少,抬枪射击,在一次次试错中,环环逼近靶心。 第三遍,组装手法略显娴熟,抬枪瞄准,擦着十环描边,清弹夹,拆卸枪械。 第四遍,手法娴熟,瞄准射击,九环,九环,九环…… “砰——!” 十环。 柏鸢神色不变,将最后一枚子弹也射了出去,随着一声枪响,枪托后坐力打在手腕上,带来微微振动。 抬眸望靶。 依旧是十环。 不重合但重叠。 她手指一勾,弹出空弹夹,手底下边拆枪械,边抬头看柏鸥。 一直在旁边看着全过程的柏鸥笑道:“学会了?” 柏鸢点点头。 柏鸥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成!玩去吧,哈哈!注意安全,有事儿再来找大哥啊。” 柏鸢眸光放缓,带了点惬意:“好。” 等柏鸥带着围观的哥们儿往外走,有几个还频频回头,半天才缓过劲来: “咱小妹这就会了?” 这才过去多久?半个小时? 都说好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打得越多,枪法越准。 柏鸥她小妹这试错成本也未免太低了点吧? 柏鸥得意扬眉道:“不然?害,她打小就聪明,163,163,要不怎么是天才呢。” 这群人一想,也是。 都没当过天才,也不是当天才的那块料。 也都道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这群人跟着柏鸥后边闲聊天,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太对劲。 柏鸥这是把他们往哪带呢? “柏大,再往前走可就进院儿了。” 有人忍不住提醒。 柏鸥回以灿烂的笑容:“好久没见,咱哥几个试试身手?” 其他人:……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有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试探开口:“你看这还下着雪呢,埋汰了点儿吧?” “哈哈哈,那正好!”柏鸥一把勾过那人脖子,哥俩好似的往前走,“等会脏了咱们去蹭宋衍铭那小子一身!” 第68章 要等小狗啊! 柏鸢学了枪,走至秦令征旁边,俩人一人一个靶,你一枪我一枪,慢悠悠的练习。 刚掌握一项新技能,柏鸢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逐渐摸索手感和技巧。 毕竟天赋决定下限,努力决定上限。 她再有天赋,也不过是自身起点比别人高,跟那些真正摸了十几年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依旧是天壤之别。 她每天雷打不动的练习小提琴,手稳,耐力也够,枪枪稳定在九环内,但一旦打中十环,接下来一直到清空弹夹,便都是十环。 秦令征因为年纪比柏鸢稍大,又是男孩,体力耐力等先天条件天然优于柏鸢,又提前在靶场见了这么多天,加之确实有天赋,所以这会儿枪枪命中十环。 每清空一次弹夹,便偏头看向柏鸢,眼眸小狗似的锃亮,想求夸奖又不直说,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什么时候柏鸢被盯得烦了,也偏头看他一眼,俩人对上视线,秦令征这才收回视线,勾着嘴角,把枪搁手里耍帅似的转上几圈,再去摸新的弹夹。 等俩人各打了四十多发子弹,手腕都被枪托后坐力震麻了,这才把弹夹推到一边,闲着无聊,比起枪械的组装速度。 过了一会儿,靶场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柏鸥领着他那帮哥们儿,浑身滚满了雪,边扑撸边往室内靶场走。 中间还簇拥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身笔挺军装,脊背挺得笔直,老当益壮,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正是京里一至三军区总区长,听说柏鸥带了一群大院子弟来军二区打靶,赶早就过来逮人来了。 “柏鸥啊,上高中了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柏鸥挠挠后脑勺:“何老,我正打算考海军,等以后有机会开航母呢。” 何老点点头。 不错,有志向。 又抓了另一个人,问:“董为啊!上高中了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那小伙嘿嘿一笑:“我以后考外交部。” 何老点点头。 不错,人才啊。 再抓来一个,问:“周晟啊,以后你——好孩子,好好玩去吧,啊,注意安全,别摔着了。” 等一行人走到柏鸢和秦令征身边,两人都跟何老问了好。 何老点点头,让人取来他们的靶纸,边看边点头。 秦令征他知道,这段时间天天来,一来就是一整天,男孩还小,有上进心和不服输的劲,好啊。 又看向柏鸢,见小姑娘不大,缓声问道:“柏鸢,多大了啊?” 柏鸢:“十岁。” 这会儿过了元旦,虽然离正月还有大半个月,但也算是又长了一岁,只等今年中旬小学毕业,转升初中了。 何老也听说过她小小年轻,却已经是冉冉升起的后起之秀,虽然还没小学毕业,但这些年一直稳稳压着这群差不多大的大院子弟一头。 直言后生可畏啊。 过了年,柏鸢再有半年就小学毕业。 柏鸥从北区转回京里读高中,因为不在一个城区,只有周六日和寒暑假才能回京里大院。 等到四月清明,柏老爷子带着柏鸥和柏鸢,去往国家公墓,祭拜先烈。 那天阴雨绵绵,空气中透着丝丝冷意。 白底红头黑字的车停在山脚。 柏鸥身姿挺拔,着黑色正装,压去不少恣意的昂扬,面容虽然尚未褪去少年的稚嫩,却也显得人稳重不少。 他撑起黑伞,走至车另一边,为妹妹打开车门。 柏鸢下了车,站在伞底,一身黑色长款大呢,挡去不少微风轻拂后飞溅至伞底的雨水。 去往山顶的路很长,一路上能碰到不少同行和已经祭拜过返回的人。 他们有的是高门大院的子弟,有的是位高权重之人,有的是一身戎装的军人,有的是笔挺制服的警察。 也有平凡的普通人,牵着稚子的父母,脊背佝偻的老人。 路上人虽多,却并不显嘈杂喧闹。 有些人柏鸢在大院时见过,擦肩而过时也只是互相微微点头示意。 遇到面生的,柏鸥则会在旁边小声给她介绍。 等一路走到山顶,雨越下越大,寻着一座座墓碑远远望去,砖石修成的路缓步而行。 路两侧堆满了祭奠用的花束,整齐有序摆在一座座墓碑前。 等走到目的地,柏鸢愣了一下。 比之前路上见过墓碑处都要多的花束围了一圈又一圈,簇拥着中间那座简朴到只挂了逝者遗容、未雕碑文的墓碑。 上面只有两个字。 「柏阳」 —————— 七月,小学毕业。 秦令征和其他小学毕业的大男孩被家里扔进京里军区的部队里进行特训。 十二三岁的少年即将步入叛逆期,如暴风般恐怖的破坏力足以让他们像席卷而过的蝗虫,成为无法控制的自然灾害。 什么都想尝试,什么都想做。 偏偏又什么都能尝试,什么都能做。 再加上家里的背景权势又在无形中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如果不在最初遏制住这股即将到来的危机,对他们日后的人格养成也会造成各种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每届小学毕业,这些毛头小子就会被家长统一扔进部队,在各种军事训练中摸爬滚打,收束心性。 其他学校初中也有军训。 但大多是请部队到学校,在校园里面顶着炎炎烈日站军姿,踢正步,喊口号,唱军歌。 有条件的,就用大巴车把学生都带到部队,模拟小型军事化管理。 总体来说强度不高,累是累了点,熬一熬咬咬牙就能过去。 但对大院里长大的这帮人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都是自己人,不见外。 特别是家里有军部背景的,老一辈都是铁骨铮铮的军人,还特意交代过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从小到大无忧无虑的京圈太子爷们,便遇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门槛。 每天跟着部队里的大兵们大几公里的负重拉练,泥地里摸爬滚打,军事器材上爬上爬下。 一天下来精疲力尽,腰酸背痛腿抽筋不说,有时候还会在大半夜被喊起来紧急集合,进行突击检查。 力求模拟最真实的野战特训。 这群半大的毛头小子虽然辛苦,每天回到宿舍累得哼哼唧唧,倒头就睡,却没有一个人主动退出。 骨子里都流淌着先辈们的血性,平时一个个嘻嘻哈哈,真到了关键时候各个争强好胜,都不愿意被别人看扁,被旁人比下去。 经此一遭磨砺之后,也都脱胎换骨,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也正因此,在京里,把所有二代三代n代都聚在一起,谁是京里大院出来的,谁又是富家子弟公子阔少,一看便知。 从气质上就有本质的不同。 因为去部队不能带通讯设备,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和家里人联系。 秦令征出发前特意去柏家找了柏鸢一趟。 当时柏鸢在一楼花房里练琴,秦令征在玻璃墙外驻足。 丝绸般顺滑的琴音倾泻流淌,像月夜的光,柔和明亮,有时高亢激昂,有时低回婉转,既有木质的醇厚,又有金属的冷艳。 拉琴的人眼帘微阖,长而卷的睫毛微微下垂,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夕阳的光是橙红色的,朝阳的光则是浅淡的白,雾蒙蒙,看不真切。 秦令征站着看了一会儿,等柏鸢一曲终了,抬头侧望,四目相对,便冲人扬起嘻嘻哈哈的笑脸。 柏鸢面不改色,走至窗边,居高临下看着他,抬手把窗帘拉上了。 秦令征:…… 没一会儿,他又走正门从屋里进来了。 柏鸢正自顾自擦拭琴身上落的松香,又把乐谱,琴弓,一件件收好,整理干净。 秦令征跟着她身后叭叭说个不停,把自己小学毕业后怎么安排,期间不能带手机和小天才电子手表的事都跟她交代一遍。 末了,又夹着嗓子,故作夸张道: “柏鸢姐姐看不到我,会不会不习惯啊?” 柏鸢头也不抬:“不会。” 能清净整整一个半月,多难得呢。 秦令征早就适应了,没太在意,接着又道:“那我要是想你该怎么办呀?” 柏鸢:“那你别想了。” 秦令征:“哈哈哈哈哈哈。” 等他自己一个人傻乐玩,又站着看了一会儿,想拉拉她的手,又怕临走之前给她留下烦人的印象,这不更把他给忘了。 想了想,他拽着柏鸢的衣角,扯了扯,等柏鸢偏头看他时,收拾刚才玩闹的表情,整个人也显得正经许多。 “柏鸢姐,等我回来,咱俩再一块上初中。” 毕竟秦令征知道她初中课程都学完了,这会儿正在看高中教材。 走前怎么得也得交代一句。 可别等自己回来,她再一口气跳去高中了。 ——————幼年—————— 总结一下幼年时期: 保姆人贩子的遭遇养成了女主寡言,少语,冷漠的性格。 从父母失职不在身边,到保姆不上心让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家,哭没用,竞争中不坐以待毙,把饭碗扣在小孩脑袋上,吐药,这一系列造成或者说成就了女主如今的性格,自己解安全带,爬出车门等是对她今后做事风格的映像。 什么成长环境养什么样的人,如果没经历这些,女主从出生就所有人都精心呵护,这种性格就立不住了。 被爱包裹的人才会想用爱包裹别人,女主她没有爱。 而女主接受的启蒙教育就是求人没用,人不需要相互依偎,不需要嘘寒问暖,我自己也行。 大哥的宠爱让她不止有冷漠和疏离,还会对周围的朋友好。(想越界你就是狗L) 宋衍铭是以后成长路上的导师。 卫少卿和宋亦程等人一系列的故事,让女主成为孩子王,所有人从小就尊敬她,俩人长大了也有用。 秦令征原文是大佬强制爱刑男男主,刑男要从小调教,一点点改掉所有的毛病,养成好习惯,不能指望长大了揍一顿就能改过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治病得治根。 ps:周晟搞笑役。 女主的性格其实不好站在她的视角写,什么都漠不关心,都很冷漠,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心理活动太多会崩掉高冷人设(我笔力有限)。 所以我都是用侧面烘托,通过别人做了什么事,她给予什么反应来刻画人物的。 前期为了铺垫大多都在写群像,以后都是用的到的人,现在主要开始写两男一女的拉扯,群像内容会少很多。 从这里开始校园文。 女主现在:小提琴小有成就,初中课程全部学完,京圈人脉到手,学了枪,跟大哥精进了格斗技巧,训了一只跟脚咬拖鞋的小狗。 女主之后:初中音乐学院学琴,高中换学校跟学霸神仙打架,大学接手柏氏,大学毕业进国安走柏阳线。 谢谢陪我走到这里的大家! 之后的故事一起走下去! 第69章 换地图!换学校! 柏鸢出了京里大院,提着琴箱回到姜家。 自从上了小学,她每年寒暑假都会用一半时间,去温家学琴。 温家夫妇平时不全在家中。 大多时候全国各地的跑。 等到寒暑假最后一个月,便坐飞机飞往世界各地,应邀参加各种演奏会。 柏鸢琴技日益精进。 吴舒婕自己虽然是名气在外的小提琴演奏家,但如果作为真正传授技艺的老师,始终还是差了点火候。 小提琴本就比一般的乐器难上手,更难精通。 学琴三年还在锯木头才是业界常态。 有人练琴七年勉强入门,有人学琴十年尚不得志。 柏鸢天赋极佳。 虽然初学时比不上那些从母亲肚子里就听着胎教音乐长大的、真正的鬼才。 但也早已赶超大多数人,跃身挤进最尖端的那一小波人中。 只是有时候,天赋并不能决定一切。 在这个圈子里,只有那些出生在音乐世家、每时每刻耳边灌入优美乐章、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真正认真刻苦、勤于练习,且天赋异禀的人才能站在最顶尖的位置。 天赋决定一个人的起点多高,但努力才是拉开两者差距的根本因素。 如果放在平平无奇的人堆里,柏鸢固然是首屈一指的小提琴天才。 但真正放在才华横溢、天资卓越、又刻苦上进的天才堆里。 大家的初始点相同。 与生俱来的那点天赋,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现实很残酷,也很公平。 若是仅靠每天两个小时的基本功练习,就能轻松将其他人踩在脚下。 那别人一天十二个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的辛苦付出又算得上什么呢? 柏鸢知道这点,所以也不强求。 她固然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只一门心思钻研琴技,凭借出色的学习能力,以极快的速度达到顶峰。 可若是将全部时间精力积压在一起,只为达成一件事情,又未免太过无趣。 小提琴对她来说从来不是首选,甚至连兴趣爱好都算不上。 她只是觉得有难度,有挑战,才放弃更容易上手的钢琴,拿起琴弓,一练就是七年。 如果当初有比小提琴还要困难的乐器,她极有可能会做另外一种选择。 吴舒婕是爱才之人,看她浪费天赋,着实觉得有点可惜。 她也知道柏鸢比起琴艺中的情感流露,更在意是超高的技巧。 只可惜自己教学能力有限,没办法继续满足她的求学欲。 于是便在这个暑假练琴结束后,建议柏鸢去温以彻在的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初中部进修。 希望可以借这样一个充满音乐交流氛围的环境,稍微改变柏鸢对于音乐的看法和态度。 柏鸢出于礼貌没有直接拒绝,只说考虑一下。 吴舒婕便让温以彻带着柏鸢,上门拜访了自己的恩师杜秋云。 杜秋云已经六十多岁,虽然满头白发,却不显苍老,有一种常年倾浸艺术之人独有的优雅知性。 柏鸢在吴舒婕的悉心教导下基本功扎实,只是情感方面略有欠缺。 饶是见惯了各种天资卓越的苗子,杜秋云在听完柏鸢的演奏后,也觉得她是块美玉,若不精心雕琢,放在一旁蒙尘着实有些可惜。 便提出收她做关门弟子的打算。 柏鸢和她聊得也投机,杜秋云对演奏时情感方面的见解独到又老成。 对于音乐人来说,技术高低是一方面,人生阅历又是一方面,二者相辅相成,互相成就。 技术是承托情感的载体。 情感理解到位,便与作曲人产生跨时代的共鸣,再在其中加入自己独到的见解和情感,才是真正难得的好乐章。 不然,就算技术再高,也只是复刻另一个人的经验和阅历,这是当下科技通过Ai和电子合成技术就能做到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真正的艺术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机器取代。 在这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都有其独特的闪光点。 她还告诉柏鸢,音乐是无法被留存的艺术,只有现场身临其境听到的,才是它最原本最完美的状态。 即便如今市面上的收音设备已经很完美,但经过录制再播放的声音和现场还是有天壤之别。 当站在台上的那一刻,台下的人,剧场内的墙壁的收音效果,古典装潢,甚至是空气中略显干燥的古朴味道,都是组成一场演奏的一部分。 你的心情会随观众的反应产生变化,这也会通过最直观的方式与音乐融为一体。 每次演出都独一无二,如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也如短短数秒于天空绽放的烟火。 即便再有第二颗,第二枚,或许会同样耀眼,但也不是之前看到的了。 就像歌迷怀念共情的不是那首歌,而是那个夏天、那个夜晚、那片星空、那些一起听歌的人,和那首歌。 回去的路上,柏鸢拎着琴箱,与温以彻并排前行。 温以彻穿着干净修身的白衬衫,扣子严谨得扣到最上面那颗。 袖口向上挽起,露出半截线条优雅的手腕,手背透出青色筋络,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少年气质清冷孤高,矜贵从容,一眼看去是就知是被教导得很好的世家公子,与柏鸢走在一起没有任何违和感。 见柏鸢路上不发一言,温以彻偏头看她,目光刚一触及,眼底的漠然便淡化了少许,像半融化的春雪,浸着淡淡的暖意。 “考虑得怎么样,要来吗?” 柏鸢内心也有些触动,隐隐撬动了她对音乐这条道路的看法。 此刻温以彻再问,也重新思考起是否要到更有音乐氛围的学校读初中。 片刻之后,柏鸢点点头。 “来。” 忽略温以彻听到确切答复时眼底的惊喜和浅笑。 柏鸢换了只手提琴箱,上面银色羽毛的挂件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光芒。 ----------- 有人没看懂,我解释一下。 女主小学在京里大院长大——人脉。 初中读音乐学院——技艺,名气。 高中和学霸神仙打架——智慧。 大学接手柏氏——财力 大学毕业进国安——柏阳线,振兴柏氏 最后是汇成一条线的。 大佬都有多重身份,总不可能凭空学会的吧。 她认真学,初中三年就学完小提琴了。 而且以女主的家世,在外面上学是可以横着走的,也是爽点。 类似于其他小说里空降普通学校的太子爷。 第70章 狗狗竟有两副面孔! 柏鸢回家跟祖父母商量了转学的事情。 柏家二老其实不太支持柏鸢成年之前去京里大院外面读书。 归根结底,小时候柏鸢差点被人贩子抱走的事情让人记忆犹新,每每回想起来还是一阵胆战心惊。 那时候多悬啊,要不是柏鸢一小就会吐药,要不是她二伯看出不对劲派人跟了上去,要不是在关卡就把车拦下…… 真要让人贩子绑走了,人海茫茫,柏家就是再权势滔天,想找回来也难如登天。 柏鸢她妈设立的慈善机构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帮助寻找被拐儿童,也正是如此才会知道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 且不说被拐的方式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即便最后能够侥幸找到孩子,能不能把孩子从封建愚昧的村民手中夺回来也未尝可知。 还有些被拐时尚在襁褓之中,找到已经是许多年后的事情,孩子跟买主有了感情,根本不认亲生父母的事情也层出不穷,屡见不鲜。 好在之前柏鸢遇险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又顺藤摸瓜接连端掉了许多罪犯窝点,彻底捣毁了不少利益链。 再加上政府这几年严抓狠打,谁家丢小孩的事情也很少听说了。 偶尔有走丢的孩子,也大多都能在警察局找到。 全国的治安和风气比七八年前,也好了不少。 但也正是因为治安有所好转,柏鸢才能说服柏家二老让她走出京里大院读初中。 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在姜家附近,柏鸢平时都住在外祖父母家里,只需要保证出行方面的安全,配备军改防弹防爆车和受过训练的司机保镖就能解决绝大多数突发事件。 九月一日。 柏鸢正式进入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初中部。 这座学校的建筑风格更倾向于西方欧式,里面更加宽敞明亮,采光极好,阳光充足的时候,无论现在学校的哪个角落,眼前都是一片明亮。 教学配置也更加现代化。 和大院里的学校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 柏鸢上的大院小学,是上世纪留存下来的中西结合风格古建筑,四根擎天白柱石托着三角状屋檐,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内里则极尽奢华,金碧辉煌,又不失艺术美感,走廊照明多用欧式风格的浮夸大吊灯,走在里面还有点像进了电视剧大军阀的豪宅里。 柏鸢第一天入学,温以彻不放心,特意在第一节课下课后,从初三区来班上看他。 柏鸢因为年纪小,个头不高,面容稚嫩而不失精致,说话又一本正经,引得周围男女对她格外关照。 都觉得这是个挺了不起的,跳级上来的小妹妹。 又听说她习得一手好琴,师从吴舒婕,又作为杜老师的关门弟子,不少同样学习小提琴的人有些跃跃欲试,想约个时间一起切磋交流一下琴技。 温以彻进来的时候,那些同学正围了柏鸢座位一圈,把她簇拥在中间,热络的说着话。 柏鸢神色如常,平平淡淡的,有时简短说上几个字,有时只‘嗯’‘嗯’作为礼貌回应。 他一进来,原本热闹的氛围突然一凝。 等看清来人,不少人才略显拘谨的打着招呼。 “温学长!” “温主席。” “温学长好。” 温以彻作为这一代钢琴天赋绝佳的学长,是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从小学开始,就在学生们的心里很有威望。 同时又是学生会的主席。 配合着他那矜贵清冷的气质,硬生生营造出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温以彻颔首,嗯了一声,算是跟学弟学妹们打了招呼。 然后目光将落在柏鸢身上,见她也半转身侧过来看自己,眼底略微柔和了些,站在门口清唤了一声。 “柏鸢。” 本意是想叫她出来,单独说几句话,问问第一节课适不适应。 但柏鸢坐在位置上没动,只微抬眼眸,随意地淡淡应了一声,“嗯?” 什么事,近前说。 温以彻跟她一起搭档多年,也有了一定的默契,此时不由得失笑,眼中染上大片笑意。 主动走到柏鸢身边,在周围人的目光中,屈膝俯身,半蹲跪着,在她视线偏下方的位置,尽量与她保持齐平,半扬起头看着她。 “还适应吗?习不习惯?” “嗯。”柏鸢简短回道,“习惯。” 温以彻眼中笑意更深,只觉得小姑娘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很有趣。 如果不是知道她不喜欢别人随便触碰,肯定要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想到这,他语气放缓,半是嘱咐,半是轻哄道:“好好听课,我中午再过来找你吃饭,有事随时去班上找我,晚自习别忘了一起去琴房练习。” 听他一句一句交代清楚,柏鸢一一记下,颔首道:“好。” 温以彻终于轻笑出声,重新站直身体,跟周围的同学交代。 “这是我的小搭档,她还小,麻烦学弟学妹们多照顾一下,有事随时与我联系。” 他脸上笑意未散,驱散了几分平日的矜贵清冷,拉近了几分与周围人距离。 “放心吧,学长。” “是啊,小妹妹又乖又听话,我们肯定多关照她。” 其他同学几乎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温以彻,也不免有些新奇。 以前在小学部的时候大家都是同校同学,那时温学长和初中时期差不太多,不好亲近,又有着天之骄子的孤高。 总之,不会像现在这般平易近人,笑容和煦。 他们也早就听说温学长家里有个从小一起练琴的搭档。 记得小学毕业时,有人想和他一起双琴合奏,温以彻还曾以‘不与别人搭档’为由婉拒了。 当时还有人觉得他是怕麻烦,随便说了一个人当挡箭牌。 但温以彻的小表妹吴莬则亲口承认,确实有这样一个神秘搭档的存在。 如今见到柏鸢,他们则更惊异于两人之间扮演的角色: 温以彻本就清冷,没想到新来的学霸小朋友比他还要冷淡。 反倒叫温以彻主动放低姿态,温声轻哄。 也惊讶于一向给人高不可攀感觉的温学长,私底下竟然还有这样一副面孔。 第71章 怎么不等狗狗! 虽说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但八卦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兴趣和权利。 尤其八卦的两位主角: 一个是大家自小就熟知、却可望不可及的谪仙似的钢琴天才。 另一个是从小学到初中传了两年的天才的搭档。 据说她自小跟温以彻一起长大,杜老师的关门弟子,也是才华横溢的天才。 都有点好奇。 但也都矜持着,维系艺术家的体面,没在第一节课就跑去围观。 等一上午过去,温以彻到初一找自己小搭档的消息传过去后。 又一个个捶胸顿足,恨自己怎么就没去凑热闹呢。 体面能当饭吃吗? 体面连瓜都吃不上啊! 特别是,根据当时在场的吃瓜群众描述。 一向清冷生人勿近的温主席见到自己的小搭档时,眸中带笑,语气轻缓。 还为了照顾她的身高,特意俯下身半跪着跟她说话。 半哄着约好中午一起吃饭,晚自习一起练琴。 有挺多人还不相信,但碍于还在上课,便都憋着一口气,想等借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过去瞧上一眼。 等柏鸢和温以彻一起来到食堂的时候,就感觉周围有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她从小在京里大院见惯了这种场面,每次出去,周围同学都凑过来一口一个柏鸢姐,习惯了走到哪都成为人群簇拥的中心,倒也没太在意。 便由温以彻带路,跟着他走到食堂窗口,自己拿起餐盘打饭。 温以彻担心她太小,拿不稳餐盘,主动开口:“我帮你。” 柏鸢没看他,淡淡道:“不用。” 手不稳练什么琴呐。 然后和食堂阿姨说自己都吃什么饭。 小孩早上了两年学,比其他初一学生小两岁,也矮了半头。 此刻一本正经扬起稚嫩脸庞,认认真真说话的模样,成功俘获食堂阿姨的心。 其他同学看见了,也跟着心里一颤。 也道难怪温以彻能这么哄着。 妹妹还是个小孩呢。 要是谁家也有这么个妹妹,又软又萌,漂亮精致得跟娃娃似的,他们也得柔声细语给宠上天,生怕说话声音大了点让妹妹不高兴。 一顿饭下来,柏鸢规规矩矩坐着,温以彻不时跟她说上几句话,关心她这一上午过得怎么样。 柏鸢偶尔回一两句,语气也淡淡的,并不热络。 但看两人的气氛,却是其他人都融不进去的娴熟。 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 以柏鸢为主,温以彻为辅。 偶尔还能从细微之处,看出两个人搭档多年的默契。 甚至和温以彻同班九年的资深同学见了都啧啧称奇。 表示从来没见过他会放下身段哄人。 即便是温以彻自己的小表妹,都没有这个待遇。 然后就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把话传到了吴莬耳朵里。 当时她正和同学在两条街外嗦米线呢。 有人把事情经过一说,末了问她:“你表哥对她这么好,你不吃醋啊?” 吴莬一听,把最后一口粉咽下去,小手一拍桌子。 “吃!怎么不吃醋!太过分了!岂有此理!” 然后在晚自习的时候,把俩人堵到了琴房里。 柏鸢当时正给琴弦上松香呢,就感觉有人抱住了她的腰,要不是听见吴莬那熟悉的声音,就该攥着琴弓抽在对方身上了。 “柏鸢!” 吴莬先跟她贴贴,她跟柏鸢差不多高,抱是抱不起来,只能借着寸劲抬起来一点点,然后又看向温以彻,不满道: “表哥你真不够意思,嘴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严啊,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她要是早知道柏鸢今天来学校,刚才还去吃什么米线啊! 然后又拉着柏鸢到一旁,说要等明天再带着她到学校里面好好转转。 温以彻看着两个妹妹凑在一起,也失笑道:“抱歉,我忘了。” 吴莬是温以彻的远房表妹,一小就特崇拜她这个有钢琴天才之名的大表哥,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跑。 后来见到柏鸢,看她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能抱着自己的琵琶复刻听过一遍的曲目。 先别管技艺娴不娴熟,最起码音准对上了! 小提琴和琵琶都是弦乐,有部分互通也很正常。 但能这么快就上手,还是让她特别佩服,要不是温以彻拦着,就该把柏鸢拉过来跟自己一起学琵琶了。 从这之后,吴莬又开始在柏鸢后面,小尾巴似的跟着跑。 吴莬虽然比柏鸢大了一岁,但每次见到她时,眼睛都亮晶晶的,像只抱住坚果的松鼠。 温以彻耐心等着两个女孩叙旧完,吴莬还要去社团练习琵琶,先行离开一步,但几人约好放学一起回家。 京里国际音乐学院的社团含金量很高,大家都是圈子里最拔尖的那波人,演奏水准也与其他同龄人有天壤之别。 久而久之,能进入京里国际音乐学院社团,成为第一梯队的成员,便成为了一种对自身技艺认可的指标。 在校期间能够争取到的大型演出也很多,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历练机会。 温以彻所在的学生会,则更偏向于职能部门,负责向下对接各个社团,合理安排演出,下发各种信息,以及布置联络场地等各项事宜。 按照不同的职责划分成不同的部门。 和大多数学生会一样。 柏鸢和温以彻在琴房练到晚自习结束。 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吴莬,小姑娘抱着巨大的琵琶走了出来,和柏鸢一样不用人帮忙,自己就能抱着走一路。 这个时间,学校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路上,只能星星两两看见几个人拎着自己的乐器,或背、或扛、或斜挎、或用拖着承重的滑轮箱子往外走。 京里国际音乐学院的校服更偏向英伦风,一年四季来回共有十多套衣服,分别用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不同活动中。 服装设计也很有美感,力求从各个方面从小培养孩子学生的艺术之美。 而京里大院则更朴素传统一些。 清一色的运动服,春秋长衣长裤,冬天加棉,夏天则是半袖和更轻薄的长裤。 说白了就是孩子都淘,穿成这样方便活动。 如果是那些板板正正的小西装,反倒限制了他们活泼好动的天性。 校服虽然是运动服,但也是按照国家运动员制服的原材标准设计,穿在身上不像普通学校那样松松垮垮,反而修身得体,更加符合人体活动力学。 也正是因为两个学校的校服风格大相径庭,柏鸢才能一出校门,就看见蹲在门口花坛池子上,穿了一身运动校服的人。 吴莬也看见了,还跟柏鸢说:“诶,你看那有个人, 哪个学校的啊?” 那学生听见了,抬头看过来,跟柏鸢四目相对。 柏鸢一怔,接着环视一圈,见他周围没人跟着,脸色微变,从温以彻身旁离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 在校门口等了一下午的秦令征像只被丢在角落的小狗,眼眶发红,紧紧盯着她。 等手腕被抓住,才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一把抱住柏鸢,顾不得对方有洁癖,把下巴死死压在她颈窝处。 声音在喉咙里哽咽道: “你怎么不等我……” 第72章 搬家怎么不带狗狗! 夏天天气很热,大男孩身上热乎乎的,被他这么抱着就更热了。 柏鸢不习惯他贴这么近,加之脸色不好,声音也冷了几分: “松开。” “不松!”秦令征的声音又闷又沉。 柏鸢有点不耐烦,直接抬手,五指穿过他的发间,抓住一大把,微微用力往后扯。 谁知秦令征不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不松不松不松——就不松——” 直接耍起无赖,跟树袋熊一样死死抱住她,脑袋还又蹭又拱一个劲往她颈窝里钻。 秦令征一较真起来,力气也大,柏鸢一时间还真不能给他扯下来。 但方法总比困难多。 就在柏鸢思考,该拿手里琴箱往哪抡他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温以彻的声音。 “柏鸢?” 温以彻虽然不认识秦令征,但也能看出来柏鸢和他认识。 加之秦令征身上还穿着校服,很容易就能推断出他是柏鸢以前的同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他知道柏鸢之前在大院里面上学,从京里大院到京里国际音乐学院,中间隔了整整一个市区,可不算近。 俩小孩刚一见面就热情拥抱,可见关系很……好? 温以彻看着柏鸢攥紧琴箱的手,沉默了一下。 但到底是柏鸢的朋友,两个小孩自己的事,温以彻也不太好直接插手,只能先询问柏鸢,看看她需不需要帮助。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 刚刚还宁死不屈的秦令征突然抬头,像只护食的小兽,充满敌意和威胁: “你——” 声音刚出来就挂上了哭腔。 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秦令征哽了一下,咬咬牙硬把哭腔憋了回去,才又恶狠狠道: “你是谁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少管闲事知道吗!” 脾气冲,说出来的话也冲。 吴莬身为温以彻和柏鸢的小迷妹,见有人这么跟自己大表哥说话,还死皮赖脸抱着柏鸢不撒手,也怒了。 但是没等她说话,秦令征便早有准备般,脑袋一转,看向吴莬,冷哼一声: “说他没说你,您又算哪根葱啊!我告诉你现在可男女平等,管你是谁,敢管闲事我踏马连你一起——” 后半句没说出来,就被柏鸢趁机扯着后衣领拽下来,接着脚下一绊,熟悉的天旋地转之后,跌坐在地上。 柏鸢没惯着,眸光冷厉,抬脚就踹在他大腿上: “不会说人话?” 周围正竖着耳朵看热闹的同学:! 腿上传来钻心的痛,秦令征抬头看着柏鸢,刚才那股嚣张跋扈的气焰又消下去,换成委屈涌了出来。 秦令征军训结束,从军区部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这群大男孩累了一个半月,电量早就给耗光了。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走起路来腿都打颤。 秦令征不好意思让柏鸢看见自己这么狼狈,又多在家歇了几天,等彻底恢复往日的精气神,才跟大部队一起背着书包走进初中教学楼。 他之前他还寻思呢,他们这群人回来的消息肯定早都传开了,柏鸢听见信,肯定也知道。 自己回来没第一时间找她,之后几天也没见人,也不知道柏鸢想不想他,担没担心。 说不定柏鸢心里肯定也正纳闷呢。 等一上学,再看到自己,不得特高兴啊! 主打一个心理落差,拉高期待值。 可谁知道,等秦令征得意洋洋往班级一站,环视一圈,才发现没有柏鸢的身影。 刚开始他也没当回事。 以为柏鸢升学后被换到别的班上去了。 又背着书包,到其他各个班转了一圈,依旧没找到人,这才开始警觉。 柏鸢该不会真跳级到高中去了吧?! 他又风风火火跑到大院高中,翻墙进去,挨着个班转了一圈。 这会儿已经上课了,走廊就他一个瞎晃悠。 开学第一天,教导主任正背着手满楼层巡逻,下楼梯一拐弯,正好跟秦令征撞个满怀。 “秦令征,你在这儿转悠什么呢?走错学校了吧,初中部在那边呢!” 能在大院里工作的,也基本都是熟人,都是看着秦令征长大的,这时候倒倒少了许多规矩。 秦令征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赶紧问: “徐叔,您看见柏鸢了吗?她跳到高几了?” 徐主任也懵了:“柏鸢也没上高中啊!” 要是上了,肯定全校都知道了。 秦令征想了想,可能跳了,但没跳这么高。 “行,我再回去找找。” 没准是跳到初二初三了。 又风风火火往回跑。 回到初中部,从初二挨个班一个班转了一圈,站在门口就伸脖子往里看。 弄得好多学生上课都不看黑板和老师了,也都脑袋转过去看他。 各个班的班主任怒了:“秦令征!你干嘛呢!赶紧回去上课!” 没找到人,秦令征扭头就往回走。 心里各种思绪翻腾。 难道是生病了?在家休息?还是别的原因? 总不可能是跳了两年级,这会儿想不开,又回去留两年级补平吧? 他这是关心则乱,心里也一直没敢往她离开京里大院那想,还在隐隐期待万一呢? 万一真留级了,那他也不是不能多在小学陪她两年。 等跑到小学部,秦令征脑子稍微冷静了点,没再挨个班去找,直接来到一年级,找柏鸢她弟柏隼。 柏隼小朋友今天刚上一年级,也终于得知姐姐升学,没法和自己上一个学校的噩耗。 和他同样不幸的是穆瑶。 当初她为了追着柏鸢上小学,发奋图强闷头学了俩月才提前进入一年级,等到了班级,才知道柏鸢是在三年级。 小姑娘不甘心,又闷头苦学,好不容易可以跳到三年级了,却忘了时间一晃一年过去,柏鸢该上四年级了。 再往上学,就实在是学不动了。 不是所有人都和柏鸢一样,学习像喝水,跳级跟玩似的。 但她还有点不服输,打算憋着一口气,也跟着柏鸢往初中跳。 结果刚学了个开头,柏鸢直接离开京里大院,转走了。 穆瑶:…… 秦令征找到柏隼的时候,一大一小同病相怜的俩小孩正一脸忧伤,对着叹气呢。 “柏隼,你姐呢?” 柏隼叹气:“唉,别提了!” 第73章 狗狗自己找来了! 叹完气,柏隼扭头看向秦令征。 小孩眼里的光都没了,生无可恋道: “我姐转外面读书去了。” 秦令征听见,一下就急了: “转哪去了?!” 柏隼撇嘴道: “京里国际音乐学院,远着呢。” 这回不但不能在一个学校读书,连住都住不到一块儿去了。 唉。 小孩又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穆瑶也跟着叹气:“我要是有点音乐细胞,努努力也能跟着过去,可惜啊——” 她连唱军歌都跑调。 叹完气,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柏隼:“你怎么不努力学习跳过去找你姐呢?” 柏隼这孩子智商也不低,虽然没柏鸢高,但也摸到了150的门坎。 如果说走柏鸢当初的路子,连着多跳几级,也不是不能提前跟柏鸢上一个学校。 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咸鱼,没有上进心。 做什么事都慢悠悠的,提前进入老年化状态。 天天跟着柏老爷子在家喝茶,跟着柏奶奶在花园种花,赏花。 看得穆瑶这个气啊。 这脑袋要是拔下来按她脖子上,哪还有秦狗什么事啊! 越看柏隼越不顺眼。 给小孩盯得脖子凉飕飕的:“我、我也跑调啊……” 秦令征这会儿就跟没头苍蝇似的,病急乱投医,听见穆瑶说‘过去找’,脑子里都是这仨字。 他心想: 我不跑啊!我唱军歌在调上,教官还夸我嗓门大,喊得响呢! 心一横,把书包往地上一扔,闷头就往学校外面跑。 等跑到大门口,就被门卫大爷给拦下了。 “小秦啊!上学第一天就逃课?” 秦令征正急着呢,“大爷,我一着急走错了,您让我出去,我都初中了,不在咱小学部念书了!” 大爷一听,刚要放他走,那边秦令征初中的班主任就一句呵斥带喘的给拦住了。 “别!别让他走……诶呦……可累死我了,大爷快给我拦住这小子!别让他跑了!” 秦令征一上午没去上课,班主任进屋,看座位上空荡荡的,一问班上同学,都说他去隔壁班了。 班主任跟着跑了一圈,没抓住人。 再一问,学生说他去高中部了。 班主任又着急忙慌追到高中部。 正好看见高中部的徐主任,再再一问,人又回初中部了。 班主任这个气啊。 溜我呢是吧! 边跑边在心里骂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能跑,他是一点都不累啊! 等回了初中部,找了一圈,又被高年级各个老师拉着诉苦。 说他们班秦令征上课不好好在班级待着,跑他们班上瞎溜达。 给学生弄得都无心读书,光顾着看热闹了。 可得好好管管他! 班主任心里也苦啊。 我是不想管吗? 我逮不住人啊! 以后就该让体育老师来给秦令征这小子当班主任,专业对口,以正体育老师各个弱不禁风卧病在床的乱象。 最后,班主任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知道秦令征这会儿跑到小学部来了,紧赶慢赶,终于在秦令征奔袭下一个战场之前给逮住了。 可不能再让他给跑了! 秦令征一听,转身就要从旁边围墙上翻出去。 大爷见多了翻墙的小伙子,经验老道。 见他有这个意思,动作比他还快呢,一下就翻墙上去了。 秦令征这才收回虚晃出的右脚,赶紧从大门跑出去了。 墙上的大爷:…… 等跑到门外,班主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臭小子,你不上课往哪跑呢?” 秦令征现在哪还有心思顾得上上课,甩开老师的手:“不上了!” 班主任哪能由着他胡来,又要上去抓人: “别耍脾气,赶紧跟我回去!” 秦令征早就憋着一口气,见状,一脚就把路边的垃圾桶给踹翻了。 哐当一巨响声。 给班主任吓了一跳。 周围好多上体育课的小学生也往这边看。 秦令征单手插兜,回头看了班主任一眼:“这书我不念了!” 小孩发了狠耍脾气的样子给老师都镇住了。 这几年秦令征听话不少,都以为是小孩长大了,懂事了,不再浮躁,收了心性。 也慢慢忘记这孩子小时候混世大魔头、谁管都不服、刺头似的无法无天的模样。 秦令征闷头往前走,一摸兜,没找到手机,心里更烦了。 上初中,大家都摘掉小天才电话手表,换成了手机。 秦令征带惯了从前的,还有点不太习惯,没随身揣着,只以为自己手腕上带着呢。 这回想起来手机还在书包里放着,书包又就留在柏隼他们班了,也懒得再回去找。 顺路去初中部,隔着围墙栏杆摇人。 “宋亦程!这儿呢!兜里揣钱了没?” 宋亦程正在那上体育课呢,听见有人叫自己,一扭头看见秦令征,一脸茫然走过去。 “你搁外头干嘛呢?” 秦令征满嘴跑火车张口就来: “柏鸢姐气我回来没去找她,转到别的学校去了,我现在过去把她哄回来,出来得太急没带手机,赶紧给我凑点路费。” 宋亦程听得有点怪,边琢磨边摸兜,翻了半天,只掏出来五块钱。 宋亦程:…… 现在谁还带现金出门啊! 宋亦程:“等会儿,我去班上给你问问!” 秦令征点点头,在墙根蹲了一会儿,思考着一会儿该怎么过去。 他逃学出来,老师肯定给把电话打到爸妈那去了,肯定不能坐自己家车走。 没一会儿,宋亦程回来了,捧了一把零钱,从栏杆里伸出去递给他: “一百二,就这么多了!” 秦令征也没嫌少,把钱揣兜里:“成,谢了!兄弟!” 打车肯定不够,那就坐地铁吧。 秦令征边盘算,边往大院边上跑,又垫了几块石头,好不容易从墙头翻出去。 他运气好,这会儿巡逻队刚过去。 至于摄像头什么肯定躲不开,他也没想躲。 只要不是现在给他抓回去,等那头反应过来,自己早就坐地铁走远了。 他先坐公交到地铁站口,先在地铁线路图前看了大半天,规划好路线,在自动售票机买了张地铁票。 等坐上地铁,秦令征还在那想,等会儿见了柏鸢该说点什么。 没想到下了地铁,走出站台,再抬头一看,懵了。 这不是大学吗? 他站在门口看了半天,路过的全都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就没看见一个穿校服的。 有好心的大学生看见他在那傻站着,脸上的笑也消失了,走过去问道: “小孩哥,咋的了?” 秦令征回神,下一秒咧嘴一笑,装乖道:“我找我姐姐,她在初中部念书,大姐姐,初中部往哪走呀?” 这话如果是成年,可能就该起疑了。 九月一号,大家都开学,就你一个人穿着校服不好好上课满街跑,肯定是逃学出来的! 但换成心思单纯的大学生,不但没怀疑,反而还有点感动。 还在心里感叹呢: 多听话的孩子啊! 还知道找姐姐呢! 再加上秦令征长得也拔尖,装乖时收敛起平时那股吊儿郎当的劲,还挺像那么回事。 给俩大学生哄得心花怒放,都说这孩子又乖又可爱。 “小孩哥,这里是大学,初中部在京里南区呢。” 秦令征一听,眸光暗了暗,“那怎么办啊?” 俩大学生一拍大腿:“没事儿,你去校门口坐公交,直达!” 第74章 狗狗委屈! 秦令征好不容易才坐上公交车。 最后兜兜转转,用了近一个半小时才蛄蛹到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初中部。 这会儿还不到下午三点,学校还没放学呢。 秦令征就自己一个人坐在门口那花池子上,等着柏鸢放学出来。 一等就是一个半小时。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响,学生陆陆续续都走出来。 秦令征伸着脖子一个一个看过去,生怕漏看柏鸢,跟她错过了。 音乐学院门口没有接学生的家长。 大家都自觉把车停在指定地点,等着孩子自己找过去。 秦令征校服和别人不一样,又占了个最显眼的位置。 所有人出来都往他身上看。 秦令征也不露怯,大大咧咧双手插兜往那一站。 愿意看就看呗。 长得帅,不怕看!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一等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从最开始的神采奕奕,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蹲在花池子上,没有了刚才的精神头。 刚才他大大方方站着,别人还能看出来是个毛头小子。 现在他蹲着,就不太能看出来了。 有些刚出来的学姐看见这蹲着个人,还以为其他学校过来接女朋友的呢,一走一过又多看了几眼。 秦令征的颜值放在京里大院也是能打的,虽然尚未长开,但只从侧面瞄一眼,还是能看出少年的帅气。 有几个学姐有点心动,又绕了回来。 没准不是等女朋友,而是等妹妹的呢? 犹豫了一会儿,上前问道: “你好,同学,请问你在等人吗?” 秦令征闻声侧头,经过一天的折腾,他已经有些累了,神色带上几分疲倦,看起来有种慵懒的气质。 “我等柏鸢,你们认识吗?她走了没有?” 那几个学姐一看他这张嫩脸,心里的热乎劲一下子就冷了不少。 这还是一小孩呢! 又听见他问柏鸢,之前不知道,但今天一上午过去,就没有不知道的。 温以彻他小搭档! 跳级上来的漂亮小妹妹! 学霸小提琴双一流天才! “知道。”那个学姐点点头,“跟我们主席练琴呢,再有十多分钟就出来了。” 秦令征点点头,松了口气,“谢谢您嘞!” 不是错过了就行。 那个学姐见他这么有礼貌,又有点意动。 虽然小,可是小孩也能长大啊! 提前买股也不亏! 而且一看就是个帅哥苗子,现在不能撩,等几年之后上了高中,上了大学,不就行了吗! 于是又掏出手机:“要不咱俩加个微信吧?” 秦令征站起来直了直腰,往花池子上一坐,装乖道:“对不起,大姐姐!我今天出门没带小天才电子手表!” 学姐:…… 我心已死。 学姐:告辞! 有了盼头,秦令征又打起精神。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眼前终于看见心心念念的身影。 秦令征扬起笑容,只是还没走过去呢,余光往她旁边一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当他知道柏鸢没来的时候,只想赶紧把人找到。 等他知道柏鸢转学的时候,只想现在她面前质问,为什么不告而别。 在他坐在车上的时候,又想,能见到人也是好的。 可等现在远远望见了…… 秦令征站在外面,一直紧盯着大门里面,因此比柏鸢更先看到对方。 一个半月没见,柏鸢长高了不少,拎着琴箱漫步的模样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站在她旁边的不是自己。 秦令征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有说有笑,一路往学校外面走,心里那叫一个哇凉。 秦令征一下就蔫了,心里说不出的委屈,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他深吸一口气憋了回去,又蹲回花池子上,边埋头平复情绪边抑默。 她根本就没关心我。 她压根就不想我! 再一抬头,又跟柏鸢视线撞上。 他当时还想呢: 管我干什么,白来一趟! 然后就看见柏鸢主动朝自己走过来。 那一刻秦令征感觉周围都放慢了。 只觉得自己跑这一趟真值! 尤其是当柏鸢一把抓住他手腕的时候,小孩眼底的担心是真的,秦令征还第一次看见她担心自己。 秦令征那一刻什么都不想管了,就只想抱抱她,跟她说自己这一路有多委屈,又哪怕什么都不说呢。 结果还没抱够呢,就被掀翻在地,还被踹了一脚。 他心里憋了一天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你不等我,走了也不告诉我,我大老远来找你,坐了一下午车,饭都没吃,还差点走丢,好不容易等到你放学……你……你还踢我……” 越说越委屈,越委屈心越酸,越心酸哭腔越重。 到最后没憋住,小孩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柏鸢:…… 秦令征也觉得不好意思,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闷声不说话了。 柏鸢从小到大没少揍他,也是头一次见他哭。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沉默片刻,主动伸手,把他拉起来。 秦令征在闹别扭和见好就收之间反复横跳,最终还是没敢做大,握住柏鸢的手站起来。 起来也不松开,就这么搁手里攥着。 生怕她再跑了。 一个假期没见,秦令征长高了不少,半褪去孩童模样,正往健气的青少年迈进。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柏鸢发现他似乎比之前长高了一点,身姿挺拔,气质也跟着端正了许多,想来在高强度的军训下,还是有点长进。 看见他绯红的眼尾,柏鸢难得好脾气,声音放缓了一点,跟他讲道理: “不能那么说话,知道吗?” 秦令征低着头,嗯了一声。 柏鸢又说:“道个歉。” 秦令征抬头看了眼温以彻和吴莬,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阴阳怪气的:“对不起~” 柏鸢皱了下眉:“重说。” 秦令征这才把态度放端正。 “对不起!我嘴上没把门的,刚才说话冲,给您二位道个歉,求您俩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吧!” 虽然还是吊儿郎当的语气,但柏鸢也知道他尽力了。 秦大少爷从出生到现在每次主动认错,几乎都搁她这给挤出来的。 第75章 别送狗狗走! .org 温以彻:…… 吴莬:…… 这能让他俩说什么呢? 好比你在街上看到一孩子耍熊,把奶茶撒你身上了。 还不等你出言指责和抱怨呢。 他妈先过去给他哐哐一顿揍。 揍完了还按头让他道歉。 现在就……不但不生气,还觉得小孩有点可怜。 甚至还想劝他妈手下留情。 代为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孩子还小,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孩子熊不要紧,谁小时候没干过两次招人嫌的事情啊。 关键是大人要明事理,不能跟着一起犯浑。 等柏鸢带着秦令征告别温以彻和吴莬。 又一路拉着他往等在停车场的车上走。 能在国际音乐学院就读的都不是普通人。 家里最起码三家上市公司起步。 财报流水千万上下。 毕竟艺术是有钱人的专属盛宴。 没钱的人,即便有天赋,也可能一生都接触不到艺术,无法挖掘自己的天赋。 在经济富足的条件下,才能更进一步去追求精神层面的充实。 普通人即便能同时兼顾文化课和艺术课,但最终还是要靠万人过独木桥的高考,达到跨阶级和跨层次的提升。 但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不一样。 他们从出生就凌驾于大多数人之上。 没有生活带来的压迫,没有二选一的无奈和妥协。 因此,可以更加心无旁骛的在艺术这条道路上驰骋。 走进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初中部的停车场,就好像走进了一场顶尖的豪华车展。 车位上停满了各种豪车,有高端品牌但低调奢华的经典款,也有耳熟能详的爆款,和千金难买的最新款。 但无一例外没有特别张扬的。 清一色的白、灰、黑。 像是进入了什么庄严肃穆的大场合,下一秒就会出来几个身穿黑衣笔挺制服的人互相寒暄,说些华而不实的场面话。 在这种风气下,柏老爷子也不好太过张扬,便入乡随俗。 给柏鸢配的车,也是平平无奇的豪门标配迈巴赫。 就是总裁在开、明星在开、大佬在开、好像所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人手一辆的必备代步工具——迈巴赫。 毕竟如果注重安全性,和周围融为一体,不引人注意才是最主要的理念。 不过这辆车也和其他迈巴赫有点不同。 军改减震、防弹级别直接拉满。 只要不是开到铁轨上跟火车头对冲。 车里面的人就跟进了银行金库似的,绝对安全。 路上,秦令征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跟她打听温以彻和吴莬的事情。 “他俩谁啊?” “朋友。” “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一起学琴的朋友。” “就你每周六都去见的那个?” “嗯。” 秦令征这才记起,她从认识柏鸢起,对方不但每个周六都要去外祖父家学琴,就连一年两次寒暑假,都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大院里。 又想起刚才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有种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背着你偷偷在外面养了别的狗的感觉。 他还以为柏鸢就自己这么一个一起长大,关系密切的发小呢,越想越不高兴。 小孩都有占有欲,此刻觉得最好的朋友就这么分给了别人一半,被不认识的人抢走了。 等上了车,柏鸢单手从书包里取出一盒酸奶,塞进秦令征手里。 “喝吧。” 秦令征那叫一个感动啊。 瞬间把不高兴和心里那点别扭抛到了脑后。 她还记得自己饿着肚子呢! 秦令征舍不得松开柏鸢的手,就这么别扭着用空的那只手撕吸管上的纸质包装。 柏鸢看见他那不利索的样子,便抬手帮他撕下来了。 一转头,又见秦令征泪眼汪汪看着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 秦令征:“你对我真好……” 柏鸢:…… 柏鸢拽过吸管,咔嚓一下给他扎进酸奶盒子里。 “你听话,对你更好。” 秦令征一边嗯嗯嗯的点头,一边心怀感激的咬着吸管喝酸奶,心里美滋滋的。 趁他喝酸奶的功夫,柏鸢又在车上给他找了点零食,面包,小蛋糕,火腿肠什么的,给他把饿了一天的肚子填上了。 秦令征也没见外,给什么吃什么。 况且他是真饿啊! 十二三岁的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秦令征一整天来回跑,就没闲脚的时候,全靠早饭吃的那几口顶着呢。 柏鸢看他吃了一会儿,突然问到:“饿怎么不先吃饭?” 刚才秦令征还说在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有这功夫,去超市买个火腿肠什么垫一口也行呐。 秦令征一听,又有点委屈,和刚才一样泪眼汪汪的看着柏鸢:“我这不是,怕你提前出来,跟你错开了么……” 柏鸢:“不会给我发个信息?” 秦令征给她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 “走得急,表没带,手机也没带,身上就有一百二十块钱,还是宋亦程给我凑的,打车都不够,呜呜呜,柏鸢姐,我好惨啊……” 柏鸢:…… 你怎么不把脑子也放家呢? 音乐学院离姜家别墅不远,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等秦令征好不容易吃饱了,车也停在了姜家门口。 下车前,柏鸢问他:“吃好了吗?” 秦令征点点头,也要跟着柏鸢下车。 谁知道柏鸢却挣脱开握了一路的手,解开安全带,自己先下去了。 末了,还把车门关上,给他关在车里。 柏鸢走到车前,等驾驶座的窗户降下来,跟司机嘱咐道:“刘哥,麻烦您受累跑一趟,把他送回院里。” 秦令征:??? 跟司机交代完,柏鸢转回来,隔着窗户看向愣在座位上,一脸不敢置信的秦令征,交代道: “吃好了就回去吧,到家早点睡,明天早读别迟到。” 秦令征人都傻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倒了两班公交,坐了一趟地铁,饿了一整天,又在学校门口蹲着等了她足足两个小时,最后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当时就红了眼睛,扒着窗户紧紧盯着她看,想要在柏鸢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动容或是玩笑。 “……你赶我走?” 第76章 是幼稚狗狗! 赶? 柏鸢认真地纠正他措辞上的错误。 “是‘送’,我让司机送你走。” “柏鸢,你有没有心?”秦令征自嘲地冷笑一声,“我为了你翘课,又不远万里过来找你,你竟然赶我走?” 柏鸢冷静地看着他,反问道:“是我让让你来的吗?” 秦令征觉得自己一颗真心被她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我不走。”他沉声呢喃了道,像是在跟柏鸢说,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然后他开始拉车门,见车门被锁死,又开始往下降车窗,想从窗户上钻出去。 还好司机眼疾手快,又把窗户升上去了。 秦令征没跑掉,隔着玻璃敲了一下车窗。 小孩情绪几经变换,由震惊、伤心、愤怒、又怒及反笑,轻嗤一声: “想让我回去?成啊!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柏鸢没理他跟宋衍铭那哈士奇似的一连串动作,一口回绝道: “不可能。” 秦令征跟她讨价还价:“那我留下来陪你!” 柏鸢耐心快耗尽了,有点烦躁。 “不用。” 秦令征眸光暗了暗,不漏过对方一丝一毫表情上的变化: “为什么?你身边有别人陪着了?谁?刚才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 “柏鸢!柏鸢姐!柏鸢姐姐!” “我转学!我明天就转学!”…… 给司机乐得,在前面嘎嘎憋笑。 这俩小孩搁这演电视剧呢?还等我等你的。 一个两个声都没变呢,还夹着小奶音搁那干嚎。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家这小孩肯定没少看青春伤痛文学! 最后秦令征还是没坐车回去。 他在车上坐得不老实,怕妨碍司机开车,半路再出点什么意外。 柏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他在家里住一晚,第二天让大院来人接他回去。 秦令征就跟得了特赦令似的,门一开,赶紧一溜烟从车上下来,生怕柏鸢再给他把车门关上,打包送回大院。 一出来就死死抓住柏鸢的手,说什么都不放开。 柏鸢也没挣扎,就这么站着跟他说话:“把车上垃圾收了。” 秦令征刚要动作,又反应过劲来,狐疑道:“别我一上车,你又把门关了吧?” “不能。”柏鸢说,“你等会儿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 见秦令征迟迟不肯动作,柏鸢又道:“再磨蹭,不用我送,你家车就到门口接你回去了。” 秦令征一天没上课,他爸妈白天顾不上,这会儿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很大概率正在来的路上,准备逮人回去。 秦令征听见这话,这才松开柏鸢的手,赶紧钻进车里,把刚才吃零食剩的酸奶瓶子和蛋糕包装袋全都打包起来。 借着这个机会,柏鸢把空着的那只手插进衣兜,没准备等他,打算自己先进屋和外祖父母说一声。 开车的小刘把窗户摇下来,笑着跟柏鸢打趣: “小鸢,你这同学挺好玩的,还是个戏精。” 柏鸢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他年纪小,是有点幼稚。” “哈哈哈哈哈哈——” 给小刘乐得不行。 真别说! 嘿还真别说! 这话从柏鸢嘴里说出来,还真挺有说服力。 有了刚才那番话,秦令征没敢多停留,三下五除二把垃圾攥成一团,塞进塑料袋里,挂在手腕上,拙都准备一会儿找个垃圾桶扔进去。 这会儿柏鸢已经进门,正跟屋里得佣人交代,帮秦令征收拾出来一套客房。 秦令征见状,赶紧小跑过去,胳膊硬挤到柏鸢手臂上,强行挽着对方。 柏鸢刚要动手,那边姜外婆脖子上挂着个老花镜,这就慢悠悠出来了。 “小鸢,放学回来了,上了一天学,累不累啊?” 柏鸢应声回答。 秦令征也赶紧跟着柏鸢,扬声叫了一句响亮的‘外婆’。 姜外婆没戴老花镜,看不清人。 见柏鸢身边还站着一个,还以为是柏隼呢,吓了一跳。 “小隼也跟姐姐回来了?才几天没见啊,都长这么高了——” 柏鸢勾了下嘴角,“他是我院里的同学,秦令征。” 秦令征也乐了:“外婆您好!我来找柏鸢玩。” 姜外婆戴上老花镜一看,可不是嘛,一十二三岁的小伙子,柏隼才六七岁,再怎么长也不能蹿这么高啊。 进屋之后,秦令征又听柏鸢的话,赶紧给家里回了个电话,叫停赶来接他的车。 电话那边,秦父秦母倒是没因为他逃学生气,只说让他安心在姜家住一晚,好好休息,第二天再派人去接他。 秦令征借着这个档口,把转学的事跟爸妈说了。 这回秦父秦母没纵容,毕竟他要去的是音乐学院,自己儿子有没有那个天赋,长没长那个细胞能不知道吗。 但秦令征就一口咬定转学,死活都不松口,倔驴脾气一上来,十匹马都拉不回头。 秦令征在家本来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小除了在柏鸢这碰钉子受委屈,其他人哪个不碰捧着,无有不应的。 不然也不能养成这么个熊脾气,无法无天的样子来。 见他心意已决,秦父秦母也松了口,但还没完全敲定。 只说明天抽空过去看一眼,再者办转学也得需要时间,哪能当天晚上说转,第二天一下就能进去的。 就是找人托关系,也得走个流程先呢。 秦令征一想也是,没再纠缠,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等到了晚上,他躺在客房的床上睡不着觉。 一会儿想的是柏鸢不告而别,一会又想柏鸢撵他回去的事情。 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满世界跑,就是找不到柏鸢。 给他急坏了,一下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车后座上,再一看窗外,已经被连夜打包送回大院了。 他一着急,又醒了。 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是梦中梦。 现在他还安稳躺在姜家,柏鸢就在隔壁房间里睡觉呢。 这么一折腾,秦令征想睡不敢睡。 再睡也睡不着。 也怕噩梦成真,柏鸢跑了,或是连夜给他弄回去。 最后裹着被子抱着枕头,在柏鸢门外干坐了一整夜。 第77章 狗狗不想长大! 第二天一早,柏鸢洗漱完从房间里出来。 一开门,就看见倚靠在门口,半躺在地上的秦令征。 小孩把被子都卷到身子底下,只紧紧抱着枕头蜷缩在门前。 就像被拒之门外,但还一心守在门口,等着主人出来的小狗。 有点可怜,又有点乖。 秦令征刚睡了没一会儿,但也睡得不熟。 柏鸢刚一开门,他就醒了。 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坐在地上,迷迷糊糊就要去拉她的手。 柏鸢先一步蹲下来,掌心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手心覆在额头上停留了几秒。 不热,没发烧。 她又站起身,叫来了佣人,帮忙把秦令征搬到房间,放到床上补觉。 柏鸢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每天六点准时起床。 先去琴房练习一个小时的小提琴,接着又换好校服,七点十分准时坐到餐桌上吃早饭。 等她快吃完的时候,秦令征也洗漱完,打着哈欠下来。 小孩眼角青黑,眼底盖不住的疲倦。 但还是强撑着冲柏鸢笑了笑,又跟柏鸢的外公外婆打了招呼。 这才坐下来,边打瞌睡边吃早饭。 期间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栽进碗里。 吃过饭,柏鸢站定在镜子前,让佣人帮忙整理好衣服,接过琴箱就准备出门。 秦令征见状,也不吃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擦擦嘴就要跟着一起走。 “小秦啊,昨晚没睡好,再回房间睡一会儿吧。”姜外婆看他一顿饭边吃边睡,忍不住关心道。 “不用,我不困。”秦令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和柏鸢一起走。” 然后又冲柏鸢笑了笑,“柏鸢姐,我送你上学啊?” 柏鸢只偏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阻止,任由他跟着上了车。 车门关闭,黑色迈巴赫稳步行驶,缓缓驶离姜家别墅。 等开出别墅群,又有几辆等候多时的黑色轿车轿车悄然跟上。 汇入车流,一路护送。 车内弥漫着一股静谧而微妙的气氛。 柏鸢端正坐好,目不斜视,眺望前方车窗外的景象。 在脑子里把今天该做的事,一件件整理规划好。 秦令征凝视着她的侧脸,依旧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一刻也不敢放开。 奈何刘师傅开车太稳,二十分钟的车程平静无波。 秦令征本就一晚上没睡,这会儿气氛又太过安逸。 一个不留神,就一头栽过去。 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秦令征才发现自己靠着柏鸢的肩膀睡了一路。 他赶紧坐正身体,生怕又惹她不快,找借口给自己撵回去。 以前在大院的时候,他之所以屡教不改,屡教屡犯,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心里有底气。 即便把真的把柏鸢惹毛了,大不了第二天再把人哄回来。 况且有来有回,看柏鸢那张无论何时都淡淡的,没有表情的脸上,偶尔露出一点其他的情绪,就跟偶尔揭开隐秘一角似的,有点好玩。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从来没有想过,柏鸢有一天会真的离开大院,离开他们这些一起生活了六七年的发小,独自去外面读书。 这种事情超乎他预料和控制的感觉,让他莫名感到恐慌。 他们这些大院里成长起来的孩子,过惯了安逸平静的生活,就总觉得以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 但柏鸢的离开,突然让他意识到一个陌生而遥远的词—— 成长。 人都会成长。 他们这群孩子,也会像宋衍铭、周晟、柏鸥,乃至其他大哥们一样长大。 他们终有一天也会长到可以离开大院的年纪。 而柏鸢,一直比他们所有人走得都要更快,也会走得更远。 他现在只是从京里大院追到京里南区的学院,就困难重重。 那如果以后她去到更远的地方呢? 秦令征下意识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只能牢牢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太远。 但路终有尽头,车刚在停车场停稳,柏鸢就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秦令征虽说也要跟着转学,但到底还没办转学手续,学校也不让进,最多就能跟到学校门口,看着她进去。 此时,他也不敢拦着柏鸢不让她走,就这么松开了一直牵着她的手,扒在半降下的窗户上看眼巴巴看着她。 “柏鸢姐,你等我,放学我再来接你。” 柏鸢没应声,站着看了他两秒,才道:“回去把踹坏的垃圾桶换了,再和班主任道歉,听到没有?” 显然不觉得他还能在这等到晚上放学。 秦家今天一早就会派人来接,算算时间,等他再坐车回去,也就该到了。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任由秦令征跟着出来走这一圈。 不然他如果在姜家门口就闹起来,还不知道要折腾多长时间。 她不想第二天上学,就因为这种事情迟到。 秦令征张张嘴,哑了一下。 我在想你! 你却只想着被踹坏的垃圾桶! 柏鸢! 你没有心! 但他最后还是点点头,装乖一口答应下来。 踢垃圾桶遛老师的时候有多潇洒,道歉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想了想,秦令征又把脑袋伸出窗外,“柏鸢姐,我要是转学过来,你还撵我走吗?” 柏鸢看他大半个身子都出来了,还以为他要跳车呢。 抬手按着他的脑袋,又给人塞了回去。 “再说吧。” 这话问的,要是真转过来,她还能让学校给他开了不成? 秦令征一听,顿时觉得有盼头了,对转学过来势在必得。 为了给她留个好印象,也乖乖坐回位置上,扬起笑容看着她。 等秦令征坐车回到姜家,秦家的车果然已经等在门口。 秦母正在跟姜家二老寒暄,秦令征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越听越觉得有戏。 果不其然,回去的路上,秦母就跟他说已经开始着手办转学手续,最快下周一就能转入国际音乐学院。 虽然按照学校入学标准,只招音乐系的艺术生,但秦母为秦令征办的是借读,学籍还留在大院初中。 这样一来,也不用他再临时学个什么乐器凑数了。 等秦令征回到京里大院,按照柏鸢之前交代的。 先跟班主任认认真真道了个歉。 又给学校门口换了个新的垃圾桶。 虽说正在办转学,但这几天也不能就干在家待着。 于是秦令征下午又背着书包回到初一班上上课。 班上的人知道他昨天发了好大的脾气,院里没有秘密,早都野火见风似的传遍了。 此刻见他又规规矩矩回来上课,都在传他是在柏鸢那吃了闭门羹,让柏鸢姐给撵回来的。 你看那眼眶黑的,说不定就是柏鸢姐给揍得。 第78章 柏隼:不信谣,不传谣 秦令征听到了,也没生气。 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往后一靠,一副二大爷的样子: “你们懂什么啊,这是熬夜熬的!知道为什么熬夜吗?那是因为柏鸢姐拉着我说了一夜的话!” “我过去的时候,柏鸢姐看到我那叫一个热泪盈眶,抱着我一顿哭,说什么都不肯撒手,非要跟我一起回来。” “我寻思着,那哪成啊,柏鸢姐是出去深造了,未来的小提琴大师,可不能让我给耽误了,就跟她说‘你好好学习,等我转学过来陪你’,柏鸢那叫一个感动啊!” “就我临走的时候,还眼巴巴看着我,舍不得我走,反复问我是不是真能转学过去陪她,要不是我好生劝着,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秦令征说得摇头晃脑。 这个年纪的小孩也没有什么明辨真假的能力,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各个听得一愣一愣的。 心想:他这说得是谁啊? 柏鸢姐? 也不像啊…… 只能想到这,再往后,Cpu就转不动了。 姑且不论秦令征去学校找柏鸢,柏鸢反应如何。 短短一个上午,大家都知道秦令征要转学到京里国际音乐学院的事情了。 宋亦程和卫少卿听到消息,也来班上找他,得知消息不是谣传,还有点遗憾。 “唉,好好的怎么都走了呢?你一走,咱们兄弟几个不就散了吗?” 三个小孩学着电视剧里义结金兰的兄弟伤春悲秋。 纷纷约好了,一有空就去看他和柏鸢姐。 秦令征倒是无所谓耸肩: “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不在一块儿念书而已,等寒暑假,我俩再一块儿回来看你们。” 柏隼知道秦令征昨天自己一个人跑音乐学院找姐姐去了,大中午就被穆瑶派过来打探消息。 小朋友也关心姐姐,隔着操场围栏,踮脚跟秦令征说了好一会儿话。 秦令征把白天吹得天花乱坠那套词跟柏隼说了一遍,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因为心情不错,末了还跟柏隼交代: “晚上放学别走,哥这周替你姐姐接你回家,听到没有!” 听得柏隼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就回去了。 等回到小学,穆瑶一把拉住他,急切问道: “从秦狗那打探出什么来了?” 柏隼眸光放空,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 “令征哥哭了。” 穆瑶:“啊?柏鸢揍得?” 柏隼脑子又加载了一会儿,点点头。 “可能吧。” 这周,柏鸢的生活没有因为这段插曲而改变。 每天按时上学,文化课和小提琴两手抓。 班上的同学对她也很好。 不止是因为温以彻之前特意交代过。 而是经过这一周的认识和交流,深有体会。 他们就读的虽然是音乐学院,但也得读书。 艺术家怎么了,艺术家也得有文化,不能做文盲啊。 但这就面临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大多数人对艺术和音乐的追求,是高于对知识的渴望的。 简而言之,把有限的时间都放在磨练琴艺上,留给语数外理化生的时间不多了。 毕竟他们从一出生,就把所有天赋点都加在了音乐细胞上。 文化课只是过得去,还可以,不至于拖后腿。 但也没有特别拔尖,能够在同阶段的其他应试教育初中学校里面拔得头筹。 当然,大多数人成绩平平,少部分人还是能够做到学习音乐两手抓。 都拔尖的也有,初三一班,温以彻。 要不怎么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呢。 不然怎么当上的学生会主席呢。 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柏鸢。 且不说大家都知道她是跳级上来的。 小妹妹才十岁呢。 平时也对她多加照顾,觉得人家还是个小孩,不能让别人觉得欺负小朋友。 再加上小妹妹平时上文化课也认真听讲,老师问的问题不管多难,也都能准确无误回答上来。 有人遇到不会的问题,拿着书找过去,她也能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给讲明白了。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柏鸢只是看着高冷了点,但其实还是很乐于助人的。 这时候,有人看她学习好,想和她借学习笔记。 但柏鸢不但没借,眼中打破了平日的淡然,还有些茫然。 “什么笔记?” 问的人也懵了。 还能有什么笔记? 知识点啊! 老师上课划得重点啊! 必考项目啊! 一顿交流之后,才知道柏鸢根本没记笔记。 又翻了翻她的课本,上面除了第一页写了字迹工整的两个字:柏鸢。 就在没有别的了。 几乎跟新的一样。 而柏鸢的原话是:“都会,没标重点。” 其他人:…… 这就是学霸和学神的差距吗? 学霸是课前预习,课后复习,划重点总结题型,天赋型选手更轻松,努力型选手更刻苦。 但总要有这么个学习和融会贯通的过程吧? 期间流传下来的珍贵手书,在无数学渣手里广为流传。 跟武林秘籍似的。 得之可得语数外。 曾在每个考试前一周,拯救无数代考学子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学神她没这些虚的。 就好比大人和小孩做数学题。 大人十以内加减法信手拈来,小孩还得一个个掰着手指头来回数。 大人乘法口诀表倒背如流,小孩还得时不时瞄上一眼,再迂回试探老师: 今天考几乘几呀? 探出口风,回去挑灯夜战给背会了,临上考场还得搁心里默念一遍,可别给背错了。 柏鸢现在,就是前者。 有的人不太信邪,偶尔也能看见她拿个练习册卷子在那做呀。 走过去一探头: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告辞! 又默默把头缩了回来。 但其实文化成绩在音乐学院里占比不是很重要,毕竟如果真想认真搞文化课,早就到其他真正卷成绩的地方念书去了。 学生平时在学校,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学习文化课程。 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听老师讲乐理知识。 五线谱、音符、大拍小拍…… 这些都是基础的,学音乐的几个人不会看谱子呢? 刚开始学的时候,一个个都在心里嘀咕。 但当老师掏出珍藏已久的某某音乐家手稿的时候,就一个个销声匿迹了。 发现也不是所有谱子都能看懂。 第79章 随便玩玩 且不说初级曲谱和高级曲谱完全就是两张谱子。 独奏、合奏、交响乐的谱子也各有千秋。 但在乐器这条路上。 初学者打好基本功。 越往原作身上靠,越有名气。 大师则是在炉火纯青之后,再在演奏中加入自己的情感和理解。 越传神、越有个人风格,名气越大。 弹得再像也是别人的。 但想学好,就得先弹得像。 怎么弹得最像呢? 除了熟练的基本功和高超的技艺。 还得多听原曲,多扒原谱。 此时此刻,有一份某某着名音乐大师原创手稿。 但是笔触略微凌乱。 记录曲谱音符的手法多带了个人习惯,与如今所熟知的谱写方式略有不同。 这个时候,就需要老师出面,从作者的生平讲到他的某些个人习惯,由曲谱背后的故事引入主题,最终一段一段掰开了揉碎了让学生们消化。 当然,这些课程基本只会出现在国内知名大学某某教授的某场讲座之下。 但京里国际音乐学院的学生却是从初中开始,就已经接触到这种层面的知识和理论。 同时,这也是柏鸢的弱项。 毕竟吴舒婕只能教给她演奏的技巧。 这些更为专业化、系统化的理论知识,只有在学校才能学到。 剩下三分之一的时间,自然就是实践课。 如果按照专业艺考等级划分,能在音乐学院学习的,早在小学就已经达到专业十级的程度。 倒不如说这才是入学的基本条件。 普通人器乐之路的终点,同样也是他们器乐之路的起点。 在此基础上深造,研学。 柏鸢最开始学琴是为了锻炼身体陶冶情操,并不是要真的往音乐这条艺术之路上前行。 即便练习多年,也仅仅是习惯使然的兴趣。 所以还没参加过任何一场专业级别的艺术考试。 仅有的几次公开演奏,也是在幼儿园的毕业典礼,小学开学仪式和毕业仪式上演奏。 但这仍不影响她的专业性。 当她架好琴身,搭好琴弓的时候,老师也不免露出满意的微笑。 对于他们来说,有时候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凭借架势,就能看出学生的基本功、专业素养如何。 但当她熟练展示各种技巧,揉弦、拨弦、琵琶跳弓、人工梵音、顿音、连顿音、下连顿音的时候,也不免露出一丝惊艳。 尤其是在得知,她只每天早晚各练一到两个小时,授课也才一周两次,每次也才两三个小时的时候。 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怎么说呢。 这种程度的训练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随便玩玩的程度。 但正是‘随便玩玩’,就几乎能和他们高强度苦练后的成果相媲美,专业程度不相上下。 这就让他们有点难蚌了。 虽然情感不到位,但技巧高超啊! 这个年纪的孩子,再天才,又有几个能和真正练习了四五十年的大师相媲美的。 不过是比同龄人更出色,比一般人更专业,比常规更惊艳罢了。 而最直观的表现,往往就是对各种技巧的掌握和熟练运用。 当然,也有些学生是凭借给演奏注入灵魂取胜的。 但情感充沛的,没有柏鸢技巧过硬。 技巧硬的,说去和‘随便玩玩’的小孩实力相当,也不太好说出口。 由此,在开学的第一个星期,柏鸢以自身过硬的实力,成功坐实了自己毫不掺水分的天才之名。 之前还有人觉得温以彻才华横溢,和一小孩搭档未免有点屈才。 但现在一看,这哪是屈才啊,这分明是强强联合。 怪不得温以彻之前不愿意和别人搭档演奏。 换成他们,他们也肯定选自己的天才小搭档啊! 如此一来,还有人开始暗暗期待起,两人同时登台合奏的场面。 音乐学院每学期会有两次大型汇演。 相当于对器乐的期中期末考试。 分别为个人独奏、合奏、团体大合奏。 团体大合奏又根据器乐不同,分为国乐和交响乐两大类。 先内部选拔考核,按成绩排名,择优录取。 最后经过层层选拔,才能获得在汇演中登台展示的机会。 以往温以彻只参与个人独奏的选拔,也是每年当之无愧的专业第一。 今年,柏鸢入学,便可以考虑参加合奏选拔的事情。 因此,除了结束每天的专业课和文化课之后。 两人还会在自习室多练习一个小时的合奏。 等一曲终了,柏鸢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手腕,开始着手收弦、擦琴、装箱。 温以彻坐在琴凳上,缓缓合上琴盖,眸中带笑的看着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动作。 安静的琴房里,一时间只有她开合琴箱,发出的微弱自然音。 等她合上琴箱,反单手提起,看向温以彻,示意可以走了。 温以彻这才出声梯提议道:“柏鸢,要不要考虑加入学生会?” 温以彻已经初三,再有一年就会升学至高中。 学生会主席的位置自然也就空了出来。 一般而言,学生会主席之后,应该由初二担任副会长的学生会成员在初三接任。 一人轮一年才是常态。 但音乐学院略有不同,如果自身实力过硬,在初一递交入会申请后,就能上任离任后,直接继任学生会主席的位置。 所以说,天降的主席,流水的副主席,在音乐学院是经久不衰的热梗。 温以彻当年就是在初一接任的学生会主席一职,并且一当就是三年。 以柏鸢现在的实力,等第一次联合汇演结束后,就能轻松得到继任的资格。 现在欠缺的,只是任职的经验。 只要柏鸢有接替他的意愿,他完全可以从现在开始,就带着她熟悉工作流程,手把手一点一点教她。 小学没有学生会,柏鸢这也是第一次接触学生团体中的权力组织,思考了一下,问道:“麻烦吗?” 温以彻失笑:“有点,工作内容有些繁琐,但主要是统筹规划,人员调配,和一些社团文件的批复。” 无论在哪个圈子里,当权利达到最高点后,需要做的便也只剩这几项,对比,各项各业都是相同的。 柏鸢看了一下时间,点点头:“我考虑一下。” 第80章 扯狗狗领带! 周一早上。 柏鸢坐在教室座位上。 神色如常地看着站在讲台上,进行自我介绍的秦令征。 少年脱掉京里大院内的运动款校服,换上笔挺修身的音乐学院英伦西装校服。 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像一只漫山遍野撒欢乱跑的小狗,突然进了家门,有了编制。 看着规矩多了。 秦令征态度随意地说着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柏鸢身上。 末了,勾起嘴角,朝她展颜笑了笑。 敛去几分昔日的张扬肆意,带了几分乖张的讨好。 见柏鸢没有回应,也不甚在意。 听老师安排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刚大大咧咧往椅背上一靠,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端正坐姿,作出一副学生该有的乖巧模样。 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没到爱慕开窍的年纪。 偶尔有人拉郎配,也大多是跟着瞎起哄,乱凑热闹。 总而言之,还处在沙雕占领智商高地的时期。 即便在开学第二周,看见秦令征这么一个长相标致,卓越出众的帅小伙,脑子里想的也是: 这人我见我。 这人我也见过。 是不是上周一,蹲门口花池子上那人? 对对对!就是蹲那一下午的二傻子。 关注点都很微妙。 秦令征转学第一天,那股新鲜劲还没过去。 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就有点原形毕露了。 随意翻翻书本,见几面大多知识点,以前都跟着柏鸢一块儿学过,便把书往旁边一推,拄着下巴歪头看侧前方的柏鸢。 上课的时候,老师频频往他这边看,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把他拎起来。 但又想到校长之前特意交代过。 初一一班转校来的这个,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本来也不是冲着好好学习来的。 就是大少爷好日子过腻了,过来凑个热闹。 只要上课不是特别过分,故意扰乱课堂秩序,平时没事开个小差,溜个号什么,就全当没看见。 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往窗外看看。 看到那边的施工队了吗? 瞧见楼下围起来的蓝铁皮围栏了吗? 珍惜每天下午洒进教室的那点阳光和窗外开阔的视野吧。 以后那得多一楼。 老师:…… 其实音乐学院就读学生中,家里有资本给学校捐楼的不在少数。 也不是没人给捐过。 但问题在于,京里寸金寸土的地方,每个地方规划多少建设用地,都是有批文的。 不是说你想盖,交了钱,平地就能起一高楼。 难的是建筑用地批文。 各种人际关系疏通。 你想多占点地方,别人也想多占点地方。 这时候靠的是什么,钱多吗? 靠得是人脉、是权势、是腰杆子够不够硬。 京里大院里出来的,就没有不硬的。 别人跑断腿的事,这边轻飘飘一句话,都不用走关系,那头上赶着就都办妥,送上来了。 现在秦家给学院在建设用地规划里多划了一大块,那送的是楼吗? 送的是地盘啊! 多了这片地盘,许多等着排队捐楼的,之后就能排上档期,提上日程了。 大家都高兴的事,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意思意思差不多就得了。 秦令征好不容易熬到过第一节课。 下课铃一响,就迫不及待拉着椅子,像以前一样往柏鸢旁边一坐,贱兮兮凑过来: “柏鸢姐,一周没见,你想不想我呀?” 柏鸢头也没抬,“不想。” 虽然人没见到,但消息可不少发。 微信列表里除了她大堂兄柏鸥,就数秦令征发的消息最多。 见还是熟悉那味。 秦令征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还和小学那样,一点没变,真好啊! 周围人见新转来的同学和柏鸢认识,凑过来好奇问道: “柏鸢,这是你朋友啊?” 秦令征眸中带光,等着柏鸢怎么介绍自己。 柏鸢点点头:“小学同学。” 秦令征眼中染上了点笑意,接着往下听。 周围人也跟着听。 然而柏鸢只说了这四个字,就再没下文了。 秦令征等了一会儿,见柏鸢迟迟没反应,忍不住催促道:“然后呢?接着说啊。” 柏鸢:“没了。 秦令征:…… 周围人:…… “就只是小学同学?” 柏鸢抬眸看向出声的那个同学:“不然?” 秦令征一下子就怒了,啪一声拍案而起。 还没等站直呢,就被柏鸢一把揪住脖子上的领带,逼得半弯下腰,差点趴在桌子上。 柏鸢眸光转冷,如寒星般直直地盯着他:“你摔谁呢?” 跟柏鸢对视几秒,秦令征气势弱了三分,又蔫下来。 “柏鸢姐,轻点,勒得慌……” 小孩声音发软,带着点讨饶,眸光也可怜兮兮的。 柏鸢不知怎么又想起之前把人揍哭的画面了。 沉默半晌,手劲微松,让领带从掌心划出去。 秦令征得了特赦,赶紧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他本来就带不惯这东西。 柏鸢刚才扯那一下子,把领带结扣扯上头去了,有点勒脖子。 秦令征食指伸进领带里,往外扯了几下。 直至扯得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 又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这才感觉好了不少。 柏鸢这一下子,气势太强,给班上的同学都镇住了。 其他人见状,则是不约而同想起上周一听到的另一个传言。 据说柏鸢在学校门口一下就把人放倒,又踢又踹,给人揍哭了。 至今还有不少人怀疑小道消息的真假。 此刻看到这一幕,传言不攻自破。 是真的。 新转来的学神小妹妹有点深不可测。 等喘过气来,秦令征又用手撑着下巴,再次笑着凑过来。 “柏鸢姐,你看我这不也是着急嘛,咱俩这关系,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你一句‘同学’就没了,多让人寒心呐。” 然后不等柏鸢回答,便又自顾自跟周围的人聊起来: “我和柏鸢姐关系好着呢,从幼儿园到小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交情,这不是放不下彼此间深厚友谊,这才跟着来咱们学校一块念书了么。”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秦令征这会儿自己都没明白八个字是啥意思,抓起来就先往自己身上套。 有人好奇,问道: “她是你姐姐吗?你为什么叫她柏鸢姐?” 秦令征一拍桌子。 拍之前看了柏鸢一眼,手放缓,就轻轻拍了一下,有那么个起范儿的意思。 “她没我大,但比我厉害,哈哈哈,她不是天才吗,我们院里都这么叫她。” 其他人一听,双一流天才,连跳两级,确实厉害。 管厉害的人叫声姐,好像也挺有道理。 第81章 这就是声乐! .org 秦令征虽然平时无法无天,但大院长大的小孩,没有不会为人处事的。 想不想是一方面,做不做又是一方面。 只要有这个念头,很快就能和周围人打成一片。 无论是什么圈子,都能很快融进去,并且成为圈子中的焦点人物。 当他放下大院里的少爷架子,还是挺招人喜欢一小孩。 大大方方,豪爽仗义,说起话唠起嗑来头头是道。 要真是一无是处,也不能在柏鸢家蹭了这么多年饭,还让柏鸢忍了他这么长时间。 话一唠开,彼此之间少了几分拘谨。 音乐学院初中的学生,比得不是家世显赫,也不是谁爹妈比谁爹妈更有本事。 那些都是虚的,自己有多大的本领,才是爹妈出去时的谈资。 换言之,拼的不是谁家底更硬,拼的是谁家孩子出息最大。 比起秦令征为什么过来,他家背景有多大,大家明显更好奇,他的特长是什么,学的又是什么乐器。 对此,秦令征也没不好意思,大大方方道:“我会吹口哨。” 其他人:…… 有些小孩比较实诚,把话在脑子里过了几圈,犹豫问道:“箫?竹笛?竖笛?还是其他管弦乐?” 还觉得他话里有话呢。 秦令征笑了笑,“吹口哨,你不会呀?诶我教你,就是把嘴撅起来,舌头这么放,然后吹哨响——” 边说还边亲自示范,直接坐在凳子上,吹了一个又响又长的口哨。 末了,还自己给自己找补:“嘿嘿!这就是声乐!” 他这一声口哨,还把在走廊外面溜达的教导主任引过来了。 顶着地中海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就瞧见一群学生围着秦家小公子聊天。 聊着聊着,又一声响亮的口哨声传了出来。 教导主任:...... 心里默念了几遍‘楼楼楼’之后,又装作无事,把脑袋缩了回去。 听完秦令征吹口哨,其他人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弯。 不是。 刚刚什么动静? 所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后来多方打听,知道秦令征捐了一栋楼之后,又有点无语。 如果是高中生或是大学的少年少女,听见拿钱开路这种事,肯定会感慨一句: 有钱,牛逼! 或者再怀着点春心,为了追随青梅的脚步,不惜砸钱捐楼也得进来一起读书,多浪漫啊! 但这会儿班上大多数人想得还是—— 为什么要捐楼? 不能正常考进来吗? 在这学了这么多年,听过为了某个名额砸钱的,见过为了哪个名师指点捐楼的。 但却从未听闻哪个为了进来读书,给学校送这么大礼的。 然后再一打听。 哦。 原来他考不上。 没那个音乐细胞。 这说明什么? 人傻、钱多。 但秦令征看得也挺开。 开小灶也好、占名额也罢。 别管是什么目的,就说砸没砸过钱吧。 砸过,就是朋友。 谁也别笑话谁。 这么一说,其实还真没有没砸过钱的。 学生们这会儿可能还没觉醒攀比之心。 但家长们都是人精,音乐这条路,说得是比谁更有真本事,谁天赋更优,但有本事也得有地方给你展示才行啊。 这个展示的舞台,就是比较稀缺,需要拿钱开路的资源。 想要参加各种国际赛事,也得先达到报名资格,获得参赛条件,才能有展示才华的机会。 如果在比赛中,得到哪位声名在外的评审老师夸奖,或是得到某位知名音乐家的点评,那就直接原地飞起,比什么都有用。 所以各家为了争取能让孩子露脸的每一个机会,都暗地里挤破头往前冲。 况且有时候钱到位,路就平。 别说秦令征和其他同学了。 单说柏鸢。 自身实力过硬的情况下,姜芷还给学校出资了两千万。 用于各种多媒体现代化建设,维护学校各种设备云云。 不够再接着打。 就连万众瞩目的温以彻,家里每年也给学校进货了不少百万级的施坦威大三角。 摊开了说,如果直接言明学校是大家众筹建设的,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聊着,这边课前预备铃响了。 班上的同学也各自收拾东西,自觉拿好要用的书本笔记,有序离开教室。 柏鸢只带了本乐理书,上面夹了一支笔,其他的没带,拿着就要往外走。 秦令征第一天来,课表还没背熟呢。 此刻见班上同学越来越少,一个个都出去了,不明所以道: “下节体育课?你们学校还挺注重身体健康的,第二节课就是体育课啊?” 柏鸢也没放着他不管,提醒照顾道:“下节乐理,去多功能教室上课,许舟!” 柏鸢叫住班上一名同学,把秦令征往前一推。 “他第一次来,麻烦你带他去声乐班教室。” 许舟:“ok!” 又跟秦令征交代:“你跟他走,听懂了吗?” 秦令征还有点懵:“啊?咱俩不在一个教室上课啊?” 柏鸢嗯了一声:“我学的弦乐,A区三楼,你在d区五楼,跟住他,别走丢。” 秦令征:…… 当然,最后秦令征还是跟柏鸢一起去的弦乐教室上课。 他来这学校又不是真学习音乐的,主要还是为了和柏鸢做个伴。 哪可能本末倒置去学什么声乐的乐理课。 学了又能怎么样? 用美声当扩音器唱军歌吗? 教官一听。 呵!好小子,嚎得更响亮了! 路上秦令征跟柏鸢并排走。 走着走着就又去拉柏鸢的手。 不拉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像抓不住这个人似的。 柏鸢瞥了他一眼,换了一只手拿书本。 秦令征也没退缩,直接从她怀里把书抢过去了。 然后硬生生把自己手塞进柏鸢手里,五个指头都掰开了,一根一根塞进去,严丝合缝才满意。 柏鸢要抽出来,他就紧紧抓住,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柏鸢姐,我刚来,不认识路,你抓着我点,别让我走丢了。” 第82章 夹子小狗 说话时,秦令征看着柏鸢,眸光真挚中又带着一丝纯真诚恳。 为了让这句话可信度加深,他还轻轻调整了一下歪头看她的姿势,让自己看起来更乖巧无害。 秦令征略带期待的看着柏鸢,似乎是想看对方会不会因此心软,有所触动而心生怜悯。 自从上周一找过柏鸢,他就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拿捏柏鸢的窍门。 装弱小扮可怜比招猫逗狗有用多了。 且不说自己掉了几滴眼泪,柏鸢就能软下语气来哄他。 自己当时在房间外等了一夜,柏鸢都能蹲下来摸摸他发没发烧呢。 以前在大院的时候,他哪有这么好的待遇啊。 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支棱起来了。 于是鼓足劲更耐力扮演起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晃了两下。 “可以吗,柏鸢姐姐?” 柏鸢:“你别夹……” 秦令征:…… 柏鸢:…… 秦令征试图狡辩:“没夹——” 柏鸢:“你还在夹。” 秦令征:…… 柏鸢:“走吧。” 秦令征张张嘴,没敢再吱声。 跟着柏鸢一起往弓弦乐乐理教室走。 不管怎样,手还是没松开。 秦令征很快又看开了,紧紧握着柏鸢的手,美滋滋想: 抓得这么紧,她果然怕我走丢! 等到了教室,已经有不少同学提前到场。 大家学的都是弓弦乐,即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二胡、马头琴等,需要搭配琴弓演奏的乐器。 弓弦乐彼此之间各有侧重,又有共通之处,但无论哪种,对音准都极为严格。 拉弓时的力度和技巧,都是影响音色音质的一环。 吴莬学的琵琶则属于拨弦乐,同类的还有吉他、古筝、竖琴、贝斯等,用手或拨子拨弦发声的乐器。 温以彻学的钢琴则属于键盘乐器,同类还有风琴、手风琴之分。 秦令征之前只在大院小学上过音乐课,当时大家都是由老师教着唱点爱国的歌,或者是朗朗上口的儿歌。 边玩边乐就过去了。 五线谱倒是认识,音符也略懂,按从下往上的顺序数,七个一阶。 单拎出来还得用手指头比量着,一个一个查过去。 再多,就真不知道了。 触及知识盲区的后果就是现在两眼一抹黑,听老师讲课就像听天书。 尤其是当乐理老师拿出珍藏多年的珍贵作曲家手稿时,更是一头雾水,只觉得像是张鬼画符的天书。 不小心多看了两眼,老师还觉得这个新来的小伙子挺认真,真是不错。 但很快秦令征就开始打瞌睡,如听天书头脑昏沉,哈气连天,最后枕着书本就在桌子上堂而皇之睡了起来。 老师:…… 老师看了一眼窗外,重又恢复气定神闲的姿态。 只要不打呼噜影响课堂秩序,由他去吧。 柏鸢虽然不喜欢他上课睡觉,但也知道他确实无事可做。 与其一节课干坐着发呆,脑子里被各种天书塞满,倒不如倒头就睡,还不影响他人上课。 不过之后可以让他拎着文化课本过来念书。 一寸光阴一寸金,总不能平白挥霍宝贵的时间。 音乐学院三分之二的课程都和音乐相关。 遇到这这种课就倒头睡,一学期下来,人还不得睡傻了。 秦令征安安稳稳睡了一上午。 期间一到下课就自动清醒,跟着柏鸢来回换了几个教室。 等到中午午休的时候,整个人元气满满,倍儿精神,走在柏鸢身边意气风发,走路都带风。 等跟柏鸢一块到了食堂,秦令征才发现上周在学校门口看到的、和柏鸢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也在这里。 顿时垮着个脸,站在柏鸢身后,不善的盯着他们。 温以彻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秦令征。 他原以为柏鸢的这个同学只是找过来看看她,没想到竟然会直接转学过来。 视线下移,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目光一怔。 他记得柏鸢不是有洁癖,不喜欢跟有肢体接触吗? 吴莬则没想那么多,柏鸢又没洁癖在她身上,两个小姑娘在一起经常贴贴,也没见柏鸢嫌弃过什么。 可见这洁癖不是不治之症,而是分人分事,看情况而定的。 柏鸢无视有些微妙的气氛,作为中间人,自然而然先跟温以彻和吴莬介绍起秦令征。 又跟秦令征介绍温以彻和吴莬。 等两边互相问候的时候,柏鸢见秦令征还傻站着,不知道吭声。 又一把薅住他脖子上系的校服领带,等人回神后,提醒道:“说话,跟学长学姐问好。” 秦令征这才不情不愿伸手,跟两人礼节性的交握了一下。 温以彻则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到二人如此熟稔的态度上。 记忆和印象里,柏鸢一直克己守礼,礼貌有加。 无论对温妈还是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礼仪上挑不出错。 久而久之,温以彻也觉得小姑娘应该就是这种一本正经,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认真性格。 于是也刻意维系,维持着这种有一定距离感的交往方式,迎合着柏鸢的喜好,一晃就是六年。 就算柏鸢和吴莬经常在一起贴贴,也以为只是因为男生和女生不同,女孩子就是喜欢在一起贴贴抱抱。 如今看到柏鸢打破这种界限,姿态随意的扯过秦令征脖子上的领带的样子,就好像两人之间已经熟悉到可以打破常规的礼仪。 这种无意识卸下防备的姿态,只有对最为熟悉之人,才能毫无保留又如此自然的展露出来。 而现在她身旁的大男孩,也同样姿态随意,即便被扯着领带略微弯下腰,眸光也一直盯着柏鸢。 更别提还借着机会,凑近柏鸢,在安全舒适的距离之内更进一步,在她耳边姿态亲昵的说着小话。 温以彻眸光晃了晃,但也只是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又恢复如初。 “你好,温以彻。” 秦令征在柏鸢注视下,不太情愿的伸出手,跟他交握。 “秦令征。” 第83章 是成熟狗狗! 温以彻和柏鸢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类型。 吃饭就专注吃饭,从来不在饭桌上谈事情。 吴莬性子活泼,不在意这些虚礼,平时都是温以彻和柏鸢边吃边听,她一个人说些学校近来的趣事。 吴莬:宛如旁边坐了两个木头。 但今天,棋逢对手。 秦令征比她还能说。 这个能说不是指话多,而是很会抓住说话的时机,以达到引起柏鸢的注意的目的。 说到底,温以彻和吴莬对柏鸢还是不如秦令征来得熟稔。 虽然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但跟秦令征近水楼台比起来,就有点不太够看了。 温以彻每周见柏鸢的时间并不多。 每周两次,一个月八回,一年就是一百九十二回,六年一千一百五十二次。 乍一听可能很多,但满打满算也就才九十二天。 再加上每年寒暑假两次,凑个半年,不能再多了。 每次还都是在一起练琴居多,鲜有言语上的交流。 温以彻一直把这当做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互为彼此的琴伴,有时候一个眼神,或是一个抬手的动作,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一般被称作心有灵犀。 更能说明两人是天生的搭档,天作之合。 而吴莬只偶尔才来温家,也不是次次都能看见柏鸢。 如此一来,交流便更少了。 所以柏鸢对他们俩其实处在一个熟,但又没有很熟的半生不熟的程度。 秦令征就不一样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吃饭睡觉恨不得都长在柏家。 柏鸢除去与温以彻在一起的时间和每晚睡觉的私人时间,几乎都被秦令征单方面黏着。 柏鸢自然跟秦令征更为相熟。 秦令征也对柏鸢的喜好了如指掌。 从吃穿用度到衣食住行,早就琢磨得一清二楚。 这么多年的揍也不是白挨的,柏鸢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看出她态度如何,今天心情怎么样。 秦令征最惯于在柏鸢生气的危险边缘试探,只有知道这个度在哪,才能艺高人胆大,有试探的机会。 反言之,他如果想哄着柏鸢高兴,那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做,纯属贱得慌,一天不挨揍就浑身不舒服。 就喜欢柏鸢动不动揪人领子那股狠劲。 好像专门为他打破一贯淡然的态度似的。 就像现在,柏鸢管不着他们私下里对彼此态度和看法如何,但面子上需要过得去。 不说彼此客客气气的,起码不能当面起冲突。 秦令征就借着这点,跟吴莬和温以彻寒暄聊天。 “偶尔听柏鸢姐提起过……” “柏鸢姐喜欢吃清淡的食物……” “以前我和柏鸢姐一起上学的时候……” “当时柏鸢姐……” 吴莬:茶言茶语! 秦令征句句不离柏鸢,恨不得直接说我俩关系倍儿铁,其他人靠边站,别贴!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和柏鸢形影不离。 而且他毕竟也是世家公子,高门权贵出身,礼数上又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让人乍一看,还觉得他和温以彻吴莬关系不错呢。 吴莬又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自己的大表哥。 见他依旧风轻云淡,没当回事一样,自顾自和柏鸢对着吃饭。 心里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让我一人孤军奋战是吧! 桌子下面的脚狠狠蹬了一下温以彻的腿。 温以彻:? 温以彻扭头,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小表妹,“怎么了?” 吴莬给他使眼色,眼角都快甩飞了。 温以彻:“你眼睛不舒服?” 吴莬:…… 我恨你是块木头! 秦令征好整以暇,将吴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在心里嗤笑。 就这战斗力,十个捆起来都比不上一个穆瑶。 他好歹也跟穆瑶明争暗斗掐了这么多年。 此时的他,强得可怕! 得胜而归的秦令征心里美滋滋,把自己的餐盘往柏鸢面前一推,“柏鸢姐,都是你爱吃的,随便吃!我的就是你的!” 柏鸢把自己碗里最后一口饭吃掉,无论是菜还是饭,全都干干净净没有剩余。 闻言看了一眼秦令征,交代道:“别挑食,吃干净。” 秦令征:…… 我恨你是块木头! 这边温以彻和柏鸢的节奏差不多,几乎一前一后同时吃完。 吃饭时不谈正事,吃过饭,就可以聊正事了。 放下筷子,温以彻看向柏鸢:“如果确定报名合奏,每天最好多出两个小时的练习时间,现在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小时,一起去琴房吗?” 柏鸢几乎没有犹豫,“好。” 接着看向也要一起跟着的秦令征,目光瞥见他碗里的饭菜,微微皱眉,“吃完再走,别剩。” 然后又看向温以彻,点头,“走吧。” 见状,吴莬得意看了秦令征一眼,站起来也要跟上。 温以彻:“小莬,好好吃饭,别挑食。” 最后,温以彻和柏鸢边讨论一会儿联系的重点,边结伴走远了。 只剩下秦令征和吴莬两个光盘行动的人,对着沉默。 路上,不时有同学跟温以彻问好,看见旁边的柏鸢,也笑着跟她打招呼。 等走过这段人多的地方,来到相对僻静的隔音练习楼,两人也终于敲定好演奏的曲目。 一时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若是放在平时,温以彻或许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毕竟,他们二人往日独处时,交谈亦不算多,基本都是就刚才演奏中的某处存在的问题和出色之处稍作探讨。 但此时此刻,见过秦令征主动与柏鸢攀谈,言语之间的热络氛围,让他在诧异的同时,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总觉得也应该和柏鸢聊点什么,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友谊和情感,不然就太像生硬冷漠的公事公办了。 不像朋友,更像是用利益纽带连接起来的合作伙伴。 但温以彻平时就不怎么与人交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从秦令征身上做切入点。 “你朋友很关心你。” 柏鸢没想到他会主动闲聊,抬眸看了他一眼。 没话其实可以不说。 但柏鸢还是嗯了一声,认真回应道,“他年纪小,不懂事,是有点幼稚。” 这是柏鸢第二次用‘幼稚’评价秦令征。 虽然大自己两岁,但大多时候意气用事,喜怒都摆在脸上,撒娇犯浑无理取闹,自作主张不计后果,冲动上头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确实很幼稚。 秦令征这么多句姐姐也不是白叫的。 有时候柏鸢是会多照顾一下幼稚小孩。 就跟照顾柏隼似的,感觉上多带了一个弟弟。 温以彻听闻柏鸢的评价,勾了下嘴角。 他也能听懂柏鸢话语之外的意思。 让自己多照顾一下幼稚小孩。 别跟他一般见识。 于是明知故问道,“那我呢?” 柏鸢想说,你现在也挺幼稚。 但话到嘴边,还是说道:“成熟稳重,挺好的。” 和秦令征比起来,事少、话少、毛病少,挺清净。 听到意料之中的满意答案,温以彻的笑意加深了些。 “上次跟你说的学生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行,回去给我张申请表吧。” “好。” 第84章 狗狗被孤立! 秦令征知道柏鸢的底线在哪里,所以没敢阳奉阴违。 等他规规矩矩把盘子里的饭菜吃完,再去琴房已经来不及了。 况且他也不认识去琴房的路。 只好独自一人回到教室。 在柏鸢回来之后,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约等于给瞎子抛媚眼。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柏鸢有什么反应,对自己漠不关心。 秦令征只能自己拽着凳子,吭哧吭哧往前咕蛹道她身边,“柏鸢姐,你好狠的心啊!”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课桌底下,捏住柏鸢的衣角后轻轻扯动了一下。 柏鸢分给他半分视线,想看看秦令征今天有打算唱哪出大戏。 秦令征见柏鸢没赶他,顿时贼胆包天。 脑袋一歪,倚靠在她肩上。 没压实。 见柏鸢没反应,才一点点加重力度,搭了上去。 刚要说话,突然想起什么,清了清嗓子。 把准备好的夹子音清理干净,用少年感很强的声线说道: “我第一天来,路都没认全呢,你就丢下我走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学校转了好大一圈才找回来,差点走丢。” 柏鸢刚从温以彻那拿来学生会的入会申请表,这会儿正在一项一项填表格。 闻言,又把视线收了回来,提笔在职务上打了个对钩。 “鼻子底下没长嘴,不会问?” 秦令征把脑袋又凑近了点,往前倾着看柏鸢写了什么,“问了一圈,谁都不告诉我,都欺负我是新来的,唉,谁让咱不合群呢?” 柏鸢笔下一顿,偏头看他,“问的谁?” 一个是不相信真能有人欺负得了秦令征,就算出了大院换个环境,也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再一个,假如秦令征说的实话,也不能真让他被别人欺负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呐。 于是语气变得有点认真,等着秦令征报上名字。 秦令征一看有戏。 这是关心我呐! 于是凑近了她耳朵旁,压低声音,生怕被第三个听见:“就是刚才一起吃饭那个,叫什么吴莬的!一肚子坏水!” 柏鸢:…… 秦令征见她不信,语气有点急了:“真的!柏鸢姐你信我!” 柏鸢:“三、二——” 秦令征话锋一转,刚堆起来的气势又垮了下来,“其、其实也没那么坏,我问她路,她拿下巴看我,两次。” 吴莬要在这听到秦令征说这话,非得扛起她那三公斤重的琵琶追着抡他。 当时吴莬把最后几口饭塞到嘴里,秦令征问话的时候态度也挺敷衍,典型的找人办事又不肯低头。 吴莬嘴里饭没咽下去,手里还端着餐盘,只能扬扬下巴,给他指路。 秦令征没看懂,还以为人家小姑娘嘲讽他呢。 这就憋着一肚子气,回来找柏鸢告状了。 有事没事都找‘柏鸢姐’的行为,让他显得更幼稚了。 就像人已经到了初中,但魂还留在一二年级,张嘴闭嘴都是‘我要告老师’。 这事儿没法评。 柏鸢想了一下,说道:“一楼大厅有学校地图,你有空背下来,自己多走走就熟了。” 秦令征眼睛一转,接道:“自己一个人转多没意思,其他转来的新同学都有人陪着转,就我没有。柏鸢姐,你不应该带我这个新同学熟悉熟悉学校的环境吗?” 柏鸢张了张嘴,干巴巴道:“我也不熟。” 虽然吴莬之前说过要带她在学校转悠熟悉环境,但音乐学院实在是太大了,光分区就有六个。 一个星期的时间根本逛不完。 况且柏鸢也并不是喜欢闲逛的人。 每天只在固定区域活动。 只要知道每节课在哪上课,能找到教室就可以了。 其余时间,也多用来看书、做练习题和练琴。 她做事一贯井井有条。 对自己之后要做什么,有一个清晰而明确的目标。 并制定了合理的计划和流程。 也不太喜欢打破常规,去做计划之外的事情。 但秦令征就乐衷于让柏鸢打破常规,虽然大多时候被打的不是常规,被打的是他自己。 听见柏鸢说不熟,秦令征就坡骑驴,顺杆往上爬,“不熟正好,咱俩一块溜达溜达就熟了!” 柏鸢婉拒:“我平时没时间。” 秦令征退求其次:“那就放学。” 柏鸢:“放学练琴。” 秦令征锲而不舍:“练完琴呢?” 柏鸢:“你不回家?” 可算让秦令征抓住机会了,“那我跟你回家蹭饭。” 柏鸢对他来蹭饭没什么意见,家里又不缺他一口吃的,秦令征从小蹭到大,早就习惯了。 况且他自己一个人搬过来,家里虽然有佣人照顾,但到底少了几分家的感觉。 之前姜外婆还跟柏鸢说,等秦令征转学过来之后,多照顾照顾他,没事就把人喊过来玩。 小孩一个人住,大人都不在身边,时间一长肯定觉得孤单寂寞。 这话柏鸢没跟秦令征说,只自己知道。 也用不着跟他说,他自己会主动提。 想到这,柏鸢又道,“那你晚上等我练完琴一起走,还是先坐车回去?” “柏鸢姐你这话说的——”秦令征一看有戏,想都没想就接道,“我是那先走的人嘛,肯定等你一块儿走啊!” 柏鸢想了想,没觉得哪里不妥,于是点头应道,“练琴时你自己找地方坐,无聊就出去转转,好了我再叫你。” 秦令征一听,乐了,抓住她没写字的那只手在手里把玩,揉搓她指腹上练琴生出的薄薄一层茧,信誓旦旦保证道: “哪能啊,我就喜欢看你练琴,一点都不无聊,不是我吹,你练多久,我就能看多久……” 然而等到晚上,秦令征跟着柏鸢一路来到琴房,从角落里拉出个凳子坐在上面,看着柏鸢和温以彻进行合奏前的调试和交流。 等到合奏声一响起,便有些坐立不安,浑身都不舒服,越看温以彻越不顺眼。 婉转悠扬的两股琴声交汇融合,彼此呼应,相互缠绕,每一个音符都完美契合,如精心雕琢般,共同演绎出一曲宛如天籁般动听的旋律。 小提琴先行,钢琴音紧随而上,如一股清泉,流淌在整个琴房中。 若是换做旁人,必然会驻足,静心聆听这一优美乐章。 但秦令征只注意到柏鸢和温以彻之间被音乐粘合的,那种仿佛浑然天成的默契和共鸣。 不容第三人插足,也不给任何人机会融入进去的气场,将其他人都隔绝在另一边,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看着。 最起码在器乐这个领域,柏鸢和温以彻不仅有着共同语言,同样充实的知识和内涵,交流时能聊到一起去,更有着共同的目标和志向。 反观秦令征自己,不仅对音乐一窍不通,就连上乐理课都如听天书,一节课从头睡到尾。 他有些难过的想,也难怪柏鸢不愿意带他一起玩。 比起绕着她兀自旋转的卫星,她果然还是更喜欢一颗闪烁着相同光芒的星辰。 第85章 小狗跑腿! 秦令征开始觉得在这儿坐着看柏鸢练琴是给自己找罪受。 挺折磨人的。 不仅要聆听两人在默契十足下,通过乐器和意境所展开的奏乐上的交流,同时还必须忍受柏鸢与温以彻之间频繁出现的眼神交互。 有时候默契上来,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或是灵巧鲜活的转音,就能达到完美合作的效果。 更别提当两人配合出现失误,低声探讨时状似亲密的互动。 让秦令征觉得自己最好的朋友正一点点被别人抢走,被夺走全部的注意和视线,正和自己渐行渐远。 尤其在温以彻和柏鸢就一小节反复弹了好几遍后,依旧不满意。 又对这里进行深入探讨,尝试了几种不同的编曲后,还是觉得有可以改进的空间。 秦令征本就心情不爽,一直都憋着。 这会儿看温以彻又抬手叫住柏鸢,大少爷脾气一下子就占领高地。 想也不想就直接张口说道: “我觉得柏鸢姐拉得挺好的,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啊?技不如人就多练,回去练好了再来找柏鸢姐,别耽误她的时间。” 当他第一句话刚落地的时候,柏鸢和温以彻同时噤声看向他。 前者眸光略冷,后者则有一丝出乎意料的错愕。 秦令征一看柏鸢这么看着自己,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又不愿意认错,硬着头皮接下去,继续把话说完。 等他闭嘴后,琴房里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微妙,让秦令征正了正坐姿,不由得有些不安。 不过心里忐忑是一回事,气势上还是得做足,不能落了下成。 于是又微扬下巴,一副‘就说了,怎么地吧’的样子。 都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温以彻和柏鸢还真不是因为失误才反复练习这一小节的。 有时候演奏者在使用乐器时,往往会因为自身条件受限,而对乐谱进行一个合理的改编。 就像钢琴有时需要跨越八度,两个手指跨过六个白键,每个大约2.3厘米,总计16厘米左右。 有些年纪小的孩子,手掌掰断了都到不了这个长度,只能在原曲的基础上进行改编。 这也是乐器考试时需要分年龄组的一个原因。 同理,小孩就算再有天赋,琴艺登峰造极,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与成年专业演奏家和大师级别人物拉开不菲的距离。 温以彻已经是少年模样,基本不存在无法跨越音域的问题。 但柏鸢尚且年幼,手有点小。 即便换了小号的小提琴,有些音阶还是没办法完全演奏出来,需要温以彻配合并做出一些调整,以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但秦令征不知道,听不出问题的关键,只觉得一遍遍反复弹得有点烦心,柏鸢技术那么好,肯定不是她的错。 问题一定出在温以彻身上。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十几秒。 温以彻不好开口说点什么。 于是柏鸢放下小提琴,上前一步,朝秦令征招了下手。 “过来。” 秦令征还以为柏鸢要揍自己呢,犹豫了一下,心想早揍晚揍反正都一样。 就站起来走了过去。 心里该暗暗祈祷,柏鸢能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别让他太难堪。 但没想到柏鸢脾气竟意外的好,不但没扯他领子,还抬手给他正了一下领带。 这回轮到秦令征有些错愕的看着她了。 心想,她该不会是要给我一巴掌吧?不能吧?可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柏鸢给秦令征正好领带,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突然勾了一下嘴角,缓声道: “我想喝水。” 秦令征愣了一下,转身就要把柏鸢放在桌子上的杯子递给她。 柏鸢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几分惬意,慢慢道:“不喝这个,我想喝f区三号楼卖的橘子味汽水。” 说着,歪了一下头,罕见地露出几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本该有的天真,“你买给我,行吗?” 秦令征怔怔看着她,耳根红了一点,良久,点头,“行,你等我回来。” 闻言,柏鸢弯了弯眼睛,带出浅笑,“去吧,我等你。” 秦令征胡乱点点头,闷声从琴房出去了。 柏鸢看着秦令征的背影,目送他走出教室的门,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直至脚步声也听不到。 脸上的浅笑一点点冷下来,直至看不见一点儿笑意,最后彻底消失。 那张脸又恢复到平时的淡然模样。 只是与往日相比,似乎多了一点无法言说的冰冷。 她缓步走到门前,轻轻关上琴房的门。 “咔哒”一声。 落下锁。 清脆响亮。 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仿佛一道屏障,将琴房内外隔绝开来。 温以彻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柏鸢,良久回神后,忍不住好心提醒:“你知道——” 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关切。 “我知道。”柏鸢转身看向他,手指调整了一下琴弓的松紧,又微垂了一下眼帘,将眼底的情绪隐藏在阴影之下。 因为她和秦令征都不熟悉学院,所以来之前特意去一楼大厅看了眼地图。 柏鸢只大致瞥了一眼,就将地形路线熟记于心。 f区三号楼。 不卖橘子汽水。 也没有商店。 第86章 狗狗不介意 .org 柏鸢调试好弓弦的松紧,又拿起松香,仔仔细细上了一遍。 一时间,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见松香和弓毛摩擦而出的细微嚓嚓声。 温以彻看着沉默不语,神情晦涩不明的柏鸢,一时间也忘了说话。 ——‘我知道。’ 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但放在此情此景下,又如此合乎情理。 毕竟在刚刚那样的场合,气氛达到冰点的情况下,再让秦令征留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合适。 但如果仅仅是找借口把他支走,又没必要给出虚假的地点,故意让人白跑一趟。 看似是让他去买水,但又不仅仅只是买水。 所以这是个教训。 因为秦令征无礼冒犯而给予的惩罚。 可问题在于,柏鸢为什么要特意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只为小惩大诫呢? 她明明有更加直接了当的的方式。 说实话,温以彻之前毕竟见过柏鸢动手教训秦令征,有过前车之鉴。 但柏鸢现在却只是轻轻揭过,用借口打发人离开,没把事情摆到明面上,只在背地里悄无声息、不着痕迹的解决。 刚刚氛围凝滞时,就连他也以为柏鸢下一秒就要给秦令征来个过肩摔什么的。 但柏鸢却做出来截然相反的选择。 温以彻看着柏鸢慢条斯理,一下下擦松香的模样,有一瞬的晃神。 不可否认,柏鸢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聪明,早慧,不负天才之名。 即便两人在年纪上有差距,但从第一次见柏鸢至今,两人从未有过任何交流上的冲突和障碍。 有时,她的通透甚至会让温以彻暂时忘记她比自己小了五岁,而把她当做同龄人看待。 而如今,温以彻再看年仅十岁的柏鸢。 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看不懂她。 突然,柏鸢停止擦松香的动作,缓缓抬起头,眸光平静的看向温以彻。 她尚且稚嫩的脸上,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却偏偏又给人一种客气,礼遇有加的感觉。 温以彻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古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下意识生出不想面对的逃避之情。 他隐隐猜到了一角,又不太愿意承认。 “他年纪小,不懂事……”柏鸢用一如刚才面对秦令征时的语气,平淡中带着点悠哉,“学长——” 温以彻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有点酸涩,也有点抽痛。 柏鸢勾了下嘴角,浅笑着说道:“你不会介意吧?” 尽管已经猜到答案,但当重锤落地时,还是会觉得有些失落…… 温以彻眸光沉淀,沉默两秒,也浅笑着回应:“当然不介意。” 柏鸢的种种姿态已经明确传达出一个讯息。 秦令征年纪小,不懂事,而他是‘学长’…… ——他不能介意。 事已至此,柏鸢的偏袒,那碗端得不是那么平的水,经过精心包装,终于被呈放到明面上。 秦令征固然有错在先,但她说可以,别人说,不行。 温以彻手指微动,很快又克制住了想要在琴箱上轻叩出节奏的冲动。 因为他是‘学长’,所以更应该表现出成熟稳重的一面,宽容、大度、不能斤斤计较…… 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在柏鸢这里的分量被其他人比下去。 毕竟他们默契无间,是天作之合,举世无双绝无仅有的搭档。 况且他们还…… 想到这,他故作冷静自持,不动声色更进一步试探,“你们关系很好。” “嗯。”柏鸢回应,“我们是小学同学……” 她停顿了一下,记起之前秦令征跟旁人的自述,直接复制粘贴拿过来用。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再往后秦令征编得有点夸张,涉及虚假宣传,不能再说了。 在心里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的分量,温以彻定定看着柏鸢,失笑道,“我们也一起长大,也是青梅竹马。” 甚至他认识柏鸢的时间比秦令征更早,更久。 柏鸢不喜欢抠无意义的字眼,略显敷衍的嗯道,“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说着,她把小提琴重新架好,活动了一下手腕,搭弓。 柏鸢收敛掉刚刚展露而出的所有情绪,又恢复了以往淡然认真的神色。 “继续吧,搭档。” 琴房外。 秦令征出了琴房,直奔f区三号楼的方向前进。 最开始他走得很急,像是被即将点燃爆珠的引线催促着。 脑子里只记着柏鸢刚才对他的笑,少有的温和语气,以及她要喝橙子汽水。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冲出教学楼,走在学校的小路上时,心中那份悸动和热情便被一点一点浇灭了。 她想喝汽水。 秦令征慢慢停下,站在原地,让头脑静静下来。 柏鸢根本不喝汽水。 她只喝温水和鲜榨果汁。 如果面前有一堵墙,秦令征一定会重重把脑袋磕上去。 地上如果有裂缝,他只想把自己团吧团吧塞进去。 还想把几分钟前的自己拎出来揍一顿。 想想都觉得可笑。 人家是什么关系啊,六七年的搭档,器乐界的天才,不比自己更清楚更专业,哪轮得到他在一旁指手画脚。 他怎么就是学不会、不长记性、说话不过大脑、冲动、自以为是。 怎么专挑柏鸢不喜欢的事情去做,惹她生气,让她厌烦。 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倒真想让柏鸢当时就发作出来,骂他几句,揍他一顿。 从小到大,他做过的那些缺德事不计其数,有时候自己想想,都觉得真欠揍啊。 能安稳活这么大,真不容易。 柏鸢一直在把他往正确的路上领,过去这几年时间里,他每顿揍也都不是白挨的,样样事出有因。 与其说他喜欢故意惹柏鸢生气,看她为自己打破一贯的淡然。 倒不如说他更喜欢的是柏鸢每次约束他,管教他的行为。 让他觉得柏鸢是在意并关心自己的。 秦令征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多年,终于在危险边缘试探的时候,脚下一滑,摔了个大屁蹲,把自己摔过界了。 柏鸢可能……不想管他了。 第87章 狗狗反思 秦令征没在原地久站。 这个时间,已经陆续有人从楼里出来,背着书包拎着乐器,往校门口走。 秦令征逆着人流,往音乐学院最偏僻的f区走。 现在不是烦心的时候。 不管怎样,他刚才已经答应柏鸢,要给她带橘子汽水回去。 她可以不喝,但自己不能不带。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对柏鸢食言。 想到这,秦令征又加快了脚步。 再晚一会儿,柏鸢也该收拾东西回去了。 柏鸢从来都没等过自己。 秦令征也不认为,自己在刚惹过柏鸢生气之后,她还能在琴房等到自己回去。 他的确对音乐一窍不通,可也不想在这些琐碎的小事上,让柏鸢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一路上,秦令征又是掏出手机看地图,又是跟着导航指路走。 有时候导航不靠谱,非让他从人工湖里游过去,还得四处找同学问路。 好不容易找到f区三号楼底下,秦令征绕着楼体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找到柏鸢说的超市。 作惯大少爷的秦令征第一反应不是柏鸢这边信息对不上。 而是边绕着楼转第四圈,边掏出手机,给学校人事部主管打了个电话。 “f区三号楼超市在哪呢?我怎么找不到?” 电话那头的人本来都要下班了。 这会儿临时接到加班电话,上来就被问懵了。 “f区三号楼没有超市啊!” 秦令征不爽得皱起眉头,“为什么没有超市?” 人事部主管一头雾水。 不是,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要买东西去e区商业楼啊! f区三号楼那不是仓库吗??? 里面除了极少用到的体育器材,就是各种价格不菲的乐器和国内目前最高端的收音设备。 除了学校举办运动会或是大型汇演,平时根本没有学生往那边跑。 在这开商店根本没有意义啊! 这位人事部主管是专门负责对接秦大少爷,以满足他在音乐学院各种异想天开又无理取闹的要求。 换言之,拿了钱的。 拿钱就得给人办事。 人事主管到底是老油条,应付一个任性妄为的大少爷还是绰绰有余。 思绪辗转间,斟酌着开口:“要不然,学校这边安排下去,马上开一个?” 秦令征面色沉重,“半个小时之内能搞定吗?” 人事主管:“……” 钱难挣,屎难吃! 听到电话那边的沉默,秦令征后知后觉自己提的要求离了大谱。 “算了,我再去别地地方找,你们尽快弄好吧,最好连夜赶出来,好了告诉我一声。” 人事主管:“好的,我这边尽快安排,请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秦令征想了想,又问道:“离f区三号楼最近的超市往哪走?” 之后,他一路拿着手机,听人事部主任全程人工导航,一来二去,就是比自己满院子瞎转悠要快得多。 等秦令征终于买到橘子汽水,再小跑回琴房,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 他远远看见已经关闭的大门,心里咯噔一声。 差点就以为自己回来得太晚,柏鸢不等自己提前走了。 等怀着忐忑的心情靠近琴房门板,耳朵贴在上面,听见里面若隐若现的旋律,秦令征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 他没去拽门,而是背靠着门缓缓蹲了下来,喘着大气,慢慢平复自己一路奔跑而凌乱不堪的气息。 稍作缓和之后,秦令征把汽水抱在怀里,侧耳听着房间里传出的若有似无的两股相互交融的琴声,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会儿他终于能有时间慢慢揣摩柏鸢的想法。 一会儿想的是柏鸢觉得他不听话,要撵他回去该怎么办。 一会儿又想应该怎么装作若无其事,蒙混过关,把事情揭过去。 他甚至想,以柏鸢说一不二的性格,就算让他给温以彻低头认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只要别赶他走。 怎么样都行。 想着想着,他把手插进头发里,胡乱抓弄着。 非但没想出个所以然,反而越发烦躁了。 最后干脆把后脑勺重重磕在门板上,双眸失神得看向正前方。 这时候,天边的夕阳透过玻璃窗,在走廊洒下一地金桔色的光芒。 过了一会儿,秦令征缓慢曲起双腿,离开夕阳的照耀,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膝盖。 他微微蜷缩着身体,把脸深深地埋进肩膀和手臂之间。 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不安和难过。 他想,刚才要是嘴不那么快,说话之前多动动脑子,再多看看气氛就好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身后的门板突然打开。 柏鸢拎着琴箱从门内走出。 一低头,就看见小狗似守在门口的秦令征。 秦令征闻声抬头看向她,小孩眼角还有些红,沁着点未擦干的水汽,茫然看向柏鸢,与她视线相交。 柏鸢一怔,随后视线上移,看见他被抓得凌乱无章的头发,跟鸡窝似的乱成一团。 于是换了只手拎琴箱,空出来的手抬起来,顺势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他把头发理顺。 秦令征没想到自己纠结了半天,柏鸢会是这种反应,也愣住了。 大脑放空,全凭本能地把在怀里捂了好一会儿的汽水递给他。 柏鸢没接汽水,先是朝秦令征伸出手,把人从地上揣起来。 又等着秦令征后知后觉拧开瓶盖,这才接过汽水瓶,抵在嘴边轻抿了一小口。 秦令征也没想到,从来都不喝汽水的柏鸢现在竟然真的喝了一口。 不由得想起,以前在大院的时候,自己偷着往她杯子里倒雪碧的事情。 他还记得当时柏鸢拎着自己的衣领子,把那杯雪碧原封不动全泼在自己脸上了。 要不是他跑得快,柏鸢就得抓起雪碧瓶子,给里面的汽摇匀了再滋他一身。 柏鸢意思意思抿了一口之后,又把汽水塞回秦令征怀里,“跟学长说再见。” 秦令征拧紧瓶盖的手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应该是让他跟学长道歉吗? 他面色古怪的看向温以彻,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温以彻神色如常,也没介意,等秦令征按照柏鸢的吩咐说完之后,眸光微颤,看向柏鸢:“早点回去休息吧。” 柏鸢点点头,拉着秦令征先一步离开。 第88章 狗狗不嘻嘻! 秦令征被柏鸢拽着走,一直等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 他小心谨慎观察过柏鸢的脸色。 见她没有任何秋后算账,或是不耐烦的迹象,才稍微放下心来。 但依旧正襟危坐,不敢有任何松懈。 同时也在暗暗留意车子的行驶轨迹。 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是往姜家方向开,而不是送自己回家后,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向柏鸢,一时间猜不出她是何用意。 所以只能安静坐在她旁边,不发一言。 在难以言喻的过于安静的氛围中,焦灼的忍耐和等待。 大概过了五分钟,柏鸢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她微微侧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秦令征,眸光略深。 秦令征赶紧把抱在怀里的汽水递给她。 柏鸢抬手,用指尖推开汽水瓶。 她看着秦令征不知所措的样子,慢慢说道,“心里有点数,懂?” “懂懂懂!”秦令征就等着她说这句话呢,赶紧接道,“柏鸢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看场合,说话之前先过一遍脑子,你别生我气。” 柏鸢:“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她依旧姿态随意且放松的坐在车座上,眸光内敛。 秦令征赶紧点点头,一把抓住她的手,郑重其事的保证,“保证没有下次!” 柏鸢嗯了一声,收回视线,看向正前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秦令征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后续,又试探着问,“所以……你不送我回家了?” 柏鸢:“你想回家了?” 秦令征赶紧否认,“没有,诶,我就是想问问,用不用我再去跟他好好道个歉,你以前不总让我道歉吗?” 柏鸢:“不用,没事了。” 秦令征一听,又有点感动,“柏鸢姐,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他抓起柏鸢的手,想贴在自己脸上蹭两下,但被柏鸢先一步抽了出来。 瞧见危机解除的秦令征也没在意,屁股往柏鸢身边的位置挪了挪,重新挎住她的胳膊,把头搁在她肩上。 “柏鸢姐,我以后一定听话,好好听话,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哪里做的不好,都改,认真改。” 柏鸢没应声。 其实无伤大雅的事情,她也没兴趣管。 就比如第二天知道f区三号楼底下开了个孤零零的超市。 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由着他去了。 等回到姜家,佣人已经准备好晚饭,柏鸢犹豫了一下,只说晚点再吃。 秦令征正跟姜外婆说话呢,见状,心念一动,走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你不舒服?” 从小一起长大,让秦令征熟知柏鸢的一举一动,留心每个细节。 柏鸢浅浅应了一声。 胃有点痛。 刚刚的汽水她只浅抿了一口,没真的喝进去,现在更多的还是心理作用反馈到身体感知上的具象化。 秦令征也看出来了,轻声道:“我让人给你熬点粥?” “不用。”柏鸢道,“白糖水就行。” 胃疼喝粥的作用其实不大。 最管用的还是用热水冲上一杯白糖水,喝下去后,糖水在胃中会形成一层黏膜保护胃壁。 秦令征点点头,“我去给你沏。” 柏鸢在沙发上缓了两三分钟,便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但还是坐在原处,等秦令征拿白糖水出来。 过了一会,小孩捧着满满一大杯热气腾腾的白糖水,献宝一样呈了上来。 柏鸢伸手接过水,刚要喝,突然又顿住。 几秒钟之后,抬头看向秦令征,观察他的反应。 秦令征关切道,“怎么不喝?太烫了吗?” 柏鸢缓缓勾起嘴角,眼带笑意的把杯子推给他。 “尝尝?” 秦令征不疑有他,就着柏鸢的手喝了一口。 下一秒,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呸、呸呸——”秦令征一边咳嗽,一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试图摆脱那股致死量的味道,皱起眉头嘟囔道,“怎么是咸的?” 柏鸢收起笑意,冷声道:“你自己冲的,问我?” ———— 有了这次教训后,秦令正在学校里收敛了不少,收起大少爷的谱,日常向着三好学生看齐。 尤其是在温以彻面前,柏鸢让他有礼貌,他就真的做到装乖扮好,每次见面都规规矩矩先喊学长好。 见了吴莬也是一口一个学姐,从不多说一句话。 秦令征也想开了,不会说那就不说,不会做那就微笑。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笑肯定没错了吧? 一张脸笑得都快开花了。 有回吴莬把柏鸢拉到角落里,小声嘀咕。 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别笑了。 反正都是假笑,看久了还有点渗人,每次见到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秦令征知道了以后又跟柏鸢反向告状:“看到了没?唉,我笑也笑出毛病了,管得多宽呢?” 然后又撑着下巴,笑容璀璨的看向柏鸢,“柏鸢姐,我不冲他们笑了,就笑给你一个人看!” 小孩已经初显前面之姿,稚嫩的面庞也褪去几分稚气,略显青涩。 黑漆漆的明亮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芒,专注而认真,笑起来的时候透出一种朝气蓬勃的活力气息。 柏鸢看着他,淡然开口:“《岳阳楼记》背会了吗?” 秦令征笑容僵在脸上,“柏鸢姐,我——” 柏鸢又道:“《桃花源记》背一遍我听听。” 秦令征目光游移:“呃,内个——” 柏鸢:“多边形内角和公式是?” 秦令征:“……” 小孩嘴角下压,笑容消失。 小狗不嘻嘻。 第89章 狗狗被踢 在这之后,柏鸢在音乐学院的生活也规律起来。 等到第一次期中考试放榜。 柏鸢以与第二名足足拉开五十分的成绩,断层式稳坐音乐学院年级大榜第一名的位置。 七门科目,只有语文在老师刻意压低作文分数的情况下未能达到满分。 按照以前的习惯,她还在之后找时间做完了初二初三的试卷。 如果能够计入大榜排名,也依旧能拔得头筹。 音乐学院主修乐理。 文化课相对其他学校更加简单。 大多都是基础理论性的知识。 难度系数也普遍处于中等水平。 这些音乐才子们日后大多出国深造。 对他们来说学好艺术课和英语才是关键。 就算要考国内知名大学,走得也是艺考生的路子。 只要专业课成绩达标,文化课成绩过得去就行。 在文化课压力小竞争小的情况下,其实很少会有人把多余的精力分给文化课。 秦令征虽然没有柏鸢接近满分的分数。 但也在大榜前百名的位置。 毕竟学校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开展他一窍不通的音乐课。 这些时间里,秦令征总不可能每节课都发呆或者睡觉。 于是便只能在课上翻看文化课的教材。 柏鸢看他每天闲得慌,整日无所事事,于是便给他提前划好重点,给他布置了学习任务。 需要背的古诗词、英语单词、数学公式、以及地理、历史、生物、政治课的知识点应有尽有。 也算是给他找点事干,人一忙起来,就没有时间闯祸了。 对于柏鸢这种程度的学神来说,一眼就能看出出题老师会出什么样的题型,又会考什么样的知识点。 基本和开卷考试没什么区别。 有了柏鸢给画范围,秦令征学习的效率直线上升。 秦令征天天上课背书、下课但凡多跟柏鸢说两句话,也要被抓着抽查知识点。 就连每天陪柏鸢去琴房练琴,都得掏出笔写柏鸢塞给他的卷子。 事实证明,功夫不负有心人。 两个半月的严抓苦学效果显着。 拿到考试成绩,秦令征第一时间就拍下来发到发小群里。 【狗子】:图片.jpg 【狗子】:掌声在哪里? 群里一直都很活跃,他消息刚发出来,就被一连串的消息顶了上去。 等群里的人激情讨论完周晟放风筝被卷上天的事情后,才注意到秦令征发的消息。 【起子】:@狗子,链接发一下,谢谢! 也就两三秒的功夫,下面跟了一连串加一,一下根本滑不到底。 【狗子】:? 【起子】:毫无p图痕迹,好东西大家一起爽,期末考试套点压岁钱,都是兄弟,别那么小气。 卫少卿当年放的那把火,让他年纪轻轻就背上了巨额欠款。 当初小孩说要用零花钱预支损失,大人想着都是一家人,也没跟他客气。 把家具费,房屋重建费和乱七八糟的费用都加在一起。 最后算出来十点三七个亿。 瞬间失去二十岁之前的零花钱归属权。 卫少卿后来才知道,当年那把火,最不值钱的就是地窖里的酒和烟。 大头都在金丝楠木桌、黄花梨圈椅、六屏金丝点翠雕花屏风、九头咏梅茶具、各朝代瓷器若干、名师大家真迹若干…… 当时年纪小,没觉得破木头家具盆盆罐罐有什么值钱的。 走门串户,谁家里不都是这些东西,也没觉得有多稀奇。 就说当时流行过一段时间写纸质邮件,还有人把家里二十方连的猴邮撕下来贴信封上,就为把信封从院东寄到院西边。 【狗子】:我这是真实成绩,童叟无欺! 【盆子】:音乐学院那么拉吗?不愧是艺术圣地,早知道我也去了,小学那会儿我还比你高三分呢。 下面一堆跟风附和的,看得秦令征一阵火大。 【狗子】:我这是辛苦努力的结果!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懂不懂? 【狗子】:知道谁给我画的重点吗?知道谁带我刷的题库吗?知道谁在我三更半夜挑灯熬油辛苦背书的时嘘寒问暖吗? 【狗子】:是柏鸢! 【狗子】:她拉着我的手,说不忍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在榜末游荡,又说我能陪着她一块上学无比感动,非要手把手教我学习!我不学她就哭! 【狗子】:唉,没办法,最后我就那么随便翻了翻书,没想到考得还真不错! 【狗子】:有柏鸢一对一给我开小灶,你们不要太羡慕。 秦令征一连发了十多条消息,奈何他们根本不买账。 上初中的小孩,脑袋好使,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真话假话还是能听出来三分的。 至于剩下那三分,赶上叛逆期,一句按假话处理。 【起子】:唉,难评,就祝福吧…… 下面又排起了一连串的祝福+1。 还有人艾特柏隼,让他给实时翻译一下秦言秦语。 气得秦令征在群里直接艾特柏鸢。 【狗子】:@柏鸢,柏鸢姐你说句话啊! 【狗子】:@柏鸢,告诉他们!谁才是你的心尖宠! 【狗子】:@柏鸢 @柏鸢 @柏鸢 我是不是你的心头好呀~ 【柏鸢】:滚 柏鸢在群里,但常年不冒泡。 这次一出来,下面又一串打招呼的。 秦令征视线移开屏幕,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低头看手机的柏鸢,不由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等笑够了,再低头看手机,准备跟着发几句话,却发现发送消息的框被关闭了。 再一看弹出的群消息。 您已被管理员移出群聊 秦令征:??? 临近期末,学校也终于迎来第一轮个人独奏选拔赛与双人合奏、多人合奏选拔赛。 考试采用更为公平的匿名方式。 给每位报名的考生随机抽取号码。 再打乱入场顺序。 考试在音乐大厅举行。 用厚重的红色幕布,将考生与考官隔开。 这样考官就可以只听声辨认演奏技巧和水平进行打分和排名。 柏鸢这段时间专心练琴。 用在小提琴上的时间比以往都多。 经过一学期的练习,进步神速。 最初刚进学校时不可同日而语。 与真正在小提琴上拔尖的学生飞速缩小了差距。 虽然感情上仍欠缺,但她以技巧取胜。 以一首洛卡特利的《d大调随想曲》,压第二名零点一的成绩,获得选拔赛第一名的成绩。 至于合奏,温以彻为了迎合柏鸢,选了更为有难度的卡门幻想曲。 毫无疑问,最后成绩出来,也是排名第一。 在初中这个阶段,老师还是更看重学生的技巧性。 这也是能最直观体现出一个学生基本功是否扎实的方法之一。 至于演奏的情感,往往和一个人的阅历挂钩,即便这个年纪学生的情感再充沛,在这些评审老师来看,还是差了火候。 柏鸢也深知这点,目标明确,没在自己的短板上练习太久,只全权专注于技巧的掌握和运用。 第90章 快看狗狗! 等到年末正式汇演那天。 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初中部的音乐大厅座无虚席。 作为一所培养国内顶尖音乐才子的学府。 其每届举办的汇报演出,一直都是业界大咖和国内外名校,以及各路音乐巨匠们重点关注的盛况。 学院本身并不公开对外直播,也没有任何词条造势。 而是每年都安安静静地在业界掀起一股汹涌暗潮。 以京里国际学院在业界的地位和口碑,也无需引起过多非专业人士的关注和议论。 仅仅只是圈子内最顶级专业人士们的一次对内选拔和狂欢。 无需外界的喧嚣与议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所在。 因此,在国内大环境下,鲜少有人知道这场对于音乐界来说,万众瞩目的汇演。 每到这个时候,国内各地的音乐大家都会汇聚于此。 共同欣赏国内乐界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们的演出。 对业内专家而言,京里国际音乐学院是权威与精湛技艺的象征。 而对于国外顶级音乐学府而言,则是一次吸收新鲜血液与收割天才学子的机会。 学院也会用内部网络与世界各国音乐学府连线直播。 以便其进行一次小型的内招和名额内定。 在他们看来,初中阶段正是基础夯实却又没完全奠定自己演艺风格的可诉时期。 对国外那些最顶尖的高级学府来讲,这无疑是一次新生代人才和招揽天赋异禀学生的绝妙契机。 这段时期的学子们,就像刚刚切开的顶级玉石。 尚未打破雕刻,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与发展的潜力。 各大高校都会趁此时将这些未来之星纳入自己流派,再精心培养打磨成才。 也有些学院对入学年龄有要求,在看过汇演后先内定,等学生年纪已到,再向其投出橄榄枝。 因此,这也是学生们第一次在世界舞台崭露头角的机会。 等各位同学和国内知名音乐巨匠依次落座后,汇演正式开始。 登台演出顺序,是由选拔赛最终排名的前三位考生,以倒序的方式,从第三名到第一名,依次登台演出。 演出又分为国乐和西洋乐两大类。 再分别由下细分。 整场汇演总共持续三天。 第一天是个人独奏。 第二天是双人与多人合奏。 第三天则是团体乐大型合奏。 柏鸢作为小提琴组选拔赛的第一名,被安排在下午三点出场。 在演出前,她一直待在学校的琴房。 照旧进行各种基本功的练习。 期间,吴舒婕和杜秋云先后来看过她几次。 无非是进行一些演出前的指导、经验传授、以及缓解心理压力的良性疏导。 在学生群体中,不难见到平时演奏效果很好,但一到大型赛事或正式演出就掉链子的存在。 但柏鸢没有这个顾虑。 与其说她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不如说,她并没有把这场汇报演出看得有多重要。 也没将其当作自己未来前行道路上的灯塔。 归其根本,这只是一场观看人数较多、略为正规的表演而已。 它既非改变命运的转折点,也不是通往辉煌前程的康庄大道。 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节点,双方皆是过客。 因此,状态也更为放松与自然。 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压力的存在。 秦令征担心自己跟着柏鸢,会影响她的发挥。 所以一整天都没往柏鸢身边凑,早早坐在观众席,数着节目单,等待柏鸢上场。 下午三点零五分,报幕员实时播报即将登台的演奏者。 秦令征听到柏鸢的名字,才慢慢转醒。 借小提琴组第二名登台演奏的功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很快,帷幕重新拉开。 柏鸢身着一袭深绿色的晚礼服长裙,气质清冷绝尘地站在舞台正中央。 等舞台聚光灯集中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道明亮而温暖的光束,准确无误地打在她身上。 衣服上点缀的各式宝石与金丝银线,也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等报幕员宣布她演奏的曲目时,场内更加安静。 无论是音乐巨匠,又或是国内外顶级高校手中都有一份提前准备好的学生信息。 在知道她师从吴舒婕,后又拜在杜秋云门下后,都对她多有期待。 柏鸢微微转动了一下手腕,架琴搭弓,姿态优雅,动作娴熟,因为心态平和,反而比平常练习时发挥得更为出色,几个转音与揉弦之间行云流水,流畅自如。 甚至在演奏到高潮部分时,又临时多加了几段即兴发挥的炫技之作,整体演奏水准,又较一星期之前的选拔赛,有了更为显着的提升。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柏鸢依次朝台下三个方向鞠躬谢幕。 台下已经有人在打听她的身份背景和平时成绩。 在得知柏鸢只有十岁,甚至比其余演奏者都要小上三四岁后,又频频投来赞许的目光。 感叹后生可畏。 秦令征在台下看着柏鸢,等她朝这边谢过幕,缓缓抬眸时,正好跟自己的视线相交。 那一刻,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默契和吸引力将自己与柏鸢连接在一起。 尽管周围人头攒动,可他却能在第一时间清晰明确的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他眼前忽然浮现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柏鸢时的画面。 她也是穿了这样一身深绿色的裙子。 当时还不认识柏鸢的秦令征,也是这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幼儿园的城堡滑梯上的柏鸢。 这种感觉让他心中一滞,随即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 之后的演出他也没心思看了。 抹黑从座位上一路借过着溜出去,又转了几个圈绕到后台。 等推门进去的时候,柏鸢已经换下墨绿色的晚礼服长裙,正在让化妆师帮梳顺头发,给脸上卸妆。 经名师之手,耗时四个月赶制出来,价值三百万的纯手工高定礼服,只在身上穿短短二十分钟便会作废。 工作人员将其小心打包,但之后会捐赠、销毁、亦或是放在库房里堆灰就不得而知,也没人关心。 秦令征走过去才发现柏鸢正在跟人视频聊天。 柏鸢带着耳机,秦令征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也无法从她口中偶尔几句‘嗯’‘嗯’的应答里听出什么所以然。 只能拽过椅子,在一旁等着柏鸢通话结束。 这会儿柏鸢已经聊到尾声,十几秒后以‘照顾好身体’结束了通话。 她一放下电话,看她脸色不太好,赶紧往前挪了挪,“怎么了?” 柏鸢似乎在斟酌该怎么开口,“我哥住院了。” 秦令征大惊:“啊?柏鸥哥?怎么了,没事吧?什么病啊?” 柏鸢:“没病,他……晕海。” 秦令征:? 第91章 狗狗也来! “现在不是冬天吗?他怎么跑海上去了?海钓?”秦令征有点纳闷,“冬天海里没鱼啊,我爷爷上个月就从海上回来了。” “不是。”柏鸢摇头,“学校组织的活动,去之前也没想过会晕…海…” 晕海和晕船海不太一样。 晕船是你坐在船舱里,船一晃悠就晕。 天旋地转,头发昏眼发花,有点像晕车,但更严重些。 严重点直接失去自理能力,几天都下不了床。 但是如果发现得及时,还不等往远了走,就能给送回来。 柏鸥刚上船的时候,就跟海里刚捞上来的金枪鱼似的,活蹦乱跳。 船都快开到公海了,也没见有什么不良反应。 等船停在大海中央。 海风一吹,海浪一翻滚。 据周围人称。 柏鸥当时就两腿一软,顺着栏杆滑下去,差点一头厥海里。 吓得其他人还以为他毒发身亡了,好一顿抢救。 后来才发现是晕海。 他们这艘船是军事级别的,开到海上主要还是执行任务。 也不能临时掉头给他送回去。 万般无奈下,就找了个小快艇。 又给他俩眼一蒙,一路加急抬回岸上了。 当时距岸边还有几海里的时候,柏鸥就已经昏迷了。 上了岸又是一顿抢救,也没抢救出什么名堂。 只能把人装进救护车,给塞进医院里挂了一下午葡萄糖。 秦令征听完事情的经过,问道,“现在怎么办,咱们回去看看?” 柏鸢:“不用,他刚才在办出院手续,咱们汇演结束再回去。” 秦令征还有些感慨,“唉,你说好好的,怎么就晕海呢,他考不了海军了吧?” 柏鸢点头,“嗯,刚才听他说要改考空军。” 秦令征质疑着开口,“他不恐高吧?” 柏鸢:“不知道,不过他约了几个人,准备明天一块儿去跳伞。” 这回秦令征的表情,和柏鸢刚才挂电话时一样了。 “啊?现在可是冬天啊!” 柏鸢也挺无语:“……他抗冻。” 秦令征:…… 说话间,柏鸢已经收拾完。 和平时一样,规规矩矩穿着音乐学院的英伦式校服,提起琴箱,朝秦令征点头。 “走吧。” 间柏鸢态度照旧,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令征一颗悬着的心又落回原处,跟着她往外走。 路过舞台后方的时候,听见场内掌声雷动。 刚平静的心,又开始悸动起来。 他加快几步,跟柏鸢并排走。 “柏鸢姐,你知道刚才我在观众席看着台上的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柏鸢淡淡道,“不知道。” 秦令征嘿嘿一笑,“我想起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 柏鸢顿了一下,古怪地看着他,“你想挨揍了?” “诶,哪能啊?跟你说正经话呢!” 秦令征把她手里拎的琴箱夺过来,换成自己的手塞进去。 “不过你当时揍我揍得可真狠啊,那么多人看着呢,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柏鸢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时间太久,有点记不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含糊道。 “可能是你欠揍吧。” 秦令征哽了一下,“也没准是咱俩有缘呢?缘分到了就是到了,不然那么多人一起过去,你那一脚怎么就偏偏踹我身上了呢?” 柏鸢依旧觉得他有那大病。 没接话,也没搭理他。 秦令征还以为她沉默是觉得自己说的对,默认了呢,暗暗高兴道: “刚才你在台上都能一眼看到我,是不是证明咱俩特心有灵犀?” “可能吧。” 柏鸢心口不一的敷衍着。 刚才所有的光都往台上打,台下乌漆麻黑啥也看不见。 她又没带夜视仪,能看到秦令征就有鬼了。 但秦令征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得到柏鸢亲口认证,高兴了整整一宿。 等第二天双人合奏汇演,依旧坐在台下,满怀期待的等着柏鸢和他心有灵犀的瞬间。 结果这次柏鸢没往台下瞅,全程都在和温以彻互动。 柏鸢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不加修饰的长裙,温以彻同样穿了一身白色西装。 两人默契十足,演奏的乐曲也得到一致好评。 等到一曲终了,两人携手向台下观众致谢。 秦令征看着两人叠交的双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耳边的掌声都是给台上两人的。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庆祝。 旁边还有两个高三的学姐,胡嗑海嗑,一阵哇哇哇乱叫。 “啊啊啊,好般配~” “天才钢琴家和他的天才小搭档,这是什么好嗑的双强文学!” 听得秦令征一直暗搓搓瞪她俩。 回去就买本刑法! 配不配,还得看刑不刑! 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不过也正因此,让秦令征也有种想和柏鸢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想法。 趁着柏鸢在后台换衣服的这段时间,找到班上的同学,跟他讨论,有没有什么简单易上手,随便玩几个小时就能出师,最好还能登台演奏的乐器。 如果是正常人早一个大嘴巴呼过去了。 你这是不是调理我呢么? 还是做梦更快一些,梦里啥都有! 不过那同学也见多识广,当时就把秦令征拽到f区三号楼的小仓库里了。 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一手一个盆大的锅盖,俩放在一起这么一碰。 嗡得一声,震得秦令征脑袋一阵发麻。 “怎么样,秦哥,锣!”那同学得意洋洋,又给上手示范了一下,“不用多高的技巧,就卡着点左右右手这么一碰,你听——” 秦令征赶紧叫他打住,“我又不是要去天桥底下耍猴,换一个!” 他想了想,又提出几点要求,“最好是西洋乐,易上手,难度不高,玩起来不手忙脚乱的。” 之前他也心血来潮试过几次乐器,不是手指头打仗,就是吹出来的动静像憋了坨大的。 那同学一听,沉思道,“那就只剩一个了。” 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物件,拿小棍往上面一敲,铛铛铛直响。 “三角铁!” 秦令征:...... 秦令征:“这不是走街串巷收废品的吗?” 第92章 狗狗大师! “这是艺术!多高雅啊!” 那同学辩解道,又就着三角铁敲了两下。 “你听这空灵的声音,你听这灵动的韵律,想到了什么?” 秦令征:“……冰箱彩电洗衣机?” 那同学痛心疾首,“艺术!高雅!” 秦令征还有点嫌弃,嘟囔道,“收个破烂就高雅了?” “艺术源于生活。”那同学义正严辞道,“只要心中有雅,自然处处都是艺术。” 见秦令征还是不信,那同学又换了个说辞。 “知道三角铁又叫什么吗?打击乐之王!不是我吹,一般人还真玩不转!会一种打击乐器的,不一定会玩三角铁,但如果你会玩三角铁,那乐团中所有的打击乐任你挑!” 秦令征一听,半信半疑道,“真这么厉害?” 那同学一瞧,有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而神秘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知道现在我们团里负责演奏三角铁的是谁吗?” 秦令征不以为然,“谁啊?” 那同学:“鸢姐!” 秦令征:“!” 听到这个答案,秦令征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 “你别骗我,柏鸢她不是玩小提琴的吗?” 那同学嘿嘿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交响乐里,乐器分为热门和冷门两大类。 热门的好说,钢琴、大提琴、小提琴、长号、短号、长笛、短笛数不胜数。 这些乐器是每场大型交响乐的标配,专修这些乐器的人也更多。 但还有些乐器较为冷门。 可能只在特定的几首交响乐中才会使用,或是使用频率不高。 一场演奏会下来有没有它其实不太能听得出来。 学这种冷门乐器的人自然也少。 因此,也成了音乐界的稀缺资源。 像平常演奏中,在找不到乐手的情况下,就需要有人身兼数职,在不影响本身演奏的前提下,临时补位。 当然,有些更为专业的演奏团,还专门有人负责各种冷门乐器,一场演奏会下来满场跑,堪称乐团里最忙碌的人。 柏鸢能演奏三角铁,一方面是三角铁好上手,不需要多大的技巧,随便敲一敲就能学会。 另一方面,同学之间在相处了一个学期之后,惊愕的发现,她不止小提琴和三角铁玩得溜。 其他乐器,只要上手摸一摸,简单学习一下基础方法,最多一个礼拜,都能弹得有模有样。 乐器与乐器之间有些技巧是互通的。 比如说你学了小提琴,再学大提琴和中提琴就会简单不少。 二胡马头琴可能有难度,但也不会太大。 但如果转弹琵琶古筝,相通之处便少了一半。 要是再换成架子鼓等打击乐,或是竖笛长笛箫等管乐,共通之处就更少了。 柏鸢虽然比不过他们正经八本学了十几年的,那也是跟他们这些音乐鬼才对比。 出了这所学校,不比外面的音乐生差多少。 在乐团里临时补位基本没有问题。 柏鸢能在短时间内,临时从一种乐器切换到另一种乐器,甚至能够以假乱真,已经可以说是天赋异禀,称得上全能型种子选手。 因此,乐团指导老师秉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乐团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精神,将柏鸢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有时候不止是三角铁,还负责沙锤、排风铃等一众冷门乐器,偶尔有同学请假或缺席,也能临时补位。 等柏鸢腾不出手的时候,再将这些小众乐器分派给其他人。 因此,柏鸢再玩三角铁,也就能真正做到那同学说的‘精通三角铁便精通所有打击乐’。 “况且你不是要简单易上手,一天就能学会的吗?” 那同学把三角铁塞进秦令征手里。 “你敲十下听听。” 秦令征本来没觉得三角铁有多厉害。 但经过那同学一讲,就有点意动。 再跟柏鸢联系到一起,心里那杆天平也就往一边倾倒了。 这会儿拿着三角铁,也有认真起来,表情严肃,拿着小铁棒敲了一下。 “一、二、三……” 他每敲一下,那同学就在旁边给他报数。 等秦令征敲到第十下的时候,那同学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道。 “恭喜你秦同学!你已经是一名成熟的三角铁十级演奏家了!” 秦令征:“!” 秦令征:“太草率了吧?” 那同学:“艺术!高雅!这就是三角铁的魅力!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汇演结束先别走,跟着我们团练两遍,到时候你看我手势,我抬手你就敲,全程没有几个音,有手就行!” 听那同学这么笃定,秦令征也放下心来,毕竟自己什么德行自己最清楚,想速成一门乐器,第二天就能登台演奏,确实只有三角铁最合适了。 秦令征拿好三角铁,拍了拍那同学的肩膀:“谢了,老那!” 那同学:“都是兄弟,不用客气。” 等秦令征拿着三角铁满意离去之后,那同学又掏出手机,在交响乐团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老那】:家人们!我们有自己的三角铁演奏家了! 消息一出,群里顿时炸开了花。 :6666! :喜大普奔! :厉害啊老那! :那古!我愿称你为永远的神! :除了三角铁还会点别的不?响板?沙锤?定音鼓? :来都来了,这些还远吗?我们终于要有自己的摇摆位了捏~ 汇演结束后,秦令征跟着柏鸢所在的交响乐团练习了几次,果然感觉手感不错,只要每次卡在点上,基本没什么大毛病。 果然是只要有手就能学会的乐器,顿时信心大增。 众人也对自己交响乐团专属的三角铁演奏家十分热情。 尤其是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柏鸢还抽空跟他说了几个三角铁的正确使用方式和要点。 让秦令征终于有种和柏鸢有共同语言的感觉,不由得听得更加认真。 回家之后又敲敲打打到大半夜,满怀期待着最后一天的交响乐大合奏汇演。 第93章 带狗狗一起玩! .org 第二天的汇演依旧是在下午。 与前两天不同的是。 柏鸢所在的交响乐团作为压轴节目。 排在所有乐团的最后。 这次汇演的服装,也不再像前两天那样,需要自己准备。 人一多,就需要统一着装。 因此,所有人一律换上正式场合的黑色西装校服。 后台准备期间,所有人都在调整检查自己的乐器。 秦令征也拎着三角铁叮叮叮得敲。 争分夺秒,巩固练习,争取不在台上掉链子。 柏鸢先给小提琴调好音准。 又给琴弓擦好松香。 最后拿鹿皮小方布便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琴身。 等她做完这一切,一抬头,正好看到敲得正起劲的秦令征。 少年微微侧着脸,神情专注而认真。 他似乎已经沉浸于手中的三角铁,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在后台略显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像上了一层滤镜,有些模糊不清。 但又能看到他的睫毛不时轻轻颤动,高挺鼻梁下的嘴唇微抿。 恍惚间,也有几分少年该有的模样。 柏鸢站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道: “秦令征!” 在前台响动的演奏和后台不时传出调试乐器的嘈杂声里,秦令征依旧敏锐捕捉到柏鸢的声音。 闻声抬头,面带几分茫然的看向她。 “柏鸢姐,你叫我?” 柏鸢点点头,“过来。” 秦令征一听,把三角铁往旁边的台子上一放,就要走过去。 柏鸢又道:“乐器别离手。” 秦令征听后,又赶紧把三角铁拿起来。 才走没两步,刚才放三角铁的台子就被老师指挥着抬走了。 交响乐后台人流量大,大家都走来走去,曲谱架子和各种设备也搬来搬去。 随手把乐器放在一旁的后果只有一个。 ——撒手没。 指不定跟着别的什么道具,就搬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等秦令征走到她身边,微微低下头,看着一身黑色正装的柏鸢。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开始长个。 柏鸢虽然小了几岁,但女生本就比男生发育得更早。 因此,在前两年的时间里,两人身高其实差不太多。 这段时间又是小孩蹿得最快的时候,几乎一天一个样。 最近半个月,秦令征已经明显比柏鸢高了三厘米。 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会拉开得更大一些。 柏鸢等秦令征走近后,把琴弓跟小提琴合在一起,用一只手拿着。 腾出来的那只手抬起来,给他正了正有点歪的衣领和领带。 “一会儿上台不用紧张。”柏鸢边整理,边说道,“你练得不错,应付汇演足够了,不拥有太多心理压力,漏拍也不要紧,我们有替补,会自动补位。” 柏鸢对他的态度和平时不太一样。 秦令征一下没反应过来,干巴巴道:“补位?谁啊?你?” “嗯。” 秦令征:“你真玩三角铁啊?我还以为那古唬我玩呢。” 柏鸢应了一声,“真的。” 说完这句话,秦令征又沉默了,柏鸢也跟着沉默。 柏鸢原本就话少,也确实无话可说。 秦令征则属实是信息量加载太大,有点宕机了。 等他缓过来,又有点扭捏,不太好意思,红着耳根小声说道: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还夸我了,你总共也没夸过我几次,我都记着呢。” 柏鸢赏罚分明,“做得好就夸,做不好就不夸,很难理解?” 秦令征目光游移,轻咳了一下,“那、那我以后争取让你多夸夸我。” 柏鸢没把话说死,随口敷衍道,“看情况吧。” 等柏鸢说完,又听见温以彻在叫她,便冲秦令征微微颔首,“走了。” 秦令征以为柏鸢叫他跟着一起呢,也迈步要跟上。 柏鸢:“自己练,最好还是别用替补。” 秦令征:“……哎!” 等柏鸢走到温以彻身边,跟他就某段和弦讨论并练习了一会儿后,温以彻突然说道: “不放心他?” 柏鸢慢悠悠应道,“他第一次登台,有点紧张,又是临时补位,合奏是团体项目,总不好因为一个人状态不佳,影响到整个团体的发挥。” 温以彻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下,试探道,“那我呢?” 柏鸢眸光平静的看向他,“你很好,我放心。” 简单的几个字,却仿佛是对温以彻的信任与安心。 听到她这样评价自己,温以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凝视着柏鸢,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负所望。” 后台声音嘈杂,温以彻又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柏鸢其实没听清他说什么,又懒得再问一遍。 点点头,跟敷衍秦令征时一样敷衍他: “好的。” 最终,这场作为最后压轴的,由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初中部最尖端优秀的乐手们所组合演奏的乐谱非常成功。 为这场为期三天,面对国内外音乐巨匠和殿堂级大师们的汇报演出完美落幕。 坐在最佳观众席最佳位置的是学校领导,国内音协和一些重量级大佬。 对台上的演奏者们进行专业点评的同时,也赞不绝口。 “弹钢琴的是?” 学校领导在一旁附和,“温以彻,这一代最优秀的天才钢琴家,他父亲是温辙。” 这位老前辈点点头,“怪不得,温老后继有人了。” 不用多评价,指着一句话的重量就足矣。 又看向旁边拉小提琴的柏鸢,“拉小提琴的是?” 学校领导接话,“柏鸢,我们学校资质最优,也是进步最快的学生,基础好,功底扎实,师从吴舒婕,最近是杜秋云老师在教。” 老前辈又点点头,“那他俩是一家的,我记得昨天也是他俩一起合奏,也难怪有这种默契程度,之前就听杜老师新收了个关门弟子,今天可是见到了,确实不错。” 之后又分别询问了几个人,也都给出相当高的评价。 国内音乐界对比国外,其实更看重传承,也更讲究师出有名。 不是自视甚高,也不是封建迂腐。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名门收徒的标准往往更高,眼光也更毒辣。 能被大师收为弟子,往往就证明了他本身实力过硬。 等到最后,这位老前辈看着台上的秦令征,有点疑惑,“敲三角铁的是谁?怎么有点面生?之前没上过台吧?” 老一辈大师级音乐家的水准高下立判。 三角铁不是主旋律,在一众乐器的演奏声中,也很容易被盖过去,不是那么容易被捕捉到。 但像这种资历的前辈,又是现场观摩,一下就能听出来演奏者的水平如何。 “一听就是新手,水平——” 旁边的校领导凑近了压低声音道,“这位姓秦,秦家公子,就是——” 在老前辈耳朵旁边蛐蛐咕咕了半天。 老前辈眼中染上震惊,盯着台上的秦令征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柏鸢。 心下了然。 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难怪,难怪,哈哈,这位同学的进步空间很大啊!” 第94章 坏了,我成替身了 汇报演出结束后。 京里国际音乐学院正式放假。 因为惦记早些回去看柏鸥。 柏鸢和秦令征没多做停留。 当天就一起坐车回到京里大院。 远远看见京里大院熟悉的大门和门口站岗的警卫员,秦令征还有种游子衣锦还乡的感觉。 等两人进了柏家大门,见过柏家二老才知道,柏鸥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还没回来。 倒是院里几个发小,一学期没看到秦令征和柏鸢,也说要找个时间聚一下。 柏鸢从来不凑这种热闹,婉拒。 其他人也知道她的习惯,不好强求。 最后变成宋亦程和卫少卿带着一群平时关系好的朋友,登门拜访。 当时秦令征还穿着音乐学院的校服。 英伦风格的小西装往身上一套,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得大家直呼——‘狗穿皮衣,人模人样‘。 等见了柏鸢,一个个又都规矩了不少。 没敢跟她嬉皮笑脸。 不过见她回来了,大家也都特别高兴。 柏鸢不在大院的这段时间,他们这帮人天天过得那叫一个如履薄冰。 不止在学校,在家也都安分守己,不敢冒头闯大祸。 虽说初中生都到了叛逆的年纪。 但叛逆归叛逆,也仅限于染头、穿奇装异服等一系列迷惑行为。 谁也没那个胆子敢去院外面为非作歹。 他们是有钱有权、是又阔又拽,但谁也不傻,犯不着为中二病再搭进去一顿藤条炖肉。 说到底,无论多大年纪,父母对儿女总归还是有天然的血脉压制。 柏鸢在的时候,他们偶尔犯混,还能有人给他们那急头白脸的爹妈拦住。 柏鸢一走,他们要再不长眼,给家里大人惹急了。 怒气值一爆表。 没准这几年的新账旧账全都要一起清算。 现在柏鸢回来,就等于在院里竖起一道定海神针,又给每人发了一块免死金牌。 又能浪起来了! 此刻见了柏鸢比见了亲妈都亲。 一口一个‘柏鸢姐’叫的九转十八弯,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给柏鸢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等到晚上十点。 柏鸢依照惯例上床睡觉。 还不等闭上眼睛,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她在起床和睡下中艰难抉择,摇摆不定。 这时候门又敲了两下,声音比之前大了点,门外的人似乎很着急。 柏鸢板着脸从床上坐起来,冷声道,“请进。”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 佣人站在门外,也是一脸为难,“小姐,大少爷——” 话没说完,柏鸥那大嗓门就顺着楼梯爬上来了。 具体喊得什么,房子太大,有回声,听不清。 柏鸢听了两耳朵,只觉得人不是很清醒。 于是对着佣人点点头,披了件衣服就下楼了。 站在楼梯上的时候,她大堂兄看着还是挺正常的。 一张脸笑得开了花,还和以前一样,见了她就止不住的傻乐。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到家了却还不进来。 跟宋衍铭一起勾肩搭背,跟门神似的往门口一矗。 柏鸢又看了眼半搀着他的宋衍铭。 少年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古怪气氛之下,柏鸢从楼梯上缓步下来,走至跟前。 还不等她开口问话。 只见柏鸥突然松开宋衍铭,晃晃悠悠朝柏鸢走过去,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 第95章 四年一轮,略惨 过完年,学校就该开学了。 柏鸢没急着回去,而是等她大堂兄过完生日,才动身离开。 柏家对柏鸥的生日尤为看重。 他之前一直住在北区,今年还是第一次在京里过生日。 说其原因,略惨。 柏鸥二月二十九日生辰。 生日每四年才能轮一次。 一辈子也过不上几回。 今年正好是闰年。 柏鸥也即将迎来他人生中第四场生日。 京里大院的小孩,等到十八岁生日那天,都会举办隆重的生日宴会,也就是成人礼。 由此标志着他已经成年,正式迈入社交场合。 每到这时,京里数得上名号的家族,都会派继承人参加宴会。 处在金字塔顶端的自不必说,会由家族出面发出正式邀请函。 够得上边,但平时又鲜少有交集的圈子内底层的边缘型家族,则会在这段时间主动活络人脉,经常露脸。 也算明里暗里提醒这些家族,到时候也给它们准备一份请帖。 至于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则都削尖了脑袋头破血流的往里挤。 无论哪种情况,目的都只有一个。 活络年轻一辈的人脉交情。 以便为之后家族的繁荣发展铺出一条庄康大道。 一辈人有一辈人的交友圈。 上一辈凑不进去关系不好,不代表这一辈不能牵线搭桥,玩到一起去。 上层圈子,玩的就是人脉和门路。 资本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里,几乎被他们垄断。 但只要能从指缝间露出一点,就够底下的小鱼小虾赚的钵满盆满。 挣钱嘛,不寒碜。 柏鸥过得虽然是十六岁生日,但也和十八岁差不了多少。 毕竟他十八岁没生日,下一次再过就得等到二十岁了。 有点晚。 况且十八岁的时候,也该考军校了。 虽然因为晕海,没办法考海军。 但前几天柏鸥刚背着伞包从三千米高空跳下来。 亲测,不恐高。 于是又准备改考空军了。 到时候进入封闭式管理,能不能从部队出来都两说。 要往柏家跟前露脸,也就只能趁现在了。 柏鸥生日宴会的前一天晚上,柏鸢在房间里试准备好的礼服。 一共七件,不同风格,不同款式,不同颜色。 价位都在七位数不等。 有的是全球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私人高级定制。 有的则是只在京里上流圈子内小范围流传,并不为常人知晓的老字号。 也有些新奇的款式,往往是年轻一辈已经内定,但还没正式在高奢界亮过相的富有潜力的设计师孤品。 虽说也是想借着穿衣服的人打响自己的名气。 但他们的作品能被送过来,本身也能说明自身实力过硬。 也算是顺水推舟的人情,某种程度的相互成全。 柏鸢看得比较随意。 但为了表示尊重,还是每件都上身试了一下。 在这种宴会场合,人们其实并不会过分关注衣服本身。 主要还是看穿衣服的人。 奔着其他人头顶的姓氏和家族背后的势力来的。 你如果后台够硬,就算穿着破布麻袋,其他人也能夸出朵花来。 如果没有后台,穿得再漂亮,也只是能沦为宴会的陪衬。 而盲目追求上流圈子内时尚单品的,也正是这些宴会的陪衬者。 家世无法向顶级家族看齐,那就从兴趣爱好,服饰审美入手。 说白了,也是投其所好,讨好上位者的手段而已。 等柏鸢依次试完所有的礼服。 每件都很合适。 于是最后很随意的选了试穿的第一件。 佣人把选好的衣服单独摆放在试衣间。 其余没有被挑中的,也不会再有穿上身的机会。 当然,也不会再退回给设计师转卖给别人, 最后基本都仍在仓库里,和上次那件两件演出服一起积灰。 等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拿去销毁。 这个年纪的女孩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 衣服常换常新。 除了校服,基本没有第二次上身的。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送过来的衣服有的是。 下一次送过来的只会是更新、更新颖的款式。 上次都没被选上的老款式,之后也便没有再看的必要。 等柏鸢挑完礼服,又开始看需要佩戴的饰品。 设计师会提前给每件衣服分别配好三种不同款的适配饰品以供挑选。 那些没被选上的衣服的饰品,便不会再往她面前放。 饰品比起衣服的好处是价值不菲,好的料子本身也具有收藏价值。 不至于向衣服那样,常换常新。 这次没机会,不代表下次没机会。 柏鸢同样很随意,每个都试了一遍,最后依然选了试戴的第一件。 这时候,试衣间的门被敲响。 柏隼小朋友从外面探进脑袋。 “姐,你明天要去参加大哥的生日宴会吗?” 柏鸢淡淡应道,“嗯。” 小孩眼里亮晶晶的,眸光一闪一闪,“我能跟着去吗?” 柏鸢:“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柏隼使劲点头。 放假第一个礼拜他就写完了。 小孩满怀期待的等着柏鸢的下文。 柏鸢沉思了一下,缓慢问道,“测试卷子做了吗?” 柏隼:“!” 柏鸢:“回去把卷子写了。” 柏隼小朋友又蔫巴着,把脑袋缩了回去。 没过一会儿,又推开一点房门,小声问道,“那我写完卷子就能跟着一起去吗?” “不能。”柏鸢无情地宣布残酷的事实,“小学没毕业,不能参加正式场合的宴会。” 柏隼:tvt 外面的圈子不知道,也管不着。 但是京里大院长大的小孩,身份背景比较特殊。 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在小学毕业之前,都不会在正式社交场合露脸。 柏鸢情况特殊,虽然年纪不够,但已经上了初中,因此不算在此行列, 换句话说,这也是她第一次参加正式场合下具有社交性质的宴会。 第96章 柏家晚宴 第二天下午,天刚擦黑。 京里郊外某处庄园内外,灯火辉煌。 在京里,正式场合下的宴会,一般在下午六点至八点开场。 时间临近,一辆辆奢华昂贵的豪车陆续驶入庄园内。 京里大院内部虽然也设有殿堂级别的宴会大厅,但一般只供院内子弟关起门来举办宴会。 而京里大院不方便外人随意出入。 所以这种面向整个京里和上流人士的宴会,院内家族则更习惯把宴会设在郊外庄园内。 一来,京里作为国都,寸土寸金。 市中心多为古建筑群、四合院和园林景点。 地段良好的地方建有高档小区、体育场馆、各种会议大厅、歌剧院和政府大楼。 固然有只面对名流开放的酒店或是宴会大厅,但都有其局限性。 无法跟真正如城堡般辉煌壮丽的庄园作比。 二来,市中心繁华,人员流动繁杂。 大院出身的家族,比一般富豪更注重隐私。 市中心适合作为宴会的场所,周围都会提前设伏狗仔和媒体记者。 除非是举办商业性质的合作晚宴,或者需要引导舆论和进行媒体炒作。 否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与其相比,庄园私密性更强。 且不说普通人根本无从知晓。 就算有人想浑水摸鱼进来,也会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提前拦截。 因为是自家庄园,柏鸢不用跟着其他宾客一起在外面排队持邀请函入场。 随着时间临近,大厅内的人也多了起来。 用来举办宴会的大厅宽敞明亮。 上方悬挂华丽剔透的水晶吊灯,光芒四射。 墙壁上镌刻着偏欧式风格的浮雕,在光线照耀下闪闪发亮,金碧辉煌。 正常晚宴的大部分时间,都会用于各个家族之间彼此寒暄、社交、活络人脉。 等时间差不多,再由家主登台致辞,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到时候,便会由训练有素的侍从,引导宾客落座于大厅两侧的长桌内正式用餐。 这次宴会是柏鸥的主场。 柏鸥的父母身份特殊,不方便离开北区。 因此,也是由柏家二老登台进行致词环节。 柏鸢跟在柏鸥身边,一路上认识了不少大院外的家族。 不少人不止带了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和长子。 还有人瞄着柏家大少夫人的位置,带了自己的女儿一同赴宴。 许多大家族的继承人,在幼年都会早早订下婚约。 其目的还是为了家族繁荣,强强联合,具有联姻的性质。 既然享受了家族提供的资源,自然要回报家族。 外人也会根据联姻情况,闻出一些业内的风向。 如果两家差距不是过于悬殊,被订亲的双方当事人其实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抗拒。 换言之,他们的未婚夫妻都是在圈子里,乃至全国最顶尖的家族成员。 已经是优中选优,全是青年才俊。 既然双方都很优秀,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彼此爱慕也是人之常情。 况且自己在外面找的,十个加在一起也比不过父母给挑的一个。 基本都是婚前随便玩玩,丰富一下情感经验。 最后回归婚姻,还是会按照家里给安排的走。 家族也会提前调查好双方的家庭氛围,人品实在差的,奔着攀附而来的,也不可能纳入选择之中。 如果一方真的抗拒,或者实在不喜欢,家族也不会强求。 毕竟,联姻是为了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要是最后结亲变成结仇,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像柏家这种地位的,要么跟同样关系亲近的家族内部消化,要么嫁谁娶谁都是低嫁低娶。 因此也不急于给子女提前定亲。 温姜两家是几代的世交,知根知底,门当户对。 柏鸢小时候本来有要跟温家结亲的打算。 但因为双方年龄差距问题,最后又作罢。 只当作是大人之间的玩笑。 谁都没放在心上。 至于以后如何,还是得看缘分。 柏鸥从小生长在北区,又是权利顶端的家族,没有提前定下未婚妻也很正常。 此时,不少家族抱着试试的心态,把晚宴当成一场小型相亲晚会。 给柏鸥介绍自己适龄的女儿,直言都是同龄人,彼此之间交个朋友,认识一下。 这些女孩也很清楚自己此次前来参加晚宴的目的。 相亲嘛,又没说当场就给订下了。 况且这种宴会就像赶场子,今天看这家的少爷,明天又变成了那家的小姐。 多见几个总没什么坏处。 帅哥美女,大家都爱看,不看白不看。 看看又不吃亏。 如果真遇到喜欢的,就顺水推舟,等着家里人再去试探对方的口风。 如果瞧见喜欢的,但是对方却不喜欢自己的,也不多强求。 都是大家族出身的小姐少爷,千娇百宠的长大,又一个个心高气傲,断然没有死缠烂打那一说。 都讲究体面,好聚好散。 联姻不成,不至于闹得朋友都没得做。 原本这种相亲场合,当事人双方都是刚满十八岁的成年人。 但柏鸥情况特殊,才十六,所以来的也都是十六岁左右的女孩。 正处于叛逆期的小尾巴。 有些在家里骄纵惯了的,一听说要相亲,心里还有点不乐意。 总觉得玷污了自己神圣的爱情。 但是等跟着父母见了柏家大少爷,心里那点抗拒又消散了不少。 人为什么要谈恋爱呀,还不是馋对方身子和帅脸。 一见钟情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 两情相悦也是要看脸的。 相亲对象家世好,人长得帅,还是一阳光开朗大男孩,越看越喜欢,为什么还要抗拒呢? 心态就都变成了:能成最好,不能成,到时候按照这个标准再找一个。 等见完柏鸥,这些人都把注意力放到跟在旁边的柏鸢身上。 知道这是柏家大小姐之后,又都有点后悔,没把自家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也带来参加晚宴。 柏鸢过完年十一岁,本该是上小学的年纪,但提前又跳级进了初中,所以才能破例参加晚宴。 大院内的消息又不好打探,所以很多家族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且别说柏家大小姐还是小孩,如果自家孩子能入得了眼,即便最后不成,说出去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能有机会提前认知,总归没有错处。 都暗暗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想着等以后再有这样的晚宴,一定得提前打听清楚,早做准备。 ———— 【ps:有话说被吞了,再发一下 设定上京里顶级家族就像文里说的,都是体面人。 大家都是少爷小姐,也都要脸,所以不太可能发生那种砸别人场子的狗血剧情。 中等豪门这种事情比较多,联姻也大多都是强制性,联姻对象只看家世不看人品。 所以挺多人都不乐意相亲,逃的也比较多。 换位思考一下,大家讨厌相亲是因为相亲对象质量参差不齐。 但如果对方各个都是八块腹肌腰细腿长的大帅哥,人品好家世好性格好,完美踩中所有的审美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能不能成是一回事,看看也不吃亏啊! 柏家晚宴是高端局,小鱼小虾混不进来。 如果这里的都看不上,外面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第97章 路子忒野 柏鸢本身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但也没表现出不耐烦。 这种场合,场面要做足。 于是规规矩矩跟着柏鸥,见长辈问好,又等同辈人主动问候。 然后听着大人们相互恭维。 等时间差不多了,看到其他大院子弟,再找借口离开。 外人不知道柏家大小姐也出席晚宴。 大院里的人知道。 因此,但凡跟柏鸢关系好的、当年同窗同学、还有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来了很多。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谈相亲着实早了点。 主要还是被家里带着,来跟柏鸢作伴。 顺带让小孩们见见世面。 秦令征早就在这边等着柏鸢。 只是碍于礼数,不好在主人家待客的时候过去喊人。 等看见柏鸢过来了,又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给她腾了个地方,让柏鸢被簇拥在中间。 跟柏鸢熟的,都跟她打招呼,一口一个‘柏鸢姐’。 关系不是那么熟的,也都跟着叫。 人群里跟柏鸢关系最好的女孩还是乔曦。 穆瑶因为还在上小学,所以没能一起跟着来。 外人看见他们这群孩子都凑在一起聊天,还有些感慨。 果然大院出来的孩子都抱团。 其他人不是那么好融进去的。 又遗憾自己带来的孩子都已经是十八岁上下的年纪。 也不能硬往人家小孩堆里凑啊。 直叹失策,失策。 人群中,柏鸢也没怎么说话。 主要都是听其他人聊天。 有些人消息灵通,知道的多。 就聊起这些大家族的八卦。 谁家老子是干什么的。 谁家又是靠什么发的家。 这家的小姐读哪所学校。 那家的少爷已经开始接管家族企业了。 还处于一种比较朴素的八卦,没有那种十分少儿不宜劲爆的。 不过,谁家不和,又或者谁家烂事多,还是会提上一嘴。 话又说回来,别人家烂事再多,也没有宋家的多。 柏鸢和秦令征在外上了半年学,就算每天都刷群聊消息,消息还是比较滞后。 说起这件事,宋亦程最有话语权。 毕竟当事人一个是他小叔,一个论辈份算起来是他爷爷。 知道的内幕也更多。 最开始他还顾忌着柏鸢年纪小,听这些事不太好。 只模棱两可的说,是宋衍铭他爹好日子过腻了,憋了个大的。 但柏鸢心思一转,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大家族,最要紧的,无非就是地位和传承。 宋家在大院里也是顶级豪门,除非是立场问题,否则权力不会轻易发生更迭。 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后者。 宋衍铭是宋家唯一承认的继承人。 如果是继承权出了问题,肯定就是私生子那点事。 至于具体什么情况,细节虽不得而知,但大致能推测出,是宋衍铭他爹起了让私生子进门,扶持外室的心思。 想到这里,柏鸢不由得侧目看向远处的宋衍铭。 少年面色如常,神色自然,看着不像是为家里烂事操心犯愁的模样。 所以,她猜测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或者说这种小事并不值得对方放在心上。 心下了然。 刚要收回目光,就看见从旁边凑上来了一名侍从,压低声音在宋衍铭耳边说了些什么。 侍从用手挡着嘴,柏鸢读不出对方说了什么,但宋衍铭的脸色明显暗了几分,眸中也多了些狠戾。 也就在这时,宋衍铭察觉到柏鸢的视线,抬眸望向这里。 四目相对间,宋衍铭又敛去眸中那抹戾色,换上浅笑,冲她略带玩味的扬眉。 来看看不? 柏鸢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表示对他家八卦不感兴趣。 那边,宋衍铭轻笑一声,眉间重又染上几分阴郁,跟旁边人交代了几句,转身跟着侍从一起出了宴会大厅。 秦令征一直留意柏鸢的一举一动,这会儿看见她和宋衍铭打哑谜,还有点好奇,恨不得当场多长出一个脑子跟他俩连麦。 又等了柏鸢半天,见她也没有说的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办法直接问。 所以打算私下里再找个机会。 最后,宋衍铭赶在晚宴正式开场前回来了,没错过柏家二老的开场致辞。 之后便是所有人落座,吃席,或是谈生意,或是拉拢关系。 等晚宴结束后,纷纷离席,依次拜别家主,一辆辆豪车又在夜幕下纷纷驶离柏家庄园。 柏鸢跟着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宋衍铭离开。 真巧这会儿秦令征从卫生间出来,把柏鸢叫到一边,刚一开口,就说了个惊天大瓜: “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衍铭哥绑了几个人,正往他家车后备箱里塞呢!” 柏鸢:…… 秦令征脸上还挂着久久没能消退的震惊,“柏鸢姐,他这、这绑的都是谁啊?” 柏鸢:“他爸,他爸的私生子。” 秦令征更震惊了:“啊?你知道?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时候看到的?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后半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柏鸢拳头硬了,“你最好少看怪东西。” 秦令征咧嘴笑了一下,“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么。” 等笑完,又言归正传,”早就听说宋家路子野,没想到路子这么野,今天可算是见到真的了。” 这件事乍一看挺离谱,但知道被绑的人是谁后,即便是秦令征也能想明白事情原由。 今天是柏家主持的宴会,京里各方势力,最顶级的豪门家族都出席参宴。 如果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晚上就能传遍京里。 宋衍铭他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愣是把他的私生子偷渡进了柏家庄园,准备在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承认他私生子的身份。 当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为了息事宁人,宋柏两家为了顾及颜面,说不定会捏着鼻子承认私生子的身份。 就算不能承认,也会动摇宋衍铭宋家下任继承人的身份。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 且不说这破绽百出的计划,人才刚进柏家庄园的大院,连宴会大厅门槛都没摸到,就被警卫队的人给抓住了。 第98章 狗狗寻回 宋父应该是上了年纪。 连带着脑子也不太好使。 竟然想了这么一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 就说今天来的哪个不是人精。 最是知道风往哪头刮。 有时候,家族单方面承认私生子并没有用。 他们混的是圈子。 关键还要看这群豪门认不认。 能来参加晚宴的,自然都和柏家交好。 或是想要找机会结识柏家,有望缔结更亲密的关系。 宋父大庭广众之下闹这么一出,正好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他们正愁投报无门呢。 私生子一旦放到台面上来,之后免不了被这群人明里暗里挤兑使绊子,日子总归不能好过。 况且,宋家的烂账基本都有耳闻,知道邪风压不倒东风。 如此一来,他们不光讨好了柏家,还连带着在宋老太太和宋家真正继承人面前露了脸。 一举两得的好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 即便宋父当时能把人带进来,也闹不起来。 只怕还不等开口,就会有警卫过来,捂着嘴巴把人请出去。 晚宴上的人也只会装作无事发生。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罢了。 由此看来,在大门口就被拦下,似乎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柏鸢抬眸看了柏家其他人,见他们都在忙着送宾客,像是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又看向秦令征,“好奇?” 秦令征还以为她说反话点自己呢,赶紧摇头,“不、不好奇。” 谁知柏鸢直接无视掉他的反应,“既然好奇,那就去看看。” “啊?” 秦令征有点摸不着头脑。 还不等他转过来弯,柏鸢已经自顾自先走了。 容不得多想,秦令征又赶紧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秦令征是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外看见宋衍铭绑人的。 现在这个时间,外面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清。 不然秦令征也不能只瞄了一眼,除了宋衍铭之外,连绑的是谁都没看清,就急着回来报信了。 二月末的晚上还有些冷。 柏鸢从偏门出去,身上披了件与礼服配套的白狐裘披肩小斗篷。 大概回忆了一下庄园布局,摸索到宋衍铭所在的地方。 前后不过三五分钟。 宋衍铭这边货才装了一半。 再加上被绑的人极力反抗,也不怎么配合。 因此都还没散。 现在来,正好能看到热闹。 宋衍铭身边后跟了一排身穿黑衣,身材高大的保镖。 应该是没得到吩咐,所以没人上前帮忙,只在旁边当背景板。 柏鸢和秦令征没急着靠近,就站在旁边远远的看着。 偶尔还能听见被捂住嘴的人发出呜呜的低沉怒吼。 然后就见宋衍铭揪着那人的衣领给拖到地上,哐哐踹了几脚。 等人老实了,捂着肚子痛苦的蜷缩成一团,这才抬手打了个响指,让身后的保镖上前干抬人的体力活,把他往后备箱里塞。 秦令征:…… 他总算知道柏鸢为什么不过去,非要先在远地方站着看了。 柏鸢才十一岁,还是属于小孩的行列。 宋衍铭不好当着她的面动手。 毕竟,哪能让小孩看这么暴力的场面呢。 他突然有一种正和柏鸢一起看少儿不宜血腥暴力影片的偷感。 又扭头暗搓搓偷看柏鸢的侧脸。 天气有点冷,她便将下巴埋进柔软洁白的狐毛里,昏暗的光线下,说不出是人白一些还是狐毛更白一些。 就在这时,另一边又有了声音。 只见车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上穿着精美但单薄的晚礼服,刚一下车就打了个冷颤。 少女无暇顾及其他,边哭边冲向正被塞进后备箱那人的身边,不顾保镖的阻拦,张开双臂把人护在身后,抬头看着宋衍铭。 那张和宋衍铭有三分像的脸楚楚可怜,眼眶中饱含着晶莹剔透的泪水,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大哥,求求你放过他吧,你们、你们怎么说也是亲兄弟,我们都是一家人……爸爸还说了让我们彼此照应,他要是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宋衍铭冷笑了一声,“想拿老子压我?” 站在原地扬了扬下巴,“给她看看前面那辆车。” 立刻有待命的保镖走至前车,打开后备箱后退到一边。 那名少女壮着胆子一点点挪过去,小心翼翼伸头看去,下一秒脸色煞白,惊恐喊道:“爸爸?!——大哥,你怎么、怎么……” “卧槽?!” 秦令征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声音,一个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柏鸢闻声看向他,眸光微冷。 秦令征立刻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往柏鸢旁边凑了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感情我刚才看到被塞进后备箱的人,原来是宋衍铭他爸啊?!” 柏鸢没说话,又收回目光,重看向不远处。 就这么短短几秒的功夫,场面又不一样了。 那个少女还想求宋衍铭放人,又哭又闹,而且宋衍铭竟然真的让保镖把人从后备箱里拎出来,放在地上了。 还不等她上前去看那人的状况如何。 另一边,已经有保镖拿了一根实木制成的棒球棍,态度恭敬的放到宋衍铭手里。 秦令征看着,突然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心念一动,抬手就要去捂柏鸢的眼睛。 但是宋衍铭动作更快,棒球棍如闪电般迅速挥动出去,以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向那人的腿骨。 刹那间,只听到一声骨骼断裂时清脆的“咔嚓”声。 倒在地上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又因为被捆的结结实实,嘴里也被贴了胶带,无法哀嚎出声。 只能被迫忍受着巨大的疼痛,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颤抖。 与此同时,秦令征伸出去的手,也被柏鸢攥住手腕拦了下来。 秦令征有些担心的看向柏鸢,但又看到她眸光依旧没有起伏,只平静无波的将一切收入眼中。 秦令征怔怔看着柏鸢,一时间也忘了反应。 另一边,宋衍铭甩去棒球棍上沾到的液体,语气悠闲,不紧不慢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多断他一条腿。” 那个少女也被吓傻了,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柏鸢见差不多了,松开攥着秦令征的手,把脖子上的绿宝石饰品解下来,用力扔了出去,正好砸在车附近。 清脆的咔哒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柏鸢一把拽住秦令征脖子上的领带,把人往前推了一下,“去帮我捡回来。” 第99章 赔礼 反正也想不明白。 秦令征干脆不想了。 直接开放大脑主控权,听柏鸢的话往前走。 柏鸢等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后,才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绿宝石饰品掉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周围的保镖也瞬间警戒起来。 宋衍铭眼眸微眯,等看清掉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后,先指挥保镖,把断了一条腿的人重新塞进车后备箱。 车盖刚合拢,秦令征就走上近前。 “衍铭哥,忙着呢?” 他装作无事发生,跟宋衍铭打招呼。 “柏鸢配饰掉了,我帮她找找。” 宋衍铭嗯了一声,打了个手势,让周围的保镖腾出空间,站得远了些。 同时,视线看向站在秦令征后方不远处的柏鸢。 两人视线相交了几秒。 宋衍铭忽又出声道,“我来吧。” 说着,大步绕过秦令征,赶在他前面,俯下身,亲自把掉在地上的绿宝石饰品捡了起来。 他先用贴身手帕仔仔细细擦拭干净。 这才走到柏鸢跟前。 脸上扬起抹笑容,轻轻摊开手心。 将掌心中那件精美的饰品展现在她眼前,端端正正呈给她。 柏鸢没接,只抬眸,用那双清澈而平静的眼眸,淡淡地注视着他。 宋衍铭心下了然,五指收拢,翻手把饰品攥在掌心里,自己收起来,塞进衣服口袋里。 接着,换上一副陪笑的模样,“怪我,赶明宋哥再挑几件更好的,亲自给你送过去。” “嗯。”柏鸢微微颔首。 算是同意了他的这份说辞。 接着,她又侧目,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同样穿着晚礼服的少女。 那名少女在柏鸢出现的时候,便一直怔怔看着她。 同样是晚礼服,本以为自己身上这身已经价值不菲,是她所见过的最精致昂贵的服饰。 此时与对方穿在身上的相比,却是有些相形见拙。 她微微攥紧手,精心做好的美甲深深陷进掌心里也不觉得痛。 尤其是,当与自己名义上有血脉关系的兄长,竟然放下一贯的傲骨和不可一世,服低做小给对方赔不是。 而站在她身边的,虽然家世背景不得而知,但肯定也是豪门权贵出身的大少爷。 更让她看清了自己和真正豪门大小姐之间的差距。 既对母亲之前所说的豪门梦有了更多的憧憬和向往,也因为看到彼此之间如同天堑一般的距离,而生出些许裂痕。 等到她和对方视线交汇的一刻,更是什么多余的心思都没有。 有的只是为今天这出跳梁小丑般闹剧而生出的无地自容和羞耻之心。 但是很快,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对方又移开了视线。 这让她略微松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狼狈的模样并没被对方过多看在眼里。 又有些不甘。 仿佛自己根本入不了对方的眼,让人懒得多看一秒钟,像尘埃,也像不入流的垃圾。 她没再哭闹,抬手抹了把眼泪,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更觉得难过了。 低着头一言不发走回车上。 逃也似的离开这片让她觉得无比尴尬又自卑的空间。 又过了两天。 宋衍铭赶在柏鸢回学校前,带了准备好的饰品,登门拜访柏家。 柏鸢看着佣人依次呈上来的精美礼盒。 里面装的全是不逊于之前那件饰品的更加精美华贵,又不失典雅韵味的装饰品。 从手链,手环,项链,再到头饰和胸针不等。 最后,是一件和自己那件几乎一模一样的颈部饰品。 宋衍铭为表诚意,又找人照着款式打了件一模一样的送过来,这才多耽误了几天。 等柏鸢叫人把这些饰品收好,宋衍铭正好从柏老爷子的书房里出来。 两人见面,宋衍铭冲她浅笑,柏鸢也只是点头示意。 然后敲响房门,在宋衍铭之后,走进了柏老爷子的书房。 柏老爷子当天就听到佣人的消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现在又听宋衍铭登门道歉,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此刻看见柏鸢,长叹一声,点点头,眼中带了几分欣慰和赞许。 “你做的非常好。” 晚宴当天出了这种事情,尽管底下的人反应迅速,及时采取措施将其拦截下来,没有当场闹起来,让大家脸上无光,但总归还是不妥。 又因为确实没有闹起来,无声无息掩盖过去了,柏家二老或是柏鸢父母出面,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到底显得过于隆重,像是兴师问罪,影响宋柏两家之间的关系。 另一方面,宋父毕竟还是宋老太太的儿子。 他们宋家关起来闹不和,外人却不好掺和其中,多少还要给宋老太太七分颜面,不能闹得太过。 柏鸥又一向和宋衍铭交好,这种事情同样不方便出面,怕影响了人日后的交情,所以干脆也没跟他说。 这时候,柏鸢出面反而是更妥帖的。 一来,她年纪小,即便看到了些什么,也无伤大雅,两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再者,柏鸢也是实打实的柏家人,同样能代表柏家的态度。 她一招投石问路,既给了宋家颜面,让人觉得不是为了看热闹和兴师问罪去的,又给了宋家台阶下,看似是在跟她道歉,但实际是在向柏家致歉。 把原本严肃的事情,转化成小孩之间无伤大雅的小事,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事情也能被轻飘飘揭过去。 大家族之间本就无法争对错,彼此错综复杂盘根结错,真要把事情一件件翻出来,把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那必然将在京里乃至全国产生动荡。 有时候立场对了,态度做足,双方也就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没有什么非要你死我活不可的恩怨纠葛。 这也是家族得以长盛不衰,兴旺昌盛的根本。 第100章 小狗高兴 三月初。 柏鸢和秦令征又回到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初中部上学。 托柏鸢的福。 大院今年没人在开学前夜创造奇迹。 刚回大院的第二天。 秦令征又带了一帮人上柏家,说要找柏鸢一起出去玩。 结果一个个都被柏鸢抓去写寒假作业。 大院里最能玩最会玩的好几天都没出来。 其他人打听来打听去,最后打听出大家都在家闷头写作业呢。 正经人谁提前写作业啊! 还不等笑话人家,就被家里大人耳提面命。 让一套‘看看别人看看你,看看隔壁大老李’和‘他们都知道写作业,你就不能多跟人家学学’丝滑小连招架起来烤。 最后全都含泪趴在桌子上,咬牙硬是把寒假作业都提前做完了。 那天晚宴结束后。 柏鸢借着和秦令征一起往回走的机会,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一遍。 原本也不是多复杂的事情。 大家毕竟都是豪门子弟。 虽然自己家里没有这些糟心事和弯弯绕绕。 但经年累月耳濡目染之下,该有的意识还都有。 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都能觉醒刻在骨里的血脉本能。 秦令征也没什么听不懂看不明白的,基本上柏鸢说个大概,也就通透了。 只不过,他家就他一个小辈。 除非爹妈犯原则性错误,否则这辈子都没机会加入战场,在这种事情上大施拳脚。 可他还是认真听着。 毕竟柏鸢也不总是主动跟他说这么长一堆话。 况且,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切实的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差距。 有些事情,过后分析,事后诸葛亮都会。 但能在事发之间就找到蛛丝马迹,并能有这么快的应对措施,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当时那种情况,秦令征自问做不到。 就算放到大人身上,也未必能做得比她还周全。 柏鸢甚至敏锐到能直击命中危机的最优解。 秦令征又想到当时宋衍铭和柏鸢只是一个对视的功夫,就能洞察彼此心意。 而自己却要柏鸢时候讲解才能明白。 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先在心里腹诽起宋衍铭。 奇怪这人脑子怎么长的,每次都能跟柏鸢联上麦。 而后又沮丧自己怎么也追不上柏鸢成长的速度。 明明两人中他才是年龄更大的那个。 本该是他处处照顾柏鸢才对。 可日常相处时,却总是柏鸢更照顾他一些。 他有心打起精神,想要听得更多更细致。 争取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最起码更跟得上柏鸢的思考速度。 柏鸢对他认真听讲的端正态度很是满意。 见他一晚上都很听话,没犯不该犯的错误,有了很大的进步。 心情大悦。 还主动跟他约好一切返校的时间。 秦令征受宠若惊。 等到返校那天,还特意起了个大早,匆匆赶到柏家门口,等柏鸢出来一起走。 回归校园后,柏鸢的日常生活又变得规律起来。 初一下半学期,音乐学院的学生们依旧要为期末的大型汇报演出做准备。 流程和上半学期没有任何区别。 秦令征也没丢掉三角铁。 平时交响乐大合奏,就跟柏鸢他们一起练习。 因为学校里专门学习三角铁的人不多,所以还有别的团队过来借过几次人。 乐团不忙的时候,柏鸢也会让秦令征跟着别的团去练习,磨练技术。 她的原话是‘要学就好好学’。 总不能最后上了三年音乐学院,总共就只会敲那么几下三角铁,连最起码的谱子都看不懂。 秦令征听柏鸢的话,跟着各个交响乐乐团来来回回跑了几个月, 不说精通,也已经找到了些窍门,算是正式入门了。 等到期末汇报演出时,明显比上一次强了不少。 就连去年在台下边点评学生的那位老先生听后,也连连点头,说他果然进步很大。 比起秦令征在三角铁上的小打小闹。 柏鸢的琴技则有了质的飞跃。 她去年凭借技术流压了第二名零点一分,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内。 如今,经过整整一年系统化的学习和日日不落的刻苦练习。 在几乎每天有所有成长的前提下,等到选拔赛最终成绩出来后,以高出第二名零点五分的成绩,毋庸置疑拿下小提琴组赛事的第一名。 汇报演出也比上一次更加完美。 技术之外,还破天荒的多了些情感流露和意境表达。 无论是单人独奏、双人合奏、又或者是交响乐大合奏,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和绝佳的反响。 除此之外,柏鸢在这学期顺利进入学生会,正式晋升为学生会主席。 温以彻去年带了她一个学期,如今的交接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这次汇演可以说是柏鸢全权负责统筹规划,带领全体学生会进行各项工作的展开。 她虽然年纪小,但说话做事井井有条,无论何时都给人一种大局在握的感觉。 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敬服。 一向沉稳的性格,有时候甚至能让人忘记她的年龄。 让人感到仿佛只要有她在,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的踏实感。 温以彻要提前准备下半年的中考。 因此早早便退下来,不再过多插手学生会的事宜。 反倒是秦令征,柏鸢前脚刚当上主席,后脚也混了个‘主席秘书’,跟着一起进了学生会。 柏鸢也没跟他客气,平时有什么要跑腿的事情,都打发他去做。 有什么要写的文案、策划表,也都交给他写。 两人配合着忙完了初一下半学期的工作。 彼此之间也有了不少默契。 秦令征也长了不少眼力见。 有时候柏鸢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不用等人吩咐,就能先一步给她把事情办好了。 因此柏鸢还浅夸过他好几次。 秦令征觉得人时来运转,一旦顺起来,做什么都跟着顺。 初二,温以彻升学到京里国际音乐高中部,到京里另一个区念书去了。 秦令征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跟斗胜的大公鸡似的,昂首阔步精气神十足。 就差在学校门口放鞭炮热烈庆祝了。 虽然当着柏鸢的面,两人彼此客客气气,相安无事。 但可能是天生气场不合的缘故,私下里却是互看对方不顺眼。 温以彻一开始看他年纪小,到底是学弟,不跟他一般见识。 但秦令征惯会阴阳怪气。 柏鸢在的时候怎么都好。 柏鸢不在就原形毕露了。 说出去的话专门扎温以彻气管子。 关键说完了之后还不忘在最后补上一句‘有本事你去告诉柏鸢啊’。 说得就好像笃定柏鸢肯定会站在他这边似的。 一次两次还好。 次数多了,温以彻也烦。 他哪能看不出来秦令征是故意针对自己呢。 有时候反过来冷嘲热讽几句。 还给秦令征整得挺震惊。 一脸‘我就知道你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给温以彻都给整无语了。 原本他看秦令征年纪比自己小,是有些幼稚在里头的。 还想尽可能保持自己稳重成熟的形象,不跟他一般见识。 但一来二去,也被激起些争强好胜的心。 在秦令征多次: “我俩上小学那会儿——” “我在她家的时候——” “我们当初——” 明里暗里表示自己和柏鸢关系有多亲密之后。 温以彻一句: “我和柏鸢差点订婚。” 直接搏杀。 让秦令征蔫了好几天。 柏鸢或许知道他俩不对付,也或许不知道。 终归是两人私下里的矛盾。 只要不舞到她面前,她其实也不怎么关心。 等到温以彻升入高中之后。 秦令征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从小一起长大的琴伴又怎么样? 该走还得走! 天天跟守着战利品似的守着柏鸢。 也不为了吸引她注意力干那些不招人待见的事了。 换句话说,挺像个正常人的。 连带着柏鸢心情也好。 柏鸢心情一好,秦令征就也跟着心情变好。 由此,两人还度过了一段其乐融融的愉快时光。 然而,秦令征没高兴几天。 十月的一个午后。 他在柏鸢的储物柜里发现了一封信。 第101章 都怪你!!!! 当时,秦令征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柏鸢让他从柜子里拿资料,信封放在资料上面,第一反应就是跟资料一起的。 学生会有些类似于票据之类的小文件,都是放在这么大的信封里保管, 等上交到学生会,经柏鸢之后核对无误,最后会统一转给相应的档案部门归档留存。 秦令征也没多想,把厚厚一沓文件从储物柜里拿出来,哼着歌就往主席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空荡荡。 柏鸢和其他社团和部门会长开会,还得等一会儿才回来。 秦令征就把文件往柏鸢桌子上一撂。 准备坐下来歇一会儿,等柏鸢回来。 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 学生会室内空调开得有点大。 吹出的冷风直接把放在最上边的信封给吹掉地上了。 秦令征刚掏出手机,准备给温以彻发消息膈应对方打发时间。 见状,又把手机放下,蹲在地上捡信封。 捡的时候多看了两眼。 不看还好。 一看就发现不对劲了。 信封上的字写得挺好。 ‘柏鸢收’三个字也没什么问题。 可等他把信封翻过来,看到上面画的红色小爱心后。 秦令征脑子嗡得一声。 卧槽! 这这这! 这踏马是封情书啊! 秦令征脑子一下就不会转了。 直接宕机十几秒。 好不容易重启之后,捏着信封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几遍。 想撕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又不敢不经允许私自动柏鸢的东西。 最后还举着信封正对太阳光线,想看看能不能瞧见里面写的什么。 折腾半天又都无果之后。 秦令征把信封放回柏鸢桌子上,自己一屁股坐在主席位置上。 双手托着下巴,沉思。 不是?! 这人谁啊? 有病吧??? 柏鸢才多大? 她才十一岁! 这哪来的法外狂徒?! 可真踏马刑啊! 初中生谈恋爱,也挺正常的。 倒不是说有多爱得死去活来。 主要还是凑热闹赶时髦。 小情侣分分合合,主打就是一个重在参与。 初一的时候,柏鸢班上也有几对。 都是小打小闹,还停留在小学生阶段,没什么营养。 正经八本谈起来的,都是初三的学长学姐。 告白最多的那会儿,还是去年初三毕业的时候。 据吴莬透露,当时她大表哥桌堂里,储物柜里塞得全是小姑娘的情书。 还有几个直接把人叫到学校后边小操场告白。 成不成是两说。 关键是别让初中生活抱有遗憾。 秦令征听说这事之后,还拉着柏鸢过去看热闹了。 当时他光顾着笑话温以彻,也没往多了想。 谁知道这股邪风,今年竟然吹到柏鸢身上来了。 秦令征越想越生气,掏出手机对着情书拍了两张照片,给温以彻发了过去。 【秦令征】:图片.jpg 【秦令征】:看你干的好事! 过了一会,温以彻慢慢发过来一个问号。 【温以彻】:? 【温以彻】:不是我写的。 秦令征给他回了三个大字。 【秦令征】:都怪你!!!!! 温以彻在想详细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消息刚发出去,就发现气泡旁边多了一个红色的小感叹号。 他被秦令征拉黑了。 温以彻:…… 骂完温以彻之后,秦令征舒坦了不少。 冷静下来,脑子也开转了。 他觉得应该不是班上或者初三的学生写给柏鸢的。 大家都知道柏鸢比他们好几岁,平时也都把他当学妹和小孩看,几乎是看着柏鸢一点点长大的,眼里只有慈爱,不太可能变质。 这样一来,就只可能新一届的初一学弟们干的事了。 秦令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柏鸢这一年长高了不少,和初一刚入学那会大不相同。 跟初中生站在一起,顶多就是矮了点,嫩了点,学校里也有些女同学,天生娃娃脸,看着和她差不多大。 同级生和高年级的学生知道柏鸢年纪小,才十一岁,刚入学的学弟们不一定知道啊。 肯定都以为她是学姐,年纪一定比他们大呢。 再加上今年新生入学,柏鸢作为学生会长登台演讲。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再加上柏鸢长得漂亮,气质清冷沉稳,实在不太像十一岁的小孩。 这么一个可靠的学姐往那一站,还不迷死他们这些小屁孩。 想明白之后也没秦令征冷哼一声,把信封又放回柏鸢桌子上。 自己跑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耐心等柏鸢开完会回来。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 柏鸢开完会回来。 刚一进主席办公室,就看见坐在沙发上,阴沉着一张脸的秦令征。 柏鸢瞥了他一眼,没管他又犯哪门子神经,走到书桌前坐下,准备清点秦令征送过来的资料。 就在这时,秦令征又暗搓搓凑了过来,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柏鸢姐,你看这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你要不要打开看一看呀?” 柏鸢又瞥了他一眼,抬手拿起信封,正准备撕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秦令征又绕到她另一边,接着说道,“诶呀,好像是那个情~书~呢~” 柏鸢忍无可忍,一把薅住他脖子上的领带,冷声道,“你写的?” 秦令征被拽得一个踉跄,差点趴在桌子上,闻言脸红了一下,赶紧摇头撇清关系, “我、我哪敢开您的玩笑,这是在你柜子找到的,可能是哪个学弟寄给你的吧?我没私自拆开偷看,就等你回来拆封呢。柏鸢姐,你说我做的对吗?” 说到最后,秦令征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柏鸢。 他一直忍着没提前拆开看,就等着柏鸢回来夸他呢。 闻言,柏鸢翻看了一下信封的反正面,见确实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这才慢慢松手,让对方的领带在手心里一点点抽离。 “嗯,做的对。”她随口敷衍道。 秦令征一听,笑得眉眼微弯,也不找椅子坐下,干脆这么半蹲在桌子前面,像只小狗似的扒着桌沿,把下巴搭在桌子上,歪头看着她。 柏鸢从抽屉里掏出壁纸刀,划开信封,取出折好的信纸,有条不紊的摊平后,才慢慢读了起来。 秦令征也好奇上面写了什么,但是又不能打扰柏鸢,只能从她的微表情上浅浅分析一下。 谁知道柏鸢越看,眸底的颜色越深,眉心也拧起来了。 秦令征瞬间看出她心情不好,以为信里写了什么不该写的。 刚要冒着被揍的风险夺过来看看。 下一秒,柏鸢抬手从笔筒里抽出一根红色碳素笔。 拧开笔盖,神情严肃的在纸上勾勾画画。 秦令征屏息凑过去一瞧。 没忍住,一下就乐出来了。 敢情柏鸢这是强迫症犯了,给情书改错字修上病句了! 第102章 靠不靠谱啊? 秦令征当时就嘎嘎一顿乐。 又不能笑出声。 于是便把手攥成拳头使劲咬着。 就这样,还乐得直抽。 脸都给憋红了。 最后,秦令征笑岔气了,脚下一软,一个没站住,直接钻桌子底下去了。 柏鸢看他犯病,也没搭理他。 自顾自把纸张上的错别字改正了,标出病句中出现的语序问题。 等改完之后,又把信塞回信封里。 手指捏着信封,伸到桌子底下,递给秦令征。 “寄回去。” 秦令征看着怼到自己脸上的信封,脑袋早笑缺氧了,一时间没转过来弯。 第一反应是张口接。 直接给叼嘴里了。 柏鸢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 她一脚踢在秦令征腿上,低声呵斥:“脏不脏!” 秦令征猝不及防被踢疼了,一个高就要蹦起来。 结果就听见“咚”得一声,脑袋撞在桌子底下,当时就捂着头又缩了回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秦令征才好不容易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他看着手里的信封,疑惑道,“这上面也没个署名,寄哪去啊?” 柏鸢:“里面写了,自己看。” 秦令征一听,这是可以看了。 于是又把信纸掏出来,从头看到尾。 视线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下午三点,C区小操场见。」 又是C区小操场!这里是什么告白的圣地吗?! 秦令征把信折了一下,试探道,“信是给你的,你不亲自去看一眼?” 柏鸢嫌他太磨叽,不耐烦道,“给我吧,我自己去。” 秦令征一听,赶紧把信团吧团吧揣兜里,“不用,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去就行,您快歇着吧。” 看了眼时间,距离三点还有半个小时,秦令征多停留,这就打算提前埋伏好,看看这初一的法外狂徒张三长什么样子。 他刚要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看柏鸢。 “以后要是还有这东西,我给你拿过来还是直接还回去?” 柏鸢姿态随意道,“你看着办吧。” 那就全给它扬了! 秦令征短短一秒就拿好了主意。 柏鸢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不忘提醒道,“扔的时候别让人看见了,知道吗?” 秦令征一听,更得意了,拍着胸脯打包票,“诶,我办事,你放心!” 他这一动作,把刚刚被柏鸢用力拽过,又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的领带给弄得更歪了。 柏鸢看着不顺眼,又多瞅了他好几眼。 最后招招手。 等秦令征走到近前,柏鸢抬手帮他理了理领口,手指灵活翻动,给他把领带重新系好。 边系边嘱托道,“去了礼貌点,跟他好好说,别让人下不来台,明白?” 秦令征视线直直盯着柏鸢的手指,还不等他看清楚,一个崭新的,完美的领结就已经打完了。 他不习惯把衣服穿得这么板正,觉得领口有点紧。 刚想伸出手指挤进领带间扯得松点,突然记起这是柏鸢刚打好的领结,又强行把手压了下去。 秦令征点点头,冲柏鸢展颜笑道,“嘿,知道了!” 出了学生会主席办公室,秦令征没急着去小操场。 而是先回了趟班级,从书包里拿了本小红册子。 揣好以后,这才晃晃悠悠往小操场走。 等到了地方,距离下午三点还有十分钟。 秦令征见人没来,也不着急。 自己找了个阴凉地方,边看小红册子,边守株待兔。 等了不到五分钟,突然听见远处原来一阵骚动。 来活了! 秦令征合上小红册子,看了眼时间,还有点满意。 虽然是个法外狂徒,但还知道提前五分钟到场。 再闻声抬头望去,远远看见四五个人一起结伴往这边走。 边走边起哄。 感情这还是团伙作案。 他把那张情书从口袋里掏出来,和小册子叠在一起。 老干部似的背着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伫立在小操场正中央。 远处,那边四五个同学簇拥着情书的主人,边往这边走边给他加油打气。 又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孩还有点腼腆,“能行吗?会不会太唐突了?学姐都还不认识我呢。” 旁边的人接话道,“不找机会认识,怎么能认识呢,现在就是机会,你可得把握住了!” “就是,本来也没指望你一上来就成,这次只要能要到微信,就是大胜利!” 那小孩又犹豫道,“我比她小一年级,学姐会不会觉得我是小孩,有点幼稚,不愿意搭理我啊?” 旁边的同学看起来很懂的样子,“小孩好啊,小孩都乖,这年头学姐都喜欢乖的。” 那小孩还有不好意思,但还是有些顾虑,“万一……” “你行不行啊?不行就一边去,给我腾地方,我来!” “就是!就是!学姐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优秀,我也想试一试,万一他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那小孩一听,赶紧摇头,“说好了陪我来给我加油打气的,你们怎么都这样啊!我是说万一学姐没看到我给她的情书,或者看到了但没来,这该怎么办啊?” “这倒不用你瞎操心,你看,小操场那不是——卧槽?!不太对劲,好像是教导主任!!!” 这同学语出惊人,给其他人也吓了一跳,差点就大难临头各自飞,四散奔逃了。 等有眼尖的,定了定神,乐了,还给刚才那大惊小怪的小孩一记肘击,“什么狗眼睛,穿着校服呢!” 那个同学再仔细一看,确实穿着校服,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笑道,“吓我一跳,不是就好,不过我怎么感觉不太像学姐,倒像是个男的啊?” 写情书的小孩心里咯噔一声,“啊?别不是其他人也选在今天跟学姐告白吧?” “哪能那么巧呢?没准是等别人告白的。” “毕竟这里是传说中的告白圣地嘛。” “听说去年初三毕业,好多对学长学姐就是在这个小操场告白成功了的。” 几个初一的小孩边聊边往小操场上走。 等走近了,看见站在正中间恭候多时的秦令征,又瞅见他手里攥着的情书。 几个小孩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盯着秦令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令征还有些不屑,来得的时候浩浩荡荡,这会儿怎么怂了? 就这胆子还敢当法外狂徒呢? 过了大概十几秒,写情书那个小孩最先站了出来。 轻咳几声,有点不好意思,声若蚊蝇, “学长、不、不好意思啊,这情书不是给你的,我们,那个……唉!我们不小心塞错柜子了!” 又扭头冲他那帮小伙伴抱怨道,“谁打探的消息,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第103章 谈恋爱犯法! “没错。” 秦令征拿出学长的款儿。 装模作样看着他们。 “这不是给柏鸢的吗?我是她——” 说到这,秦令征犹豫了一下。 斟酌措辞道,“我是她哥,诶不对,我是她弟。” 秦令征正经起来还是挺能吓唬住人的。 视线在几个小孩身上扫了一圈,跟教导主任查岗似的。 “这情书是谁写给我姐的啊?” 几个小孩已经没有了来时的精神头,有些蔫吧。 他们这军师团出师未捷。 一看就是没成。 还让人家弟弟给截获了。 写情书那个小孩见闹了乌龙,有些不太好意思,“情书是我写的,这位弟弟——” 秦令征:…… 秦令征:“叫谁弟弟呢?我比你大!” 那小孩又连连改口,“对不住啊学长,柏学长!” 秦令征:“我姓秦!” “秦学长!秦哥!”那小孩叫了几遍才叫对,“柏学姐看了没有啊?她怎么没来啊?” “先别管我姐,你给我站直了,我问你几句话。” 秦令征背着手,表情还挺严肃,“第一个问题,你几岁啊?” 写情书的小孩一听,还以为这是柏鸢弟弟过来给她把关查户口呢。 但又想到年龄是自己的弱项。 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是报周岁好还是虚岁好。 最后心一横,报了个虚岁,“我十四岁!” 秦令征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小孩心下一沉,以为自己还是报小了。 就见秦令征又眸光微深,“第二个问题,你知道柏鸢几岁吗?” 这就触及这些初一小孩的知识盲区了。 “应该…十四、五?”小孩看着秦令征脸色不太好,以为自己说得小了。 不是,学姐几岁上的学? 看着也不像十六岁的样子啊! 秦令征摇摇头,痛心疾首道,“十一岁!她才十一岁!你们之间差了可是整整三岁啊!你想干什么?老牛吃嫩草?” 说着,掏出那本小红册子,不仅给他看,还给在场的所有人展示了一遍。 “跟未满十四岁的小姑娘谈恋爱是违法的,你们这是要当法外狂徒啊!” 自从去年汇演时听到有高年级的学姐嗑Cp昏了头,嗑到柏鸢和温以彻身上去了。 秦令征就买了本刑法,天天在家琢磨法条。 据理力争两个人在现阶段是没有光明未来的,有的只能是铁窗泪。 现在可算派上用场了。 就在这小操场,给这几个小孩进行了一场普法宣讲。 写情书那小孩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也愣在原地,试图消化柏鸢才十一岁这件事情。 不是,怎么就才十一岁呢?! 学姐看着是小了点,但怎么能是真小孩呢??? 好消息是学姐可能不嫌弃他幼稚了。 坏消息是他年龄严重超标,直接被踢出局了。 小孩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又被秦令征一通普法宣讲给震住了。 真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 赶忙摇头,“对不起!秦哥!我、我真不知道,我还以为学姐已经满十四周岁了呢!” 秦令征装模作样哼了一声,“我猜你们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问你这俩问题了。正所谓不知者无过,这次就放过你们,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缺德事了,听到没有!” 这群小孩都被他的气势给唬住了,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秦令征对战况十分满意,“知道就好,回去之后多在初一宣传宣传,跟大家说我姐就一小孩,让他们都收敛点,情书什么的以后就别写了,免得日后成为犯罪铁证,沦为失足青少年。记住了没?” 初一的小孩又齐齐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秦令征把情书还了回去,又苦口婆心的劝他们,“你们还是学生,应该把精力全部放到学业上,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等再过个几年,上了高中,考上大学,再找女朋友也不迟啊!” 那个小孩拿着情书,觉得一颗心碎成了八瓣。 听到秦令征这么说,沉默半晌,又看向他,问到,“秦哥,那如果、如果我等到学姐十四岁之后,再给她写情书告白,还犯不犯法了啊?” 秦令征脸上刚出现的笑模样顿时消失了。 冷脸看着这油盐不进的小孩。 从衣兜里掏出根笔。 又从裤兜里掏出个小本子。 翻开本子,拔掉笔帽,边写边问道,“你们哪个班的?学生会例行检查校园风纪,小小年纪早恋写情书是吧,全体都有,每人扣三分!你们班这个月流动红旗没有了!” 所有人:“!!!” 经此一遭,事情也算在初一传开了。 之前还有些初一的学生,也有点喜欢柏鸢,就是没这么莽,还没付诸行动而已。 现在一听到柏鸢年纪小,跟她谈恋爱犯法,也都收了心思,不敢再想些有的没的了。 情书一类的事件也就没再发生。 一直相安无事到这个学期结束。 年末汇演如期进行。 温以彻不在,双人合奏少了琴伴。 交响乐团也因为原本初三的学长学姐们升学,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吸收进了不少新鲜血液。 其他人本来以为柏鸢今年只会报小提琴独奏和交响乐两个项目。 但没想到,她依旧报了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双人合奏选拔赛。 她的搭档也由钢琴天才温以彻,换成了这次钢琴独奏项目组的第一名。 柏鸢的琴技依旧稳步提升,逐渐和第二名拉开不小的差距,以高出零点六五分的成绩,再次荣获第一。 但等到双人合奏的环节,其他人其实是捏了一把汗的。 柏鸢和温以彻毕竟是从小一起配合的琴伴,彼此间相互熟悉,默契程度远超其他人。 更何况不同人有不同的演奏风格,且不说她是否能够在短时间适应并进行调整,就说除了绝对的天才,天才第之下的角逐依旧激烈万分。 彼此之间咬得都很紧。 除了温以彻年年稳拿魁首之外,其余排名也是常看常新,年年都不一样。 双人合奏讲究默契,也讲究本身的技术实力。 柏鸢自身的配置已经拉满,还要看她的搭档在这次选拔赛中能发挥几分实力。 而一个人实力的强弱,也会直接影响另一位琴伴的发挥。 第104章 小狗翻墙 然而等到选拔赛当天。 柏鸢却一改往日炫技的风格。 采用了更为舒缓的、节奏更慢的演奏方式。 为了配合琴伴,在演奏时的曲风上进行了适当的调整。 这其实是个很大胆的决定。 每个人都有自己演奏风格的舒适圈。 一个人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是已经刻在肌肉记忆里的习惯。 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经过脑子,是在条件反射下自主完成的。 如果默契和磨合程度不够。 就会发生,即便在脑海中多次强调接下来应该注意的问题,进行适当调整,但当真正演奏到这一小节时,手还是会越过大脑,仍不住选择更为舒适且熟悉的老方法的情况。 要想短时间内客服这一难关本就实属不易。 有时,演奏者对于细节上既然相反的处理方式,也会在无形中对曲目整体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柏鸢之前的搭档是温以彻。 两个大神在一起,对于某些细节的掌控往往更为熟稔。 演奏风格也会更偏向于激进。 节奏快、气势足、恢宏盛大才是柏鸢一贯的主旋律。 柏鸢偶尔的即兴发挥,温以彻也都能凭借高超的技术和长久以来的默契撑住接住,使之成为让人眼前一亮的升华。 如今为了配合新的琴伴,而选择采用更新更细腻的处理方式,本身就是一次大胆的冒险。 如果是平时随便练练还好。 但如果奔着名次而来。 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更加稳妥的曲风和演奏方式。 尤其在独奏与合奏最终选拔赛只相差两天的情况下。 柏鸢在单人独奏上并没有为了合奏曲进行适当调整。 依旧采用了一贯华丽的演奏方式。 上一场演奏调动起的情绪和余韵,往往都会对下一场的演奏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也就是所谓的脱节。 因此,这种时候,不仅是对演奏者技术的考验,更是对心态的考验。 不过,以上种种顾虑和考量,在柏鸢与新琴伴完成合奏之后,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且不说两人配合的默契程度,完全不像是刚在一起练习了两三个月的样子。 就连柏鸢在细节上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处理与演奏方式,也过渡的十分丝滑。 完全看不出任何生疏,或是僵硬的痕迹。 总体来说演奏方式和技巧十分老练。 如果不是听过她之前演奏的曲目。 评审老师甚至会认为,她一直以来的曲风便是如此。 好的合作者会调动起搭档的情绪,唤起对方在情感上的共鸣。 当他们一起合奏时,便对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绝佳效果。 柏鸢面对选拔赛时的松弛度,及其所展示出的从容不迫与淡然自若。 也能在最大程度上给予新琴伴心态上的支持,潜移默化中让人觉得安心,对她充满信任感。 这也无形中给予了对方巨大的鼓舞和支持。 由此而产生的良性循环,也进一步加深了两人之间的默契程度。 种种因素的作用下, 这次的演奏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交出了一份完美答卷。 难能可贵的是,柏鸢也并没有因为自身实力过硬,而对原曲进行更多侧重性的改动,喧宾夺主。 而是在两种乐器的配合之间,找到了完美平衡的点,进退有度。 这需要对自己有信心和绝对的信念才能够达到如此效果。 选拔赛结束,柏鸢这组无疑又是小提琴与钢琴合奏组的第一名。 评审老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在对柏鸢点评一栏加上了风格多变的字样。 新一年,一切依旧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过完年,秦令征也已经十五岁。 这个年纪的少年体内仿佛拥有无尽的活力,怎么也闲不住。 需要更多的运动,去消耗过分充沛的精力和体力。 京里音乐学院的人更偏文质彬彬,本身家庭素养高,也更循规蹈矩。 况且演奏乐器本身也消耗体力,再加上分配妥当,每节都上的体育课,使得他们天的运动量一直都处于达标状态。 换言之,大家都对额外的运动量没什么兴趣。 秦令征在这里上学,每天本来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 再加上他学习的三角铁,着实不需要消耗多少体力。 因此,少年每天都处在一种有劲没处使的亢奋状态。 有时候秦令征约班上的同学一起出去打球,也得不到几个人的回应。 大家将来都是吃乐器这碗饭的。 对手的保护可想而知。 篮球玩的人少,没有激进的进攻,玩起来一个比一个保守。 足球倒是可以玩,但问题是足球场不是一般的大。 普通人闷头连着跑个十多分钟,已经是体力的极限了。 如果不是学校每学期都有硬性规定,将八百米列入体育考核标准。 只怕十多分钟也坚持不住。 归根结底,还是训练的方式不一样。 由此一来,秦令征又干起老本行。 趁着柏鸢不需要他打扰的时候,偷着翻墙出去。 跑到隔壁体校,去跟体育生一起打篮球。 等快放学的时候,再掐着时间翻回来。 跟体育生一块儿玩的好处是没有那么多顾虑。 不用担心自己劲使猛了,不小心给人撞个屁墩。 秦令征玩起来更能放得开,彻底解放天性,在球场上可劲撒欢。 最开始他穿着音乐学院的校服,体校的学生还不带他玩。 觉得他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脆皮大少爷。 然后就被秦令征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男孩之间最快最直接的交流方式就是打群架。 不打不相识,越打关系越铁。 秦令征好歹是京里大院出来的。 上初中之前也去正规部队磨练过一个半月的时间。 之后学期放假,也都会有一段时间待在部队进行训练。 身体素质没得说。 格斗技巧也有。 第一天就用实力说话,给几个最能叫嚣的体校生闷头揍了一堆,收拾得服服帖帖。 之后每次见面都一口一个‘哥’。 也算正式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更何身为况军人子弟,不论打架还是打球,都有一股子血性在里面,又凶又狠。 秦令征也不用担心给人打坏了该怎么办。 大不了就掏钱。 一百万不够就一千万。 要是还不够就接着往上加价。 这事虽然听起来混蛋了些,有种纨绔子弟混不吝的劲儿。 但本身也挑不出什么错。 毕竟京里家大业大的公子哥,基本都是这种行事作风。 你要让他拘着或者收敛些,反而还不太合适。 不过体育学院的小伙子本身也比一般人皮实扛揍。 身体素质在这摆着呢,身体不好的也进不来这体育学校啊。 因此,至今为止还没发生过秦令征下手太重,把人给打残了的惨案发生。 第105章 优质小狗 秦令征和只会假把式空花架子的公子哥不同。 他本身的硬实力在那摆着,浑身上下又有一种不服输的狠劲,球技也是有目共睹的好。 和他在一起打球时。 不管是作为队友并肩作战,还是互为敌手激烈对战。 都让人直呼过瘾,酣畅淋漓。 一场比赛下来,身体得到完全的舒展,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舒服极了。 久而久之,体校的学生还都盼着秦令征每天下午过来玩上那么一会儿。 大院出身的小孩,总有几分自来熟在身上。 即便达不到柏鸥那种社交悍匪的程度。 在任何圈子里也能迅速融进去,不论何时都混得开、玩得起。 这也是最基本的素养。 短短半个月,秦令征愣是凭借一己之力,打入体校内部。 上到体校老师,下到初一初二初三的学生,全都混了个脸熟。 几乎成了半个外编成员。 学生平时在一起打打闹闹,玩玩乐乐。 老师则不同。 先有专业知识,后又有职业素养在这儿。 一个个眼光毒辣得很。 在这些体育老师眼里,秦令征体格好,先天条件优越。 这不就是做体育生的好料子吗! 有时候还会借着训练的机会,让秦令征跟着校队的一起练习。 秦令征既不端着,也不扭捏。 脱了校服外套,简单热身两下就加入战场。 刚开始穿着板正的西装校服还有些活动不开。 第二天就准备了一套运动服。 还挺拿自己不当外人。 都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进行体能训练的学生刚开始还没拿出实力,有些小瞧他。 毕竟打架厉害是比的谁拳头硬。 若论专业程度,那毫无疑问,还是他们这些从小学到初中,练了六七年的人更具有优势。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秦令征在训练上竟然完全不比他们差。 这些体育生甚至因为过分轻敌,一开场就被秦令征狠压一头。 等反应过来再想追,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含恨落败。 等到第二次测试时,纷纷拿出平时训练的认真劲,这才好不容易挽回几分体育生的颜面。 秦令征在部队训练和体育学校训练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前者讲究一个综合素养,后者则更倾向于专项强化。 跟认真起来的体育生比,略逊一筹也在所难免。 不过虽然达不到他们那样夸张的成绩,整体还是在及格线之上,够得上优秀的标准。 看得体育老师这叫一个眼红。 差点把人扣在体育学校。 听闻他是隔壁京里国际音乐学院的学生。 又捶胸顿足,直呼有这能耐,玩什么音乐啊! 都是特长生,学体育不比学音乐更有前途? 这所体校在京里这片区域还挺有名气。 请的也都是名师指导,有些老师曾经担任过国家队青训营的教练。 有些甚至干脆自己就是国家一级运动员。 厉害的还曾拿过几块奥运金牌。 自己有真本事的前提下,一眼就能看出秦令征身上有经过正规专业训练的痕迹。 于是有意无意试探他的口风。 明里暗里想把人拽到自己学校。 等认真训练几个月。 明年学校高低不得出个省级冠军。 不过,这些试探都被秦令征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他要是真想往这条路上走,家里就有门路,直接进部队不是更合适。 哪还轮得到体校在这捡漏呢。 体育老师试了几次,无果之后,也不强求,不钻那个牛角尖。 他们也都是实际的人,能够清楚的认清现实。 知道能进京里国际音乐学院读书的学生,家庭条件肯定十分优渥。 虽然平时穿的都是校服,但一套下来也得好几万。 单说学校每年的学费,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种家境的小孩,确实没有必要吃这个苦,硬走体育特长生的路子。 一般来说,能在体育学校念书的学生。 除非是真心喜欢,加之又特别有天赋。 否则,大部分都是学习成绩不那么优异,或者是家庭条件一般的孩子,才会选择走这条路。 要么打算混个文凭,要么打算混个名堂。 吃的就是这碗饭。 秦令征也确实没有走这条路的必要。 老师们虽然觉得可惜,但对他还是实打实的喜欢。 也没因此跟他生分,反而还经常带着他一块玩。 总的来说,体校有点像一个小型的江湖。 只要混得开,混出点名头,就算在这里出了名了。 秦令征天天下午到体校晃悠,次数多了,也有小姑娘跟人打听他是什么来路。 十五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双眸明亮好似星辰,眉宇间无时无刻不透着张扬和自信,再配上几分桀骜不驯的气质。 对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来说,天然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听说他每天都在球场和校篮球队的一起打球,还组团去看过几次。 球场上的少年意气风发。 身姿矫健,步伐灵活。 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势不可挡。 拥有技巧性的同时又力量感十足。 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活力朝气。 进攻时,秦令征眼神坚定锐利,有着无论何种境遇都毫不退缩的热血拼劲。 只要抓住机会,立刻就能以更猛烈的攻势反扑上去。 每场比赛都看得人热血沸腾,无不为之赞叹。 引得小姑娘们情不自禁为他鼓掌喝彩,尖叫连连。 少年赢了球,眉眼间掩不住的得意,更显得他肆意不羁,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股少年独有的英气。 再加上他无论外形还是气质比起其他人都更胜一筹。 大院子弟从小养出的气质,别说放在体校是独一份。 放眼整个京里,能打的都少。 更是给一群小姑娘看得心动不已。 四处打听消息和联络方式。 比起音乐学院的含蓄内敛,,体校相对来说更加开放与自由。 再加上学校对这方面管得不严,诸多因素加在一起。 导致上初中之后,交过一个或多个男女朋友的人绝不在少数。 秦令征这么一个阳光帅气的大小伙子往这一站。 跟羊进了狼圈没什么区别。 初中生将家庭因素纳入择偶标准的少。 大部分人还停留在看脸和名气的阶段。 前者不用说,后者如果追上了,更多的还是倍儿有面子。 秦令征恰好两者都占。 帅气少年郎的同时,又与体院里不少人打成一团,就连和老师的关系都比一般人更好。 说一句优质初中生一点都不为过。 第106章 菩萨小狗 最绝的是,少年每次赢了球,都直接拧开瓶盖,把矿泉水浇在头上解暑。 虽然未到夏季,但他们打球运动量大,四十多分钟下来,一个个也都大汗淋漓。 大多数人都选择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应急。 秦令征湿着头发,小狗似的甩甩脑袋。 又不拘小节的撩起球衣,直接去擦脸上的汗水和矿泉水。 少年运动量大,平时也没对身材管理有丝毫懈怠。 所以球衣底下还挺有料。 虽然比不上常年浸在健身房,靠撸铁和蛋白粉加成的夸张身材。 但依旧很有看头。 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好身材。 肩宽腰细,腹部薄薄一层初具形态的轮廓,匀称美观。 看得一群小姑娘红了脸,直呼这是什么男菩萨。 秦令征本人对此置若罔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孩子开窍晚,还没有这个意识。 还觉得他这边好好打球,周围一圈人又喊又叫,有点吵得慌。 略烦。 那边每次一吵,秦令征就板着个驴脸,也没个好脸色。 心情不爽,打起球来也顾不上那么多。 在球场上横冲直撞,不但抢对手家的球,自己人的也抢。 给两拨人恨的牙痒痒。 偏偏还奈何不了他。 秦令征这边发泄不满,在小姑娘眼里却是又拽又冷酷的象征。 于是一个个叫得更欢了。 秦令征打也打不爽,干脆一个利落的三分球结束战斗。 也不回头看球进没进,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臭着脸就要拎包往回走。 这会儿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 球员见他早早离场,也都不打了,准备一起结伴去淋浴间冲个澡,收拾收拾提前回家。 谁知道刚走出球场围栏,就被一群体校的女同学给围住了。 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从人群中走出一个最靓眼的,腿长腰细身材好。 直接就把秦令征拦在门口,不让他走。 学体育的女孩,个子普遍都高,和其他学校娇滴滴无病呻吟的小姑娘比起来,多了一种健康向上的精气神。 各校都有各校的风气。 在体校要是搞玉玉症那套,是要被所有人一起群嘲的。 其他球员认出来现在最前面那个女同学,也没打扰,就站在一旁看秦令征的好戏。 秦令征看她们一群女学生围在一起,搞得声势浩大。 还以为她们是找茬打群架的呢。 都说体校乱,没想到这么乱,都已经到女的当男的使,男的当牲口使的地步了? 也从某种程度上达成了男女平等的成就。 秦令征最讲究一个男女平等。 从不搞什么只打男人不打女人那一套。 如果放在平常,顶多就是男女一起平等均匀的损。 但如果对方主动挑衅,打上门来还不还手,那就是孬种。 搁谁身上也不能站着挨打不还手啊! 平时和柏鸢一块时,那是时刻注意维持绅士风度。 现在柏鸢又不在,他绅士给谁看,风度给谁瞅啊! 秦令征冷哼一声,也不惧她们人多欺负人少。 若论打架,除了柏鸢和柏鸥这兄妹俩,他还没怕过谁呢! 把运动背包往以上一扔,单手插兜摆了个极其嚣张的姿势,扬起下巴,“江湖规矩,你们是一对一单挑,还是一起上啊!” 其他人:…… 站在最前面那个高个子漂亮女生表情僵了一下。 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是这反应。 不过到底是在体校内外混的。 哪能被这种小场面唬住。 她撩了一下头发,露出耳朵上闪闪发亮的钻石耳钉。 接着往前迈了一大步,单手叉腰,气势十足的站在秦令征面前。 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把早就准备好的矿泉水递给他。 “我是初二七班高玥,听说你打球挺不错,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漂亮女生很是自信。 对付校队球员,这招可谓无往不利。 毕竟像她这样的超级大美女,只要多在球场围观几天,造足声势。 再等男生中场休息时送上一瓶爱心满满的水。 这种只在电视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梦幻桥段,对初中男生简直就是一记绝杀。 大部分男生都会心动。 果不其然,球场上其他男生已经开始激动得嗷嗷直叫了。 恨不得扒开秦令征,自己冲过去接过矿泉水,顺带收获女生的心意。 秦令征看着递到眼前的矿泉水,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虽然没接过来,但也因此明白对方不是过来找茬打架的。 又弯腰把运动书包捡起来背在地上。 “用不着!” 像他们这种大院子弟,出了大院,凡是入口的东西都要慎之又慎。 拧开瓶盖的水,就算只是离开视线一分钟,也绝对不会再碰。 更何况是不认识的人送的来路不明的水。 如果柏鸢在旁边看着,因着礼貌,他也得先接了。 喝不喝是两回事,大不了之后找个远点的垃圾桶扔了,别让人看到就是。 总不能让对方下不来台。 柏鸢最讲究这点。 但现在柏鸢不在跟前,秦令征打球没尽兴,也有点不爽。 便顾不得对方先不下的来台了。 冷着脸就要从人群中挤出去。 可没想到他不接水,这群小姑娘拦着路,死活不让他过去。 秦令征干脆掉头回到球场。 先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就是一个冲刺。 借着惯性,三步两步爬上高高的围栏,直接从上面翻过去了。 周围人:…… 等落了地,拍拍手上的灰,得意扬起下巴。 “别说这两米半的铁围栏,就是再高上一两米,老子翻过去也跟玩似的,想拦我?还早了八百年!” 秦大少幼儿园翻墙回家。 小学翻墙去幼儿园找柏鸢。 上初中第一年又翻京里大院的墙出去找柏鸢。 可谓经验丰富。 都翻出经验来了。 说完了还不过瘾,又开启群嘲模式,一张嘴损得没边儿了: “不是我说,你也太抠门了,我们一群人在这,你就送一瓶水过来,什么意思?合着就我一个喝,其他人瞪着大眼珠子干看着呗?一点诚意都没有,这哪是交朋友啊!合着让我和兄弟们下不来台,挑拨离间呢吧!” 不顾对面漂亮女生脸色一阵红一阵黑,又对着球场上一起打球的球员们喊道: “今天我请客,没有限额,一会儿去超市,随便拿!不用跟我客气!” 说完还白了那个女生一眼,“看到没,多学着点,这才叫交朋友!” 以往他们大院里一帮兄弟聚在一起,也是买什么人人有份,要么这次不结下次再论,要么就掏钱把所有人的都付了。 谁也不差那三瓜俩枣,抠门小气到只卖自己的,或是只给关系好的买。 抠抠搜搜,送瓶水都斤斤计较,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呢! 第107章 小狗开眼! 体校的其他男生一听。 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声音大到差点把篮球场给掀了。 看女生告白哪有超市无限畅饮爽啊! 显然,后者对于初中男生的诱惑力更大。 如果这时候,秦令征再来一句‘今晚网吧全场包夜’。 他就能立刻成为这群男生心中唯一的神! 此时,校队球员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高喊着‘秦哥威武’‘秦哥豪爽’! 纷纷围在秦令征身边,整个一皇帝出巡,前呼后拥,一呼百应。 就这么簇拥着秦令征,往体校里边儿最大的超市去了。 只留下一群女生在原地迎风凌乱。 等到了超市,秦令征在收款台前掏出钱包准备结账。 其余人如蝗虫过境般一顿搜刮。 有几个脸皮薄,不好意思挑那么多。 只意思意思拿了瓶水和冰棍,就来结账了。 秦令征还觉得他们挑少了,瞧不起自己钱包的实力。 有人凑到秦令征跟前,笑着跟他打趣道: “真有你的,刚才高玥明显对你有意思,给你送水是跟你示好呢。” 旋即又有些羡慕,“唉,她要是送水给我,我肯定一早就答应了,可惜啊,人家眼光高,没瞧上咱。” 秦令征只觉得离了个大谱:“啊?不是、啊???” 他‘啊?’了半天,还觉的有点难以启齿。 “不是、诶,怎么?示好就送两块钱的矿泉水?” 秦令征这两年在大院里没少听八卦。 也知道有些已经上了高中的大哥们,陆陆续续都开始交女朋友了。 偶尔也能听见他们在院里吹嘘,自己女朋友是哪个学校的校花,又是哪个刚出道的小明星。 这都是次要的。 关键秦令征听了这么多追人的手段。 不论男女,听过追人送大牌高订包包、送豪华名表、送限量版跑车、送市中心独栋别墅、送游艇、送支票、送钻戒、送珠宝、送金条、送什么的都有。 他踏马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送两块钱一瓶的矿泉水的! 真是开了眼了! 两块钱,在京里坐一趟公交还不止这个数呢! 坐过公交的秦大少爷深有体会,那玩意计段收费,从大院坐到音乐学院,光来回倒车,还得小二十块呢! 现在被人用一瓶两块钱的水打发了。 说出去不得还被大院那帮兄弟笑话一辈子。 秦令征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身旁的男生,“两块钱一瓶的水就把你打发了,你是什么很便宜的男的吗?” 那人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没发出声音。 关键他也觉得秦令征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啊! 不过也没立刻改变想法,还抱着点少年怀春的想法。 “秦哥,你不懂,这送的哪是水啊,是女同学的心意!” 秦令征:“这心意就值两块钱?” 秦令征:“她甚至不愿意给你买瓶三块钱的万岁山!” 秦令征:“兄弟,骗骗自己就好,但可别当真了。” 直接给周围一圈人干沉默了。 脑子里阵阵回荡着秦令征那句‘很便宜的男的’。 一个个都在内心默默流泪。 有人为了找补,也是为了奉承,强颜欢笑道,“我们哪能跟秦哥比啊,您条件好,又帅又有钱,好看的女孩随便挑,我们就不一样了,有人告白就是撞了大运,那哪还顾得上挑挑拣拣。” 秦令征一寻思,这哥们说的也在理啊,点点头,“确实,你们跟我比不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是嘚瑟,找收拾呢。 可放到秦令征身上,那就是实打实的真话,半点不掺假。 又听得其他人后牙槽一阵痒痒。 就是真话才气人呢! 人比人气死人! 可见投胎才是决定命运的唯一途径。 有的人眼珠一转,凑上前起哄,“秦哥,你见多识广,瞧不上我们学校这些庸脂俗粉也在情理之中,跟我们多少透个底,您都见过什么样的漂亮女孩,有没有那种真正的,就跟电影明星似的大美女,说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呗~” 他们跟着秦令征打了一个多月的篮球。 都知道他是大少爷,上的还是隔壁就差把有钱二字镶在大门上的音乐学院。 能在那上学的就没有普通人。 有时候偶尔路过瞧见了,确实和他们这种体校差距挺大的。 人的家境是可以通过外在,一眼就看出来的。 家境优渥的孩子因为拥有比常人更多的机会,在成长过程中往往能够得到更好的资源,使得他们更加乐观自信,活泼开朗。 豪门出来的孩子则更甚。 独特的成长经历和环境,让他们身上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这种特质让他们像黑夜中的灯塔一般,超脱常人,轻而易举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种独特的气场在秦令征身上尤为突出。 让他即使身处富家子弟如云的音乐学院,也不减分毫。 依旧胜过绝大多数人,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至于音乐学院的其他人。 虽不及秦令征,但也都是天之骄子。 是他们一辈子也够不到的存在。 在金钱、教养与成长环境诸多因素的堆砌下。 音乐学院的女孩显然更胜一筹。 就如同之前给秦令征送水的高玥。 放在体校可以称得上是校花级别的人物,不然他们几个刚才也不可能那么激动。 但如果放在音乐学院,顶多也就是个中等颜值,在人堆里平平无奇。 秦令征其实不太喜欢他们这种说话方式。 把女孩说得跟货物似的,挑挑拣拣两相对比。 他之前嫌弃那女同学抠门,说得也是事实,行得端做的正,哪怕跟人对质,也都句句在理,该怎么说,该怎么说。 总不能抠门还不让说了吧?! 但一个人长的如何,那全靠爹妈给不给力,天生的,没法改,拿这个说事,多少有点缺德。 不过秦令征也没露出任何不悦的样子来。 大院子弟对什么样的人能深交,什么样的人只能逢场作戏,门儿清。 况且,说白了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之后见不见得着还两说,何必管那么多闲事呢,自己不参与进去就是了。 也没必要扫别人的兴,弄得大家最后都挺尴尬。 而且这个年纪的男孩,又在体院读书,偶尔说点荤段子也正常。 甚至因为之前跟秦令征不太熟,一个个都还比较拘谨。 这会儿放开了,也就没那么多顾虑,有些话也就开始往外冒了。 秦令征原本没打算接话。 看看时间,音乐学院那边快放学了。 他还得早点赶回去跟柏鸢一起回家呢。 但不知怎么的,听见对方说‘漂亮’二字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闪过许多画面。 是柏鸢淡然看着他的时候、专注看着他的时候,眸光或清冷,或深邃,但无一例外,都轻易而深刻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有第一次见她时穿着深绿色长裙回眸遥望的画面,有她第一次登台汇演时身着深绿礼服的画面,也有去年在柏家晚宴上身着华美晚礼服的画面。 更多的则是一点一滴的日常,她穿着私服、小学校服、初中校服,或坐或立,或迎面而来或转身离去,或朝他伸出手或毫不留情的抽离。 这些记忆汇聚到一起,奶酪一般融化了,又散发出有些香甜的气息。 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饥饿感,喉咙紧得厉害。 最后定格在某一瞬,柏鸢抬眸看向他,眸光从最初的清冷淡然,慢慢染上了一点浅淡的笑意,对着自己伸出手,轻轻落下一个字。 【乖】 秦令征一怔,只觉得一阵热意翻涌而上,源源不断攀上脸庞,烫得厉害。 第108章 小狗护食 那一刻,他有些分不清哪些是自己臆想的。 哪些又是大脑自作主张,用零散画面拼凑而成的。 秦令征脑子昏昏沉沉。 一瞬间,他竟觉有些恍惚。 甚至不确定柏鸢究竟有没有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过话。 是否真的对他说过那个字。 然而,仅仅想到有这种可能。 他的心脏就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 这种陌生的感觉,既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又在心底悄无声息滋长出些许隐晦的憧憬。 说不清,道不明。 秦令征下意识用手背贴了一下侧脸。 确定脸上的灼烧感不是错觉。 又觉得这股火烧得他口中更加干渴。 喉结不自主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抓起超市里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后,往嘴里猛灌了几大口。 手指用力,将瓶身捏的咔咔直响。 随即呼吸一滞,带着几分欲盖弥彰微低下头,用手掩盖面上的异常。 其他人还等着他说下文呢。 见他久久不说话,都有些疑惑。 再仔细一看。 只见,不知何时陷入沉思的少年,正放空视线,怔怔看着某处神游天外。 秦令征虽然用手挡着下半张脸。 可总有挡不住的地方。 从指缝间隐隐透出些许不正常的红。 一路向下蔓延到脖子上。 染上一大片绯色的潮红。 周围人一看,这是有情况啊! 彼此对视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少年思春嘛! 纷纷凑过来大声起哄: “诶,秦哥,你不对劲——” “就是啊,别藏着掖着了!” “别害羞啊秦哥,跟大伙说说那女孩什么样,我们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经他们这么一闹。 秦令征原本冉起的那点悸动也熄了火,逐渐消退下去。 “没有的事!” 秦令征矢口否认。 他板着脸,看样子还有些不高兴。 其他人没察觉,还以为他假正经装严肃呢。 不但没收敛,还变本加厉闹得更凶。 这会儿,秦令征脑子里一团乱麻,一阵心烦意乱。 耳边不合时宜的声音嘈杂不堪,更让他心中莫名升起股邪火,无处发泄。 不过秦令征也不是多能忍的人,一贯喜形于色,把脾气都摆在脸上。 当即一脚踹在自助收银台上。 “咚!!!!” 好大一声巨响。 给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他们一个个全都闭紧嘴巴,鸦雀无声,小心翼翼看着秦令征。 不知道这大少爷哪根筋没搭对,在这儿发起脾气来了。 “都踏马给老子尊重点!” 秦令征臭着脸骂了一句,恶狠狠看向这群人,像只护食的小狗,漆黑一片的眼中充斥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这些人不慎被秦令征镇住了,安静了七八秒,等缓过来后,有人最先站出来打圆场。 “对不住啊秦哥,兄弟们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 平时,他们彼此间都是这么开玩笑瞎起哄的,也算是活跃气氛的一种方式。 大家又都是男生,说起话来没什么顾虑。 一般拥在中间被起哄的人,虽然嘴硬,但心里其实是享受这种被所有人追捧,成为众人话题中心和焦点的感觉的。 他们下意识也觉得秦令征会喜欢,却不想弄巧成拙,真把人给惹到了。 秦令征更不高兴了。 这种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 开玩笑开到柏鸢身上了是吧! 他们拿别人起哄开玩笑,秦令征管不着。 但放在柏鸢这不行。 他在柏鸢的事情上一直都很认真,看她就跟看天上的皓月似的,又是哄着又是捧着。 从小到大守着她,跟小说里灵兽几千年盘踞守着一棵仙草开花似的。 哪舍得让别人拿他俩之间的关系开玩笑。 还是这种混不吝玩味性质的玩笑。 看个屁的热闹! 他都快心疼死了。 就算他们还不认识柏鸢,那也不行! “我以后不想再听到这种玩笑。” 秦令征冷声说道,掏出一叠红色的纸钞压在收银台上。 自从前两年在大院跟宋亦程可怜兮兮的凑了一百二十块钱的路费,秦令征就养成了随身带现金的习惯。 说好了请客,没得说反悔就反悔,弄得跟他付不起钱,故意找茬省那仨瓜俩枣似的。 其他人见状,也都赶紧改口,“兄弟们不懂事,秦哥你消消气,大不了以后我们不说了,绝不在这事上开玩笑了。” 秦令征把运动包往身上一背,也不管他们,抬腿就往外走。 等他走后,有的人还摸不着头脑,觉得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生气了。 旁边的人朝他挤眉弄眼,无声做了一个口型—— 纯呗! 秦令征出了体校,回到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吹了一路的冷风,脑子也渐渐清醒下来。 刚才是他一时冲动气血上头,逮着他们发邪火呢。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令征心里本就烦乱不堪,又是跟柏鸢有关,脾气一点就爆很正常。 现在想来,他们这些人上哪认识柏鸢这么好的人呢,以后真要撞大运有机会见到了,保准一看一个不吱声。 又有些得意,就他命好,不光遇着了,还在她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如今还熬走了温以彻。 前途大好,未来光明。 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等见了柏鸢,他又突然有些近乡情怯。 既为刚刚像骑士一样英勇扞卫了柏鸢而感到自豪,想凑上去讨个夸奖。 又觉得拿这点不入流的小事,平白拉低了档次。 还有些不好意思跟柏鸢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眸对视。 仿佛只要一看到,就又会把他拉回不久前那种无所适从,不知所措的感觉。 就连回去的路上,秦令征也一反常态,异常安静,只不时用余光偷看对方的侧脸。 偶尔看得入神被抓到了,便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正看向窗外。 迎着窗外吹进来的微风,稍稍抚平内心的燥热和悸动。 又顺手把校服领口拉高了些,把下巴埋进去,挡住些许不正常的潮红。 第109章 答应小狗了! 六月初,春风拂面,阳光明媚。 临近端午。 京里国际音乐学院提前结束了当日的课程。 比平常提早了两个小时放学。 通常情况下。 学生们总会在放学后,聚在一起参加社团活动,排练合奏。 但学校借着放假的机会,对几座练习楼内的设施展开日常维护工作。 琴房一关,学生们无处练习乐器,也不便多做停留,只能早早收拾东西离校。 下午两点三十分,放学铃声准时响起。 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学校大门。 几分钟后,柏鸢拎着琴箱,从人潮中走出。 与同班同学道别后,独走向停车场。 直到上了车,都没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最近一段时间,秦令征玩儿得有点野。 加之临近假期。 大合奏的成员总是难以凑齐。 指导老师索性给大家放了一周的假。 让他们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等节假日回来之后,再恢复日常训练。 柏鸢利用这段时间,与新琴伴磨合,加强彼此间的默契程度。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秦令征总是心浮气躁,在琴房坐不住。 于是天天都跑去隔壁体校消耗精力。 再掐着练习结束的时间,提前十分钟回来,不让柏鸢多等他。 因此,柏鸢也不多管他。 只要他不惹事,把自己的分内之事做好,别耽误正事。 基本都是呈半放养的状态,由着他去。 可今天学校提前放学。 秦令征上课光顾着开小差,也没听老师讲这件事。 因此,这会儿还在隔壁体院打球,没回来。 柏鸢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但都没人接。 想来球场哄吵,一时没听见也实属正常。 便跟司机交代,直接开去体校门口,找秦令征出来。 若是按照以往的习惯。 对方到点不回来,柏鸢肯定不会多等他半分钟。 时间一到,走得一点儿都不犹豫。 但现在不行了。 她要是不等秦令征,对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打车回去了。 京里国际音乐学院没有打车需求,计程车都不往这边儿拐。 附近不好打车,弄不好两三个小时都回不去。 按理说,即便秦令征每天都蹭柏鸢的车,秦家安排的车也都得一路跟着。 可自从有次秦令征说错话惹柏鸢生气,半路被撵下车,最后只能换坐自家车,还直接被送回他自己家后。 秦令征就再不许秦家的车跟着了。 原本想着,这样一来,柏鸢肯定不能再半路给他丢下。 但有次他帮着学生会抬架子鼓,晚出来了两分钟。 就两分钟! 结果柏鸢没等他,自己先走了。 当时柏鸢还不知道他给司机撵走了,家里没车来接他。 车程都快行驶一半儿了,才接到秦令征发来过来的视频。 少年在停车场转悠了一大圈都没找到车,这才终于意识到柏鸢提前回去,自己又被丢下了。 既伤心又难过,跟被主人遗忘在公园的小狗似的,委屈巴巴抱着电话一顿控诉。 又听见柏鸢准备给秦家司机打电话,派人过去接,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了。 秦令征往路边马路牙子上一坐,隔着屏幕,直直看着视频那边的柏鸢。 半晌之后,红着眼眶,硬生生从眼角里挤出几滴眼泪。 柏鸢:…… 柏鸢又只好吩咐司机掉头回去接他。 接到人,上了车,秦令征也不说话。 他就这么干坐着生闷气,眼睛时不时瞄向旁边的柏鸢,等着她主动过来哄哄自己。 结果柏鸢不但一个字都跟他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尽管一早就知道柏鸢的性格便是如此,秦令征还是有些伤心。 等下车之后,难得强势了一回,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把她拽到墙根底下,非让柏鸢承诺以后都不许给他丢下了。 秦令征本以为依照柏鸢的性格,要么一劳永逸直接给他撵回大院,以后都不用等他也不用接他,就更谈不上丢下他了。 要么肯定当时就得给他两脚,让他长长记性,下次早点出来。 他都做好挨揍的心理预期了。 就是想要她一个明确的态度。 可没想到柏鸢就只是短暂思考了两秒,便点头应下。 “好。” 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都给秦令征惊呆了。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确认了好几遍。 确定柏鸢没在跟他开玩笑,或者说反话。 心中又涌起一股暖意。 感动之余,又觉得她虽然不说不显,可心里果然还是有自己的! 对于柏鸢来说,这件事本身也没有多复杂。 不过是每天放学多等他一会儿而已。 顺势而为的事情,实在没什么理由好拒绝的。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等。 关键他也从来没说过啊。 他不说,柏鸢上哪知道去。 什么都憋在心里,等着别人去猜,去琢磨? 多大的款儿呢! 鼻子底下一张嘴,自己不知道用,赖谁? 想干什么,想做什么,就大大方方说出来。 只要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事情,还在合理范围之内,柏鸢觉得没什么问题,基本都会答应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确实得怪秦令征。 主要这熊孩子一小就说不出什么好话,也没干过几回靠谱的事情。 基本上只要开口,必然被柏鸢驳回。 有时候不依不饶闹上一次,还得挨顿胖揍。 也就最近两年长进了不少。 开始说人话干人事了。 但是惯性思维已经养成,就觉得自己不论做什么,柏鸢都会不同意。 也不敢去说,不敢去问,什么事情都搁心里闷着。 要是柏鸢偶尔应上那么一次,能从她这得到哪怕一点点回应。 秦令征便觉得是天大的恩赐,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令他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体校虽说是在京里国际音乐学院隔壁,但也不是两三分钟就能到的。 毕竟音乐学院占地之广面积之大有目共睹。 要是每个区都转一遍,没个一两天下不来。 体校在音乐学院后边,秦令征每次都从后院翻墙过去。 柏鸢从学校正门出来,得拐好大一个弯,少说十分钟,才能绕到体校门口。 等到地方,车停稳。 柏鸢在车里等着,司机小刘解开安全带,去跟门卫沟通,看能不能让他进去找人。 凡是学校,都有规定,一律不准成人和非本校学生入内。 所以被门卫一口回绝了。 不过这里是体校,规矩定的反而没有那么死。 门卫给他指了条明路。 虽然不能从正门走,但可以摸着墙往东走上十几米。 那有堵墙,比别的都矮。 平时不论校内外人员都从那翻进翻出。 主打一个只要我看不见,就管不着。 十分灵活! 小刘:…… 第110章 来找小狗了! 小刘毕竟是成年人,虽然可以钻这个漏洞,但硬翻墙进去毕竟不太合适。 见状,柏鸢解开安全带下车。 准备跟门卫协商,看能不能只让她进去。 这时候,从旁边走过来一对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小情侣。 单看长相,男女年纪差得略大。 女生虽然穿得比较开放,上边露肚脐装,下边是自己改过裤脚的校服裤子,但还能看出就个是学生。 男生则明显成熟不少,估摸着不是高中生,就已经上大学了。 那女生见柏鸢要进去,也挺热心。 松开男朋友,走过来亲密地搂住柏鸢的肩膀,跟门卫打了声招呼: “大爷,这是我朋友,跟我一起的。” 也没遇到任何阻拦,就直接给带进去了。 那男生则轻车熟路绕着墙根往东走,拐到门卫看不见的地方,从那堵略矮的墙上翻了进去。 柏鸢:…… 等进了学校,那女生松开柏鸢,从口袋里掏出块泡泡糖递给她。 柏鸢先谢过她领自己进来,又婉拒了她递过来的泡泡糖。 那女生也没介意,拆开包装,塞进自己嘴里,边咀嚼边上下打量着柏鸢: “这么有礼貌,一看就是好学生吧?小妹妹来我们学校干什么,找男朋友啊?” 柏鸢看着她,浅浅笑了一下,“我找朋友。” 她最近的小提琴练习到了瓶颈期。 情况比较罕见。 属于贫瘠的情感表达追不上飞速提升的技术。 之前和温以彻一起合奏时,这个问题还不太明显,可以被两人的完美配合与高超技巧掩盖过去。 但自从换了新搭档,需要更为细致挖掘乐曲中蕴含的情感时,这个问题便暴露了出来。 去年还能应付的来,维持住两者之间的平衡。 但柏鸢每日都在进步。 日积月累之下,两者之间的平衡点正隐隐被撬动。 最近一段时间,便开始有些脱节。 这时候,杜秋云老师根据她的情况给出了一些建议。 性格使然,柏鸢惯于游离在群体之外,与同学的交流不多,几乎都是别人主动找她牵起话头,但也说不上几句话。 更多时候,就只是听别人说,专心做一个合格的听众,参与度不高。 主动搭话基本没有。 人是群居动物,需要情感交互获得情绪上的反馈 柏鸢情绪稳定,心如止水,淡漠如冰,随时随地保持着一种超然外物的态度。 虽清冷孤高内心坚定,待人礼遇有加,但始终少了些亲情味。 因此,杜秋云建议她从日常的习惯做起。 先试着改变淡然清冷的态度,少点冷漠,多点微笑。 笑容可以感染人的内心,增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情感交流。 属于由外在建立起同样内心的桥梁,再反向给予疏通和引导。 希望可以借此淡化她身上不近人情的冷淡气质,也更利于她对情绪和感情的感知与表达。 柏鸢听从她的建议,照着镜子练习之后,首先拿秦令征试验效果。 在第二天早上见到他的时候,一反常态,不但主动打招呼,还轻轻上扬起唇角,展露练习了一个下午的温和微笑。 但秦令征不配合。 每次柏鸢冲他笑完,秦令征反而收起他自己脸上的笑容,把领子往上一翻,转过去背对着柏鸢。 要么把头一埋,要么闷头面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试过几次之后,柏鸢就不管他了。 又对他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和冷漠。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两人实在太熟了,导致秦令征不适应自己和平常不一样的状态。 她拿温以彻练手的时候,感觉就明显好上许多,得到的反馈也更加积极向上。 于是放弃拿秦令征练手,改换成班上其他的同学。 果然效果好了很多。 得到不错的反响。 渐渐也找到了些感觉。 只不过柏鸢才刚起步,转变得还有些生硬。 平时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只在说话的时候,才会戴上刚学会的浅淡的微笑。 说完之后,笑容也会跟着消失,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而且不太能分得开不同笑容之间的差别和使用场合。 还处在一个更初级的入门阶段。 带她进来的女生看到她脸上的微笑,还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只是嘴上不好意思明说呢。 对她露出来和我都懂的眼神,啪的一声,吹爆了一个大泡泡,“明白!明白!” 柏鸢说完话,脸上的微笑淡了下去。 女生还以为她脸皮薄,不好意思了呢,也没再瞎起哄,“你要去球场是吧?正好顺路,走,我带你去。” 柏鸢身着京里国际音乐学院的校服,那边的学生几乎没有往这边跑的。 但最近正好有一个,已经连着来了快俩月了。 俩人既是同学,柏鸢又说来找人,想也知道找的是谁。 况且柏鸢身上的气质独特,一看就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体院的男生什么样她门儿清,不觉得对方能看得上眼,就是不知道这箭头是谁指谁。 柏鸢和她在路上交换了姓名。 过了一会儿,女生的男朋友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女生朝对方勾了勾手,等他把掌心伸过来的时候,便把泡泡糖吐在对方手上。 见状,柏鸢微微皱了下眉头,除了觉得有些埋汰,最主要是认为有些不尊重人。 女生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解,笑了一下,等男朋友一脸无奈去找垃圾桶之后,才慢悠悠跟柏鸢解释道: “情侣间的小情趣而已,连泡泡糖都不愿意帮我用手接的男朋友,我要他干什么?况且他自己也乐在其中呢!” 柏鸢顺着女生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她男朋友正现在垃圾桶旁边,掏出手机,对着手心上的泡泡糖和垃圾桶拍照留念。 柏鸢:…… 她不是很懂,也不是很想懂这种一言难尽的,带着点侮辱意味的情趣。 就,挺癫的。 不太像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往后倒退十几年,多少能在葬爱家族混个贵族头衔。 不过,虽然难评,但是不评就好了。 不懂,但是尊重。 篮球场上,秦令征正和体校校队的球员抢篮板。 篮球掷起后,秦令征一马当先高高跃起,比对方跳得稍微高了那么一点。 长臂一挥,将篮球甩向侧方的队员。 两支队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角逐。 球场外围了一圈人,有男有女。 自从上次有人给秦令征送水被拒,还搞得现场挺尴尬,丢了面子之后。 体校的女生就知道秦令征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大部分人都不想自讨苦吃,也就不再给他送水了。 但还有一小波人还总抱着侥幸心理,又或者是争强好胜,把这当成了一种挑战和日后炫耀的资本。 每天都过来过来定点打卡。 反正一瓶水才两块钱,抽个卡还得六四八呢! 说不出哪边出货率更高一些。 但只要能提供情绪价值就值! 于是,在球场围栏底下放了一圈水,就看谁的能被挑中。 不过这么多天下来,秦令征谁的也没喝过,反倒肥了保洁阿姨,一天下来少说也能赚二十多个矿泉水瓶呢。 真值! 也因此成为了全校最欢迎秦令征来体院的人。 秦令征跑得一身汗,中场休息时,脖子上挂着白毛巾吸汗,从自己的运动背包里掏出水瓶,猛灌了几口之后,又把剩下的都倒在头上。 稍微舒服了些,正用毛巾囫囵个擦头发和脸上的水珠时。 旁边的队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让他往那边看。 “你看,高玥又带男朋友来了,好像又是个新的。” 秦令征没搭理他,心想她就是把她那十多个前男友组成一个连全带过来,也跟他没关系。 管这闲事干啥。 就听见那人又补充道,“嗯?怎么今天还带了个女孩?秦哥,好像是你们学校的……” 秦令征闻言,这才漫不经心瞟了一眼。 结果这一看,直接愣了。 旁边那人话没停,感慨道,“长得真好看啊,秦哥,你们学校的女生是不是都这么……?” 胳膊肘拐了个空。 再疑惑抬头一看,秦令征已经小跑着凑到围栏跟前,铁窗泪似的抓着围栏,伸着脖子眼巴巴往那边瞅。 秦令征抓着围栏站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柏鸢走到近前,隔着围栏跟自己对视,这才确定不是错觉。 少年漆黑的眼眸里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如同明亮星辰般看着对方,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扬起,难以掩盖内心的狂喜。 目不转睛她的眼眸,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不自觉放得柔和低沉,矜持中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柏鸢!你怎么来了呀?!” 第111章 狗狗隔笼狂吠! 少年像只被关在笼子里许久,终于盼到主人来看他的小狗。 翘首以盼的同时,几乎快要具象化的尾巴在身后螺旋式狂甩,仿佛能就此原地起飞。 秦令征两只手牢牢抓住网状的围栏,就算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攥得指腹发白,也浑然不觉。 莫大的激动与满足,犹如汹涌澎荡的浪潮,在他的内心之中不断翻腾。 不过他还是竭尽所能压抑着几乎快要难以遏制的情绪,让自己尽可能表现出矜持和克制。 但是那双明亮得仿佛看见希望与曙光的眼睛,却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柏鸢看着他幼兽般幽黑发亮的眼眸,也浅淡的弯了下眉眼,应声道,“嗯,来找你回家。” 秦令征也不知道学校提前放学事情。 此刻,他满心都被柏鸢竟然专门过来接他回去的喜悦填满。 不过,秦令征又很快反应过来。 能让她走这一趟,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心里一着急,也不准备继续玩了,当即就要跟着她走。 “柏鸢姐,你等我两分钟,我先去换衣服,很快!马上就出来!” “没事。”柏鸢用不在意的语气说道,“你先玩,玩完再走也一样。” 自从她前两年在学校门口,当着温以彻、吴莬和其他过路人的面,把秦令征摔在地上,给他揍哭之后。 柏鸢就突然意识到,眼前相识已久,一起长大的少年,已经到了要面子的年纪。 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当着所有人的面动手教训他。 于是,便开始有意识维护他的尊严。 照顾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自尊心。 多数时候,也不限制他和同龄人一起玩。 鼓励他建立自己的社交圈子。 因此,当知道他偶尔跑到隔壁体院的时候,也没阻拦。 还觉得他能找到感兴趣的事情,是一件挺好的事。 现在,一群少年聚在一起打球,玩到一半就把人带走确实也不太好。 这就像是游戏打到一半,总不能强行勒令对方放下手机,转而去做其他事情吧。 万一以后其他人觉得他不守信用,下次不带他玩了怎么办。 反正她之后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回家不急于这一时,等他一会儿也无妨。 想到这,柏鸢姿态随意道,“玩去吧。” 然后没再看他,自顾自走向不远处的长椅,准备给司机发个信息,提前打好招呼。 不然她但凡十五分钟之内没出来,司机带就该认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封锁校内外,直接带人冲进来了。 秦令征目光紧锁在柏鸢身上,见她往旁边走,两只手交替抓着网状围栏,也跟着往同一方向移动。 “柏鸢!柏鸢!你、你——” “嗯?” 听到他话只说了一半,柏鸢把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动到他身上,等着他说下文。 秦令征卡了一下。 他原本是想得寸进尺,让柏鸢给他买瓶水,再当着所有人的面送到他手上。 秦令征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跟其他人放话放早了。 他不是看不上两块钱一瓶的矿泉水。 而是送水的人不对。 如果换成是柏鸢…… 只是想到这种画面和场景,他就觉得之前那种陌生的感觉又回来了。 心脏不但狂跳不止,还仿佛有一团火焰,从胸口向四周扩散蔓延。 但最终,他还是没舍得让柏鸢单独再跑一趟。 况且,她好不容易才主动找他一次。 秦令征还没看够呢。 万一等会儿柏鸢走到半路突然觉得麻烦。 又给他扔下自己回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 “柏鸢姐,那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我争取速战速决!” 少年正在经历变声期的声线,已经逐渐褪去了往日的清脆和稚嫩。 音域越发宽广,像是由琴弦调拨出的和谐音韵。 多数情况下,则游走于沙哑和沉稳之间。 尤其在刻意压低后,带着点磁性的勾子,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虽然也在夹,但是夹得比之前好听多了。 闻声,柏鸢抬眸瞥了他一眼。 看见他讨好的乖巧模样,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把柏鸢带进学校的高玥把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刚才她就猜到柏鸢是来找秦令征的了。 只是不知道谁贴谁。 想着万一小姑娘想不开,凑过去倒贴被冷嘲热讽撂了面子。 自己还能上去假公济私帮着骂两句解气。 上次送水不成之后,高玥也没死皮赖脸纠缠不清。 又不是缺男人,非他不可。 被撂了面子还上赶着倒贴,多贱呢! 不结仇就不错了! 扭头就找了新的男朋友。 有些已经上了高中,大高个,八块腹肌,身材倍儿棒。 不比秦令征一个才十五岁的毛头小子差。 就这半个月,已经换仨了。 高玥每次都领着人,有意无意从球场这边路过。 颇有种‘老娘还瞧不上你呢,随随便便就能更好的’的炫耀意味。 这会儿看到秦令征眼巴巴讨好的热乎劲,再看柏鸢不冷不热的态度,就知道主动权掌握在谁手里。 她见多识广,俩人谈没谈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知道柏鸢之前说的朋友就真的只是朋友,半点逾越变质的意思都没有。 反观秦令征那边,整个一大写的单箭头,还是怂得不能再怂的暗慕。 顿时在心里轻嗤一声。 你也有今天! 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当即迎上柏鸢,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给他看手机里清一色的前男友照片。 “妹妹,喜欢不?宽肩窄腰大长腿,各个八块腹肌人鱼线,还有更好的,你加我个微信,回头我推给你!” “你跟她说什么呢!!!!!!” 秦令征都走回去一半了,闻言一个猛回头,几步冲了过去,抓着网状围栏,眼神凶恶的瞪着高玥,大声警告: “拉皮条犯法知不知道?!赶紧gun——走!去!去!去!不然老子报警抓你了!!!” 第112章 我女朋友 因为柏鸢在场。 所以秦令正比平时更加骁勇善战。 像只凶猛无比的猎豹,迅速灵活地穿梭于球员之间。 不论是带球过人还是抢断都异常凶猛,一次又一次打断对手进攻的节奏,带领队员发出快准狠的反击。 有了秦令征的带头冲锋,这场比赛的节奏异常之快。 无论是己方队员,还是敌方对手,在已经打过一轮的情况下,逐渐被这高强度的进攻带得隐有些体力不支。 秦令征却仿佛不知疲惫般,愈战愈勇。 最后,从一开始的团队合作,转变为他的个人专场独秀。 只要手碰到球,不论有几人拦,角度又有多刁钻,秦令征跃起投篮和带球过人的架势都没有分毫犹豫。 少年凭借一股狠劲,硬是在两支队伍中间撕开一道裂缝,杀出一条血路。 每一次进球得分,秦令征总会习惯性抬头遥望远方,目光穿过球场和人群,落在静静坐在场外长椅上的柏鸢身上。 若对方也恰好看过来,便立刻扬起手朝她挥动。 那张本就英俊帅气的脸庞,也因此绽放出恣意张扬的笑容,更显熠熠生辉,让人无法忽视。 要是柏鸢恰好看向别处,或者在和身边的人聊天,秦令征就小跑到围栏边上,一声声呼唤她。 等柏鸢看重新过来的时候,便信誓旦旦告诉她,自己接下来会展示超级厉害的扣篮,一定不能错过。 确保柏鸢的视线又重回自己身上后,秦令征又打起精神,志得意满的回到场上。 在突破对手围攻的防线之后,似一只矫健的雄鹰,高高跃起,将篮球猛地灌入篮筐之中。 干净利落又行云流水的动作,引得在场的观众们发出阵阵喝彩与欢呼。 这时,他又会一溜烟跑回到围栏前,一脸期待的问柏鸢,自己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柏鸢闲着也是闲着,嗯嗯啊啊的随口应了下来。 阳光洒在少年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 柏鸢看着球场上活力无限,激情洋溢的少年。 视线从对方专注而坚定的眼神,每一次进球得分后的喜悦。 再到对方矫健的身姿,和充满美感与力量的动作上。 面上虽不显,但脑中却陷入一阵沉思。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 没有任何悬念,秦令征所在的队伍以绝对的碾压姿态,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体校的篮球教练对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十分满意,做好比赛记录后,便宣布解散。 秦令征这回没急着跑。 连着二十分钟的高爆发,秦令征早已挥汗如雨。 球衣被汗水浸湿,隐隐勾勒出身体的轮廓和劲腰。 他把头发往后一撩,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几缕发丝从指尖垂落下来。 配合着战意未削的眼神,平添了几分攻击性。 他先是跟柏鸢打了声招呼,带着干净衣服去隔壁淋浴间洗个战斗澡,把身上的汗水冲洗干净。 不然等会儿柏鸢肯定不让他上车。 体校淋浴间都是带门的隔间。 据说早年还是荤素不忌的开放式大澡堂,大家彼此之间都坦诚相见,没有半点隐私可言。 但听传闻说,因为某次有个体校生私自饮酒,喝多了以后在公共淋浴间耍流氓。 影响极其恶劣。 自此之后,学校便花重金翻修了淋浴间,给本校的男同学一点力所能及的保护。 冲掉身上的汗水,秦令征换回音乐学院的英伦款式校服。 对着镜子边吹干头发,边抓造型。 旁边也有人陆续从淋浴间里出来。 刚才秦令征当着所有人的面跟音乐学院的漂亮女生献殷勤有目共睹。 也不难让人想起不久之前,超市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们就怀疑秦令征有个偷偷喜欢的女孩,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 现在有种果然如此的真相大白的感觉。 不说别的,就单说长相,漂亮是真漂亮。 但嫩也是真嫩,看着有点像刚入学的初一新生。 也没准就是刚上初一的小学妹。 往那长椅上一坐,气质清冷内敛,就跟高岭之花雪山白莲似的高不可攀。 叫寻常人相形见绌,自愧形秽,生不起半点旎念。 也难怪秦令征会如视珍宝,整场球赛下来,变着法的哄对方开心。 这搁谁谁不迷糊! 有人凑过去,一脸八卦的问道,“秦哥,刚才来的那女生是你女朋友吧?” 明晃晃的三个字砸进秦令征耳朵里,他顿觉心中一紧,心脏也漏跳半拍。 刚想下意识否认并纠正自己和柏鸢的关系,就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也变了味道,带上些许敌视和戒备。 他们不会是看上柏鸢了吧?! 自从上次有人给柏鸢柜里塞情书,被他半路劫获并赶走之后。 周围人对柏鸢的看法,在秦令征这儿从‘她可真厉害’变成了‘她好棒,我好爱’。 况且据他听闻,体校的学生一向荤素不忌。 据说还有人大胆到直接找上大学的成年人谈恋爱。 保不准看柏鸢太优秀,就向下兼容了呢。 音乐学院的学生们都守规矩,拿本刑法再胡诹八扯一顿就能给他们吓跑,不敢再生出分毫僭越之心。 但体校这帮人哪里是这么守规矩的,从东边那面矮墙就能看出来,各个都懂得灵活变通。 没准觉不但不害怕,反而还更兴奋了呢?! 还真不是秦令征戴有色眼镜看人。 关键别的学校也没发生过,有男生在男澡堂耍流氓的事情啊! 要怪就得怪这事太离谱,导致体校整体风评被害。 秦令征稳稳站在原地挺直背脊,浑身散发出强大且压迫式十足的气场。 微微颔首,眸光锐利,语气坚定,带着点警告意味地说道: “是啊,我女朋友!” 头一次在柏鸢身上造这么大的谣。 秦令征心如擂鼓咚咚咚跳个不停。 强撑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总不能名花有主了还上去抢吧?! 这得多变态才能干出来的事呢! 第113章 你转校吗? .org 其他人没秦令征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听到确切回答后,有的也只是艳羡。 要不然有钱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才是天作之合呢。 也就只有秦令征这样,家世好、长得帅、又气度不凡的男生,才能有机会接触和追求谪仙似的高岭之花。 你看人家女生都亲自来学校找他了。 一看就是双向奔赴的爱情! 心里再怎么羡慕嫉妒恨,嘴上夸夸夸肯定没错。 “秦哥,你女朋友这是听说有人给你送水告白,专门过来宣誓主权的吧?” 也不怪这哥们儿说话带着点儿土味。 毕竟这个年纪的学生谈起来爱,就是照着恋爱脑小说,和恋爱脑小说改编的恋爱脑电视剧一比一复刻下来的。 什么‘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的狗血三角恋。 还有什么‘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救不活她我让你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以及‘小姐,少爷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属于一边用十根顽强坚韧的脚趾头挖出坟墓,再用堆叠而来的土味情话把自己埋进去。 不过作为活生生的土狗一枚,秦令征还真就爱听这土味情话。 听的时候倍儿爽,听完以后就有多心虚。 秦令征支支吾吾的敷衍着。 他刚开始还知道悠着点,只在心里偷着暗爽。 也害怕多说多错,让这些人看出什么破绽。 担心万一他们一时兴起,再追问他和柏鸢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这种细节性的问题。 毕竟,秦令征也不敢保证自己样样都能现编现造。 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补救。 说得多了,自己也就信以为真了。 不过,他忍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 在周围人一声声‘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她好爱’的恭维中,逐渐迷失自我。 秦令征虽然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议论柏鸢,拿她和其他人做比较。 但不代表他不喜欢别人在背后夸柏鸢对他多好、多喜欢他啊! 好听! 爱听! 多说点! 直到走到室外,冷风拂面而过,又远远看见依旧在原地等着他的柏鸢。 秦令征的脑子才终于从编造的美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他轻咳一声,知道柏鸢能读懂唇语。 于是侧身转过半张脸,压低声音跟周围人小声交代: “行了,你们千万别当着她面说女朋友的事情。” 秦令征煞有其事地说道。 “她脸皮薄,还容易害羞,听到该不好意思了。” 其余人听后点点头,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又比了个ok的手势,朝他挤眉弄眼。 “明白!明白!” 秦令征这才满意离去。 沉住气,维持住自己一贯的形象。 顶着比Ak还难压的上扬嘴角,走到柏鸢身边。 对着她点点头,用有点冷酷的声音说道: “走吧。” 然后动作流畅自然的去牵她的手。 秦令征手刚沾过水,虽然擦过了,还有些潮。 有点黏的怪异触感,让柏鸢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其他人看到了,又啧啧个不停。 小姑娘果然害羞! 连手都不好意思牵呢! 柏鸢一早就看到他们群人在那边蛐蛐咕咕。 本来没好奇都说了些什么。 但她就多看了两眼,秦令征还知道躲呢,不让她看。 柏鸢此刻看向身旁的秦令征,细微地挑了下眉。 “说我坏话呢?” 秦令征一听,赶紧澄清:“没有没有,我哪敢呢?” 本来还想手指对天发个毒誓。 但又怕柏鸢真的看出什么,于是打哈哈道: “其他人看你太漂亮了,跟我要你的微信。” 说完,又认真嘱咐道,“你可不能给,知道了吗?他们这群人玩心重,找男朋友可不能挑这样的。” 一点没有背后污蔑刚刚并肩作战的队友的羞愧感。 柏鸢收回视线,看他好像很懂的样子,随意问道,“那应该找什么样的?” 秦令征哑然。 差点说秃噜嘴,咬到自己舌头。 他哼哼两声,声音也软了下来,含糊其辞道。 “你才多大呢,就想着早恋找男朋友了,影响多不好,怎么也得再过几年,等高中、高中毕业之后再说吧。” 秦令征越说耳根越红,到后面声音都黏黏糊糊连到了一起。 柏鸢一个字都没听清。 边走路,边低头给司机小刘发短信报平安。 秦令征看到她低头玩手机,还以为是跟高玥发消息呢。 当即脸一垮,什么旖旎矫情的心思都没有了,耳根的潮红也迅速退下去,伸着脖子就要看柏鸢的手机屏幕。 嘴上还不忘振振有词,“你真加她微信了?她就是一拉皮条的,你加她干什么啊!当心哪天让扫黄打黑的给抓住了,顺着手机通讯录再把你也给逮起来!” 柏鸢听得眉头一皱,熄灭手机屏幕,扭头环顾四周,打量这会儿学校里的人多不多。 秦令征看她收起手机,以为柏鸢正看高玥发过来的不雅照片呢。 心里一急,抓着柏鸢的手,就要往自己肚子上放。 “你别看他们,看我!不就是腹肌吗,谁没有似的!我还可以接着练!再给我点时间,保证什么都有!” 柏鸢看这会儿周围没几个人,当即反手钳住秦令征的爪子,顺着关节往后一掰,抬脚就踹在他屁股上。 还有腹肌呢。 柏鸢:“你有大病!” 秦令征多久没被柏鸢这么揍过了,一时不察摔在地上,还有些懵。 柏鸢又走过去,一把揪住他脖子上的领带,扯得他只能被迫扬起头,艰难地看向对方。 “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嗯?” “少管我,还要让我说几遍?” 逆着光,秦令征只能看见柏鸢的大致轮廓。 心脏也因为惊魂未定,而砰砰砰跳个不停。 那一刻,他眼角也染上些许绯红,说不清是领带勒得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快要从心里破茧而出。 恍惚之中,秦令征抬起手,探向柏鸢的校服衣角,嘴唇翕动了两下,仿佛有什么话就要说出口。 这时候,柏鸢余光看见远处有人从教学楼底下拐过来,于是松开秦令征的领带,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秦令征垂着头一言不发,伸出右手拍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内心则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艹,疯了。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眸光深了几分,手下的力气也跟着加重,惩罚似的不着痕迹用力打了自己两下。 柏鸢站着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出声道: “秦令征,你想转校吗?” 秦令征手下的动作一顿,身体僵了片刻,猛然抬头,错愕的看向柏鸢。 第114章 小狗想不通 秦令征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生命力一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瞪大眼睛瞳孔微缩看着柏鸢,眼中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原本红润的嘴唇也褪去血色,轻轻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抓住校服上衣的背面,极力抑制住指尖不自主的颤抖。 那一刻,他几乎把这辈子做过的所有缺德事,都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 第一反应是: 坏了,让柏鸢知道了! 现在要撵他走。 秦令征越是心里有鬼,便越是心虚。 看着柏鸢一如往常淡然无波的表情,也觉得她是在让自己识相点,赶紧滚,别搁她跟前碍眼。 可直觉又在心里告诉他事情还没那么糟,依然有挽救的余地。 他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重新找回声音,故作镇定,朝柏鸢露出一抹有些僵硬的讨笑。 “柏鸢姐,你怎么这么问?” 同时观察着柏鸢的微表情,不错漏一丝一毫,发现她没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又觉得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难道是刚才跟兄弟们吹牛,说她是自己女朋友的事情被知道了? 不能啊! 他偷偷说的,没放跑任何一个人,临走前还特意背着柏鸢,交代了千万别往再说。 靠! 总不能是内部出了奸细,或者柏鸢在他们之中安排了卧底吧?! 柏鸢将他的种种异常收入眼底,没点破,也没主动提及,装作不知道,就这么接着回答他的问题。 “感觉你刚才打篮球的时候很开心。” 就跟找到了真正适合他的天地似的,与在音乐学院完全是两种状态。 柏鸢也知道秦令征一直在迁就她。 从大院的子弟学校来到格格不入的音乐学院,压抑着原本的天性,强行融入进不属于他的环境。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自己非要来的。 她撵也撵过,赶也赶过。 不听劝,再劝就不礼貌了。 路都是他自己选的,也是他自己走的。 柏鸢不会因为他为了迎合自己强行选择不适合他的路,而有什么触动。 说来说去都是自我感动的事情,和旁人关系不大。 之前不论。 但现在有更适合他的环境,能让他解放天性,放飞自我。 柏鸢作为朋友,还是有必要提上一句。 毕竟人往上走,水往下流。 拥有真挚友谊的正常人,都是希望自己的朋友可以越过越好的。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她当然会选择往前推他一把。 至于要不要,想不想,做不做,那是对方应该考虑的事情。 秦令征听完柏鸢的话,顿感语塞。 他哪哪里是打球开心啊! 分明……分明…… “你看我打球我才开心……” 秦令征闷声嘟囔了一句。 柏鸢正对着秦令征,虽然没听清他嘟囔了些什么,但从唇语上读出来了,不过还是皱了下眉。 “你大声说话!”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把声音都含在嗓子里,扭扭捏捏,哪有大小伙子的敞亮劲。 “我说你陪我一起打球,我才开心!”秦令征大声说道。 柏鸢怔了一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没空。” 她得练琴。 秦令征不用想都知道是这个答案。 一时间不知道该为对躲过一劫而高兴,还是该为她拒绝得这么干脆而难过。 秦令征定定看了她两秒,突然走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柏鸢姐,我不转学。” 他微垂眼帘,抚平柏鸢的掌心,又轻轻托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庞上。 少年认真专注的看着眼前的人,眸中含着些许恳切和乞求,声音嘶哑着开口: “你别撵我走。” 他贴着柏鸢的掌心,脸颊轻蹭了两下,能闻到对方指尖沾染的松香的味道。 他本来还想说,自己以后都不来体校了。 但又怕柏鸢觉得他在拿这件事要挟他,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哦。”柏鸢一点点把手抽出来。 指腹的薄茧刮在他脸上,有点痒。 见状,秦令征一把抓住她的指尖,有着急切的开口,“柏鸢姐,你别生气!” 他不怕柏鸢揍他,也不怕柏鸢训斥他,就怕她这种不咸不淡,看不出情绪的表情。 就好像抓不住她似的。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她看着秦令征,神色淡淡道,“你不后悔就行,不用问我。” 之后的几天,秦令征没再往体校跑。 一方面,临近期末,音乐学院的学生们都在为汇报演出做准备,空闲时间不再像假期前那样富裕了。 汇演结束又是假期,他和柏鸢回到大院,也确实没机会在和体校的人玩到一块儿去。 另一方面,上次的事情,就像一根鱼骨头横在秦令征心里,怎么想都不得劲。 青春期的少年总爱胡思乱想,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为各种各样的小事纠结来纠结去,耿耿于怀。 有时候半夜睡不着,秦令征就躺在床上,一帧一帧回想柏鸢当时的表情,她说话的语气,去试着揣摩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通,又可能是下意识不想往那个方向想,逃避也好,自欺欺人也好,想到最后秦令征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心想能混一天是一天也行啊。 又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等学校开学了,体校的人还找过他几次,约他一起玩。 秦令征没应,次次都给回绝了。 怕让柏鸢看见后,以为他口是心非,过后又反悔了,再给她让他转学的理由。 体校的人叫不动他,就跟他开玩笑: “怎么,女朋友管得严,怕给其他小姑娘看呐?” 秦令征哽了一下。 心想,她这哪是怕人看呐,都快给他打包送给你们学校了。 要是真怕人看,反倒还好了呢。 看秦令征迟迟没说话。 球队队长见他心情确实不好的样子,也不再打趣了。 从兜里摸出半袋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又从盒子里抖出半截香烟,递向秦令征的方向。 “来一根?” 秦令征愣了一下,下意识拒绝。 “我不吸烟。” 第115章 小狗犯错 .org 不论音乐学院还是体校,都有吸烟的学生。 虽然大家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 但架不住青春期叛逆,越不让干什么越要干什么。 音乐学院的少点,倒不是学生素质高,普遍都自觉。 而是因为校规森严。 一经发现直接全校通报批评。 如有情节恶劣的,直接取消期末汇报演出的评选资格。 同时,室内每块天花板上面,都安着消防喷淋。 一律按照国外那种,炒菜但凡冒点烟,就能触发灭火机制的标准配置的。 再加上校内经常有保安和学生会风纪委巡逻查岗。 学生们本身也没有那么叛逆,犯不着以身试险。 所以只在每次大考前,跑到小树林里头偷着吸两口就给掐灭了。 体校就没那么多说道。 校规本就灵活宽泛。 又因为学校老师抓得不严。 所以一到下课,不论男女厕所,总有一股白色的烟火气从窗户里头飘出来。 秦令征第一次去的时候,两秒钟不到就被熏出来了。 本来还想憋着气速战速决。 但架不住这味道浓郁起来辣眼睛。 最后没办法,还是跑回音乐学院解决的生理需求。 之前也有人给他递过烟。 不过秦令征一概没接。 主要是一看到这玩意儿,就想起小时候卫少卿放的那把火。 印象可太深刻了。 大家虽然都知道他不接,但每次都还是会给他递,仿佛是什么初中男生之间必要的社交方式似的。 当下,球队队长听到他的话,也不介意,笑了一下,“男人,哪有不吸的。” 秦令征皱紧眉头,正要再拒。 那球队队长看出他的顾虑,说道: “我们练体育的也注重心肺功能的保养,但有时候训练压力太大,偶尔来一根有助于缓解压力。” 又看着他,笑了一下: “看你最近总一副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样子,来根缓缓?” “放心,一根而已,又不会上瘾,还能让你提提神呢!。” 又往前给他推了推,“敞亮点,试试,不行再掐就好了!” 秦令征听着他的说辞,视线盯着那倒出来的半截烟,想到最近确实心烦意乱到频频失眠,眼底有一团微弱的火苗忽暗忽明。 沉思几秒钟后,他到底还是有些动摇。 “行,试试。” 秦令征一脸严肃的伸出右手,将那根烟从烟盒里抽了出来。 他动作有些生涩,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遍,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又放了下来。 球队队长当即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一缕白色的轻烟从燃烧的地方缓缓升起。 秦令征犹豫了半晌,做了几次心理建设后,才克服内心的不适,移到嘴边吸了一口。 由于缺乏经验,他第一次尝试便在肺里直接滚了一圈。 顿时,仿佛要将整个肺撕裂开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丝丝缕缕如火焰灼烧般的刺痛感。 他试图用喘息来缓解疼痛和不适,但每次换气时,那种灼烧的感觉都会加剧,仿佛有一把火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燃烧。 过了好一会儿,秦令征才缓过劲来,两眼被呛得通红,低声骂了一句,收手将烟扔在地上,用鞋底捻灭了。 “就这破玩意儿,还有喜欢?” “花钱找罪受呢吧!” 球队队长看见他眼泪都飙出来了,哈哈大笑两声,“怎么样,精神多了吧?” 秦令征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调理我呢?” “诶呦,不是。”队长缓了一会儿,才压下笑声,“谁让你第一次就过肺,你得慢着来,不过也可能是烟不好,你自己找包好点的再试吧!” “试个屁!” 秦令征冷哼道,“再碰这玩意儿我就是狗!” 话虽是这么说,但路上秦令征还是鬼使神差拐进超市里。 在一排货架上看了又看,反正也看不懂,最后挑了个最贵的。 付了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掏出买烟送的免费打火机,试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点上。 一口下去,也没觉得贵得能有多好。 跟刚才比差不了多少。 肺里依然是那种难以忍耐的灼烧感。 把头靠在身后的墙上,细细感受那种疼痛一点点向四周蔓延。 自此抵消心里的阵阵烦闷。 又慢慢将烟吐出去。 仿佛少年心事也会随着一起排出体内,烟消云散。 一口之后,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完,又把烟搁到嘴边,自虐似的开始吸第二口。 这回还没等过肺,就被呛得捂住嘴半弯下腰,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指缝间的火光忽明忽暗。 秦令征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吸完一整根烟,也没觉得心里多舒坦,反而更加憋闷了。 刚才光顾着找刺激,忘了柏鸢鼻子尖,最讨厌这些味道。 什么馊主意! 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呢么! 闻着自己浑身上下的烟气,抓抓头发,有点暴躁地踢走脚下的石头。 他先去换衣室换了件新校服。 又跑去超市买了盒口香糖,接连咀嚼了好几块。 最后去到洗手间,用洗手液认认真真洗了好几遍手,就连指甲缝里都不放过。 再三确定一丁点烟味都没有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放学的时候,秦令征再三思量,还是没敢去琴房看柏鸢练琴。 怕一个屋子里待久了,被她看出来什么。 借口出去透透气。 实际上绕了一圈又转回来,坐在琴房外的走廊上。 像最早一次那样,把脑袋后靠在门板上。 边听里面隐隐传出的合奏声,边等柏鸢出来。 秦令征反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柏鸢没管他,依旧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练习结束拎着琴箱从琴房出来时,抬脚踢了踢秦令征的鞋跟。 看着神游天外的对方立刻回神,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来。 视线依旧闪躲,只敢落后半个身位,拉开一小段距离跟在后面。 柏鸢对一切都视而不见。 等走到停车场,秦令征站在车前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 “要不,今天我去前面坐吧。” 柏鸢淡淡嗯了一声。 刚要走,跟他擦肩而过的瞬间,突然停了一下。 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拽到自己跟前。 她眉头微皱,凑近秦令征的衣领,仔细闻了一下,似乎想分辨上面是什么味道。 看着柏鸢突然靠近放大的脸。 秦令征心脏顿时漏跳一拍,接着在胸口剧烈鼓动。 他屏住呼吸害怕对方听到如擂鼓般的心跳,又害怕让她看出自己脸上掩不住的潮红。 “柏、柏鸢姐,怎么了吗?” 秦令征有些结巴的说着话。 眸光躲躲闪闪,不敢跟她正面对视。 柏鸢又把他往下扯了扯。 让秦令征的身体更靠近自己一些。 她上半身微微前倾,几乎快要贴着秦令征的侧脸,轻轻凑向他的耳畔。 鼻翼翕动,试图去闻他耳后发梢的味道。 柏鸢细腻的发丝带着淡淡松香的气息,轻拂过秦令征的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瘙痒。 那一刻秦令征只觉如临大敌,绷直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极力克制住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但柏鸢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就扑打在他的耳畔,溅起一阵热潮,顺着神经烧向他的大脑。 在这种眩晕的状态下,秦令征大脑直接放空了好几秒。 攥紧的其中一只手也慢慢松开,绕过柏鸢的身侧,没敢真的碰到,只虚虚环住她的腰。 “柏鸢……” 他喉结微动,抑制着内心深处的情感波动,缓缓吐出这两个低沉而滚烫的字。 突然,柏鸢站直身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秦令征的手在碰到她前,触电似的赶紧收了回来。 柏鸢看着秦令征,半晌之后,不是疑惑,而是确认般开口问道: “你吸烟了?” 她轻皱眉,一贯淡然无波的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第116章 小狗差劲 秦令征清楚地看见了柏鸢眼中划过的情绪。 刹那间,这道一闪而过的厌恶,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般直击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钉在原地,连思维都变得有些迟钝。 而他的心脏,更是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捏住一样,不断地闷疼、下沉。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极其复杂混乱,在对方的注视中,内心渐渐被恐惧与不安填满。 即将到来的呵斥与责骂就像高悬于头顶之上的利剑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将他刺穿。 这让秦令征的内心充满了忐忑与焦虑。 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对他而言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然而,让秦令征感到意外的是。 柏鸢并没有对他多说一句话。 甚至除了最开始的厌恶之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到他。 只是干脆利落的转身,朝车门方向走去。 这突如其来的事变,让秦令征有些措手不及。 只觉得像有什么东西,正无形之中横在两人中间,慢慢撕裂本就模糊不清的界限。 他心中一慌,补救似的急忙去拉她的手腕,“柏鸢,你听我说——” 柏鸢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轻飘飘看了眼被他攥住的手腕。 秦令征呼吸一滞,触电般松开握着她的手。 但柏鸢也因此停下脚步,重又抬眸看向他,语气比往常多了点不耐,“说吧。” 她眸光略深地审视了秦令征两秒,仿佛能直接看透他内心所想,又补充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成功让秦令征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说什么类似于‘我是为了你’或者其他更让人心梗的话。 柏鸢见他沉默不语,也没多等他。 直接拉开车门,从里面取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拧开瓶盖之后,微微倾斜瓶身,让里面清澈透明的液体缓缓流出,形成一道细小而稳定的水流。 她动作从始至终都优雅从容,并不在意秦令征看到后作何反应,只是专注于清洗刚刚扯过他衣领的手指,和被他握过的手腕。 秦令征失神看着这刺痛他的一幕,随即又被铺天盖地的羞愧与懊悔吞噬。 没敢再靠近柏鸢,只跟她隔了几个身位。 眼睁睁看着她倒完了整瓶矿泉水,随意甩了下手,水花溅在地上,很快就洇干了。 柏鸢再次看向秦令征,“不说了?” 秦令征抿着双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闻声,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开嘴巴,发出的声音比他预期的更为低沉、沙哑: “我…自己坐车回去。” 声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抑着,透露出一丝无法言说的苦涩与疲惫。 柏鸢从车里掏出手巾,将手上残存的水珠擦拭干净,颔首道,“这样最好。” 就在秦令征以为她会就这么离开之后。 柏鸢又突然转身,看向他,让秦令征已经暗下去的眼眸微微亮起。 期待着事情会发生回旋的余地和转机。 柏鸢看着秦令征微微发亮的眸子,沉静问道,“你多大了?” 秦令征不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发怔,但还是很快回答:“十五。” “十五啊。”柏鸢重复了一遍他的回答,平静地看着他,“那你不小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对吗?” 他刚要回答,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他无法呼吸。 秦令征顿感浑身上下仿佛被对方强行拨开,自己的身心正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面前。 这种感觉令他倍感难堪,仿佛自己的一切包括一直小心掩盖的心思都在这一刻被公之于众,令他无地自容到了极致。 他脸上火辣辣地烫,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逼得他眼前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秦令征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泄露出哽咽的声音。 用力点了点头。 这次,柏鸢没再跟他说别的。 径直坐上车,对司机颔首道,“开车吧。”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启动驶离停车位。 秦令征站在原地,看着车越开越远,最后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才感到一直掐着自己咽喉的那只大手终于松开了。 他大口大口喘息,仿佛刚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每一次呼吸都带格外沉重嘶哑。 刚刚还拼命压抑的泪水也如决堤的洪水般,毫无顾忌地夺眶而出,一滴接一滴砸在地上。 他用手心接了几滴,紧紧攥在掌心里。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楚明确的认识到一个事实—— 柏鸢不喜欢他。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差劲。 柏鸢凭什么喜欢他。 第二天,秦令征没再和柏鸢一起走,而是自己早早坐车去了学校。 等见到从教室外进来的柏鸢后,也只用微亮的眸光注视着她,希望她能说点什么,或者其他的表示。 但柏鸢没分给他半分视线,自顾自走到座位上坐好,拿出昨天写好的作业,等着课代表走到跟前,将它交上去。 就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规律到令人发指。 秦令征眸中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柏鸢没主动找他,他也不敢主动跟柏鸢说话 昨天晚上他一闭眼,眼前就都是当时对方眼底的厌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有多差劲。 也害怕柏鸢一直以来的纵容,都只是出于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和柏秦两家世代交好所必要给予的礼貌和尊重。 一上午的时间,秦令征又把自己从小到大做过的缺德事都想了一遍。 越想越觉得崩溃。 因为他惊愕的发现,从他见柏鸢的第一天起,就没干过半件让她高兴,讨她欢心的好事。 带着一群发小在幼儿园堵她。 牵狗吓她。 抢她的本子。 还朝她扔过死金鱼! ——我可真该死啊! 秦令征怎么都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怎么就能将缺德不讨好的事情干得那么理直气壮。 其中还穿插着无数口无遮拦和动手动脚。 虽然柏鸢每次都没惯着,直接动手教训了回去,但越是这样,就越让秦令征认识到自己当初有多烦人。 柏鸢又该有多烦他。 想到这,秦令征更不敢出现在柏鸢跟前了。 害怕对方一看到自己,就想起从小到大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就连中午吃饭,都是自己远远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没敢往柏鸢跟前凑。 接连好几天都是如此。 以往秦令征有多黏着柏鸢可是有目共睹,就差成她的挂件,走哪跟到哪了。 两个在外人看来关系很好的人突然分开这么多天,周围人还有点不习惯。 猜来猜去又猜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内投了个探子,去谈谈口实。 柏鸢那边没人敢去问,也自知问不出什么事情。 于是,周五的中午,那古把自己的餐盘往秦令征旁边一放,大大咧咧坐了下来。 第一句话就差点没让秦令征呛死。 “姐夫,怎么了?和我鸢姐分手了?” 第117章 小狗辟谣 秦令征这几天心情不好,连带着没有胃口,饭也吃不进去。 就端了个汤碗,有一勺没一勺的舀汤喝。 那古刚蹦出来前两个字,他便一口汤呛在嗓子里。 咳了大半天,差点背过气去。 等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秦令征脸憋得通红,没好气的反驳道: “你、你别乱说,我跟柏鸢没有!没有的事!” “你们没分啊?”那古见状,尴尬笑笑,“对不住了兄弟,瞧我这乌鸦嘴!” “分个屁!”秦令征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俩清清白白,压根就没成过。“ 说‘清清白白’的时候,他心里又一阵失落。 这谣要是真的就好了。 现在辟得真糟心! 好好的提什么分不分,成不成?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回那古愣了,半晌才张张嘴,“不是,你们没谈啊?你不是喜欢柏鸢吗?怎么——” 秦令征一把薅住那古的领子,手指攥得发白,眼底划过一道晦暗不明的情绪,死死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 “谁跟你说我喜欢柏鸢的!” ‘喜欢’两个字如惊雷般在秦令征耳边炸响。 多日困扰他的少年心事猝不及防被说中,就这么明晃晃被点了出来。 秦令征只觉得又惊又怕,第一时间就想要否认。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只能用狠戾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古,仿佛为了守住秘密恨不得将他灭口。 那古也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愣了半晌,才磕磕绊绊道: “你不就是追着柏鸢转学过来的吗?还天天形影不离,围着柏鸢转一百八十个圈子,大家都看得出来啊……” 都看得出来…… 秦令征耳根隐隐发烫,内心一阵狂跳。 那柏鸢看不看得出来? 她…… 秦令征在沉默中胡思乱想,好不容易才松开那古衣领子。 那古一阵莫名其妙,自己搁那好一顿嘀咕,“怎么能没谈呢?大家不都传——” 秦令征听见‘传’这个字,心中警铃大作。 这节骨眼上,可千万别是之前在体校造谣的事情传过来了。 又要伸手去攥他的衣领。 那古眼疾手快,赶紧拿胳膊挡了一下。 秦令征也没挑,一把攥住那古的手腕,逼问道,“传的什么,谁传的?” “疼疼疼!我招!我都招!” 秦令征手劲大,那古被他攥得呲牙咧嘴。 好不容易等秦令征给他松开了,那古活动着勒红的手腕,说道: “大家都传你俩家族联姻,从小就订婚了。” 一说订婚,秦令征心里突突突,但很快又扎心了。 ——你哪知道真差点订过婚的另有其人呢。 秦令征虽然蔫了下去,但到底还是没忍住,追问了一句: “为什么传我俩家族联姻啊?就不能是因为两情相悦走到一起的吗?” 说到这,那古就乐了,用胳膊肘怼了怼秦令征。 “你那眼珠子都快抠下来安柏鸢身上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你单箭头啊。” “再说柏鸢姐根本就不搭理你,这可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所以我们都猜,她是因为家族联姻,才不得不让你跟在旁边的。” 这下秦令征更觉得揪心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柏鸢不喜欢他。 就他自己不知道。 秦令征彻底蔫了下去,把汤碗往远处一推,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我,我也——唉,我不能喜欢她。” 那古听得一阵困惑,“为啥啊?你俩家有世仇啊?” “没有。我们两家关系好着呢!”秦令征闷声说道,“说了你也不明白。” 那古:“关系好,有多好?你俩有血缘关系?没出五福三代???” 秦令征:“没血缘关系,就是祖父那辈人的交情。” 不过这一说,他又猛然记起一件事。 听说当年柏家老爷子把自己爷爷钓上来的大鲶鱼给放跑了。 据他爷爷每年过年时亲口描述,那鱼少说得有三米来长,一百多斤。 他爷爷记了一辈子,有时候大半夜起来还‘我的鱼,跑了,跑了!’的唉声叹气。 可见俩人交情是真深厚。 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就真成挚友变世仇,老死不相往来了。 到时候他和柏鸢可真就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了。 想得秦令征一阵后怕。 那古又问,“柏鸢姐亲口跟你说不喜欢你了?” 秦令征回想了一下。 好像还真没有! 那古一看秦令征的表情,就知道有戏,又再接再厉,“那柏鸢姐明明白白拒绝过你没?” 秦令征坐直身体,仔细想了一会儿。 好像也没有!! 那古一拍手,“诶,这不就对了,她也没拒绝过你,也没说不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能争取一下了?” 秦令征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人,发现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啊! 这时候那古又说:“就算柏鸢姐一时和你冷战也没什么,她还小呢,估计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你等过两年再试试,没准就成了呢?” 一番话,成功把秦令征刚点燃的精神头给熄灭了。 他就是因为柏鸢还小,才—— 整整差了三岁呢。 要是柏鸢和他一个年纪,哪还用顾虑这么多。 秦令征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之后再说吧!” 秦令征怀着心事回家,这几天确实疲惫不堪,又因为被那古说中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倾诉出来后舒畅了不少。 等上了床,倒也没再像前两天那样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 刚一沾到枕头,便昏睡过去。 昏昏沉沉睡到后半夜,胸口处传来一阵滚烫,黄油一般融化浸湿了全身,向周身蔓延。 朦胧之中,秦令征换了个姿势,把被子全都卷进身下,揉成一团,弓着腰,紧紧抱在怀里。 少年的额头上浅淡的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伴随压抑着的粗沉而灼热的喘息,汇聚成一滴豆大的汗珠从沿额头滚落。 滑过潮红一片的脸庞,在枕头上洇湿了一点水渍。 第118章 小狗做梦 秦令征浮浮沉沉,一会儿像是身处云端,一会儿又像是浸泡在温热的水中。 四肢绵软无力,体内却有一团火焰四下乱窜,无处释放。 意识昏昏沉沉,这种感觉就像是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但梦中的一切却好像蒙了层纱,泛着水汽般看不真切。 可梦中的场景却又异常真实。 他能闻见车内皮革、香烟与高档香水混合的味道。 能感受到狭窄空间内逐渐攀升的温热。 若有似无的旖旎暧昧向四周扩散。 不断置换着原本就稀薄的氧气。 呼出的热浪扑打在身上,仿佛能烫得人浑身发颤。 他在里面寻找着突破口,却怎么也出不去。 急得一头汗水,弄得车身也一阵剧烈的摇晃,带起些许衣料之间轻微细密的摩擦声。 突然,秦令征听见有人在压抑着剧烈的喘息。 陌生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古怪的熟悉,似曾相识,就好像曾在哪里听到过。 他想要仔细分辨,又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不想去看对方正在做什么。 直至另一道同样压抑了许久,却被迫泄漏而出的轻微闷哼之声响起,他才意识到车里一直都有两个人。 而这道难以察觉的女孩的声音,就像滴入沸腾油锅中的一滴水。 瞬间在他体内炸起层层激荡的涟漪,引燃他全身的燥热。 之前那些于体内四散流窜的热浪,也仿佛就此找到了突破口一样,带着他一路向上攀升。 潜意识里,他想去看清对方的样子,看清她究竟是谁。 但对方一直背对着自己,背对着他们。 只留给他线条流畅优美的脊背,被热汗黏在肩上的发丝,和发丝后若隐若现的雪白后颈。 秦令征盯住他一块雪白的肌肤,喉结上下滚动,气息也变得紊乱,被烘烤得喉咙干渴难耐。 而男人似乎也知道他心之所向,抬手拂去黑色轻纱,拨开内里的柔软美景,将骨节分明的手掌完全覆盖上去。 这一刻,秦令征就像是与他得到了同感。 掌心处也传来冰冷细腻的触感。 像是在抚摸玉质的器件,暂时抚平了呼之欲出的燥热,让他有片刻的缓解,又为之疯狂的迷恋。 接着,他又附身上前,直接贴上了对方白皙细腻的后颈,舔舐啃咬,牙齿与骨骼厮磨,所过之处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殷红。 发出阵阵细微而暧昧的声响,听得人不禁脸红心跳。 在这迷醉的氛围中,秦令征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似乎渐渐明白了此刻正在经历的事情。 因无法抵挡这种强烈的来自最原始欲望的诱惑和冲动,而缓缓放松了身心,不再抗拒,放任自己不断沉沦,放纵着火焰的浪潮将自己吞没。 就在这时,原本极致氤氲的车厢内,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怎么……裴家不要你,裴缙他妈给了你多少钱?一百万?还是两百万啊……」 就在秦令征用所剩不多的意识去思考‘裴缙’这个陌生名字是谁的时候,那道带着点诡异熟悉感的声音又继续说道: 「……这么缺钱怎么不收?装清高,还是看不上眼?也是……跟柏家大少爷比起来,他裴缙算个屁,裴家又是什么东西……」 怎么还扯上了柏家? 秦令征稍微清醒了点,分出点意识去听对话中的内容。 但之后的声音便有些不堪入耳,一路奔着高速公路扬长而去。 「……告诉我……嗯?你怎么攀上的柏少,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他有没有像我一样……」 「……想当柏家少夫人,嗯?」 「……我和他们谁更厉害?他能像我这样嗯……这样让你……」 「——爽吗?」 「这些豪门都是一样的,裴家不要你,柏家也不会要你,他们不可能也永远不会让你进门……」 「他们只是玩弄你的感情……」 「你的身体……」 「你的……」 「还是说你觉得柏少他妈会比裴缙他妈给的更多?」 「与其费尽心机去勾引他们,不如过来试试我,我秦家给的只会比他们更多……」 「他们都不会要你,只有我……只有我……」 越说越下流的话让秦令征听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正当他实在无法忍受这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准备草草结束这场怪异的梦境时。 这个‘秦’字却给猝不及防了他当头一击。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预感涌上心头。 还不等秦令征去仔细思索其中可能存在的某种联系。 另一道一直压抑着的,只在情动深处过动作猛烈时才会泄露出的女孩的声音,第一次清晰地响起。 「呵……秦令征,你又比他们……好到哪去……」 尽管已经隐有预感,但真正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的后背还是布起一阵细细密密的冷汗。 与此同时,一个更为大胆放肆的想法在他心中,随着蓬勃跳动的心脏一同振动。 他不敢想,但又隐约意识到,那浸泡在氤氲之中的清冷,在染上热潮之后,又带着嘲讽与讥诮的声音,是—— 秦令征努力挣脱身上的沉重束缚感,去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 但此刻,梦中成年的自己却更加暴躁,动作的幅度更大,一把掐住对方的脖领将她提起来,掼到布满水雾的车窗上。 「我是混蛋,你又好到哪去,京大高材生?科院保送的人才?不如我现在就按下车窗,让全校的老师学生看看他们的‘天才’是怎么在学府门口的车里被我……」 「……弄的。」 「——滚!」 车厢因两人的剧烈争执和晃动不止,他捉住对方挥来的手,和拼命挣扎的动作一起死死压在身下。 「……你看看我……」 「我对你不好吗?」 「他们给的我都能给……」 「钱、衣服、包、车、豪宅……」 「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钱,你要多少我都给得起……」 「跟我分,你凭什么跟我分,老子一天没玩够你就一天不能分!!!」 「你敢先跟我提分手,我不要的东西,你看京里谁敢再要!!!」 「……说话啊!!!」 「……我爱你,我只爱你,我他妈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嘶——」 「使劲咬,你咬死我,咬死我你就解脱了……」 第119章 不死不休 层层声音叠加在一起,又带着悠远空荡的回声。 一切又变得混沌扭曲起来。 秦令征已经听不清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耳中只能听见一声声越发沉重炙热的喘息。 他手腕处像是感同身受般传来一阵被啃咬的剧痛。 血肉模糊,鲜血横流。 但他却未曾懈怠。 反而迎难而上,做了一些在审核边缘试探但可以过审的事情。 像是要在这极致的欢愉里拉着对方一起沉沦。 秦令征几次想要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却都在最关键的时刻被遮挡住视线。 而话语里唯一能够辨识身份的名字部分,也像是不能被触碰的秘密般,尽数都被隐去。 对方几次想要挣扎脱逃,却又都被自己拽了回来。 牢牢固定在车厢的后座上,禁锢在身下。 几次之后,车厢又陷入只剩摩擦与摇晃的碰撞声音。 秦令征回忆着之前听到的声音。 突然意识到在那之后,便再未多说一句话。 只有在被弄得狠的时候,才会泄露出一两声连呻吟都算不上的声音。 但也仅仅只是这几声轻微的闷哼,更让他如饥似渴,着了魔似的想要听得更多。 似乎是因为想法不谋而合。 山雨欲来雨打荷叶,像是要借此榨得她更多的声音。 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秦令征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在做梦。 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就是真实。 往日那些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如今全部都能付诸行动, 身体也是从未有过的轻盈,舒适到如坠云端。 既像迎风招展的旗帜,也像被浪潮冲击的游轮。 就在这时,他转了一边,让其面朝自己,为她拢去耳边的碎发。 秦令征双眸迷醉地看去,却又被她抬起来遮住双眼的手臂挡住。 只能依稀看见对方带着几分熟悉的侧脸,与印象里相差不多却更为成熟的轮廓。 秦令征埋首在对方颈肩,近乎贪婪地吸取着她身上皂角的清香与洗发水的香气。 没有熟悉的清冷松香味道,让他稍微清醒了片刻。 但体内临近极限的热浪却让他分不出半点身心去关注其他。 与此同时,他抬起手,捞起被搁置在驾驶位,早就点燃,却未吸一口,已经燃至末端的香烟。 秦令征将它放置嘴边吸了一大口。 火光在昏暗的车厢里亮到极致。 接着,他扳过对方的脸,含着这口烟云直接吻了上去。 不顾对方剧烈的挣扎,尖锐指甲深深抠近脊背抓得血肉模糊的疼痛。 他慢慢地将口中的烟云渡到对方口中。 含住她的唇瓣,勾弄她的唇舌,强行逼着她将这口烟咽了下去。 换来她撕心裂肺的咳声。 「你永远、永远别想离开我身边——」 「......既然纠缠了那纠缠到底。」 「……你记住了,是我要跟你不死不休!」 「——你也只能跟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听到这几个字,秦令征心脏没来由的抽痛,像是被大力碾碎后又拼凑在一起。 那些丑陋的接缝处钻心蚀骨般的痛。 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抬手死死按在自己左心口,指甲透过衣衫深陷进肉里,恨不得直接挖出自己的心脏。 他的耳边响起浪潮声,一声接一声的海浪与风暴肆虐的轰鸣。 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能听到对方的轻哼,一如先前他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都要再听一次的声音那般。 清冷的声音带着讥诮与嘲讽。 那些暧昧与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变成了深深地难以掩盖的疲惫。 「——你要的,不死不休。」 扑通—— 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也是水花飞溅的声音。 心中像是就此缺了一角般痛到麻木。 他的周围全是冰冷的海水,风暴裹挟着雷霆在高空怒吼咆哮。 暴雨倾盆而至。 接连几道落水的声音和呼喊声让他的思维变也得滞涩麻木。 他捞起一捧海水。 血一样的鲜红。 秦令征又觉头中一阵眩晕呈铺天盖地之势倾倒而来。 他猛的游出水面,打碎周围的幻像,周围的海水尽数消退,他还坐在车厢里,在暧昧至极的氤氲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衣襟被打湿,像刚从海水里捞起般黏在身上。 凌乱的发丝分不分彼此粘在脸上,似乎要将两人的关系拉得更近。 他越发急促的喘息,仿佛不断攀升至极乐的顶峰,所有的炙热都将于体内集中至一处蓄势待发。 也正在此刻,对方一直搁在双眸上的手臂无力滑落。 秦令征终于看到了想见而不得见的脸庞。 比印象里更加成熟,褪去稚嫩轮廓后,每一处线条的勾勒都恰到好处,布满了大片已经干涸的泪痕。 尤其是那双一直被遮盖的眼眸。 眼尾带着渲染上的大片殷红,冲散了漆黑双眸中一贯的淡然和冷漠,即便失神无焦虑地望着前方。 却依旧美得触目惊心。 让他的心底又无端生出一股新的热潮与激荡。 他伸出手去触碰对方的眼尾,以及长而密的睫毛。 喉中艰难而晦涩的念出早在心底喊了无数遍的名字。 ——“……柏鸢。” 秦令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直到许久之后,他才满身汗水的从怔愣与余韵中回神。 望着镌刻有浮雕的天花板。 以手掩面平复着依旧剧烈的喘息。 秦令征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气般疲软地躺在一团凌乱的床上。 脑中那些混乱深刻的记忆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即便他努力去回忆其中的细节,最后能抓住的也只有模糊的车厢,交叠的人影,以及—— 柏鸢。 秦令征近乎绝望地以手掩面,即便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过审可能不那么容易了。 课堂上的知识点如一只热情好客的啄木鸟。 咚咚乐此不疲得敲着他的脑壳。 片刻之后,他长呼出一口气体。 褪去内衬,咬牙切齿叼住被角,翻了个身。 紧紧抱住被子,回忆着稀松的片段,双眸隐不过审而逐渐失去焦点。 内心不断下沉,本能也让他跟着下沉。 他竭尽全力压抑着自己,将所有声音都深深地锁在喉咙深处,不敢有一丝一毫外溢。 第120章 有点变态 秦令征站在浴室里,把水花开到最大。 脚边堆放着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单被罩。 全都杂乱无章的卷成一团,掩盖住上面糟糕的狼藉,随意塞进垃圾桶里。 他一整夜没睡。 镜中的少年眼底掩盖不住的疲惫。 眼角也泛着因困乏而产生的青黑。 他的头发也因多次抓挠,乱糟糟支棱着。 完全看不出往日意气风发的张扬劲。 秦令征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 已经脱离稚嫩幼年期,由青少年向少年过渡的脸庞,此时略显严肃与凝重。 他这么站足足分钟了。 再有半个小时,晨起的闹钟就会准时响起。 秦令征一边消磨着时间,一边又为时间流逝和迫近感到阵阵心慌。 终于,他抬起手。 看了看自己右手被水多次浸泡过,已经冲洗到发白的掌心。 下一秒,扬起手,狠狠往自己脸上抡去。 “啪”地一声脆响。 力气之大让他的头都偏向一次。 秦令征的脑子被震得嗡嗡直响,眼前一阵发花。 差点站不稳而踉跄几步。 又扶着水池稳住身形。 他缓缓正过脸,再抬眸,深深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少年嘴角已经裂开一道血痕,溢出鲜红刺目的血渍。 脸则白得吓人。 过了大概二十秒,才慢慢涌上血色。 红色的巴掌印在他的右脸显现,又渐渐肿起。 秦令征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舔了一下唇边的伤口。 用阴戾与憎恶的目光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艹,你可真刑啊秦令征!你这是好日子过腻了,好好的大少爷不当,要去当踏马少年犯啊!!!” 他紧紧攥着水池,仿佛要将瓷面捏碎。 眼底掩盖不住的自我厌弃。 一想到自己这两年,没到开学季就拿本刑法法条,对着一群刚入学的初一小屁孩宣讲,让他们都离柏鸢远点别沾边。 秦令征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得疼。 讲来讲去,最大的法外狂徒竟是他自己! 柏鸢才十二岁。 就差两年的时间。 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十五岁的秦令征深深地质疑起自己的人格。 「我该不会是变态吧?!」 「正常人谁能干出这事啊!!!!」 再联想到昨晚模模糊糊的梦境、自己在床上干了不止一次的事情和脑补的画面。 秦令征越想越觉得自己恶心。 无可救药。 就跟那报复社会的人渣败类似的。 整个儿一变态狂! 这回柏鸢更不可能喜欢他了。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那点龌龊想法,不报警抓他都算这几年交情深厚。 平时总听别人说初恋有多好有多甜。 怎么轮到他,还没开始,就先要入狱了呢! 想到最后,既委屈又无助。 他是真的很喜欢柏鸢。 喜欢到不满足只能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一直以来留给自己的背影。 他想跟她并肩站到一起。 想让所有人都夸他们两个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青梅竹马。 想牵她的手。 触碰她。 拥抱她。 亲吻她。 还想和她—— 想到这,秦令征的眼神又变得有些迷离。 心中那股已经被平复下去的火焰,又有了重燃的迹象。 原本只拘泥于胸膛的燃烧和跳动,此时却换了个方向,汇聚到一起,朝着下身某处不可言说的地方跃进。 他恍惚了一瞬,又慢慢恢复清明。 意识到身体正不可控制的被唤醒,又羞又恼。 抬手按压在自己已经高高肿起的脸颊上。 试图用疼痛去对抗那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然而令他感到绝望的是,自己体内的热潮不但没减分毫,反而还因为丝丝缕缕的疼痛变得更加兴奋了。 「坏了!」 「我真是变态!」 「这也太恶心了吧!」 万般无奈之下,秦令征只能选择静静躺在浴池里,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 那双原本明亮锐利的眼眸,此刻也变得黯然无光。 他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缓缓地顺着浴池的墙壁向下滑落,直至身体完全没入水中。 浴池里的水完全淹没了他的头顶。 直到这一刻,他似乎才找到了片刻的宁静,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开。 身体的悸动也彻底被镇压下去。 但是很快,他耳边又出现了狂风掀起海浪的声音,就像有无数激荡的浪花互相拍打,在他耳边回荡不去。 秦令征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让他在水底呛了一大口水。 最后挣扎着从浴池里坐了起来,扶着池壁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冷热交替的后果就是秦令征理所当然的感冒了,发起高烧。 病来如山倒,这回他可没精力再去想些有的没的了。 也不用担心在学校该怎么面对柏鸢的问题。 直接请假了一周的病假。 吃过退烧药后,躺在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在网上搜各种奇怪的问题。 「喜欢十二岁的女孩正常吗?」 底下第一条最热评论,上来就骂了个狗血淋头。 [建议去看脑科!变态ltp!人你是半点不做,非要当畜生是吧!多长二两肉给你脑子换下来了???这边建议物理阉……展开全文] 段评也是一连串的‘好骂’‘爱听’‘多说点’。 看得秦令征哽咽连连,一阵扎心。 原本想蒙上被子默默流会儿泪,但还是爬起来点开全文,一个字一个字都读完了。 之后自虐式的又一条条翻读底下的评论和评论的评论,希望能借此骂醒自己,别再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和奢望。 谁知翻到最后,又看到一条关联词条。 「初恋比我小三岁,从校服到婚纱,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秦令征:…… 这一刻,原本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秦令征发现自己竟然可耻的心动了。 不再犹豫,秦令征十分从心地点了进去,同样仔仔细细读完了对方七年长跑的恋爱史。 底下的评论也与上一条截然相反。 清一色的‘好甜’‘祝福’‘你们要好好的’‘我又相信爱情了’。 看得秦令征大受震撼。 还能这样?! 他又觉得自己行了! 思来想去,他认为自己之前受挫,可能是因为词条没选对。 于是在别人的词条里翻翻找找。 很快,又找到一条—— 「喜欢比自己小三岁的女孩是一种什么体验」 点了进去。 第121章 小手术 这个词条里的内容对秦令征现阶段作用不大。 主要讲了一对成年男女的日常拉扯和工业糖精。 无非就是女撒娇,男宠女,给她当成孩子宠。 字里行间的炫耀、意银和冲出屏幕的爹味说教。 看得秦令征一阵不适。 先不说柏鸢和作者笔下的完全是两个性格。 他要是敢照着上面说的对柏鸢。 柏鸢能给他头拧掉。 他又翻到底下的评论。 相较于前两篇而言,这次的评论褒贬不一。 有的说最好还是找同龄人,彼此间的代沟会更少一些。 也有说没有不对的年龄,只有不对的人。 甚至还有一些年龄差距七到十二不等的。 但基本都是双方在成年之后,才开始的恋情,确认好关系。 秦令征也因此得到了一些新的思路。 手动在搜索栏输入: 「十五岁时喜欢十二岁的女孩,正常吗?」 带着点忐忑的心情,秦令征点下了确认键。 这次没有小作文。 因为词条下面清一色都是让题主‘好好学习,不准早恋’的评论。 秦令征:…… 随后,他又忍着强烈的羞耻心,红着脸把词条改成—— 「十五岁男生对喜欢的十二岁女孩有Love exCiting,正常吗?」 这次词条空空,不知道是因为没过审被系统和谐了,还是之前没人问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这对秦令征来说不是难事。 直接大手一挥,新建词条后,直接将赏金加到了一万。 刚发出去就引来了十几条评论。 无一不是在吸他的壕气,感叹题主真是大手笔。 正经答题的一个没有。 秦令征叹了口气,关闭题主页面。 他体格好,吃过退烧药不到半个小时就退了烧。 仗着自己年轻,身体扛造,又去冲了个战斗澡,把身上的汗渍清洗干净,换了套干净的睡衣,清清爽爽躺进被窝里。 抱着手机,又开始在网上搜索各种信息。 整整一天,秦令征从「ltp的定义是什么」「属于心理疾病还是生理疾病」「能治吗」,到最后开始搜索京里最有名的心理医生。 就在退烧药后反劲,一晚上加一白天没休息的困劲上来,准备躺下补眠的时候。 手机里突然传出一声新消息的提示音。 秦令征强撑着捞过手机,点开最新消息一看。 发现是自己之前悬赏一万的词条有人正经回复了。 「好久没接这么大的单了,题主真豪爽,上来就给这么多打赏,但我看你年纪应该不大吧?那我就上一堂青少年心理生理课,给你详细分析一下……展开全文」 秦令征点开全文,一点点看过去。 对方仔仔细细讲了青少年的种种心理,以及青春期发育阶段常有的问题: 大概意思是,有这些想法和冲动是正常的,但你要是付诸行动就该刑了,平时多运动,通过加强体育锻炼转移注意力,不要有太多心理压力,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要懂得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以正当正确的方式表达出来。 又让他把主要精力放到学习上,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不用急于一时,来日方长,人生刚刚开始,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最后又表达了自己码字不易,希望能给个五星好评,快点打款到账的强烈愿望。 多多少少对现阶段的秦令征有点帮助,让他松了口气,没再像之前那样不知所措,陷入自我厌恶之中了。 秦令征也不差这点钱,便痛快的把悬赏打了出去。 不到两分钟,私信里又多了一条留言。 秦令征点开一看,还是刚才那个人发的。 「哥们儿,大庭广众发言怕被和谐,你要是实在控制不住,v我五十,我这有2个t的超清无码资源,包你满意!」 秦令征:…… 秦令征抽动着嘴角,就要给他拉黑。 这时候,对方又蹦出一条留言。 「或者,我还有个更好的方法……」 秦令征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把更好的方法发过来。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回了个「?」。 对面几乎秒回。 「[当前位置]你按上面地址过来,我给你安排一下,做个小手术。」 秦令征:??? 秦令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顺着网线过去套麻袋给你脑袋炸开花! 秦令征一阵大无语。 自己多余问那么一句。 自取其辱了不是! 刚要给他拉黑。 这时候,房门又被敲响了。 “谁啊!”秦令征没好气的喊道,准备把刚才划过去的心理医生电话找出来存上。 门外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少爷,柏小姐来了。” 秦令征:!!! 秦令征困意全无,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还有点不敢置信。 “你说谁来了?!” 佣人也觉得自家少爷今天一惊一乍,感叹青春期的少年真是神神叨叨的。 “柏鸢,柏小姐,已经在客厅坐下了,我是直接带她进来,还是跟她说您今天身体不适,请她择日再来?” 秦令征急了:“进来!不是……先别进来!等我换身衣服!” 一着急,说话扯到还没消肿的左脸和嘴角结的痂,又是一阵丝丝麻麻的疼痛。 秦令征也顾不上了,捂着嘴角补充道,“再给我找个口罩,要厚点的!” 接着便又是一通翻箱倒柜。 柏鸢稳稳坐在客厅,直到喝完了佣人沏好的红茶,秦令征才穿着一身私服,顶着随意抓出的造型,带着厚重的黑色口罩姗姗来迟。 刚一见到柏鸢,他还有点不敢看她,目光躲躲闪闪,害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异常,也害怕自己出现异常。 只跟她隔着桌子对话。 “柏鸢姐,你怎么来了?” “嗯,外婆听说你生病了,让我来看看你。” 秦令征原本天天都和柏鸢一起上下学,每天晚上都在姜家用餐。 这一周突然没了动静,姜外婆还有些不习惯。 又听说秦令征生病,请了一周假,便让柏鸢带着自己做的点心和慰问品上门探病。 “外婆年纪大了,又是长辈,怕他看到我拘谨,你们是同学,又能聊到一起去,平时他自己一个人在家,有点事周围也没个照应,多可怜啊,咱们平时能照顾就多照顾他点,你就替外婆过去瞧瞧,别再病倒了…” 柏鸢放下精致的茶杯,示意身后的佣人把礼盒装的精致点心呈给秦令征。 “外婆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尝尝?” 秦令征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口罩,有几分心虚地说道: “不急,我、我等会儿再吃……” 柏鸢看着他遮遮掩掩,一反常态的古怪动作,以及右脸明显不正常的肿胀,沉思了一会儿。 “腮腺炎?” 第122章 小狗不明白 秦令征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脸还肿那么大一块。 再加上又请了一周的假,看着那精神头也不像感冒发烧的样子。 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小孩都会得的传染性疾病腮腺炎了。 秦令征也怕柏鸢以为自己得了传染性疾病,赶紧澄清道,“不是!不是腮腺炎,是……那个……那什么……” 秦令征磨磨唧唧,又不好意思直接摘了口罩给柏鸢看自己脸上的巴掌印。 他刚才照镜子了,那巴掌扇得特狠,一点劲都没剩,这会儿整片都肿了起来,又红又紫。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秦令征就后悔了。 自己打哪不好,非得打脸! 万一破了相,柏鸢不是更嫌弃他了! 秦令征长这么大,多多少少还是对自己的颜值有一定的认知。 知道自己能在柏鸢身边待这么久,除了够舔,最关键的一点还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看着顺眼。 要是自己唯二的优点没了,岂不是自断臂膀! 一想到这,捂着口罩的手就更用力了,生怕柏鸢给他一把拽下去。 柏鸢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越不对劲,看得越仔细。 明晃晃的视线落在秦令征身上,让他想不忽视都难。 心里又泛起丝丝暖意。 觉得柏鸢果然还是担心他,在乎他的。 柏鸢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客厅人多眼杂,秦令征抹不开面子说实话。 于是便开口道,“去你房间吧。” 秦令征第一反应是不太好吧,是不是太快了点! 还有些扭捏。 很快回过神来后,恨不得当场再给自己左脸也来一巴掌。 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人渣!败类!畜生! 好不容易削减点的自我厌弃,又席卷重来。 让他觉得自己光是站在这里就如芒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收敛住内心复杂的情绪,秦令征点点头,闷着声音强装镇定。 “跟我来。” 然后自顾自走在前面,脚步显得有些慌乱和不自然。 不敢去看柏鸢此刻正用什么样的神情打量自己。 厌恶?还是嫌弃? 她是不是后悔来这里看望自己了。 也对,如果不是姜外婆,柏鸢根本不可能主动过来看自己。 秦令征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 不过柏鸢总归还是亲自来了,没找借口推脱,或是让其他人代劳。 思绪辗转间,秦令征带着柏鸢上了楼。 路过自己房间时,秦令征习惯性就要拧动房门,推门而入。 但他及时回过神,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动作,继续迈开脚步,带着柏鸢走向更远处的那扇门。 思来想去,他还是没脸带柏鸢进自己的卧室,尤其在发生了那种事情后,总觉得以对方的聪慧和敏锐,肯定能看出什么端倪。 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于是便带柏鸢去了备用房间。 从各种意义上讲,所有房间都是他的。 平时爱睡哪屋睡哪屋。 反正这层就他自己一个人住,佣人都住在另外的房间里,平时除了工作时间,几乎不会有交集。 柏鸢默不作声跟着他走,路过他原本的房间时,不着痕迹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没多说什么。 等进了房间,关好门,柏鸢也没找地方坐下,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眸光略深地看着他: “没人了,说吧,脸怎么了?” 秦令征就知道她要问这个。 眼看逃不过去,便轻叹一声,摘下口罩,给她看自己红肿的侧脸。 “唉,你看……” 略显狰狞的巴掌印本就又红又紫,再加上戴着口罩闷了这么长时间,周围已经隐隐泛着点淤青。 和之前相比更加触目惊心。 看得柏鸢瞳孔地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秦令征吓了一跳,心顿时漏了好几拍。 还以为自己脸上太骇人,吓到柏鸢了。 一边祈祷自己可千万别破了相,一边赶紧把口罩重新戴上。 “是有点丑,你别看了,过两天就好了。” 柏鸢攥着他手腕的手却渐渐收紧,把周围勒得有些发白。 想得也更多,更深。 原本深沉的眸光,此刻更是暗到极致。 几秒过后,她又突然换了一副表情。 驱散了严肃凝重,改为带着点温和的浅笑。 褪去惯有的冷漠淡然后,整个人更加鲜活生动,却又有种不似真人的虚幻。 “秦令征,车上还有件慰问礼忘了拿,你陪我去取。” 秦令征被柏鸢对自己展露得那点展颜迷得神魂颠倒,光是克制自己的感情和理智就用尽了全力。 再分不出其他精力去思考过多的事情,闻言,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啊?让佣人去不就好了吗?” 柏鸢见他这么不上道,眸中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暗芒。 攥着他手腕的手又用了一分力。 “我要你亲自陪我去取,明白?” 疼痛让秦令征暂时清醒了点,但不多。 看柏鸢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别是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在车上吧?! 想到这,秦令征也没怎么抗拒,半推半就的被柏鸢一路拽着出了房间,穿过走廊,下楼梯,直至出了大门。 直到坐在车里,秦令征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柏鸢怎么能突然对他这么好呢? 总不可能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刚刚已经倒头睡了过去,而柏鸢从来都没上门探望过他吧。 尤其这场景,和昨晚梦里的有点相似。 不同的是,刚一上车,柏鸢就让司机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而她则放下后排的隔音板。 接下来的一幕就有点超乎秦令征的认知范畴了。 柏鸢先是松开他被攥得有些不过血的手腕,转而握住他的手心,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看着他的目光,也从之前缥缈朦胧到虚假和笑颜,变得更加温和坚定,源源不断传递给他令人无比安心定神的力量。 这架势让甚至让秦令征觉得,即便柏鸢下一秒就要对自己表白,诉说爱意,也并非不可能。 秦令征不自主咽了咽口水,满怀忐忑与期待的等着柏鸢对自己说点什么。 然而,等了许久,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简短的两个字。 “别怕。” 秦令征:!!! 还不等秦令征将这句话与自己几个小时前自暴自弃自我怀疑,甚至再早些时候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联系到一起时。 柏鸢又用更加柔和关切的语气说出了第二句话,第三句,和第四句。 “你现在很安全。” “没有人能伤害你。” “明白吗?” 秦令征:??? 秦令征:啊? 秦令征:我不明白! 第123章 谁打的?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秦令征半条手臂都僵硬了。 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僭越之举。 被柏鸢握住的地方,从掌心到指节都在隐隐发烫。 柏鸢的手不是刺骨的冰冷,而是相较血气方刚的少年而言,略微偏低的清凉。 秦令征从前总喜欢把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 丈量她手掌的大小,手指的长度,与自己做比较。 无意识用指腹去摩挲她食指上的薄茧。 彼时,他心中还没有杂念。 想得也只是要离她更近一些,抓住她总是走得太快的身影。 像只叼着牵引绳的小狗,把自己单方面拴在柏鸢身边。 只希望她不论去哪,都能带着他一起。 而不是不管不顾将他留在原地。 但无论何时,柏鸢的神情和态度总是淡淡地。 从未给过他任何反馈和回应。 即便秦令征努力牵住了她的手,也总有种抓不住对方的感觉。 仿佛所有的放任,都是因为她懒得打理自己。 无所谓到挣脱都觉得麻烦。 秦令征也一直很小心地把握其中的尺度,即使一再试探柏鸢的底线,却仍然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谨慎。 但从前那些少年的赤诚和热忱,似乎在一夜之间变了味道。 染上腌臜的欲念和肮脏的污秽。 让他觉得自己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蹦出的那些想法,正以极其隐晦的方式玷污侵蚀对方的高洁与傲岸。 即因无法扼制思想而感到无助,又因无法控制身体而万分羞耻。 柏鸢对他主动伸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都像施舍,也像在走过场。 像此时这样主动交握,十指紧紧相扣的事情,是秦令征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也正因此,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此时此刻,秦令征万不敢再去摩挲柏鸢指腹上的薄茧。 也不敢再那双白皙如玉、温润柔软的手里轻举妄动。 只能凭借对方传递而来的清冷温度,一点点抚平内心无法言说的渴望。 但当他对方柏鸢那双沁着温情、循循善诱、仿佛能摄人心魂的眼眸时。 秦令征便又觉有些破防。 那些浪潮般在心底肆虐,无处宣泄地满腔情感,仿佛即将如决堤地洪水般,冲破最后一道防线。 热烈而狂放地全部展现在她的面前。 他有些艰难地压下不合时宜的冲动。 一开口,声音沙哑到了极点。 “明白…什么?” 他应该明白什么? 话音刚落,柏鸢眼底的关切更深了。 “脸,谁打的?”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 也更有震慑力。 尽管知道不是冲着自己。 秦令征还是条件反射攥了一下她的手,支支吾吾道: “没谁,就…就我自己…” 他越说声音越小。 透着无尽的心虚。 有那么一瞬间,秦令征在意识到柏鸢是在关心自己时,下意识想要随便扯个谎,装可怜,让她对自己嘘寒问暖。 但这个想法又很快被他否决了。 柏鸢不喜欢他说谎。 且不说刚一出口就会被拆穿的可能性。 如果柏鸢知道自己骗她,那才是自己真正承受不起,也无法挽回的后果。 然而当秦令征实话实说之后,柏鸢却没相信,反而更加凝重了。 “说实话,谁打的。” 从她去到秦家,看见秦令征的那一刻起,一切就违和到了极点,处处无不透着可疑和怀疑。 秦令征目光躲闪,举止畏畏缩缩。 脸上又带着明显是被殴打出来的伤痕,多次遮遮掩掩欲言又止。 仿佛想告诉她什么,却又不敢说,最后选择了闭嘴。 尤其在她提出去房间后。 秦令征又明显绕开了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常驻卧室。 硬生生改变目的地,带她去了没有生活痕迹的客房。 就好像他原本的房间内,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是见不得人? 又或者门口藏着其他更加危险的事情。 柏鸢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自从她握住秦令征的手之后,对方就一直在微微颤抖。 害怕? 恐惧? 还是畏惧到不能说,不敢说? 柏鸢通过他露在外面隐隐泛红的眼眶,染上水晕的双眸,不着痕迹读取他的微表情。 觉得事情可能比她想得严重。 在心里回忆着对方这种状态已经有多久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不法侵害,将要面对的对象是谁,又该如何处理。 又想着这个年纪的少年好面子,或许会为了一时的自尊,逞强好胜,隐而不报。 于是握着他的其中一只手松开,抓住他长到手腕的衣服袖子,直接往上撸,想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隐藏得更深的伤痕。 柏鸢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秦令征一下子炸了毛。 心里那些邪念瞬间消退得干干净净。 也不敢再贪恋柏鸢手心的温度了。 逃也似的拼命挣脱她的钳制,连滚带爬缩到车厢角落里,脊背紧紧贴着车门,万分惊恐看着柏鸢,如临大敌。 “你你你你干、干什么呢?!怎么还动动动动手动脚呢!!!!” 柏鸢看他这么抗拒,便更觉得有古怪,微皱了下眉,面色冷了几分,又强撑着假笑安抚对方。 “别怕,给我看看,不跟别人说。” 秦令征听到这话都有些绝望了,虽然是柏鸢主动,但他也不能真当少年犯啊! 就算是自己污者见污,太敏感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那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搁危险边缘试探啊! 他越躲,柏鸢越觉得不对劲,大夏天的都穿短袖,露个胳膊怎么了? 你不露,你有问题! 思绪辗转下,决定放弃怀柔政策,采取暴力手段,给他强行镇压。 秦令征可太熟悉她这表情了,雷达疯狂报警,这是要软的不行来硬的,直接揍人啊! 赶紧在柏鸢有所行动前大喊道: “不是!你到底要看什么啊?!!” 柏鸢:“你的伤!” 秦令征一把摘下自己的口罩,指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这不是看过了吗!” 柏鸢收起所有假笑,不耐烦道:“胳膊上的伤。” 秦令征一把撸起袖子,把干干净净,肤色健康,线条分明且流畅的结实手臂露给她看,“胳膊没伤!” 见柏鸢目光游转。 又赶紧把另一只袖子也撩起来给她看。 柏鸢:“身上——” 秦令征死死压住衣服:“身上也没有!!!!!!” 他算是看出来了,柏鸢这是以为他让人给打残了,给他验伤呢! “真没人揍我,脸上是我自己,唉,你看!” 为了防止对方再做出什么惊人举动,秦令征侧过脸,把自己右手贴在青紫色的巴掌印上,比对给她看。 “真是我自己打的,严丝合缝呢!” 第124章 就怕万一 说是严丝合缝,实则有些夸大其辞。 秦令征脸上的巴掌印经过红肿淤青,便不像最开始那般能看到清晰的五指轮廓。 沉淀了一天的淤血向外扩散,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把右手放在上面比较,边缘处是合不上的。 但也不至于扭曲到手与巴掌对不上号的程度。 柏鸢看了又看,终于相信这就是秦令征自己扇的,有点困惑。 “没事扇自己巴掌,你有病?” 秦令征实事求是:“对,我刚退烧。” 柏鸢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秦令征的大脑这才追上那张嘴,想起自己扇巴掌的真实原因,又有点难以启齿。 于是微红着脸,将错就错道: “吃完退烧药睡懵了,不小心扇了自己一巴掌,谁知道肿成这样,反正也没脸见人了,就想着在家躲两天。” 他微妙地掩盖了部分事实。 又把事情发展的先后顺序调换了位置。 力求做到实话实说,只说一部分真话,只说真实的部分。 柏鸢还是能感觉出来他有所隐瞒,但没有之前那种无形之中的危机感了。 再看他这精神头,也确实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 眸光落在他右脸的淤青上。 柏鸢轻轻伸出手,扶住秦令征的下巴。 慢慢地将他的脸掰向一边,仔细端详起来。 秦令征并没有反抗,顺从地侧过脸,让她能看得更清楚些。 感受着对方细细打量的视线,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一些。 尽管有些不自在,他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不想让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 又有些坐立不安,担心自己这副丑样子,柏鸢看久了会嫌弃。 就在他内心七上八下的时候。 柏鸢出人意料地再次抬手,将整个掌心覆盖在了秦令征的脸上。 对比着青紫色的淤痕,冰凉的触感仿佛能就此抚平伤痕上,因红肿带来的灼热温度。 秦令征眸光微怔,与此同时感到一阵紧张,内心深处又不想抗拒这种亲密的接触。 于是只能屏住呼吸,不着痕迹地在她手心蹭了一下。 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狗似的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柏鸢。 柏鸢没管他的小动作,用自己的手专心作比。 最终发现,除非是有人用特妖娆的姿势给了他一记反手巴掌。 不然,还真就只能是他自己抽了个大风,给自己扇成这样。 心下了然,认同道: “嗯,确实得在家养几天,等好了再出门吧。” 其他人不可能像她看得这么仔细,能一眼分的出来是自残还是他伤。 乍眼一瞧,还不得以为是她扇的呢! 这话落在秦令征耳朵里,妥妥地就是柏鸢关心他的伤情。 不等他感动到泪眼汪汪。 就又听见柏鸢补问了一句: “为什么发烧?” 秦令征:…… 他目光闪烁:“不太好说…只能告诉你是…冻的。” 柏鸢自动带入他半夜吹空调不盖被。 为了稳妥起见,又多问了一句: “房间里有什么?” 秦令征脸更红了,握住她的手撒娇似的往自己脸上按: “男生的秘密!” 说完,又担心柏鸢觉得他见外,小声解释道: “房间有点乱,你不是爱干净吗,怕你看了膈应。” 柏鸢没去过他房间,不知道乱成什么样才能这么见不得人。 不过自动代入她大堂兄柏鸥那屋子,一寻思,也没毛病。 可能这个年纪的男生,房间都跟战场似的吧。 乱归乱,但又乱的井井有条,别人不能随便动,动了准找不到东西。 这才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知道了。” 只要不是藏着恐怖分子就行。 秦令征还有些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总觉得柏鸢这句‘知道了’,可能是真知道点什么,又没法直接问。 心里跟热油煎了似的。 柏鸢也在这时候撤回手。 脸上冰凉的触感随之消失。 秦令征有点失落地看着柏鸢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凑过去,想偷看一眼她在发什么。 柏鸢大大方方给他看: “我让人从你家撤出来。” 秦令征:…… 柏鸢这做其实也不难理解,对大院小孩来说来还挺正常的。 京里大院本身就是为他们这些身份特殊、地位显赫的人群,精心打造的,绝对安全的庇护所。 小时候学校每次组织外出活动,都得提前两个月打报告,层层审核之后才准放行。 专车接送不说,车前车后还跟着武装部队,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出门之前也都先由警车开道,提前疏散人群和车流量,赶上特殊时期还会戒严。 可谓声势浩大,就怕出点什么意外。 当时这群小孩光顾着出去玩了,也没谁在意为什么平时都要堵车的马路,只用四十多分便从最热闹的车区上了高速。 还是上次周晟惊动了两架武装直升机,大家才知道出来一次的阵仗远比他们想的要大得多。 同样,对大院家属的保护也并非没有缘由。 绑架谋杀一类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遥远,是只会出现在电视剧和电影上的惊险桥段。 但对他们来说,许多因素与利益牵扯之下,概率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 其中一部分来自外在和客观因素,另一部分,则来自家族内部的利益纷争。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宋衍铭,出大院对他来说就跟进了黑森林似的。 吃喝自不必说,单说每次坐的车,都得反复检查好几遍,确认没人动过手脚才能坐上去。 即便如此,行程和路线也都是绝对保密,但凡保密工作没做好,肯定就得有个剐蹭车祸什么的。 其他人虽然没有宋家这么离谱,动不动就是生死攸关的大场面。 但也都奉行小心使得万年船,多一层保险总归没错。 柏秦两家内部关系简单,没这么多腌臜事,主要还是防备来自外在的威胁。 每次出门,看似低调,实际明里暗里的随护人员一个不少。 之前柏鸢能直接给秦令征扔停车场,自己先回去,也是在知道秦家派另外的人看顾的前提下,才能这么做。 换句话说,当时秦令征自己在停车场抹眼泪的时候,看似就自己一个,实际上背后多少双眼睛正看着他哭呢。 综上所述,柏鸢还真不是反应过度。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使可能性再小,也不能掉以轻心。 第125章 好喜欢你! 秦令征瞧见柏鸢又跟以前一样,恢复了往日淡然的神情,有点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今天这事,虽然只是一场乌龙,但到底惊动了不少人力物力。 后续收尾工作想必也很复杂繁琐。 家族给他们的特权是为了让他们在危机时刻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结果到头来虚惊一场,还有点‘狼来了’的意思。 柏鸢那么心思聪慧、做事缜密的一个人,却为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碰了一身灰,让他给拖了后腿。 这么大的哑炮,搁谁谁也不舒服。 秦令征有些过意不去,察颜观色小心试探道,“柏鸢姐,你…生气吗?” “嗯?”柏鸢正忙着发信息,闻声抬眸看了一他一眼,有些不解,“气什么?气你安然无恙活着坐在我面前?还是气你没受到伤害和胁迫?” 说完这两句,她又低下头,接着发消息。 “家里派人过来,就是提前预警清除隐患的,遇到危险再用就晚了。” 她声音平缓稳重,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不值一提的小事。 “折腾点也没什么,这属于正常工作范畴,你应该知道这些人不是白干活,都有工资和十险二金吧?” 柏鸢很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说到后面,则有点像莫得感情的汇报机器。 “没事最好,每次都扑空才是正常,错几次没什么,关键时刻对一次就够了,所以我永远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边说边敲下最后一个字,重又抬头看向秦令征。 “不过你家玻璃碎了,回去记得换——?” 不等柏鸢说完,就突然被身侧的少年扯进一个热乎乎的拥抱里。 柏鸢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结结实实敲打在秦令征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即便知道,柏鸢说出这番话,就表示她并非仅仅是出于对他个人的关心; 即便知道,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人处于同样的境地,柏鸢同样不会坐视不管; 即便知道,柏鸢在大事上一直以来都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然而…… 然而,然而即使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些事实。 秦令征心中还是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喜悦和庆幸。 因为此时此刻出现在柏鸢面前的是他。 因为能看柏鸢如此真实温暖一面的人也是他。 而他一直以来所钟爱迷恋的,也正是柏鸢这份无意间展露的认真、温柔和善意。 包括她的每一次责备、训斥与教训,无一不是在把他往更好,更优秀的方向引导。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始终都相信他可以变得更好,不断进步,对他充满信心和厚望。 这样的柏鸢,他怎么能不喜欢。 他又怎么可能克制住,心中那份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的炽热而澎湃的感情呢。 秦令征几乎是用尽所有理智,才控制住把柏鸢揉在自己怀里的冲动。 即便满腔情感如熊熊烈焰,快要把他焚烧殆尽,却依旧极力扼制住自己的动作,只虚抱住对方,不敢过分用力,隐忍而克制。 但如烈焰般仿佛要将周围一切烧成灰的充沛情感,却换了个方式,再也无法忍耐一分一毫,尽数宣之于口。 “柏鸢,我喜欢你。” 第一句话说出来之后,秦令征就好像打开了阀门,再不觉难以启齿,反而滔滔不绝,将所有的情意如决堤的洪水般,全都宣泄而出。 “喜欢你!” “好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啊!” “怎么办啊柏鸢!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一连串重复了好几遍,越说越顺,仿佛有一道阳光照进他心里,驱散了近日困扰着他的所有阴霾,正大光明吐露自己一直小心珍藏,用心呵护的心意。 柏鸢手都抓到他头发上了,虽然不知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但不妨碍她直接给对方拉开。 可秦令征又先一步松开了她,眸光如炬地盯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又重复了一遍。 “柏鸢,我喜欢你。” 柏鸢:“哦。” 秦令征想过柏鸢可能会骂他,可能会一巴掌扇上来,可能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他。 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么不痛不痒,轻描淡写的一个‘哦’。 虽然挺符合柏鸢一贯的形象和性格的,但还是有些出乎秦令征意料之外。 他看着柏鸢,试探着问道: “你怎么这么冷淡啊,不意外吗?” 柏鸢理所当然,实事求是的说道: “我很优秀,你喜欢我是正常的。” 秦令征噎了一下。 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又内心带着点忐忑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柏鸢直截了当:“不喜欢。”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秦令征却发现自己并不难过,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敢表露心迹。 柏鸢能没有一秒犹豫,这么干脆利落的说出口,不就像那古之前说的,还没开窍呢么! 秦令征也不沮丧,痴痴地笑了两声,把柏鸢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你还小,哪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啊!” 最起码也得再过两年。 等他们一起上高中之后再说吧。 秦令征好不容易干了一件大事,解决了这几天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一高兴,就有些飘飘然了。 扬起笑颜凑到柏鸢身边,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那你喜欢我的脸吗?” 柏鸢盯着他没肿的那半张脸看了一会儿,随意应了一声,“嗯,还行吧!” 还行就是有戏! 秦令征笑得更深了些。 很快又发现柏鸢目光的游移,突然想起来自己脸还肿着呢,内心咯噔一声,犹豫开口: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啊?” 柏鸢给他留了些面子,但不多。 “嗯,有点。” 秦令征哽咽一声,默默把口罩拉高,把整张脸挡住,只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 第126章 有多好看? .org 秦令征长着一双标准的狗狗眼。 眼型圆润,眸光明亮,下眼睑弧度完美无缺,就连眼尾也恰到好处的微微下垂。 本该是一眼看过去就又乖又讨人欢心的类型。 但由于过分张狂的性格和高调的行事作风。 大多数时候,都看着又凶又野。 跟随时都要咬人似的。 一看就不好惹。 所以,天然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攻击性和压迫感。 可若是安静下来,或全神贯注,或刻意讨好。 那清澈无辜的眼神,就会发挥他最大的优势。 让人不禁心软,升起些许怜爱之情,不忍过分苛责。 如果再带着点狡黠的笑,配合着他立体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和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这过分英俊帅气的模样,则让那双狗狗眼更显独特,令人无法忽视。 毕竟,谁能拒绝一只狗狗专注而认真的注视呢? 现在,他用口罩将整张脸都遮住,只露出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 等于剔除了往日的不羁与张扬。 只留乖巧与无辜。 ‘覆面就是人类颜值巅峰’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毫无根据。 如此一来,少年的模样便越发出众。 格外明亮的双眸,闪烁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真挚而清澈的光芒。 完美地踩在了柏鸢每一处审美上。 人是视觉动物,柏鸢也不例外。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情也大好,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手法跟撸二毛时如出一辙。 秦令征还以为柏鸢安慰他呢。 被喜欢的人嫌弃,挫败感十足。 眼里的光芒都暗了几分。 像被踢了一脚的小狗。 看着还有点可怜。 更何况,秦令征现在觉得自己毫无保留喜欢柏鸢的全部,包括她高尚的灵魂和完美无缺的内在。 但柏鸢却只喜欢他的外表。 她怎么能只看脸呢?! 遂有些郁闷道: “如果我以后都这么丑,你会嫌弃我吗?” 柏鸢没有一点犹豫,“会。” 毕竟秦令征脾气臭、性格烂、聒噪、口无遮拦、嘴比脑快、惹是生非、学习一般、不求上进…… 缺点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在她看来,真的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秦令征听得心梗,叹了口气。 唉,有外表也行啊。 退而求其次。 “那如果有更好看的呢?你会喜欢他吗?” 这次柏鸢可疑的停顿了一下。 秦令征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刚要说话,就听见柏鸢迟疑地开口问道: “有多好看?” 秦令征一听就觉出味来了,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巴掌。 他就多余问后边那句话! 柏鸢则态度坦然:“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很正常,你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 说着,她面无表情,模仿吴莬的招牌动作,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我长得好看吗?” wink得有点生硬,但被颜值硬生生撑起来了。 不仅没有给人带来任何不协调的感觉。 反而令那双美到摄人心魂的眼眸里,溅出了些许闪耀的星光。 仿佛能直击灵魂和内心深处般,明晃晃砸了过来。 直接给了秦令征一记暴击。 秦令征心里小鹿乱撞,捂住怦怦跳的胸口,口罩底下的脸瞬间爆红。 他有预感,柏鸢可能这辈子就wink这么一回,还被他给看见了! 他何德何能啊! 秦令征胡乱点着头,大脑一片空白,宕机到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结结巴巴地回应着: “嗯嗯、好看、嗯、好看!真好看!”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久久回荡: 「我可真肤浅啊!!!」 这时候,黑色迈巴赫已经绕着片城区开了一圈,又回到原处,稳稳停在秦令征家门口。 柏鸢给他把车门按开,语气平淡道: “到了,回去吧。” 秦令征满脑子都是柏鸢刚才的wink。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两脚沾地下了车。 柏鸢临走之前,还不忘跟他交代: “回去多喝菊花茶,你这是上火,知道吗?” 正常人谁能挨一巴掌,脸就肿成这样啊。 跟在脸上刮了痧的。 听得秦令征一阵心虚。 把原本还想挽留的话也咽了回去。 他能不知道上火吗! 他可太明白火是怎么来的了。 都快欲火焚身炼化了! 这天之后,秦令征心里那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不再像之前那样惶恐忐忑,陷入自我厌恶和逃避现实的情绪里。 在明确自己的心意后,反而开始正视这份感情,将它小心珍藏呵护。 ‘喜欢’二字也不再难以启齿。 反而一天在柏鸢耳边说八百遍,仿佛要给她和自己洗脑似的。 柏鸢不喜欢他这个人,但总归还是喜欢他这张脸! 现在喜欢脸,没准哪天就爱屋及乌,也喜欢他这个人了呢。 反正他和柏鸢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 幼儿园到小学,初中到高中,之后肯定还得一起上大学。 只要一直守着,也不愁等不到柏鸢开窍喜欢上自己的那天。 现在最重要的,是今年应该给她送什么生日礼物。 柏鸢的生日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以往,秦令征每年都送给她一只宝石雕刻的白尾鸢。 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每年都不重样。 有时候一整块打磨的,有时候是好几块不同颜色拼接的。 这些做成项链、头饰、胸针、手链等各种饰品。 闪闪发亮,价值连城。 各方面都非常不错。 唯一的缺点就是沉。 不太好戴在身上。 只能放进展示柜里做华而不实的装饰品摆件。 有次挑来挑去没找到合适的宝石,干脆打了个纯金的,实心,台球那么大。 柏鸢当时也没想到这么沉,接过来的时候一下没拿住掉在地上,差点砸到脚。 因为今年心境与意义跟往年大不相同,秦令征总想送点与众不同的。 上网查,初中生都送手写贺卡、送花、送自己亲手做的小礼物,说是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秦令征最瞧不上这些有的没的。 总觉得这些便宜货承载不了他那波澜壮阔山崩地裂的心意。 既不值钱,又没有用,在家搁着还占地方,都是自我感动的东西。 哪怕把那纸换成金的,花换成镶钻的呢! 也别说才初中生怎么就花这么多钱。 他能跟一般初中生比吗? 大小也是个京圈太子爷,最不缺的就是钱。 第127章 钱越多,心越诚 在秦令征看来,喜欢就得砸钱。 砸得越多,心越诚。 烧香拜佛找还得收香火钱呢。 自己穷就别找借口。 所有不合心意的礼物,都是因为钱没到位。 不信就问问那收礼物的。 为什么不收贵重的,是不喜欢吗? 秦令征在网上转了一圈,没找到满意的答案。 又在小窗里问了一遍。 得到的答案都是清一色的砸钱。 俗点的有豪车、豪宅、珠宝、游艇…… 高雅点的就是名画、真迹、古董…… 还有人问追不追星,干脆组个局。 不管是当红小花,流量鲜肉,实力唱将,又或是实力派演员。 跟报菜名似的。 随便点。 点了就都能安排,随叫随到。 不过说实话,圈子里追星的属于凤毛麟角。 关键身份地位在这呢。 要追也应该是明星反过来贴他们。 随便哪个都是抬抬手就能痛打明星背后资本的大佬。 普通人挤破头就为见明星一面。 到他们这,是明星们挤破头,都不一定能踏进圈子里半步。 也没有说哪个明星火,就喜欢哪个明星的。 都是看哪个顺眼,就把哪个捧火。 顺眼就多捧几天,不顺眼就换下一个。 所以给出这主意的,不是帮着追星,而是在问有没有看上的。 秦令征也是看了好几遍,才读懂这人的意思。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现在正满世界严防死守长得好看的人往柏鸢身边凑呢,这不是给他添堵呢么! 虽然柏鸢不追星,但架不住她颜控看脸啊。 没准看到哪个比他还好看的,心血来潮了呢! 秦令征关心则乱,后来一想,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 现在想这些还有点早。 别说现在柏鸢还没开窍。 就伸手扒拉电视上来来回回这几张脸。 有几个真材实料,又有几个脱了粉丝滤镜后能打的。 质量一年不如一年。 都是科技狠活。 不足为惧! 秦令征挨个小窗翻了一遍。 忽略那些打趣的和刨根问底的。 虽然还是没找到满意的。 但同阶级的人给出的选择就是把档次拉高了不少。 单独一件拿出去给人做生日礼物,普通人就没有不心动的。 可问题是他要送的人是柏鸢。 列表上这些在常人眼中稀奇珍贵的物件,在柏鸢和他们这些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都是些从小就司空见惯了的东西。 送礼,要么送珍奇的,要么送特别的。 送烂大街的东西,搁这埋汰谁呢。 最后还得是秦令征自己闷头冥思苦想。 终于赶在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把自认为最完美,最具纪念意义的礼物给她送过来了。 柏鸢喜静,除非必要,没有参加大型生日宴会的习惯。 通常都是几个熟悉的人聚在一起,怎么简单怎么来。 但大人们需要通过这些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进行社交和人情往来。 所以该有的正式场合还是得有。 各家送的礼物,也都通过大人们举办的宴会相互转交,最后再统一送到柏鸢手上。 和柏鸢关系好的不用走流程,直接就能亲手送到她手里。 柏鸢看着秦令征递给她的礼物盒子。 比往年大了一圈。 根据以往礼物的样式判断,觉得这可能是个金子或者玉做的雕像。 不然怎么这么大呢? 自从秦令征送过一次实心的小金鸟,柏鸢再接他的礼物之前都得有点心理建设。 还得提前判断自己一下能不能拿的起来。 不过,这次放到手上才发现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沉。 打开后,正中间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羊脂白玉,按照往年的惯例雕刻成白尾鸢的模样。 鸟瞳是两块鸽血红。 宛如画龙点睛,栩栩如生。 比往年大红,大蓝,大紫,大绿和所有颜色一起上要好看多了。 她看向秦令征,点了点头:“谢谢,我很喜欢。” 秦令征明知道她是出于礼貌在说场面话,还是红了耳根,给指盒子底下。 “里面还有,你拿起来看看。” 他虽然要给柏鸢送更特别的,具有纪念意义的礼物,但早就准备好的,提早半年就让人做的礼物也不能就这么作罢了。 或者说,万一柏鸢不喜欢新的,还有另一个绝对不会出错的给他兜底呢! 柏鸢果然在玉雕底下找到一张和盒子一般大的纸。 打开一看,愣了一下。 这是一份京里动物园白尾鸢的认养证书。 再仔细一看,秦令征以她的名义,把京里动物园里总共十二只白尾鸢全家都给认养了。 不但单独规划了一片正在建设的中的区域,还是不对外开放参观的那种。 不对外开放,四舍五入就等于是私人性质。 白尾鸢属于保护动物。 按规定是不能私人驯养的。 换言之,秦令征这是钻了法律的空子,以合法方式送了她十二只活的白尾鸢。 柏鸢看秦令征的眼神都有点变了。 总觉得这十二只鸟,是他连夜让人去南美洲偷着猎回来的。 秦令征别的看不出来,柏鸢怀疑他没干好事的眼神一看一个准。 赶紧解释道:“没干违法乱纪的事!我走的都是正规程序,鸟也好几个动物园凑出来的!” 这话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因为白尾鸢虽然属于保护动物,但既不珍稀,也不濒危,在国外栖息地也挺常见。 所以国内好多动物园里都能见到。 这是秦令征冥思苦想许久之后才想出来,自我感觉还挺浪漫的特别礼物。 辩解完,又看向柏鸢,眼中带了点期待,“你喜欢吗?” 抛开别的不谈,礼物确实很新颖独到。 最起码是还活的,没给她送个标本。 柏鸢点点头:“喜欢。” 秦令征听见她说喜欢,又高兴了,觉得这半个多月没白忙活,换她一句喜欢多不容易啊,真值。 “你喜欢就好,就是新规划出来的区域,从建设到投入使用少说也得大半年。” 秦令征边说边看着柏鸢,脸上一点点堆满了笑意,“今年是赶不上了,等明年你再过生日,咱俩再一块过去看。” 第128章 一起过年 见柏鸢喜欢,秦令征也高兴。 不枉他日思夜想绞尽脑汁,才挑了这么个别出心裁的礼物。 之前,他还想过取柏鸢的‘鸢’字,给她种一大片鸢尾花海。 远远看过去是一片蓝紫色的海洋,多浪漫啊。 只可惜鸢尾花通常都在五月份左右盛开。 这会儿已经错过了花期。 就算他现在让人种上,等到明年重阳节,也还是不能在柏鸢生日这天跟他一起赏花。 而且鸢尾花本身有毒。 虽说岁也不能生猛到直接抓一把塞进嘴里,牛嚼牡丹似的给吃了。 但 秦令征看着图片里的鸢尾花,不知为何,总觉得一阵心慌。 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噩梦的内容不得而知,毕竟梦嘛,醒来就忘多正常的事情。 可秦令征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太像是好兆头。 再者说,比起娇花,还是猛禽更配柏鸢的气质。 他都想好了。 柏鸢今年十二岁,就送她十二只白尾鸢。 以后每年再多送一只。 宝石小鸟也不能落下。 真鸟假鸟都留着。 万一动物园里哪只白尾鸢不幸寿终正寝,他还能做成标本再送给她。 今年冬天比往年更热闹。 柏鸢的二伯和二伯母从北区回来。 一大家子难得能聚在一起,凑齐人数,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团圆年。 秦令征本来以为过年这几天看不到柏鸢了呢。 柏鸢最讨厌这种乱哄哄的场合。 甚至对掐零点放炮这件事深恶痛绝。 以前秦令征不知道,还专门卡着零点在柏家墙根底下放烟花。 现在想来,果然没有一顿揍是白挨的。 往年过年,除非必要,否则柏鸢基本上不出门。 主要是趁着白天调整被炮仗声扰乱的作息,抓紧时间补觉。 毕竟大院要从初一一直热闹到十五。 连续半个月睡不好觉,搁谁谁都得神经衰弱。 秦令征也尽量不在过年这几天往她身边凑。 柏鸢忍耐度为零的时候,他再怎么刷脸也不好使啊。 所以按照往年的惯例,秦令征都等过完年,约莫着柏鸢休息得差不多了,才敢露面。 但没想到,今年柏秦两家竟然还能凑到一块儿过年。 秦家老爷子一把年纪,依旧走在游历祖国山水的最前线。 前几年身子骨硬朗的时候,爬完三山爬五岳,还能再跟峨眉山的猴子来场自由搏击。 往年过了中秋,总要带着他那身行头和渔具,坐船去深海域海钓。 老爷子属于过了新手保护期,老玩家生存环境极其艰难。 十回有八次都空军不说,唯一一次大丰收,还是赶上飞鱼群。 属于没来得及挥杆,鱼就自己送上门了。 钓鱼的多少带点玄学。 自那之后,秦老爷子就总说他钓不上鱼,是因为赶上飞鱼群把运气都用完了。 今年中秋之后,他又重操旧业,准时跟着渔船去了海上。 结果鱼是钓着了不假,但老爷子年岁已高,体力大不如从前。 差点让金枪鱼给拽海里。 给秦令征他爹妈吓出一身冷汗。 说什么也不肯再让老爷子再跟船出海海钓。 好说歹说把他从船上哄了回来。 又在秦家后花园挖了个池子,拉了一车活鱼倒进去。 让老爷子在自己家门口过把瘾算了。 秦老爷子年轻时也扛过枪打过炮,戎马半生,一身铁骨铮铮,满腔热血报效祖国。 哪可能愿意被拘在自己家院子里装模作样过家家呢。 拎着渔凳在池塘边上坐了三天。 然后顺理成章的真香了。 池子里的鱼是真咬钩啊! 他这几年加起来钓上来的鱼,都没这三天捞上来的多。 给老爷子乐得,钓上来一条就拍个照,发朋友圈,还要把所有朋友艾特一遍。 好悬没让人给他拉黑了。 他这一辈的人,基本都是那个年代出来的,或是参加过战役,或是赶上了战争的尾巴。 年轻时候吃过苦,受过伤,到老了身体总归还是差了点。 这些年大多都已经不在大院,搬到山清水秀,风景好,适合老人居住的老家去了。 满打满算,院子里真正能说上话,一起缅怀岁月的,也就只剩下柏家老爷子。 所以两家老头这几个月净凑一块,边钓鱼边聊天。 主要还是别让秦老爷子有机会在朋友圈里刷屏。 因着这么个原由,又赶上柏家老二从北区回来一趟,家老头一合计,干脆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凑到一块,总归还是要热闹热闹的。 往后这样的日子,到底是一年少过一年了。 秦令征跟柏鸢认识这么久,也是头一次跟她一起吃年夜饭。 年夜饭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家常菜,平时吃的那些。 因为老一辈人讲究守岁,所以小孩吃了饭还不能下桌,得等到过了十二点之后,拜了新年,领了红包,才能回去睡觉。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晚,过了柏鸢日常休息的时间,她比平时看起来更加安静。 很多时候,秦令征或是其他人跟她说话,能明显感到柏鸢反应慢了半拍。 就跟喝了酒似的,迷迷糊糊,眼神也有点迷朦。 但一点也不耽误她往柏鸥碗里夹菜。 刚开始秦令征还有点纳闷。 吃饭一直都规规矩矩的,从来都只守着跟前的吃。 既没给别人夹过菜,也不让其他人给她夹菜。 后来发现,不光柏鸢给柏鸥夹。 柏家其他人就仿佛约定好了似的。 只要柏鸥碗里的菜少了点,就赶紧夹一筷子给他填上。 一顿饭下来,愣是没让他有机会多说一个字。 关键这孩子太能说,如果不拿饭菜堵着点他的嘴,他能一口气不闲着从头说到尾。 也因此每年过完年,柏鸥都得胖三斤。 不过他运动量消耗得大,用不了十天半个月,体重就又掉下去了。 以往都是柏鸢坐在柏鸥旁边,她手法快,动作麻利,所以给柏鸥夹菜一直都是她的活。 今年秦令征坐在柏鸢另一边,再加上她困得脑子快要化成一团,有点分不清谁是谁。 最后那几筷子就全塞秦令征碗里了。 刚开始秦令征心里还美滋滋的,觉得柏鸢给他夹菜,多亲昵的动作啊,一个人搁那偷着乐,还不敢让其他人看出来。 第129章 投喂小狗 不过很快,秦令征就乐不出来了。 短短十分钟,柏鸢就跟无情的夹菜机器似的。 公筷私筷切换得那叫一个流畅自如。 秦令征前一口刚塞进嘴里,还没等咽呢,后一口就夹到他碗里了。 刚开始,他还特珍惜柏鸢亲手给他夹得菜,抱着碗想一点点慢慢吃。 结果,越往后,柏鸢夹得越多。 秦令征跟不上趟,两根筷子都快嗦出火星子了。 吃不完! 根本吃不完! 他就是再能吃,也不可能把一桌子饭菜都炫进肚子里啊! 吃到一半,秦令征攥住柏鸢的手。 刚想跟她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了。 然后就对上了柏鸢困得有点失焦失智的眼眸。 像清澈平静的湖面蒙了一层雾气似的。 朦朦胧胧,似幻似真。 关键她还在努力聚焦,神情恍惚中又格外认真。 仿佛全世界都是背景板,就只专注地盯着秦令征一个人。 “嗯?不吃了?” 柏鸢刚打过哈欠,说话时带了点鼻音。 落在秦令征耳朵里就跟掺了蜂蜜似的,甜到整颗心都跟着发颤。 吃! 必须得吃! 柏鸢看见他又低头闷了一大口,还觉得有点好笑。 眉眼间染上了些许浅淡的笑意。 又伸手给他夹了一筷子。 “多吃点。” 结果就是,秦令征比平时多吃了两大碗饭。 吃到最后实在塞不进去。 放下碗,赶紧找了个借口,出去狂炫了一板健胃消食片。 等回去的时候,路过吸烟室,门只半掩着,从里面传来一阵呛人的烟草味。 秦令征一闻就知道是两家老人烟瘾犯了,正躲在这吸烟呢。 烟这个东西,父辈抽得少。 老人们则是年轻时留下的习惯。 想起战场上的遗憾,抽一根。 想起留在那的战友,再抽一根。 知道伤身体,但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戒过,也确实戒不掉。 只能是控量、养生、外加体检,三管齐下。 秦令征最闻不得烟味。 一闻到,就想起那天柏鸢厌恶的眼神。 仿佛在他心口上划了一刀似的,时时刻刻都在滴血。 这辈子都不敢再碰了。 他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 生怕走得慢了,沾上一星半点,叫柏鸢误会。 结果刚走没几步,就听见门板后面隐隐传来一句话: “…你有个孙子,我有个孙女…” 秦令征又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恰好这时候赶上外面有人放炮。 噼里啪啦盖过了吸烟室内交谈的声音。 给他急得,整个身子都趴在门板上,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捕捉里面的声音。 你有孙子我有孙女然后呢? 然后呢?!!! 他越着急,外面的鞭炮声就越大。 给秦令征气得,恨不得跑出去给放炮那人哐哐踹两脚。 等炮声好不容易过去了,吸烟室内也没了动静。 只剩下两位老人意味不明,仿佛心照不宣似的默契笑声。 给秦令征原本就不怎么清明的理智,笑作一团乱麻。 他心脏开始不由自主地狂跳。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里慢慢成形。 什么情况下老人才会特意提到孙辈,又重点强调一男一女? 秦令征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体内振动,噗通噗通跳得都快飞出来了。 耳根也染红了一大片,一直蔓延至脖颈上,没入毛衣领子里。 这这这—— 该不会是要给他和柏鸢… 订婚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秦令征就觉得手脚有些发软,还有点透不过气。 他扯了扯高领毛衣的领口,可还是觉得头晕得厉害。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一阵发烫。 怪不得两家要一起过年呢! 过了年,他就十六了。 虽然还未成年,但对于大院的豪门来说,这个年纪正是商量联姻,互相婚配的最佳时间。 圈里总共就这些孩子。 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 这两年也都逐渐定了性。 什么样的为人处事,什么样的脾气秉性,也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有合适的,一早定下来最好。 成不成日后再说。 晚了,好的可就都被别人挑走了。 柏鸢自然不必说,自小就是天才,他们这一代人最优秀拔尖的。 就是年纪小了点,才十三。 还不到操心婚事的年纪。 怎么着还得再等个三四年呢。 而秦令征自己,可圈可点。 论学习,无论在院里还是院外,都算不上出色。 即便这两年跟着柏鸢一起学,也撑死了就是个中上游的水平。 像柏鸢那样科科满分回回第一,是没指望了。 论能力,三角铁不漏拍就是他最大的极限。 体育是挺好,年年都能给他们班捧回好几个运动会第一名的奖杯。 柏鸢上次还提过让他转学的事情呢。 只不过,秦令征舍不得柏鸢,他就是追着人来的,不想,也没必要为着点没用的天赋,去换另一条赛道。 这么一对比,相较柏鸢而言,他其实差了整整一大截。 但秦令征也不气馁。 自己没本事,但他家世好啊! 大院里能跟柏家称得上门当户对的,他秦家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宋家都得靠边站。 毕竟他家族史上既没有不良嗜好,也没有遗传疾病。 最重要的是,他家三代单传,从来就没在生活作风上犯过错误。 从遗传学的角度分析,也没道理在他这就基因突变了不是! 宋家能打是能打,但宋家乱啊! 无论是宋衍铭还是宋亦程,直接就从生物学的角度上给提出候选人名单了。 不管怎么算,柏家要联姻,排在最前头也该是秦家。 备不住两家老人也觉得是这个理,早早就给他俩定下了呢。 想到这,秦令征又有些别扭,搁心里嘀嘀咕咕。 这可是牵扯到终身幸福的大事。 这么草率就给定下了?! 怎么、怎么都不征求一下双方当事人的意见呢? 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最后没忍住,咬着手指嘎嘎一顿乐。 用了好大的劲,才没笑出声。 第130章 几个菜啊?醉成这样! 秦令征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更何况,他也并非一无是处。 柏鸢之前不是还亲口承认。 说挺喜欢他—— 这张脸的么! 照这么说,他的起点可是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呢! 反正秦令征从没听柏鸢还对谁有过这么高的评价。 就连内姓温的都没有过。 想到温以彻,秦令征又觉得有点不屑。 当初温以彻一句‘我们差点订婚’堵了他这么多年。 如今可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差点订婚又怎么样? 这不是没订成吗! 就算曾经指腹为婚,十多年了一点信儿和苗头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 没订成,就说明有缺陷啊! 钢琴弹得再好、再天才,柏鸢不喜欢也白扯! 唉,不被爱的男人真可怜。 想到这,秦令征又掏出手机,打算给温以彻发个新年‘问候’。 但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必须沉住气,不能高兴得太早。 万一这小子嫉妒自己,再暗中使绊子给搅黄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自己跟柏鸢,虽说也没定下来。 但眼瞅着八字已经有了一撇,另一捺还远吗? 还是等以后真定下来就是他了,到时候再炫耀也不迟。 好事不怕晚,就让他先‘忍辱负重’一段时日,再偷偷惊艳所有人! 秦令征自己跟自己脑补了好大一出戏。 等白日梦做得爽了,才想起来找机会探探长辈们的口风。 可别到头来白高兴一场。 不过就算最后真是他想多了,也不是坏事。 备不住是长辈们都忘了这茬呢。 到时候他等于顺口给长辈提了个醒。 让他们想起来还有联姻这件事。 等真到了给柏鸢选联姻对象的那天。 凭借两家这么多年的关系,也不联不到他头上。 秦令征准备在门口蹲一会儿,守株待兔。 可站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 结果因为刚才晚饭吃得太多,再加上已经快过十一点了。 一不小心贴着墙根蹲在地上眯了一觉。 他心里装着事情,梦里的场景就跟真的似的。 经过他不懈的努力,眼瞅着两家人就要在今晚把事情给定下来了。 在问到双方当事人意见的时候,秦令征亲眼看着柏鸢勾了下嘴角,刚要说出口。 梦境突然一阵摇晃。 再一睁眼,跟柏隼大眼瞪上了小眼。 柏鸥晚饭吃多撑到了,让柏隼给他去拿健胃消食片。 柏隼小朋友刚出来就看到秦令征贴着墙根缩成一团,还以为他是吃饱了撑昏过去了呢。 赶紧过去给他摇醒。 “哥,撑着了?我也给你拿点药吧?” 秦令征人醒了,脑子还留在梦里面。 听见柏隼叫自己哥,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还叫哥呢?该改口叫姐夫了。” 柏隼:??? 几个菜啊?醉成这样! 过了三五秒,秦令征脑子清醒了,也不觉得尴尬,想着早晚都是一家人。 抬手在柏隼头上揉了揉。 “珍惜现在叫哥的机会吧,以后,唉,以后我就不是你哥了。” 柏隼终于有点担心他了:“哥,你食物中毒了?别硬扛,不行咱们现在上医院吧!” 等两家人好不容易熬到午夜十二点。 电视里钟声一响。 外面噼里啪啦响起一连串的鞭炮声。 柏鸢原本困意上头,处在一个半睡不睡的状态。 当鞭炮声一响,睡意瞬间消失。 不光人清醒了,气压也比平时更低。 不过因为她日常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所以在其乐融融的拜年氛围里,也不算太过违和。 大院每年过年,家家户户卡着时间点齐放烟花。 通常要连着响半个钟头。 天空被明亮的烟火照的恍如白昼。 场面可谓壮观无比,比以往节日的烟火表演有过之而无不及。 据说再过两年,京里为了空气质量,就要下发烟花爆竹的管控的通知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点,今年的烟花就跟最后的狂欢似的,比往年还要璀璨耀眼。 柏鸢不喜欢放炮时的味道和烟尘,就没往跟前凑。 只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其他人在院子里放炮玩。 在心里一分一秒数着时间。 只等外面的烟火放完彻底安静下来,就赶紧回去睡觉。 秦令征刚才贴着墙根眯了三分钟,所以这会儿精神头也格外足。 看见柏鸢就自己一个人站着,岁月静好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趁着没人注意,又凑到她身边。 从刚才在门外听到疑似‘联姻’的消息后,秦令征心情大好,心里又藏不住事,一看到柏鸢,就止不住地笑。 笑得自己春心荡漾,跟喝了假酒似的。 看着柏鸢的目光也越发温柔。 柏鸢越到十二点越精神衰弱,脾气也比平时差。 见他一晚上笑个没完没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抬脚踢在他小腿上,冷声道: “你笑得好恶心。” 要是往常,秦令征听到柏鸢这么说自己,肯定又要伤心了。 但今天不一样。 他们都是快要联姻订婚的人了。 此时再说这话,落在秦令征耳朵里,不但不难过,反而还觉得这说明柏鸢和他亲密! 以往柏鸢是多体面、多有礼貌的一个人啊。 外人面前走过场,才需要客客气气的。 他不一样,他俩熟,无所谓客不客气。 骂也就骂他一个! 这不正说明他们之间没有界限,不分你我吗?! 就是踢得小腿有点疼。 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也早都习惯了。 等以后过了明路—— 秦令征笑意不减,仿佛立下誓言般,沉着声音对她说道:“柏鸢,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话说到一半,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又改口道: “柏鸢,你以后要好好对我,你现在对我也挺好的,以后要是能再好点就更好了。” 柏鸢看他就跟看神经病似的。 秦令征也不气馁,大大方方牵着柏鸢的手,拉起来往自己脸上放。 小狗似的用侧脸蹭她的掌心,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用那双漆黑中闪着点清澈光芒的狗狗眼看着柏鸢: “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等再过两年,唉,再过两年你就知道了。” 第131章 小狗叛逆 年后初一到正月十五这几天,炮声连绵不绝。 柏鸢成宿睡不着觉,心情极差。 好几次刚睡着就被炮声吵醒。 也正因此,才撞见柏隼好几次熬到大半夜, 跟个夜猫子似的,白天昏昏沉沉,越到晚上越精神。 抱着电脑和手机,成宿成宿不睡觉。 小孩九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这么熬下去,个子长不长,头发要不要。 借着这个机会,柏鸢给他扳了过来。 强行规定每天晚上十点必须熄灯。 用了大半个月,才给他重新养成早睡早起,规律的作息时间。 这期间,秦令征也破天荒一次都没露面。 后来听人说,估计赶上了叛逆期,秦大少爷跟家里大吵了一架。 最近正忙着闭关绝食呢。 柏鸢也没太在意。 小孩嘛,哪有不跟家里吵架的。 当初她上音乐学院,柏隼为了不让她走,还闹过绝食呢。 据说饿了整整一周,滴水未进。 给家里吓得,赶紧带他去姜家住了几天,这才算过去。 但人一周不吃不喝,还不得饿死了。 后来叫打扫房间的佣人在床底下翻出整整一箱小面包。 柏鸢估摸着秦令征这情况应该也差不多。 三月,学校开学。 柏鸢三年来头一次自己坐车回姜家。 这几天,她大堂兄柏鸥在京里上学。 除了平时抽空会到学校看她。 每次开学,也总要跟着一块坐车。 给她安安稳稳送到姜家才算放心。 柏鸥今年高三。 虽说高考在即,但又没有高三学子该有的紧张气氛。 大院子弟和普通人走的不是一条路子。 抛开各项政策下来,林零总总能在高考加五六十分不谈。 像他这样志愿报考军校。 进的不但是不对外界招生,只对内部开放的高级军官学校。 走得也是内定招生的名额。 至于之前说的考空军,主要是以体测和综合素质为主。 好比他之前晕海,就判定不予通过,直接从海军名单上给剔除了。 考空军则更严格。 除了身高体重的硬性要求。 双眼裸眼视力必须在0.8以上,且从未进行过视力矫正。 血压、色弱、纹身,都得挨个过一遍。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不能恐高。 至于高考成绩,在上述条件达标的情况下,对大院子弟来说反而不重要。 属于对特殊人才进行定向专业培养。 以柏鸥的身体素质和家庭背景,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早在年前,就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获得入学资格。 虽说即便不参加高考,也能正常入学。 但对于国内的小孩来说,不参加高考,总觉得人生不够完整。 他之所以还留在京里,也是想等着六月份正常参加高考后,再按正规程序入学。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 但估计柏鸥也到了迟来的叛逆期。 原本说好六月末再走。 结果等到三月一号这天,柏鸥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一声不响跑去军校,提前入了学。 柏鸢一天没看到他人影。 等晚上该出发的时候,才知道他这会儿已经住进军校的宿舍了。 军校进行全封闭式军事化管理,不允许带手机。 柏鸥还是趁着上交手机的空档,抓紧时间给柏鸢发了条短信。 让她帮着跟家里说一声。 等柏鸢转告完,再给他回话的时候,半天也没收到回复。 瞧着手机应该是已经被收上去了。 军校四年,全封闭式管理两年。 这次见不着,下次就得等两年后了。 对于自己回去这件事,柏鸢也不甚在意。 有手有脚有车坐,自己就能走。 也没必要非得搭伙结伴,跟离了谁就走不了了似的。 既没跟秦令征打招呼,也没多等他。 上车就直接跟司机交代开车。 三月份天黑得还是比较早。 因为先前多等了柏鸥一会儿。 出门前,天边已经渲染上橙红色的晚霞。 路程才行驶了一半,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等行驶过热闹的市中心,开到国道上后,周围就变得安静下来。 年后已经复工了一个星期。 春运返程高峰也已经过去。 这会儿国道上车辆较少,一路上只能零星看见几辆车往市区外开。 柏鸢不赶时间,车速不快。 为着安全着想,只维持在最低限速,前后跟着车队一起慢悠悠行驶。 若照往常,都是柏鸥一个人吧啦吧啦说个没完。 秦令征费劲吧啦才能在中间插上几句话。 一趟车程下来跟打了场仗似的,身心俱疲。 这会儿难得清静。 在车子匀速平稳行驶的情况下,就有些令人昏昏欲睡。 柏鸢刚闭上眼准备眯一会,手机突然就响了两声。 拿起来一看,是秦令征发来的信息。 ‘又不等我’四个字后面连着一串感叹号。 才一会儿功夫,就又有好几个语音条刷刷发了过来。 柏鸢懒得挨个去听。 按住语音条转化成文字。 才刚看了两行,耳边突然响起尖锐地摩擦声。 车身突然一个急刹,紧接着朝左侧猛地倾斜过去。 与此同时,在迈巴赫刚刚行驶的车道上,一辆明显失控的逆行车辆直直冲了过来,与车身擦肩而过。 刘司机无论是经验还是技巧都极为老练,在危险来临之前,就迅速反应。 猛踩刹车,拉起手刹,方向盘打死,一个堪称炫技的完美漂移,躲过了逆行车辆的撞击。 不但一点没蹭到,还稳稳停在了路边。 只不过后边随队跟行的车队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和技术。 事发突然,距离又太近,来不及躲闪,硬生生与其对撞在了一起。 因为两辆车都做过军改处理,所以并未当场损毁。 但逆行而来的车并未因此停下,反而马力十足,将前车顶出去一段不远地距离,直至与后面几辆车也撞在一起,这才被迫停了下来。 一瞬间,玻璃碎裂的声音,车体碰撞声,安全气囊弹出声,以及车身自带的警鸣声交织在一起。 随行车队一共六辆车,除去最近的三辆连环追尾,其余三辆躲闪及时,仅有轻微磕碰。 此时已将车停在路边,以半包围的方式,将车祸地点围了起来。 第132章 你女朋友可真好看 车里坐的都是专业人士。 反应也很迅速。 装备整齐地从车里出来,各司其职。 拉警戒的拉警戒,用对讲机汇报的汇报。 还有人拿出探测仪,从车头一路扫到车尾。 依次排查是否存在定时爆炸的隐患。 在初步判定此次事故是人为还是意外前,一律都按袭击处理。 柏鸢系了安全带,再加上刘司机经验老道,闪避及时,因此没磕没碰,就是手机没拿稳,差点甩飞出去。 原本计划八点之前开到姜家,现在半路出了车祸,时间也就耽搁下来。 等排查结果出了,如果确定是意外,就按交通法规走正常程序处理。 按照交通法规,连环追尾属于重大交通事故。 不但要联系交警队,还要进一步进行责任判定。 不打招呼先行离开属于肇事逃逸。 虽然柏家白底红字的车牌在京里享有特权。 但除非必要,相比于特立独行,柏鸢还是更喜欢按规矩办事。 她先给姜家二老发去消息,简单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顺带给老人报平安。 之后又开始着手联系新的车队。 按照规矩,她现在坐的这辆车也要留作检查。 交警队正在路上,后续处理也需要一定时间。 她没打算一直干等,反正车留下就行,人坐另外的车走也一样。 发消息的空档,其他人已经检查完肇事车辆。 为首的队长走到柏鸢车前,敲响车窗。 等窗户放下来后,跟她汇报排查结果。 第一句话就语出惊人: “车上是宋家少爷。” 柏鸢打字的手顿了一下。 抬眸看向这位队长。 “宋衍铭?” 队长应了一声。 柏鸢心下了然。 难怪呢。 这回就算再听到肇事车辆被剪了刹车线,车胎和车身均有不同程度的枪击痕迹,也都不觉得意外了。 这属于宋家日常窝里斗。 她运气不好,碰巧撞上了而已。 柏鸢极为淡定,边打字边听对方的工作汇报。 按照规定,除非遇到特级事件,否则车队不需要层层上报等待下一步指示。 柏鸢自己就有权利,通过对当前局势的判断,作出指挥。 “柏小姐,现在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联系交警队,给他打急救电话,拍照取证后挪车,别影响正常交通…“ 话说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 稍作停顿,柏鸢按开车门,从里面走出来。 “我去看看。” 队长也没多嘴,点点头,直接带路。 尽管刚刚发生了疑似故意谋杀的车祸,但柏鸢并不担心这时候再有其他车辆失控撞上来,或是后续的枪击威胁。 如果被撞的只是普通人,后续的补刀早就来了。 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暗处的人肯定也是看见他们的阵仗,知道撞得是块铁板,继而暂停计划,选择观望一段时间。 这场事故本来也不是冲着她来的。 他们宋家关起门来养蛊是一回事。 但要是波及到了其他家族,性质可就变了。 因此,她现在露头出来,不但不危险,反而更加安全。 在不知道车里是谁的情况下撞了车,还能说是意外。 可如果明知这是柏家车队,车里坐的是柏家大小姐后还敢往上撞,那就是恐怖袭击。 她不仅可以直接调遣特种部队,还有权将犯罪分子当场击毙。 在这个过程里,她但凡有一点擦伤,就等于和柏家结了仇。 大家族之间盘根错节。 不单单只是守着自己那座金山银山。 也不像外界想的那样,干掉上个继承人,就能取而代之。 具体还得看其他家族怎么站队。 否则,在偌大的京里,也只能孤立无援。 最后一点点走向穷途末路,落得被其他家族鲸吞蚕食的结局。 家族之间的利益链条与人情往来极为复杂。 这不但是柏家能长久立于各大家族之上的原因,也是宋家即便内耗了这么多代人,依旧未伤根骨,未掉出顶级豪门的根本原因。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为了逞一时之快反倒跟柏家这样的大家族结了仇,即便之后能干掉宋衍铭,也别想再在京里占据一席之地。 因着这层关系。 柏鸢有恃无恐走到宋衍铭乘坐的车前。 他们坐的都是军改防弹车。 就算是这种程度的对向撞击,也只是撞掉了保险杠,车门变形而已。 不至于整辆车都被撞到解体,威胁到车内人的生命安全。 结实到就连油箱都没漏,直接杜绝了车辆爆炸的可能。 宋衍铭此时正半死不活地坐在驾驶位上,等着其他人拿专业设备切割车门实施营救。 柏鸢来的时候,门已经拆下来了,宋衍铭正在旁人的搀扶下从车里一瘸一拐地出来。 等离得近了,她看了眼对方的胳膊上缠得绷带和厚厚一层石膏,有点无语: “你胳膊断了还开车?” 等话音落下,柏鸢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视线越过宋衍铭,朝他身后的车座看去。 黑压压一片,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对方一个踉跄压住半个身子。 宋衍铭侧身挡了一下柏鸢的视线,没让她看到里面的场景。 “小场面,小妹,你宋哥肋骨断了,过来扶着点。” 他刚靠近,柏鸢就发现对方身上又黏又湿,还不等给嫌弃,又闻见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她心念微动,已经抬到一半右手改推为扶,跟旁边的人一起,给他搀到自己那辆迈巴赫上。 这样一来,也就等于告诉暗处的人,柏家是什么态度。 果不其然,他们刚一上车,远处就响起了机车驶离的轰鸣声。 事情到此为止,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等上了车,车内灯光一照,柏鸢这才看见宋衍铭脸色惨白,一身衣服近乎被流出的鲜血打湿,半干半黏得糊在身上。 远不是车祸撞击能造成的伤势。 她又伸手在对方出血最多的侧腰摸了半天,摸到已经变得滚烫的枪伤。 宋衍铭这会儿失血过多,全靠意志撑着,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见状,瞥了柏鸢一眼,脸上笑意不减反增,“命大,死不了。” 柏鸢没接话,又顺着子弹射击的轨迹,在他后腰上摸了一把,没摸到弹孔,不是贯穿伤,说明子弹还留在体内。 因为宋衍铭受得是枪伤,其中又牵扯甚广,不能放到台面上。 再看他游刃有余的状态,不像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肯定有地方能处理这种伤口。 柏鸢直接问道:“去哪?” 到了安全区域,宋衍铭从先前那种紧绷的状态松懈下来,人也有点晕,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状态。 但还是凭借本能,给柏鸢报了个位置。 这种时候,柏鸢也没有守着规章制度的必要。 没再等新的车队和救护车来,直接吩咐司机发动汽车。 刘司机从前在特种部队待过,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宋衍铭这会儿失血过多,不能让他睡过去。 提醒柏鸢多跟他说话,要让对方保持清醒。 柏鸢本来话就不多,挤了半天,瞧见他明显今天才打上的石膏,冷不丁问道: “你胳膊怎么断的?” 这回不用柏鸢再主动找话,原本都快昏迷过去的人,就跟医学奇迹降临似的,不用她叫,又自己清醒了。 迈巴赫一路开着双闪,在道路上横冲直撞,接连闯了十几个红灯之后,才终于在宋衍铭说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用再用柏鸢帮忙,宋衍铭在来的路上已经打过招呼,这边早就做好接应工作。 车刚停下,就有医护人员给他转移到急救床上。 五六个人又是翻眼皮,又是测心率。 等柏鸢下车的时候,输血袋都已经扎上了。 忙碌的医护人员中,有个穿着潮服的少年凑得最往前,即便隔着一段距离,柏鸢都能听见他幸灾乐祸的声音。 “中午才给你送出去,这么快就又回来了?我先给你找个塑料袋把肠子装上……不行!等你哪天真死了,我得想办法申请第一个解剖你!” 对方说得话过于生猛,柏鸢往那边多看了两眼。 正好赶上他回头往这边看,漫不经心地望了过来。 “宋哥,这就是你那……” 那少年话说到一半,看着浑身是血的柏鸢,愣了一下,表情稍微正式了点。 再开口时却换了个更加耐人寻味的语气,拖着长尾音: “宋哥,你女朋友可真好看啊——” 少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眯了一下,在‘你’字上加了重音。 第133章 随便小狗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但若细品,便能察觉到其中些许怪异之处。 仿佛话只说了一半,总感觉后面应该还有一句未尽之意。 柏鸢年纪小,没听出来。 反倒是宋衍铭,最知道他是什么德行。 本来都已经打上麻药,意识渐沉,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一听这话,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垂死病中惊坐起,有气无力地澄清道: “你瞎?我上哪交这么小的女朋友?这是我妹!” 听到他这么说,牧尘野原本流转着缱绻意味的眼波微微凝滞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 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不着痕迹地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柏鸢。 眼神中透出一丝迟疑,用自己为很轻的声音对宋衍铭说道: “你那妹妹不是——” 他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动作虽然简单,但其中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也不像啊,治好了?” 接着眸中重渲染上些许缠绵悱恻的情意,用跟先前相差无几的语气说道: “你妹妹可真漂亮啊。” 这次柏鸢听出来了,没管后半句,知道他说的是宋衍铭那个同父异母的私生女妹妹。 虽然只在柏家庄园匆匆见过一面。 但因为他妹妹短短几分钟,就数次语出惊人。 所以柏鸢没怎么费事就记起来了。 不得不说,形容得是挺贴切,就是在背后说人家女孩脑子有问题,多少有点缺德。 不过柏鸢也没想过为非亲非故的人打抱不平。 对他伸出手,脸上挂着礼节性地浅笑,为自己正名: “你好,我姓柏。” 柏鸢被宋衍铭蹭了一身血。 原本浅灰色的毛呢大衣,已经被染得不成样子。 片片殷红如同盛开的花朵绽放在衣服上。 尤其是搀扶过宋衍铭的那条胳膊最为显眼。 半凝固的血液从袖口慢慢地渗透到手腕。 仿佛一条肆意生长的血色藤蔓。 紧紧缠绕在那一根根白皙纤细的手指上。 先前她忍耐着血液黏腻的触感,随意甩了两下手。 几滴尚未干涸的血珠不巧溅到她的脸上。 因为有点痒,柏鸢下意识抬手去蹭。 便又在眼角下方抹开了一道干脆利落的血痕。 与她细腻如瓷的脸庞形成强烈的冲击。 就像是画了彩妆一般,平白多了几分妖冶之气。 此时的柏鸢,顶着这样一身仿佛刚从凶案现场走出来的行头。 就算说宋衍铭身上那血窟窿是被她打出来的,恐怕都不会有人怀疑。 牧尘野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她眼尾的红色血渍上。 微微偏头。 那双眼型狭长、尾梢稍吊、自然带笑、如同狐狸一样带着几分独特魅惑气质的眼眸,衬托得他这张隽美无暇地俏脸越显轻浮。 “哦——原来不是亲妹妹啊——”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动作慵懒地抬手与柏鸢交握,朝她眨了一下眼睛,“那正好,我是牧尘野,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呀?” 柏鸢淡淡看着他,没立即回答,反而慢条斯理地反问道,“有纸吗?” “当然有。”牧尘野笑意更深。 非但没松开她的手,反而将其握得更紧了一些。 只用空着的那只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一次性擦手巾。 熟练拆开后,没直接交到柏鸢手上。 而是先帮她擦去脸上的血渍,才慢慢将手巾放到她的手里。 柏鸢没多说什么,道了声谢,动作优雅地将手上血渍一点点擦干。 从指缝到手腕,不漏过一丝一毫的痕迹。 等她擦完,又将姿态随意地将手巾递给牧尘野,这才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不能。” 脸上扬起练习长达一年,看似客客气气,实则将距离感把握得恰到好处,温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委婉开口: “抱歉,我不喜欢随便的人。” 第134章 能追吗? 牧尘野虽然为人轻浮,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他随便。 他看着柏鸢礼遇有加,从头到尾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挑不出错的态度。 不但没气馁,反倒饶有兴致地凝视着柏鸢的眼睛,眸中闪着好奇的光芒。 嘴角微扬,用有点暧昧的语气顺势说道: “试都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喜欢呢?” 柏鸢兴致索然地看着他, “我没兴趣试错。”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越是被拒绝,牧尘野兴致越高。 他改变策略,收起脸上的轻浮,装出一副乖顺天真的模样: “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学。” 少年狐狸似的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压低声音呢喃道: “姐姐,我可听话了。” 柏鸢依旧对他过于刻意的讨好熟视无睹。 这时,随行人员恰好给她递来了装有干净外衣的袋子。 柏鸢抬手结接过,看着牧尘野,维持着礼貌的微笑,语气稍作缓和: “那借过一下?” 牧尘野被她的微笑晃了一下,眸光微动,顺从侧身,给她让开道路。 柏鸢没多做停留,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抬眸看了他一眼。 在少年带着几分期待的注视下,淡淡道: “巧了,我也不喜欢听话的。” 牧尘野微怔,看着柏鸢离去的背影,微微攥紧了手里用过的手巾。 不过片刻,又很快回神。 即便被拒绝第三次,也不觉得受挫。 他也没像小说里那样,做出仿佛如获至宝般把心仪之人手帕贴身珍藏的脑残举动。 毕竟对于医学生来说,最脏的就是血液。 牧尘野和所有正常医学生一样,熟练地把废弃手巾装进医用垃圾袋中。 与急救床旁边其余未来得及处理的染血绷带放在一起。 又用力推了推宋衍铭,语气倾慕地说道: “你妹真有个性,我能追她吗?” 今晚第三次从即将昏迷的状态中被叫醒的宋衍铭彻底没了脾气,瞥了他一眼: “我妹十三岁。” 牧尘野略感意外。 他还以为柏鸢只是看起来小,实际和宋衍铭那个白给的私生女妹妹差不多大呢。 一般人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就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了。 可柏鸢不但没表现出一丁点的胆怯,反而像是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似的。 从见面初,就表现出了不像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沉稳。 不但不怕,反倒游刃有余,过分冷静自持。 真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啊。 尤其是擦拭血迹时没有一丝一毫颤抖的手。 不在手术台上给病人开膛破肚真是可惜了。 他自幼跟着父亲学医。 因为家境特殊且渠道略广,从小就有用不完的新鲜大体老师练手。 此时,只是给宋衍铭取出体内残留的弹壳外加缝合伤口,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也正因此,道德感略低。 直到披上白色大褂,牧尘野眼前还是不久前回眸时的惊鸿一瞥。 啪哒一声带好医用手套,又去捅咕宋衍铭: “十三岁也不小了,能追吗?” 梅开四度,宋衍铭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心里骂了一句后,有气无力地拱火道: “追呗。” 牧尘野眸光一亮,刚要说点什么,就听见他继续说: “看见我这胳膊没?他亲哥徒手就能给你撅成两半。” “......不怕死你就追。” 牧尘野:!!! 第135章 好好学 柏鸢脱下染血的毛呢,才发现里面的衣服也被浸湿了。 因为从大院到两家的距离不算远,仅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两边又常备她的衣物和日用品,没必要携带多余的行李。 每次往返,也都轻装上阵。只带了琴箱和假期作业。 所以也就导致除了留在车上的这件外衣,没有多余的衣物可以更换。 这里偏离闹市区,已经属于京郊的范畴。 道路两边是荒寂的开发区。 来的路上还能看到一片烂尾楼,略显阴森地矗立在荒地之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在繁华的国都京里,还能有这样一片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柏鸢现在所处的建筑,比起私人医院,更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实验基地。 外面看似普通,平平无奇。 内里则别有洞天。 基地本体是在地下,但具体多深却又不得而知。 能在京里弄到这样一块地,又挖得这么深,必然耗时耗力耗钱。 也只有官方才能有如此大的能力。 再结合宋家真正涉猎的营生,答案也显而易见。 柏鸢没兴趣探索这片空间。 只沿着走廊,找到卫生间,将染血的袖口向上挽起,冲去双臂上的污垢。 又将头发上的血迹也一并冲去。 这才感觉舒服许多。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跟浴血奋战差不了多少的行头会吓到外祖父母,柏鸢也不会在这多做停留,早就跟车一起回去了。 现在,她的人已经驱车去往最近的商场购置新衣。 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等待的过程里,手机不停震动。 柏鸢一目十行,快速浏览着秦令征发来的消息。 大致看下来没什么营养。 因为光看不回不礼貌,所以柏鸢给他发了一个‘1’。 手术难度不高,牧尘野没用多长时间就从手术里走了出来。 刚走没两步,就看见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柏鸢。 周围寂静,空无一人。 柏鸢恢复到平日的淡然与冷漠。 收起了那副客客气气,礼貌有加的样子。 眼眸平静得如一池静水,不起丝毫涟漪。 原本挂在脸上的微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与内敛。 气质沉淀下来,由内而外散发着淡淡的疏离,难以接近。 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虽遥远却又耀眼夺目。 让人忍不住被她优雅与知性的魅力所吸引。 见状,牧尘野又感到心里一阵悸动。 原本已经强行平复下去的倾慕,又随之蔓延开来。 在及时行乐和自持保命之中反复横跳,最后还是没忍住,选了从心。 缓步走至柏鸢身边,扬起笑容,跟她打招呼:“妹妹,你的手很适合拿手术刀,有没有兴趣学医呀?” “我可以亲手教你——”他微微压低声音,说出了后半句,“怎么解剖尸体。” 时间渐晚,柏鸢的心情本就不好。 听见少年的声音,她闻声抬眸,眼里的漠然还未褪去,仿佛随着这一动作,在眼尾带出一道无形的冷芒。 牧尘野穿着宽松的医用白色大褂,或许是这份特殊职业有些天然的印象加成,竟也压下去他身上几分轻佻与散漫。 走近时,身上带着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味道虽然有些刺鼻,但也因此说明他身上干净,对柏鸢而言不算讨厌,还处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离得近了之后,柏鸢又看到他白大褂底下未褪去的或于青春活力的潮服,与刻板印象里医生沉稳冷静的印象不是那么相符合。 仿佛只要脱了这件外套,下一秒就能跟着一帮同样追求刺激的少年一起来着机车炸马路,又或者在喧嚣吵闹的游戏城里通宵达旦。 柏鸢不着痕迹收回视线,淡淡说道:“你有司法鉴定工程师证吗?” 牧尘野被她这一眼瞥得心跳加速,见她只是看着自己,既没回应,也没驱赶,于是又更近了一步。 “没有。” 柏鸢又问:“执业医师证呢?” 牧尘野犹豫了一下:“……也没有。” 柏鸢再问:“教师资格证呢?” 牧尘野声音弱了几分:“我——” 柏鸢逼问:“有吗?” 牧尘野:“……没有。” 柏鸢:“闲得慌就多考几个证,好好学习,知道吗?” 牧尘野:……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柏鸢。 眼型狭长眼尾上扬的的狐狸眼情,哪怕不刻意注视凝望,就这么普普通通看着,也会给人一种深情款款,饱满情绪溢于言表的感觉。 有点狡黠,也有点勾人。 像是野生动物似是而非的试探,说不清下一秒就会调头逃走,还是作狩猎状发起进攻。 虽然不是柏鸢偏好的类型,但好看也是真好看,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笑得又甜的人呢? 如果彼此之间拿捏好尺度和分寸,不过界入侵到私人领域,柏鸢也没必要撵人。 看看又不碍事。 像秦令征那样长得好看又乐衷于找挨揍的类型,毕竟只是特例。 结果下一秒牧尘野张口就来: “你真好看,我能亲你吗?” 柏鸢:您没毛病吧? 牧尘野被柏鸢直白地注视了这么久,本就有些不自在。 他能感受到对方随意的视线扫过他的额头、眼眸、鼻梁、嘴唇、又一点点向下,在领口停了片刻,最后又停留在自己的眼睛上。 原本还有点拘束于宋衍铭那句警告的心,也因此一点点消退了。 一时没按捺住内心的冲动,没有分寸感的话,也以一贯轻佻的作风,脱口而出。 柏鸢礼尚往来,学着他的语气冷声道:“你真欠揍,我能扇你吗?” 听到她这么说,牧尘野竟然真的在心里仔细思考了一下。 沉默片刻后,眨眨眼睛,用略带憧憬地语气说道:“扇完,就可以了嘛?” 柏鸢:…… 牧尘野道德感本就偏低。 在他看来,吻一下脸颊而已,他又不多做什么。 外国人见面还又亲又抱呢。 况且他又没上来就亲,还提前问了一句,试图征得她的同意。 至于刑不刑,更是没考虑过。 他都敢未成年无照行医了,还在乎这个? 不过看柏鸢现在的样子,那双看起来就很稳,很适合握手术刀的手,显然也很适合攥成拳头打人。 参考她哥撅人胳膊的力度,牧尘野推测挨一下可能也轻不到哪去。 不等柏鸢揍上来,便又很有自知之明的话锋一转,有点失落地说道: “不行吗?那你加我个微信总可以了吧?” 柏鸢看出他脑子有病,于是睁着眼说瞎话,“我没微信。” 牧尘野却仿佛早有准备般,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电话号码的纸条。 他的手或许是经常冲洗的缘故,皮肤略干,但又不失持手术刀时该有的灵巧。 几乎不怎么费力,就把纸条塞进柏鸢已经攥紧的手里。 “现在不行也没关系,等你以后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再打给我。” 他没说是改变学医的主意,还是后者。 柏鸢也没在意,随手把纸条揣进衣兜里,准备等会儿找个垃圾桶扔了。 牧尘野见她把纸条收了起来,有点开心,带着几分愉悦地叮嘱: “要记得打给我呀!” 柏鸢没说话,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又打开。 躺在病床上的宋衍铭已经缝合好伤口,被人推了出来。 柏鸢站起来快步离开牧尘野。 路过宋衍铭的时候,走过没几步,又停下来,退步回去。 看了他半晌,才没什么好气地对他说道:“你可交点正经朋友吧。” 宋衍铭:??? 宋衍铭失血过多,再加上做手术又打了半身麻药,这会儿有点脑空血不足,下意识回复: “你哥他...不正经吗?” 柏鸢想起柏鸥那张跟开过光似的自来熟的嘴,反问道:“他正经吗?” 经此一遭,等柏鸢换好衣服回到姜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 她没急着睡觉,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澡。 把忍耐了一晚上的血渍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彻底冲洗干净。 尽管身体和心灵都非常疲惫,但生物钟和多年来养成的规律作息习惯,还是促使她在第二天早上按时起床。 不管是早起联系基本功,还是准时上学,一样都没有耽搁。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开学报道,只上半天课。 参加完开学典礼,再领取到新学期的教科书后,就可以回家补充睡眠了。 回到家中,柏鸢倒头就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 总算恢复了平日的精神。 她抬手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 解开屏锁,上面又堆满了秦令征发过来的语音条。 足足四十多条,每个都拉满了时长。 柏鸢懒得一条条翻看。 抬手在对话框里输入‘1’,点击发送。 第136章 先嗑为敬 初中最后一学期。 满打满算,柏鸢从初一下学期到初三上学期,已经做了三年学生会主席。 如今,也到了将职位和工作交出去的时候。 继任主席已经在上学期定下。 同样是不逊色于柏鸢和温以彻两位前任主席、天赋异禀、才华横溢的新生。 柏鸢也像温以彻当初一样,延续传承,亲自带了她一学期。 大到汇演活动的举办流程,小到学生会下各个社团文件的整理与批注。 事无巨细地交代清楚。 汐澜在上初中前就跟着家里长辈来学校,看过柏鸢的汇报演出。 自此就把她当作自己学习的榜样和努力追逐的目标。 去年初一刚开学时,见到柏鸢还有点拘谨。 毕竟柏鸢是京里国际音乐学院近十年间,唯一蝉联汇演三项一等奖的人。 再早以前,因着时代原因,学校规章制度所有不同,还没设立三项汇报演出。 而同样赋有天才之名,被所有业内人士给予厚望的温以彻,也只在初中最后一年,才开始报名参加双人合奏赛事。 因为柏鸢和温以彻是自幼一起练琴的琴伴,又是有名的天才与天才之间的强强联合。 所以他们合奏演出的两场赛事,也被同学私下称为白月光级别的合奏。 温以彻当时升入高中之后,还有人为再也看不到如此高质量的演奏而感到惋惜。 但谁也没想到,从第二年起,柏鸢双人合奏的琴伴就一换再换。 从曲风到技巧,每一次都各不相同。 柏鸢不断尝试新的风格,也在一次次尝试中不断进步,摸索着属于自己的风格。 三次汇演下来,唯一不变的,仍是桂冠的宝座。 甚至每一场演奏下来,丝毫不逊色于与温以彻的合奏。 汐澜没见过这位已经升入高中的传说中的天才学长。 从她第一次在台下看到柏鸢,这位天之骄子身边跟着的一直都是秦令征。 不论何时何地,有柏鸢在的地方,总能看到这位性格张扬肆意的学长的身影。 尤其在知道他并没有音乐天赋,一手三角铁打得马马虎虎,却依旧追着柏鸢来到京里学院之后,大为震惊。 直呼这是什么天才大小姐和她的笨蛋竹马! 感慨‘这都不算爱’的同时。 先入为主的认为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去年年末。 学校与国际接轨。 第一次组织学生参加国际赛事。 柏鸢代表京里国际学院弦乐组,以小提琴首席的身份参赛。 最终以精湛的琴技力压他国选手。 不但在个人赛中一举夺魁。 她所在的交响乐队,更是拿下了第一届世界初中联赛团体赛的冠军。 柏鸢最终以团长的身份,代表学校在国际舞台上登台领奖。 因为比赛场地设在国外,又是第一届面向世界各国顶尖音乐学校的赛事。 再加上学校维持着一贯低调内敛的行事作风。 所以,这一荣誉也仅仅在业内小范围传开。 除了一直关注音乐界的学者和发烧友,普通人甚至鲜有人关注并得知这场赛事。 汐澜作为接替柏鸢接任学生会主席的预备役。 即便才初一,也有资格跟着团队一同游历见习。 毕竟,第二届赛事举办的时候,柏鸢就已经退位。 学校的各项活动也理应由她主持负责。 大型赛事和团体活动,通常是一个人快速融入集体,减少距离感,拉近彼此关系的最好方法。 汐澜作为柏鸢的临时主力,跟着她忙前忙后跑了一星期。 从一开始的又敬又畏,拘谨僵硬,渐渐放开手脚。 对于每一位刚入学的新生来说,柏鸢无论在天赋、才能、还是学习成绩上都恐怖得可怕。 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明星一般耀眼的人物。 面对这位跟自己相差不大却已经是初三年级学姐、又被所有人尊称为‘主席’、‘柏鸢姐’的天才,怀有敬畏之心。 普通人与天才之间有壁垒。 天才与天才之间,同样也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 正因为她自己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才更能明白,如神话般屹立于所有天才之上,称之为不可逾越存在的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所以也更加崇拜比柏鸢。 每次看见她的时候,眼里都冒着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最初,她以为天才总有些怪癖在身上。 跟着柏鸢工作时,还有些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她不高兴,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经过这一个礼拜的相处。 柏鸢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待人接物,都严谨的态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虽然温和微笑的背后,总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及的疏离感。 但认识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很好相处。 不但耐心细心,遇到问题也会条理清晰,认认真真给她讲解。 越是深入接触,就越觉得无可挑剔。 尤其在柏鸢站在更广阔的国际舞台时。 琴弦震动的一瞬间,仿佛又有把汐澜拉回两年前,在京里国际音乐学院汇报演出厅的观众席,第一次听到她演奏的时候。 直到演出结束后,掌声响起,帷幕缓缓降落,这种直达内心的震撼都久久不曾散去。 也正因为她跟团跑了这一个星期,才能更近距离看到柏鸢和秦令征日常的相处模式。 两人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很多时候,不用柏鸢多说,只要淡淡一个眼神,秦令征就能立刻明白她心里所想,给她把需要的东西备齐。 秦令征无时无刻不跟在柏鸢身边,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巴巴等着她看过去的样子,又让汐澜狠狠嗑了一大口。 就在汐澜在心里默默把两人锁死,准备吞掉钥匙的时候。 又在比赛现场见到了传说中的白月光,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前任主席,据说与柏鸢旗鼓相当,堪称天作之合的温以彻。 第137章 就要双强 高二的少年,既有莘莘学子的风雅清华,又有三分即将成年的成熟稳重。 温以彻身姿挺拔,剪裁得体线条流畅的西服,完美地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和窄而有劲的腰身。 洁白如雪的布料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淡淡的光芒,仿佛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辉。 他的眼眸深邃而清冷,犹如寒星般璀璨,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和冷漠。 气质矜贵自持,仿佛与生俱来就拥有一种出尘绝世的气息。 汐澜在见到这位传说中前任主席的第一眼,就有种莫名的即视感。 她认识柏鸢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常带礼貌而客气的微笑。 如果再早哪怕半年,她就会发现,温以彻和柏鸢从前的气质极为相似。 乍一看都是清冷孤高的类型。 但细品,却又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气场。 温以彻专注自持,潜心向学。 有种不入尘世的谪仙气质。 带着良好教养的一举一动,皆高不可攀,矜贵无比。 柏鸢则以稳重为主。 从容不迫,缓而不焦。 举手投足间优雅冷静,又松弛自如。 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安定人心。 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又好似什么都不在话下。 给人一切尽在掌握的安全感。 气质相似的人站在一起无比契合,即便全程不发一言,也有一种无形之中的默契弥漫在两个人的周围。 柏鸢在台上演奏时,温以彻也受邀观赛,坐在音乐学院客席的位置,观看她的比赛。 期间,他一丝不苟,神情认真而专注,这种专心于乐曲演奏的态度,仿佛不该坐在观众席,而该在评审团占有一席之地。 可等到柏鸢一曲终了,致谢后从台上下来,回到位置上。 温以彻冷然的眸中却好似冰雪消融,温和得如一汪清澈见底的水,视线追随着柏鸢的身影,一直带她落座,嘴角也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柏鸢同样回以差不多的微笑,坐在他身侧的位置上,掏出纸巾,动作优雅娴熟地擦拭起手上沾染的松香。 期间温以彻曾多次侧身,微微垂首,在她耳畔轻声低语。 动作娴熟自然,无意中透着其他人融不进去的亲昵和默契,似乎是在进行演奏意见的交流。 说到兴处,眸中笑意更深,沾染上显而易见的愉悦之情。 柏鸢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只偶尔回应一两句,或是轻轻颔首,表示认同,将上位者的姿态和主导地位展现得淋漓尽致。 汐澜就坐在柏鸢和温以彻两人的正后方,完整地目睹了两人默契交流,直到秦令征拉着个狗脸,一屁股硬挤进两人中间的全过程。 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你明明融不进去却还要硬融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有那么一瞬间,汐澜似乎明白了温以彻和柏鸢的组合,为什么会被高三的学长学姐们称之为白月光。 天才与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好像确实比笨蛋小狗倒贴更香。 要什么互补。 就要双强! 等到了最后一学期开学。 柏鸢在第一个星期,举行了学生会干部的交接仪式。 秦令征从年后就跟家里闹矛盾,连柏鸢返校都没跟着一起,理所当然的也缺席了交接仪式。 汐澜虽然短暂地朝对家cp阵营倾倒了一段时间,但温以彻到底不常见,每天在学校见得最多,磕得最多的,还是秦令征。 此时,学生会主席助理兼书记的位置空了一周,还有些不习惯,私下里也问过柏鸢。 对比,柏鸢面带微笑地解释了一句:“家里有点事,要耽搁几天。” 心里却不以为然,仿佛身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因为耳边清净不少,连带着心情都有些愉悦。 推掉学生会的工作。 柏鸢短暂地清闲了一段时间。 不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安排活动流程和布置活动场地后,她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准备最后一次汇报演出,和为即将到来的升学考试做准备。 正常来说,京里国际音乐学院的学生都会按照正常流程,从小学平稳丝滑地升到初中部,再从初中部升到高中。 其中也有少数人被国外殿堂级音乐学院挑中,选择出国深造。 柏鸢作为近十年来音乐学院最优秀的学生,自然也收到了来自国外顶级音乐学府的橄榄枝。 但她并不急着做决定,还有半年的时间,足够她深思熟虑后,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秦令征在开学近半个月后才重新回到音乐学院。 一段时间不见了少年清瘦了不少,更显轮廓分明,五官立体,身上的气质也比以往沉稳了不少。 秦令征是周五晚上回来的,和他第一次来音乐学院找柏鸢时一样,现在学校门口,等着柏鸢放学出来。 柏鸢见他也没多说什么,忽略对方眼中的深沉地凝望和亮起的点点光辉,点点头,示意他跟上自己,默认他还和以前一样,跟自己的车一起走。 路上,秦令征极为罕见的保持安静。 少年从上车后就歪头靠在柏鸢肩膀上,和从前一样拦住她的胳膊,紧紧攥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指腹的薄茧。 微敛的眼眸因为一整天的长途跋涉而有些疲惫,又强撑着打起精神,不让自己在过分安逸舒适的环境中睡着。 满腹心事地想等柏鸢先开口问他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但柏鸢一直等到了姜家,也没开口多问一句,对秦令征这段时间的动向漠不关心,让他又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等柏鸢率先提着琴箱下车后,秦令征也没立刻跟上,反而在车里多坐了一会儿,思索着应该怎么跟柏鸢说这件事情。 过年的时候,他还以为两家要给他和柏鸢联姻订婚呢。 万万没想到,不但没给他俩往一起凑,反而还要给分开一段时间。 秦令征如今已经十六岁了。 孩子长大了,家长觉得不能像以前一样放养了,得给他找点正经事干。 关起门来一商量,决定给他塞去军校历练几年。 也不求豁出命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主要还是为了锻炼他的意志和品性。 顺带镀层金。 虽说即便他一辈子不求上进,凭借偌大的家业和积累,也够几代人吃喝不愁。 但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秦令征是秦家独子,日后唯一的继承人。 比起像现在这样吊儿郎当虚度光阴,父母显然还是希望他日后能有点出息。 第138章 有这好事?! 原本同龄的孩子,都从小在大院里接受教育。 这种教育模式和特殊的成长环境,决定他们即使成绩再差,也能在无形之中积累和培养大院子弟该有的学识和本事。 即便没有按照精英继承人的路子走到底。 日后接手家族,只要大方向不出错,维持正常运作还是可行的。 可秦令征半路出家,去读了于他而言屁用没有的音乐学院。 练习时长两年半,也不像是有多少天赋的样子。 之前看他年纪小,想来是玩心重,便也由着他混了几年日子。 也算是有个快乐的童年。 前几年,秦老爷子不服老,喜欢游历名山大川,领略各地风土人情。 一年到头也在家住不了几天。 自然也就无暇顾及子女和孙辈们的事业与学业。 然而,近几个月,他被迫得空赋闲在家,日子也变得清闲起来。 无所事事之际,便开始将注意力转向了孙子的学业情况。 这一关注,自然也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秦家爹妈惯会溺爱孩子。 不打不骂。 只要提要求,不管有无助益,什么都由着他来。 秦令征小时候就被惯得无法无天。 在学校闯祸捣蛋是常有的事情。 老师管不了,说不听,告到爹妈那,也都石沉大海,无济于事。 问就是小孩活泼开朗。 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啊! 老师:…… 直到上了小学,在柏鸢三天两头的毒打中,才改了不少臭毛病。 但人就是复杂又矛盾的生物。 如果秦令征始终维持在及格线以下的位置,没人对他寄予过高的期望,当他偶尔干了件平平无奇的好事,就能迅速得到有所有人的一致夸奖和认同。 但如果他一直干好事,干得多了,大家对他的要求就开始严格了。 不再安于现状。 希望他能做得更多、更好、更出色。 对他寄予从前所不曾有过的厚望。 秦老爷子也是这个心理。 秦令征这个孙子在他眼里就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类型。 不过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又道好事不怕晚。 前几年没琢,这两年再修修补补,也来得及。 况且他也并非无药可救。 秦家和柏家一样,同属于军阀世家。 身上背的是实打实的赫赫军功。 相较于主流文化课成绩,还是更倾向于培养继承人的军体素质和军事战略意识。 秦令征笔杆子拉垮,文学素养约等于零。 但他体能一直都出类拔萃。 真真正正遗传到了秦老爷子年轻时的风采。 在大院子弟前几次随部队军训时,秦令征每次表现都没得说。 无论是日常训练,还是面对挑战,都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优秀品质和卓越能力。 多次赢得教官们的高度评价和赞扬。 就连京里军区总领事何老,都对他赞不绝口。 秦令征和柏鸢小时候去军二区打靶那次,这位何老也在场。 还夸过两个小孩前途无量,直言后生可畏。 柏鸢不常去练靶,何老虽然惦记,但打听得知她志不在此。 可惜之余,也无可奈何。 于是只能一门心思,单抓着秦令征不放。 跑了一个,可得把剩下的这个好苗子给看住了。 最近两年,眼看少年长得差不多了,又开口跟秦父要了好几次人。 秦父以‘孩子还小,再过两年也不迟’为由,几次推脱。 终于在年前,让赋闲在家的秦老爷子逮个正着。 当天就关进书房里一顿臭骂。 秦老爷子少年得志,像秦令征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跟着部队独立作战了。 虽说也有当时年代和局势的影响,不求秦令征年纪轻轻也能扛枪上战场。 可也不能连军人世家该有的血性都给磨没了。 再好的孩子,这么惯着,都得给耽误了。 当时就做主,说要给秦令征送子弟军校里读书去。 柏鸥小时候读的就是面对体制内部人员设立的子弟军校,从小培养军事素养,一切按照军事化管理的标准来。 如果不是他半路转去考海军,最后又进了空军军校,当初也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弯,非得从北区转学回到京里念书。 秦老爷子态度坚决,可强扭的瓜到底不甜,还是没一意孤行,先斩后奏。 提前跟秦令征打过招呼,看看他本人是什么意思。 如果同意,那最好。 如果不同意,那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同意。 年后,秦令征被爷爷叫进书房。 秦老爷子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地说: “有件事,需要提前问问你的意思。” 秦令征心中一紧,暗道‘终于来了’。 还有点紧张,食指紧抠裤线,故作镇定地反问: “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他还觉得联姻这种事,既不能表现得太多热情积极,好像自己多急不可耐似的。 又不能太过推诿拒绝,让人以为自己压根没那个心思。 中间的分寸和尺度得把握好,做到半推半就,矜持着来,总不会出错。 老爷子以为他找借口推脱呢,冷哼一声,背着手,“过年都十六了,也该早做打算,你想不想——” “我想!” 秦令征本来就紧张。 即便再怎么故作矜持,到底还是没忍住。 不小心赶在秦老爷子说话前就给应下来了。 说完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又有些不好意思得往回找补。 “爷爷,您是为我好,我是您亲孙子,您肯定不能害我,我同意!我当然不能让您难做啊!” 老爷子也颇感欣慰。 对秦令征积极进取的态度尤为满意。 这才是他们老秦家的好孩子啊! “既然同意,那就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吧。” 秦令征还觉得事情顺利得过于不可思议,多问了一句: “这么急?不用再商量了?” 秦老爷子:“还商量什么啊,就是他们来找的我!都惦记好几年了,之前不知道你的意思,让你爸给拦下来了,这混小子,你说他这不是耽误正事吗!” 秦令征满脑子都是那句‘惦记好几年了’。 谁惦记啊? 柏家还是柏鸢? 从柏鸢那什么苗头都看不出来。 她怎么藏得这么深啊! 秦令征忍不住上扬嘴角,跟着胡乱点头应道: “就是!” 有这好事,他爹拦什么啊! 第139章 你配吗? .org 爷孙俩驴唇不对马嘴说了十来分钟。 双方都没觉出哪里不对劲。 还聊得挺欢。 当场就把事情给敲定了。 等秦令征心满意足地离开书房后。 秦老爷子就给何老打了电话。 说事情定下来了,小孩还挺高兴,等过段时间就给他把人送过去。 结果第二天一早,收到喜讯的何老就亲自登门拜访。 又是跟秦老爷子叙旧,又是给当着全家人的面,给秦令征一顿夸。 最后拍胸脯打包票,把孩子交给他就放心吧。 肯定好好栽培,一定给他培养成才喽。 秦令征都懵了。 不是把他给柏鸢送去吗? 怎么变成老头了?! 这么一折腾,他就是再反应迟钝,也回过味来了。 合着不但没把他俩往一块凑,还要给他和柏鸢分开。 这哪成啊? 他还等着柏鸢这两年开窍呢! 这节骨眼上他要是不在,还不都便宜内姓温的了! 也不顾客人在场,拉着个狗脸,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我不去!” 给老爷子也整懵了。 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又临时变卦了? 感情调理我呢是吧! 气得掏出两片降压药就吞了下去。 想了想,还是没当着外人的面给他一顿胖揍。 等顾及场面,把话圆回来,再堆着笑给何老送走之后。 关起门来,秦老爷子的脸也拉得老长。 “不去你答应得那么干脆!” 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就是找挨揍。 故意让他在老友面前下不来台。 冷声道:“现在反悔也晚了,我都答应过何老,不去也得去!” 秦令征也急了,红着眼睛犟道: “您也没说是去军校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秦老爷子给桌子拍得啪啪直响,“我还以为你长大懂事,总算知道上进了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不想一出是一出,让我们这些长辈的省省心啊!” 秦父秦母一见老爷子生这么大的脾气,赶紧拦着说好话。 “爸,您消消气,孩子还小,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回头我说他!” “就是啊,爸,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叛逆,最不服管的时候呢,再过两年就好了。” 给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又给这夫妻俩一顿训: “都十六了还小呢!你们就惯着吧!好孩子都得给你们惯坏了!这个军校他非去不可,我就算他腿打断了,用担架抬也得抬过去!” 给秦父急得满头大汗,赶紧给自己儿子使眼色。 平时挺机灵一小伙子,怎么关键时候看不出眉眼高低,专挑这时候犯浑呢? “儿子,你跟爷爷好好说说,到底怎么想的,把事情说开了,咱们好一起坐下来解决啊!” 秦母也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不去答应得这么痛快干什么!怎么商量得好好的,第二天就变卦了呢?” 秦令征还觉得委屈呢,“我答应的是、是联姻!可没答应去军校!” 又看向秦老爷子,“合着您过年那天跟柏爷爷说了半天话,不是要我跟柏家定亲啊?” 给他爹妈也听愣了。 夫妻俩又看向秦老爷子。 “爸,您要跟柏家结亲啊?” 秦老爷子也一头雾水。 秦家一直都提倡自由恋爱,什么时候整过这包办婚姻的事情了? “别胡说八道!”老爷子正色道,“你柏爷爷对我有知遇之恩,咱家哪能干这恩将仇报的事情呢?!” 他也回过味来了,就说这小子怎么好好当着子弟学校不去,非要跑去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音乐学校。 感情是惦记上老友家的孙女了。 他家就一个孙子,柏家也就一个孙女。 如果联姻,谁和谁,一目了然。 柏鸢那可是打小出了名的天才,这代最优秀的孩子,自然哪哪都好。 两家又是世交,说出去也看似门当户对。 但问题是,自己孙子什么德行他能不清楚吗? 拿自己家这漏勺去扣人家的锅盖。 这不害人吗?这话要是传到柏老耳朵里,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想得倒挺美。”秦老爷子说,“跟柏家联姻,你配吗?” 秦令征一直以来的心思被戳破,又急又恼,反问道:“怎么不配了!”?” “你配个六饼!”秦老爷子警告道,“我劝你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一天天不思进取的样子,人家能看得上你吗?” “怎么就看不上我这样的了!”秦令征试图狡辩,“她就喜欢我这样的!” 天底下有几个像他这样,完美长在对方审美点上的人啊! 秦老爷子:“人家小姑娘是小,又不是瞎!” 说道柏鸢的年纪,秦老爷子也严肃起来,皱着眉头看秦令征,“你没趁人家姑娘小,作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秦令征憋屈了这么久,哪能受得了这污蔑,当即就为自己正名: “哪能啊!我是那样的人吗!” 秦老爷子:“以前不知道,现在……” 上下打量了秦令征一遍:“哼,不好说。” 秦令征:…… 经这么一折腾,事情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变了风向。 秦令征也从最开始吵着不去军校,变成了吵着要和柏家联姻。 秦令征:“爷爷,您不是想让我上军校吗?您要是能去柏家帮我把事说成了,我就去!” 秦老爷子想了又想,到底是自己亲孙子呢。 再三犹豫,决定各退一步: “实在不行,军校不爱去就不去了吧,就是这联姻的事情,可千万别再提了。” 给秦令征气得直跳脚:“我就要!我就要!” “你要脸不要!” 最后的结果就是双方都没达成一致。 爷孙俩个顶个的倔,谁也不肯松口。 秦令征甚至还搞起了绝食威逼那套。 秦老爷子一天不同意,他就一天不吃饭。 秦老打了半辈子仗,能受这威胁? 当天晚上就吩咐家里厨师把饭菜往丰盛了做。 还不准开除烟机,一到饭点,满屋飘香。 就差拿个鼓风机专门往秦令征那屋吹了。 第140章 双标小狗 秦令征就闷头躲在屋子里,任凭外面怎么敲门也不出去。 孩子从小就倔,说绝食,那是半点不掺假,实打实的饿着自己。 秦令征从小就没受过屈。 长这么大,最苦的日子,就是在部队大营军训那几个月。 可那会儿虽然每天运动量大,但饭可是顿顿管饱。 像前两年一天没吃饭跑音乐学院找柏鸢那会儿,也能将就。 刚开始,他还信誓旦旦,家里不同意就绝不踏出房门半步。 两天下来就喝了点水。 十五六岁的男孩正是个头使劲往上蹿的时候。 偶尔饿一两顿还好。 但时间一长,就有点遭不住了。 第三天的时候,明显看着没前两天精神。 关键现在秦家满屋飘香。 到处都是佳肴的香气。 同样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他的意志。 每到这时候,他就抓着手机,给柏鸢发消息寻找慰藉。 柏鸢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回复。 有时候他连着发了十好几条。 等第二天早上爬起来一看。 对话框底下最新消息里,柏鸢就回了一个孤零零的‘1’. ‘1’是什么啊? ‘1’就是已阅啊! 柏鸢话少是公认的事实。 平时俩人搁一块,也都是秦令征自己一个人叭叭说个不停。 末了,柏鸢才会淡淡地回他一句‘嗯’。 对秦令征来说,‘嗯’跟‘1’性质等同。 和平时一点差别没有! 秦令征心满意足地抱着手机,又发过去一连串消息。 心想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两家多不看好他俩,最起码柏鸢还是愿意搭理他的。 于是咬咬牙又多坚持了一天。 这个年纪的小孩不缺乏对抗父母的勇气。 处在被父母多骂两句,就能边抹眼泪,边立志离家出走浪迹天涯,发誓要跟全家断绝关系,再不多说一句话,多吃家里一粒米,永生不复相见的难蚌阶段。 他如今就有种‘即便全世界都反对,也要咬牙硬撑到底’‘一个人默默对抗家族压迫,顶着莫大压力孤军奋战’的悲壮感。 现在觉得自己可了不起了。 以后一回想,全是尴尬到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的黑历史。 秦令征自己在屋里闷了三天。 大家也没寻思他能一个人坚持这么久。 毕竟秦家已经连着吃了三天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什么浓郁飘香,开胃爽口就吃什么,专挑年轻人愿意吃的往饭桌上端。 吃得全家都有点上火了。 也亏这小子能忍得住。 相比之下,秦老爷子年事已高。 平日里饮食习惯较为清淡,且注重养生。 面对接连数日这般重口的食物,好悬没把血压顶上去。 最先撑不住败下阵来。 家里人一看,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怕是不好使。 当天晚上,就走过去敲他的房门了。 秦妈心疼儿子饿了这些天,端着刚炖好的鸡汤上楼。 隔着门板苦口婆心地劝: “不是妈妈不心疼你,你还不知道呢吧,柏鸢妹妹早就跟别人家订过亲了,就是你姜姨闺蜜的儿子,温以彻,你不也认识吗?” 京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上流社会就是一个圈。 各个圈子之间看似隔着壁垒,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 可达到一定地位与高度之后。 实则绕来绕去,最后又会惊奇的发现,其实大家还同处在一个圈里。 都是熟人,也都是老脸。 最顶尖的资源往往都是被最顶尖那一波人垄断的。 想绕开都难。 秦妈自然认识温以彻。 也知道这孩子才华横溢,年少有为,首屈一指的天才钢琴家,才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拿过好几次国内外的大奖了。 柏鸢同样也学音乐,俩人又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因着父母这代人的关在,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呢。 “人家打小指腹为婚,哪哪都般配,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啊?” 秦令征嗤之以鼻,“假的!都是假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指腹为婚这套封建思想呢?再说柏鸢也不喜欢他,他俩成不了!” 秦妈翻了个白眼,跟身后的秦父说道,“看到没,你儿子,还挺双标。” 合着别人家搞指腹为婚是封建,他在这嚷着联姻就成了新时代新思想了? 别怕是饿得开始说胡话了吧? 叫了半天也不开门,家里人也不能让他真饿死。 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肯定不能跟人家小姑娘提联姻的事情,不合适。 就想让柏鸢帮着劝劝,让他别钻牛角尖。 但去柏家的时候,柏鸢恰好不在,就在门口碰着柏隼了。 柏隼小朋友也挺热心,给她支了个招。 当天晚上,秦令征躺在床上刷手机,大数据时代,信息茧房给他推荐的,全是解压小视频。 随便点开一条,Ai女声朗读道: “我俩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默默喜欢了他十六年,奈何他只把我当妹妹,除非必要,绝不对看我一眼,上了高中,反倒和校花走得极近,人人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 “……我自知比不上对方,可又不想放手,十六岁这年撒泼滚打,仗着家里对我的宠爱,逼着父母上门说情给我俩订了婚,就算一时得不到,也要把人拴在身边,默默用爱和付出感化他,只求他有朝一日能喜欢上我……” 听得秦令征热泪盈眶,这说的不就是他和柏鸢吗?! 不但听完了整条视频,还点开公众号链接,大手一挥充了两千多,熬夜啃完了整本小说。 看得时候全程带入自己和柏鸢,被作者老练的文笔和狗血剧情虐麻了。 看完之后,手指微动,给这本书加入书架,和其他几十本子一起奉为爱情圣经,准备总结经验,提前避开各种爱情道路上的天坑。 他现在只能靠着这点微薄的精神食粮艰难度日了。 在想到白天自己亲妈说柏鸢和温以彻般配,心里百感交集。 抓起手机,又给柏鸢发了好几个语音条。 问柏鸢是不是也像别人一样觉得自己没用,配不上她,问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温以彻。 等发过癫了,又赶紧爆手速,趁着时间还早,一条条挨个撤回。 结果刚撤了两条,就看见对方罕见的秒回,一如既往给他发了一个‘1’。 秦令征:…… 秦令征:没事,她没仔细听,就是敷衍我呢。 第141章 隼鸟立大功 秦令征退出微信。 继续在网络上寻找精神食粮。 系统根据用户喜好,给他推的都是同类型小说。 一本两本还好。 看多了就会发现,全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用的也都是同一个套路。 秦令征正准备把最开始那本重刷一遍。 这时候,窗户旁边突然出现了些许敲击的声音。 秦令征:!!! 这可是三楼啊! 顿觉后背一阵凉意,从床上爬起来,用小棍儿挑开窗帘,小心朝外面张望。 没看到鬼影,也没有蜘蛛人半夜翻墙。 窗外就是一架无人机。 刚才那声音,也是外置支架与玻璃磕碰弄出的声响。 再往下一看,柏隼正拿着遥控器,站在楼下朝他挥手。 “哥!听说你绝食呢?哪能真这么饿着自己啊,我来给你送点吃的!放心,没人知道!” 可把秦令征感动坏了。 “隼鸟!你姐让你来的?” 他这几天就与柏鸢联系得最频繁。 肯定是柏鸢看见他刚才发的消息。 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担心他,才让她弟弟过来给自己送吃的! 柏隼也没回答,操控着无人机降下来,把保温饭盒往上面一挂,晃晃悠悠升上去,怼到秦令征窗口。 “快趁热吃!等吃完了我再过来给你送!” 秦令征心怀感激地摘下饭盒。 轻轻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饭盒里盛着满满一碗鸡汤,金黄色泽,汤上面还漂浮着几颗鲜红的枸杞和翠绿色的葱花。 不仅看上去十分诱人,就连那股熟悉的香气都令人垂涎欲滴,仿佛能透过空气刺激到味蕾,放大饥饿感,令人食欲大振。 秦令征都饿了三天了,当即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汤放入口中。 这熟悉的味道,似曾相识的口感。 简直跟他家每月三万三的厨师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没想到柏鸢竟然把他的口味和喜好都记下来了! 秦令征含泪又喝了一大口。 她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柏隼在楼底下等秦令征吃完再给他把饭盒送下来的时候,秦妈从旁边过来了,拉着小孩的手一顿感谢: “好孩子,谢谢你!还是你有办法!” 柏隼深藏功与名,淡淡说道:“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秦妈:“一会儿你再帮阿姨问问他想吃什么,明天我让人做好,辛苦你再给他送上。” 柏隼:“好嘞!” 由此一来,有了柏隼每天用无人机给秦令征送秦妈安排自家厨房做好的饭,也不用担心小孩儿会被饿死。 秦令征有柏隼每天给他续命,再加上以为柏鸢关心他,也不觉得绝食日子难熬了。 两边微妙而诡异的达到了一个平衡点。 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月,才回过味来,发现不对劲。 怎么感觉绝食觉得一点用都没有。 他都俩礼拜没下楼吃过饭了! 家里竟也不管不问。 就没一个人担心他真饿死在屋里吗?! 等他从房间里面出来,才发现爹妈已经回去上班,走了得有三天了。 就连他爷爷,也趁着秦令征爹妈不在家,和新认识的钓友一起到京里的河沟子里钓鱼去了。 毕竟家鱼哪有野鱼香! 还得是用半盆鱼饵打窝,再蹲守个三天三夜,等钓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历经千难万险钓上来的鱼才是最令人逾愉悦的。 秦令征第一次绝食没在家里激起半点水花。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结束了一个人的战斗。 在开学第二周,背着书包又回到了音乐学院。 秦老爷子也没说立刻就给他扭送进军校。 怎么着也得有始有终,读完最后初中半年才能转学呢。 秦父秦母想得也开。 秦令征撒泼打滚肯定是没用,谁也不能被他给胁迫了。 要是他和柏鸢真互相喜欢,就算再不般配,谁还能拦着咋的。 要是柏鸢不喜欢他,没准都不用别人帮忙,人家自己就能给他撵回来。 现在秦令征坐在柏鸢的车里,还在心里犹豫该不该跟她说,该怎么跟她说。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心情略烦躁,下车时动作大了些,不小心碰到按钮,把后排置物箱的盖子给打开了。 秦令征见状,又坐回车厢里,抬手就要它扣上。 摸到真皮质地的箱盖,秦令征动作突然停顿下来,手也僵直在原处。 漆黑如墨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置物箱,仿佛要将它看穿似的。 他的视线落在箱内被压在最底下的那张白色纸片上。 纸片虽然只露出边缘一角,但上面用圆珠笔手写的爱心和爱心和波浪尾坠却清晰可见。 这一刻,秦令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内心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 危机意识迫使他抬手捏住了纸张的一角,缓缓将它抽了出来。 秦令征将纸片展开铺平,纸片上由陌生笔迹组成的一连串数字映入他的眼帘。 数字最后的那个爱心和波浪线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眼睫微垂,盖住眸中无声翻涌地黑色浪潮,把纸条攥进手心里,不动声色从车上下来。 等进了姜家,他也没提这件事,神色如常的跟二老打招呼,又和柏鸢一起吃了晚饭。 学校发新教材的时候秦令征不在,柏鸢替他领了,这会儿正好一并交给他,让佣人送到他自己的车上去。 秦令征也和往常一样,单方面跟柏鸢说说笑笑,只是左手一直探进衣兜,紧紧捏着那张纸条。 柏鸢看出来他有些反常,也没当回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默认他是长途跋涉累得,只在临走时跟他说了句回去好好休息。 秦令征坐上自己的车,笑着跟柏鸢道别,等车子驶离社区,他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褪去,沉着脸,眸光深邃而冰冷。 他把那张从柏鸢车里偷来,又在手心里攥了许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纸条展开,看了一会。 良久,掏出手机,按纸上写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进手机里。 第142章 有多野?! 那天,柏鸢从牧尘野手中接过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没仔细看,随手揣进大衣兜里。 原本打算过后找个垃圾桶丢掉。 但因为当天熬夜太晚,精神不济路感疲惫,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过后也没再想起来。 柏鸢后换的那件大衣,因为内里同样染上了血迹,不能再穿,便直接让人拿去处理掉。 扔掉之前,佣人会先检查一遍衣服口袋,以防把重要物品也一起扔掉。 这张纸条在当时被掏出来,和其他物品放在一起,留存至今。 才能在今天被秦令征看到,又辗转到他手里。 秦令征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只觉得能被柏鸢收进车内储物箱中的,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也不知道自己偷偷拿走后,柏鸢用时找不到,会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如果不慎被她发现,是挨顿打? 痛骂一顿? 不冷不热的讥讽? 还是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反正他这么差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干过不招人待见的事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柏鸢可能管得都不爱管,彻底对他不抱任何期待了。 尽管内心五味杂陈,但秦令征知道。 即便事后柏鸢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他都不后悔偷走纸条这件事情。 纵使柏鸢发现后跟他索要,他也不会再将纸条还回去。 想到这,秦令征又有点烦躁。 这纸条她要怎么用啊? 打电话、加微信、还是短信约出来见面? 她什么时候用啊? 现在,以后? 还是已经用过了,有没有手上这张纸其实无所谓,单纯给她自己留个纪念? 秦令征胡思乱想之余,手里却一点都不含糊。 在微信添加朋友的搜索栏里,输入了这串电话号码,按下确认键。 下一秒,页面便跳转出一张用户名片。 「在考了」 中考?高考?还是大学生? 秦令征没加对方微信好友,看不到他的朋友圈动态。 只能点开左边的微信头像。 图片放大,正中央是一个凌乱到快要原地起飞的「野」。 字迹和纸条上的吻合。 一看就知道出自同一人手笔。 借着路上这段功夫,秦令征又用这个号码搜索了对方其他社交平台的账号。 但都一无所获。 就好像这个号码除了创建微信和接打电话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用处了一样。 秦令征把它定性成撩妹专用账号。 没准还是一人一个专项对接的那种。 在心中不屑地骂了一句渣男。 等到家之后,一言不发阴沉着脸回到房间,把门锁好。 秦令征把那串快要看烂的电话号重新输进手机里,按下拨号键。 老子今天就看看你到底有多野! 等待对方接通的过程中,秦令征明显感到自己心跳过快,有些紧张。 又在心中打起腹稿,想着一会儿要怎么骂对方才痛快。 同时,秦令征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想着也没准是自己搞错了。 万一对方和柏鸢只是刚认识的普通朋友…… 又该怎么解释自己如此唐突的举动。 艹! 秦令征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你可清醒点儿吧! 谁家普通朋友在电话号后面画小爱心和波浪线呀! 没让他久等。 几秒之后,等待音消失,电话被接通。 秦令征屏住呼吸,专注聆听对面的声音。 电话那头,少年略带慵懒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姐姐,你怎么才联系我呀?” 秦令征:!!!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秦令征捏着手机就一连串输出: “你算个什么东西,家里验钞机坏了没点币数,也配叫她姐姐?” “上不了台面的狗东西!装gps了吗?清楚自己的定位吗?” “我警告你,再敢跟她联系,信不信老子顺网线过去,给你一铲子打到医保卡欠费!” 电话那头,牧尘野也没想到打过来的是个男的。 默默听完秦令征一连串的输出,半晌,试探问道: “......柏鸥哥?” 秦令征:?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还认识柏鸥? 柏鸢她哥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能不能靠点谱啊! 不过单冲着对方和柏鸥认识,秦令征就不好再肆无忌惮的输出。 于是他改变策略,压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冷酷无情。 “别管我是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柏鸢不喜欢你,你和她一点可能都不会有,我劝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别再纠缠她了。” 秦令征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型,这会儿脑子却转的飞快。 迅速从对方的反应和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最关键的一点信息。 对方既然能说出‘怎么才联系’,证明电话号码早就给过柏鸢,但柏鸢收到后却一次都没联系过对方。 这说明什么? 说明柏鸢根本就不在意这货。 秦令征稍微放松了点,觉得对方可能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有威胁。 毕竟连电话号都要不到,只能单方面等着柏鸢主动联系的人,真可悲啊。 谁知道那边却好似不在意似的,传来一声轻笑。 “原来姐姐的全名是柏鸢呀,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秦令征:艹 秦令征:大意了! 不自知的东西,照了镜子也没用! 牧尘野慵懒地声音带着点打趣,继续从电话里传出来: “不是柏鸥哥,你又是柏鸢姐姐的谁,男朋友吗?” 秦令征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我们感情状况良好,你不可能有机会的,死了这条心吧!” 按照以往的经验,每当他这么说,对面准备给柏鸢送情书或是要告白的人,都会知难而退。 这招他无往不利用了一年多。 从未失过手。 但没想到对面的牧尘野不按套路出牌。 不但没挂断电话,反而一改有些慵懒的声线,变得更精神了。 “真的吗?可是我好喜欢你女朋友,你让给我吧!” 秦令征:??? 牧尘野:“不行吗?优秀的女孩追求者是会多一些,要不你大度一点,咱们三个在一起吧?” 秦令征:“你有病吧!” 对面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野的吗! 第143章 汪汪汪汪 牧尘野非但不以为然,反而带着几分愉悦的说道: “你女朋友这么优秀,有这么多人喜欢,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要生气呢?” “我不是来夺走她的,我是来分享她的!” “这么好的女孩子,就应该让所有人都来宠她爱她!” 秦令征彻底怒了: “神经病啊你!!!” “破坏别人感情的杂种,知三当三你贱不贱啊!” “柏鸢这辈子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什么臭鱼烂虾也敢往上贴!垃圾回收站是没给你分类吗?” “没文化可以学,长得丑可以整,你这样天生爱当小三的脑残真没法治!” “我看你是老和尚的木鱼,天生挨打的货!” “你搁山海经第几页?哪个下水道没盖好让你给爬出来了……” 秦令征气得浑身发抖。 也顾不上对方和柏鸢她哥认不认识,有没有联系。 对着电话那头就是一顿输出。 什么档次的东西,也敢舞到他面前了。 他今天就替天行道,替柏鸢她哥清理门户! 骂到一半,自己词不够用,还找出平板电脑,在小绿书上搜索骂小三的话,一条一条往下读。 一口气骂了十多分钟。 最后骂得口干舌燥。 秦令征对自己的战果输出很是满意。 本以为对方在这样猛烈的集火中,早就承受不住压力,知难而退,把电话掐断了。 谁知道拿起手机一看。 通话时长二十三分十五秒。 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 秦令征顿时有点破防。 心想这是什么人啊,上赶着找骂?就好这口? 呸! 变态吧! 还成奖励他了! 对面牧尘野正一边解剖新鲜的大体老师,从他胸口取出刚停止跳动,尚且带着温热的心脏。 一边打开手机公放,听秦令征机关枪式的一顿输出。 等电话突然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没再听到对方的声音。 牧尘野把一次性医用手套摘掉,扔进医用垃圾桶里。 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发现不是没电自动关机。 又见到通话仍在继续,遂放到耳边,语气慵懒道: “喂——你还活着吗?” 秦令征眸光微变:什么意思?挑衅我? 又抓起手机怼了回去,身体力行证明自己活得好好的。 “盼我死好给你腾地方是吧?” “可惜老子比你命长!” “不光活着,还要活到你死!” “去你坟头蹦迪!在你碑上刻字!” 牧尘野淡淡地哦了一声。 也不是很介意。 依旧用他那副懒散地口吻,不紧不慢地说道: “爱生气的人死得早,我在等你猝死,你要不然再骂会儿吧,也好磨磨血线。” 秦令征:…… 第144章 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秦令征仿佛刚从浴室出来一般,身上还夹带着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 又如同热源,散发出阵阵热气。 这股温热的气息与室外寒冷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柏鸢本就体温偏低。 对方的举动虽然突兀,却也驱散了室内外温差带来的那一丝不适。 让人感到一阵温暖和舒适。 由此,也没第一时间给他推开。 甚至还在心里做起了比较。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之前她还觉得秦令征冒犯呢。 可在见过牧尘野之后,只觉得看秦令征都顺眼了不少。 毕竟现在多数情况下,他已经学会好就收,不会过分纠缠。 柏鸢静静站在原地,微微停顿了两秒。 由着他抱了自己一会儿,等待着秦令征识趣松手。 但很快,她又发现对方不但没松手,反而还手欠到去撩自己的头发。 柏鸢耐心逐渐耗尽,冷声道: “三、二——” 秦令征在她数到一之前,赶紧把手松开。 柏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眸光淡淡瞥他一眼,没多说话,迈步向温家走去。 温家和姜家同在一个社区,属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 开车去一下就能到,腿着走就有十来分钟的路程了。 因为没出社区,所以柏鸢平时都走着过去,就当是锻炼身体。 秦令征不是每个周六日都准时等在姜家门口,陪她一块去温家学琴。 以往,他都等临近中午,柏鸢学琴之后才来。 秦令征和温以彻互看对方不顺眼这件事柏鸢心知肚明,但却没有插手的打算,只要不再像最开始那样闹到她面前就行。 以前在学校,因为是公共场合,所以无所谓秦令征跟不跟着一起练琴。 可现在是登门造访,特别是在知道两人关系暗流涌动的情况下,再带着秦令征上门就跟带人上门砸场子似的。 有点不太合适。 所以每次快到温家的时候,柏鸢就主动提出让秦令征止步,不再让他跟着。 久而久之,秦令征也有了自觉。 知道柏鸢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种事情让让步,便只在学琴结束后才出现。 偶尔像今天这样送她来了,也不回去,只在柏鸢学琴的这段时间自己找个地方等着。 远远看过去,就跟超市门口等着主人出来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又乖巧听话。 柏鸢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也不是她让人跟着来的。 秦令征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没人拦着他。 愿意等就等呗。 这么大个活人,冬天冷了知道加衣服,夏天热了知道自己找阴凉的地方蹲着。 总归丢不了就行。 柏鸢一如既往来到温家门前,伸出手指轻轻按下门铃。 清脆的铃声在空中回荡。 对方仿佛能够预知到柏鸢的到来似的,没有丝毫延迟。 几乎是门铃落下的瞬间,大门便迅速打开。 下一秒,只见一道略矮的身形,如同一颗炮弹般,速度快得惊人,猛地扑进她怀里。 那小小的身影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抬头扬起一样与温以彻幼时相差无几的可爱脸庞。 比起温以彻从前的矜持与冷漠,这样脸上的表情则更为生动。 一双明亮的眼睛宛如璀璨的星星,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脸上则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 “柏鸢姐姐,你终于来啦!我好想你哦!” 小孩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活力和热情。 柏鸢面上挂着浅笑,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不着痕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进去再说。” 小孩也听话,点点头,紧紧拉住柏鸢空闲的那只手,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往里面走去。 边走边用不太标准,略有些生疏的中文说道: “姐姐上次教的曲目我已经学会了,就连妈妈都夸我奏得好呢,柏鸢姐姐快点进来,我好演奏给你听呀!” 柏鸢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温以彻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道,“温以轩,你哥呢?” 听到她这样询问,温以轩的脚步微微一顿。 但很快又用力地拉起柏鸢的手,似乎想要赶紧将她带进琴房里。 同时快速地回答道: “哥哥他现在有事,是很重要事情!不方便其他人听,姐姐你先跟我来——” “小轩!” 恰好此时,温以彻的声音跟着响起。 温以轩一个激灵,快速躲到柏鸢身后,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只露出半张脸看向自己亲哥。 “哥哥,我只是想跟柏鸢姐姐多说会儿话,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温以彻作为哥哥,不像面对其他人时那样冷淡矜持,反而耐下心来跟他讲道理。 “只是哥哥和柏鸢姐姐现在有重要要的事情要说,小轩有什么事情,可以等我们聊完之后再说。” 说着,温以彻又上前一步,微微附身,偏头在柏鸢耳边轻声道,“杜老师来了。” 第145章 绿茶小狗 听到杜秋云老师来了,柏鸢不感意外。 心知对方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才会走这一趟,亲自上门。 于是点点头,不便让老师多等,就要跟着温以彻一起去里间会客室。 这时候,刚刚还躲在柏鸢身后的温以轩,却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似乎像是在挽留。 又见他用清澈纯真的眼神看向温以彻,“哥哥,你和柏鸢姐姐凑得这么近,是在悄悄说什么呀?有什么是需要我回避,不可以听的吗?” 小孩露出了有些受伤的表情,越说越伤心,仿佛受到了莫大伤害般,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们难道不是最亲密的家人吗?妈妈让我们好好相处,你为什么要避开我,单独和柏鸢姐姐说话呢?” 说着说着,温以轩眸光黯淡下来,微微低下头,就给温以彻一个无比失落的身影。 “如果不想让我听见,哥哥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听话回到房间里,不会让哥哥为难的。” 面对小孩一连串天真无邪的质问,温以彻一时竟有些束手无策。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家里的独生子。 认识的人里能以兄弟姐妹着称的,除了表妹吴莬,就只剩下了柏鸢。 温以轩虽说已经九岁,但因为年末出生,生日小,所以算下来才只有八岁。 小孩之前又一直随爷爷奶奶生活在国外,即便偶尔会跟温以彻视频通话,也总是生疏多过亲近。 因为温以轩是在国外出生,十八岁之后可以自主选择国内或是出生地的国籍。 为了让他提前熟悉国内的环境,年前,吴舒婕将他从国外带回来,接受国内教育,希望两兄弟之间可以和睦相处。 温以彻之前虽然一直是家中独子,却没有独生子该有的骄横。 反倒一直期盼着能和身边其他人一样,可以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也因此,很快便接受了温以轩的存在。 只不过小孩应该是离开从小生长的环境,来到国内生活还有些不适。 而且因为年龄尚小,心智还未完全成熟,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原因,大多数时候,他的内心都极为敏感脆弱。 有时温以彻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或是一句随意的话语,就会像现在这样引发他的不安和恐慌。 而温以彻之所以故意靠近柏鸢,和她小声交流,完全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柏鸢更加亲密,无话不谈,从而达到刺激秦令征的目的留下的习惯。 没想到却忘了此时在身边的不是秦令征,而是自己的弟弟。 叹了一口气,温以彻半蹲下来,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怎么会呢?小轩,你不要多想……” 温以轩不等他说完,赶紧点头,“嗯嗯,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有意的,是我多想了,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 温以彻:…… 柏鸢就在一旁看着这对不怎么亲的亲兄弟之间的互动。 等温以彻好不容易安抚完弟弟的情绪,才重新站起身,对柏鸢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 “抱歉,小轩刚回国,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柏鸢微微颔首,“小孩子,正常。” 听她这么说,温以彻不免有些失笑。 她自己都还是小孩呢。 不过,他又很快记起柏鸢家里也有个和温以轩差不多大的弟弟,也就心下了然。 柏鸢虽然小,却一直都很有姐姐的样子和做派。 也难怪温以轩会更喜欢她,天然跟她亲近。 或许自己也可以借此向她请教,该怎样与弟弟相处,做一个合格的兄长。 两人进入会客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首位的杜秋云老师。 这位享誉国内外的着名小提琴大师虽年岁已高,却不显老态,反而有种年轻人身上都少见的豁达。 柏鸢跟着她学了三年小提琴,在她的指导下突飞猛进,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她的谆谆教导和悉心栽培。 因此,对她很是尊敬。 “杜老师。” 柏鸢扬起微笑,礼貌问好。 杜秋云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点点头,不多废话,直入正题。 “柏鸢,你有没有兴趣到国外的音乐学院继续深造?” 对于杜秋云老师的来意,柏鸢也猜到了几分。 临近初中最后一学期,正是学生们纷纷择校备考的时候。 西洋乐在国内的历史渊源远不及国外,如果想要深造,国外的学校一定要比国内现有的学校更具权威和资历。 作为连续三年在音乐学院汇演中成绩优异,独占桂冠的天才,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学校曾私下里,朝她抛来橄榄枝。 柏鸢却迟迟没有表态。 她也不需要急着表态。 杜秋云老师也曾几次暗示过她,不需要急着做决定,显然也有更好的安排。 学音乐的人,最终理想都是能步入音乐圣地,登临金色殿堂,在无数业内着名音乐家面前演奏乐章,由此取得音乐界的最高成就。 国外则比国内拥有更加广阔的渠道,也等于是提供了一条走向金色殿堂的捷径。 杜秋云老师推荐的这所名校,被人们俗称为金色殿堂的阶梯。 它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别称,原因就在于其极高的入学门槛和极低的录取率。 这所学校对于学生的要求极为苛刻,不但每届只录取区区二十名学生,而且这些学生必须都是各个器乐领域的天才翘楚。 能够进入这所学校学习,就意味着踏上了通往成功的金色阶梯,未来必将一片光明。 因此,无数人都梦寐以求地想要成为这所名校的一员,但只有真正的天才才有机会获得那张珍贵的入学通知书。 杜秋云自己就毕业于这所着名院校。 在年仅二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现在金色殿堂之上,达到了常人所远不能及的成就和荣誉。 而她既然能跟柏鸢推荐这所院校,也必然是得到了内部消息,学院的拟录名单上,就有柏鸢的名字。 同时她也清楚,凭借柏鸢的才华与天赋,超越年轻时的自己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说不定会还比她更快更早达成这一成就和无上的殊荣。 杜秋云对柏鸢的未来十分看好,但与柏鸢相处了三年,她也了解自己学生的脾气和秉性。 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争强好胜,面对事情的态度,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随遇而安,在其位谋其事罢了。 就和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淡然与冷漠,仿佛一切都不关心的性格相一致。 也因此,杜秋云曾提出让柏鸢试着改变自己对周围人的态度,不要仅仅只做一个旁观者,而是积极融入到人群中。 借此机会,杜秋云耐心细致的跟柏鸢讲解了这所学校未来的发展前景,教学理念,和师资力量。 柏鸢点点头,耐心听完,没急着给出自己的答复,只说自己会认真考虑,尽快给出答复。 见状,杜秋云欣慰的点头。 又看向一直陪伴在旁边的温以彻,笑着说道: “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那今年你就能和温以彻一同入学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熟识,默契度也够,日后一定是最出色的搭档。” 温以彻喜欢听他人说自己和柏鸢心有灵犀,闻言,眸中带笑,看向身边的柏鸢,郑重其事点头。 “我肯定会照顾好柏鸢妹妹的。” 第146章 装乖小狗 会客室内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 杜秋云没催促柏鸢当场作出决定,而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表示只需要在今年的招生季结束之前给出答复即可。 尽管柏鸢并没有当场直接答应下来,但温以彻心中却毫不担心她会另作他选。 或者说,他认为柏鸢必定会选择跟他一起去国外读学深造。 从小时候第一眼见到柏鸢起,温以彻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仿佛他们的相遇相知是早就命中注定的缘分。 在之后的几年的相处与成长中,他们心有灵犀,每一次配合都天衣无缝。 不但赢得了周围所有人的认可,甚至在父母、同学和老师们的心中,两人都是最完美的搭档。 也只有柏鸢,才能和他达到如此高的默契度。 而这种默契也不仅仅存于舞台之上,更贯穿于他们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 温以彻一直都坚信,柏鸢对音乐的热爱和追求与他如出一辙,对于艺术理解的高度也同样一致。 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柏鸢只会是他唯一认可并承认的搭档。 他也始终相信,柏鸢也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视彼此为知音和知己。 也因此,更加期待着与她一起出国留学的生活。 有关学业的话题过后,杜秋云又与柏鸢和温以彻闲聊了几句。 之后,三人一同去往琴房,准备进行今天的授课指导。 温以轩在门外等了许久。 温家由于经常进行各种乐器的演奏和练习,为了避免互相干扰,因此,在房屋装潢时,特别注重了房间之间的隔音设计。 使得每个房间都具有极好的隔音效果。 这样一来,温以轩便无法听清房内在交流什么。 即便如此,他也不急着回房,反而依旧等守在门边,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期间,温家的佣人端着装有果茶和点心的盘子走过来,准备敲门将食物送进去。 温以轩见状,扬起那张招人喜欢的可爱脸庞,软声软气的说道: “大姐姐,我来帮你送进去吧!” 柏鸢和温以彻从小就稳重,卖萌撒娇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久而久之,家里的佣人便把他们当成半个大人对待,也不会用哄普通小孩一样的语气跟他们说话。 温以轩则不同。 小孩乖巧听话,礼貌懂事,天天夹着个小奶音跟在屁股后头叫人。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俘获了所有人的心,佣人们也都新奇不已。 心中暗自思忖着,果然还是这位小少爷更有小孩的样子。 毕竟像这般年纪的孩子,就该应如此天真无邪、活泼可爱才对嘛! 此刻佣人见他笑得这么甜,心都快化了。 然后拒绝了他的热心帮助。 “不用了,小少爷,这是我的分内工作,哪能让您帮忙呢?” 温以轩:“没关系,我——” 见他还有些失落,佣人跟着又补了一句,“再说,您也端不动啊,我来就行,啊,您自己玩儿去吧。” 温以轩:…… 见计划没成功,他也没懊恼,等佣人推门进去之后,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全神贯注捕捉里面的声音。 他今天必须得知道,自己那个便宜哥哥和柏鸢姐姐到底在商量什么。 温以轩仔细听了半天,才模模糊糊听到温以彻用他那清冷又独特的声音说道了‘出国’。 声音之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温以轩不屑的撇嘴。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国外他都待腻了。 等了到国外,一日三餐吃着洋人饭,看他那便宜哥哥还笑不笑的出来。 噎不死你! 这时候,佣人已经放好茶具,从会客室里退了出来。 温以轩赶紧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冲佣人露出无辜的笑脸。 结果因为装得太过,还被母性泛滥的佣人捧起脸揉搓了一番。 等佣人姨母笑着走开后,温以轩堆了半天的纯真表情,才一点点冷了下来。 小孩盯着会客室紧闭的房门,眸光有些阴恻恻,不知道在心里想着些什么。 如果此时有佣人恰巧路过,看见他这副样子,就会发现他才是几个人中,最不像普通小孩的那个。 没过多久,会客室的门被从内打开。 温以轩听见响动,赶紧整理脸上的表情,换上之前那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先跟杜老师打过招呼。 等看见跟在后面的柏鸢,眼前一亮,又立刻缠了上去: “姐姐,你们聊完了吗?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呀?我已经等你好久了!一想到今天也可以和姐姐一起练琴,我就感到好开心哦!” 柏鸢微侧身,躲过小孩儿过来的身形,手搭在他的肩上,稍一用力,就把他推给了跟在最后的温以彻。 同时淡淡应道:“嗯,先上课。” 温以轩抱住人,觉得触感有点不对,但又来不及细想,满心欢喜地扬起脸庞,将最灿烂可爱的笑容展示在对方面前。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亲哥那无措中又带着点欣慰的面容。 温以轩:…… 晦气! 温以彻第一次被弟弟抱,还有点不太习惯这么亲昵的接触,想回抱怕唐突,想推开又担心对方敏感。 原地站了半天,最后只能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小轩,怎么了?” 温以轩默默抽身,后退半步,跟他拉开一段距离,又背过手,在后背蹭了一下衣服,“哥哥,你要去国外读书吗?” 心里则一个劲怂恿:去吧去吧快去吧!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狂喜,压抑着声音里的愉悦,却又因为年纪过小,自制力稍弱,而让声音泄露出了轻微的颤抖。 不过没关系。 这在温以彻耳中,都成了小孩伤心难过,又默默忍耐的表象。 温以彻还以为他舍不得自己走呢,又觉得自己这个哥哥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于是出宽慰道,“嗯,不过没关系,我和柏鸢姐姐会在假期回来看你的。” 温以轩:大可不——? 温以轩表情一僵,微微歪头,套话道:“柏鸢姐姐也跟哥哥一起去吗?” 听到‘一起’这两个字,温以彻勾了下嘴角,点头道:“嗯,对,柏鸢姐姐也跟我一起去。” 温以轩又后退一步,怀疑自己听错了,表情僵硬地说道,“可是、可是姐姐才刚开始交我学小提琴,她走了我可怎么办呀?” 温以彻思量道,“她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妈妈最近几年都在国内,她也可以教你小提琴,柏鸢最初也是跟妈妈一起……” 第147章 拱火小狗 温以轩推开房门,从温家走了出去。 温以彻后面说的话,他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唯一能确认的是,自己果然讨厌这个便宜哥哥。 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这么多年独生子做得好好的,谁愿意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便宜哥哥,跟他分享自己的父母、宠爱和财产。 还要和他玩什么兄友弟恭。 小孩漆黑圆润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符合年纪的阴暗。 想想都觉得恶心。 温以轩自小在国外生长,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父母常年工作在外,每年只有很少一段时间才能回去看他。 最开始,温以轩以为父母是忙于工作,顾不得回来看他。 在得知他们和爷爷一样,都是享誉世界的着名演奏家后,每年都要在全国各地巡回演出,也曾为自己是他们的孩子而开心。 小时候也曾喊着,要成为像他们一样出色的演奏家。 但可惜的是,温以轩并未在钢琴上表现出太多天赋。 虽然以他的才智,已经远超周围的同龄人。 可若说是万里挑一百年难遇的天才,那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件残酷的事实。 那就是,即便他再怎么努力,周围人对他的评价,也只是一句平平的: 不如他哥。 珠玉在前。 后者再怎么努力,也总会被对方耀眼夺目的光芒遮盖掉所有风采。 温以彻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天堑竖立在他人生的道路上。 仿佛他无论怎样奋斗都无法超越那个先行者留下的辉煌成就,始终活在其阴影之下。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也渐渐知道父母不在的时候,不单单是忙于工作。 而是漂洋过海,到另一个国家,另一间房子里,去陪伴那个所有人赞不绝口,才华横溢的天才。 每当这时候,温以轩就会忍不揣测,他们究竟更偏爱谁,陪伴谁的时间又会更长。 平心而论,如果是自己有两个孩子一个平平无奇,一个才华横溢,肯定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自然会更偏颇于出色优秀的那个。 也因此,每当他隔着屏幕,看到温以彻那张冷淡矜持的面容,仿佛一切荣誉都理所应当,赤手可得,又满不在乎的姿态,就好像是对自己存在的莫大嘲讽。 对于他那主动又虚假无比的关切问候,也嗤之以鼻,在心里报以冷笑。 假惺惺装给谁看呢? 就想让人夸你懂事,识大体是吧! 装!接着装! 看咱俩谁能装过谁! 温以轩自己也知道俩人之间的差距,没傻兮兮闷头苦学。 也没用暗中较劲发奋图强那套。 企图在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赛道上,凭借十倍百倍的努力,换得昙花一次的赶超,以此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也能做到比温以彻优秀。 为什么非要比好呢? 多累啊! 他根本不需要在天赋上超过温以彻。 他只需要让周围人看到温以彻不那么优秀的一面,而自己比他再稍微强那么一点点就够了。 既然才华比不过,那就比他更听话,更乖巧,更会讨人欢心。 如果不能超过他,那就抢走他周围的一切。 无论是父母的关注,还是周围人的目光。 会哭的孩子总有糖吃。 父母也会下意识忽略更听话懂事的孩子,转而将更多精力投入在不那么完美的孩子身上。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对一心沉浸在钢琴演奏上的温以彻而言不痛不痒。 必须得是他真正关注的,喜欢的,热爱的,放在心尖上的。 ——柏鸢姐姐可真好啊。 温以轩想到柏鸢,有些愉悦的眯起眼睛,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美丽、优雅、知性、聪慧…… 为什么这么完美的人,会被哥哥先遇见呢? 父母也好、才华也好、柏鸢姐姐也好。 为什么他总要比哥哥慢上一步呢? 为了跟柏鸢姐姐身边多待一会,他甚至放弃了从三岁就学习的钢琴,转而去跟着她学习小提琴。 弦乐真的很难,手上磨出来的茧子也好痛啊! 尽管如此艰难困苦,但只要能得到柏鸢姐姐的一句夸奖,所有的痛苦也都能变得微不足道。 但是哥哥为什么非要把柏鸢姐姐带去国外,从他身边夺走呢? 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身为哥哥,为什么不能让一让自己的亲弟弟呢? 温以轩现在家门口,内心阴暗地想了一会儿,脑补自己日后会成为超级大反派,不但夺走了温以彻的一切,还把他狠狠踩在脚下。 然后就因为在外面站得太久,被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再厉害的反派,也怕冷。 小孩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打算结束中二时刻,回屋暖和暖和。 余光却瞥见站在自家大门外不远处的身影。 再仔细一看,还是熟人。 温以轩一副来活了的模样。 也顾不得冷了。 打起精神,迎面走了过去。 走近后,隔着栏杆儿,小孩儿两手抓在栅栏上,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乖巧的问道: “秦令征哥哥,你怎么站在我家外面呀?为什么不进来坐坐?是不想吗?” 秦令征:…… 不等秦令征回话,温以轩又自顾自往后说道: “你在等柏鸢姐姐,是吗?你为什么一直纠缠她呀?是喜欢柏鸢姐姐吗?” 秦令征一副二大爷的姿态扬了扬下颌,惜字如金,“关你屁事。” 温以轩也不怯场,反正隔着栏杆呢,他还能进来咬自己咋的。 继续用那副纯真的模样看着秦令征:“我只是觉得柏鸢姐姐一定很困扰吧,明明不喜欢你,却还要被你纠缠。” “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缠不了她多久了。” 听见他这么说,秦令征眸光微变,语气也有些严肃,“你说什么胡话?柏鸢怎么可能——” “哥哥你还不知道吧?” 温以轩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声音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炫耀之意: “柏鸢姐姐马上就要和我哥哥一起去国外读书了!” 第148章 小狗听话 “编!” “你接着编!” 秦令征因温以轩的话,内心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可他也知道,输人不能输阵。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气势上绝对不能落了下风。 况且,他可从没听柏鸢提过出国留学的事情。 想到这,秦令征又放下心来。 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仿佛缩小版温以彻的小孩。 跳起来都达不到他膝盖的小屁孩,一天天听风就是雨,咋比他还能造谣呢! 就算柏鸢要出国留学,以他俩的关系,也不可能不跟自己说一声就—— !!! 秦令征心中猛地一震。 被三年前那段早已遗忘在记忆中,不堪回首的往事,狠狠抽打了脑子。 秦令征微微正色。 柏鸢好像、大概、似乎、确实从来都不会跟自己说她的决定啊! 当初小学毕业,柏鸢也是毫无预兆地去了音乐学院。 既没事先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任何书面或口头上的通知。 他得到的甚至都不是一手消息。 还是他开学那天,费尽千辛万苦,辗转多个校区,才从隼鸟那里得知柏鸢的去向。 现在又来? 秦令征控制不住自己去猜测柏鸢的意图和想法。 当初她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早在一个学期之前就已经做好决定,一直瞒着他呢? 想到这,他心中闪过一丝苦涩。 可面对温以轩的炫耀和挑衅,还是死鸭子嘴硬道: “以我和柏鸢的关系,她去哪我能不知道?” 「你就装吧!柏鸢姐姐都不知道,你要是提前知道就有鬼了!」 温以轩暗自腹诽,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看起来人畜无害,推波助澜道: “哥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姐姐不想再和你上同一所学校,所以才故意瞒着你,不告你她要留学的事情呢?” 一下就精准无误地戳到了秦令征的心窝子。 秦令征攥起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克制住现在就冲到柏鸢面前问个明白的冲动。 同时在心里否认着这种可能性。 毕竟如今的自己和三年前相比,已经大不相同了。 这三年下来,他跟柏鸢一起上学、读书、参加学生会活动、练习乐器、又一起放学回家,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可以说亲密无间。 比起小学那会儿,两人如今的关系可谓 ——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秦令征思绪微微滞涩。 毕竟小学那会儿好像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他和小学那会儿相比,也确实成长了不少。 不但不招人待见的脑残事干的少了。 对柏鸢也言听计从。 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用各种烦人的幼稚举动,去引起她的注意。 他已经学会了去迎合柏鸢的喜好。 让自己变得成熟、稳重、识大体。 也试着改掉自己的臭脾气,以礼待人,尊重他人。 学习也没落下,朝着柏鸢眼中的好学生而努力。 柏鸢讨厌他小学那缺德样,所以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 可今非昔比,他已经做出了改变,柏鸢也开始把他当做朋友一般对待。 尽管不是他所期待的那种朋友,但至少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漠,态度稍缓,和颜悦色了不少。 如果她要转学,看在朋友的份上,也该跟他说一声吧? 虽说他之前也问过柏鸢喜不喜欢自己,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喜欢。 但不喜欢,也不意味着讨厌吧? 想到这,秦令征的语气弱了几分,显得有些不太自信,低声喃喃道: “……她应该也没讨厌我到这种地步吧?” 温以轩煽风点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自信点,没准柏鸢姐姐就是这么讨厌你呢?” “唉,我哥哥就没有这种困扰了。” “他学习好,长得帅,还是钢琴天才,柏鸢姐姐一直都很喜欢他。” “毕竟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柏鸢姐姐怎么可能会同意跟我哥哥一起去国外读书呢?” 最后,看着秦令征一点点暗下去的眸光和蔫巴的精神头,温以轩又故作无意地补充道: “哥哥你千万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不被爱的人真的很可怜,绝对没有同情你可怜你的意思!” 听到他这小人得志的发言,秦令征耷拉下去的脑袋又猛地抬起来,恶狠狠道: “才多大就爱来爱去的,你能看出个屁!别用你那小老外思想擅自揣测你哥和柏鸢的纯洁友谊!有这功夫不如回去把你内普通话练标准点!” 温以轩:…… 吼完温以轩,秦令征扭头就走,又回到之前站着的地方,耐心等柏鸢出来。 但心里却越想越憋屈。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他这来炫耀了? 总之是个人就比他和柏鸢的关系好呗! 插在衣服兜里的手摸又恰好摸到那天没来得及扔的纸条,又将它掐在手心里,紧紧攥成拳头。 秦令征心中百转千回,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眸光几经变换,始终沁着一股不平静的暗涌。 许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又强行压了下去。 什么破烂事,管他的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算是真的,他现在也提前知道消息了,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早做准备,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大不了再跟着一起转过去呗。 多大点事。 他掏出手机,本想查一下那所学校的信息和入学条件,但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柏鸢选的是哪所学校,又只能先行作罢。 与其考虑之后,不如做好当下。 柏鸢进去之前让他在这等,他就听话等着。 只要他一直听话,比平时更加听话,柏鸢就不会讨厌他。 只要柏鸢不再丢下他,他就一直听话。 秦令征在心里一遍一遍,仿佛催眠似的告诫自己,可千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谁知一抬头,却蓦地看见温以彻和柏鸢并肩而行,两人眸间带笑,状似亲昵地说着话。 视线下移,落在两人仿佛亲密无间,交叠牵在一起的双手上。 忍住。 忍住。 温以轩刚才那几句话又仿佛魔咒一般萦绕在他的耳边,久久不散。 ‘柏鸢姐姐一直都很喜欢他’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 ‘不被爱的人真的很可怜’ 秦令征:这谁能忍得住?! 第149章 事在人为 最后一个音符完美落下,悠扬动听的旋律渐渐消散,琴房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杜秋云老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目光落在眼前的两位得意弟子身上,宣布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 柏鸢一如既往,默默收拾好自己的小提琴,单手提着琴箱。 原本说要给柏鸢拉小提琴听的温以轩也不知道跑去哪了。 八九岁的小孩正是闲不住满地乱跑的时候。 柏鸢没多等他,完成合奏课程,拎着琴箱就准备告辞离开。 以往,从温家主宅到院外大门这段路,都是她自己走。 但今天,温以彻却主动提出要送她一程。 “一起吧,我刚好也要出去找小轩。” 杜秋云老师今天除了跟柏鸢商议择校的事情,顺带还要看看温以轩在小提琴方面的资质。 温家两兄弟都不小了,吴舒婕也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把重心放在照顾他们身上。 从今年开始,便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和行程,夫妻俩满世界的飞,留给孩子们的时间便被缩短。 原本温以轩跟他哥一样学习钢琴,基本课程温以彻就可以亲自辅导。 原计划也是下半年,等温以彻出国留学之后,就把温家二老也接过来,像在国外那般,继续教导他几年。 但现在他突然改换小提琴,吴舒婕又腾不出时间亲自辅导,于是便联系了恩师杜秋云,希望也能让他拜在恩师名下。 温以彻不好让恩师久等,便借着送柏鸢的由头,也一起出来寻找。 柏鸢穿上自己的毛呢大衣。 一抬头,发现温以彻竟然也很巧合的选了颜色相近,款式类似的长款外衣。 两人站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氛围。 杜秋云老师也看见了,忍不住笑着说道: “要么都说搭档最讲究默契呢,挺好的,多般配啊。” 温以彻听罢,同样微微勾起了嘴角。 打小起,他与柏鸢之间便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这种不论是兴趣爱好、审美眼光,亦或是对事物的看法和理解,都如出一辙。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无需言语交流,彼此就能洞悉对方的心思。 杜秋云老师上了年纪,总爱叙旧。 一边说着从前教导他们的日子,一边走上前,左手握住温以彻,右手握住柏鸢。 “……话不多说,你们是好孩子,也都是老师的骄傲,如果以后一起出国读书,也要相互扶持,携手并进啊,老师等着你们摘得荣耀桂冠的那天。” 说到携手并进的时候,杜秋云拉过温以彻的手放到柏鸢手上,宽慰的拍了两下。 柏鸢礼貌微笑,等老师的手移开后,指尖微动,就要抽出去。 温以彻却心念一动,暗暗用力攥住了柏鸢的手。 在她视线投来的时候,微微摇头朝她意示。 柏鸢心下了然,也没再挣扎,任由温以彻牵着她的手,跟老师礼貌告别后,和他一同走出房门。 直到出了房门,温以彻才缓慢开口: “杜老师最初的搭档也像我们一样,自小在一起练琴,周围人都很看好他们的合作,以为他们能一直结伴而行,取得更卓越的成就,但是——” 温以彻话有停顿。 柏鸢大胆猜测:“老师的搭档去世了?” 温以彻:“……” 温以彻:“没有,老师的搭档活得很好,他们只是理念不合,最后出于无奈,只能分开。” 柏鸢点点头:“可以理解。” 不合适确实没必要强求。 早断早干净。 老师是明白人。 温以彻又被她的话噎到。 无奈,只能笑着继续往下说: “老师最后那番话,可能是触景生情了,那位前辈久居国外,已经很多年都没跟老师有过联系了。” 柏鸢默默听着,心里却并不理解这种拧巴的劲是怎么来的。 久居国外又不是死了,网络这么发达,哪怕打个电话呢? 温以彻见柏鸢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对老师的事情有所感触。 温家主宅到前门的路并不远,只是有些曲折。 两人先前交握的手,也因为出门之后的交谈而忘了松开。 此时,两人之间又归于沉静。 掌心的触感就仿佛被放大了数倍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温以彻正在交握的事实。 柏鸢有洁癖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温以彻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跟她有类似的肢体接触。 此时这样牵着柏鸢,就好像满足了一直以来牵着弟弟妹妹的心愿。 这种感觉又和牵着自己小表妹有所不同。 吴莬自小崇拜温以彻跟崇拜掌管钢琴的神似的,牵手之前恨不得沐浴更衣,把手搓下来一层皮。 虽然现在没小时候后那么傻了,却也带着一丝敬意,跟会面重要领导人似的,正式的不能再正式。 柏鸢却并没有这种促狭和拘谨感,整体显得松弛自然,不会过分刻意。 钢琴家的手往往宽厚修长,温以彻也同样如此,十七八岁少年的手比十三四岁少女的手大上不少。 此时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她的手整个握紧手心里。 内心愉悦的同时,还有一种心愿达成后的充实和满足。 温以彻心中不免涌起暖意,悄然驱散了三月尚存的寒意。 他忍不住问道:“柏鸢,我们以后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做彼此的搭档呢?”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害怕打破此刻的美好氛围,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地看着对方,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或许吧,不知道。”柏鸢移开视线,想了想,又补充道,“事在人为,做好当下吧,你看到温以轩了吗?老师还在等他。” 温以彻:“……” 柏鸢:“他带表了吗?不行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说着,挣开被温以彻握住的手,伸进衣兜里,去摸自己的手机。 结果却意外摸了个空。 “手机没带,我回去取。” “我陪你——” “不用。”柏鸢颔首,示意他往不远处的大门方向看去,“你弟在那呢,去吧。” 第150章 两狗相争 温以彻还想再说些什么,柏鸢却先一步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他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心里一阵失落。 片刻后,又忍不住失笑。 到底谁才是哥哥啊。 温以轩看见自己便宜哥哥和柏鸢交握着手一起走过来,也有点破防。 凭什么啊?! 但很快,他的视线又转移到门外咬牙切齿,压抑着愤怒的秦令征身上。 小孩勾了下嘴角,若有其事的说道: “你看吧,我就说柏鸢姐姐喜欢我哥哥,不喜欢哪能牵手呢?还笑得那么甜,他俩穿的该不会是情侣装吧,真般配呀!” “你闭嘴!” 秦令征现在腾不出手收拾这个阴阳怪气的小绿茶。 他的注意力全被温以彻引走了。 在心里暗自叮嘱要忍耐,要克制。 柏鸢很快就会回来,如果让她看见自己跟温以彻起了争执,肯定又要不高兴。 温以彻浅笑过后,又恢复了往日里矜贵清冷的模样。 移步至大门边,先跟温以轩说道:“走吧,回去上课。” 又对秦令征点了下头,“来了,进来坐坐?” 秦令征恨得牙根直痒痒。 该说这俩人真不愧是亲兄弟,就连气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秦令征没理会温以彻假惺惺的好意,压着声音警告,“你少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柏鸢,也不看看你们合适吗?” 笑得都快开花了,暗送秋波给谁看呢! 温以彻一怔,有点不解,没明白他的意思。 正常的眼神交流而已,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温以彻,你最好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藏好了,别舞到柏鸢面前,还想带柏鸢出国,我看你是痴人说梦,柏鸢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秦令征隔着栅栏放狠话,温以彻却只觉得好笑。 遂缓步走到大门跟前,仗着身高优势,微微低头俯视着秦令征。 那双眼尾平滑略微上翘的丹凤眼,天生冷傲高贵,即便没刻意针对,也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然和威压。 “我什么心思?” 他轻声反问。 自己跟一个初中都毕业的小孩较什么劲啊,真不至于。 于是实事求是道: “我说过很多次,我对柏鸢,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但你可能不明白,那我今天再说得清楚点。” 温以彻漆黑的眸光深邃如潭。 “我对她,就像她对你,一直都是姐姐照顾弟弟,这种纯粹的情感只会止步于亲情,永远都不会变质,你听懂了吗?” “听不懂也没关系,毕竟你和柏鸢之间连亲情都算不上吧?你觉得呢?” “柏鸢已经为我转过一次学了,至于她会不会跟我一起去国外读书,现在操这份闲心——” 说着,他眸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凌厉锋芒。 “你配吗?” 话音落下的时候,在场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降至冰点。 温以轩听他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都惊呆了。 他这便宜哥哥平时看着没什么脾气,关键时候还能有这么强的攻击性呢? 这话说的,就差直接说祝你家有情人终成兄妹了。 文化人怼人,就是不带脏字。 秦令征听着温以彻的声音,眼眸慢慢变深,那股被压抑得很好的火焰又死灰复燃。 脑子里的那根弦嗡的一下就断裂了。 温以轩见状,偷偷按下大门开关,准备放秦令征进来。 但没想到对方连正门都来不及走,三下五除二直接从上面翻了过来。 动作迅捷老练得如同在峨眉当了几年山大王。 秦令征从将近两米半的大门上跳下来,几乎没有停顿,径直冲向温以彻。 将年后在家里受的委屈,牧尘野那受的气,以及温以轩这的憋屈,汇聚成快准狠的一拳,狠狠砸在温以彻脸上。 “我不配?我哪不配?老子配得不能再配!” 一百多斤重的大小伙子,两米半高的大门,从天而降,地球引力,空气阻力,重力加速度…… 是个人都遭不住砸这一下! 这一拳猝不及防,温以彻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第一下。 可他毕竟比秦令征大好几岁,健身运动一期不落,搁钢琴前面一坐就四五个小时,没点过硬的身体素质早累晕过去了。 等秦令征凭借冲击优势,骑在自己身上,准备抡第二圈的时候,温以彻不但单手给他挥来的拳头接住了,还仗着身体优势,给他掀翻在地,反手给他脸上也来了一拳。 秦令征从小到大,打架就没怂过,能受得了这种委屈,抹了把脸,又要往上冲。 温以彻以前只是不愿同他计较,不代表真一点脾气都没有。 十七八岁的少年,骨子里也有些那么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不爱打架,不意味着不会打架。 都被人打到家门口了,再不还手就是怂货。 这一拳可谓是俩人积年恩怨的导火索,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旁边的温以轩见自己亲哥挨了揍,那叫一个高兴啊,恨不得自己也撸起袖子加入战斗,浑水摸鱼给他身上来上几拳。 但看了看自己这小身板,又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只在一旁加油助威。 拍手叫好的同时!还不忘煽风点火:“别怂!揍他!使劲揍!” 这话全是对着秦令征说的。 秦令征不知道,还觉以为他兄弟俩一文一武,要其利断金呢。 小的不好揍,先给他攒着,那就可劲揍大的吧! 使出浑身解数,把部队学的那点拳脚都用上了。 温以彻也听见了,还以为是叫自己使劲揍呢,虽然没学过正式格斗,但凭借体型优势和热血上头的冲劲,一时间跟秦令征打得难分胜负。 给一旁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温以轩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结果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拎着琴箱正往这边走的柏鸢。 小孩立马收住笑,抹了把眼泪,变脸似的换上了一副惊恐无措的表情,仿佛受了惊吓般,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哥哥们别打了!呜呜呜!求求你们快住手吧!都停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第151章 打吧,接着打 .org 柏鸢取回手机,从温家主宅出来。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远处传来温以轩掐着嗓子连哭带嚎的声音。 柏鸢还以为小孩自己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脸色微变,加快脚步绕过前院的中央喷泉。 她没走曲折多变的小路,而是直接从绿化带中间穿了过来。 才刚走近,还不等找到温以轩,就先看见地上溅起了一圈尘土,温以彻和秦令征两个人相互扭打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战况太过剧烈,不但压塌了半花池子的芍药花杆,还连带着踩碎了好几个花盆。 温以彻和秦令征两个人皆是衣裳凌乱,灰头土脸,活像刚出土不久的文物,主打一个矜贵的埋汰。 温以彻为了活动方便,早就把大衣脱下来扔在一边,内里穿了一件校园风的薄毛衣,衣领被秦令征死死攥在手里。 里面的白衬衫也已经被拉扯得不成样子,领口大大地敞开着,露出里面线条流畅,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和上面大片的淤青。 三月的小凉风嗖嗖往里灌,看着都替他冷得慌。 秦令征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同样没好到哪里去,身上就没一块干净的地方。 温以彻到底年长几岁,不至于被冲昏头,还懂得克制和分寸,打架主要以防守和击退为主,长腿一蹬,能给他踹多远就踹多远。 秦令征第不知多少次被对方摔进花土里之后,咬咬牙又从土里爬了起来,不休不止地纠缠上去。 讲的就是一个拳拳到肉。 脚底下也不忘使绊子,朝着也给他塞花池子里的架势使劲。 温以彻听见弟弟的哭声,不由得分心去看,这才让秦令征逮住了机会,抡起拳头就要再往他脸上砸。 柏鸢来时正好看见他攥起拳头,半个身子都侧过来了,一看就是腰带肘,拳下带风,要被他砸中这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令征!” 柏鸢眉心微拧,当下不但出声勒令制止,还攥紧了琴箱的把手,准备扔过去抡他。 温以轩时刻注意着柏鸢的动向,见她走近后,边哭边迈着小短腿往她那边跑。 “柏鸢姐姐!呜呜呜~诶呦!” 快跑到跟前的时候,还不忘故意一歪,一个大马趴扑在地上,虽然姿势丑了点,但是效果极佳。 柏鸢果然不再关注那边温以彻和秦令征的真人快打,而是重新放下琴箱,朝他走了过来。 等她走近,温以轩扬起稚嫩的小脸,手下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本来已经不多的泪水,顿如泉涌,顺着眼角和脸庞滑落下来。 柏鸢先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又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温以轩心里美美地享受柏鸢的照顾,面上却泪眼汪汪,身体不住地颤抖,抓住她的手,带着哭腔说道: “柏鸢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呜呜呜~” “坚强点,别哭。”柏鸢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常备的纸巾,给他仔仔细细擦了把脸,“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温以轩添油加醋避重就轻道: “两只哥哥原本好好说着话,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像疯狗一样打起来了,吓死我了,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呜呜呜,他们这是怎么了呀?姐姐,你说他们不会冲过来咬我吧?” 柏鸢刚一说话,秦令征就听见了,瞳孔一紧,顿感心神俱震遍体生寒,手中攒起的力道也泄了下去。 这一下就被温以彻抓到了机会,不但把他摔在地上,还反手把他的头按进土里,总算给他牢牢治住了。 秦令征的脸被花土里的石子硌的生疼,还差点儿吃了一嘴土,但依旧在温以彻的钳制下艰难扭过头,朝柏鸢的方向看去。 没在对方眼中看见预料之中或失望、或厌恶、或生气的眼神。 因为柏鸢只留给他了半个侧影,连瞅都没往他这瞅一眼,正忙着低声安慰温以轩,翻看他的掌心,检查有无伤口。 “受伤了吗?哪里疼?” 看得温以彻也是一阵瞳孔地震。 明明挨揍最多的人是他! 手下的力度不自主加重,把秦令征的脸又往土里按了几分。 温以轩委屈地呜咽一声,右脚缓缓抬起了一点儿,虚点着地面,装出一副不敢用力的样子,“我脚好像崴到了,有点疼。” 柏鸢又给他把裤腿挽起来,看了看脚踝的地方,好像确实有点红肿,嗯了一声,“先回去上药,我扶你。” 温以轩小心翼翼往花池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姐姐,那哥哥他们怎么办呀?” “不用管。”柏鸢语气淡淡地,直到这时才重分心朝那边瞥了一眼,先看向温以彻,后看向秦令征。 漂亮的眼眸中沁着冷意,嘴角却微勾上扬,不快不慢地说道,“打,接着打,别停。” 言罢,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们微变的脸色,扶住温以轩,“走吧。” 温以轩几乎快要压不住嘴角的扬起的弧度,却还是假装放心不下的样子,拉了拉柏鸢的衣角,朝那边看去,“姐姐,这样不太好吧?我——” 柏鸢耐心本就不多,此时快要耗尽,冷声呛道:“要不你跟他们一起打?” 温以轩哽了一下,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柏鸢又道:“他们怎么打起来的,你说什么了?” 俩人互呛不是一天两天,要能打起来哪还用等到今天。 就算是秦令征早就看温以彻不顺眼,先动的手,也没必要非得跑人家来给他一顿暴揍。 特别是知道她就在温家,随时都能出来的情况下。 脑子再缺弦也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吧。 在温家这段时间里,她和温以彻一直在一起,也就是刚才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才有机会接触秦令征。 但在这之前,温以轩却一直在外面,按理说,也只有他才能无意中撞见秦令征,有机会跟他聊天。 柏鸢认识温以轩不久,但通过短短几次的接触也大概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就是懒得管而已。 又不是自己亲弟弟,管起来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见的机会也不多,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温以轩被她仿佛看透一切的视线盯得一阵心悸,目光游移,“可能,可能,姐姐你知道的,我的中文不太好,可能哪句话没说对,让哥哥们误会了。” “是吗?”柏鸢同样也冲他意味不明地微笑了一下,冷声道,“我看你中文挺好的。” 温以轩:…… 这回没再多说话,任由柏鸢扶着他一瘸一拐往回走。 第152章 还是保守了 他们在外面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杜秋云老师在屋里也听到了声音。 就在柏鸢搀扶着温以轩往回走的时候,正好跟闻声出来的老师撞了个正着。 老师一眼就注意到了温以轩微红的双眼,以及那一瘸一拐的可怜模样,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 “这是怎么了?” 不等温以轩说话,柏鸢先一步替他回答道:“他没站稳,摔了一跤。” 温以轩现在不敢多嘴,连忙跟着点头。 听完这话,杜秋云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你这孩子,比你哥小时候可淘气多了,玩的时候当心点,磕了碰了疼得还不是自己?” 温以轩低着头不说话,带着几分心虚地偷看柏鸢的表情。 柏鸢神情不变,微笑着对老师说道,“我带先带他去洗个手。” 杜秋云老师点头,忍不住笑道,“也好,柏鸢真有姐姐的样子,我记得你也有个弟弟吧?” “嗯,小隼比他大一岁。” “怪不得,这就是有经验了。” “还好。”柏鸢边牵着温以轩,边跟老师往回走,“小隼听话,我平时不怎么管他。” 温以轩原本就竖着耳朵听两人闲聊,闻声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柏鸢。 这是在说他不如柏鸢姐姐的亲弟弟听话吗? 切,亲生的了不起呗! 这小子摊上什么狗屎运,能让柏鸢做他姐姐。 要是能和自己那便宜哥哥换一下就好了。 他怎么就不是柏鸢姐姐的亲弟弟呢! 杜秋云老师和柏鸢没几步走回门口,刚拉开房门,突然想起外面还落下一个呢! “怎么没看见温以彻,他不是出去找小轩了吗?跟他说一声别找了,人已经回来了。” “没事,他知道。”柏鸢说,“他也摔了,在那边坐着呢,我等会儿就去看他。” 杜秋云一听,下意识就以为这兄弟俩是一块儿摔得,关心道,“摔得严不严重啊?” “还行,不严重,就是摔懵了,得缓缓。” 杜秋云:…… 另一边,温以彻和秦令征私下斗殴被柏鸢逮个正着。 虽然对方临走时放话让他们继续打,但没人敢把这话当真。 都适时收手,双双没精打采的坐在花池子上,大喘气平复心境。 等缓的差不多了,温以彻把打架时扔在旁边大衣又捡了起来。 刚才打的时候心浮气躁,有点儿热,现在冷静下来,便开始觉得冷了。 他刚一弯腰,只觉得肋骨处一阵生疼,嘶了一声,在心里感叹这缺德孩子真是往死里下黑手。 秦令征则把外衣拉链儿拉开,将里面灌进去的花土全都抖了出来。 然后垂着头,没了刚才的气焰,跟劳改犯似的往地下一蹲,周围笼罩着一层阴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以彻见状,嘴唇翕动,刚要说话,又扯到了嘴边的伤口,不得已嘶了一声,最先开口打破沉寂的氛围。 “这事怪我——” “当然怪你!” 秦令征猛地抬头,哑着嗓子低吼道: “我和柏鸢本来好好的,是你非要来横插一脚!没你在中间掺和,哪来这么多破事儿!” 温以彻闻言,挑眉。 “我横插一脚?” “不然呢!” 秦令征凶恶的看着他。 “原本只有我和柏鸢才是青梅竹马,我俩一块儿长大又一起读书,如果不是你从中教唆挑拨离间,我和她现在肯定还安安稳稳地在院儿里待着呢!” “你会弹琴了不起!学习成绩好了不起!你去弹你的琴!学你的习!留你的学!老拉着柏鸢干什么啊!” “一边说不喜欢,一边又往上凑,说一套做一套,还整又当又立这出,贱不贱?” 温以彻看着秦令征这副要咬人的模样,又想起表妹对他的评价。 疯狗一条。 遇到跟柏鸢有关的事,就一阵狂吠,跟疯了似的见谁咬谁。 谁要是跟柏鸢多说一句话,能追着人咬出二里地! 他们学校每年都有好几个被咬的。 原先温以彻还觉得表妹在夸大其辞, 教育她哪能背后这么议论人家呢? 现在看来,他表妹还是保守了。 “首先……” 温以彻耐心听着秦令征说完一长串话,这才维持着应有的体面和一贯高傲地形象纠正道。 “我刚认识柏鸢的时候她已经三岁了,我记得她是一年之后才去的京里大院,客观上讲,我认识柏鸢比你更早,你才是后来者插足。” 秦令征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儿,“你一年才能见到她几回,这也算?” 温以彻没计较他的插言,继续说道。 “其次,并非是我非要拉着柏鸢一起,而是因为她跟我在一起才是最明智最正确的选择。” “既然她学小提琴,读音乐学院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出国留学深造也是必然结果,所有的安排和决定无一不是从她的利益出发,让她能接受最好的教育,为她的前途和发展做出的最好考量。” “你要是真为她好就不该阻拦,反而应该懂点事,支持并理解她的决定。” 秦令征大声狡辩,“谁拦着了?我可没拦着她!我这不是就找你一个人的麻烦吗!!!” 温以彻:…… 温以彻:你不是疯,你这是癫! 这缺德孩子是怎么把上门找茬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还有理了是吧! 温以彻都让他给气笑了。 “最后,我再重申一次,我当然喜欢柏鸢,但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和你对她的喜欢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请你不要把两者混为一谈。” “我忍了你三年,本来以为能给彼此留点体面,闹成今天这样,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占主要责任,我跟着你胡闹,占次要责任。” 狗咬人是狗的错。 人被咬后再反过来咬狗,人也不能说一点错没有。 属于防卫过当了。 温以彻披上外衣,把衬衫衣领一颗一颗重新扣好,抚平上面的褶皱。 “与其整天严防死守,不如好好提升自己,让自己配得上她,你优秀了,不论旁人还是柏鸢自然会高看你一眼。” “如果将来你和柏鸢真能在一起,我自然会祝福你们……你干什么?” 温以彻话说到一半,见秦令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自己,忍不住问道。 “录影,留证!”秦令征颔首,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最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以后闹上法庭,这就是铁证。” 温以彻:…… “快点儿的,别磨叽,把你刚才那句再重复一遍!” 见他不语,秦令征皱起眉头!二大爷似的催促道。 “快说啊!说你只把柏鸢当妹妹,还要祝我们幸福!” “说‘我,温以彻,今时今日起誓!’说啊!你说啊!你发誓啊!!!” 第153章 虚不虚? 柏鸢把温以轩安顿好,又跟佣人取来了药箱,单手拎着从温家走出来。 离老远就听见秦令征自己一个人在那咋咋呼呼发神经,还以为又要打起来了。 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趁他不备,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差点儿没给他踹得趴到地上。 秦令征猝不及防挨了这一脚,狼狈稳住身形,一扭头对上柏鸢的视线,原本眉飞色舞的嚣张气焰又熄了火。 也不跟温以彻叫嚣着要录像了,默默收起手机,眸光微动地看着柏鸢,想要解释。 “柏鸢,我——” 柏鸢没多看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忽略掉秦令征一点点暗下去的眸光,径直走到温以彻面前,朝他伸出手。 “手没事吧?” 温以彻没想到她会先顾及自己,微微一怔,条件反射摊开双手,轻轻搁在柏鸢展开的手心上。 柏鸢抓住他的手指,翻过来看手的背面。 见上面零零散散布些血痕和擦伤,便拉着他走到一边。 她把医疗箱打开,拧开碘伏的盖子,用棉签蘸满药液后,耐心细致地帮他一点点清理伤口。 被晾在一边的秦令征怔愣地看着这一幕,同样布满擦伤的手指慢慢攥成拳头,半晌,眼帘微垂,掩盖掉眸底的失落和自嘲。 缓缓坐回花池子上,假装自己根本不在意,随手扯了根半死不活的野草放进嘴里叼着,一点点咀嚼叶片。 这草可真特么的苦啊! 柏鸢翻看得很细致,一点点帮他挑出伤口里的泥沙,挤出指间的淤血,又上了遍促进愈合的药。 这才让他伸出另外一只手,重复上述程序,接着给他清理手上的伤口。 温以彻感受着指间的阵阵刺痛,柏鸢手掌的冰凉,指尖划过的温润触感。 眸底和心中一点点染上暖意,驱散了身体上的寒冷。 他仔细看着柏鸢认真专注的侧脸,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在微微上扬,脸上挂着温润宠溺的笑意。 秦令征虽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失落的低着头,余光却一直盯着这里的动向。 此时看见温以彻情意绵绵地看着柏鸢,又笑得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在心里冷哼一声。 信你我就是怨种! 都是男人,谁不了解谁呀,嘴上说着不喜欢,眼睛都看直了。 还看!还看! 这丝拉的,盘丝洞的匾赶明儿就挂你脑壳上,蜘蛛精都得在你眼睛里落户。 很快,柏鸢帮他把两只手都消过毒,上好了药。 再一抬头,那对美丽精致的眼眸带着冷静平和的视线,毫无阻碍地直接撞进温以彻的眼底深处。 温以彻瞳孔微缩,仿佛感受到了心间异样而陌生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溅起一片涟漪。 柏鸢的视线虽然跟他一触即分,但那种微妙的震撼却残存保留了下来,荡开层层水波,拨动着他的心弦。 温以彻能感受到柏鸢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庞,嘴角的伤口,以及从锁骨穿过衣领,蔓延到脖子处的淤青。 他不自在的滚动了一下喉结,不知怎的竟有些局促不安,仿佛被放在火上烤,又放进油锅里煎。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温以彻垂眸看着柏鸢掏出不知第多少根棉签,蘸过点酒后,又掰正了他的脸。 三根手指轻轻捏着他的下颌,明明指尖微凉,却烫得他忍不住想要躲闪。 他艰难看着柏鸢抬手将棉签伸向自己的嘴角,还不等触碰到,终于忍受不住,开口打断。 “脸上的伤……我自己来吧,辛苦你了。” “嗯,好。” 柏鸢也没强求,她刚刚耐着性子挑了将近十分钟的沙砾,眼睛也有些酸涩。 见他这么上道,指尖微动,顺滑的调转了棉签的方向,递给温以彻。 等他接过后,又从衣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让他照着镜子上药。 秦令征在一旁等了许久,见状,以为终于要轮到自己了,不着痕迹坐正了身体,等着柏鸢也帮他上药。 谁知柏鸢就在一旁看着温以彻,还是半点余光都没分给他。 眼中本来已经开始回转的星点光芒,又复黯淡了下去。 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塌了不少,仿佛无颜以对,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似的,弯着腰,故作无事地拍了拍自己鞋子上的灰,借此把头埋的更低。 不稀罕! 柏鸢站在旁边,有条不紊地看着温以彻给自己脸上的伤消毒。 秦令征就第一拳天降正义砸在了他的脸上。 两人因为存在身高差,再加上温以彻严防死守,秦令征的就再也没够到过他的脸。 倍儿硬的拳头都砸在了他的锁骨,肋巴骨和身上各处。 柏鸢等他放下棉签,抬手把准备好的纱布和绷带粘在温以彻嘴角处,视线落在他脖子上的淤青处,将整理好的药箱交还给他。 “身上的伤你自己回去处理吧。” 温以彻接过药箱,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柏鸢瞥了他一眼,看他动作僵硬不自然,先行开口: “你比他大两岁,高一头!让他打成这样,虚不虚?” 温以彻:…… 温以彻耳根红了一下,虽然知道她不是也没有那个意思,但还是想歪了一瞬,板着脸,摆起哥哥的架子,纠正她不太雅观的措辞: “柏鸢,你是女孩子,不可以这么说话。” 柏鸢在心里啧了一声。 菜还不让说? 但又懒得跟他计较这么点小事,改口道: “菜就回去多练!” 温以彻:…… 第154章 痛击狗头 秦令征原本还心存幻想。 心里暗暗期待着柏鸢最后会心软,也能给他上两下药呢。 谁知再一抬头,药箱都让温以彻给提溜走了。 看这样子,显然是不准备管他了。 秦令征心中又是一阵悲凉。 他暗自思忖着,自己刚才跟温以彻发癫撒泼都是嘴硬,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 这能怪谁? 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 他八百年不打一回架,怎么偏偏刚一动手,让就柏鸢抓个现形呢? 想到这里,他又懊悔不已。 没事打什么架啊! 秦令征一边用鞋底在泥土和沙石上来回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自己。 就你! 管不住自己的手! 不如拎把菜刀剁了干净! 怎么就沉不住气,听别人说几句话,就跟窜天猴似的点火就升天! 与其同时,他又在心里将温以彻和温以轩两兄弟狠狠地骂了一顿。 小的来完大的来,兄弟搭配干活不累是吧! 他今天可真是捅了温家窝。 姓温的没一个好东西! 秦令征正在心里一遍遍地复盘着刚才一人猛战温家二将的激烈战况呢。 突然觉得腿部被砸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只见柏鸢常用的独立包装湿纸巾竟然歪歪斜斜地躺在那里。 秦令征有些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面前的柏鸢对视了好几秒。 “擦擦脸。” 听见柏鸢的声音,秦令征这才猛然惊醒。 柏鸢的话仿佛让他得到了特赦令一样,迅速伸手撕开湿纸巾的包装,急切地往脸上抹去。 才擦了几下,就感觉有些不对。 秦令征停下动作,多看了几眼湿纸巾。 不看还好,一看恨不得化身爬虫,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纸巾上面也太埋汰了吧? 不是??? 他脸上这么脏呢! 刚才他就顶着这张灰头土脸地狼狈模样,一个劲在柏鸢和温以彻面前丢人现眼的?! 怪不得柏鸢不待见他呢! 他自己都嫌埋汰! 有那么一瞬间,秦令征甚至觉得,温以彻没当面笑话他,素质可真特么的高啊! 柏鸢看着秦令征无地自容的模样,又把温以彻交还给她的镜子像刚才一样扔给了秦令征。 “擦干净。” 秦令征一把接住,拿着照了照自己的脸,又偷着瞅了一眼柏鸢,不着痕迹半转身体,侧过脸飞快捯饬着自己。 等终于把脸上的灰都擦干净,露出本来面目,这才敢重新面对柏鸢,把擦得比他脸还干净的镜子还给她。 柏鸢没接,走近上前,半蹲下身,跟坐在花池子上的秦令征视线持平。 左手扶住他的下颌,指腹微微用力,秦令征也不抗拒,服帖地顺着她的力度转过脸庞,又不太想让她瞧见脸上的淤青。 温以彻也不是什么好鸟,下手也没轻到哪去,他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心里一阵发颤,这和毁容有什么区别! 秦令征不知道钢琴还有打击乐这一说,练到波澜壮阔的曲谱时,那可真是实打实的痛击琴键,使出浑身解数砸钢琴,温以彻又练了这么多年,手劲自然不会小。 柏鸢有些嫌弃地扶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总算找了个干净点,伤少的地方。 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丢不丢人?” 秦令征大脑一空,被扇得半张脸都偏向一边。 柏鸢扇他没怎么用力,轻飘飘地一下,主要就是声响。 毕竟如果想让他感受到疼痛,比起巴掌,拳头显然更加合适。 但既然选择了前者,那就意味着羞辱才是主要目的。 就像是管教不听话的小狗,有时候巴掌不用落到它身上,仅是抬手间做势要打的这个动作,就能让它夹着尾巴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由此一来,有只要了扇的这个动作,也就无所谓轻还是重了。 秦令征在柏鸢面前还是知道要脸的。 扇这一下,可比直接打他管用多了。 眼睛当时就红了,等大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把镜子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要把它捏碎似的,忍耐了好几秒。 垂着脑袋,没去看柏鸢的脸色,使劲点了点头,这一下到底没憋住,把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给甩了出来。 啪嗒啪嗒砸在他脚边的花土上。 秦令征咬紧牙关,硬是把涌到喉咙的哭腔咽了下去,哽咽着回答了柏鸢的话。 “……丢人。” 他上门打架,不光丢了自己的脸,还给柏鸢丢了人。 丢人丢大发了! 柏鸢又是一段时间没说话。 秦令征只觉这段时间无比漫长。 仿佛有一把剑悬在他头上似的。 倍感煎熬的等待着柏鸢最后的通牒和审判。 柏鸢故意晾了他一会儿,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又出言道: “你家要送你去军校?怎么不去?” 秦令征现在最听不得‘军校’二字,柏鸢话音未落,便猛地抬起头来,愕然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 “阿姨给我打过电话,她让我帮着劝劝你。”柏鸢如实回答,又踢了踢他的鞋尖,“回话。” 第155章 不用你陪 秦母在外工作,看似不着家,实际上对家里的动向一清二楚。 秦令征从房间里出来,又背着书包返校,他前脚刚走,秦母后脚就从佣人那里得到了消息。 总算松了口气。 她之前还真怕儿子想不开,非得钻那个牛角尖。 虽然现在还是倔驴一头,但好歹肯从驴圈里往外走了不是。 一步一步来吧。 这才又给柏鸢打了电话。 没提秦令征非嚷着闹联姻的事。 哪能跟孩子说这个呢? 也太不合适了。 就说了他不愿意去军校上学,在家闹脾气。 让柏鸢帮着好好劝劝。 秦令征从小就听她的话。 她一句话可比其他人十句都有用呢。 秦母平时就对柏鸢很好,因为是长辈开口,柏鸢也没推脱,应了下来。 但没把话说死。 只答应试试,但不一定能成功。 她肯帮着劝说,秦母就已经很高兴了。 直夸柏鸢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如果自家儿子能跟她一样懂事听话识大体,那就好了。 挂了电话,秦母又叹了口气。 俩小孩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儿子从小屁颠屁颠往小姑娘身后跑,现在想来也有迹可循。 他俩虽然差了两三岁,但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又一起长大。 秦令征能喜欢柏鸢也不无道理。 这么好的姑娘,秦母看着自然也喜欢。 就问这大院里头,哪家不喜欢呢? 假如多年以后,俩孩子真有缘分,再加上秦家祖坟冒青烟,真能在一起。 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他家白白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偷着乐还来不及,哪有阻拦的道理。 可知子莫若母。 秦令征什么混样,她心里也再清楚不过。 自然心知肚明,老爷子可一点都没冤枉人,自家儿子那是真配不上人家闺女。 同时也在心里头后悔。 光顾着小孩有个快乐童年了。 要是跟别人家似的,也从小抓起,精英教育安排上,也未必就不是那块料。 玉不琢不成器的前提,到底得是块好玉呢。 哎,白瞎了,这不就让她给糟蹋了。 好好的号,差点让她给练废了。 好在现在抓紧练也为时不晚。 秦母无奈摇头。 自己那傻儿子,还以为上军校是害他呢。 喜欢人家小姑娘,不想着好好提升自己,还想打着家族联姻的幌子,净往那歪门邪道上走。 人傻是一辈子的事。 真给你这破天的富贵,你也得有本事能守住才行啊。 看他这副德行,就算说破嘴给促成了,将来早晚也得黄! 现在。 秦令征没想到自己亲妈都告到柏鸢这来了。 有点慌。 “我不想去。” 秦令征本来想故作坚强,再抬手抹把眼泪。 可看见自己那乌漆嘛黑的袖口,怕给自己好不容易擦干净的脸又给蹭脏了。 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任由眼睛里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红着眼睛看向柏鸢。 “我就想跟你在一块儿上学,你去音乐学院我也去音乐学院,你出国留学,我也跟着你出国,咱俩在一块这么多年都好好的,怎么总有人想把咱们分开呢!” 这话说得跟棒打鸳鸯似的,秦令征又顶着这一脸的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打鸳鸯的棒子都落他一人身上了。 柏鸢看他就像看狗皮膏药,干什么非得往自己跟前凑呢? “跟着我?为什么?你没有自己的正事做吗?” 秦令征哼哼两声,含含糊糊道:“我的正事就是陪着你。” 柏鸢:“我不用你陪。” 又没残废呢,腿脚也利落,真要人陪,花钱雇个保镖不是更靠谱,有事还能上去比划两下。 哪像秦令征,连弹钢琴的都打不过,让人打成这爷爷奶奶样,还好意思上门堵人。 合着搁这送货上门,滴滴找打呢是吧! 秦令征一听,又有些急,刚一张嘴,就扯到了嘴角的伤,也顾不得疼,赶紧问道: “不用我陪,那你用谁陪,温以彻?你要跟他去国外留学?” 听到这一连串的质问,柏鸢直言:“你管得挺宽。” “他弟全都告诉我了,说你们早就定好了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 秦令征就像没听到她的冷嘲热讽一样,自嘲地笑了一下。 “柏鸢,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你想上音乐学院,就上音乐学院,你想出国留学,就出国留学,我当然管不到你身上,我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眨了下眼睛,让多余的遮挡了视线的泪水掉在地上。 “我就是想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没想妨碍你阻拦你,也没说不让你去,我跟着都不行吗?” 秦令征的手还搁那焦虑地来回翻转柏鸢的小镜子,把原本擦得干干净净的镜面都给抹花了。 柏鸢没想到他又哭。 有点大无语。 她说什么了,弄得跟专门欺负他似的,上辈子怕不是根没拧紧的水龙头吧。 只能理解成他是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悔不当初,决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才流出了悔恨泪水。 柏鸢:倒也不必如此。 又就着秦令征的话由,想了想,问道:“跟着我,怎么跟,国外那所学校你能考上吗?” 国内还能砸钱走关系,全程开绿灯,到了国外,那可就是另一条赛道了。 学艺术的多少都有点清高,国外那所学校本来就是所有挤破脑袋,打得头破血流也想往里挤的顶级学府。 一不缺生源,二不缺人送钱。 秦令征怎么进? 就凭他那手还不如收破烂老大爷敲得厉害的三角铁吗? 秦令征:…… 秦令征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哭得卡壳了一瞬,半晌,才补充道: “……我也可以找个离你近的学校,总有砸钱就能进的吧……” 他才哭诉了一半,就被柏鸢打断。 原本还想接着哭,续上场子,但刚才那股恰到好处的悲情气氛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秦令征又低着头酝酿了一会儿,吸吸鼻子,闷声道。 “你跟着温以彻,我跟着你,我们三个在一起,也不矛盾互不影响啊!” “今天这事是我不对,我错了,你不是烦我俩打架闹矛盾吗?我都改,我以后再也不找温以彻麻烦,也再也不给你添乱丢人了……” “柏鸢……姐……柏鸢姐……你信我,你再信我最后一次……” “或者你要是真讨厌我、烦我、不想看见我,你别瞒我,明着说出来告诉我,我也肯定——” “我肯定——” 秦令征说了这一连串话,唯独卡在这句,上不来也下不去。 试了半天,后面那半句话像是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连自己都骗不了,哪能骗得了柏鸢呢! 最后,垂着脑袋,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夹着柏鸢的大衣下摆,轻轻晃了两下。 “你不常跟人说,我们是朋友吗?” “我们就做那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交心朋友……” 他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视自己的柏鸢,嘴唇翕动,用重又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泪眼汪汪的漆黑眼眸,可怜兮兮地乞求道: “……不行吗?” 第156章 小狗说不留洋学 柏鸢一脸淡漠地听着他喋喋不休地唠叨了半天。 最后抓取关键词,总算听明白一件事情。 他是真不想上军校啊! 为了不上这个学,都要跟她出国留学了。 一时间,柏鸢竟有些哑口无言。 思虑再三,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我没说一定会出国留学。” 秦令征小心翼翼勾着她的大衣衣摆,等了许久也不见柏鸢有任何反应。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落和自嘲。 原本都打算松开手,自己显得潇洒、体面点,别好死赖活地当面纠缠不休,想着日后有机会再暗中打探出她在哪上学,再来个先斩后奏。 然而,此时听见柏鸢说出这么一句话,事情仿佛突然有了转机。 秦令征就跟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 手改勾为抓,也顾不得柏鸢会嫌弃,就这么死死拽住她的衣摆,恨不得焊死在上面。 “真的?!你、你不走了!” 他用惊喜和期待的眼神看着柏鸢。 “不一定。” 柏鸢看着他小狗似的亮晶晶的眼神,纠正他的话,斟酌着用词。 “升学的事情还在商量,并没完全确定下来,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啊?” 秦令征语气急切的说道,给她扇耳旁风。 “咱国内又不是没有好学校了,干啥非得留洋学呢?!” “咱俩都是京里大院出身,又是高干子弟,可不能整那些崇洋媚外的不良作风,要有民族自信心,增强民族凝聚力,咱们国内的学校可不比国外差!” “咱……” 秦令征绞尽脑汁,才找了个大高帽扣柏鸢头上。 “咱得爱国啊!” 柏鸢看他这义愤填膺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刚才还半死不活呢,这会儿又精神上了。 又使劲踹了他小腿一下,“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有这么当说客的吗! “让你念军校不也是爱国吗?学点正经知识,以后一样报效祖国。你不念,不爱国?” 秦令征没想到抛出去的回旋镖还没飞多远呢,又插回自己身上来了,被堵得哽了一下。 “我……烂泥扶不上墙,念了也是白念,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到时候表现不佳,这不是给我爷爷丢人吗?” 柏鸢:…… 这话你自己信吗??? 于是又踢了他一脚。 “别胡说八道!” 柏鸢扇巴掌不疼,踢人是实打实的真疼。 秦令征挨了这两脚,赶紧把嘴闭上,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见他这回老实了,柏鸢才接着往下说。 “我家里想让我到海口读高中。” “海口?”秦令征愣了一下,“怎么跑这么远?” 就海口离京里的距离,跟出国留学也差不了多少了! 柏鸢跟他慢慢解释: “柏氏根基在北方,最近十年,随着全国经济重心逐渐向南转移,海口也不愧于全国第二大经济中心,发展前景一直都很不错…… 十多年前,我妈把柏氏分部设在海口,这些年一直是她在管,按照我爷爷的意思,是想让我早点接触那边的圈子,跟着学习一段时间,等年纪一到就先接手海口分部…… 学校是海口上层圈的海岚私立高中,只有从小接受精英教育,未来接手家族的指定继承人才有资格入学…… 我……” 秦令征从柏鸢说‘全国经济重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懵了。 耳边一阵嗡嗡的轰鸣,只能看见柏鸢的嘴正一张一合,源源不断说着话。 最后只能盯着柏鸢专注认真的模样看。 至于说了什么,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跟听天书似的。 柏鸢正跟他分析呢,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话语停顿了一下,等秦令征茫然的冲她眨了眨眼睛睛,才出声问道: “在听?” 秦令征就跟大梦初醒似的,点了点头,“听!听着呢!” 柏鸢:“我上一句讲的什么?你重复一遍。” 秦令征:…… 柏鸢冲他勾了下嘴角:“不是说要跟我交心?” 秦令征:…… 这哪里是交心啊,这是分明是在掏我脑子! 柏鸢又要抬脚踢他。 秦令征提前预判,赶紧往旁边躲了一下。 “真听了!你要去海口读高中,没打算出国,对不对!” “是不一定。”柏鸢说,“我还在考虑,是直接升到高中部,还是出国留学,又或者去海口读高中。” 秦令征试探道:“你要是选不好,干脆跟我回大院念高中得了,你回去了大家都高兴,到底咱们才是一伙人,从小到大的交情,干什么非得往外跑呢?” 柏鸢三选一都没定下来呢,秦令征又给她塞了一个选项,沉默半晌,还是那句话,“再说吧。” 秦令征知道柏鸢话从不说死,说再说,那就真是没想好,见她并没真的决定要非要跟着温以彻往国外跑,悬着的心也稍微落下来点。 此时又想起温以轩那小屁孩煞有其事的模样,又一阵窝火。 他还以为柏鸢马上就要坐飞机走了呢! 整了半天是这熊孩谎报军情! 刚才就该把他抓过来连他哥一起揍! 第157章 极限三选一 .org 不过说到私下斗殴,秦令征也就只能在脑子里比划两下,断然不敢再跑过去真人掰头了。 但就这么算了,又实在憋屈。 他一个十六岁的大小伙子,能让九岁小屁孩算计了。 说出去面子往哪搁! 忍一时越想越气。 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 思来想去,秦令征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跟柏鸢告状! “柏鸢姐,你慢慢想,好好考虑,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呢,怎么都够用,今天这事怪我太冲动,听风就是雨,温以彻那弟弟说你要走,还说得跟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唉,谁想到小孩也能骗人呢?” “小孩怎么了,你小时候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 柏鸢反问道。 见秦令征也不哭了,便朝他伸出右手。 秦令征立刻会意,赶紧把她放在一旁的琴箱拎起来,送到她手上。 柏鸢从他手里接过琴箱,示意秦令征跟上自己,抬手去按大门的开关。 没听见锁芯弹动的声音,但大门又一推就开。 柏鸢见状,回眸了一眼不远处的温宅,“他的话听听就好,不用太信。” 又对秦令征交代:“今天这事,到底是你不对,先动手打了人,之后记得道歉,态度诚恳点,知道吗?” “知道!知道!”秦令征哪敢有异议,赶紧点头,“只要你发话,让我给他磕一个都成。” 柏鸢见秦令征都能贫嘴了,想来也不能再接着哭了,又就着刚才的话题接着往下说: “让你念军校不是撵你,是给你找点正经事做,初中混了三年,高中还接着混? 学是给自己上的,总不能辛苦念了几年书,最后还一事无成吧? 这半学期不但我想,你最好也仔细想想之后应该怎么做,都十六了,不小了,哪能做一辈子小孩呢?得对自己的人生有个规划,也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总而言之,话我带到了,学不学,怎么学,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后悔虚度光阴,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秦令征听后沉默了一会儿。 他心里当然有数,也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这哪里是虚度光阴啊,这分明就是卡着每一分一秒往上刷好感度呢。 他半截腰走了,几年后学成归来,柏鸢这儿的好感度清零了怎么办。 她本来也不是长情的人,把事情看得又淡,备不住几年之后再见面,非但没有久别重逢的怀念,只怕到时候连陌生人都不如了。 半晌,他轻声问道: “那如果我最后……还是想像现在这样跟着你呢?” 柏鸢淡淡瞥他一眼。 “那你就得从现在开始,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认真学习,好好刷题。不论我将来去哪个学校,文化课成绩和分数线都只高不低,以你目前的水平,想入学很有难度。 音乐学院初中部可以让你跟着乐团混,高中就不行了,你又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乐器,学校文化课抓得又不严,你去了也只能是接着混,你要是想混,那就接着混吧,我无所谓。 国外的学校你就不要想了,不适合你……” 柏鸢照顾了一下秦令征的自尊心,没直接说国外学校瞧不上他不要他,而是换了一个更加委婉的词。 “……你要是想在国外学校的周边学校念书,外语总要过得去,不说多专业,最起码日常用语得过关,常用单词得认识,能自己逛超市,去餐馆吃饭,走在街上不迷路,迷路了能找人问句,不然你怎么在国外生存下去? 出国留学再配个翻译? 丢不丢人? 手机翻译? 手机如果丢了呢?家你都回不去。” 柏鸢每说一句话,秦令征的头就往下低一分,没精打采地跟在她身后,越听越觉得自惭形秽。 他之前知道两人之间存在差距。 可真当柏鸢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讲给他听,才发现差距竟然差了这么多。 越听越觉得自己拿不出手。 家里人说的真一点没错。 他哪配得上柏鸢啊。 自己往她跟前一站,还不够给她丢人的呢。 柏鸢看他这蔫巴样,就知道他把话听进去了,又道: “海口的学校也不是你砸钱就能进,海岚私立高中出了名的教学严苛,入学测试低于七百分,你有钱都没地方送,他们学校不缺钱,也不缺名,培养的是家族继承人,不是家族废品收容所。 海岚私立高中能让这么多豪门世家把继承人往里送,靠的就是居高不下的分数线和升学率,让你进去,是想把分数线和口碑打下来?自砸招牌的事,你觉得谁会干?” 借着回去这段路,柏鸢耐着性子,又把事情的利弊,怎样选择最有利都给他一点点分析清楚。 同时,自己也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说白了,音乐学院,大院高中,以及海岚私高分别对应三条不同的道路。 学艺术,就选音乐学院,比起京里国际音乐学院,显然国外的学校才是最佳选择。 从政,就选大院高中,京圈就是政圈,留在京里的大院子弟,最后基本也都会选择这一条路。 从商,就选海岚私高,海口临海而立,是国际化大都市,同时坐拥着国内规模最大的海关。 这座城市不仅与全球的进出口经济贸易紧密相连,更掌控着全国百分之四十的经济市场份额。 海口既是财富的聚集地,也是名誉和利益的角斗场,更是商业精英和社会名流们的狂欢圣地。 对柏鸢而言,这三条路无论哪条,都对她的吸引力不大。 但如果非要从中选一个的话。 比起自小生活的京圈和已经进了三年的乐圈,显然还是尚未涉足的商圈,能带给她足够的新鲜感。 比起一成不变和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生,她还是更愿意尝试新事物,触及自己不曾接触过的新领域,再去考虑要不要继续往下走。 至于秦令征,柏鸢秉持着能跟上就跟,跟不上我也没有办法的原则,不在她的计划和考虑之内。 但似乎是她的话点醒了秦令征,以至于最后这一学期,他对学习的态度格外认真,就跟突然开窍,要奋发图强了似的。 也不用柏鸢像以前一样,偶尔提醒几句,自己就知道抓着书看,找习题做,甚至还学会了提前预习。 秦令征初中这三年也不全是白混,虽然跟柏鸢没法比,但也一直处在上游水准。 音乐学院大榜排名已经进了前五十。 放在其他文化课为主的学校,也是一百五十以内的名次。 如果仅在京里选学校,但也没有进不去的。 但若想上海口的高中,就差了一大截。 由于两地教育政策不同,分数线自然也不同,考试内容上,海口的难度也远超京里。 秦令征不知道柏鸢最后会选择哪个学校,但照着最难的来肯定没错。 在最后这半年,吊着一口气,硬生生把前几年贪玩儿的时间全都找补了回来。 柏鸢见他肯学,也不打消他的积极性,不但抽空给他梳理知识点,遇到不会的题,也都讲给他听。 因着浓厚的学习氛围,两个人的关系倒是比之前好上不少。 第158章 两手准备 .org 秦母知道儿子这段时间肯努力学习,奋发图强,自然也高兴。 他们做大人的也不是非要把人往军校里送。 只要端正态度,积极进取,力争上游,学什么不是学,在哪学不是学。 虽说他们这种家庭,学历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要不要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一回事。 假如之后真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名校,不但对他自己有好处,说出去大家脸上也都有光啊! 换句话说,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好,越来越优秀呢。 秦令征能有这么大的改变,跟柏鸢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 要么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孟母三迁”不无道理。 在良好的学习氛围和环境学习环境中与优秀者为伍,自然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积极向上的正面影响。 柏鸢成绩优异,还勤奋好学,一言一行都挑不出错。 秦令征这些年自然也受到了不少影响,言行举止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跳脱跋扈,目无尊长,这些年没少改他那些被家里惯出来的臭毛病。 柏鸢往更高处走,秦令征想跟上她的脚步,自然也要向高处看齐。 此时,便铆足力气朝着目标努力,为了提高自己的成绩,几乎快要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儿子这几个月的努力,秦母也都看在眼里,还专程打电话对柏鸢表示感谢,各种礼物也没少送。 两家这些年交往密切,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自然也少不了。 平日这些礼物也只是小打小闹,略表心意,真正的重头戏总要寻正经明目,在诸如生日宴、升学宴等正式场合送出,才显庄重。 同时,秦母也在暗中做人脉找关系,帮着秦令征做两手准备,万一到时候入学分数真的不理想,也能给他兜底,不至于真的落榜。 虽说海岚私立高中对入学条件把控严格,但大人的世界,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如果有,无非就是钱和权没到位。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从中运作得好,不怕事情办不成。 海岚私立高中能在海口圈子里混得开,也不全然固执死板,必然懂得灵活变通。 不然还不得把上层圈子都得罪个遍。 那些所谓的规矩,也从来只针对最底层的家族,等于直接设立门槛,优中选优,便于从一开始就筛选掉不符合层次的一群人。 况且,归根结底,海岚私立高中只是私立学校。 如果真想从中运作,反倒要比公立学校更容易。 秦家不缺钱,也不缺权。 无非就是比音乐学院那会儿多搭人情,多花点钱,多点麻烦而已。 最后这几个月,秦令征没少挑灯熬油努力学习,秦母则在背后帮着疏通,早在期末前一个月半月,就已办妥,把事情定了下来。 不过,秦母也没着急告诉儿子这个好消息。 孩子好不容易努力一把,势头正猛,哪能在这节骨眼上打消他的学习兴致呢? 万一真自己考上了,也等于给孩子树立学习自信了。 还是等他没考上落榜的时候,再当成惊喜拿出来更合适。 关于高中上哪个学校,柏鸢也没考虑很久,在三所学校同时摆在一起后,心里便有了答案。 既然已经做好决定,柏鸢没拖太久,等学期进展到一半,在周六的小提琴指导课上,对杜秋云老师认认真真说了自己的选择。 表达了承蒙厚爱,但目前没有出国深造打算这一事实。 杜秋云老师对柏鸢的选择也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多劝,只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柏鸢虽然在小提琴上的才华和天赋有目共睹,虽然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可以说是她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但杜秋云却在她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对小提琴的热爱。 即便初中三年都沉浸在浓厚的乐理氛围中,依旧没改变她对小提琴的态度和看法。 她很少会因为演奏出优秀的曲目,或是获得来自群众的正面反馈,而表现得欣喜愉悦。 多数时候,只在攻克技巧和指法难点时,眼里才会浮现出几分浅显的满足。 她追求的一直都是能力的提升,不断摸索自己的上限。 而杜秋云老师在挖掘她潜力的同时,也倾囊相告,在这短短三年时间里,将自己的经验都传授给了她。 柏鸢也在一次次或大过小,或对内或对外的舞台上,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时至今日,她需要做的其实只剩下将学到的知识融会贯通,加以利用,打破常规,用自己的经历与阅历,去寻找开辟一条全新的,属于自己的风格和道路。 换句话说,学院流派对她的帮助其实并不大,留学于她而言,不过是通往金色殿堂的一张镶金名帖,等同于最优最快的捷径,丰富自己履历的浓厚一笔。 柏鸢也确实不需要走这条捷径。 她学习小提琴的目的既不是为了获得其他人的认可,也不是为了能在这条路上能取得多么高的成就。 说到底,兴趣而已。 而兴趣一旦变成工作和任务,就只剩下枯燥和乏味。 况且她一直寻求事物所带来的新鲜感,也不觉得自己在名利双收之后,还能长久的保持对小提琴的兴趣。 厌烦不过是早晚得事情。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把小提琴作为兴趣,也只作为兴趣。 杜秋云老师对她的选择和决定接受良好,反倒是温以彻,在知道她不但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甚至连国内的音乐学院也不打算再念之后,表现得有些错愕。 怔愣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心中情绪翻涌,脑内风暴之后,才勾了下嘴角,笑容勉强的开口: “你可以不用这么快做决定,距离初中结业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慎重抉择,想好之后再做决定。” 第159章 你让你妹抬不起头啊! “好。” 柏鸢没直接拒绝,礼貌微笑,点点头。 “但我不觉得考虑之后的结果,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她既然能跟杜秋云老师说完,再来通知温以彻,就说明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就算考虑得再多,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温以彻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柏鸢年纪小,担心她一时兴起做出错误的选择,日后回想起来会落下遗憾。 又觉得她现在可能到了玩心重的年纪,比起专注学习,可能更倾向于对未知领域的全新探索。 她年纪小,可以有试错的机会。 但现在正确的道路就摆在面前,温以彻没办法看着她最后只差临门一脚,却轻易放弃当下,挥霍自己的时间和才能。 又或者,是温以彻始终不愿去想的那个原因,柏鸢在他和秦令征之间,选择了后者,放弃了自己。 「她是为了秦令征才放弃这条庄康大道大道的。」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温以彻不由得思考自己究竟比秦令征差在哪里。 这三年里,每次两人之间爆发矛盾,柏鸢永远选择偏向对方。 他也知道柏鸢的性格就是不愿掺和进没用的事情里,总喜欢轻轻揭过,最好一点波澜都不要起。 但是他有时也会觉得不甘心。 为什么退让的总是自己。 仅仅因为他虚长几岁,要有学长的样子,给学弟做出表率吗? 还是说多年同窗的情分,真的比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 恍惚中,温以彻又记起之前和秦令征打完架,第二天,对方便登门道歉。 虽然态度诚恳真挚,但字里行间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优越感。 之前,温以彻以为是他在打架中占了上风,又得到柏鸢的偏袒,所以才洋洋得意,沾沾喜气。 还为他的小孩子气而感到好笑。 现在看来,或许秦令征当时就已经知道柏鸢不会跟着自己一起出国留学,才会有底气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暗自得意。 自己作为柏鸢一直以来的琴伴,作为与这件事息息相关的当事人,却是所有人中最后才知道消息的那个。 一种强烈的不甘在他的心底蔓延开来。 温以彻一向孤高的眸光黯了几分。 但是自幼良好的家庭教养,与几乎刻在骨子里的矜持,无时无刻不束缚着他的言行举止。 他做不到像秦令征那样撒科打诨,没脸没皮,死乞白赖的争夺柏鸢的关注。 也没办法放下一直以来的身段,去刻意逢迎,乖张讨好。 像柏鸢这么大的女孩,应该也喜欢更加活泼开朗,充满蓬勃朝气的同龄人,而不是沉默寡言,古板无趣的兄长。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温以彻始终记得,第一次在家里遇见柏鸢的情景。 也记得当自己提出与柏鸢结成搭档,一起练习合奏时,柏鸢几乎没怎么思考,便爽快应下的事情。 想到这,他还是不太能接受柏鸢为他学琴,却不打算跟他一路走到底这件事情,觉得这可能只是人生路上偶然偏离轨道的插曲。 只要再给柏鸢一些时间,她或许会想明白,怎样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温以彻的表妹吴莬则是在这学期快结束时,才知道的这件事情。 自从她升学到高中部之后,跟柏鸢不在一个校区,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 当她几次去温家见温以彻时,对方都状态不佳,情绪失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便好奇问了一句。 结果这一问,差点就六亲不认,将平时对自己表哥的光环抛在脑后,险些扑上去掐着对方脖子狂甩,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哥,你真没用!我话都放出去了,说你和柏鸢今年约好一块出国留学,结果关键时刻掉链子,你让你妹妹我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啊!” 吴莬比柏鸢更早知道出国留学的事情。 原因是温以彻初中毕业那会,就已经有往国外走的打算。 当时学校发来的拟录取名单上就有他温以彻的名字。 着实让吴莬好生羡慕了一番。 她自己学的是国乐,最好的老师和学校都在京里,出国没前途。 但这不妨碍她羡慕温以彻可以出国玩啊! 她从小在京里长大,小学,初中,高中都留在京里念书,不出意外,大学也得在京里念。 国内最好的音乐大学就在她家马路对面呢。 留在一个地方久了,就总想往外飞,尝尝背井离乡是什么滋味。 因此,无比羡慕直接燎出国门的温以彻。 也正是这样,在得知温以彻初中毕业时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才会倍感惊讶。 温以彻对此的解释是,想要留在国内等柏鸢两年,等她初中毕业收到拟录取通知的时候,再一起出国。 当时吴莬就觉得自己表哥脑子可能不太好使,但是那会儿温吹滤镜太厚,觉得表哥自有决断,一定有他的深意。 时隔多年,再次从温以彻口中听到“我想再等两年”之后,吴莬终于肯面对现实,自己那才华横溢的表哥,好像确实是有那个大病。 “你等什么?你还要等什么?不准等!啊啊啊啊啊!你今年就得给我卷铺盖去念你的洋校!” 温以彻面露难色,有些为难:“可是我想等柏鸢一起——” 吴莬打断他的话,“又不是初中女生结伴上厕所,干什么非要拉个人一起?你自己没腿?离了柏鸢就走不了路?” 温以彻摇摇头,“你不懂,我……” 吴莬:“我怎么不懂?哥,你这是恋爱脑,得治!咱国人放弃啥都不能放弃学业啊!” 温以彻:“没说放弃学业,也不是……”他停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出这个词,“也不是恋爱……” 他只当柏鸢是自己从小看顾到大的妹妹,就跟吴莬一样。 不过也因为吴莬的话,记起小时母亲常说的,要给他和柏鸢订婚的事情。 温以彻当时年幼,不解其意,后来见到柏鸢,又觉得这个妹妹哪都好,便追着母亲身后说要应下订婚的事情。 但母亲说他跟妹妹差好几岁,妹妹以后不能喜欢他这样的,便又将此事揭过,之后也没再提起。 后来,温以彻自己慢慢长大,知道订婚究竟意味着什么后,也只是笑自己年幼无知,又当柏鸢是亲妹妹般看待,从来都不会往这方面多想。 这些年来唯一一次提到这件事,还是那时秦令征挑衅太过,自己随意提了一嘴自己和柏鸢曾有过婚约的事情。 此刻,因着吴莬随口提及不相关的“恋爱”一次,温以彻却无端将它和自己曾与柏鸢有过但作废的婚约联系起来。 第160章 恋爱脑要不得! 他确实很喜欢柏鸢,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虽然远不及爱情的程度,但假如那段从未做过数的婚约延续至今,温以彻也不觉得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甚至可能会顺应家里的安排,与柏鸢慢慢走到一起。 这种单纯的喜欢,也会一点点变成爱意。 他们彼此熟识又默契十足,不但能成为最好的搭档,肯定也会是最般配的一对。 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轻易将他们分开。 温以彻又不可避免的设想。 难道柏鸢是因为更喜欢秦令征,所以才毅然决然放弃留学深造的机会,选择留在这里陪伴秦令征的吗?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无底线的偏袒与纵容。 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同样喜欢自己,甚至更多呢? 倘若柏鸢能像喜欢秦令征那样喜欢自己,或者比喜欢秦令征还要喜欢自己,她是不是就会舍弃对方,转而将目光投向自己呢? 又或者说,假使他们两人依旧维系着父母所定下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成为彼此注定要共度余生的伴侣,不让秦令征有可乘之机。 柏鸢又是否会将所有的注视与关心,都毫无保留的投注到自己身上呢? 小时候,温以彻曾经混淆过婚姻与搭档混为一谈。 认为二者并无太大差别,都是命中注定要携手一生,相伴一世的关系。 后来,他才渐渐明白,即使两个人不存在婚姻的连结,只要心意相通配合默契,也可以成为优秀的搭档。 如今,这个疑问再次涌上心头,让他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 温以彻的父母从校服到婚纱,恩爱一生,所以他们做了十多年的搭档,不出意外,之后也会一同携手走下去。 杜秋云老师和她的搭档因为理念不同,最后不但没能走到一起,还落得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几十年不相见的结局。 婚姻,难道真的不是维系搭档关系的重要因素吗? 温以彻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表妹吴莬,“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会和柏鸢有分开的一天,她答应过我,会做我的搭档,也曾为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小提琴,我……” 我或许应该再多等她两年,等她再大一点,说不定会改变看法,她毕竟才十三岁,很多事情只看眼前,考虑不到更长久的以后。” 吴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如果你等了她两三年,最后她还是没改变想法,没有跟你一起出国的打算呢?” 温以彻眼中罕见的闪过一丝迷茫,抿了抿嘴,内心似乎也万分纠结。 他从没想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就像他从未想过,柏鸢会像如今这般放弃他一样。 “我……”温以彻犹豫半晌,默默说道,“我也可以为了她,留在国内……” 他想,也许柏鸢只是不喜欢国外的环境呢? 如果他留在国内,用剩下的这段时间挽留柏鸢,她有没有可能顾及这些年的情分,继续留在音乐学院。 这样一来,他和柏鸢之间什么都没有变,也不用再分开—— 吴莬看他这窝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说不是恋爱脑? 平时挺明白个人,怎么非在这种事情上钻牛角尖,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呢! 就算是天才,也不能往死里嚯嚯自己啊! “为了她,她需要吗?自我感动要不得啊!”做吴莬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况且就算你用这种办法挽回了她,留住她一时,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一步退步步退,到退无可退的那天,你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你想以后每次遇到事情,每次跟她吵架,都拿‘我曾经为你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这件事道德绑架她吗?” 温以彻听着吴莬义愤填膺的话语,慢慢皱起了眉头,“……我们不会吵架。” 吴莬:…… 吴莬又劝,“哥,我觉得你现在思想出现了大问题,拿前途做筹码这件事本身就挺难蚌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温以彻疑惑地看着她。 吴莬:“你现在就像为爱放弃高考的脑残文女主! 那可是高考啊! 咱国人可是再苦再累,学到崩溃,想过紫砂想过累死在考场上,都没想过弃考! 你上网随便点开一本现代重生文,无论男女主想的第一件事都是好好学习改变命运…… 你放弃前途就等于放弃了高考,你你你你!!!!别占着天才名额做着让人高血压的事,行吗?!我的亲表哥啊!!!” 温以彻:…… “柏鸢她想学就学,想不学就不学,是因为她会的东西全啊!你行吗?你不行啊!你除了会弹钢琴,你还会啥???你可清醒点,认清现实吧!” 温以彻:…… 吴莬:“况且,我也不觉得柏鸢柏鸢会喜欢放弃事业和前途,一股脑钻进爱情里卑微企乞一事无成的老男人……” 温以彻再次固执纠正,“……不是为了爱情……” 吴莬:…… 吴莬:行叭。 吴莬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她大表哥放弃出国深造这个危险的念头。 走出温家大门的时候,她甚至因提前拯救了一名大龄失足青年,而觉得自己身披霞光,光芒万丈。 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没她吴莬迟早得散! 第161章 录取通知书 温以彻刚冒出的危险念头,被吴莬及时掐灭。 留在国内这条赛道的门,刚开了一个小缝,就被吴莬一巴掌拍上,无情焊死了。 但事情依旧没能得到解决。 事到如今,温以彻也只有寄希望于柏鸢经过这段时间的考量和深思熟虑之后,能够改变主意。 温以彻今年高二,下半年升高三,又因为定了出国留学,所以没有高考该有的紧张氛围。 所以等到柏鸢初中结业那天,还能有充足的时间参加她的结业典礼。 作为京里国际音乐学院曾经的风云人物,与柏鸢齐名的天之骄子,和初三这届人心中的白月光组合。 温以彻一回到高中校区,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音乐学院的学生没有追星的习惯,他们心中最崇拜的偶像,都在课本上画着呢,每年期末汇演的时候总要拿出来拜上一拜,想见一面少说也得百年之后才有机会。 活着的当然也有,但也都是国内外知名音乐人,作曲家,都是殿堂级的人物,和电视上那些唱跳的小明星不是同一个级别和档次。 温以彻全是他们这个年龄段,能接触到的,比较亲民的偶像白月光了。 少年成名,钢琴天才的头衔又在这摆着,在多方打听,知道他被国外那所号称‘通往金色殿堂的阶梯’的学校录取后,更是有种见证了传奇诞生的感觉。 少说几年,多说几十年之后,这分分钟走得是载入史册的一位钢琴大家。 所以都想趁着他还在少年期的时候多瞅两眼。 温以彻回到母校第一件事,先去拜访了自己的班主任和恩师,又跟许久不见的主任和校长聊了几句。 结业典礼的现场庄严肃穆,校长和老师坐在主席台上,学生们则整齐地坐在台下。 柏鸢穿着一身整洁的校服,胸前别着荣誉勋章,走上演讲台,作为优秀毕业生登台致辞。 温以彻站在演讲台后方,默默注视着柏鸢,听她淡然清冷的声音通过设备,回荡在整个礼堂之内。 才看了没一会儿,就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从下方观众席上投射过来。 温以彻不用想都知道这视线的主人是谁。 平静而矜持的回望过去。 果然在学生席位上,看到了正忿忿看向这里的秦令征。 秦令征哪能不知道温以彻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的用意。 如果不是柏鸢正在台上讲话,视线随时都可能扫向这里,观众席下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她看见。 秦令征早就猫着腰溜到后台撵他去了。 果不其然,等柏鸢致完辞后,没第一时间回到学生席位。 想也知道她是被温以彻在后台拦了下来。 这会儿肯定正说着话呢。 秦令征就跟火烧屁股似的,在位置上扭来扭去,坐立不安。 就担心柏鸢被对方三言两语哄走。 刚才没找到机会赶走温以彻,这会儿当着柏鸢的面,就更不能往前凑了。 他都已经吸取上次的教训,不在柏鸢之前跟温以彻起争执。 既然看见对方就忍不住窝火,冷嘲热讽。 那最好的方式,还是避开对方,不碰面为好。 后台,温以彻将有着烫金字样的录取通知书 柏鸢接过后展开,在几行龙飞凤舞的花体烫金外文中,看到了熟悉的国字。 ——柏鸢。 虽然她一早便跟杜秋云老师打过招呼,认真说了自己的决定,婉拒了国外学校的邀请。 但介于她毕业前最后一次汇报演出上的优异表现。 学校还是决定再次发出邀请。 从海外给她邮寄来入学邀请函和录取通知书。 因为早年也有过学生拒绝了学校的邀请。 但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无论是氛围还是仪式感,又或者对方的诚意,最终让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接受了学校的邀请。 所以学校在总结经验后,也效仿之前的方式,如法炮制,给柏鸢送来了录取通知书和邀请函。 希望她看到通知书的那一刻,可以让内心产生些许触动,从而改变自己的选择。 这不但是学校的机会,也是温以彻的机会。 他有些期盼地看着柏鸢,慢慢说道: “你没填写登记地址,学校只好和我的录取通知书一起邮寄过来了,这份录取通知书的有效期是一年,一年之内,如果你改变想法,随时都可以申请入学。” 柏鸢点头,礼貌致谢。 “谢谢,辛苦你了。” 又合上录取通知书,平静看向他,“定好哪天走了吗?我去机场送你。” “柏鸢,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温以彻听到她依旧客气,也同样没有临时改变主意的想法,眸光微沉,略带苦涩的笑了一下。 “定了八月初的机票,吴莬一直都想出去玩,正好带着她在国外转一转,你……” 温以彻看着柏鸢平静,未起波澜的视线,慢慢说道,“你要不要一起来?就当去国外散散心,我们可以一起旅游,再顺路去那所学校看看,没准你看过之后,会改变想法呢?” “不用了。”柏鸢歉意微笑,从容说道,“我八月份要准备海岚私高的入学测试,暂时腾不出时间,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去国外看你。” 听她说完,温以彻又沉默了一会,半晌之后,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秦令征终于等到柏鸢回来,心内不安的看着她。 等瞧见对方手里拿着的录取通知书后,瞳孔微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柏鸢。 “你还是要走?!” 他脱口而出,随后又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轻咳一声,主动放低姿态,轻声说道: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点惊讶,还以为你已经定了海岚私高呢!” 害! 空欢喜一场! 他还以为柏鸢看他这段时间这么努力,拼死累活的学习,决定迁就他,留在国内不走了呢。 到底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唉,等会儿还是赶紧看看国外的学校怎么申报吧! “不走。” 柏鸢没机理会他的情绪变化,顾自坐到他旁边的空位上。 “还好我做了多手准备,已经挑了几个离你们那近的,到时候——你说什么?!!!” 秦令征话说到一半,才猛然反应过来,怔怔看着柏鸢好几秒后,眼中迸发出晶亮的光芒。 生怕自己听错了一般,忙追问道: “不走了?真不走了!那你拿着这玩意儿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他越说,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大,最后忍不住,往柏鸢那边偏了偏身体,将脑袋搭在她肩上蹭了几下。 “嗯。”柏鸢又应了一声,“这份录取通知书有一年有效期,一年内我如果改变主意,随时可以申请入学。” 秦令征听到她这话,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如临大敌看着那份录取通知书,恨不得用视线给它烧出俩窟窿。 “我觉得吧,咱们还是得专一。” 秦令征边偷看柏鸢的表情,边试探地说道,“既然确定读海岚私高,就不能再朝三暮四了,咱总不能吃着盆里的,还望着锅里的,你觉得呢?” 柏鸢闻言,偏头瞥了他一眼。 “都是我的,为什么不能望?” 第162章 小狗考麻了 柏鸢虽说已经确定留在国内,不会跟着温以彻出国,但秦令征还是觉得不踏实。 那张录取通知书就跟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似的。 每次想到,就觉得不安,始终认为是个隐患。 秦令征又在心里暗骂温以彻。 真是临走都不安生,非得最后再膈应他一回。 于是,天天在家掰着手指,算温以彻出国的日子。 大有不看着人上飞机誓不罢休的架势。 温以彻一天不走,他就一天没办法放心。 好在毕业典礼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中考。 入学海岚私立高中,不但要通过校内的入学考试,还对中考成绩要求甚严。 现在,和柏鸢上同一所学校只差临门一脚。 为了不让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秦令征从毕业典礼到考试这段期间,简直可以称得上闭门苦学。 柏鸢看他神经绷得太紧,担心他还没等到考试,就先撑不住精神压力崩溃,又在考试前两天,跟他一块儿去了趟京里动物园散心。 如果不是照顾考生情绪,她高低还得再数落他几句。 平时学习要是也有这劲头和自毅力哪还,用得着火烧屁股似的紧赶慢赶,临时抱佛脚。 秦令征看到柏鸢的时候还有点震惊,要知道,这可是柏鸢第一次约他一起出去玩儿。 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在担心自己白白耽误一天时间,会不会把好不容易塞进脑子里的知识给挤出去。 要不是柏鸢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秦令征甚至会怀疑这会不会是阴谋诡计。 柏鸢看他磨磨唧唧,不说走,也不说不走,有点儿不耐烦,冷声催促道: “不走我就回去了。” 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秦令征见状,顿时急了,赶紧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外面拽了进来。 “走走走!没说不走!” 好不容易连拉带推的把人哄到客厅沙发上。 又招呼佣人给她沏了待客用的红茶。 看着柏鸢动作优雅地拿起杯子,放置嘴边轻抿一口,又抬眸看向自己,略带笑意的扬了下眉: “就穿这身出去?” 秦令征脸有点红。 “你等我一会儿,我上楼换个衣服,十分、不!二十分钟!马上就下来!” 然后一扭头噔噔噔往楼上跑,还因为跑的太快,差点儿被拖鞋绊一脚。 等进了衣帽间,看着镜子里面穿着睡衣,头发乱成一团,随意支棱翘起的自己。 秦令征的脸更红了。 他怎么能只穿着睡衣就出来见柏鸢呢?也太不正式了。 昨晚他看书看到两点半,熄灯上床之后,原本难耐的睡意,在他头触碰到枕头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横竖睡不着,秦令征又睁着眼睛在手机上看了大半夜的中考总结。 在App里刷历届中考生考前状态,题型难度和经验教训。 直到早上五点,天刚擦亮的时候才攥着手机睡过去。 结果做梦,梦到参加中考。 又是没带笔,又是手机没关机,拿到卷子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懂,最可怕的是他奋笔疾书了半天,等快要交卷儿的时候,还有半张卷子没做完。 吓醒之后一阵心悸,不断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 借着这段时间,秦令征快速洗了个战斗澡,又换了套适合外出的衣服,照着镜子反复检查,直到确认自己连一根头发丝都挑不出错,才满意从楼上走下来。 看着依旧坐在房间里等待着自己的柏鸢,秦令征心跳不觉加快了一些。 一起出去玩儿,应该也算是约会吧? 之后两人一起去了京里动物园,之前规划的区域已经建设完成。秦令征送给柏鸢的白尾鸢也一早住了进去。 原本是十二只,秦令征还打算每年再多领养一只。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 里面的白尾鸢。经过繁衍已经从最初的十二只变成了十六只,目测明年还得涨。 幸好之前规划用地预留空间大,倒也不担心没地方养。 但也因为空间太大,区域内又根据野生环境布景,导致两人兜兜转了大半个小时,光看里面生长茂密的植物了,半只活的白尾鸢也没见到。 不过他出来玩又不是真的来看鸟,跟柏鸢一起出来这一趟,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中途秦令征又拍了许多照片,大部分都是自拍,柏鸢不爱拍照,所以没有多少正面镜头,就偶尔几个侧颜照,还是秦令征卡好角度才抓拍到的。 他原本还想发几张照片给温以彻炫耀一番,但又突然想起来,柏鸢作为他的琴伴,曾一起多次登台演出,两个人根本就不缺合照。 到现在为止,京里国际音乐学院的荣誉墙上,还挂着柏鸢和温以彻合奏时的照片呢。 想到这儿秦令征又酸了,为什么他跟柏鸢的正脸照片,除了彼此之外,还要再多二三十个电灯泡的毕业大合照呢? 从动物园回来之后,秦令征的焦虑得到缓解,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神经紧绷了。 等中考那天早早赶到考场,检查随身物品和考试用具一切妥当之后,等考场大门打开,便随考生人潮一起走了进去。 中考不比高考严格,但也是他们在高考前能接触到的最为正规的考试。 有些地方为了给考生增加考试经验,中考也一律按照高考的标准流程推进。 考试场地也一律通过机选,随机分配。 秦令征和柏鸢分在不同的考场。 为了不耽误考试,这几天都在各自考场附近的自家房产里住下,也没有碰面的机会。 随着考试铃声响起,考生们奋笔疾书,纷纷埋头在卷子上答起题来。 秦令征也同样认认真真答题,力求做好每一道试题,做完之后也不急着走,又仔仔细细检查好几遍,直到收卷铃声响起,才交卷走出考场。 考试一共为期三天。 等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的时候,秦令征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感觉压在心里的石头也轻了不少。 因为之后还要去海口参加海岚私立高中的入学考试,柏鸢也没提前跟他对答案,担心影响他接下来的发挥。 秦令征也没有因考完试而松懈,反而一鼓作气,继续投入到接下来的备考中。 海岚私立高中入学考试的难度比中考只高不低,秦令征应付完中考都连滚带爬,再应付入学考试的题型,就更觉得吃力。 这段时间里,柏鸢也帮着他一起攻克学习上的难题,毕竟他学习的态度已经摆了出来,事关学业,柏鸢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打消他的学习热情。 七月中旬,柏鸢和秦令征乘坐同一班飞机,从京里飞到海口,到海岚私立高中参加同样为期三天的入学考试。 这次两人虽不在同一个考场,却是在同一所学校考试。 柏鸢没有提前交卷的习惯,虽然早早答完题,却依旧坐在座位上,耐心等待监考老师统一收卷子。 同考场的考生有的奋笔疾书,有的也和她一样,做完之后一遍遍反复检查,直到铃声响起前,没有人提前上交试卷。 以学业为主的校风普遍如此。 既然想考进名校,就要认真对待,大家争的不但是入学名额,更是入学考试的名次,谁都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一定能力压所有人,拿到最优秀的成绩。 只要自己不是最优秀的,就没有丝毫松懈的理由。 内卷的气息无形之中席卷了整个考场。 而考场上的大多数考生,都会是柏鸢以后的同级,甚至是同班同学。 像柏鸢这样从外省转来的考生不多见,他们大部分都是从小学到初中就互相熟悉的同学,出考场后,一路上总能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互相对答案。 准确率高得惊人。 因此,当柏鸢在车里等到秦令征回来时,便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愁云和忧郁。 第163章 合照 见秦令征认出自己,柏鸢这才松开手。 海口行事作风一贯高调,海岚私立高中又是有名的培养上流人士继承人的学校。 因此每年入学考试,都有记者埋伏在附近,讲的就是一个眼疾手快,抢着抓第一个出来的考生。 也会在最后一天考试结束后,设多机位,用开新闻发布会的架势,采访校长和各位领导老师。 海口的学生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早就习惯了小事上热搜,大事上也上热搜的生活节奏,把这种事情当做常态。 况且,能进入这所学校,就等于自己的实力与才华得到了认可,不少家族继承人也会借此造势,巩固自己的地位,提前积累威望。 所以也都乐见其成,有时还会主动配合造势。 甚至还曾因为上热搜太频繁,被其他省联合起来投诉。 说他们严重侵占社会公共资源,屁大点事就闹得全网皆知,一打开app全是不认识的人在发小长文互撕。 刚开始看八卦还挺有趣,但网友们被迫当了几年网络判官,已经身心俱疲。 更别提追个八卦后续跟追电视连续剧似的,反转反转再反转,但凡放下手机五分钟,再看就已经完全读不懂局势了。 直呼海口这帮人简直把舆论玩明白了,这不就是把网友们当狗遛呢吗? 眼博为此还单独为海口开辟了属于自己的热搜专栏,被广大网友戏称「瓜田」。 大院子弟身份特殊,背景资料都涉及机密,也不便出现在镜头和公众视野里,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秦令征自然也有这个意识,点点头,没多说话,也跟着柏鸢一起在走廊里等待外面的记者结束采访。 等待的过程中,陆续有考生从走廊经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考生越来越少,周围也越来越安静。 柏鸢见外面的记者已经开始陆续搬着设备撤离了,便准备招呼秦令征一起离开。 秦令征注视着柏鸢的侧脸,看得一阵心猿意马,恰好看到对面走廊有镜子,正好映照出柏鸢的正脸。 自己就站在柏鸢的旁边,这么一看,岂不正是一张美美的合照? 秦令征想到就做,刚鬼鬼祟祟拿起手机,摄像头对准镜子找角度,就看见柏鸢转过头面向自己。 他本来就心虚,又做了亏心事被抓包,手一抖,下意识按下拍照键。 与此同时,清脆响亮的“咔嚓”声,在已经安静下来的走廊里,久久回荡。 “呃……”秦令征默默放下手机,让自己黑漆漆的狗狗眼发出‘我很无辜’的光芒,看向柏鸢。 “我说是自拍,你信吗?” 柏鸢不答反问。 “你说呢?” 秦令征叹了口气,点开手机相册,找到刚才拍下来的照片,手指放在删除键上,犹豫半晌,还是舍不得按下去。 因为这张照片不但抓拍得极好,焦对得准,一点没花,还因为这是他手机里仅有的一张柏鸢单独的正面照片。 可能是因为刚考完试,脑子里的知识就被他全部清空。 秦令征放缓声音,用带着点祈求的语气对柏鸢说道: “来都来了,不如我们拍张合照再走吧?” 柏鸢是不喜欢拍照,不是不能拍照,否则京里国际音乐学院的荣誉墙上,就不会有她和温以彻的合照了。 此时,柏鸢略一思索,认可点头,十分好说话的答应下来。 “行,毕竟这也可能是你离这群学校最近的时候,是该纪念一下。” 反正都已经考完试,她也不用再照顾考生的情绪,可以畅所欲言,实话实说了。 秦令征现在可听不得这些。 赶紧伸手去捂她的嘴。 “诶,你别再给我录取额说没了!” 柏鸢在他碰到自己之前,就抬手打掉他伸过来的手。 她不懂秦令征这种迷信行为有什么意义,考都考完了,分数也不可能再变。 该是你的跑不掉,不该是你的,也求不来。 不过,考虑到差生确实需要一些大型迷惑行为求得心理安慰,也没在这个时候泼他冷水。 就不理解,但尊重吧。 第164章 酱紫硬核? 秦令征本就是脑袋一热上头,对柏鸢答应自己没抱多少期望。 此刻听见她答应下来,眼眸中的光芒一点点亮起,也没敢二次追问是不是真的,赶紧抓住机会,重新点开照相机,调成前置摄像头,对准柏鸢和自己。 因为是合照,秦令征和柏鸢站的极近,他本来打算跟对方并排而立,规规矩矩的来一张正式合照。 但看见手机屏幕里的柏鸢,秦令征突然心念一动,往后退了半步,现在柏鸢斜侧方,把正中央的位置让了出去。 接着,他抬胳膊,半环抱似的,把手搭在她左肩上。 因为是这种亲密的姿势,秦令征耳根微红,忽略掉柏鸢偏头看向自己的视线,他强做镇定目不斜视地看着手机屏幕,还不忘欲盖弥彰地提醒: “柏鸢姐,看镜头!” 等柏鸢重新看向镜头,秦令征这才屏住呼吸,稍稍压低身体,直到把下颌搭在她右肩上。 见柏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秦令征缓缓松了口气,不但眼底染上笑意,姿势也更为放松自然。 少年高举起手机,眸底含笑的看着手机里的柏鸢,按下拍摄键,将这一刻的画面定格下来。 拍完这张,大拇指也没离开屏幕,抓紧机会拍了四十多张连拍,秦令征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凑到近前,在相册里一张一张的挑选。 “等会儿我给你发过去。” 秦令征没松开柏鸢,借着这个姿势继续跟她说话,少年明亮的声音就在耳边震荡。 “不用,你留着吧。” 柏鸢抬手把他的脑袋推开,轻轻抚平自己衣服上被压出的褶皱。 她看着正专注盯摆弄手机的秦令征,复又开口道: “等会儿回去找张纸,把你记住的答案写下来。” 秦令征脸上的笑容一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脖子一卡一卡地抬起来,看向身边的柏鸢,狐疑又警惕的问道: “干、干什么?” 柏鸢嘴角一点点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对答案。” 秦令征:!!! 既然所有的考试都已经结束,自然要趁着还没忘干净的时候对答案和估分。 但柏鸢也是第一次帮别人干这种事情,还是高估了秦令征。 考一科忘一科真不只是说说而已。 秦令征出考场之后,就用大脑清空术把所有题目和答案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时间距离最近的最后一科考试内容都不太记得。 柏鸢对此表示万分不理解。 题都是自己做出来的,怎么还能忘呢? 还有点不太信邪,把考试卷子默出来,非要让秦令征现场再答一遍。 秦令征看着她默出来的试卷,也沉默了。 不是??? 你们好学生都酱紫硬核的吗!!! 他本以为考完试就可以彻底放松,跟柏鸢一起在海口玩一圈,在开学前留下一段美好又难忘的回忆呢。 谁想到拼死累活考完试,出了考场,等待着他的竟是考试复盘! 在身心备受折磨地煎熬了一个下午之后,无论是秦令征还是柏鸢都双双沉默了。 “我觉得……”柏鸢扫了一遍他半做半默写出来的试卷,在心里斟酌着,怎样说能更委婉,更不会打击到对方的自尊心。 “……你要不再复读一年?” 就这准确率,会让她以为秦令征是裸考来的。 她原本还准备让秦令征把中考答案也默一遍出来呢。 现在看来,还是想太多了。 秦令征看柏鸢的脸色,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可能不太好。 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为自己找补:“那什么,我都说忘了,你还不信,就这道选择,你别看我现在写的是B,但我隐约记得,考试的时候我选的可能是A……也有可能是C……d也不是没有可能……” 柏鸢:…… 秦令征抱头哀嚎:“姐!我的亲姐!求您饶了我吧!我不记得!我是真不记得了啊!!!!” 柏鸢:…… 就是说,这个分也不是非估不可。 柏鸢其实也更相信秦令征是真的忘干净了,而不是错题连篇。 他最后这半年的考试成绩有目共睹,中考题型也不见得有多难,考试目的主要是为了给学生分段,而不是给他们全刷下去,让他们无学可上。 只不过秦令征的成绩也并没有达到万无一失的程度,模拟测试的时候,就不上不下的卡在录取分数线上,岌岌可危。 也正因为如此,柏鸢才想提前估分,看看他究竟考得怎样。 但既然秦令征真的在考试后又把知识还给了老师,她也没办法强求,放过秦令征也放过自己。 两个人彻底把考试结果抛在脑后,在海口这座繁荣的国际都市逛了一天。 柏鸢的母亲常年在海口出差,这次柏鸢和秦令征过来考试,她虽然抽不开身,但全程派了司机接送看护。 又把重要工作往前安排,不重要的往后推。 总算在这天腾出了半天时间,可以亲自带着他们两个在海口溜达。 秦令征见姜芷见得少,又因为是柏鸢的母亲,所以难免有些拘谨,说话时又久违得带上了夹子音,听得柏鸢频频向他投来注视。 但是很快,秦令征就发现,柏鸢和她妈好像也不怎么熟,两个人在一块就跟上下级汇报工作似的,一板一眼,看着不比自己放得开多少。 后来他一想,也回过味来了。 他见姜姨见得少,柏鸢见她见得也未必就多。 记忆里,也就柏鸢刚上幼儿园那几年见得勤,还是因为当时柏隼才刚出生。 之后的几年里,也就逢年过节能回来几趟。 这也就是柏鸢记性好,虽然不常见面,但总归还是能认出来这是她亲妈。 换成柏鸢那个脸盲的倒霉弟弟,能不能认出来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他隐约记得,当初上小学的时候,好像听柏鸢提过那么一嘴。 柏隼那会儿脸盲得厉害,有时候连柏鸢都认不出来,但只要柏鸢叫他,小孩再看个三五秒,也能认出来这是自己亲姐。 但是有一次,姜姨去幼儿园接了一会儿,小孩傻乎乎站在门口,睁着那双有等于无的大眼睛看了一会儿,第一句话就是:“你谁啊?” 其实这种情况在当时也不是特例,家里大人忙整日不着家的比比皆是,就说秦令征自己,小时候野草一样的疯长,很大程度也是爹妈不在家,不经常管教。 他爷爷又酷爱钓鱼和旅行,小时候去柏鸢家蹭饭之前,也都是和家里的保姆佣人一块儿吃饭的。 这种环境下的小孩,很少有特别依赖父母的妈宝男女,一个个都从小养成了独立自主的好习惯。 只有那些母亲闲在家中,既没有事业要忙,也没有公司要管理,整日跟富太太们喝茶聊天,一门心思专心照顾家庭的全职太太,才会从孩子一小,就全方位无死角的呵护宠溺。 或者是上一代家族成员能力不足、经营不善等原因导致家族即将走向衰落,迫切需要培养下一代接班人来重振家族的辉煌。 望子成龙父母们这才会从孩子一小,就手把手进行令人窒息的精英式教育,对每一个阶段都严抓狠打,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到自己的儿女身上,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165章 太猖狂了! 总而言之,大院子弟要么如秦令征般自由生长,要么一板一眼,在家长的重重看护下长大。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也早就见怪不怪。 只要生日礼物不少,平时日常花销不缺,一般情况下,也没谁想不开,非得整天黏着自己爹妈不撒手。 躲都来不及呢! 如果真要拿来比较,秦令征父母虽忙,但终归是在京里本地工作早出晚归,出差去外地也只占一年中的少数。 大部分时候,秦令征还是能看见自己爹妈身影的,顶多就是陪伴少点而已。 柏鸢的父母则恰恰相反,他们的工作单位都不在京里,回家就像出差,平时相见也只能通过视频通话的方式。 大院里多数孩子的父母基本都在京里工作,像柏鸢家这种情况,父母常年外派的,孩子也都不在大院居住,全都从小就跟着父母一起到工作的地方生活。 最好的例子就是柏鸢她大堂哥柏鸥,从小跟着父母生活在北区,如果不是高中回到京里上学,那回大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秦令征不知道柏鸢她父母为什么不像其他人家那样,也带着柏鸢在海口定居,这样一家人不说和和睦睦,也总不至于这么生疏吧? 不过,秦令征又无比庆幸,柏鸢没跟着父母定居海口,而是从小在大院和他一起长大,不然他们俩岂不是从一开始就错过了。 想到这,秦令征又有点开心。 这说明什么? 说明柏鸢和他有缘啊! 连老天都在帮他,让他从小就认识这么好的柏鸢。 一下午的时间说长不长,景点也确实逛不了多少。 海口不比京里有着浓厚的历史底蕴和逛不完的名胜古迹。 这座城市主要以国际化和现代化为主,是一座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城市。 三个人兜兜转转,只逛了几个海口地标,又去海边吹了会儿海风,天色就暗了下来。 晚上,姜芷带着柏鸢和秦令征到预定好的餐厅吃饭。 才刚一进门,就碰到一位妆容精致,体态丰盈的贵妇,笑着上前打招呼: “姜董,真巧啊,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您。” 对方衣着时髦,光鲜亮丽,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手里挎着百万上下的名牌包,手腕上则戴着水头极好的祖母绿手镯。 她先跟姜芷寒暄一番,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姜芷身后跟着的柏鸢和秦令征身上,接着又自然而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满面笑容的说道: “想必这就是您女儿吧?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这么大了,这位是……?” 大家都知道柏氏姜董有两个孩子,大女儿今年十三,小儿子才九岁,身边跟着的这个,怎么看都不像九岁的样子。 不过既然能跟着姜芷和柏鸢一起用餐,关系肯定亲密,身份也总归不会差到哪去。 短短一段时间,对方心思百转千回,已经过了好几个弯弯绕。 “我家小鸢的同学,俩人从小一块长大,关系好着呢,这不快上高中了,来海口参加入学考试,顺便带他们玩几天。” 秦令征也适时上前,长辈面前没太造次,收敛着性子,用小时候就学过的社交礼仪,规规矩矩地上前问好。 “阿姨您好,我姓秦。” 大院子弟身份不便多言,出门在外,只需要报上姓氏,让对方知道是京里秦家就足够了。 对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能跟柏家大小姐一块长大,还念同一所学校的,只能是京里大院子弟,跟柏家齐名的家族不多,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这位贵妇又抿嘴一笑,把秦令征也夸了一遍,说得那是天上有地下无,好听的词不要钱的往外冒,分寸感又拿捏得极好,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刻意逢迎。 如果不是秦令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差点都要信了对方口中那个‘品学兼优’‘一表人才’和一大堆词藻堆砌起来的,年轻有为的十佳少年真是自己了。 这边正边大人们正寒暄着,贵妇后面突然走过来一道身影,还没走近,就大声发着牢骚: “妈,您遇到熟人了?那正好,一会儿您们搭伙逛街去吧,我兄弟们还等着我赶场子呢,就不帮您拎包了……” “赶赶赶,就知道赶场子,兄弟亲还是亲妈亲,叫你陪我逛个街都不乐意,你姜姨在这儿没看见呐,还不跟长辈打招呼!” 贵妇先用本地话数落了自己儿子一遍,等他礼貌问好后,又换回普通话,把儿子拉到身边,推向柏鸢和秦令征面前: “小琛,这是你姜姨的女儿柏鸢和秦家公子,高中马上要来海岚私高念书的,以后肯定要经常见面,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得聊,打个提前招呼认识一下……” 既然碰巧遇见了,正常社交问候肯定少不了。 刚开始秦令征还礼貌跟对方握手,像模像样的寒暄几句。 可等两波人落了坐,又聊了几分钟,随着对方不断明里暗里夸自己儿子多好,还总把话头往柏鸢身上拐。 秦令征听着听着,就听出不对劲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哪是寒暄应酬啊,这分明是要往柏鸢身边塞人呐! 海口人都这么猖狂吗? 他可还搁柏鸢身边坐着呢! 第166章 机会 认识到这件事情后,秦令征看向对方的眼色也变得不善起来。 但又因为之前跟温以彻闹过一次,被柏鸢看见后数落了一番,长了不少记性。 所以,即便秦令征现在不满,也没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反倒跟柏鸢学起了那套表面功夫。 面上客气的笑容是一点不少,该有的款也没落下,把京里大院出身的太子爷范儿拿捏得恰到好处。 但也正是这份刻意之举,令林琛汗流浃背,备受煎熬。 都是人精,他又哪能看不出来秦大少爷这明里暗里的阴阳怪气和指向针对是做给谁看呢? 只得在心里叫苦连连,奈何自己亲妈却仿佛毫无察觉般,还在变着法的把他往外推销。 林琛干巴巴陪笑两声,拿起桌子上的饮品抿了一口,缓解尴尬,实则桌子底下的脚趾,都快把鞋底抠漏了。 这叫什么事啊,别人家和和美美地聚餐,他们这非亲非故的,干嘛非得往上凑,找不痛快呢。 一顿饭吃得尴尬无比,林琛背后直冒冷汗,好不容易借口去洗手间,出来缓缓,逃离餐桌上压抑的气氛。 谁知前脚刚进卫生间,后脚秦令征就跟着进来了。 不过这样一来,林琛反倒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刚才餐桌上不好说,现在私底下正好把话说开,也免得被这位看着就来头不小的大少爷针对,故意穿小鞋。 林琛从口袋里掏出烟,客客气气呈给秦令征: “秦少,您请。” 秦令征用惯了大少爷的款,和那套皮笑肉不笑的表面功夫,逐渐摸到几分精髓。 此刻轻飘飘地回看过去,勾了下嘴角,“不抽烟。” “不抽烟好啊,健康。”林琛奉承了一句,又很有眼力见的把烟收起来。 不抽烟的人,往往也闻不了烟味。 为了迎合对方的喜好,自己就是再想抽,也得忍着。 毕竟,烟什么时候再抽都行。 如果把人得罪了,那就不好了。 更何况,刚才一顿饭,已经把人得罪的不轻,何必再自找不痛快呢? 原本他是想借着烟,把两人关系拉近才好开口说话的,但现在省去这个步骤,林琛也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语气诚恳道: “对不住,秦少,我在这先给您赔个不是,我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柏小姐,长辈闲聊天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生怕秦令征不相信,以为自己搪塞他,林琛还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通讯录,给他看自己和女朋友的聊天记录。 “真没骗您,我有女朋友,处了六个月,感情稳定,要不您检查检查?” 秦令征只淡淡扫了一眼对方的手机,“没兴趣检查。” 又走到水池边,挽起袖子,慢条斯理地接水洗手。 仿佛思考不在意似的,晾了林琛一会儿,等感觉差不多,大少爷的款儿做足了,这才重新开口。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长辈们的决定,哪有咱小辈们置喙的机会呢?” 林琛在一旁连连称是。 秦令征又道:“长辈该还哄得哄,但该怎么做,咱自己心里得有数。 算起来,我和柏鸢打小的交情,感情一向深厚,情比金坚,别人想掺和,也得有这个本事能掺和进来。 但如果不能,最好一开始就别往跟前凑,免得最后弄得大家里子面子都不好看。” “您这话说得可太对了!” 林琛一秒读懂空气,赶紧点头接话道: “秦少,您放心,等出了这个门,我就放话出去,让海口这帮公子哥儿都安分点,不该有的心思别有,不该惦记的别惦记,该碰的也千万别碰,保证对柏小姐只有尊重,除了尊重还是尊重!” 秦令征故作高深地嗯了一声。 实则在心里感叹,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用多说,对方自己就能解读出他是什么心思。 又道怪不得柏鸢总喜欢用这套方式跟人说话呢,是真有用啊。 若照以前,他高低得把人按墙上,放几句狠话,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再威逼恐吓一番。 现在能这么三言两语就把隐患和危机摆平了,又不会碰到柏鸢的雷点,惹得她不高兴,这才叫一举两得的事。 “你心里有数就行。” 秦令征冲好手,甩掉水珠,又从旁边的设施里抽出擦手用的纸巾,慢慢擦干手上残余的水痕。 “我们来这边上学,最多三年,不会多待,最后还是要回京里,不可能跟海口有什么多余的牵扯,只要把心思摆正,我自然也希望这三年安安稳稳地过去,但要是硬找不痛快,那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这话说的,就差把‘瞧不上’三个字写脸上了,丝毫不怕刚来京里就先得罪一帮人。 简而言之,豪门圈子也分三六九等。 本地的看不上外来的。 老牌家族看不上新进权贵和暴发户。 权势滔天的看不上富甲天下的。 里面水深,弯弯绕也多,鄙视链多如牛毛,踩地捧高也屡见不鲜,几乎成了圈内常态。 但只要站得够高,就算是那些鬼魅鼠辈、蛇妖邪神前来,也只能乖乖地盘踞在一旁,不仅不敢放肆,还得小心翼翼地上前讨好巴结。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所有鄙视链和潜规则都仿佛一纸空谈,徒留笑柄,能做的只有讨好奉迎。 而站在所有圈子顶点的,一定是京里大院的红色世家。 这也是秦令征敢如此嚣张跋扈的资本。 也正因为大院子弟出身对他们而言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只要能搭上一两分关系,就能令家族改头换面,立足于圈子顶点。 所以才会有人不惜一切代价,都想上前套近乎,打好关系。 如果自家千金少爷能入得了对方的眼,那便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今天这顿饭,也仅仅只是个开始,如果不提前立好规矩,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之后还不知道要整出来什么幺蛾子呢。 第167章 变天 况且说句不中听的。 就算最后不是他秦令征,还有内姓温的在后面排着呢,轮也轮不到海口这帮人来分一杯羹。 他之所以盯了温以彻这么多年,在柏鸢身边严防死守,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温以彻给他的威胁最大? 除此之外,放眼整个京里,还真没人有这个资本和胆子敢跟他争。 秦令征苦苦熬了这么多年,使尽浑身解数,终于眼瞅着就要把温以彻给熬走了。 总不至于出来一趟,就把柏鸢给丢海口了,平白给他人做嫁衣。 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三言两语提点完对方,秦令征心情大好,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座位上,也不看林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提前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隐患,秦令征乐得自在,笑得也有了几分真情实意。 柏鸢见他出去前还臭着张脸,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就乐得跟朵花似的,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就凭这前后判若两人的架势,也不难猜出他跟林琛在洗手间里聊了些什么。 柏鸢无声收回视线,只要秦令征有分寸,没在外面丢人现眼,她还是秉持一贯的作风,懒得多说,也懒得多管。 这顿饭也没持续多长时间,毕竟柏鸢这边是家宴,林母就算再想套近乎,也得看时机合不合适,用不好弄巧成拙,弄得对方心里不愉快。 很快,林母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行告辞,带着儿子从餐厅离开。 等走出一段距离,林母一拍手,笑容得意,“今天这趟出来的可真值,这么巧的事,竟让咱们给碰上了。” 又看向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拉下脸来,“就你不争气,跟个木头似的只知道吃吃吃,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多跟柏小姐说几句话!” 一说这事,林琛就有些憋屈,不满地抱怨道: “妈,您这是干什么啊?人家柏小姐有男朋友,就在旁边坐着呢!您还一个劲地撮合我俩,多不合适,当面撬人家墙角,让秦家少爷怎么想?” 更别提他还让人堵洗手间里一顿说教,让对方跟看小三似的看了半天,这十几年的面子,算是在今天都丢干净了! 林母听后,不屑地撇嘴,自己儿子到底年轻,有利可图的事,哪顾得上这么多?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男未婚女未嫁,年纪轻轻多认识几个帅小伙有什么不好?再说柏小姐才十三岁,今天喜欢,明天喜欢,还能喜欢一辈子啊,小孩子家家谈恋爱就像过家家,长远不了的!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各凭本事的事,没道理现在是他的就一辈子是他的。 我告诉你,你可得给我抓好机会往上冲,争取招得金凤凰回来,柏小姐来海口读书的事,这会儿还没几个人知道,等再过个几天消息传开了,你再想上跟前露脸,可是挤都挤不进去嘞!” 林琛眼珠子向上一翻,心想一会他就把这消息散播出去,谁爱去谁去,反正他是不敢趟这趟浑水。 那秦少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事情真要闹大了,还想上前赚好处?不被处处针对就不错了。 林琛心中自有成算,嘴上还跟自己亲妈打哈哈: “妈,我都快二十了,柏小姐才十三,您就是在撮合,也撮合不到一块去啊,再说我有女朋友,最近也有没分手的打算!” “光顾着高兴了,倒忘了这茬。”经他这一提醒,林母刚刚还眉飞色舞激动不已的模样,也渐渐消退了下来。 她上下打量了自己儿子两眼,连连摇头,“唉,还是没这个命,当初要是再多生个儿子就好了。” 直叹这才是儿到用时方恨少。 想了想,还有些不甘心,“那你也别闲着,该露脸就得露脸,没准人家就好你这口呢?这种我见得多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又把脸一拉,厉声道,“别再跟我提你那个不入流的小明星,什么身份,也配进我林家的门,赶紧给我分了干净,听到没有!” 接着,又放缓语气,苦口婆心地劝道,“妈这都是为你好,要是不多管着你点,由着你成天在外面鬼混,以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街坊四邻一打听,名声都臭了,还有哪家正经八本的小姐敢要你?” 这一番话给林琛听得嘴角直抽,“我大小也是个少爷,正经八本的林世集团太子爷,怎么没人要了?” “是啊,往下那些不入流的小明星和小门小户当然削尖了脑袋往上凑,你就是坨屎,端上桌也有人说香! 但咱们这种家大业大的门户,哪能跟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家庭结亲,那些真正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看都不带看你一眼! 你也不用太担心,没说让你一直拘着,只等安分这几年,等日后家族联姻的事一敲定,还不是各过各得,互不打扰。 联姻的事能有几个是真情实意的,不过都是貌合神离,为了家族生意着想,到时候你找,她也找,只要不闹得火过,大家都任由彼此在外面养十个八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林母看着自己儿子还是一副不敢恭维的怂样,仔细回想了一下餐桌上的情景,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刚才那秦家小少爷私底下找过你了?” 见林琛表情微变,林母这才得意笑道,“呵,到底还是小孩儿,手段嫩了点,这么快就露了马脚。我原还以为是过了明路的关系,现在看来,俩人根本就没成。 大家族联姻,要么半个字不提,要么大张旗鼓名动京城,一旦敲定后放到明面上,再想反悔,就一定会动摇两家股价。 你仔细想想,他要真有着实打实的名分和婚约,还用的着私底下放话点你?” 她越说越得意,“况且,盯着京里来的又不单只咱们林家,家里有儿子的想招金凤凰,那有女儿的自然也想钓金龟婿,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得理由让他们两大家族内部消化了,用得给旁人留机会分一杯羹,到时候,那秦少爷也未必能腾的出手再顾及柏家小姐,一旦俩人分开,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你也不用给我摆这幅不耐烦的样子,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林家着想?也别跟我扯你爹从来都不管这些事,他倒是想管,我还不放心他管呢,挺大个男的废物一个!半句好话都不会说,那情商低的,一张嘴再给我把人得罪干净了…… …… …… 呵,你可瞧着吧,这海口,可是马上就要变天了。” 第168章 回家 林母这番话听得林琛浑身不自在,怎么听怎么别扭。 倒不是说他本人有多高有道德标准和素养。 他们这些少爷小姐们,只要在圈子里玩得开的,就没有不懂这些弯弯绕的。 不同之处在于谁更保守,或者谁更玩得开而已。 潜规则放到暗处,就是供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料。 像他母亲这般摊开了放在明面上说,即便知道是这个理,听的人也必然会感到一阵羞耻难耐。 其程度不亚于当着的父母的面,展示浏览器的历史记录。 这不就是公开处刑吗?! 况且,经他母亲这么一说,他们这群少爷小姐就像商场里供人挑选的商品似的,还是开业酬宾打折促销的那种。 一个个紧着把他们往外推销,生怕卖不出去。 要么说风水轮流转呢。 圈子里这帮人平时出去点作陪的时候,不也一个个跟大爷似的,让俊男靓女排好队,一个个走到面前供他们挑选。 对方还得使出浑身解数,卖弄风情,想尽办引起他们的注意,就为从他们身上多捞点好处。 只不过现在,变成他们上台卖弄风姿,京里来的少爷小姐坐在下面挑人罢了。 原本是等人伺候的主,现在却反过来要屈尊降贵伺候别人。 这心理落差,搁谁谁一时半会儿也受不了啊。 林母看着自己儿子这副自尊心受挫的样子,在心里轻轻嗤笑。 想当初,她年轻的时候也有一股子心比天高的傲气,终归还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最终兜兜转转几十年回头看,发现父母们从前常说的那套不愿意的大道理其实都是精髓,如果早听,是要少有好几年弯路的。 除非是名声在圈里里都臭烂贱的不入流家族,否则谁家爹妈能真把儿女往火坑里推呢? 试问海口这群豪门世家出身的人,谁小时候又不是养尊处优,金尊玉贵? 但人总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少爷小姐。 都说十八岁是个门槛。 前头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好处,后头自然要舍身回报家族这十几年的辛苦栽培。 除非你能耐大上天,即便不走这条捷径,也能为家族带来同等分量的利益和好处。 人到哪都得凭真本事说话,要真有这么硬的腰杆子,那自然也有同等分量的话语权。 但如果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又想要接着享受家族带来的好处,自然要有所牺牲,有所奉献。 婚姻是一方面。 脸面则是另一方面。 既然想往上爬,那就不能嫌伏低做小的事儿丢脸。 一个人不要脸,会被大家指着鼻梁嘲笑。 可如果一群人都不要脸,那就谁也别笑话谁。 利益面前,脸面算个屁。 到时候好处让别人吃了,难受的日子那才在后头呢。 林母从挎包里掏出镜子,简单补了个妆,对林琛说道: “你这几天就别跟你那帮兄弟一块鬼混了,再叫你说漏嘴错失先机。” 接着,她咔哒一声合上化妆镜,“京里来人肯定要遍请海口名流,一会儿跟我去选几套礼服,不光我自己试,你也得多挑几件,争取一出场就艳压群芳,惊艳四座,叫人家一眼瞧见你才好嘞!” …… ……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天,姜芷就得匆匆赶回公司,没时间再陪着两个小孩在海口闲逛。 原本她也想过再把工作压缩一下,多挤出一上午的时间。 可昨天下午的气氛毕竟有些僵硬和尴尬,有长辈在的地方,孩子们多少都有些拘着放不开。 海口又遍地都是熟人,有很大几率会再碰上一两个商业合作伙伴,或者谁家太太夫人。 如果时候被拉到一旁谈生意叙旧,反倒扫了他们游玩的兴致。 于是还像前几天一样,只派了司机和保镖跟随看护,其余一切自便。 柏鸢和秦令征在海口待了一个星期,等转悠得差不多了,这才启程返回京里。 秦令征也知道柏鸢已经说好,等温以彻八月中旬坐飞机走的时候,会去机场送他。 既期盼着这天的到来,又有点担心,等送人走的那天,柏鸢会不会触景生情,也跟着一块儿走了。 如果可以,他其实也想过干脆借着这个机会留在海口,等考试成绩下来,直接一块儿入学,彻底杜绝隐患。 但一来,柏鸢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过。 一但她决定了的事情,旁人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多嘴不但一点用都没有,还会被对方反过来阴阳怪气一番。 如此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二来,他们是为了参加入学考试,才从京里飞到海口,属于短期游历。 但如果未来三年都要在这里定居,总不好这么仓促,总要回去准备充分了再来。 到时候落地海口的第一件事情,必然就是参加名流聚会,把所有名流人士聚在一起,给大家提前认识的机会,互相混个脸熟。 也免得出现小说里常有的“狗眼看人低”和狗血打脸桥段。 这样一来,就得提前半个多月就开始赶工。 从聚会场地、流程、拟邀嘉宾名单、各家族背景、各方势力牵扯,都得提前了解熟识。 参加聚会的服饰更要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定订制。 总而言之,剩下这一个多月,可有得忙呢。 等两人从飞机上下来,出了机场,坐上自家接机的豪车,随着两边街景飞速后退,终于回到熟悉的京里大院,心中也不免生起一股安逸踏实的感觉。 外面的世界再好,总归还是比不过从小长大的故土。 柏鸢一路劳顿,此刻隐有些疲惫,正半眯着眼睛坐在后座上休息。 突然,秦令征晃了晃她的胳膊,指给她看窗外路边的行人。 “你看那人,是不是宋亦程,他抱着罐子搁这儿干啥呢?” 柏鸢抬眸望去,果然看见柏油马路边上坐了个少年,怀里抱着白色的陶瓷罐子,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暗自神伤呢。 离得近了,秦令征看清对方的脸,见果然是宋亦程没错,于是叫司机在路边停下,自己下了车。 “怎么了,离老远就看见你搁这儿——卧槽???你眼睛怎么了?!” 之前离得远,秦令征只能模糊看个大概,凭借彼此的熟悉度,从身形上认出对方的身份。 可此时离近了一瞅,才发现这孩子两只眼睛跟夹了俩核桃似的,又红又肿,这是看见他哭了,不然还得以为让谁给揍了呢。 宋亦程抬头,抹了好几把眼泪,才勉强辨认出现在自己跟前的人是秦令征。 这一眼瞅过去,刚擦干的眼睛里,便又飞速溢满了泪水,宋亦程抬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嘴巴一撇,嚎啕大哭得扑了上去,差点给秦令征撞了个跟头。 “征子——呜哇哇哇哇哇——” 给秦令征整得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颇为无助地看向柏鸢,寻求她的帮助。 宋亦程抱着秦令征宣泄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过了那股伤心劲儿。 谁知一抬头,又看见他身后不远处,刚从车里下来的柏鸢。 少年眼眶一热,嘴一撇,松开秦令征,给他扔在身后,又转而泪奔得扑向柏鸢。 “鸢姐——哇啊啊啊啊啊!!!” 柏鸢错开半步,抬手抵在他脑袋上,不让他靠近自己。 视线则盯着他怀里抱着的陶瓷罐子,隐有预料地问道: “怎么了?” 宋亦程吸了吸鼻子,十六岁的大小伙子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了往日的精神头,人也憔悴了不少,哭得心都快碎了,缓了好半天,才委屈吧啦地开口: “姐……狗……我狗死了……呜呜呜呜……二毛死了呜呜呜呜……” 第169章 生病 宋亦程哭得伤心欲绝,一抽一抽地哭诉: “今天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呢,等我回来的时候,狗就已经死了,我都没赶上看最后一眼,还是我小叔给它送宠物火葬场,通知我去取骨灰,这才知道……” 宋亦程说完,不但秦令征面露惊愕,就连柏鸢也沉默了片刻。 狗,不能与人齐寿。 如果主人精心照料,小体型犬通常可以活十五年到二十年。 但像哈士奇这种大型犬,寿命则更短,一般都在九年以上,长一点的能活过十年,如果科学饲养,护理得好,少数可以活到十五年。 二毛是柏鸢三岁那年养的,如今已经活了十年,勉强算是长寿。 像柏鸥养的那两只退役警犬,因为以前经常出任务,受过伤,身体机能下降,寿命则更短,去年便已经已去世了。 当时柏鸢不知道,回来的时候,警犬早就已经安葬了。 有过功勋的退役警犬,是可以葬进国家警犬公墓的。 柏鸢曾跟着去看过一次,即便她没与两只狗在一起相处过太长时间,但偶尔想起来,心中也会有所感触。 二毛虽然是宋衍铭养的狗,但真要要算起来,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其实都是宋亦程在养。 尤其在宋衍铭上高中,到毕业上大学这几年,几乎已经过继到宋亦程名下了。 少年爱狗,又是自小一块长大的,从一小的嫌弃麻烦,到如今吃住同席,宠着惯着,打不得骂不得,就差纵得它在自己床上拉屎了。 也怪不得他听闻噩耗,伤心成这样。 柏鸢和秦令征没急着回家,而是先安抚了宋亦程一段时间。 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再陪着他一路沿着街边往回走。 期间少年几次又要哭,但又因为之前已经哭过好几场,有些脱水,实在是挤不出来了,这才又憋了回去。 他这模样,看得秦令征眼眶也一阵发红。 柏鸢则无声跟在他俩旁边,不时瞥一眼他怀里抱着的,装有哈士奇骨灰的罐子,全程没发一言。 等到把人送到家,宋亦程家门口已经来七八个人,都是小时候关系好,走得近,自小一块儿玩到大的朋友。 听闻噩耗,心中不念跟着悲痛,便过来看看,顺便安慰宋亦程。 他们这群人以前还开玩笑,说宋亦程走哪都牵着狗,笑话这狗就是他的命根子。 现在一个个都到了懂事的年纪,也都以同情居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开不合时宜的玩笑了。 不止是宋亦程,二毛几乎陪伴了他们这一群人最无忧无虑的那段童年时光。 当时大家还都在大院里,人还是那群人,一到放学放假,宋亦程就牵着狗,跟着他们满院子跑。 二毛同时还承载着他们这群人的儿时回忆。 如今,当年的孩子们已经长大,也已经开始各奔东西,最先离开的,反倒是陪伴了他们一整个童年的二毛。 虽然大家都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刻真来临的时候,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仿佛就此远去的不止是一条养了十年的哈士奇,还有他们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柏鸢跟大家一起在宋亦程家待到晚上,这群人直到天快擦黑了,才各自不舍地散去。 或许是因为连轴转了这一个月,或许是因为走海口一趟,有些水土不服,又或者是这一路下来舟车劳顿…… 总而言之,柏鸢回到柏家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虽然当天晚上就被人发现,请来了私人医生诊治,也退了烧。 但之后的几天里,还是陆续有些低烧,人也昏昏沉沉,食欲不振。 在床上接连躺了好几天。 睡着的时候居多,梦中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摸不到,却总是能隐隐听到啜泣的声音。 随着时间推移,梦中的景象也有了些许变化,不但能看见成片的白色帷幕,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和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每当她醒来时,梦中一切却又飞速消退,身体则无比沉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坠着不停下沉,下坠。 当这些断断续续的景象终于连接起来时,即便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梦中的一切却又无比真实,仿佛是现实生活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鼻息间,仿佛闻到了医院内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 …… …… 「……好孩子,有件事,在我心底藏了十多年,始终是块大石头,压了这些年,压得我喘不过气……」 「事到如今,我已时日无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临走前,把真相告诉你——」 第170章 骗子(涉及原虐文剧情) 医院病房里传来巨大的争执声,引得路过的病人频频回头,有心围在门口看热闹,却被值班医生请回了各自的病房。 为防止事情闹大,护士长已经给保卫科打了电话,等待值班保安上来的空档,冒死进到病房里面维稳家属情绪。 门外两个实习的小护士小声聊天。 “里面怎么吵得这么凶?” “你刚来,我跟你说……”在医院待的时间更久,马上就要转正那名护士跟她八卦。 “说起来也都是苦命人,里面的病人得了癌症,发现得不算晚,及时就医是能暂时抑制延缓病发的,但家里给停了用药……唉,这不才半年不到,人就已经快不行了……” 刚来的小护士年轻,还没见过人世间的阴暗和残酷,带着几分天真地问道: “啊?是没钱吗?现在这么多众筹机构,总能凑出点钱吧?” 年长的护士看她一眼,摇摇头,叹息道:“有钱,但就是不治了。” 又看了看四周,拉着对方走到角落里,小声嘀咕: “这家人穷,原本没钱治病,但患者的侄女有出息,又考上了名校,本事大,人也孝顺,一听她姑姑得了癌症,二话没说,第二天就给拿来了十万块钱,之后又陆续地往卡里存钱,就为给她姑姑看病,但是,唉…… 这家人太不是东西,不但签了放弃治疗的单子,哄着患者把钱取出来自己觅下了,还全家联合起来瞒着这姑娘,一个劲儿的从她这儿骗钱…… 她年轻,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还是没出校园的大学生,阅历太浅,以为钱不经他人手,存到医疗卡里就稳妥了,哪能想到患绝症的姑姑哪怕自己不治病,也要帮衬他那个累赘大哥呢? …… 这不,骗了半年,套了也快一百万了,要不是患者病情恶化,实在瞒不住了,不得不入院治疗,这傻姑娘怕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连去世了都不知道,人死了都得接着转钱呢。” “啊?!” 小护士头一次听见这种腌臜事,惊得长大了嘴,好半天才重新找回声音,眼睛微红,声音发紧地说道: “怎么这样啊?那她自己不来医院探病吗?医疗单化验单住院流水呢?就一点儿没发现不对劲?” 这次,年长的护士没再给她详细讲解,而是眸光略有灰败地瞥了眼病房紧闭的大门,含糊其辞道: “要想骗,办法多的是,你再干几个月就知道了,这都不是个例……” 就差直接把其中的灰色产业链点出来了。 小护士沉默半晌,有些不甘心地开口,“咱们医院就……就不管吗?……” “人家的家世,又签了放弃治疗的承诺书,病人也说不治了,怎么管?让人知道了倒要怪你多嘴,反过来上咱们医院大闹一场又是谁的责任?” 年长的护士叹了口气。 “依我看,那小姑娘聪明得很,也未必不知道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 或许可能察觉出来了,就是抱着侥幸心理,这么多钱,不说全花在病人身上,多少能有个三五成用来治病吧? 谁又能想到,都是一家挑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真能这么狠心,说不治就不治了。 又或者……她就是花钱图个心理安慰……不是咱们有能力管,也不是咱们该管的事……” 话正说着,那边保安科带了四五个人乘电梯上来了。 两名护士也不敢再多聊,赶紧招手带路,走进病房,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里面闹事争吵的病人家属请出去,带到安保科谈话。 病房内。 医疗仪器发出富有节奏的滴滴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连刺鼻消毒水味都难以掩盖的尸臭。 而味道来源,正是病房中央摆放的这张病床。 从远处看,这张病床上只铺了一张不怎么平整的医用棉被。 可走近后,才发现棉被之下,竟然还躺着一名枯瘦的,穿着蓝白条病服的患者。 它没有头发,只从外貌上看不出是男是女,失去光泽的皮肤绷在头骨上,如果不是心率机还在显示参数,任谁都要以为床上躺了一具骷髅。 “……好……好好……” 病人气若游丝,声音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 棉被微动,从底下伸出一根形容槁木的手臂,瘦得像一块干骨的手背上,还连接着输液器的针头。 “……好好……” 房间里唯一有着活人气息的少女把翻倒的椅子从地上扶起,拉近到病床前,白皙干净的手没有半分嫌弃地握住对方艰难抬起的手臂,缓缓坐到椅子上。 “姑姑,我在。” 少女这声回应,让对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顾手背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扎进去的输液针,紧紧攥住她的手,力气大的仿佛不像是将死之人。 “好好,这病房……住一天要……多少钱啊?……听姑姑的话……不住……咱不住了,把钱退了……退了……别浪费……” “不是浪费。” 她停顿了一下,稍作换气后,又用重新恢复平静地声音慢慢说道: “您安心住院治病,钱我来解决,我已经联系了市里最好的医生,一会儿就能……就能办好转院手续,接您去大医院……” “唉……你听我的,好好……把钱省下来……留着给你弟弟明年上大学用……听话……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呐……” 少女低着头,没有立即回应,也没退让,半晌之后,才慢慢说道: “这钱是给您治病用的……” “我一个就快要死了的人,治不好了……你听我的……” 听到这话,少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病床上死气沉沉地患者。 “原本是能治好的,要是你一直接受治疗,根本不会恶化到这种程度,姑姑,你怎么总是——” 话说到一半,心率机突然发出急促地声音,少女自知失言,没再继续说下去,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终有着化不开的凝重。 “……孩子,你也别怨我,我这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习惯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就算想改,也改不了了……终归还是血浓于水,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少女有些自嘲地轻笑一下,良久,才缓缓开口,“您好好养病,钱的事您别管,等您好了,我带您到大城市,跟他们彻底断绝联系,谁都找不到……” 病房里,少女缓慢而耐心地描述大城市的景象,和充满美好未来的生活。 就连床上的病人听后,也微微弯起眼角,笑出一脸褶皱,刚才还死死攥着她手腕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缓缓松开,虚弱地搭在病床边缘。 “好好……你要是我亲闺女就好了。” 少女把被子掀开,为她摆正手臂的方向,正要盖上被子,闻言,动作微滞。 “姑姑,我就是您亲闺女。” “不,你不是,好好,你不是……” 此时此刻,再听到这样的话,她没像小时候那样倔,也没像年幼时拽着她的衣角不松手,非要到姑姑家,做姑姑的孩子。 她也早在几年前就明白这个道理。 侄女再亲再孝顺,也终究比不过亲生子女。 亲生子女再混蛋,也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隔着亲终究比不上。 但她不甘心。 也不愿意承认。 跟这群兄弟姐妹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事事总要拔尖,压过他们一头。 可仿佛只要她更努力,更上进,大家就更是要排挤她,打压她。 几年前,她在一次又一次挫败中认清现实,开始努力摆脱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影响,试图从那个束缚她的环境中挣脱出来。 既然无法改变周围人对她的看法和态度,那就无需再盲目追求旁人的认可和看法。 因此,在听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亲人再次否认他们之间的亲情与关系时,少女也并未过多争辩,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嗯,不是,我是您侄女。” 可对方却仿佛人起了死理,依旧不依不饶,情绪激动地喊道: “你不是!你不是!好好,你也不是我侄女……我……我一直在骗你……这个秘密我藏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每次见你我都……都心虚…… 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发了昏,才会干这禽兽不如的勾当,这都是报应,我马上就要死了,阎王派鬼差索我命,审我的孽,是报应啊! 我说,我都说——” 第171章 探病 柏鸢这一觉睡得很沉,体温也有上升的趋势。 家人见状,担心病情恶化,又连夜把她送进私人医院,住了大半个星期的院。 大院里不少人听闻此事,都来探望过她。 但因为柏鸢时常昏睡着,清醒的时候少,所以大家也并未多叨扰。 只跟柏家长辈问了声好,放下果篮和慰问品,不多耽误她休息,便离开了。 约好等她病情好转,再来探望。 好在柏鸢饮食规律,没有不良嗜好,又注重身体健康,时常锻炼,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上不少。 也正因此,住院的这几天,病情非但没恶化,还开始好转。 只是住院的第四天,就已经不再发烧了。 主治医生检查过,也说没有大碍。 经常生病的人,不轻易得大病, 不经常生病的人,得了就是大病。 柏鸢除了小时候上幼儿园那几个月偶尔得病,之后便再未生过病。 因此,才会病倒了这些时日。 也等同于变相给体内免疫力进行了一次升级。 秦令征知道她生病,这几天都来探望,虽然全程有护工和医护人员照顾,不用他亲自动手,而且来了也进不去病房,但他还是关切的等在外面。 只希望柏鸢病好之后,自己可以第一个收到消息,也好将悬了几天的心咽回肚子里。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住院的第四天,听到柏鸢终于无恙后,秦令征这才松了口气。 得到可以进房探望的许可后,轻手轻脚推开病房房门。 柏鸢住的是私人疗养院,完全没有想象中病房还有的苍白和压抑。 房间内光照正好,各种设施齐全,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更像是近海别墅,空气都透着亲近自然的清新。 柏鸢没穿病服,一早就换好常服,看样子是不准备多停留,有出院的打算。 此时,她正坐在病床上,支起置物板,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将她面部的轮廓线条衬托的柔和又温暖。 余光瞥见秦令征进来,柏鸢抬眸,微微颔首,“来了,中考成绩查了吗?” 秦令征嘴已经张了一半,问候的话卡在喉咙里,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带着几分尴尬的看着柏鸢。 “没……” 京里中考前两天就已经出了成绩,但他一门心思全放在柏鸢身上,考试的事早就被他抛在脑后,哪还顾得上这么多。 柏鸢也没多说什么,收回视线,让秦令征自己找地方坐,又问他要来了证件号,输入进尚未关闭的页面内。 查成绩的高峰期已经过去,这个时间段,服务器不算拥挤,等候加载的图标转了几圈,就跳出了秦令征的中考成绩清单。 柏鸢自上而下一一扫过,全程面不改色,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秦令征在一旁坐立不安,尽管内心焦急万分,却还是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等着柏鸢宣布结果。 终于,柏鸢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转而看向秦令征。 秦令征带着几分忐忑的咽了咽口水,“怎么样?有希望吗?” 柏鸢淡淡开口,“刚好卡在分数线上。” 她说的分数线是海岚私高的录取分数线。 但因为京里题型普遍简单,没有海口难度高,所以如果按照这个衡量标准来看,秦令征进海岚私高是有难度的。 不过,这也只是对于柏鸢这种层次的学生而论。 如果不考虑外省的学校,单看京里,这个分数还是很能打的,最起码京里的高中可以无门槛,随便挑了。 秦令征听后略有些沮丧,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 心里仍抱着一丝侥幸,想着自己万一在海口的考试中超常发挥了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考试涉及到的知识点他都会,不然也不可能考到这个分数,只不过是时间紧促,还融会贯通,达到运用自如的程度而已。 第172章 真相 秦令征这几个月未曾松懈,也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可能比现在更好了。 即便最终未能如愿以偿,也无可奈何。 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等回去,他就到郊区的寺庙里,把管学的挨个拜上一遍! 打定主意,秦令征心里也不那么紧巴了。 他盯着柏鸢苍白手背上未来得及撕掉的止血绷带,带着几分担忧地问道: “真好了啊?要不你再多住两天,万一病情反复呢?呸呸呸!我是说多重保障,也好让人放心。” “不了。”柏鸢没看他,自顾摆弄着电脑。 她在疗养院住这几天,总觉得不舒服,心里仿佛压抑着什么,憋着一口气似的,让人不能舒心。 况且,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接连睡了这几天,她都快昼夜睡颠倒了。 打乱的生物钟也得再调。 不然,总觉得睡了也是白睡。 海岚私高的考试面向学校内部,没有中考那么多的生源和试卷需要批改。 成绩今天下午四点前就能出来,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 即便她心中有数,知道自己能考出什么样的成绩,也还是乐衷于手动查成绩。 因此,在不差这点时间的前提下,柏鸢决定等分数出来后,查过成绩再回去。 借着这段时间,柏鸢又登录官网,看了一圈入学信息。 秦令征刚开始还拉着椅子坐在边上,见柏鸢看得认真,也好奇探头跟着一起瞧,屁股也慢慢从椅子挪到床上。 屏幕上,柏鸢点开了一篇密布着文字的文章浏览,秦令征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脑壳疼。 视线也跟着飘忽不定,从柏鸢泛白的指尖,一寸寸向上,到最后盯着她的侧脸,看得出神。 下午阳光正好,光芒打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白色窗帘也迎风翻飞,一切祥和安逸地不可思议。 倒真有几分小说里才有的温馨惬意。 秦令征看着看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他一个激灵,瞬间坐直身体,紧跟着,额头后知后觉传来一阵钝痛。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氛围下打起了瞌睡,赶紧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好在没流口水,守住了一直小心维护的形象。 秦令征又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见已经四点一刻,边打着哈欠,边问道: “成绩出来了吗?我考上了没?” 半天没得到回应,也没见柏鸢有什么反应。 秦令征侧头看去,发现她用手半撑着头,竟然也跟着一块儿睡着了。 他这一动作,柏鸢的身体失去平衡点,脑袋一歪,轻轻搭在他肩上。 秦令征身体跟着一僵,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两人身体相接的地方,慢慢传递来热意。 他甚至不需要凑近,就能闻见对方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松香气息。 就着这个动作,秦令征干坐了一段时间,不太敢打扰柏鸢休息。 但又担心她病情反复,最终还是抬起手,颤巍巍掀起她额前的刘海,抚上柏鸢的额头,用掌心感受温度,测试她发不发烧。 秦令征头回做这种事,没有经验,一会儿觉得凉了,多捂一会儿又觉得好像是有些热。 正在心里万般纠结,突然灵机一动,回忆起小时候的画面,继而微红着耳根,俯身凑近柏鸢的额头。 看着不断在眼前放大的画面,直到连对方有几根睫毛都清晰可见。 这一刻,秦令征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些发紧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试图缓解这种不适。 身体则变得异常僵硬,仿佛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 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响动,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然后,他缓缓地向前移动。 让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挨在柏鸢的额头上,在几乎快要凝固的时间里,慢慢地感受对方的温度,确定她身体是否抱恙。 ……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病房,又是怎么从恶鬼们的纠缠里挣脱的。 原本应该充斥着嘈杂声音的走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寂静。 耳边,也隐隐传来一阵难耐的耳鸣。 “走路不看路,要死啊你!” 这一声责骂让她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 而这时,她才感觉到左边身体传来一阵相撞后的疼痛。 她茫然地看着对方,眸光有些空洞,手指则紧紧攥着那张发白的死亡报告单,喉咙一阵干涩,就像生了锈的发条,半天也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 被她撞到的女人见她一点道歉的态度都没有,原本还想再骂,可余光瞥见了她手里的单子。 一时间,未说出口话也卡在了喉咙里,最终摇了摇头,没再追究,一声不响地走开了。 她拿着那张单子,一路来到科室,办理离院和尸体停放手续。 值班人员见她拿着笔,半天没有动作,叹了口气,催促道: “患者张艳确认死亡,在下面签字,写清您与她的关系,我们这边好为您办理后续手续。” 她略显僵硬地顺着对方手指的空白处看去。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一个问题。 ——我是谁?张好,还是…… 「……是我亲手换了你与我侄女的手环和床位,也作孽换了你们的人生,你应该姓柏,原本的名字是柏鸢……」 为什么父母从来都不喜欢自己,每次看到她,眼中都是掩不住的嫌弃和厌恶。 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始终不会被他们正眼瞧上一眼。 为什么他们对弟弟那么好,就连姑姑家的女儿也能得到关照,对自己却永远冷漠无情。 为什么不让她念书。 为什么去学校大闹。 为什么撕毁她的录取通知书。 为什么对她要走出大山的决定处处阻拦,处处反对。 为什么…… …… 这些问题像一根根锋利的刺一样,深深地扎进她漫长的一生,让她的童年处处充满痛苦和绝望。 她原本以为错的是性别。 只因自己不是他们口中唯一能代表血脉传承的儿子,才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即便凭借优异的成绩让学校免除学费,也还是会被关在家中,不但勒令她不准去学校,还要把名额让出来,给那个处处都不如她的弟弟。 因此,她才会拼尽全力想要像所有人证明,即便是女孩,也可以事事优秀,不比男孩差半分,甚至可以比他做得还要好。 可如今,却突然有人告诉她,她所有的努力从一开始就没有用。 其实错的是身份。 柏鸢。 从小到大受到的一切不公和偏见,仿佛都因为这个名字,而有了答案。 她也是第一次明白,他们眼中的恨与嫉妒,真正因何而来。 而她唯一的亲人,唯一会对她好的…… 在她饿了两天后,偷偷塞给她饼干的姑姑; 在她考试得了满分,为她偷偷庆祝,摸着她的头,鼓励夸奖她的姑姑; 在她生日时,送给她一直都想要的字典作为礼物的姑姑; 在她生病时,会抱着她冒雨冒雪踏着山路徒步奔往医院的姑姑; 在她难过时,走过来安慰她,给她拥抱的姑姑,为她擦去脸上泪痕的姑姑; 在她挨打时,会牢牢把她护在身后,为她遮风挡雨,护她周全,为她据理力争,对抗父亲的蛮横与母亲的软弱的姑姑;…… 那个她曾深信不疑、认为会永远陪伴在身边给予她关怀,成为她避风港的人; 那个用渺小而伟大的爱一点点温暖她的童年,照亮她灰败惨淡的人生的人; 那个唯一给予过她支持和鼓励,带给她人生中全部温暖和善意,将她抚养长大,也是自己发誓要用全部余生来回报的人; 那个她曾以为带给她希望,让她可以在痛苦的人生中仍努力活下去,相信未来会一点点变好的人—— 同时也是带给她无尽苦难、无数挫折和难以言喻痛苦的根源的人。 而她做这一切的目的,也只是因为愧疚,想要在她身上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求得一点道德和良知上的心安与慰藉。 过去二十年里,她所认为的一切,在此刻被尽数推翻,所谓的事实与真相,正揭开人生最黑暗残酷的一面,剥开鲜血淋漓的皮肉,朝她露出獠牙和利爪。 她觉得体内似乎有两道不同的声音,如暴风般肆虐,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撕成两半。 第173章 回声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在纸上写了谁的名字,也不记得亲属一栏填写的是什么关系。 她甚至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生存的全部意义。 她沉默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耳边充斥着无数声音。 有病房里的谈话—— 「对不起,好好!对不起!你原谅我,原谅姑姑!姑姑知道错了,姑姑真的知道错了!」 「去找你真正的亲人,好好,去过你本该拥有的人生,你父母都是大官儿,有钱,他们有钱,有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不用再这么辛苦……」 「好好,你看在姑姑照顾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之后也要多帮衬你父亲,你弟弟,你答应我好好,不然我死都不安稳!!!!好好!!!!」 「啊!!!!别让他们过来!滚开!都滚开!别带我走!我不想走!不不!!!我不想死!!!好好!你救我!说你原谅我!你说啊——好好啊!!!」 姑姑的死状—— 「……走得真不平静啊!」 「别说了,都快吓死我了,眼睛瞪得那么大,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这遗容,不像是病故,我看啊——」 「我看倒像活活被吓死的!」 「去去去!阿弥陀佛菩萨真人,什么都敢往外说,你别不信,医院里最讲究避讳!」 「别说了,再说我晚上可不敢值夜班了……」 养父母的责骂—— 「艳子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呵!我可告诉你,想跟我们一刀两断,干干净净地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我们辛辛苦苦养你到这么大,苦劳功劳一个不少!少废话,让你亲爹亲妈拿钱!白给他们养大了一个女儿,少说也得二百、不!三百万!!!!」 「你是白眼狼啊,你姑姑生前待你这么好,人死你都不带哭一下的,连眼泪都不知道淌!从小就是个没良心的!……」 「……你要回家,把你弟弟也带上……诶呦我的老天爷诶,街坊四邻可都来评评理吧!你们是姐弟,你要看着他一辈子没出息,看着他去死啊!我也死!大家一起死!我就撞墙!撞死我自己得了诶呦喂啊啊啊!」 以及—— 「你长得……跟他很像……」 「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你也二十啊?这不就巧了!我有个妹妹,今年也二十了,就是身体不好,出不了门……」 「柏少,好久不见啊,呦,柏缘妹妹也在?这么久不见,看着气色好多了,跟着你大哥出……诶呦对不住!对不住!怪我! ……京里谁不知道,柏少身边除了妹妹,就没有别的小姑娘 了。 不好意思啊小妹妹,把你认成柏鸥她妹子了,要怪也怪你俩长得太像了,比他亲妹子还像…… 呸呸呸!瞧我这张臭嘴,柏少您忙,您忙,不打扰了,改明儿再给您赔罪……」 还有更多的声音,是她曾忽视的细节—— 「好好,别怕,今天去姑姑家吃饭,唉,这两口子,作孽啊!」 「良心都被狗吃了,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呢,好好不疼,姑姑给吹吹,姑姑给你上药,唉,作孽啊!」 「好好,干了一天活,累了吧,去歇会儿,姑姑帮你干,这么沉得东西让小孩来回搬,唉,作孽啊!」 「……作孽啊!」 「……你们这么做,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对方时常挂在嘴边的声讨,本以为是为她打抱不平,是对他们不公行为的谴责…… 「是他让我这么做的!!!都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你去找他!!!你们去找他!!!!因果报应在他身上!!!!你们不要来抓我啊!!!!」 「他们做的孽,我不还!别让我还!!!我不还啊!!!!!」 也只是用这样的话语给自己一遍遍洗脑,妄图将责任推卸给别人,然后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他人,转移矛盾。 一切从头到尾,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假慈悲。 当谎言被戳穿时,看不到半分真情。 第174章 崩塌 过去,她认知里的姑姑,曾是无数拥有悲惨人生的女性中渺小如尘埃的一员。 对方出生在重男轻女的愚昧家庭,家里把所有资源都无条件倾向于她那个一无是处的兄长,而她从未有过快乐的童年。 即便长大后,家里带给对方的,也只有来自原生家庭的剥削和压迫。 可对方是幸运的,赶上了教育普及改革计划,拥有了接受教育、获得知识技能、提升眼界和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 这千载难逢的机遇,让对方可以借此摆脱贫困、封建和愚昧无知的束缚。 也让对方可以通过不懈努力,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挣得足够维持家庭生计的金钱。 而不必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沦为交易和被奴役的工具,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但对方又是不幸的。 空有机遇,却没有挑战愚昧与奴役的勇气。 用尽一生也没能走出原生家庭的阴影。 她是封建时代驯化后的产物。 即便拥有挣脱鞭打的能力,以及逃离这片土地,去往外面更广阔世界的机会。 却还是因为根深蒂固的奴性,主动弯下脊背,供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丈夫、儿女,趴在她的身上饮血食肉。 曾经,她天真地以为,姑姑对她的好,是源于对过往悲惨童年的修补和治愈。 因为淋过雨,所以在看到有同样境遇的她后,便成为了撑伞的人。 而受过其恩惠的自己,也可以容忍对方人性上的不完美和瑕疵。 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善良、可怜、悲惨的女人,是愚昧封建思想下的受害者。 对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对她施以援手,她又怎能得寸进尺,要求对方面面俱到事事公允。 她所想的,最大的愿望,也只是在拥有能力后,带着这个可悲的人,挣脱这片充满恶臭与丑恶嘴脸的泥潭,过上崭新、充满希望与美好未来的新生活。 过去的日子里,这个愿望和信念,犹如一盏明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她也因此将其视为人生前进的方向。 她也确实凭借心中如火焰般燃烧的信念和毅力,攻克人生路上的重重阻碍,跨过看似无法逾越的障碍。 每当她受到挫折,感觉疲惫时,就会想起对方。 想到她的幸与不幸。 并引以为戒,告诫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也绝不能服输。 她既要走对方走过路的,也要走对方不敢涉足的禁地。 她不信命,也不认命。 她也坚信自己绝不会落得跟对方一样悲惨的境遇。 而就在一切开始慢慢变好,隐约看见前路曙光的时候,命运却给她当头一击。 用二十年高筑起的信仰之塔,倒塌却只在顷刻之间。 她看着自己有着鲜红青紫手印的手臂,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道,将死之人竟然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应该恨吗? 应该吧。 毕竟,对方是夺走了她人生的凶手。 是她这二十年间所遭受的苦恼的根源。 她知道,对方临终前口口声声说着愧疚与懊悔,舍弃一切尊严求得她的原谅,并不是因为死期将至,良心突然发现。 毕竟,过去的二十年间,对方曾有无数次机会,在面对内心不安和良心谴责时,可以对她说出真相,把她送回亲生家庭。 对方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用实际行动弥补犯下的过错。 却一次都没有真正付诸行动。 对方之所以在死前牢牢抓住她的手,祈求她的一句原谅,也只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害怕在九泉之下遭到因果报应,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罢了。 更可笑的是,对方明明已经被家庭榨干了最后一滴血,临死前却,还想着他们能获得的好处和利益。 「好贱啊。」 震耳欲聋的雷声中,豆大的雨滴砸在她的头顶,顷刻间,雨势变大,将她的头发和衣服尽数打湿。 周围的行人急忙遮着头,往最近的遮蔽处奔跑。 但她却好似察觉不到身体的冰冷似的,只拖着麻木而疲惫的身躯,在雨中漫无目的的缓缓前行。 她知道自己应该恨对方,恨她联合其他人一起,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容忍对方的恶行,应该据理力争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知道自己应该以最犀利的言语和诅咒痛骂对方,将这二十年来受到的委屈发泄出去。 她知道自己应该庆祝对方的死亡,也该痛恨对方死的太早,她还没来得及亲手保守,看着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便匆匆离开了人世。 她知道…… 她都知道…… 但是—— 「好贱啊……」 为什么即便在知道了全部真相之后; 在有了完全正当的憎恨与报复理由之后; 在亲眼看着对方带着恐惧咽气之后; 在经历了这么多,走到如今这副田地之后…… 「好贱啊……」 为什么,她脑海中浮现的,却依旧是摔倒后,对方将自己从地上扶起,拍去身上灰尘的力度; 是生病时,对方驼起自己拼命奔跑时时裸带畸形的脊背; 是受冻时,对方握住自己冰冷的手掌,用体温和呼出的热气给她驱散寒冷的灼热温度; 为什么即便在这种时候,她想到的却依然是过去二十年里,对方对她偶尔的关心和爱护呢? 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突然感到心里一阵钝痛,就像有风暴卷着刀片在她胸口里肆虐,割出道道血痕。 为什么呢? 她停在原地,缓缓蹲了下去,抱住双膝,将下巴轻轻搁在手臂上。 她想。 可能因为,这已经是她残酷人生里,得到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就像黑暗里随时都会熄灭的微弱烛光,风一吹就会消逝。 却是她见过的最耀眼的光芒。 也是她童年仅有的温暖回忆。 和得到过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她就像是饥饿的人,偶然得到了一点足以饱腹的食物,又在后半生里盲目地寻找当年那个令她难以忘却的味道。 在无数个日夜,回忆将为它披上华丽的外衣,放进精美的礼盒,让她每每想到,都以为那是一顿堪比国宴的美味佳肴。 但其实她当初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小块长满菌毛,坚硬酸涩,沾满污垢的馒头而已。 她本该在认清现实的那一刻,就将这块馒头扔在地上,不但要狠狠踩上几脚,还要连给她这块馒头的人一起唾弃。 可她不但没有这么做,还把它捧在手里,一边回味着当初的味道,一又不甘心,想要亲口尝一尝两者的区别。 「好贱啊。」 她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半垂下来遮住了眼眸,投下一片阴影,遮挡住眼底晦暗不明的神情。 大雨瓢泼,烟雨水汽模糊了她缩成一团的身影。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身穿剪裁合体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身材高大挺拔,步伐稳健有力,淋着雨行至她身边,停下脚步,缓缓撑起手中的雨伞,为她遮住了头顶的雨水。 雨水砸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男人的眼神深邃而专注,却又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凝视着她。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脱下外面微湿,里面却干燥且带有温度的西装外套,俯身盖在她身上。 “秦令征……” 声音很轻。 她抬起头,神色不明。 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向下流淌,与其余几道水痕混在一起。 忽又轻笑一声。 眉眼微弯,嘴角跟着上扬,勾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我没有亲人了。” 第175章 狗的野性 柏鸢的额头冰凉,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超过正常体温的灼热。 秦令征细细感受了一会儿对方的温度,确认她只是睡着了,而不是病情反复之后,才松了口气,准备从她身边抽身离开。 移动时,鼻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 秦令征身形一怔,就这么僵在原处。 肌肤间的碰触,在这样超过安全线的距离下,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让他的呼吸也变得紊乱,引起心脏加速跳动。 秦令征不敢乱看,只能强制让视线落在柏鸢阖实的双眼上。 从她密而长的睫毛上一根根数过。 在这样的氛围里,秦令征渐渐平复下来。 有些释然地微扬嘴角,趁着柏鸢尚未苏醒,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翼。 秦令征敛起眸光,从胸腔里发出一声轻而低沉的满足的笑。 就在他心猿意马之际,忽又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扫过。 秦令征以为是柏鸢的发丝蹭得自己发痒,于是抬眸向异动初看去。 下一秒。 瞳孔猛缩。 他对上了柏鸢睁开的眼睛。 秦令征:…… 秦令征:!!! 顿时,他根根汗毛炸立,大脑不断发出危险警报,瞬间绷紧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从所在的位置上弹射飞起。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快逃,保命要紧。 但那双眼睛却仿佛对他施加了魔咒般,将他钉在原地。 让他如同一只受到惊吓后,陷入假死状态的山羊,无论是手还是脚,都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秦令征大脑飞速运作,求生欲极强地想要开口解释,为现在这个略显诡异的姿势,和看起来不那么有正当理由的姿势,进行正当辩解。 他的嘴唇颤巍巍翕动了一下,喉咙里却怎么也发出不出半点儿声音。 从柏鸢清醒到两人陷入僵局的这几秒里,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难捱的如同过了几个世纪。 也就在这时,秦令征敏锐地察觉柏鸢先一步有了动作。 在这种全神贯注进入戒备的状态下,柏鸢的一举一动对他而言都清晰明了。 他感受到对方被压在被子底下的手臂,正从两人贴得略近的躯体间移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移动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身体,顺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向上伸展。 最终,停留在胸口正中央的位置。 稍作用力。 秦令征便顺着柏鸢掌心的力度,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与此同时,柏鸢掌心的温度也穿透衣服的布料渗入皮肤,仿佛在他胸口烫下一个烙印。 秦令征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那只手却没停留太久,在距离拉开后,又攀着他的胸口顺势向上,抚过一侧锁骨,继而蹭过下颌,一点点扬起。 秦令征见她抬起了手,眼皮不祥地跳了一下。 以为这是终于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审判,柏鸢这一下是要打在他脸上,而他今天死到临头了呢。 心脏被攥住般骤紧, 秦令征凭借趋利避害的本能缩了下脑袋,想躲。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反而是柏鸢的食指如羽毛般轻柔地从他的额头、眉眼、鼻梁间依次拂过。 秦令征眸光微滞,呼吸也随之一顿。 很快,对方的掌心又轻轻覆盖在他脸上,较为熟稔地抚摸了一下。 带着松香气息的拇指指腹不经意蹭过他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摩挲。 也正是这无意识的举动,让秦令征脑海中响起“嗡”的一声。 就像擦溅而起的星火碎屑。 见风就起,顷刻燎原。 瞬间蚕食鲸吞掉他的理智。 柏鸢和秦令征之间原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凝固。 已经开始褪去的阳光让房间内的色调下沉,也将气氛渲染得压抑而危险起来。 只消片刻,秦令征的呼吸已变得沉重,眸光也有些涣散。 受蛊惑般抬起手,用平时根本不会有的力度,攥住柏鸢正抚摸着他脸的那只手腕,将它稍微扯开些。 好似借此极力克制着欲望的野火和体内沉睡的野兽,以试图挣脱此刻的状态,努力恢复一丝往日的清明。 他的下半身则隔着被子,寻找慰藉般贴着柏鸢的腿,传递过去寸寸灼热的温度,却始终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此刻,他已然无法压抑自己剧烈地喘息,呼出的热气蒸得他脸庞染上不正常的绯红,额角也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而在这个过程里,秦令征的刚刚还涣散的眸光,也点点聚焦,带着强烈的专注,紧紧锁定在柏鸢身上。 心脏狂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像一只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猛兽,紧绷得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弦,不知何时就会“铮”的一声断裂。 瞳孔则像是深邃的黑洞一般,深不见底,眼底的漆黑,如同化不开的墨水,越发浓郁。 第176章 克制 她在灰白的雾气中走了很久,四周都是模糊朦胧的景象。 不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不同的声音在她耳畔层层响起,周围的景物也跟着飞速变换。 她感觉自己在这样的地方走了很久,时间以另一种方式不停流逝,令她身心俱疲,困意也随之涌了上来。 就在她阖上双眼的时候,这错乱丛生的景象刷的消失得一干二净。 身体已经清醒,意识却仿佛仍停留在梦里,如漂浮在上的虚幻影子,需要一些时间与身体相适配契合。 柏鸢甚至没第一时间认出与自己额头相抵,以这副过分亲昵姿态贴在一起的人是谁。 只觉得对方贴得太近了,抬起尚且有些脱力的手,将他推离自己。 等拉开距离后,大脑才慢慢录入对方的面容,确认对方的身份。 已经模糊但却未完全消失的梦境记忆,令她平淡无波的眸底染上些许迷茫和困惑。 她觉得对方与自己认知里的相比,有种算不上违和的差别。 于是,柏鸢抬起手,用指腹去触摸对方的面容,一一比照着进行确认。 她总觉得对方的面部轮廓应该更深刻立体,成熟稳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未消退的幼稚、青涩和少年气。 就在她转动滞涩的大脑,暗自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手腕却 突然被其攥住,梦中最后残存的微弱记忆也开始动摇。 那张成熟深刻的脸渐渐模糊,像是被一团朦胧的雾气所笼罩,让人难以看清他真实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张脸庞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记忆中的影像正在慢慢消逝。 它的轮廓不再清晰可辨,原本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都开始变得模糊陌生起来。 取而代之的,则是少年模样的脸庞渐渐清晰熟悉。 同时,柏鸢也看清了他深邃如渊眼的眼中,极力压抑着的饱含侵略性的注视。 血液回转,思维和意识渐渐回笼,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条腿的侧方被正对方困在身下。 比起压制,更像是紧密的贴合。 她感受得到秦令征与自己相接触的腿部,乃至浑身的肌肉,都在此刻绷得紧实。 而对方甚至因为极力克制压抑着这份股原始的冲动,导致身体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微微地颤抖。 柏鸢对上他目光如炬的视线,看到他眼底方能将人淹没的浓郁漆黑。 他就像已经处在临界点的猛兽,仿佛只要收到一个默许的指令,就会彻底抛弃曾经的教化与规训,展露他一直压抑在心底,不曾外泄过的野性。 柏鸢平静的看着秦令征,先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期间一直注视着他的双眼,不曾有半分视线的转移。 稳健的手指,依照顺序,将他紧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撬离。 与此同时,她未被压制住的那条腿,也缓而慢的向上屈起。 坚硬的膝盖骨抵在对方的腹部,隔着彼此的衣物,顺着隐以成型的腹部线条,一直顶到他胃袋所处的区域。 这个过程里,额头布满汗水的少年因她的动作,从喉咙里泄露出一声既痛苦又带着点愉悦的呻吟。 他脸庞上的绯色更深,已经蔓延渲染至眼尾,眼瞳微颤,蒙上了一层单薄的雾气,浅浅地洇湿了几根最靠近眼尾的睫毛。 像是知道自己的失态,他微眯起眼眸,错开与柏鸢相视的目光,上半身前倾,脑袋下垂,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 从口中慢慢吐出灼热的气息。 他又往上拱了一下脑袋,将其埋在柏鸢的肩窝里,把那张布满潮红的脸掩藏起来,继而发出松了口气似的轻哼。 柏鸢的手有条不紊地穿过他的发间,薅住一大把头发,微微施加力度,将他的脑袋往后扯。 与此同时,膝下也已找好角度,抵着他胃袋所处的位置,将他顶离了一小段距离,直到留出足够的空间。 她调整脚腕的方位,慢条斯理地伸向他的线条流畅的腹部,找好着力点。 下一秒,她踹在秦令征的小腹上,一招兔子蹬鹰,用尽全力将人狠狠蹬了出去。 “嘭——” 秦令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就已经被这一脚踹了出去,砸在床边陪护用的椅子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椅子翻滚,向后倾倒,他来不及找准平衡,也跟着翻了过去。 椅子的棱角硌在他后腰上,钻心的痛感瞬间袭来,疼的他脸上褪去血色,苍白一片,所有的旖旎心思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有的只剩额头布满的冷汗,抽痛的吸气,以及沉痛的闷哼。 秦令征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摔了这么一下,只觉得浑身零件都跟被撞散架了似的,甚至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自己爬起来。 在他第三次试着从坍塌的椅子残骸里爬起来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护士从外面拉开。 医护人员听到这巨大的响动声,第一时间就赶来查看房内的情况,以判断病人是否发生了危险。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们有权利不经过房内患者的同意,也有权不敲门,就能直接闯入内部,以便在第一时间给予患者帮助,或者是抢救他们的生命。 此时此刻,护士见到房内正努力从椅子残骸中爬出来的秦令征,愣了一下,问道: “怎么了?” “他没坐稳,不小心摔了一跤。” 已经从病床上重新坐直身体的柏鸢看向门口的方向,扬起一抹浅淡而礼貌的微笑。 “麻烦您把他扶起来,谢谢。” 第177章 正常反应 秦令征原本还在椅子的废墟里苦苦挣扎。 一听见这话,连忙给正要往里走的护士叫住。 “不用,我自己……” 话说到一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颤着声音说道: “能起来……” 护士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不断往外冒冷汗的少年,抽了下嘴角。 护士:都这样了还嘴硬呢??? 但出于职业操守,还是再次关心地确认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秦令征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坚持道: “真……没事,我可以自己起来。” 他哪敢让外人看见自己这副跟磕了春那个药似的失态模样。 也不敢再磨蹭,强忍着身体快要散架的剧痛,硬是强撑着从地上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 护士:……行叭。 护士又看向柏鸢,见她没再说什么,这才从病房内走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门重新关上。 这样一来,病房里又只剩下柏鸢和秦令征两个人。 柏鸢的病床秦令征是不敢再坐了。 于是,他拖着疼痛到直不起腰的身体,从更远的地方重新搬来一把椅子,颤巍巍坐在上面。 秦令征刚刚那跤摔的姿势不对,正好磕到了尾巴根儿,现在不论怎么坐都不得劲。 正在那扭来扭去,试图找个舒服点儿的姿势,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动作顿时僵住。 脖子咔咔扭动,转向这道视线的来源。 果不其然,见到已经重新端坐好的柏鸢,正用耐人寻味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着自己。 从挣扎中扯得凌乱的衣领,到因疼痛微微弓起的劲腰,视线顺次下移,再到…… “咳咳……咳……” 秦令征刚意识到这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不止。 也顾不得无处安放的尾巴根儿传来的疼痛了。 赶紧把双腿并拢,换了姿势,微微侧身对着柏鸢。 柏鸢本来没往那边看,但奈何秦令征欲盖弥彰的动静太过激烈,让她不注意都难。 这一看,秦令征脸更红了,强烈的羞耻感令他顿觉无地自容。 以前自己都只在家里想想,最多抱着被子蹭一会儿,也一直很小心的避开柏鸢,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此时此刻,他全部的秘密都被暴露在当事人面前,这种从内心到灵魂几乎一丝不挂的感觉,令他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赶紧将注意力集中在身体的不适上,希望借助快要散架般的疼痛转移注意力,强行平复身体的异样。 但在这种境遇下,他不但没偃旗息鼓,反而让其产生了些许隐秘的快感,身体也越发兴奋起来。 眼看就快要藏不住,他压抑着快要溢到嘴边的喘息,结结巴巴地说道: “柏、柏鸢,你别怕……这……这就是……是正常的……生、生理反应……一会儿就……就好了……我不会对……对你……做……做什么……” 他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在热气中融化了,连尾音都带着颤动。 柏鸢也没兴趣看他出丑,视线上移,看向他的眼睛,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我上过生理课。” 学校为了学生们的身心健康着想,也为了让他们能正视身体在青春期发生的变化和带来的影响,曾对初一的男女学生,分别开展过生理指导讲座。 柏鸢当时年纪小,虽然还没开始发育,但也在其中,跟着女同学一起,听完了整场讲座。 她不但知道秦令征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也知道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是完全正常的生理现象。 还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内心都比较敏感脆弱。 没因此就歧视他。 用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的声音慢慢说道: “你怎么跟狗似的,摸两下脑袋就开始抱腿?” 在她看来,秦令征这种无意识遵循本能的行为,就跟大院里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养的邪恶摇粒绒似的。 虽然不太雅观。 但狗就是这么个东西。 这次看见了,下次躲着点就行了,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秦令征听见柏鸢用这么自然的语气陈述着现状,那种因身体变化带来的难堪也稍有缓解,不再那么无所适从了。 可听到后半句话,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摸”字上,即便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还是不可控制的想歪了一瞬。 让好不容易缓解的尴尬,又再次填满他的身体,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柏鸢面前。 但见她神色始终正常,秦令征心中又隐隐升起一种期待,甚至有种想要袒露埋藏许久的心意的冲动。 “也……也不是谁都……” 他半含糊不清的呢喃了一句,小心翼翼地观察柏鸢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和反应,想着只要她露出一点厌恶和反感就赶快打住。 谁知柏鸢根本没给他循序渐进的机会,一记直球打的他措手不及,直白的指了出来道: “喜欢我,嗯?” 最后那个向上扬起的尾音,把秦令征勾的心颤了一下。 虽然秦令征之前曾对柏鸢说过很多次喜欢,柏鸢也明确说过喜欢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此情此景下,“喜欢”二字所承载的分量却截然不同。 秦令征也知道她意有所指,又被打乱了原定计划,此时再推脱反倒会弄巧成拙,给自己挖大深坑。 于是,点点头,顺势应了下来。 “嗯,喜、喜欢。” 少年心事头一回这么直白的在心仪之人面前敞开,他虽还是不太好意思,声音却仿佛裹着全部的心意般,坚定不移。 柏鸢又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 接着,她微微颔首,意有所指:“多久了?” 这种好似刨根问底的架势,让秦令征觉得自己简直像被架在火上烤。 烤完正面烤背面。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都不好过,秦令征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 “……一直都喜欢,我也记不清具体从哪天开始,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已经喜欢上你了……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 但一次也没得到过回应。 回答道第二个问题的时候,秦令征则想起不太好的事情,沉默片刻,才敢鼓足勇气往下说: “这个是……上次我生病,你还来我家看我,我当时跟你说是睡蒙了扇的,其实是、是我梦……梦……” 秦令征也没想到,已经过了一年多黑历史,还能回旋镖飞回来,扎自己身上公开处刑。 这也太社死了!!! 第178章 又撵小狗??? 秦令征说到一半,实在说不下去了。 只能闭紧嘴巴,缩起脑袋。 假装自己是一只哑巴鸵鸟。 就在他无地自容,反复社死的时候。 柏鸢很好心的放了他一马。 没逼他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给他保留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体面和尊严。 话到这里,她心里知道个大概,自己有数就够了。 也没必要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把对方往绝境里逼。 做人哪能没点儿隐私呢? 况且,她也没有那种看对方尴尬还乐在其中的恶趣味。 因此,柏鸢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见柏鸢没逼着自己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秦令征终于从快要窒息的困境里挣脱出来。 虽然生理课上,老师也曾说过,要正视自己的生理变化,不要有性羞耻。 但那也得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要真在俩人还没建立亲密关系的当下,把起因、经过和结果细致入微的讲一遍,那就真成性骚扰了。 秦令征之前那本法条也不是白读的。 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什么场合合适,什么场合不合适。 现在就挺不合适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够冒犯的了,柏鸢没怪他是最好的结果。 他巴不得赶紧跳过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就在这时,他又听见柏鸢问: “上次?” 柏鸢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回忆了一下,“你吸烟那次?” 秦令征:…… 秦令征:倒也不必记得如此详细。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不太愿意提起自己的黑历史。 只想快点跳过这个话题,敷衍的点了下头,声若蚊蝇。 “嗯……” 柏鸢见他一副心虚的模样,便像抽查仪容仪表似的,又多问了一句:“现在还吸吗?” “不吸了。” 秦令征老老实实回答,不敢有半句假话。 柏鸢仔细看了看,从他的微表情里得出他确实没说谎的结论,对此表示满意。 难得夸了一句: “挺好的,继续保持吧。” 话音刚落,秦令征眼中的光芒就一点点儿亮了起来。 他知错就改坚守阵地这么久,等的是什么? 等得就是得到柏鸢表扬的这一刻! 秦令征因被柏鸢夸奖了,还有点自豪,刚想挺起胸膛接受属于他的荣光。 谁承想这一动就又碰受挫的尾巴根儿,整个人疼得一个激灵,又蔫巴了下来。 心中,却还是因为柏鸢的话,而淌过丝丝暖意。 他一直都知道,柏鸢虽然平时认真了些,对他严格了些,但这都是为了他好。 说明她心里有自己,在意自己,这才管教他呢,不然她怎么不管别人呢? 柏鸢管他,他也喜欢被柏鸢管着。 这又怎么能说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简直绝配! 气氛都到这儿了,秦令征也没再藏着掖着。 而柏鸢就事论事的态度也给了他部分勇气。 让他觉得自己可以适时展露出自己心意。 就算现在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让柏鸢一点点喜欢上自己。 想到这儿,他抬眸看向柏鸢,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眸底渗透出潜藏已久的爱意和比平时更浓郁的温情,一字一句说道: “柏鸢,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但很快又变得坚定而诚恳。 他感受到心脏正在胸膛里强有力地跳动,震感随话语,在他的胸腔内层层回荡。 十六岁的少年仿佛突然之间长大了似的,脱掉平时幼稚可笑的外衣,有了那么一点成熟的样子。 他的眼中带着憧憬和向往的光,眼尾因温情地注视,而染上了带着青涩笑意的弧度。 “我真喜欢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重音落在“真”字上。 秦令征微微垂下眼帘,遮挡住因自知之明,而在眼底升起的复杂情感。 “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可以等……” “等你长大以后再认真追求你,等待你的答复。” “不论多久,我都愿意等。” “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不会有任何过界行为,今天这件事……只是意外,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任何让你不舒服,或者任何违背你意愿的事情。” 他强撑着耳根传来的灼烧感,继续往下说。 “我们还可以跟以前一样,一直做朋友,也只是做朋友……直到将来某一天,你想尝试更进一步的……关系……” 柏鸢安静地听着秦令征的话,仿佛没感受到房间内充斥着暧昧的气氛一样,直到对方说完,周围又安静下来。 秦令征默默等着柏鸢的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柏鸢却迟迟没有回应。 他的心境,也从一开始的憧憬、期待、转向焦灼,最后慢慢冷却下来,变得有些失落。 虽然早就预料到柏鸢极大可能会像现在不做答复,但秦令征还是不免有些伤心。 自嘲的勾下嘴角,准备把溢到嘴边的苦涩咽下去,再装作无事发生,顺着柏鸢的意愿,轻飘飘接过去。 就在这时,柏鸢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我明白了。” 秦令征先是一怔,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柏鸢,内心打起忐忑的鼓点,眸中渲染出点点欣喜的光辉。 飞速在心里推测,柏鸢这是接受了,还是说先维持现状,但还是愿意在以后给他这个机会…… 还不等他细想清楚,他就听见柏鸢用那冷漠淡然到不含有一点外泄情绪的声音,轻飘飘地说道: “秦令征……” 柏鸢迎着他的视线,直视他漆黑中带着点亮光的眼眸。 “你去读军校吧。” 第179章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妈妈 “柏鸢……?” 秦令征扬起一半的微笑,顿时凝固在脸上。 他的瞳孔微缩。 错愕地看着柏鸢。 原本明亮而坚定的目光,此刻变得有些迷茫。 他静静地凝视着柏鸢,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玩笑之意。 但她神色未变,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自己。 平静到仿佛说出那句话的不是她一样。 甚至让秦令征产生了自己出现幻听的错觉。 过了好一会儿,秦令征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 事实却并未如他所愿。 柏鸢冷静的声音就像噩梦一样,再次逼他认清现实。 “你去读军校吧,咱们分开一段时间,对彼此都有好处。” “为什么?” 秦令征不死心地追问道。 明明刚才两个人还坐在一起聊天呢。 明明之前还一起在海口结伴旅游呢。 明明这半年来,柏鸢还一直帮他提高成绩,两个人一起奔着海岚私高努力学习呢。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要…… 他咬紧牙关,不让喉咙里溢出的苦涩哽咽出来。 怎么就要赶他走了? 这都第几次了。 他真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柏鸢见他又是这副跟被自己欺负了似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与之前几次相比,态度坚定,不为所动。 把自己刚才在脑内思考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你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近几年跟我走的太近了。” 他们从幼时起,就一直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早晚又都在柏家用餐。 再加上在学校的时间。 几乎一天中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腻在一起。 原本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柏鸢这么多年下来,也已经开始习惯这种走哪都带个挂件的日子。 但今天这种情况,让她突然意识到,这种毫无间隙的亲密感,已经超过了正常朋友该有的范畴。 甚至无形之中给秦令征带来了一种错觉。 让他觉得,他们两个之后也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还会一直维系这种亲密无间关系的错觉。 但怎么可能呢? 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也不会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说起来,她以前就觉得秦令征有点不太对劲。 他太黏着自己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跟自己腻歪在一起。 当时她好像还提过一次。 柏鸢隐约记得,当时秦令征的回答好像是…… 是…… 「你知道的,柏鸢姐……我从小就离开了妈妈……」 柏鸢:…… 当时小孩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就跟被踢了一脚小狗似的。 弱小、可怜、又无助。 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好笑。 柏鸢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是—— 「你也可以回去找妈妈。」 然后秦令征就闭上嘴巴,没再接话。 这个短暂的话题也很快过去,被抛诸脑后了。 现在想来,秦令征这种行为,其实是违背人类生存发展规律的。 柏鸢想。 幼崽会寻找母亲,是刻在生物基因里的本能。 有亲代照料的物种幼体,都有偏爱靠近亲代的跟随行为。 就算已经脱离哺育期,也不该像他这么排斥跟母亲一起生活。 但秦令征不知何时抛弃了这种本能,转而将这种跟随行为嫁接在自己身上。 说实话,感觉怪怪的。 她还是感觉秦令征有那个大病。 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甚至觉得,秦令征可能有那个分离焦虑症。 “分离焦虑症”,多出现于猫狗幼崽,以及成犬身上。 主演症状是: 看不到人会嘤嘤叫。 看到人就摇着尾巴凑上去撒娇打滚。 出趟门就像生离死别。 出门倒个垃圾,就跟半个月没见,热情到尾巴快要甩飞。 柏鸢:…… 这不就确诊了。 此时,她再看向秦令征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分开几年,冷静一下,然后你就会发现,一切都是你的错觉,你离开我也能很好的生活,和现在不会有什么差别。” 治疗分离焦虑的最好办法,也是分开一段时间,让狗狗习惯独自生活,强行减轻它对人类的依赖。 再在这段时间里,给它找点事做,让它转移注意力。 一段时间之后,狗狗也就不会再因和主人分开,而产生心理焦虑了。 但狗狗肯定不会这么想。 狗狗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只会觉得是主人不要他了。 秦令征听见她这么说,心都冷了大半截。 硬是把委屈的声音,从颤抖不已的喉咙挤了出来。 “什么错觉?你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柏鸢,我喜欢你,我是真心喜欢你。” “我从小就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我喜欢了你整整九年,比我生命中的一半还要漫长……” “你怎么能怀疑我的心意……” 秦令征说到这里,眼眶里积攒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啪嗒一下砸了下来。 “……是假的呢?” 柏鸢:…… 柏鸢:“你别抄别人的句子。” 他填词造句什么水平,自己能不知道么? 秦令征自动忽略她煞风景的话,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就这么用湿漉漉的狗狗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柏鸢有点烦他一直强调真心、真心、喜欢、喜欢,既不理智也不成熟的样子。 但也不至于跟他翻脸,反而像以前一样,耐心地跟他掰扯道理。 “你喜欢我,有多喜欢?想跟我联姻?” 秦令征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的就问出来了,怔愣一下。 “行吗?” 柏鸢下一句话更直白:“放弃吧,咱俩不合适。” 这个不合适倒不是说性格和年龄上的不合适。 而是说对两人背后的家族利益来说,不那么合适。 “柏家和秦家关系太近,以后分了影响不好。” 秦令征一听这话,有点着急,忙为自己辩解,表真心: “不试试看怎么能知道不合适呢? 我都喜欢你九年了,还要接着喜欢你十九年,二十九年,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你,绝对不可能变心,怎么能分呢?” 柏鸢听他这么说,又沉默了一下。 关键问题不在他这儿,而在自己身上。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专一且长情的人。 她虽然喜欢守旧。 比如学了十年的小提琴,她日日练功,除了这几天生病,没有半日懈怠。 但也喜欢追求新鲜感。 就像她在学习小提琴的同时,也会去好奇琵琶、古筝、钢琴、小号、长笛、竖琴和其他自己从没接触过的乐器。 如果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或者自己对其感兴趣的程度要大于现在所学的小提琴。 那她则有很大的可能,放下小提琴,改学其他的乐器。 这种事情并不只体现在对乐器的学习上。 一个人的性格特点,是可以以小见大,体现在方方面面之上的。 如果只是朋友,那么相处一辈子也没有问题。 但如果将彼此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亲密,她不觉得自己能坚持太长时间。 在彼此不熟的前提下,倒还好说。 可像她与秦令征这种家族与家族之间本就存在深厚的友谊,父母,祖辈的关系都非常不错。 她也曾收获秦家的恩惠,秦家阿姨叔叔和爷爷待她也如亲人一样。 她再这么对秦家唯一的儿子。 总觉得,不太道德。 过不去心里那道名为“道德”的坎。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在一起。 给两家留一些体面。 第180章 为了你好 也免得到时候闹不愉快。 伤了两家的和气。 柏鸢本人其实并不反感联姻。 在她看来,只花九块钱,就能将两个家族以具有法律效力的方式紧紧捆绑在一起。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 没有之一。 毕竟,如果抛弃情爱,单纯将婚姻本身当作一笔生意上的投资。 那么,如何利益最大化,自然就成了追求的首要目的。 然而,秦家和柏家凭借祖辈的关系,本身已经是最牢固的盟友。 即便没有婚姻这一层关系在内,也不会动摇两家已经持续多年的合作。 联姻,不过是在此基础上锦上添花,不会有额外的彩头。 因此,她也确实没必要为了情爱这种不切实际、虚无缥缈的东西,去动摇秦柏两家维系的根本。 假如她真要用联姻换取利益合作。 那么,她所挑选的对象,也只会是那些本身没站在同一立场,但有这个意向,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合作,且能为她带来更多、更新的利益的家族。 对她而言,联姻的目的在于扩张,而非在已有的基础上进一步巩固。 而秦令征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联姻候选人名单上,也永远不会是联姻的最优选择。 也正因此,秦令征越是强调情意、喜欢和爱,柏鸢越是对他无感。 听到秦令征说会一直喜欢她这件事,也只觉得麻烦。 柏鸢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秦令征会一头脑热,回家大闹一场,最后逼着秦家上柏家说情。 倒不是说她会因此受钳制,被家里施压,最后不得不跟秦家联姻。 而是,一旦秦家开了这个口,柏家这边无论同意还是不同意,最后的结果都会影响两家原本已经达到平衡点的和睦关系。 拒绝,伤的是现在的和气。 同意,伤的是以后的和气。 真的很麻烦。 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呢? 就像以前一样藏得好点儿不行吗? 非要在这种时候给她添堵找事情。 因此,现在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让秦令征跟自己分开一段时间,等这份感情慢慢淡了,自己冷却下来。 从想要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退回安全的友情线内。 封闭式管理的军校,也就理所应当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现在的问题,也就变成了怎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离开。 如果闹到最后撕破脸,也就丧失了其原本的意义,违背了她想要维系家族关系和睦的初衷。 思绪辗转间,柏鸢打破沉默,冷声开口道: “喜欢我?你拿什么喜欢?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 “你又凭什么觉得你喜欢我,我就一定也要喜欢你?” “况且,你现在因为种种原因……” 她意有所指的停顿了一下。 “……不论是做出的决定,还是说出的话,在我看来,都只是出于一时脑热,缺乏理智的行为。 我相信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意外,你原本也没打算现在就对我坦露心迹,不是吗?” “处于青春期的你,对周围人抱有性幻想,是正常的事情。 我又是你能接触到的最优秀的女性。 你自然会对我产生依赖、眷恋,以及……更多的爱慕。 这是人之常情,不是你的错。”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段感情就是正确的,也不意味着它一定会来带你希望的结果。 最起码对现在的你我来说,它只会带来毫无意义的困扰。” “比起回应,你现在更需要一个能够帮助你保持头脑清醒新环境,而不是一味地追求没有意义的事情和结果。” “让你去军校,也是为了你好。” 在秦令征怔愣的目光中,柏鸢继续往后说: “在军校的生活,可以有效转移你在青春期无处安放的注意力,消耗你的体力和经济,帮你度过这段困难的特殊时期。” “我们也可以借此减少见面的次数,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去认识其他人,与其朋友进行正向的积极的交流。 这样既能够帮助你分散注意力,保持清醒的头脑,也有助于让你更好的对待自己的感情问题。” “这难道不是为你好吗?” “更何况,军校能带给你的好处远不止这些。 柏家和秦家一样,都以军政立本,商只是锦上添花的彩头。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最好的构成当时,就是像我家一样,我二伯从军、父亲从政、母亲经商。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这一辈人也是如此。 柏鸥从军,我和柏隼一人从政,一人从商,当然,他还小,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力,只能选我挑剩下的那个,但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你家并不是这种健康的,向上的结构体系。” “你父母都从政,军事和家族企业只能仰仗秦爷爷,但他年事已高,你既无兄弟姐妹,又没有继承他衣冢的打算。 现在还好说,等十年二十年之后,必然会出现大问题。 秦爷爷也知道这点,所以之前才会那么迫切的想让你去军校读书。 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在他百年之后,你可以立起来,接过他手上的重担,撑起秦家的基业,将这份荣光传承下去。” “他们为了你创造了优于身边所有人的成长环境,让你不用面临像宋家那种为了继承家业而斗得头破血流的境地。 也尽可能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毫无条件的满足你所有无理取闹,任性妄为的要求。 同时,在你执意不去念军校时,也只是极力劝说,并未强求,在你一意孤行要跟我去海口的时候,动用家族关系帮你铺路。” 说到这,她面上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手落在一旁合起的笔记本电脑上。 “你猜你考了多少分?” “我猜正好卡在录取线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你再猜,为了让你能正好卡在录取线上,他们在背后为你疏通了多少关系? 又有多少阅卷老师,为了让你能够到录取线的分数,费了多少心思?” “你以为你的成绩是通过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吗?” 柏鸢每说一句,秦令征的眼中的光芒就更暗一些。 等他因强行接受心想而心里破防,依移开目光低下头,下意识想要逃避真相的时候。 柏鸢的手托在他的下颌上,一点点施加力量。 将他低下的脑袋又重新抬了起来,强行让他与自己对视。 “都不是。” 柏鸢微笑着,将残酷的现实一点点剥开,语气温和的一字一句说给他听。 “是因为你投了个好胎啊。” 第181章 你能明白吗? “正因为你投了个好胎,所以即便学习不如我,能力不如我,家世不如我,处处都不如我的情况下,还能跟我一起做朋友。 也正因为你的家族带给了你足够的底气,才让你能够在处处都不如我的前提下,还能像现在这样,有资本跟我谈联姻。” 柏鸢将另一只手也放到秦令征下颌上,双手一起托着他,拇指轻轻蹭着他的脸颊,笑意温和。 “但我为什么要和你联姻呢?” “我为什么非你不可呢?” “你要知道,你能拥有这些远超常人的待遇,是你父母,你的爷爷奶奶,你的祖辈共同努力的结果,这是他们的功劳,而不是你的。” “你只不过是坐享其成,享受着前人的庇佑和祖辈积累的财富。 除此之外,你又为你所在的家族创造了怎样的价值呢? 你又能为你所在的家族创造怎样的价值呢?” 柏鸢的声音也不像先前那般冷漠,而是因谆谆教导,变得有些柔和。 “秦令征,我一直在说你已经十六了,不再是小孩了,你也不可能一直都活在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里。 人总要学着往前看,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 你的爷爷,你的父母,他们不可能永远像现在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你,为你提供庇护,为你遮风挡雨。 你会有长大的一天,他们也会有年迈,需要由你照顾他们的一天。” “如果你不能学会成长,不能学会挑起家族的责任和重担,不能得到足以匹敌你获得的权势的力量,总有一天,你会失去你拥有的一切。” “我是看在秦柏两家的关系上,为了你好,才和你说这些的。” “你当然可以选择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二代子弟。 但你也可以选择做一个事业有成,倍受瞩目和敬仰的二代子弟。” “让你上军校,当然是为了你好。 你的父母能最大限度地为你提供机会、资源,为你精心规划好人生道路上的每一步。 让你可以一路顺风顺水,在短短几年内达到其他人几十年都得不到的成就和高度。 你应该做的,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提升自己。 只有被你自己握在手里的力量,才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真正属于你的力量。” ”我当然也可以闭口不言,选择冷眼旁观。 偶尔给你一点施舍,看着你变得一事无成,成为无数失败者中的一员。 再利用你对我的喜欢,撬走你所拥有的一切。 但我不会那么做。” 柏鸢看着他漆黑的,小狗一样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你能明白吗?” “作为朋友,我自然希望看着你越来越好,而不是自甘堕落。 还是说,你其实并没把我当成朋友,只想靠着我的施舍和怜悯,浑浑噩噩的度过这几年。 等到你失去成为我朋友资格的时候,让我永远把你抛在身后?” 柏鸢并没有犀利的言辞贬低秦令征的一无是处,可看似温柔的话语,却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德不配位和一事无成。 让秦令征不得不面对过去他一直刻意忽视、自欺欺人的,两个之间存在的差距和天壤之别。 而这些话,也无一不在透露着一个信息。 柏鸢不喜欢他。 不喜欢现在的他。 如果他一直像现在这样固步自封,继续混下去,柏鸢不但不会喜欢他,还会慢慢地厌烦他的存在。 秦令征抿了抿嘴,用发涩的声音说道: “可是……你现在已经要抛弃我了。” 柏鸢也承认这件事实: “是啊,这都是因为你不够好,所以你才要变得更好,知道吗?” 秦令征沉默了一会,轻轻点了一下头,带着点希冀地问道: “那如果我变得更好,你会喜欢我,回应我的感情吗?” 柏鸢没有把话说死的习惯,也不喜欢提前承诺未来发生的事情,淡淡地敷衍道: “到时候再说吧。” 可对秦令征而言,这句“再说吧”,就等于柏鸢仍然给了他希望和机会。 总比一点机会都没有,就完完全全明明白白地拒绝要好得多。 他试图用这句话说服自己,内心陷入挣扎和纠结。 想了想,又问道: “那如果在这期间,有比我更优秀的人出现,你会不会……” 他哽咽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想承认的那个可能。 ”你会不会喜欢上他。” 那得看优秀到什么程度了。 柏鸢想。 反正现在她是想象不到,会让自己完全抛开利益层面去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况且,目前为止,她所理解的喜欢,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对外貌的喜欢。 平心而论,她也确实很喜欢秦令征的长相,原本不是那么喜欢的性格,也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也在慢慢变好。 况且,长达九年的朝夕相处,也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割舍。 宋亦程养了这么多年的狗死了,都哭得稀里哗啦,要死要活,现在眼睛还肿着呢。 更何况秦令征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倘若不是念着这些年的旧情,她也不会在温以彻和秦令征针锋相对的时候,总是偏袒秦令征这边了。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他没事找事,非要在今天挑明两个人的关系,平白无故制造麻烦。 她也不用非得把他往军校塞。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回答秦令征的问题。 “你都说他比你更优秀了,我为什么不能不喜欢他?” 她轻笑了一声,微微扬了下嘴角,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只会挑好的,你不知道吗?” “你不够好,自然就会有更好的顶替你,这种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第182章 喜欢乖的 柏鸢的话如重锤般落下。 每一字每一句,都在秦令征心中最脆弱的那道防线上,硬生生砸出道道裂痕。 他跟柏鸢一起生活了九年。 可以说,没人能比他更清楚、更熟悉柏鸢的为人。 她清醒又理智,果断又决绝。 在做任何事前,总会权衡利弊。 这种一切以事实为准的做法,让她一旦有了明确的目标,所有感情都要为此让道,排在利益之后。 如果与她并肩而行,会很舒服,很踏实,很有安全感。 不用担心她会被情绪和私人原因左右决定。 也不用担心她会在大事上犯错,或是因小失大,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当他第一次和温以彻对峙的时候,就清晰敏锐的发现了她的行事准则,也认清自己身处在砝码更重的一端。 不论何时,柏鸢总要顾及两人的交情,家多年的情分,才会让天平始终向他这边倾倒。 自从明白这点后,秦令征便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种独一无二的偏袒。 也乐衷于在一次次挑衅温以彻的过程中,不断试探柏鸢的底线,借此确定并巩固自己在柏鸢心里的地位。 而柏鸢的这份纵容,却让秦令征错误的认为自己是不可取代的。 也让他只得意于两人之间的深厚交情,而忘了交情的背后,承载的是两个家族的合作与政治风向。 也正因此,当她调转矛头,把锋利的剑端指向自己时,秦令征才知道那种感觉究竟有多难受。 柏鸢以这种近乎残酷的方式揭露他自欺欺人的假象,逼他从自己营造的舒适圈里走出来。 温以彻在她心里的分量不重要。 他也只是比温以彻好了那么一点儿而已。 在两人的对峙中占据上风,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能在柏鸢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只不过是比他更有分量,能带来更多利益的那个人还没出现罢了。 等那个人出现,秦令征对温以彻所占的优势,就会顷刻之间化为劣势。 那时,秦令征就会站在温以彻当下身处的位置,成为在一次次选择中被放弃的人。 他也不是没察觉到这个可能。 所以才会对柏鸢身边出现的人,格外防备。 从车里翻出的电话号码也好,在海口遇到的那个家里有联姻意向的人也好。 都在明里暗里提示,他并非不可替代。 只不过他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在柏鸢心中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罢了。 “顶替”这个词,在他听来是如此的扎耳。 就好像现在让他离开,是为了给替代者腾位置似的。 而他也清楚,只要他在此时选择了退让和妥协,就等于真正放弃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如果他在此刻选择离开,但凡后退半步,柏鸢身边就再也不会有他的位置了。 可要是他仍执意要留在她身边,不退让分毫,等来的也只能是柏鸢的厌烦。 假如那个比他更加优秀,更有优势的人出现,他同样会在一次次比较中被击溃瓦解。 等九年来积攒的情意在这段时间里慢慢耗尽,那时他和柏鸢就真的绝无可能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柏鸢又告诉他,他之所以会被顶替,会被舍弃,都是因为他还不够好。 只要他变得比现在更好、更优秀、更出色。 是不是就不会轻易被其他人取代了? 柏鸢让他去军校,去走原本属于自己的路……真的是为了他好。 是不是说,柏鸢其实也是希望能与他现在同一高度,并肩同行的。 只不过,因为他现在太弱了,太废物,拖了她的后腿,才导致没有足够的资格站在她身边。 所以,她才会用这种看似冷漠无情的方式点醒他,教导他,帮助他,引导他走上正确的道路。 让他真正地学会成长,变得强大起来 既然他不是最好的,那就变成最好的。 柏鸢也是……是为了他好。 秦令征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这时,他又听见柏鸢对他说: “当然,去与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法为你做决定,毕竟,能左右你人生的,只有你自己。” 她甚至给自己留了退路,依旧给了他选择的余地。 秦令征想。 她是真的在为自己做打算,毫无保留的为了自己着想。 自己又怎么能辜负柏鸢的心意,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失望呢? 秦令征感受着柏鸢托着他下颌的掌心的温度。 一如既往的凉,却又总是能令他感到安心。 他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合在上面,与之交叠。 秦令征收敛眸光,许久之后,内心挣扎地问道: “柏鸢,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呢?” 尽管他之前问过很多遍,柏鸢也从没给过他正向的,积极的反馈。 但他还是想趁现在,再问多问一遍。 让他就算改,也能有个方向迎合柏鸢的喜好,而不至于盲目向前,反倒离她越来越远。 对于这个问题,柏鸢没多做思考,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我喜欢乖的。” “乖”这个字指意很宽泛,既有听话顺从,也有乖巧懂事的含义。 也就是说,他要听柏鸢的话,顺从她的安排,遵从她的决定,要乖巧,要懂事,才能得到她的喜欢。 良久,秦令征缓缓地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与自己内心的挣扎与迟疑做最后的斗争。 最终,他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用坚定而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去。”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脸庞和手心一空,冰凉的温度也随之消失。 还不等他失落于柏鸢将手从他身边抽离。 他的头上突然一沉,传来头发被轻轻拨弄,抚摸的感觉。 “乖。” 柏鸢说。 第183章 你等等我 听到秦令征终于松口,肯去读军校,柏鸢对此也很满意。 鼓励似的随手揉了下他蓬松的头发,夸奖道: “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这很好。” 她边说,边从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 按在秦令征脸上,帮他擦掉尚未干涸的泪痕。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往后再拖。” 柏鸢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今天回去就开始办理入学手续吧,争取赶在开学前,跟着这一批新生一起入学。” 此时,无论柏鸢说什么,秦令征都安静听着。 任由柏鸢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方说“喜欢乖的”。 凭借这句话,把刚要说出口的拖延,又咽了回去。 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她的决定。 反正都要走了,也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 既然她喜欢乖的,那自己就做乖的,乖给她看。 去军校就去军校。 他就算走,也得在走之前给柏鸢留下听话懂事的好印象。 让她即便在海口读书,也能时常想起自己的好,不要真的把自己抛诸脑后。 然后,他就又听见柏鸢说: “最近这一段时间,也不要再见面了。” 不等柏鸢说完,秦令征猛地抬头看向她。 瞳孔剧烈震动。 不知几天第多少次,在她面前破防。 柏鸢对他的反应置若罔闻,自顾自说道: “刚开始可能会很艰难,习惯以后就好了。” “提早熟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也免得你入学之后不适应,影响学习进度。” 柏鸢想的是,分离焦虑症要循序渐进,一下子就断得干干净净,反倒容易触底反弹,让秦令征产生逆反心理。 像这样给出一段富足的时间,让他一点点适应节奏,也有助于培养他的独立性。 秦令征虽然已经做出去军校的决定。 但听见柏鸢真一点留念都没有,还把话说的这么决绝,顿时破了大防。 他有些难过地想。 「知道你不会喜欢我。」 「可哪怕只是装装样子,做出一副舍不得我的模样,意思意思挽留一下呢?」 「哪怕只是骗骗我也好啊!」 见柏鸢连骗都不愿意骗他,秦令征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疼得难受。 只要一想到今天以后,就得跟柏鸢彻底分开。 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陪在她身边,跟她有说有笑,参与她之后的人生和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涯,就觉得难以忍受。 他强撑了一会儿,等这股酸涩劲儿过去了,才哑着声音说: “那等我走的那天,你能来送我吗?” “就像….你之前答应温以彻,这个月月中送他上飞机一样。” 即便他比不过别人,但跟温以彻比,可从没输过。 总不可能到头来,对方有的待遇自己却没有吧? 然而,柏鸢的回答却又在支离破碎,千疮百孔的心脏上狠狠插了一道。 “我八月末就去海口,军校九月十日才开学,你说呢?” 秦令征:…… 秦令征深吸了一口气。 把掩饰不住的失落也一起缓缓地吐了出来。 最终,为了那个“乖”字,还是点点头,也一同应了下来。 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成。” 不来…就不来吧。 见秦令征没有异议。 解决了一件大麻烦事的柏鸢心情也好了不少。 从一直坐着的病床上下到地面。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不早了,我已经办了出院手续,收拾完东西,就能直接回家。” 说着,她看向也跟着站起,还有些促狭的秦令征。 “至于你,去卫生间洗把脸,再解决一下个人问题,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够用吗?” 起初,秦令征听见她说“个人问题”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有些不明所以。 很快,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哪件事情。 压抑了许久的火焰,又腾地涌上脑袋。 面上因难过降下来的温度,隐隐有了复温的迹象。 原本还有些悲凉的心境,也因此被驱散了不少。 “够、够用。” 秦令征胡乱地点头,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不敢再让柏鸢看见自己狼狈失态的模样。 闷着头,就往病房自带的卫生间里钻。 等进去里面,反锁好房门,秦令征又有些激动,又有些懊恼。 还不等他思考“十五分钟是不是快了点”这件关乎到他自尊和实力的问题。 就听见柏鸢拔高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别在我卫生间里弄!” “去隔壁!” 秦令征:…… 秦令征:“哦。” 他又僵手僵脚地揭开门锁,动作木讷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不敢多看一眼柏鸢此刻的表情,红着脸,脚底带风似的,一头扎进了隔壁的病房。 等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他孤身一人独处一室之后。 秦令征拧开水龙头,将大把的凉水扑在自己脸上降温。 这才感觉好受不少。 只是如此一来,他也不好意思在柏鸢隔壁做这种事情。 再加上,他现在内心失落难过,正处于低谷,也早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心思。 最后,也只是打开淋浴,草草冲了个冷水澡。 物理降温,平息这个年纪因生理反应带来的燥热和意动。 秦令征知道柏鸢一向守时。 于是,也掐着十五分钟的时间,换好衣服。 边用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边从里面走出来。 正好撞见已经收拾完东西,同样准备往外走的柏鸢。 这种恰到好处的碰面,就仿佛他要是再晚出来一分钟,柏鸢就会像从前一样,不等自己,直接走了似的。 让秦令征心里又一次升起强烈的不安。 就仿佛从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轨迹和人生,也会因此错开,就此走上另一条未知的方向。 秦令征有点失落地想。 还没跟柏鸢分开呢。 自己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这样难熬的日子还要持续五个多月。 等柏鸢或者自己放假的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他又有点不太敢想。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柏鸢会认识什么样的人。 交到怎样的朋友。 会不会不等他从军校毕业,柏鸢就已经提前找到了那个可以顶替他位置的人。 光是想到这样的可能。 他就觉得一阵窒息。 怀着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一直等车开到秦家门口,秦令征才回过神来。 跟平时一样,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一只脚刚落地,心里又突然涌上了强烈的不舍。 他回头看向柏鸢,对方正低头摆弄手机,并没往他这边多看一眼。 直到察觉到他投过来的强烈视线,柏鸢这才抬起头,淡淡地问了一句: “还有事?” 秦令征又把脚收了回来,钻回车里。 凑到柏鸢身边,把发尾未干,还有些潮湿的脑袋搭在她肩上。 用近乎卑微、近似乞求的语气呢喃道: “柏鸢,你等我。 你等等我。” 第184章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秦令征欣喜出门,心碎回家。 原本准备往房间里一窝,先颓废他半个月。 可想到自己已经答应柏鸢,今天回来就得开始办入学手续。 又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后院小池塘。 跟正打着伞调制鱼饵的秦老爷子,说了自己准备去军校的决定。 秦老爷子拿起一包饵粉。 也没看是什么包装。 直接撕开,就往和料的小铁盆里搞。 闻言,先对他识大体的行为做了认可。 而后,又故作为难的叹息一声。 “早就让你去军校,你还不去,给我搞叛逆,好不容易给你推了,你又去了,你以为军校是咱秦家开的,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啊?” 接着,他又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了几秒,按下拨号键,放置耳边。 “现在的年轻人呦,唉,一会儿一个主意,一点定数都没——” “喂!是我啊,我是老秦啊!” 电话刚一接通,秦老爷子立刻抛掉之前那副严肃地模样。 人也精神了,容光焕发,嗓门大得把池子里快咬钩的鱼都吓跑了。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定下来了,去!哈哈哈哈哈!不改了不改了,他就站我旁边亲口跟我说的,哪还能有假?” 秦老爷子边跟电话那头的人相谈甚欢,边把盆里还没和成团的鱼饵全都洒进池子里。 “可不是嘛!孩子是长大了,不过你可别夸他,不经夸,哈哈哈哈哈哈!……” 得了这么个好消息,老爷子一下午都高兴。 等晚上秦父秦母回家,老爷子又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跟所有人一起分享了。 还在饭桌上对秦令征迷途知返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赞扬。 见自己儿子终于开窍,不再想一出是一出,成天让人为他操心,秦父秦母也高兴。 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成才的呢。 等秦令征以后有出息了,他们在同僚面前也能挺起腰杆子,自豪的说一句“我儿子也不差”。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 秦家上下都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除了秦令征自己。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他苦涩的咽下最后一口饭,然后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怀揣着心事,秦令征晚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 今天下午发生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一幕幕如同电影般的画面,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的播放。 那些夸奖、责难、质问、驱赶,以及谆谆教导,也一次次在耳边回响。 有的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得他心脏一阵抽痛。 有的又细致轻柔地抚平他的疼痛,带给他难以抗拒的温暖与眷恋。 自己从小到的大与柏鸢的点滴相处,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冲刷着心中被锋利话语割出的伤口。 最终还是千言万语都汇成了柏鸢不轻易说出口,但每次提到,都仿佛直击灵魂,让他心中泛起难以抑制悸动的那个字: “乖。” 秦令征把枕头往自己脑袋上一捂。 自暴自弃的想道。 他这辈子,算是折在这个“乖”字上了。 就这么闷了自己一会儿,又忍不住抬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指纹解开屏锁,戳进相册界面。 点开不久前跟柏鸢在海岚私高的合照。 当时他按住快门键,一连拍了四十多张照片。 虽然都是相差无几的照片,但也让他原本贫瘠的库存,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 原本是怕手抖照不清楚,先照了再说,之后再慢慢挑选出最好的。 可选来选去,最后哪张都没舍得删。 他本来还把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幕。 但柏鸢看见后觉得不合适,又勒令他换回了屏幕原图。 以至于这四十多张照片只能留在秦令征单独建立的相册里。 想起来的时候,再点开相册看看,回味这一幕无比珍贵的回忆瞬间。 秦令征侧躺在床上,只截取柏鸢这边,把图片放到最大。 拇指则落在屏幕上,用指腹不自主的抚摸了一下对方的脸庞,想借此感受她的存在。 黑夜里,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秦令征那张带着迷茫和痛苦,表情复杂的脸上。 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抚慰自己内心的苦涩,假装柏鸢还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习惯在短时间内没办法立刻改变。 秦令征熬了一夜,等第二天早上,被生物钟吵醒,从迷迷糊糊洗漱,到换好衣服走出家门一气呵成。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都已经遵循身体本能,走到柏家大门边上了。 以往这个时间,也该是他到柏家蹭饭的时间。 此时,秦令征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他知道即便自己进去,柏鸢也不可能给他撵出来。 但总觉得,这样一来就违背了自己昨天对她的承诺。 既然下定决心做出改变,怎么能一天不到就又被打回原形呢? 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应该趁着柏鸢还没发现的时候,赶紧回去。 可又忍不住先在门口往里面张望,想要看看能不能瞅见柏鸢的身影。 哪怕只看一眼呢。 看一眼,他就回去。 结果看了半天,柏鸢没见到,倒让拎着水壶出来浇花的柏隼抓了个正着。 鉴于秦令征狗狗祟祟,在门口徘徊的身影偷感极强,再加上柏隼脸盲严重,打小就不认人,所以也没第一时间认出来他。 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这是京里大院,全京里乃至全国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不用担心有坏人混进来图财害命。 不然,他这会儿就该回去喊人过来抓人了。 因此,柏隼也只是多看了秦令征几眼。 觉得有点眼熟,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 看了几眼没认出来,有点不死心,还往前走了几步。 可能是感觉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不礼貌。 于是,又假借浇花的名目,时不时扭头再多看几眼。 搁秦令征这角度看过去。 柏隼这偷感也只多不少。 如果说秦令征站在院子外头,像是来提前踩点儿,打探情报的。 那柏隼站在院子里头,就像已经得手,带着赃款赃物,时刻准备逃离作案现场似的。 第185章 姐夫我呀 俩人在院子里头,你看我,我看你。 说实话,有点傻。 最终,还是秦令征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故作无事状,率先打破这无语的场面。 “隼鸟!” 柏隼看脸认人差了点儿,听声辨认可比一般人都强。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也认出来对方的身份。 停下不断往外面挪动的脚步,有些纳闷的看着秦令征。 “秦哥,原来是你啊,站这儿干嘛呢?怎么不进来?” 柏隼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还以为秦令征像往常一样,过来蹭饭,顺路来看他姐的呢。 小孩儿这话说得真诚极了,秦令征却被对方不谙世事的天真,再次在无形之中被戳了心窝子。 他倒吸一口冷气,僵着表情,一时间,竟因物是人非,而感到内心无比悲凉,泛起一股浓浓的苦涩。 昨天,他还是客人呢。 今天,就成外人了。 虽说,他完全可以借着柏隼的邀请,正大光明进去。 但他最终为了兑现对柏鸢的承诺,还是没踏出动摇的那一步。 主动推脱道: “不了,今天就不进去了。” 柏隼看他这委屈吧啦,一副受气包似的卑微模样。 心里就有数了。 走到秦令征身边,扬起小脸看着他: “啊?你又惹我姐不高兴了?” 这欲擒故纵的戏码,他从小到大都看了不下数十回了。 基本上每个月都得来那么几次。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秦令征搁门口犹犹豫豫不进去,才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就该让他跑腿,去有意无意给他姐透露消息。 不但要从只言片语里透露他多可怜,多惨。 还要给他姐吹耳边风,让她姐心软,再给秦令征争取有利条件,让他姐出来见他一面。 不过,根据他多年跑腿的经验总结。 这套流程下来,其实屁用没有。 结局肯定以自己被指使去写作业收场。 这个腿可不能跑。 他暑假作业还没写完呢! 柏隼思量再三,好心建议: “哥,要不你别走流程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用,干脆直接进行最后一步,给我姐认认真真道个歉,态度诚恳点,实在不行再磕几个响头……” 他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小天才电子手表: “你要是不好意思当面磕,我还能给你提前录下来,再搁微信上给我姐发过去。” 秦令征叹了口气:“你不懂,不是磕头的事儿……” 要是磕头就能解决,那倒还好了。 柏隼一听他叹气的动静,心中警铃大作。 柏隼:要坏! 刚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不成想,到底还是慢了一拍。 被秦令征抓住手腕,强行按到旁边的花园长椅上。 紧接着,秦令征也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拽着他的手腕。 跟变脸似的,下一秒就泪眼汪汪: “姐夫我呀——” 柏隼:……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柏隼被迫听秦令征从头讲起,他和柏鸢相识的全过程。 以及对方从幼儿园到小学,再从小学到初中的全部心路历程。 秦令征:“你一小,姐夫就疼你,当初你上幼儿园,哪次不是姐夫和你姐亲自接你送你的?记得当初我和你姐……” 柏隼:“嗯嗯嗯,对对对。” 一套流程走下来。 听得小孩眼睛里的光都没了。 两眼放空。 面如死灰。 满脑子都是秦令征那句“姐夫我呀”。 魔性极了。 堪比大型洗脑现场。 半个小时之后,秦令征才刚刚讲到幼儿园毕业的时候。 眼看对方越讲越上头,没有两个点儿,肯定结束不了。 柏隼迫于压力,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被迫投敌: “姐夫,您是我亲姐夫,您要干什么直说成吗?成不成啊?” 秦令征见状,又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直截了当,“帮我看着点儿你姐——” 秦令征话才说到一半,柏隼眼神就恢复了清明,又在下一秒换上了惊恐。 跟只还在鸟巢里嗷嗷待哺的小鸡仔似的,恨不得炸开浑身的羽毛,缩到角落里团成团。 “姐夫,您还是接着说吧,刚才说道你上小学第一天翻墙出来看我姐这儿了。” 怕他说到一半忘了,还贴心的自带索引。 柏隼就是佛了点儿,又不是傻。 秦令征这是要他监视他姐啊! 他姐要是知道了,头不得给他俩拧掉!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 秦令征赶紧又给他拽回来:“你想哪去了?不是让你监视你姐,是帮姐夫看着点儿你姐身边的人。” “你姐不让我跟她一块儿去海岚私高,她自己一个人去我又不放心。” “万一她在这期间认识了什么图谋不轨别有用心的人,想占她的便宜蹭柏家的好处,尤其是要搞什么联姻……” 说这话的时候,秦令征咬牙切齿,就仿佛那个人已经现在他面前,揽着柏鸢,耀武扬威的看着自己似的。 他不屑地轻哼一声,继续跟柏隼交代,“你都告诉我,咱们一起保护你姐!” 柏隼:…… 小孩脑筋转得快,很快从秦令征的字里横间,删掉没用的废话,整合出真正的用意。 “啊?哥,你要让我帮你抓……抓……” 小孩脸皮薄,说了好几遍,才把话给说完整了。 “……抓……小三……啊……?” 秦令征见他这么上道,也很满意。 尤其对他这个“小三”的用词大为赞赏。 恨不得拍案叫绝,给它裱起来。 什么是“三”? 什么又能称之为“三”? 必然是多出来插足的那个人啊! 这不也就等于变相认可了他正室的地位和身份吗。 秦令征越看柏隼越顺眼。 要么能是柏鸢的弟弟呢。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日后必成大器! 又给小孩儿看得一阵发毛。 犹犹豫豫道: “这也不太好吧?” 他反正不信秦令征只让自己通风报信,而不在背后采下绊子使阴招。 况且,联姻这种大事,必然得是她姐亲自点头之后才能成的。 等于过了明路。 他们再去暗中搞破坏,等于在她姐的底线边缘危险试探,反复横跳。 这要让他姐知道。 头虽然打不掉。 但也能给他打歪。 第186章 柏隼:来活了! 柏隼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更何况,我姐去的是海口,离京里远着呢。” 他就是心有余也力不足啊。 “我又不跟着她一起去,我姐身边就是有别人,我也不知道啊。” 柏隼实事求是道。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秦令征沉思片刻。 脑子难得灵光了一回。 “别人不用管,你就帮姐夫盯着你姐往回领的。” 秦令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能把人往大院里带,说明过了明路。 这才是他要重点防备的对象。 至于那些只能在海口蹦哒,连大院大门都买不进来的。 说明柏鸢本身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想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便不值得秦令征在这些人身上多费心思。 见柏隼还有些犹豫,秦令征继续说: “不用你全程盯着,也不用多做什么,隼鸟,你就帮姐夫打探好对方是什么来路,从他这儿多套点话出来。” 他边说,边把柏隼往自己阵营里带,往统一战线的方向努力。 “如果对方人品好、家世好、对你姐也真心实意,真就这么完美无缺,什么地方都挑不出错,你姐夫我也认了。” 秦令征叹了口气,故作玄虚。 “但如果那人没这么好,或者说他的好都是装出来的,故意在你姐面前装样子,还让这人留在你姐身边,这不是害了你姐吗?” “柏隼,这可是关系到你姐一辈子的大事,你难道不想让你姐过得幸福吗?” 秦令征边说,边压低了声线,声音里带了一丢丢威胁和恐吓。 “你要知道,你这不仅是在给你姐把关,也是在给你自己把关。” “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你摸着良心说,姐夫对你怎么样?这些年来待你又如何?” “可要是最后换了个别有用心的人成了你姐夫,天天在你姐耳边吹风,说你的坏话,在背后给你穿小鞋,你的日子还能有现在这么舒坦吗?不一天让你写八张卷子就不错了。 平心而论,姐夫我可是一张卷子都没让你写过!” 听到一天写八张卷子,柏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动摇。 “真、真的啊?” 秦令征煞有其事地点了一下头。 “唉,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柏隼这时候其实已经被秦令征说服了大半。 在他看来,秦令征虽然也算不上多完美一个人,但他对柏鸢的一颗真心,可是天地可鉴,有目共睹。 人次点儿,但胜在真诚。 更何况,从他记事起,秦令征就一直跟在柏鸢身边,俩人打小就形影不离。 平时玩归玩闹归闹。 可真要说起站队,他们这群大院子弟,肯定也还是向着自家人。 假如,最后秦令征和柏鸢没能在一起,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也确实从心底里觉得可惜。 柏隼思考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既然如此,那就只剩最后一点顾虑了。 “但是我——” 秦令征好话都说尽了,见柏隼还在那“但是”“但是”个没完,心一横,直接用上了激将法。 “还但是什么呀?有什么可但是的!你这孩子,怎么做起事来犹犹豫豫,一点儿都不闯实呢!” 柏隼:…… 柏隼:“这活我接了。” 小孩攥紧了拳头。 说啥都不能说他不闯实! 秦令征一听就乐了,连哄带夸的揉了揉小孩的头发。 “姐夫果然没白心疼你!” “你放心,你做出的贡献,姐夫都时刻铭记在心。” “等过了这段危机,姐夫我安安稳稳的追到你姐,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之后又是一连串的夸奖下来,给小孩夸得差点找不到北,最后连花都忘了浇,蹦蹦跳跳地回屋去了。 解决了一件心腹大患,又在柏隼这得到了情绪输出。 秦令征原本还忧郁的心情,也渐渐变得明媚起来。 自己不能直捣敌营,亲自下场把潜在的敌人杀个片甲不留也没关系。 先让柏隼收集情报,打探好敌情。 等他过几年学成归来。 敌在明,我在暗。 也不见得会落得下风。 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到时候柏鸢两相比较,发现还是自己又乖又懂事,处处合她心意,比对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自然也就会回心转意了。 秦令征想明白这点,心里舒坦了许多。 来这一趟,虽然没见到柏鸢,但也收获颇丰。 他没急着回家,而是转道去了大院外的一家休闲俱乐部。 秦令征这群人,此时正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 十六七岁的少年,总是充满好奇心和欲望。 既想追求刺激,又没到法定年纪。 那些个少儿不宜的成人场所,即便是自己家开的,也进不去。 因此,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合法合规的寻找乐趣。 比如去游戏厅打电动,去台球室打球,大家伙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这种休闲俱乐部一应俱全,给他们提供了最齐全的休闲娱乐活动。 不但能在后山打高尔夫,骑马,还能去隔壁相对安全的未成年赛道,来一场紧张刺激的飙车比赛。 而且去这种俱乐部的好处是,虽然俱乐部本身不提供酒水服务,但是他们可以自己买了带进来。 服务人员通常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真的对这些金尊玉贵的少爷小姐们进行搜身检查。 这些高档俱乐部采用会员推荐制度,专为他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不差钱的少爷小姐们服务,安全问题同样能得到保障。 平时一到放假,或是闲暇之余,大伙就一块儿约了出来玩,这些俱乐部,就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秦令征来之前,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以他的身份,也用不到跟任何人打招呼。 因此,等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给原本在包厢里偷着喝酒抽烟,悄悄叛逆的少年们吓得不轻。 一看见进来的是秦令征,这群人烟也熄了,酒也撤了,手忙脚乱地把烟酒往沙发后面藏。 看着就跟扫黄打非现场似的。 “秦哥,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让我们有个准备。” 有人凑过去,跟他打招呼的同时,还伸长脖子往他身后的走廊里看。 “怎么没看到柏鸢姐呢?” 第187章 清场 柏鸢虽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但必要的社交还是会参与。 柏鸥还在京里上学的那两年,就经常带她出来参加各种聚会。 她偶尔也会赴约,和朋友们一起约着出来玩。 大家知道柏鸢规矩多,不喜欢烟酒的味道。 因此,每次有她在的时候,都自觉禁烟禁酒,提前清场。 反正烟什么时候抽,酒什么时候喝都行。 大家凑在一起,主要目的还是联络感情。 加深彼此之间的交情。 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犯倔闹得不愉快。 万一以后真出了什么事,还得指望柏鸢出面给他们说情呢。 以前小时候,这群人最担心的,还是在外闯祸会被家长拎回家胖揍。 都指着柏鸢能在关键时刻出面,如天降神兵,三言两语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如今,一个个都已经长大。 想的不但比小时候多,还带上了几分成人世界的人情世故。 都知道柏鸢面子大,不但能在长辈面前说上话,话的分量还不轻。 家里兄弟姐妹多,内里勾心斗角的,也都指着现在打好交情。 等以后真到了关键时候。 只要她能帮着在长辈面前美言几句。 就能让自己能坐稳继承人的位置。 何乐而不为的事情。 只不过,柏鸢出来聚会的次数少。 除了那些跟她关系好的。 其他人想见一面,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况且,柏鸢出来的时间也没有规矩,不固定。 只能凭运气往上碰。 所以,这会儿看见秦令征过来,这群人才会这么热络殷勤。 大院长大的,谁不知道秦令征从小就跟着柏鸢后边跑。 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里,看到一个,另一个肯定就在方圆百米的范围内,总归不会太远。 因此,大家都以为柏鸢也来了,只是还没到,先让秦令征过来清场而已。 这群人动作也麻利,不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除了瓜子花生和果食拼盘,不该有的一样都看不到了。 短短两分钟的功夫,窗户打开了,换气扇也开始工作。 还有人把那跟进了销魂窟似的氛围灯也关了,转而打开明亮的大灯,让房间重见光明,重回人间。 如今场子清完了,却没见到柏鸢的人影,有些人也就还是纳闷起来。 秦令征刚从柏隼那进行一顿情绪输出。 本来心情挺美好的。 这会儿一听他们问柏鸢,默认了他俩一直都绑在一起。 要照往常,他肯定得偷着着乐一会儿。 这是给他俩绑定了。 可此情此景再听这话,就有点物是人非那味了。 一想到自己今后都要跟柏鸢解除绑定,秦令征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股苦涩的意味。 他也没接话,径直走包厢里。 往别人给他腾出来的沙发上一坐,就开始生闷气。 周围人见气氛不对,也没不合时宜地追问。 有些机灵的,也看出了点门道。 感情秦令征今天是自己来的。 柏鸢为什么没来? 吵架了呗。 首先,肯定不是柏鸢姐的错。 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秦令征身上了。 见柏鸢没来,这群人也稍微放松了点,不再像之前那般跟赶上教导主任巡查似的,如临大敌。 偷摸藏起来的酒水也都从沙发后面拿了出来。 烟却是没人再动了。 因为不止是柏鸢,秦令征在的地方,也不许任何人吸烟。 免得他身上沾了味道,回去再让柏鸢闻见。 虽然烟不能吸,但酒还可以喝。 品酒也算是这些高门子弟必学的一项课程了。 此时,有人很有眼力见的拿了个干净的空杯,又给秦令征斟上了小半杯。 不拘于多,主要还是烘托气氛。 关键在品。 偶尔抿一两口。 不醉人,也不灌人。 关键也没那个胆子敢灌。 秦令征那可是有名的狗脾气。 那句话没说好,那件事没到位,说翻脸就翻脸,谁的面子都不给。 平时有柏鸢跟着,他这才收敛不少,看着判若两人似的。 现在柏鸢不在,没人能管得了他。 他们也没见得轻松多少。 还是得小心伺候着,顺带打听消息,看现在是什么动向,对于风往哪头吹也好有个数。 “秦哥,有啥想不开的心事,跟弟兄们说说,咱们人多力量大,都能帮着你一起想办法,早解决,你也好早点跟鸢姐一块去海口不是?” 柏鸢要去海口这件事,外面知道的少,院里消息灵通,算不上是秘密。 再加上秦令征这段时间奋发图强,聚会也不来,喊也喊不动,一打听,就知道这是为了跟柏鸢上一个学校而努力呢。 事到如今,能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不多,也不难猜。 最有可能的,就是忙活了半天,没考上,落了榜,不能跟柏鸢一块去海口了。 果然,秦令征冷笑一声,语气不善道。 “海口?我不去了。” 屋子里的人也或多或少猜到这上面了。 此时见状,也都纷纷献策。 七嘴八舌地给他出主意。 “别灰心啊秦哥,今年没考上,还有明年呢?大不了在附近找个学校,办个借读,也一样的。” “就是啊,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实在不行,咱们给你找人疏通关系,依照咱们得家世,海口一私立高中,往里塞个人还不轻轻松松。” “直接塞人还是太明显,秦哥,你差了几分,我看能不能找人安排扩招,帮你把分数线往下降点。要进,咱也得正大光明地进!” 大家乱哄哄说了一大堆。 出的招也五花八门,犹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都快把资本权势那套东西玩出花了。 可见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未来钻空子,搞资本的好苗子。 算是把潜规则玩明白了。 不过说了这么多,愣是没人觉得秦令征真能凭自己本事考进去。 秦令征虽然又有点破防,却也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自己过了录取分数线,但是被柏鸢给撵回来了。 这话说出来,就跟柏鸢不待见自己,这么多年全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似的。 更何况,这录没录取上,也还两说呢。 昨天回家,秦令征自己也上网查了成绩。 果然跟柏鸢预测的一样。 正好卡在录取分线上。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如此一来,更让他对柏鸢的话深信不疑。 觉得自己压根没那个实力,只能靠着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蒙混过关。 也让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跟柏鸢的实际差距究竟有多大。 假的就假的,做不了真。 时间一长,也得给他打回原形。 到时候自己跟柏鸢相去甚远,也就更不配站在她身边了。 但秦令征肯定不能跟这群人实话实说。 哪能让他们看出自己是被灰溜溜驱赶回来的呢? 秦令征故作深沉地拿起杯子,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沉声道: “不是不能去,是我不想去了。” 第188章 秦言秦语 此话一出。 全场寂静。 刚才给秦令征倒酒的那个人,暗搓搓摸到放在一旁的红酒瓶子。 假作无意地寻找上面的酒精含量。 不是,多少度的酒啊? 一口就醉成这样? 这不,都开始说胡话了! 秦令征没管那么多。 拿着杯子,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 大长腿一伸,就这么跟二大爷似的,搭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要照平时,他敢这么坐没坐样。 柏鸢早就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了。 现在柏鸢不在。 秦令征也就收起平时那股规矩劲儿。 怎么放肆怎么来。 他一边把腿搭在茶几上,一边悠闲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里面红色的液体随之晃动。 在明亮的光照下,呈现出暗红色的色泽。 倒映出秦令征那样带着点不羁与狂肆的脸。 极为高调地宣布道: “学业有什么好搞的? 小打小闹,没意思。 咱们也不是凭学历吃饭的家庭,有这闲工夫,不如做点实际的。 我已经决定了,这几年留在京里念军校,安心搞事业线。” 这话说的也没错。 放在普通家庭,听着可能有点不理解。 学业和事业是因果关系。 你不先把学业搞好,考个好大学,潜心学习专业课,出来怎么找工作,怎么搞事业? 就算是那些富二代富三代,也没有说到了年纪,什么也不学,就直接上手接管家庭的。 不把家底败光就不错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创业赔进去的钱,可比平时不学无术,肆意挥霍时败得多多了。 同样是五千万。 平时花就花了。 如果拿去创业,最后越滚越大,赔进去几个亿都是有可能的。 但秦家,以及这些大院子弟则不同。 对他们来说,上军校,还真就等于直接搞事业。 学校对他们这群特殊背景的人,有着一套独立的培训模式。 旨在培养具有领导能力、统协能力的高级军官、指挥官。 不但在读期间就能被授予军衔。 军衔的起点和进阶速度也比普通人更快。 同样是学制四年。 普通人出来还是士官。 他们直接就是军官级别。 三年上尉,五年少校。 自然前途坦荡。 属于大院子弟人生规划路线中的,商、政、军,御三家之一。 不过,尽管有这么条康庄大道摆在这,每年走这条路子的人,比起前两条而言,还是少得可怜。 毕竟晋升快往往和辛苦和危险程度直接划等号。 学校是培养精英的,不是培养混子的。 保家卫国,容不得半点马虎。 学习和训练的强度也比普通学校高了好几个档。 等于把别人的十年十五年,压缩在了这四五年之内。 说白了,就是奔着把人往死里折腾去的。 除非是以军立本的家庭,或是对军旅生活怀着一腔热血。 否则,也没必要放着其他两条更轻松的路不走。 敢去的也都是硬茬子。 因此,秦令征这话一出,不但不让人觉得可笑。 但倒还令人刮目相看,不可避免带上了些敬意。 是以,原本安静的氛围又一次被打破。 一句句恭维奉迎的话,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还得是我秦哥,有魄力!说干就干!” “多的不说,这觉悟,这行动力,咱们里头有几个能比得上秦哥的?” “哈哈哈,说得也是,秦哥执行力没得说,当时上初中,说追鸢姐就追鸢姐,才一下午的功夫,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已经到鸢姐学校门口等着了。” 话赶话提到柏鸢,又把不少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当初秦令征逃课翻墙也要追着过去,这会儿怎么说不跟就不跟了? “秦哥,你留在京里,那鸢姐呢?” 有人直接问道。 “难不成鸢姐也留在京里不走了?” 要不然秦令征怎么能这么踏实地留在京里。 还豪言壮志说要读军校呢。 说到柏鸢,秦令征眸光略深,不过很快又一笑而过,装模作样地说道。 “你们鸢姐自然还去海口读书。 不过,她一听我要跟她分开,就拉着我的手泪眼汪汪挽留我,说什么也要让我跟她一起去海口。 唉,谁让我们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呢? 你们鸢姐舍不得我,也在情理之中。 看她对我用情至深的模样,我也有点动摇。 不过,我后来仔细一想,这哪成啊。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是男人就要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得有担当,有作为。 哪能被儿女情长耽误呢? 心一横,就推了海岚私高的入学名额。 这不,你们鸢姐多番劝说无果,纵有千般不舍,也只能放手了。 最后这几天,怕见到我触景生情,伤心难过,就说先分开一段时间,要躲起来适应一会儿。 不出意外,从现在到我入学的这这半个多月,我们就不往一起凑了。” 这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秦令征自己都信了。 这群人从小跟他一块长大,小时候人傻,秦令征说啥是啥。 一个个都被忽悠瘸了。 还真以为是柏鸢舍不得秦令征呢。 现在,这群人再开学就高中了。 要再不知道秦令征嘴里的话得反着听,拧着劲听,那就是真傻。 治好了都流口水的那种。 屋子里的人沉默半晌,默默在心里翻译起秦言秦语。 手动去除掉多余的水分。 涉及到“喜欢”“舍不得”这种过于主观的评价时,把人称主语对调一下。 再把那标配“泪眼汪汪”乘以十倍,安在秦令征身上。 就能知道事件全貌是个什么样子。 心里也就有数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自己明白就行,谁也不能在这时候故意戳破,落了秦大少爷的面子。 反而还得违心地夸赞一番。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话,秦令征只在私下里跟他们说,在柏鸢面前连半个字都不敢提,捅不到她面前。 不然,屋子里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好果子吃。 第189章 就是说,瞎子看瓜??? 秦令征说得摇头晃脑。 屋子里一群人跟着连连附和。 一时之间,气氛也其乐融融了起来。 但除去那些刻意逢迎的,还是有些真情实意的兄弟,为秦令征感到担心。 “征子,你去读军校,少说也得四五年吧?柏鸢姐就一个人在海口念书,你不担心?” “就是啊,我可听说了,海口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就这几天,已经有人托关系,找我三姑闺蜜的二舅妈打听消息,不但问柏鸢姐的年纪,还打听她有没有婚约。” “你可得想好了,柏鸢姐今年十三,再三年高中毕业就是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合法谈恋爱的年纪,放心让别人捷足先登,截胡了!” “可不是咋的!征子,没准等你建功立业回来的时候,我鸢姐都已经订婚,我们这群人也都有新姐夫了!” “这是大事,你可得想仔细了,别意气用事,到头来追悔莫及,可由你好受的!” 他们越说,秦令征越伤心。 这些人说得他能不知道? 没辙啊! 一想到自己离开的这几年里,柏鸢身边可能会多出来一个人顶替自己的位置,跟她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秦令征就憋了一肚子气。 偏偏还不能够发泄在这群人身上。 毕竟都是兄弟,他们也是真心实意为了自己好,担心自己,才和自己说这些的。 忠言逆耳。 这忠言,可太特么扎心了!!! 只能故作坚强,暗地里攥紧拳头,把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 秦令征端着酒杯,摆着pose,装出一副大局在握运筹帷幄的样子。 实则心里暗暗流泪。 等平复得差不多了。 这才把杯子里剩的那点儿红酒都干了。 又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 气势十足地说道: “没事,我已经在柏鸢身边安插好了眼线,让他帮我留意着风吹草动,收集情报,等我回来,再一个一个收拾。” 见他自有安排,这些人也放心了不少。 不过,很快又开始好奇。 这狗还有这贼胆,敢在柏鸢身边安插眼线呢?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短短三年初中生涯过去。 确实长进了不少! “眼线?谁啊?可靠吗?” 秦令征信心满满地回答: “当然可靠,保准再挑不出第二个可靠的人了!” 等旁人拿起红酒瓶子,给秦令征续上了,他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这才揭晓答案。 “你们也认识,就柏鸢她亲弟弟,柏隼!你说可不可靠!” 柏隼的名字一出。 全场哑然。 人他们当然认识。 要说可靠。 柏鸢的亲弟弟,没话说。 除非基因突变,或者像柏鸥那样儿的隔着亲,不然也差不到哪去。 可问题是…… 问题是—— 终于有人忍不下去了,坐到秦令征身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唉!征子!你糊涂啊!!!” “咱大院谁里头不知道柏隼脸盲?” “我去见他都不敢换衣服,每次都得穿固定那一套。 有次走得急,发型忘梳回来了,他在旁边站了半天,愣是没敢上来认我! 你让他帮你看着鸢姐,盯着她身边的人,打探消息,他能记住谁是谁吗? 你说你这不是让瞎子看瓜,看了个寂寞吗?” 秦令征:…… 秦令征:…… 秦令征:艹 他怎么给这茬忘了! 他就说柏隼最后怎么还在那“但是”“但是”个没完! 大意了!!! 秦令征攥着杯子,陷入沉默。 被这突如其来的现实硬控了足足三分钟。 末了,又把杯子里的酒灌了下去。 再抬头看人的时候,眼眶就已经红得厉害了。 “那……那怎么办啊???” 这一下,直接给他原型打出来了。 “柏鸢姐她自己去海口,她自己去,不带着我,呜呜呜……她凭什么不带我……” 这流泪猫猫头的模样,又反过来硬控了一屋子人整整三分钟。 秦令征彻底绷不住了,破了个大防,一把捞过桌上的红酒瓶子,就往自己杯里续。 “我能……嗝……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我也不想这样儿啊!” “我对她掏心掏肺,一颗真心全掏给她了,她不要……呜呜呜……她怎么就不要呢……” “她还要撵我走……她撵我……” “她不要我……” 秦令征边说边哭,边哭边嚎,抱着酒瓶子不松手,一个劲儿往自己杯子里灌。 一屋子的人被迫听了一耳朵他被柏鸢赶回来的心路历程。 听得脑壳儿嗡嗡的。 这还不如听他之前几叭瞎吹呢! 等好不容易把他手里头的酒瓶子给抢过来了,赶紧仔细看了一遍瓶身上的标识。 “不是,这酒你们谁拿来的啊!烈成这样?什么酒啊这是!” 旁边有个人张了张嘴巴,干巴巴地回应: “哥,你看那瓶盖上头标的小字,葡萄酒饮品,饮料,才3°,我妹妹喝了都没事。” 其他人:…… 刚才说什么来着? 酒不醉人人自醉。 借酒消愁愁更愁是吧! 这能咋办? 还能咋办! 劝呗! 一屋子的人又赶紧给他围住,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 “秦哥,你放心,多大点事啊,包在我身上了!我找人帮你盯着!” “我们都帮你盯着,柏隼关键时刻靠不住,我们靠得住啊!!!” “别说人了,柏鸢姐身边就是多了条狗,我们都能打听到它往上三代血统纯不纯!” “东子,你三叔侄儿家的表弟的同学不是在海口念书吗?小学?小学也是学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每个星期让他往海岚私高跑一趟!!!” “别难过了兄弟,咱们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交情,肯定帮亲不帮理!” “叫什么兄弟啊?叫姐夫!姐夫!!!咱们这群人就认你一个姐夫,别的一概不认!他最好在海口老实窝着,但凡敢踏足京里半步,有他好果子吃!!!” 还有人忧心忡忡地掏出手机: “实在不行,我给柏鸢姐打个电话,叫她来看一眼?” 这个提议刚一出就被众人异一致否决了。 “不行!!!” “可不敢叫鸢姐来!” “这狗疯了你也疯了?咱们在这儿又抽又喝,征子还醉成这德行,让鸢姐看到了,谁跑得掉?” 第190章 巧了不是 “对!不能叫鸢姐来!不能叫!” “赶紧把手机放下!” 这群人又手忙脚乱,赶紧给那往外掏手机的按沙发上了。 刚把手机夺下来。 这边儿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秦令征喝完了一瓶葡萄酒饮品,又伸手去摸不远处没开封的红酒。 饮料都醉成这样。 真一杯酒下肚,还不得酒精中毒啊! 这群人又一哄而上,赶紧从他手里把酒给抢了下来。 一时间,包厢里的人兵荒马乱,应顾不暇,可谓按下葫芦浮起瓢。 好不容易 把包厢里看得见的酒品都撤走了。 这群人就跟刚打完一场硬仗似的,满头大汗。 再看始作俑者秦令征。 正被四五个人围起来伺候不说。 又是拍肩,又是递纸巾,又是被迫承受絮絮叨碎碎念。 主打一个全方位无死角提供情绪价值输出。 秦令征自己正心安理得享受这群人的安慰。 这些人顿时又有点心里不平衡了。 不是,凭什么啊! 他们这群人玩得好好的,半路还得伺候这位爷? 光说不能让柏鸢来。 柏鸢不来,谁能把他弄回去,谁敢把他弄回去! 最要命的是,他们屋子里这群人今天吃了这么大一瓜,日后难保不会有清算的那一天。 秦令征过后忘了倒还好说。 就怕他酒醒了什么都记得。 以后再见面,你尴尬,我比你更尴尬。 再者说,万一秦令征在他们这酗酒,喝得酩酊大醉的事情,万一捅到了柏鸢面前。 难保这一屋子的人不会被连坐。 若论平时,朋友们聚在一起偶尔喝上几口,你来我往,适可而止,不存在恶意灌酒,柏鸢其实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不到他们头上。 但要是敢把那酒桌文化的歪风邪气往大院自己人身上放,那就得仔细说道说道了。 这样一来,“文明敬酒”就被刻进了他们这群人骨子里头。 也从根源杜绝了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们,酗酒闯祸,扰乱治安的可能性。 可现在这场面铺得大了。 柏鸢不得以为他们趁火打劫,看热闹不嫌事大,给这狗往死里灌酒呢! 没灌,没灌怎么喝成这德行了! 到时候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还不如现在就给柏鸢叫过来,扇他几个大嘴巴子清新清醒呢! 总而言之,得想个办法,把火往别的地方引。 就在大家伙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的时候。 突然有人灵光一闪。 “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给他弄三楼去!宋亦程搁三楼包厢呢!让他俩对着哭去!”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说是迟那是快,短短三分钟的功夫,就把秦令征连哄带骗,架到宋亦程那包厢里去了。 柏鸢去海口,不带秦令征,秦令征哭得伤心。 宋亦程比他哭得还伤心呢。 他家狗死了,能不伤心吗! 这几天哭得都快肝肠寸断了。 小孩在家天天哭。 看见被狗咬断腿的沙发,哭。 看见被狗啃了一半的绿萝,哭。 看见空荡荡的狗窝和狗食盆,哭。 睡到半夜,一翻身,在枕头上找出来两根狗毛,还哭。 触景生情,睹物思狗,没办法啊。 给他爹妈逼得没办法了。 房子住了这老些年,有感情了,不能说换就换。 那让他换个地方哭吧。 就把宋亦程从家里撵了出来。 让他去外面可劲儿哭。 霍霍别人去吧。 哭够了再回来。 好巧不巧,人这会儿就在俱乐部三楼包厢里住着呢。 宋家的排面也不比秦家差,宋亦程好说也是宋衍铭的大侄子,他出来开包厢,就算是哭狗,也有人作陪。 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干嚎吧? 负面情绪就是要传递出去,自己才能舒坦呢! 说白了,他们这群人就是刚陪完宋家小少爷哭狗的那伙人。 好不容易脱身了,想着单独来个包厢,放松放松心情。 哪曾想,屁股底下的沙发还没坐热乎呢,秦令征这狗就推门进来了。 也是活该他们倒霉! 京里这么大,俱乐部不有的是? 他们要是机灵点,不图省事,出来后直接换个地方,也就撞不上秦令征了。 这会儿,秦令征去了正好跟他作伴。 俩人对着哭。 看谁能哭得过谁! 等第二天早上,秦令征宿醉方醒。 从满地可乐瓶子里爬起来,才发现自己一夜未归。 他第一反应是坏了,要让柏鸢知道,肯定免不了一顿说怪。 一溜烟爬起来,就往包厢卫生间里钻。 等冷水拍在脸上,这才回想起来,柏鸢已经跟他划了界限,他这会儿就是求着柏鸢管他,柏鸢都不管了。 秦令征又瞬间蔫巴下去。 看着镜子里眼眶哭得红肿的自己,心脏一阵抽痛。 这才第二天呢。 他就又想柏鸢了。 以后这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秦令征没精打采的洗漱完,跟同样刚睡醒,顶着一双哭肿眼睛的宋亦程打了个招呼,就打道回府,回家换了身干净衣服。 他原本想着这几天跟弟兄们聚一聚,也好转移注意力,现在也没这个心思了。 在家闷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没忍住,掐着柏鸢下午练琴的时间,摸去了柏鸢后院。 躲在灌木丛后头,跟打游击战似的,偷偷摸摸看一眼柏鸢在窗户上的剪影。 悠远熟悉的琴声从远处的琴房传了出来,听得秦令征内心苦涩。 记得小时候,他也曾隔着窗户,看柏鸢在在里面练习小提琴。 只不过当时他在外面看完,转个弯儿就能进屋,正大光明的看。 这会儿,就只能跟鸡鸣鼠盗之辈似的,躲在角落里偷偷看。 从他这儿到柏鸢身边,这一段短短的路程,他得走整整五年,才能再次站到她身边。 他原本只打算看一眼,心里踏实了,就立刻回去。 可现在看熟悉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反而更难以割舍了。 秦令征就顶着午后的日头,躲在后院灌木后头看了整整两个小时。 直到琴声消失,柏鸢练琴结束,把小提琴擦拭干净,装箱。 身影从琴房里消失,再看不到一丁点儿后,这才心有不甘,恋恋不舍地离开。 秦令征蹲得时间有点长,这会儿站起来,没走几步脚就麻了。 他停下来缓了一会儿,心里暗自拿定主意。 等明天来的时候,可得再带个板凳! 第191章 做个正常人 柏鸢出院这几天,秦令征真就遵守诺言,一次都没往柏鸢身边露头。 柏鸢也着实过了几天消停日子,耳根清净不少。 至于那些从角落里偷偷投来的视线,和秦令征拙劣隐藏的身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见到。 有时候秦令征看得出神,实在躲闪不及,被柏鸢抓个正着,也只是原地怔愣了一会儿。 柏鸢不发话,他也不敢往前凑。 只能尴尬笑笑,假装自己碰巧路过,又假意错开目光,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等走出柏鸢的视线范围内,再一个人偷偷暗自神伤,潸然落泪。 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月中旬。 秦令征提前一晚,就开始在家准备乔庄打扮的衣服。 风衣、帽子、墨镜、口罩,一应俱全。 力求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是他。 温以彻出国的机票就订在八月十五日当天。 秦令征也知道柏鸢已经跟对方约好,要在这天送他上飞机。 这么重要时,他必须得亲眼看着才放心。 万一温以彻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在临走之前说动了柏鸢,把她也带去国外,可就坏了。 柏鸢那张一年有效期的入学邀请函还可还在家里放着,没过保质期呢! 也就是说,这一年里,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跟温以彻一块走了。 秦令征对此也颇为忌惮。 认为这始终都是个祸端! 让他不得不防。 柏鸢去海口上学,那也是在国内,虽说远了点,可坐飞机飞几个小时,也能到,想去,抬抬屁股就走了。 比不得国外,有得提前办签证,有得跟海关打好招呼。 大院子弟出国,总要比常人更繁琐一些。 其次,柏鸢就算在海口认识了新人,其实也不足为惧。 多了不提,就凭这短短三年的交情,彼此之间的羁绊又能深刻到哪去? 总归比不得他们这些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人。 秦令征自然知道,柏鸢也看重积年累月的情谊。 因此,对他来说,任何人都比不上同为青梅竹马的温以彻对他的威胁大。 柏鸢去海口三年和跟温以彻出国留学三年,意义完全不同。 感情升温,自然也要比在海口快上几倍。 如果到头来,柏鸢还是跟温以彻走了。 那这分开的三年,秦令征就彻底追不上她,永远失去就在她身边的资格了。 在音乐学院趾高气扬了三年,到头来但倒让温以彻给比下去,秦令征自己都不好意活,干脆一头撞死重活一遍算了。 第二天一早,十点钟不到,秦令征就提前到了京里机场,找了个既隐蔽,视野又好,可以看到检票口的地方守株待兔。 幸亏他之前听说柏鸢要送温以彻上飞机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提前打探出了航班信息。 不然京里机场这么大的地方,他还真担走岔了,找不到人,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温以彻的航班在下午三点四十分。 秦令征提前了足足五个多小时等在这里。 除了要预防天气原因,飞机临时改航班。 还要防止温以彻和柏鸢同样提前来到候机室大厅,多待上那么几个小时。 如果柏鸢最后被说动了,那也一定是最后这几个小时起了作用。 经过一晚上的充分准备,秦令征如今整装待发。 在八月中旬的天气里,穿了一身长款黑色风衣,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引得周围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因为他身量修长,身材比例极佳,还有人猜测是不是哪个明星在这儿作秀呢。 左右环顾,试图找到隐藏起来的摄像机和机位。 还有些人,干脆就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正经人谁穿成这样啊,您不热得慌吗? 就算您不热得慌,能体谅一下我们这群人的心里感受吗? 光看着就觉得透不过气,快要中暑了。 唉,都怪我们这无处安放的同理心呐! 要不是机场空调给得足,冷气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在这酷暑难耐的季节里驱散外界的温度,为候机室内的人们保留了一片难得的清凉。 恐怕秦令征还不等见到柏鸢送温以彻上飞机,就得先热得中了暑。 在温以彻登机之前,先登上京里今日热搜榜首。 虽说京里这座城市包容性强。 但也没强到这种程度啊! 秦令征在短短十五分钟里,先后被三拨人问了是不是在搞cos,cos的是哪个角色之后。 最终还是选择把那件离谱的长风衣脱了下来,重新做回正常人。 别说路人了。 那安保人员都牵着工作犬,状似不经意间,在他身边转悠好几圈了。 就怕他是什么可疑分子。 他要是再不把那身行头换了,就该有人过来查他身份证件了。 他这一等,就在机场等了整整三个小时。 直到下午一点十分,才终于在候机室里,看到柏鸢和温以彻一行人的身影。 一如既往,柏鸢和温以彻不约而同,又穿了风格相同,颜色相近,款式类似的服饰。 在秦令征先眼里,这就是穿上情侣装了。 酸水咕噜咕噜一个劲儿往外冒。 还说不喜欢,还说没这个心思,还说只当她是妹妹! 这心机都甩他脸上来了! 但在旁人看来,则更像是颜值超高的一家兄妹三人,准备出门旅游。 吴莬家里管得严,除非必要,否则不怎么往京里外面跑。 这回好不容易逮住机会,终于能跟他大表哥温以彻一起出国玩上半个月,心思早就提前登机,这会儿飞到天上去了。 少女一路上挽着柏鸢,一蹦一跳,一路上跟她说自己的旅游行程规划。 看得不远处躲在角落里的秦令征又是一阵落寞。 如果不是柏鸢非要撵他走,不让他往跟前凑。 这会儿哪有她什么事啊! 柏鸢旁边的位置一直都是他的,这还没出京里呢,就已经被人给顶上了!!! 第192章 硌屁股!!! 秦令征狗狗祟祟,暗中观察。 一边关注着这边的动向,一边在心里估摸着柏鸢一行人的路线。 试图预判对方最终会在后机场的什么地方落座。 谁知道,这三个人推着两个行李箱,只在候机室的大厅角落里站着,完全没有要找空座位落座的意思。 秦令征正在那纳闷呢,心想自己该不会已经暴露了吧。 直到两分钟后,去卫生间洗过手的温以轩蹦蹦跳跳加入队伍。 柏鸢几人这才终于有了新动向。 秦令征看着那只缩小版的温以彻,心里又是一肚子闷气。 一想到之前他跟温以彻打架,被柏鸢当场抓个正着,就是受了这小子挑唆,气就不打一处来。 更是在心里确定了,姓温的没一个好东西。 小孩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啊。 他自己九岁的时候还在大院里疯跑,因为招猫逗狗,一天被柏鸢揍八遍都没够呢! 肯定是他那道貌岸然的亲哥教的! 还在那跟他‘柏鸢姐姐最欢的是我哥哥!’。 喜欢怎么不跟着他走?! 等会儿柏鸢要是没跟温以彻走。 他以后每次碰上,势必都要跳出来狠狠嘲笑这小子一顿! 秦令征正在这边独自畅想未来呢。 却见柏鸢他们四个一行凑齐后,依旧没在候机大厅多做停留。 反而转向另一边。 朝着贵宾专用候机室走去了。 秦令征:…… 秦令征:??? 秦令征:!!! 秦令征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就说,这地方怎么跟以前等飞机时待的那屋不一样呢! 上次来时,也没见机场有过这么多人啊! 他搁这儿坐一上午了,也没见有人来端个茶送个水。 整得他渴了一上午,喉咙都快冒烟了。 关键他还不敢提前离开位置,去外头那摊位买水。 万一他这边刚走,那边柏鸢就来了,两人正好错过怎么办呢? 整了半天,这儿原来不是他平时待的地方啊! 他这狗脑子,早就该发现不对劲的。 就这环境、这服务、这座椅—— 呸! 这破连排椅! ……硌得他屁股可真疼啊! 狗都不坐!!! 这也不能怪秦令征一时不察,没转过来这个弯。 毕竟大院的人出门在外都讲排场,每次出行都前呼后拥。 拿行李的、引路的、打伞的,浩浩荡荡好几个人。 走的也都是vip独立通道。 从车上下来,直接就进贵宾候机室了。 更别提,有时申请到国内航线,坐的都是是私人飞机,更是省了候机的流程。 里里外外算下来,候机室还真没去过几回。 每次去,也都是人往哪边引路,他就跟着往哪边走。 哪有这闲工夫和心思,留意机场里面是什么样的布局。 这次,他自己一个人来机场。 看见这乌泱泱的人群,只是感慨了一下,不愧是假期,出来旅行的人就是比平时多。 第一反应,自然也是跟着人潮走。 别人往哪走,他就往哪走。 哪人多,就往哪走。 简而言之,随大流。 vip通道平时走的人就不多,更别提还不是一个入口。 这会儿身边也全都是出差、旅游、探亲的普通人。 秦令征顺着人群,走的不但是公共通道,过安检还得一个一个排队呢! 眼看着柏鸢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驻进贵宾候机室。 秦令征也赶快紧随其后,出示早就准备好的身份证件,说明情况后,在工作人员的刻意掩护下,低调入场。 一进到里面,秦令征才终于找回了点平常当大少爷时,特权阶级该有的待遇和感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所以说,特权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上一架飞机刚起飞。 此时,贵宾室里候机的人不多。 柏鸢他们也就没往里走,在一楼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座。 秦令征则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二楼,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继续观察。 吴莬看出她大表哥有话要对柏鸢讲,很有眼力见地领着温以轩坐到别处,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温以轩还有点不甘心,一步三回头地往柏鸢那边看。 吴莬不知情,还以为他舍不得亲哥温以彻呢,边感叹她大表哥就是招人稀罕,边用哄小孩的口吻哄温以轩跟自己离开。 “轩宝乖,跟姐姐去这边玩,姐姐给你看个好东西!” 温以轩:你当我傻? 可因为要保持乖巧听话的人设,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 只能故作懵懂地配合表演:“吴莬姐姐,你要给我看什么呀?” 吴莬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跟哄小狗似的,就差蹲在地上拍拍手,嘴里发出嘬嘬嘬的狗界通用语了。 “你来~” 温以轩:…… 小孩有点抗拒,委婉地说道: “可是,我想跟柏……跟哥哥坐到一起!哥哥马上就要走了,我好舍不得他哦!” 小孩说得真情实意。 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的,尽显真诚和纯真。 心里想的却是: 「我要看他走!!!」 他哥自己走了不要紧,可别把柏鸢姐姐顺路也给带走了! 白人饭那么难吃,就让他哥自己一个人干嚼去吧! 可千万别拉上柏鸢姐姐一起! 因为温以轩长得跟温以彻小时候实在太像了。 这一撒娇,看着就像温以彻代餐似的。 正中吴莬的红心,瞬间给予她一记暴击。 吴莬:我狠狠吃一口! 体内哥吹的血脉蠢蠢欲动。 一个没忍住,直接上手蹂躏了一把小孩肉乎乎的小脸。 吴莬乐得跟个老巫婆似的:“嘎嘎嘎!!!!你舍不得哥哥,就舍得表姐了?我这一走半个月呢,你就一点儿不想我?快点儿过来,咱俩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 温以轩:…… 温以轩:神金!!! 第193章 小狗劝学 等吴莬拉着温以轩走开后。 温以彻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安静而专注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柏鸢。 想到今日一别,下次见面,最快也要半年之后。 温以彻的心中,又泛起丝丝缕缕的不舍。 和柏鸢一起练琴的这些年。 他已经习惯了和对方以周为单位相见频率。 习惯了每个周六日,独属于他们的珍贵时光。 而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 曾经,他觉得这个见面的频率刚刚好。 既不会打扰到彼此的日常生活,能够给双方留出足够的私人时间和空间。 又不会因为时间相隔太久,而令彼此感到生疏。 然而,此时此刻,温以彻想到自己即将打破一直以来的习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跟柏鸢见面的机会。 他就感到一阵不适。 就仿佛已经成为自己灵魂和生命中的一部分,被强行且生硬地剥离似的。 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心理。 甚至有那么一瞬。 温以彻竟然觉得从前一周两次的独处,也太过漫长。 他们白白浪费了如此多的时间。 如果自己也能像秦令征那样,时时刻刻陪在柏鸢身边。 参与进她成长的每个过程。 柏鸢是不是多少也会对自己的离去,而产生一丝一毫的不舍呢? 温以彻看着神情未变的柏鸢,对方脸上挂着不知何时起,就已成常态的浅淡微笑。 礼貌,又疏离。 除此之外,看不出一丁点儿情绪上的波动起伏。 名为橘色的滋味,悄无声息地爬上温以彻的心头。 他的思绪百转千回。 想了很多。 最终,温以彻还是无奈一笑,看似认命地说道,“所以,你最后还是要留下来…” 他的语气略微有些失落。 “真不再考虑一下了?” “嗯,不考虑了。” 柏鸢坦然地回应道。 “决定了?” “嗯,决定了。” 见她态度这么肯定,仿佛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温以彻还有些不甘心,再次尝试劝说道: “柏鸢,这次的机会对你来说真的很难得。你既然学了小提琴,就必然要选择适合你的学校。” “你现在还小,考虑得不够深远,等你以后就会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我们这样的天才,就应该跟天才在一起,” 温以彻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不觉得变冷了许多。 有一种从未在柏鸢面前展露过的,只对外人才有的高傲与冷漠。 每到这个时候,他的气质,总会微妙地与柏鸢重合。 也正因此,多数时候,在其他人眼里,温以彻和柏鸢就像天生就该是搭档,再也不会有比彼此更加相配的人了。 “继续留在国内,对你的助益不大,我依旧希望你能在这一年里,慎重考虑,不要急着给我答案。” “这一年,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我也会一直等着你。” 说到这里,温以彻的声音又变得像往常一样缓和,眸光诚恳,流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和暖意。 “你放心,除你之外,我不会让任何人做我的搭档。” “我的搭档一直是你,也只会是你。” “就像我们小时候约定好的那样。” “柏鸢,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们的音乐才是完整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柏鸢安静地听着温以彻的话。 她其实已经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小时候和他约定过什么事情。 毕竟时间相隔太过久远。 再加上,那时候她自己也还小。 才三四岁的样子。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或者记忆深刻的事情。 像这些琐碎的日常,都已经在她脑海里渐渐淡化了。 但如果仔细想,也能记个大概,八九不离十的样子。 只不过需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从记忆深处慢慢翻找出来。 偏偏无论是秦令征,还是温以彻,总喜欢追忆往昔。 柏鸢不理解这种喜欢活在过去的活法,但也保持尊重的态度。 此时,温以彻又旧事重提,提到小时候的约定。 她便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在脑中检索回忆。 柏鸢的沉默在温以彻看来,则更像是慎重考虑的表象。 说明自己的话多少还是起了作用。 让温以彻本已经消沉下去的内心,又不自觉升起一起期待之情。 期望着柏鸢能够临时改变主意。 在他看来,柏鸢和自己是一类人。 像柏鸢这样,在小提琴上有如此天赋的人才,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半途而废,是一件非常令人惋惜的事情。 温以彻始终不能明白。 这样一条令所有人都期待向往,却渴望不可及的康庄大路摆在面前,柏鸢却为什么会视而不见。 非要另辟蹊径,白白浪费她所有用的天赋和才华。 就像老天爷追着喂饭,而她才只吃了一两口,就把对方晾在一边。 这种做法,是心安理得被喂饭的他,所不能理解和接受的。 毕竟,比起那些有志向却没才华,有才华却没金钱和条件支撑起这份才华的人来说。 他们能有如今的成就和造诣。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或许世界上存在比他们还要出色,天赋更佳的天才。 却一辈子都无法被挖掘出自己的天赋。 只能泯然众人矣。 他们比起这些苦苦挣扎,却始终郁郁不得志的人而言,要幸运得太多了。 他和柏鸢,从人生的一开始,就非常幸运的找对了路,选对了人。 既然如此,柏鸢又为什么不能顺着这条路,坦坦荡荡地继续携手走下去呢? 温以彻看向柏鸢的目光越发复杂。 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这时候,柏鸢也刚好回忆起两人小时候的约定。 她记得自己曾答应过温以彻,要做他的琴伴,做他的搭档。 跟他一起练琴,一起合奏。 但也仅此而已。 想到这,柏鸢平静地看向温以彻,慢条斯理地说道: “即便分开了,我们也可以继续做搭档,不是吗?” 在她看来,一起练琴和出国留学这两件事,一直都是分开的,彼此不相互冲突的。 柏鸢继续说道: “只要你想练习了,同样随时都可以回来找我。” “我目前还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 温以彻听到“目前”这两个字,眸光闪了闪,追问道: “那以后呢?” “以后看情况吧。”柏鸢想了一下,还是没把话说死,随意敷衍道,“如果有机会,我会去国外看你的。” 第194章 小狗不清楚 至于最后去不去,什么时候去。 还要看她到时候的具体安排。 总而言之,先把大饼画下来,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当然,柏鸢也不是空口说白话,平白给温以彻画饼。 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她最近几年确实会出国。 海岚私高是一所以学习成绩为主的学校,学生们文化教育处于全国高中生的顶点水平。 不像音乐学院,主修音乐课程,在最近几年才开始和国际接轨,举办大型国际赛事。 数学、英语、化学、物理等国际竞赛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 每年从海岚私高打入全国竞赛、代表国内高中生出国参加竞赛的学生,无论是小组赛还是个人赛,都有很大一部分占比。 也就是说,如果柏鸢在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涯内报名参加了这些赛事。 又恰好在温以彻留学的国家比赛。 确实是有机会顺路去探望他的。 “就只是……看我吗?” 听见她这么说,温以彻眸光略暗,有些失落地呢喃。 柏鸢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也可以一起练琴。” 闻言,温以彻沉默地凝视着柏鸢。 见她仍然没有丝毫动容,或是改变主意的迹象。 抿了一下嘴唇,低声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听的也不是这些话。” “是吗?……”柏鸢思忖片刻,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她重新看向温以彻,收敛起挂在唇边的微笑,正色道,“抱歉,我也以为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柏鸢从刚才开始,出于礼貌,耐心听完了温以彻的建议。 但对他的一再劝说,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就在刚刚,她似乎终于摸到了一点跟温以彻相处时的窍门。 以她对温以彻的了解。 对方在性格上其实远比看上去的更加规矩,保守。 当然,这只是委婉点的说法。 直白地说,他有一点认死理。 经过这几次的婉拒和暗示,柏鸢也终于确定,跟温以彻交谈时,不能像以前一样,用模棱两可的答案敷衍。 这种模糊的回答,对秦令征而言很有效。 只要抛出一根引线,他就会自己顺着线头找到合理的解释说服他自己。 秦令征在平时习惯性将他自己放在更低的位置,面对柏鸢的态度也多为讨好。 柏鸢偶尔的回应,对他来说就如同赏赐。 无论是积极的认同,还是消极的反对,对他来说都弥足珍贵。 根本就没有挑剔的余地。 但温以彻和他不同。 从小一直被奉若奇才的他,就一直处在上位者的位置。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成为人群之中的焦点。 也同样带着上位者该有的傲慢。 因此,在和柏鸢的相处过程中,温以彻没有秦令征那种自降一级的卑训。 而是一直将自己放在和柏鸢平等的地位上。 对温以彻而言,你必须要用非常直白的话,明确地告诉对方,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 行就行。 不行就不行。 如果不然,他就会一直纠缠下去,直到得到明确的答案为止。 柏鸢毕竟跟秦令征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最久。 下意识将和秦令征相处时的习惯和态度,也自然而然的带入了到了温以彻身上。 觉得他能够听懂自己的暗示和委婉地表达。 但是很显然,他听不明白,读不懂,也不屑去想自己每句话背后的潜台词。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吧。” 如此一来,她确实需要改变平时的说话方式,把话说得更清楚明白一些。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等我,照你自己的节奏,走你自己的路就好。 因为即便下次再见,我的想法也不会与现在有任何不同。 学琴只是我的兴趣爱好,去不去国外,能不能登顶,对我而言,意义并不大。 我和你不一样,在我未来的规划里,小提琴只占很小一部分的比重。 它不是我人生中的全部。 最起码,不是我现阶段的主要目标。 你也知道,我习惯做事有始有终,已经决定留在国内读完这三年高中,就一定会待满三年。 我既然做了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一旦定下,就不会再改变了。” 在柏鸢说到“不会改变”这几个字的时候。 温以彻明显怔愣了一下。 随之,眼中又浮现出些许不解。 “真的,不会改变吗?” “可是,你以前明明……”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为我改变过决定。” “什么时候?” 听见他如此笃定的话语,柏鸢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过他这样的错觉和回应。 温以彻仔细看着柏鸢的表情,确定她真的不记得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轻笑着说道: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也很正常。” 说到自己一直小心珍藏的回忆时,温以彻的眸光中带了些许暖意。 “当时你要学习钢琴,但因为我说想做你的琴伴,以搭档的身份和你一起合奏演出,你第一次为我改变了决定,放弃了本该学习的钢琴,转学了现在的小提琴。” “你刚开始学琴时很辛苦,我一直都记得最初的那几个月,你的手指经常被琴弦磨出血茧,每次也都是我给你上药,包扎伤口,当时我也曾提过让你放下小提琴,学回钢琴,可你不但一口回绝,还坚持了下来,一直坚持到现在。” “……时至今日,我一直都很感谢你为我做出的决定和退让,也很珍惜彼此的搭档身份,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们会做一辈子的搭档,还会以这样的身份一直走下去。” 第195章 小狗不重要 “柏鸢,你我在心里的分量,一直都和别人是不同的。” 从他第一眼见到柏鸢起,就仿若命运邂逅般,被对方身上那种天才独有的特质所吸引。 同为强者间的磁场,将两人的命运轨迹纠缠在一起。 又将不够资格的人自然而然地排除在这个范围之外。 有了珠玉在前。 温以彻自身的尊严与骄傲,也同样让他不屑与普通人为伍。 温以彻的母亲曾在他小时候指出过他身上,因强烈自尊而生出的傲慢。 但环境影响并塑造人的一生。 温以彻常年身处在充满了夸耀、赞扬、吹捧与追崇的环境中。 已经在无形之中,将自视甚高的自我认知,沁浸在他的性格与灵魂之中。 只有在面对对他而言,处于同等地位的柏鸢时,才会偶尔放下那高高在上的态度,笨拙地去照顾对方的情绪。 但依旧远远够不上谦卑。 正是这种他本人未曾察觉的,高高在上的傲慢,和过于膨胀的自我意识,蒙蔽了他的认知,给他传递了错误的讯息。 也让他不遗余力的,试图将柏鸢拉进独属于天才们的阵营和世界。 话到这里,他向柏鸢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心。 少年宽厚的手掌,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柏鸢的手完全覆盖在他之下。 “也只有你,才是不同的。我——” 不等他说完,候机厅的斜上方和后侧方,分别先后响起了突兀的碰撞声,打断了温以彻的发言。 也让他下意识松开了柏鸢的手。 因为弟弟和表妹就在旁边,所以温以彻率先选择朝自己后侧方偏头看去。 正好跟一脸无辜地温以轩撞上了视线。 温以轩从刚才开始,就一边应付着表姐吴莬,一边偷偷观察他哥和柏鸢都说了些什么。 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 说!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 话可真多! 小孩儿耳朵好使,这个距离,只要注意力专注,也能听个一知半解。 当他听见自己亲哥说到什么“为了我转学小提琴”、“为我让步和改变”的时候,更是在心里狂翻白眼。 第196章 尝试 温以彻眸光内敛。 “就算从一开始,你不是为了我改学小提琴也没关系。” 温以彻只在最初有一瞬间的动摇。 很快,他便调整好心态,低声说道。 “我只需要知道,这些年跟我一起练琴的是你,跟我一起搭档的是你,而不是别人,就够了。”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理清了逻辑关系,也说服了自己。 抬眸看向柏鸢,又恢复了之前的骄傲。 “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追根溯源不能说明什么,对我而言,过程是真的,结果也是真的,至于起因——” 他轻笑一声,像是叹息,也像是释然。 “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你能这么想,最好。” 柏鸢也对他的观点表示认可。 人,总归是要活在当下的。 有时,一味纠结于虚无缥缈的过去,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在这点上,温以彻到底比秦令征年长几岁,思想成熟的优点也在此刻展现了出来。 柏鸢将这点归功于“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省力”。 看开这点后,温以彻也不再像几分钟前那般紧绷,也不再一惯地端着架子。 此时,他轻松随意,双手交握垫于下颌的姿态,倒有了几分邻家哥哥的感觉。 也借着这个机会,故作随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试探道: “还有三年前,我建议你来音乐学院和我一起读书,你当时说要考虑一段时间,你该不会也是顺水推舟吧?” “这倒不是。”柏鸢说。 温以彻内敛的眸光因此而有轻许微的晃动。 柏鸢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娓娓道来: “主要还是杜老师对音乐的独到理解说服了我,让我对音乐学院产生了兴趣,好奇浓厚音乐氛围的环境是什么样子,和我以前的学校又有什么不同。” “这三年很充实,很有趣,也的确让我受益匪浅,我在这里认识了一群全心全意为音乐事业而奋斗的人,和他们一起学习、交流、分享彼此的想法和经验,要比自己一个人日复一日地练习更有趣。” “这些都是我在原来的学校里无法获得的宝贵体验,直到现在,我都很感谢你当初能邀请我来这所学院上学。” 温以彻全神贯注地听着柏鸢说的话,将她脸上因回忆这三年时光,偶尔出现的温情与动容一一记在心里。 等她说完,温以彻这才忍不住说道: “你现在也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将这种生活延续下去。” 柏鸢却轻轻摇了一下头。 直直地看着温以彻,认真地说道: “有趣,但又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尝试过,体验过就足够了。” “没必要把这种短暂的兴趣变成我的生活,也没必要把自己在一件事情上困死。” “我试过了这样的生活,所以还想去试试其他的,看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有趣。” 温以彻凝视着柏鸢,交叠的双手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绷紧。 表面上,他却置若罔闻,轻笑一声,调侃道: “那如果在你尝试后发现,现在的选择是错的,并没有学习音乐的生活有趣呢?” 柏鸢淡淡道: “错了,就错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有试过,才知道好不好。” “不试,就永远都不知道了。” …… …… 飞机头等舱内。 吴莬刚一坐下,就用胳膊肘使劲儿杵了杵温以彻。 她掩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嘎嘎一顿乐。 “人不可貌相啊,大表哥,你这不是挺会说的吗?” 吴莬咳嗽一声,哑着嗓子,学起了温以彻说话: “是你,不是别人,就够了~” “过程是真的,结果是真的,起因不重要~”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掐着嗓子打趣道: “诶呀~讨厌~我鸡皮疙瘩都让你给说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表哥,你怎么有嘴不用啊?你要早这么会说——?” 吴莬的声音在看清温以彻晦暗不明表情后,戛然而止。 此时,温以彻坐在靠窗户的位置。 窗外明媚的光照通过窗户照射进来。 而他本人,却一扫平日的矜贵冷清,反而染上了从未有过的阴沉。 原本明亮淡然的眼眸,此刻变得深邃而锐利,深处沁着乌云笼罩般的阴霾。 他的薄唇也紧紧抿成一道严峻而冰冷的线条。 脑海中,则回忆着柏鸢的话。 「总在说我,那你呢?温以彻。」 「如果不学钢琴,你想做什么?」 对他而言,从一开始就没有不学钢琴的选项。 在他原本的规划里,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柏鸢不在自己身边,不一起学习音乐的可能性。 正如他所言,起因不重要,过程和结果才重要。 他无所谓柏鸢是不是为了自己学的小提琴, 他只在乎之后柏鸢会不会继续跟他一起学琴,做他的搭档。 以及,怎样才能继续让她做自己的搭档。 飞机缓缓启动。 看着窗外慢慢后退的景色。 温以彻布满阴霾的眼底,又闪过一丝微弱的情绪波动。 他从来没有想过,柏鸢不是为了自己学的小提琴。 她怎么能不是为了自己呢? 她难道不是因为享受和自己在一起合奏的时光,享受一起学习曲目的过程,才在初中转学过来的吗? 为什么她初中可以跟自己在一起。 到了高中,反而却不行了呢?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识到。 自己与柏鸢之间,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过去几年的相处,也只是隔着这道屏障遥相呼应。 不过是他以为的岁月静好。 可当自己想要再靠近一点,才发现一切都是假象。 原本看似触手可及的人,他却连抬手触碰对方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第197章 拥抱 登机之前。 等待的过程中,就像当初秦令征那样,思考着自己和柏鸢的这段关系,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出现的问题。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他和柏鸢又是怎样走到如今这种局面的呢? 同时,温以彻看着柏鸢的脸庞,也慢慢回忆着曾经和她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 即便柏鸢不是为自己学的小提琴,可她还是学了。 即便柏鸢不是为自己转的学,可她还是转了。 温以彻还记得当时柏鸢同意转学时,以及她转学第一天,自己去班上看她时的心情。 愉悦和满足。 那一刻,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有种事情在这一刻走上正轨。 走上原本该有的道路的宿命感。 但这种喜悦和舒适却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便随着秦令征的到来,如泡沫般破碎消散了。 尽管温以彻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承认。 柏鸢对秦令征的偏爱,总是要多于自己的。 过去,他还可以给自己找各种借口和理由。 试图以此磨灭这件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想过,可能是因为自己更年长,要担负起身为学长的职责,对学弟多加礼让。 要在柏鸢面前展示自己成熟理智的一面。 也想过,自己与柏鸢学琴多年的羁绊,不会被秦令征这种平庸之辈比较下去。 温以彻是自信且自傲的。 总认为能够在柏鸢身边的只有他自己。 也只有他自己,才配站在柏鸢身边。 温以彻面对柏鸢时,对秦令征的隐忍与让步,当作是对后者的施舍与怜悯。 可现如今,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温以彻甚至开始因此钻牛角尖。 「柏鸢不是为了我学的小提琴。」 「柏鸢不是为了我转来的音乐学院。」 「即便不是为了我,可她每次的选择依旧是我。」 「自始至终,我们都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但现在为什么却要分开,各自离散呢?」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想。 「如果不是为了我,那柏鸢是为了谁才留在国内的呢?」 「是什么改变了她原本的想法和做法呢?」 「秦令征……吗?」 也就在这时,温以彻察觉到来自二楼斜上方,那道过于强烈和敌视的视线。 寻着视线的来源抬头向上看去。 果不其然,看见了站在二楼扶手旁,正伸着脖子,冷眼看着自己的秦令征。 温以彻不知道秦令征即将去军校的事情。 但凭借这三年来的思维惯性。 本能地认为,柏鸢在自己与秦令征之中。 一如既往的再次选择了后者。 「柏鸢是为了秦令征,才选择留在国内,放弃自己的吗?」 这个念头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三年来的恩怨与憋闷,仿佛都在此刻,一起涌上心头,急切地寻找一个突破口,爆发而出。 “是为了他吗?” 当时,温以彻就这么直白地问了出来。 尽管,他表面上用的依旧是轻松的闲聊姿态。 可内心深处,那些强烈的,快要化作浓墨的不甘正一点点吞噬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柏鸢比温以彻更早地察觉到了秦令征的存在。 此刻,面对温以彻的疑问。 她顺着对方的视线,也转头朝斜上方看去。 正好与秦令征对上视线。 这样一来,原本该气焰正盛的秦令征,顿时偃旗息鼓,假装无视发生,灰溜溜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与他无关。” 收回目光,柏鸢这才回答温以彻的问题。 「怎么可能无关呢?」 现在想来,这又何尝不是柏鸢对秦令征的纵容呢? 自从秦令征闯入他与柏鸢的世界之后。 柏鸢无论去哪里,总要带着秦令征。 日常练琴时是这样,出国参赛时是这样。 现在就连送自己出国,也是这样。 秦令征就像一个魔咒,随时随地出现在温以彻与柏鸢相处的日常之中。 躲不开,也甩不掉。 温以彻难以遏制地想。 等自己出国之后,柏鸢应该就有更多的时间,跟秦令征待在一起了吧? 可是凭什么呢? 为什么被放弃的永远都是自己呢? 温以彻的眼中有一团晦暗不明地情绪,在悄无声息地燃烧。 明明是自己最先遇到的柏鸢。 也是自己最先提出的和柏鸢做搭档。 从她答应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明明秦令征才是后来者插足。 蛮横无理地抢先了自己与柏鸢在一起的时间,抢夺了柏鸢身边的位置。 为什么自己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呢? ‘与他无关’这四个字落在温以彻耳朵里,是如此的难以堪听。 仿佛把他一直以来的尊严和骄傲都践踏在了脚下。 「柏鸢直到现在还护着他。」 想到这里,温以彻眸光更加暗沉。 随着机场提醒乘客登机的广播响起。 不得不到了与柏鸢分别的时候。 温以彻看着面前情绪稳定,没有任何不舍之情的柏鸢。 余光望向她的斜后方。 果不其然,又在最近的一根柱石后面发现了秦令征躲躲藏藏的身影。 温以彻心念一动。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让秦令征之后的日子过得消停。 最起码,不能让他痛痛快快,心安理得享受胜利的果实。 借着这一刻的脑热和冲动。 温以彻微微弯腰,俯身张开手臂,环抱住了柏鸢,将她轻轻拥尽怀里,给了她一个虚掩的拥抱。 「柏鸢,我……」 温以彻原本只是想虚抱住对方。 可真的触碰到她之后,柏鸢身上带着松香的清冷,和与自己相比而言,更为矮小柔软的身体。 让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不情愿,也不甘心就么轻易地松开对方。 温以彻环抱住柏鸢的手臂微微收紧。 即便不用看,凭借那股仿佛要将自己戳穿的强烈视线,温以彻都能猜到秦令征此时的脸色有多丰富多彩。 柏鸢未推开他的默许举动,也让温以彻心中慢慢攀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窃喜。 顺应内心的渴求,他本能地加深了这个拥抱。 改虚为实,依依不舍地将柏鸢揉进自己怀里,借着这个拥抱,无声中倾诉着自己浓郁的不舍。 温以彻低下头,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脑袋上,抵着她的头顶,感受着她明显低于自己的体温。 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感觉铭记于心。 又在片刻之后,主动松开对方,抬手在柏鸢头上揉了一下。 “……我会想你的。” 第198章 不干净了 温以彻抱住柏鸢的那一刻。 最先破防的不是秦令征。 反而是离他们最近的温以轩。 小孩整个人宕机了足足十秒钟。 十秒之后,才回过神,在心里谴责自己亲哥的臭不要脸。 等温以彻终于松开柏鸢,不但没就此罢手,还接着抬手揉她脑袋的时候。 温以轩终于忍无可忍。 仗着自己年纪小,身量矮,硬生生挤进了两人中间。 “柏……哥哥!哥哥!我也要抱抱!你也抱抱我嘛!我也好舍不得你哦!!!” 试图以此转移温以彻的注意力。 等他那便宜哥哥真的松开柏鸢,抱住自己的时候。 温以轩面上装出一副满足和喜悦的模样。 实则背地里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于心底默默流出两行清泪。 「我为柏鸢姐姐付出太多……」 「……我……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光这样还不算完。 他表姐吴莬本着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则。 又把他从温以彻怀里拽过去,狠狠揉搓了一番。 温以轩身体力行为柏鸢挡去了大部分的火力。 看得躲在远处柱子后面的秦令征又嫉妒,又感伤。 他们倒像是一家人似的,热热闹闹亲密无间,你抱我我抱你。 电视剧里的工业糖精还没看够吗? 搁这演上了是吧! 演就演吧。 还单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唉。 悲欢离合都是别人的。 秦令征有些伤感地想着。 柏鸢送温以彻上飞机,却不送自己去军校。 不知道自己走的那天,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秦令征在一旁偷偷地伤春悲秋。 上演好大一出青春伤痛文学。 这边,温以轩好不容易给自家哥哥姐姐送上飞机了。 小孩抹去面如死灰的脸色。 只是一个转身,就跟变脸似的,下一秒又满血复活,又恢复了往日元气满满,乖巧可爱的一面。 便宜哥哥和大表姐都走了! 温家终于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 再也没有人来跟自己抢柏鸢姐姐了! 温以轩在心里畅想着天天跟柏鸢学习小提琴,天天被她夸奖的美好生活。 扬起堆满天真烂漫笑容的稚嫩脸庞,高高兴兴地走到柏鸢身边,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 小孩用夹得不能再夹的软乎乎的声音,满怀希冀地问道: “柏鸢姐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呀?”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有好多地方想去呢!” “可惜平时哥哥姐姐没时间,不能带我出来玩,不过好在有柏鸢姐姐你在!” “柏鸢姐姐,我们一会儿——” 小孩跟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一口一个“柏鸢姐姐”,嘴跟抹了蜜似的,好听话不要钱似的一句一句往外冒。 跟刚回国那几天相比,普通话标准了许多。 让躲在柱子后边的秦令征想借口音黑他都抓不到把柄。 直呼温以彻心机深沉。 走就走吧,还在国内放一个小的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呸! 姓温的没一个好东西! 温以轩欢欢喜喜拉着柏鸢往外走,一路上小嘴叭叭说个没完。 跟报菜名似的,把京里着名旅游景点和名胜古迹都说了一遍。 一看就是没少在家做功课。 又借口自己刚回国不久,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哄着柏鸢跟他一起出去玩。 柏鸢任由温以轩拉着自己,走vip通道,从机场候机室出来。 温家车子要玩就等在出口的位置。 此时,见温以轩和柏鸢出来,司机训练有素地下车,给他们拉开车门。 柏鸢把温以轩推了一下,“上车。” 温以轩点点头,轻车熟路地上了车,自食其力系好安全带后,又满怀期待的看着柏鸢,等着她的夸奖。 他本以为柏鸢会像来时一样,绕到车子另一端上车。 然而,等待着他的,却是司机发动油门,车轮缓缓转动,慢慢向前驶离停车位。 以及柏鸢越来越远的身影。 温以轩:? 温以轩见状,赶紧阻止:“司机叔叔您等一下再开车!柏鸢姐姐还没上车呢!” 小孩扒着窗户,一脸焦急地喊道:“柏鸢姐姐?姐姐!你快上来呀!!!” 柏鸢则淡定站在原地,不忘浅笑着跟他临别:“到家给我发个消息,记住了吗?” “姐姐——柏鸢姐姐——!!!” “柏——鸢——姐——姐——” 等温以轩的小奶音随着车子驶离而渐渐消散。 柏鸢脸上挂着的微笑才慢慢消退,恢复到往日的淡然。 京里32°的天出去玩。 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送走温以轩,等温家的车消失在路口拐角处的时候,柏鸢终于能腾出手,收拾在身后跟了一路的尾巴。 她转过身,重新回到候机室内。 正好把想走却没来得及走的秦令征堵了个正着。 秦令征还以为柏鸢跟温以轩那小屁孩坐车走了呢,也就放松了戒备。 等柏鸢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甚至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略带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猛地惊觉,回过神来。 第一反应就是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为自己出现在机场的行为找补。 “好、好巧啊,柏鸢,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我刚才就感觉像你,但一直没、没敢……认……” 他越说声音越小。 最后,在柏鸢无声地、仿佛看穿一切的注视下,终于闭上了嘴巴。 只用那双无辜的狗狗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试图能求得她的心软和原谅。 第199章 小狗:??? 柏鸢盯着他漆黑黝亮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直到秦令征被她看得不太自在,在视线的对势中败下阵来。 令他本就所剩无几的气势,也彻底烟消云散。 等秦令征率先飘忽着移开视线后。 柏鸢这才有条不紊地问道: “跟踪我?” 柏鸢本就对周围的环境异常敏锐。 再加上秦令征那菜到抠脚的藏匿技术。 让她想注意不到,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柏鸢估计,以后秦令征上了军校,肯定得重点抓侦察和反侦察。 秦令征一听她这语气,像是要拿自己是问。 赶紧摇头,求生欲极强地找补: “没、没跟踪你,我跟踪你干什么啊,我是来……来……” 他灵机一动,来机场还能干什么啊? “我是来坐飞机的!!!” 这一刻,秦令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再世! 机场是大家的! 你能来,我也能来。 什么跟不跟踪。 这是恰好在机场偶遇! 想到这层,秦令征也有了些底气。 重又看向柏鸢,肯定地重复道: “我就是来坐飞机的!” 柏鸢看他这自我感觉良好的德行,也没戳穿他。 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道: “飞去哪?” 秦令征不过脑子,刚好看见一旁大屏幕上轮番滚动的乘机时刻表,张嘴就答: “南陵!” 柏鸢:“买票了吗?” 秦令征:……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声音弱下三分,心虚地说道: “没、没买呢,没来得及,正刚准备买,这不是……碰到你了吗?” 柏鸢淡淡地“嗯”了一声,绕过他身侧,往售票口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见秦令征还傻傻的站在原地,又冲他扬了扬下颌。 “跟上。” 秦令征心脏一紧。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此刻却仿佛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秦令征心口,竟然让他有种重新活过来似的感觉。 柏鸢叫他跟上。 自从那天医院一别,这还是柏鸢第一次重新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 她叫自己跟上。 这是不是说明…… 秦令征眸光微动,带着点儿憧憬和期待的看向柏鸢,晕乎乎的想。 是不是说明,他们有重归于好,柏鸢也不撵自己走的可能了? 秦令征不敢多想。 生怕柏鸢下一秒就会反悔,收回刚刚做出的决定。 他赶紧驱动双腿,迈开步子,一路小跑着回到柏鸢身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重又发亮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侧脸看。 “你去多久?” 从这里到售票站的这段旅程里,柏鸢随口跟他闲聊。 秦令征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满怀欣喜地享受着重新占据她身边位置的满足。 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圆刚才随口扯的谎。 “一周吧。” 他记得柏鸢再有一周,就要去海口了。 柏鸢又问:“你去南陵干什么?旅游?” 秦令征巴不得柏鸢多跟自己说会儿话,他都多久没听见柏鸢的声音了。 “旅游,随便转转,这不是快开学了吗?开学之前散散心……” 正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售票厅。 秦令征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试探道:“柏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一张南陵机票……对……最快的……头等舱……” 柏鸢跟窗口的售票人员一一交代清楚后,才回过头,看向被那句“一张南陵机票”震得有些眩晕的秦令征。 朝他伸出手。 “身份证给我。” 秦令征:…… 沉默两秒,秦令征硬着头皮,从钱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件和黑卡,递了过去。 看着柏鸢动作娴熟地刷卡结账,从工作人员拿接过出好的机票,连同身份证和黑卡又一起交还给了自己。 秦令征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 “就一买一张?” 言外之意,是问柏鸢要不要一起去。 柏鸢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张椅子不够你坐的?” 秦令征:…… 秦令征:“那倒不是……” 他抬起手,动作艰难地从柏鸢手里接过票和卡。 手指因暗暗发力,边缘处隐有些泛白。 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机票表面。 又看看面前的柏鸢。 仍有心不甘心地追问: “柏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叮叮滴咚~】 【尊敬的各位乘客,从京里飞往南陵的jn886航班已经开始检票了,请带好随身物品,依次排队登机,谢谢。】 听着头顶的广播提示,柏鸢看向秦令征,眼中的催促不言而喻: “你去检票。” 秦令征:…… 秦令征:“啊?” 他茫然地翻过手中的机票,终于看清柏鸢给他买的机票上的时间。 【16:30】 广播里提示检票的,正是他这一班飞机。 柏鸢没管他有些呆滞的反应,拽着他的手腕,把他往检票口拽: “往返机票,一周后回程,别忘了提前取票。” 秦令征:“……啊?” 柏鸢边走边安排任务: “到了南陵多转转,把每个景区都走一遍,去哪了,什么时候去的,打卡拍照,发我手机上,记住没?” 秦令征:“……啊???” 因为他们走的是vip通道,此时的检票口只有零星几人正在排队,不到三分钟,就轮到了秦令征。 见秦令征还处在状况之外,柏鸢一把夺过他的机票,交给检票员,又把他往安检站台上一推。 “落地给我发消息,记住没?” 秦令征:“啊?!” 秦令征几乎被半推半架着上了飞机。 屁股坐在头等舱的座位上时,才终于从宕机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啊??? 不是…… 他随口说的啊!!! 本来打算应付完柏鸢之后,再转头把票撕了偷偷溜回去。 怎么就真坐上飞机了? 【叮叮滴咚~】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 【京里飞往南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不去南陵! 秦令征大梦方醒,恨不得现在就解开安全带,从飞机上跳下来。 他没事去南陵干什么啊?! 他不去! 他不去!!! 让他下飞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凌晨4:19分。 秦令征一个人迷迷糊糊,脚步虚浮地从南京机场走出来。 看着周围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环境。 又看了看俩眼一抹黑的天色。 孤身一人,两手空空,站在广场中央,还是有些摸不到头脑。 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就到南陵来了??? 但还是没忘记柏鸢安排的任务。 掏出手机,对着南陵机场几个大字合影留念。 又想到柏鸢交代的,每到一个景点就得给她打卡发照片。 顿时感到一阵心梗。 这会可好,他现在再买张票连夜飞回去都不行了。 柏鸢这是要检查,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南陵旅游,待够七天呢。 秦令征几个小时前还嫉妒柏鸢能亲自送温以彻上飞机呢。 往好处想,柏鸢现在也送他上飞机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心愿达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要的不是这种送啊! 这叫什么事啊! 第200章 好好待着吧 把秦令征送上飞机后。 平日里那种几乎如影随形,时刻被人窥探的目光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 让柏鸢浑身上下都舒坦了不少。 留在京里的最后几天。 柏鸢一边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的行李。 一边抽查秦令征在南陵的打卡记录。 这么做的目的,既是为了确认他是否真的乖乖留在南陵,没有偷偷溜回京里。 也是对他最近有意无意跟踪行为的警告和教训。 等同于秋后算账。 时间一到,秦令征准时发来他和南陵景区的合照。 柏鸢只随意看了一眼,确定不是后期合成的照片,就重新关掉屏幕,把手机放在一旁。 她去海口上学,本质上不需要带太多东西。 毕竟,在她上次去海口参加考试前,姜芷就已经提前派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如果有遗漏,等去了海口再重新置办也一样。 不用她大包小包打包自己所有的行李,一起搬去海口。 柏鸢只需要将自己平时用惯了的私人物品,和有纪念意义的物件,单独装箱运走即可。 整理行李的过程中,柏隼一直扒在门口,探头往里瞅。 眼巴巴看着自己亲姐站在房间中央,指挥家里的佣人,把行李一件件装箱封好。 柏鸢忙活了一个上午,最后收拾出来一个手提箱大小的行李箱,拎在手里刚刚好。 等佣人们重新将房间收拾整齐,打扫干净,柏隼这才从房门外走进来。 “姐……” 小孩本来没想煽情,奈何气氛和情绪到了,一张嘴,喉咙里就夹带了些许的哽咽。 柏隼干脆又把嘴巴闭上。 闷着头,小炮弹似的一头扎进柏鸢怀里。 柏鸢原本还有点嫌弃,怕他把眼泪鼻涕蹭到自己身上。 手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推开,就听见小孩吸了吸鼻子的动静。 柏鸢:……晚了一步。 已经搭在他肩上的手,又改推为揽,轻轻抱回抱了一下,又向上揉了揉他的脑袋。 过了一会儿,柏隼蔫巴的声音,才慢慢从她怀里传了出来。 “等我上初中,也要去海口念书,我……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去……” 从柏隼记事起,柏鸢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即便初中三年,柏鸢不常会回京里大院,但好歹也是在京里念书。 只要柏隼想姐姐了,坐两个小时的车,一会儿就又能见到了。 站在柏鸢离开京里,去海口读书。 光飞机都要坐6个小时。 柏隼积蓄得快要溢出的眼泪和伤感的情绪突然一滞。 柏隼:好像……当天也能见到…… 他愣了两秒,把这不合时宜的想法从脑子里面甩出去。 又恢复了泪眼汪汪的模样。 那也没有在京里时快啊! 六个小时,搁京里他都能见两个来回了。 小孩三年前年纪小,还多少有点儿没心没肺。 没觉得姐姐在和不在身边有什么区别。 不像这两年,懂事了,也到了黏人的年纪。 虽然嘴上不说,但总爱跟柏鸢往一块儿凑。 之前有秦令征这个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狗东西在柏鸢身边。 用得到柏隼的时候,一口一个“隼鸟”“姐夫我啊”。 用不到他的时候,随便找个什么什么理由,就能给他打发了。 把小孩哄得团团转。 属于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主。 有秦令征在的地方,他就别想往前凑。 秦令征不在柏鸢身边的这几天。 小孩儿跟柏鸢凑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两个礼拜加在一起的还要多。 正所谓,入奢容易从简难。 再让他回到以前那三天两头才能聚一聚的日子。 就有点儿难以忍受了。 柏鸢虽然平时话不多,看起来对他也爱搭不理的样子,怎么看都跟别人家亲亲热热的姐弟关系不同。 但只要柏隼遇到问题,柏鸢总会耐心地一点点给他讲清楚。 乍一看可能感觉没什么。 但八九岁的小孩,正是一口一个“为什么”,非要刨根问底,恨不得把祖坟都压出挖出来的年纪。 不但问“为什么”,还要再在后面跟一句“你说它怎么不——”,破折号后面缀得一个比一个天马行空。 尤其像柏隼这样成天宅在家的小孩。 不满院子乱跑,体力消耗得也少,就全都在嘴上找回来了。 天天在家,一口一个“爷爷,为什么——”“奶奶,为什么——”,给老两口问得不厌其烦。 每次小孩刚一张嘴,就赶紧给他怀里塞个喷壶,打发他去花园里面浇花。 放眼整个柏家,也就柏鸢能拿捏得住他,跟他说到一块儿去了。 虽说以前柏鸥在的时候,也能跟他说道说道。 但柏隼本人其实挺不愿意跟这个大堂兄在一块儿玩的。 无他。 柏隼没他嘴快。 半天也插不进一句话。 久而久之,比起能躲就躲的爷爷奶奶,和话痨输出机大堂兄。 还是耐心听他说完,再简明扼要一语中的,给他答疑解惑的柏鸢,在他心里的分量更重一些。 至于柏鸢能耐得下性子听他把话说完,也全靠同行衬托。 当初秦令征八九岁的时候比他可烦多了。 他不光叭叭个没完,真作起来还跟二毛似的拆家呢! 和秦令征三天不打上发揭瓦的淘劲儿相比。 柏隼这都不算事儿。 柏鸢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等了好一会儿,见他情绪稳定点儿了,才慢慢拉开,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给他擦脸。 边擦,边回应他之前的话。 “等你上初中,我就该上大学了。” “到时候在不在海口还不一定呢。” “在京里好好待着吧,啊。” 柏隼:…… 第201章 差别 收拾完行李。 等到下午,柏鸢约好的设计师拎着礼服上门。 又开始一件件试穿宴会的高定礼服。 国际知名设计师和助手围在她身边。 边拿软尺比量身型,在数据板上记录资料,进行最后的微调。 边询问柏鸢的意见,看还有哪里不满意,需要改动。 忙忙碌碌修修改改一下午。 就为了让服饰更加贴合身型和气质。 力求展现人和衣服最完美的一面。 这次送到柏鸢面前的高定和以往不同。 放眼望去,都是国际顶级高奢品牌。 与以往低调内敛的风格截然相反,大相径庭。 海商京政。 一个地域,就有一个地域的行事作风。 京里是国内权力的聚集地,讲究形式低调,注重分寸。 在吃、穿、住、行上,力求低调内敛,不张扬,不炫富。 即便穿了高奢、戴了名表、背了名包、开了豪车。 也要让人看不出是高奢、名表、名包和豪车。 在别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到,彰显自己财力的logo,在京里真正的豪门内部,却并不受欢迎。 京里豪门意味着权力的顶点。 手握军政大权。 到时候新闻频道一经播出。 谁手腕上要是多了块表。 又或者衣服上出现了品牌logo。 全国人民都看得一清二楚。 直接就是大型事故现场。 非得炸了庙不可。 为避免此类事故的发生。 大家平时都会注意各方面的细节。 在这种特殊的圈层结构和大环境的影响下。 也促成了京里独有的高奢商业链。 像一些国内老字号工坊,虽然名声不显,但在京圈豪门内部却是一单难求。 不接外单,内部服务,推荐制等一系列规矩,也是地位、权势和财力的象征。 你能穿,你厉害。 你认得,有眼力,说明你也不差。 因此,比起享域国际的顶奢。 京圈豪门也就更偏爱国内老字号工坊出品的服饰。 不但从根源上解决了知名度带来的问题。 还能将自己与其他豪门划开界限,分出三六九等。 但这样一来,也存在一个小问题。 ——不识货。 有些不入流的家族,或是暴发户,或是新贵。 缺少家族底蕴,也缺少眼界,更缺少人脉和见识。 除了知名顶奢,其余一概不认。 连logo都没有,能是什么好货,又能算什么豪门? 高定?我没见过,网上查不到的,通通不算! 如此一来,难免会造成类似“狗眼看人低”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平时就不在一个阶层,他们这种豪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邀请,都能有机会见面的。 可凡事都有万一。 一旦遇到了,跳出来贴脸。 是造不成什么影响和损失。 但苍蝇不咬人,膈应人,难免会让人觉得心烦。 像京里这种权力中心,朝人群里扔块石头,都能砸出个公职人员的地界。 大家自小言传身教,凡事讲究低调,不可以貌取人。 越是朴实无华,不显山不露水的,越可能来头大得惊人。 再加上京爷们一个个人精似的,肚子里十八个弯弯绕,惯会做人。 因此,出现这种不长眼事件的概率,也极低。 偶尔出现那么一个,都得当个稀罕事儿来反复念叨几个月才罢休。 柏鸢这次去海口,两地风气截然相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然会选择入乡随俗,怎么高调怎么来。 当然,如果不怕麻烦,就好扮猪吃老虎,打脸扇人巴掌的戏码,那随意。 柏鸢这次要从二十多套不同风格,不同品牌的服饰里,选出五六套适合不同场合穿的服饰。 等去了海口,参加的宴会肯定不止一起。 衣服也是穿一件扔一件。 不能在两场宴会上穿同一件衣服,戴同样的首饰。 还得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为备用方案准备单独的服饰。 姜芷这边组织的宴会,和柏辉这边组织的聚会又不一样。 一边是商,一边是政。 中间的分寸同样要拿捏得恰到好处。 也正因此,柏鸢收拾完行李后的几天,全都花在这件大工程上了。 直到临出门的早上,才堪堪将最后一件力礼服挑选并修改完成。 秦令征新一轮的打卡照片发到柏鸢的手机上。 根据柏鸢给他买的返程机票。 秦令征回到京里,已经是后半夜十一点之后的事情了。 柏鸢依照惯例,给他发了个“1”,就把手机放到一边,没再管。 跟着随行人员一起进入机场大厅,在贵宾候机室内稍作等待。 柏鸢这次去海口,没坐家里的私人飞机,而是选择乘坐很普通的,也是最常用的民航载具。 这也是京里豪门的普遍出行方式。 私人飞机谁家都有,也不缺起飞一次的花销。 但是私人飞机不想飞,随时就能飞上天,国内国外的来回转悠。 都是受航空管制的。 需要提前申请航线,得到批准后,才能投入使用。 除非是上头统一组织,因工出行,或者实在有急事,临时没订上票,应急救场。 不然,还是坐民航更方便快捷,省时省力一些。 而最近一段时间,正赶上旅游旺季,飞机班次也比往常要多。 海口又是国内第二大城市。 民航,国行,私航满天飞。 压力可想而知。 私人飞机飞过去有没有地方停,能不能降落也是个问题。 不像北区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随时飞过去都能随便停,哪都有位置。 万一赶上特殊情况,在天上转悠好几圈下不来,也不是有可能的。 没必要非得凑这个热闹。 最关键的一点,京里最近召开大会,各方面都戒严,正属于敏感时期。 柏鸢也没必要非得在这个时候搞特殊。 虽说不搞特殊,但该有的安全措施还是得有。 不但要提前审核乘客信息,排查是否有存在可疑或危险分子,列入潜在风险的需要在安检时重点检查。 导致此行航班过安检时比往常更加严格。 还给配置了六名经过专业训练的随行人员,以应备各种突发状况。 虽然夸张了点儿,但只能说这种谨慎但不放过一根头发丝的严谨作风,并不是空穴来风。 每一个看似离谱的规则背后,往往藏着实打实的血泪教训。 提前做好万全准备,总要比事发突然,来不及应对,事后追悔莫及要好的多。 柏鸢不是第一次坐飞机。 已经习惯了这种流程和作风。 在候车室内,安静等待随行人员带着审批文件,去跟乘务处的人对接、审核、说明情况。 以便随身携带的装备,能通过安检,正常登机。 第202章 突发状况 等随行人员和机组人员对接完成。 此次航班的机长、副机长、机组人员和乘务长穿着整齐的制服,和随行人员一起走到柏鸢面前 机长四十出头,身姿挺拔,容貌端正,眼角处有轻微的皱纹,“柏小姐,又见面了。” 他丝毫没有因为柏鸢年纪小,就有所轻视,反而朝她郑重地伸出手,黑色制服袖口上有四条金色横杠。 柏鸢微笑着,同样礼貌伸手,回以问候。 “曲机长,又麻烦您了。” 柏鸢不是第一次坐这趟航班。 上次和秦令征去海口考试时,往返坐的都是这架飞机,走过流程和特批手续后,也是这位机长亲自接待的。 也算是半个熟人。 机长自然知道京里柏家的分量,不敢有丝毫马虎,一切也都以她为优先级别,特事特办。 双方客套地互道问候,机长又侧身,将身边的人引荐给柏鸢。 “柏小姐,这位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您在本次航行中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他说。” 说着,又看向乘务长,当着柏鸢的面,仔仔细细地交代了一遍。 他们这边阵仗浩大,又围了一圈或穿西装,或穿制服的领导。 引得机场其他工作人员不时朝这里张望,工作之余,不忘八卦道: “怎么了?上头来人检查?” “最近京里不是开会吗?严点儿正常。” “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等寒暄结束,在机长的亲自引导下,沿途介绍机场历史和服务特色,和各项理念。 一边领着柏鸢走特殊通道,提前登机。 身后六名随行人员,在登机后,也两两一组,共分成三组,分散在经济舱、商务舱和头等舱。 柏鸢只拎着自己的小提琴。 其余行李,包括前几天试好的衣服,首饰,和自己的那个小手提箱,都已经提前打包运输,之后也会有专人负责接洽。 等柏鸢这边安置妥当,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等剩余乘客陆续登机,飞机才开始进行起飞前的最后调试。 很快,飞机起飞。 在一阵轻微的气流颠簸后,飞机趋于平稳飞行状态。 正值夏季,飞机上的空调有点冷。 柏鸢拆开全新的空调毯盖在自己身上。 六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 她掏出早就整理好的海口各大家族势力划分,和各种资料信息,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再过一遍,加深印象。 这时候,机舱内部突然传来了轻微的争执声。 “不好意思,这位乘客,飞机已经起飞,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请不要在机舱随意走动,如果有任何需要,请按下座位旁边的呼叫键,会有空乘人员来到您的身边,为您提供服务。” “小姐姐,我就看一眼,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好不好嘛~” “非常抱歉,这位乘客,为了保护其他乘客的隐私,我们不能让您——” “跟她废什么话呀!我们交了钱的!交了钱凭什么不让进!把你们经理喊来!我要投诉!你们这么大的航空公司,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啊!!!” “就是!让我们进去!” 争执愈演愈烈,继而演变成剧烈的争吵。 面对蛮横不讲理的乘客,空乘的虽然极力维系,声音却不免染上了一丝因憋屈而引发的颤抖。 事发突然,乘务人员此时都分散在各机舱内巡视,提供服务。 即便她通过对讲机向乘务长说明情况,但此刻通道已经被几个乘客堵的严严实实,后边的人根本进不来。 空乘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 很快,其中一人便钻了空子,从她胳膊底下钻了过去,率先进入头等舱内。 其他人见状也有学有样,跟空乘过招,玩起了斗智斗勇那一套。 率先钻进来的乘客,在八月的季节里,还穿着一套黑色的连帽衫,带着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闯进头等舱后,不但没立刻站起来,反而就这么趴在地上,匍匐前行了一小段距离,让空乘抓都没法抓。 等蛄蛹出一段距离,到达目标区域后,这位乘客才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的形象,将脖子上的单反举起来,炮筒对准座位。 “哥哥!我喜欢你很久了!哥哥!!!特意打听到你的行程,跟你买的同一航班,我——” 柏鸢正在位置上一页一页翻看资料。 突然觉得视线余光里闯进一个漆黑,闪着危险光芒,类似枪口的东西对准自己。 还不等她看清是什么东西。 从她座位的右侧和后方,突然窜出来两个身穿黑色便装的大汉,一看就是练家子。 一人抬手捂住炮口,将它向上掰起,让前端从柏鸢身上移开,侧身挡在柏鸢的的身旁。 另一人则干脆利落,直接给对方放倒按在地上,不但给这人缴了械,还从腰间掏出银色手铐,反缴着手腕铐了起来。 “诶呦!!!你们干什么呀!!相机!我的相机!!!摔坏了你们赔得起吗!快给我放开!” “哥哥!薛泽哥哥!快救救我啊!!!” 这时候,堵在门口闹着要往里面闯的人也不干了,掏出手机,就要录像。 “把人放开!”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怎么还打人啊!” “大家快来看看,明星了不起呀,架子真大!保镖公然在飞机上打人!我们给你挣代言砸周边,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们!” “薛泽!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滚出来给我们道歉!” 第203章 整改 “薛泽!你出来啊!!!” “安静!都安静!” “诶呀!别推我!!!” “冲冲冲!冲进去得了!!!” 舱门旁边推推搡搡,这些人眼看就要闯进来了。 吵嚷的声音,也引得其他不明情况的乘客,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很快,乘务长一头汗水的,从这几个人后面挤了进来。 这些私生饭不是第一次在飞机和机场上面闹事。 航空公司想了很多方法,都不能完全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 更何况,有些私生饭还未成年,即便报警,也只是教育了事,得不到什么严厉的处罚。 撑死了也就交点儿罚款,列入系统黑名单,限制乘坐飞机。 但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多的是。 禁了一批,后面还有好多排着队呢。 航空公司又没有执法权力。 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乘务长直呼倒了个大霉。 平时倒还好说,怎么都能打发过去。 今天上头特意交代,今天来的乘客十分重要,一定要严防死守,杜绝此类此事件。 他们筛查了社会信誉积分低,有案底,和其他种类的潜在危险人员。 却让这些私生饭成了漏网之鱼。 把这茬给忘在后面了。 已经属于严重的失职。 回去少不了处罚和检讨。 优秀职工评选算是没指望了。 好在没出什么大乱子,柏小姐也没受伤。 不然他们这组航班人员,肯定难辞其咎。 怎么就让他摊上这事儿了呢! 好在这时候,机组警卫员也及时赶到,强行压下了这群人。 特事特办,如果放在平时,为了息事宁人,这只能算是一起乘客闹事的意外。 但很不巧,今天机组全面戒严,这件事也就上升到了另一层高度,不能简单了事。 很快,柏鸢安排在其他机舱的随行人员也闻讯赶了过来。 把他们分散分布在各个机舱,本就是为了安全着想,时刻留意观察是否有潜在的危险人员混入其中。 当时这群私生饭仨一帮俩一伙,结伴往头等舱方向走,鬼鬼祟祟早有预谋的样子,本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更何况有的人还举着手机,手里拿着单反,为了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又把炮筒用衣服外套裹着。 冷不丁一瞅,还以为是携带枪支弹药的杀手,准备在飞机上开场刺杀呢。 这么一看更像是不法分子了。 因此,在发现这些疑点之后,他们便及时用内部通讯频道,通知了柏鸢身边的保镖注意警戒。 至于他们自己。 身手没有头等舱里那两个人好,属于文职人员。 主要负责共同协调工作,和后续一系列事务的处理。 分工极其明确。 现在,他们一边出示自己的机关工作证件,一边对这些闹事的人执行强制逮捕。 “请你们配合工作。” “你们说是就是啊!我们追得是哥哥!是大明星!糊弄谁呢!” “办假证是吧?行!真有你的薛泽!还让你保镖冒充公职人员,这他妈犯法你知不知道啊?你要当法制咖啊!” “年纪轻轻就干这种事情,对得起我们吗?!” “真证假证,拿过来给我看看!” 有些人仗着自己年纪小,未成年,还想跟他们撕扯,上去抢他们的证件。 这会矛盾又再度升级。 直接从扰乱治安,变成了袭警。 随行人员见状,也都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联合飞机警卫员,给他们一个个都铐了起来。 在把他们列入危险分子的前提下,又拿来金属探测仪,挨个扫一遍。 就怕真有不法分子伪装成私生饭混入其中,带点儿什么不该带的。 好在,这些人真就是普通神金。 除了微型摄像头,录音笔,定位器和监听器,没搜出来小刀,匕首一类的凶器。 不然,这群人就该从精神小伙儿,升级为恐怖分子了。 但正常人谁带这些东西上飞机啊! 又不是cos蝙蝠侠。 整得这么齐全。 如果今天坐飞机的不是柏鸢,而是其他体制内的大佬。 高低得给他们打成间谍,查一查是什么成分。 事情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 很快,这群人在飞机上影响秩序,公然闹事的群体,就一个个被带下去,单独隔离审问了。 乘务长也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赶紧来到柏鸢身边,跟她表达歉意。 “非常抱歉,柏小姐,出现这种事情,是我们机组的失职,我代表机组全体人员,向您致歉,后续处理结果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给您一个完美的交代。” 在乘务长看来不亚于天塌下来的事情,在柏鸢看来不过是件小事没必要小题大做。 一来,机组人员反应迅速,在事情还没真的闹大前,就火速解决了矛盾,将危机掐灭在源头。 再者,事情本身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也只不过是受到了波及,恰巧被卷入其中而已,并没造成实质性的损失。 也没有必要揪着不放,在这个时候为难打工人。 大家都是买了票上来的,合规合法。 他们也不能给这些人全都拦在外面,不让上飞机啊。 既然她选择了民航而不是私人飞机。 就得接受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 虽然确实挺无语的。 但她毕竟也只是看个,普普通通围观群众一个。 真正的苦主,正在她前头座位上坐着呢。 把自己裹得跟阿拉伯人似的,这会儿已经第三遍偷偷摸摸回头看了。 就冲这鬼鬼祟祟的模样,一会儿再给当成同伙儿一块儿给抓起来都不奇怪。 “我没事,按正常程序,该怎处理就怎么处理,会有专人和你对接。” 柏鸢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又狗狗祟祟回头看的人,对着乘务长说道。 “但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弄到的航班信息,其中又存在怎样的安全隐患……” 乘务长没想到柏鸢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想到了这一层面。 泄露乘客航班信息可不是小事。 往小了说,是内部有人私下兜售。 往大了说,就是系统出现了漏洞,也不排除有间谍存在的可能。 毕竟,今天能泄露公众人物的航班信息,难保以后不会泄露受国家保护人员的私人航行。 一旦事发,怕是业界都要来次大清洗。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连连点头,态度也越发恭敬。 “整改!我们一定整改!” 乘务长上机前,也参加了临时会议。 知道柏鸢不仅仅是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 大院子弟,不论年纪大小,天然都有一种敏锐的政治嗅觉,能以极快的速度,透过现象,看穿本质,将其与家国大事扯上关系。 同样一句话,从大院子弟口中说出来,和从普通人口中说出来,意义完全不同。 柏鸢有着这层身份和关系,就注定了这件事的隐患不会不了了之,必然会向上反应。 等京里会议结束之后,就该有责令整改的文件下发到各个航空公司了。 第204章 不认识 柏鸢不当场发作、没必要当场发作的原因,也正在此处。 毕竟,监管部门一套流程走下来,可比什么都管用。 安抚完最要紧的柏家小姐,乘务长这才腾出时间,转而安抚头等舱的其他乘客。 谁让这机舱里的都是爷,只有他才是打工人呢? 乘务长又赶紧走到柏鸢前排,此次事件真正的受害人身边。 因为柏家小姐就坐在后边看着,所以乘务长的姿态不但比平时放得更低,态度也更加诚恳。 “非常抱歉,薛先生,因为我们的失职,给您带来不便……” 即便私生饭已经被清理出去,周围已经非常安全不会再有人突然跳出来贴脸跟拍,对他进行骚扰。 可薛泽依旧没有把裹着头的衣服摘下来。 面对乘务长的致歉,也没有任何言语上的表示,就这么蒙着脑袋,点了点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乘务长也没觉得大惊小怪。 明星嘛,谨言慎行,少言少行,不言不行,多说就是多错。 与其因为只言片语,让狗仔抓着不放,黑上那么几年。 不如干脆立个高冷的哑巴人设。 容错率也高。 很快,薛泽的经纪人和助理也闻讯赶了过来。 “抱歉!抱歉!太对不住了……” 还没见到人,经纪人连连道歉的声音,就已经从舱门另一边传了进来。 因为出了刚才这件事,舱门口的警卫员和柏鸢的随行人员还没完全撤离,留了两个人守在门口,以备不时之需。 经纪人进门之前,也理所当然的被拦了下来,检查完身份证件,核对信息无误之后,才被放了进去。 经纪人是个的二十五六岁的姑娘,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也才刚成年的样子。 刚一进舱门,就先跟舱室内受到影响和波及的啊乘客表达了歉意。 面对乘务长的致歉,也连连鞠躬道歉,姿态放得比对方还低,言辞诚恳。 “非常抱歉,我们家的艺人给您添了麻烦……不不不,该道歉的是我……谢谢……非常感谢……没有没有……很满意很满意!……” 这种高情商的行事作风,一下子就拉高了周围人不少好感。 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还有点儿同情他们了。 别看明星们一个个外表光鲜亮丽,坐个飞机都能碰到这种事情,要不是在飞机上,已经提前过了安检,危险物品带不进来。 不然,遇到那种极端的粉丝,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终于,经纪人一边道歉,一边走到自家艺人身边。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 刚刚一直用衣服裹着脑袋装哑巴的薛泽,把头上的衣服和耳边的口罩一摘。 顾不上被压得塌下去的发型,就跟解除了封印似的,张嘴就开始发牢骚。 “莉姐!这回可以说话了吧?可憋死我了!我嘞个大——” 经纪人要去堵他的嘴,但到底还是慢了半拍,让他当场表演了一段儿口技,用嘴打出了一段国粹快板。 “这都是这什么人啊?精神不正常吧?简直就是他——” 眼看他又要张嘴打快板,经纪人一个爆起,眼疾手快给他把口罩带了回去。 “我的小祖宗啊,您可免开尊口,管管您那嘴,小点儿声吧!还嫌你黑料不够多吗?!” 愣是给经纪人吓出一身冷汗。 一瞬间,跟过弹幕似的,脑子里飘过好几个热搜词条。 #薛泽机场耍大牌# #二字顶流骂街# #顶级的流量,垫底的素质# #偶像 塌房# 这段儿国粹要是让人录下来给发网上去,那可就热闹了。 给经纪人急得,恨不得当场给他那张嘴用焊枪焊起来。 但薛泽本人却不以为然,先抓了抓自己那鸡窝似的头发,又整个人转过身,胳膊撑着椅背,冲坐在后面的柏鸢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你好呀小妹妹,刚才多亏有你帮忙,有没有吓到呀?别害怕……” 薛泽顶着一头略带凌乱的粉毛,戴着口罩,给柏鸢投了一个营业式link过去。 “要不要签名?哥哥送你张to签好不好呀~” 他看柏鸢年纪不大,俨然把她当成小朋友哄了。 柏鸢没看清他长什么样,但是被他那头粉毛晃了一下,这才又挂上礼貌的浅笑,婉拒道: “不用了,谢谢。” 然后重新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资料。 薛泽见她没搭理自己,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太好,对方没认出来。 于是,抬手摘掉口罩,露出那张风头正盛,让无数小姑娘为之疯狂的脸庞。 “这回呢?还要不要to签了,合照也可以哦~” 柏鸢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平心而论,对方长得确实好看。 即便放进人堆里,也能一眼吸引走无数人的目光。 让人真切见识到,什么是明星和普通人的颜值存在壁垒。 也难怪会有狂热粉丝追到飞机上来了。 但对从小在一堆颜值普遍大于平均值、随手抓来一个都能立刻出道的俊男靓女中长大、又被秦令征拔高了审美标准的柏鸢而言,却算不上惊艳。 柏鸢收回视线,再拒道。 “不用了,谢谢。” 见柏鸢一点儿都没有见到自己的惊喜和激动,薛泽有些惊讶,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你该不会不认识我吧?” 柏鸢淡淡看了他一眼,“您是?” 薛泽就跟发现了什么稀罕事似的,又把脑袋缩了回去,丝毫不加以掩饰自己的声音,跟自己的经纪人说道: “我还以为我已经够出名了呢,这不还是有人不认识我吗,唉,果然网络和现实有壁垒!网上的话不能当真!” “祖宗,您可消停点儿吧!” 经纪人刚要用安全带给他安在座位上。 谁知道薛泽比吗喽还利索呢,一个鲤鱼打挺又翻了过去,用刚才的姿势,搭在座位靠背上,笑盈盈地看着柏鸢: “小妹妹,你真不认识我呀?最近热播的电视剧看过没?电影?广告?……春晚!春晚你总该看过了吧!” 他不说春晚还好。 一说春晚,柏鸢脸上挂着的礼貌微笑消失了,就连语气也冷硬了不少。 “不看春晚,不认识。” 春晚,熬夜,守岁。 神烦! 第205章 内娱名嘴 每年持续到零点的春晚,以及零点之后铺天盖地的烟花爆竹,都让柏鸢不堪其扰。 年年生物钟都得被打乱一次。 没有人比柏鸢更盼着烟花爆竹管制条例的落实和执行。 薛泽这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即便碰了一鼻子灰,但薛泽却毫不丧气,反而越挫越勇,自来熟地跟柏鸢唠起嗑来: “是吧!我也不看春晚!那玩意儿一年比一年难看!听说这次收视率又下降了,都是有原因——诶呦!莉姐,你别扯我帽子啊!!!勒死我了!” 经纪人那颗心脏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直冲云霄,快要飞出宇宙了。 如果不是在飞机上,她高低得给薛泽来那么几下子解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她就是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如果她有错,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薛泽的嘴!!! 你还在这儿议论上春晚了! 谁给你的勇气! 神金!!!! 膨胀了吧! 再这样下去,她不到三十岁,就得天天常备速效救心丸了! 她拽了半天,但薛泽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粘到椅背上了,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不认识我也没关系,你打开手机,搜一下不就认识了!我叫薛泽,三点水那个泽!” “那你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明星啊?歌星?偶像?只要你说,我都能给你弄到他们的to签,不瞒你说,你我最初干这行就是冲着集明星to签来的……” 大有柏鸢不说出个人名来,就不罢休的架势。 柏鸢平时不关注娱乐圈,知道的明星没几个,大多都是老一辈艺术家。 像薛泽这种当红爆红的,有时候能混个脸熟,但名字就叫不出来了。 柏鸢想敷衍,都不知道拿谁的名字去敷衍。 她在自己有限的信息库里翻找了一会儿,才终于丢给了薛泽几个名字: “安东尼奥·维瓦尔第……尼科罗·帕格尼尼……弗里茨·克莱斯勒……” 薛泽:…… 薛泽:? 薛泽有些尴尬的抓了抓那头粉毛,“妹妹,你混欧美圈啊?这得等我走上国际,成为国际巨星才能给你要过来……” 说着,他又一头缩了回去。 柏鸢坐在后面,能听见他跟经纪人小声嘀咕: “帕格尼尼不是汉堡吗?咋还有人叫这名啊?歪果仁真他娘的怪……” 他的经纪人压低了声音,咆哮道: “大明白!你可读点书吧!!!!!” #薛泽 文盲# #顶流学历# #素质堪忧# 等一系列热搜词条,又在经纪人的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一条条闪过。 就在濒临崩溃的经纪人掏出手机,给薛泽恶补柏鸢刚才说的几个人都是谁的时候。 薛泽配合警卫员问话和调查的助理拿着几枚内存卡回来了。 为了保证乘客的隐私,也为了配合随行人员的工作,他们对私生饭的相机、手机等设备进行了排查。 在里面找到了一堆明星的跟拍照片。 有的是机场路透,片场剧透。 还有些就不那么合法合规了。 已经开始在违法犯罪的边缘试探。 如果不是检查了这些人的身份证件,确认这些人还是未成年。 不然高低得送进局子里,关上十天半个月。 因为涉及薛泽的个人隐私,助理经过交涉,把这些人手机上的照片,录像全都删除。 又把其中一部分内存卡拿了回来,交给经纪人,由他们私下进行销毁。 经纪人虽然年轻,但做事干脆利落,不然也不能被派来负责带这位祖宗。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插上优盘,把内存卡上的照片和录像输入电脑里,一张一张检查过去。 这么做的原因,不只是浏览照片,看看这群人有多丧心病狂和变态。 还要读取镜头视角,查出来这些照片是从哪个角落,哪个角度拍的,艺人的住所有没有暴露,暴露了多少。 以供他们后续及时调整,堵上漏洞。 也能防止狗仔跟拍,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像薛泽这种先天黑料圣体,必须得严防死守。 不然指不定哪句话说的不对,让人给发网上去了,就又得掀起以一片血雨腥风。 虽说薛泽这毛病挺烦人,说了多少遍也改不了,甚至这里面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但对于娱乐公司来说,不怕艺人有黑料,就怕艺人没热度。 黑红,也是红啊。 当初他们搁大马路上,一眼就被对方的颜值吸引,看出薛泽有当明星的潜质,原本打算签下来,当个花瓶养两年,凑个高颜值的偶像天团,原地出道,捞一波金。 但没想到这孩子的颜值是拿情商换的,那张嘴跟开了光似的,堵都堵不住。 大实话一句一句往外冒。 刚进公司,就差点得罪一半儿的人。 本来都打算让他走黑红路线了。 可没想到这小子情商不咋地,却是个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祖宗。 选秀上一档火一档。 电视剧拍一部,火一部。 就连今年暑期档的票房冠军,也有他一半的贡献。 属于看着是个傻子,面具一摘,里面还是个实力派。 出道短短两年,就已经红得发紫。 这能怎么办? 捧着呗。 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 虽说他这情商像绑了颗定时炸弹似的,令人堪忧。 那就多找几个人,全方位无死角看着点就是了。 高冷人设先立起来。 我们艺人没长嘴。 天生不爱说话。 万一哪天漏了馅。 就再给他安个耿直的人设。 娱乐圈一哥。 内娱名嘴。 粉丝们还就吃这套呢。 就是挺废经纪人的。 两年换了仨。 金莉来的时候,光顾着薪资高了,也没仔细打听,被人忽悠着签了十年的合同。 等见了薛泽,才发现这哪里是天上掉馅饼啊,分明是自己涉世未深,一头扎进了天坑。 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趁这两年,多挣点儿钱,凑够了以后,把违约金付了,赶紧跑路。 这活,狗都不干!!! 谁干谁短命!!! 第206章 你是鸭吗? 金莉现在骑虎难下。 只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薛泽嘴上虽然没把门,镜头底下说的话也怪让前辈们下不来台,但好在业务能力强,其余新人十个绑一块也没他吸金猛。 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让人又恨又爱。 事业非但没受阻,反而蒸蒸日上。 也算是给她脆弱心脏一丝小小的安慰。 金莉业务熟练地翻看起电脑上的图片,越看脸色越差。 薛泽见状,也有些好奇。 顶着那头粉毛硬是挤了过来。 才看了两张照片,就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他奶奶个爪的!这人手法不行啊,把我拍得也忒丑了点儿,可算知道网上那些丑图是怎么来的了!我这下巴都拍失真了!怪不得去年那整容风波传得那么真,还有鼻有眼的,就这照片,我看了都得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整过又失忆了!” 他越看越激动: “不是?莉姐,这些人不是粉我吗?拿脚粉啊?黑粉红粉两头赚,搁这儿无缝衔接,纵享丝滑呢是吧?但凡给我开个美颜呢?后期修一修也行啊!” “都私生了,还指望里面有几个正常人!” 眼看薛泽都快钻电脑里去了,金莉用力把他脑袋推开,拿出经纪人的架势,威胁道。 “薛泽,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必须注意言行!我可警告你,再给我骂骂咧咧,抓到一次罚款二百!” 薛泽一听这话,果然消停了不少,把口罩往上拽了拽,又恢复到刚登机时那种低调的状态。 可还没坚持两分钟。 他又开始在座位上来回蛄蛹。 没一会儿,金莉的手机突然传来传来一声提示音。 【支付宝到账,2000】 与此同时,薛泽一把扯下口罩: “靠北嘞!憋不住了,莉姐,承让承让,我先充2000的过过嘴瘾!” 金莉:…… 合着罚少了是吧?! 但好在薛泽也知道分寸,没再继续放飞自我,让金莉下不来台。 刚才属实是被私生饭给气到了,有些暴躁,这会儿愤慨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一边看着金莉把自己被偷拍的照片挨个浏览,再删除。 薛泽闲不住,甩了甩自己的粉毛,贱兮兮问道: “莉姐~失策了吧,你这招调虎离山、金蝉脱壳、偷梁换柱、连环计中计也不好使啊……” 因为薛泽的名气,公司也知道会有粉丝跟机,再加上最近各家私生饭都太过嚣张,早就防着被堵在飞机上这手。 最近几年,艺人出行信息不但频繁遭到泄露,甚至还私下里炒出了高价。 金莉为了应对这种事情的发生,便提前找了两个替身使者穿成薛泽这样的,安排在商务舱和另一架飞机上,算做烟雾弹,全是给他打的掩护。 谁知道放出的烟雾弹屁用没有,这些人就跟装了雷达似的,目标明确,刚一上飞机,就精准无误的找过来了。 “本来是有用的……但是,临时出了点儿小状况。” 金莉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解释道。 说起这事,也赶巧了。 刚才她跟警卫员去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才从这群私生口中得知。 这群人本来没识破替身的伪装。 本来都要跟着烟雾弹,上另一架飞机了。 还是无意中看见一群黑衣人连同机场工作人员把人护送上机,以为是薛泽请的保镖,里面被护送的人是薛泽。 一边喊着“我哥哥排场真大”,一边改了机票,这才有机会跟了上来。 而被他们错认的,正是柏鸢这一行人。 正常人谁坐飞机里三层外三层护得这么严实啊? 没得跑!中间那小子肯定就是薛泽! 如此一来,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连累了谁。 如果不是薛泽刚巧坐了这架飞机,柏鸢也碰不到这事。 如果不是柏鸢他们这阵仗铺得太大,也吸引不到这群人,薛泽也能躲过他们的围堵,安安稳稳坐次飞机。 “唉!都是孽缘啊!” 听完之后,仰头长叹一声,又再次转过去,百无聊赖地骚扰后座的柏鸢。 “小妹妹,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相逢即是缘~缘分一道桥~我在前头你在后头~同为难兄难妹,我们是不是应该交个朋友,重新认识一下?” 柏鸢被他那头粉毛晃得眼睛疼,干脆头都没抬,就这么干巴巴地回道。 “不交。” “诶——小小年纪别这么冷淡嘛,你怕生啊,社恐?胆子小才更该练呢!出来一趟带这么多保镖,你是哪个土大款咳咳……豪门家的大小姐吧?” 薛泽话到嘴边又是一个急刹,差点又犯了老毛病,干了那得罪人的事。 或许也有些尴尬。 他不知道第几次,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再从椅背上探出头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张纸条,一边避开金莉的视线,一边偷偷传递给柏鸢。 “你要是开生日聚会,记得点我啊,我去给你撑场面,虽然你不认识我,但你那群小姐妹肯定有识货的,哥一登场还不把她们给迷死,别的不敢说,保准给你把面子赚足了,让你成为最靓的仔~” 听得金莉在一旁攥起了拳头。 点个屁! 你是鸭吗??? 她啪嗒一声合上电脑。 开始怀疑起人生。 咱就是说,这个破班她是非上不可吗? 第207章 谁家的? 金莉赶紧把口无遮拦的薛泽拽下来,用安全带捆严实了。 这才深吸一口气,重新提起精神,走到后座对着柏鸢赔笑道: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家艺人嘴有点碎,您千万别介意,如果冒犯到您,我代他给您赔礼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 自从干了这行,带了薛泽开始,她就没少跟屁股后头给人赔礼道歉。 “对不起”“抱一丝”都快镶嘴上了。 她的腰间盘啊! 她的胯胯轴啊! 迟早都得玩儿完啊! 这得算工伤! “没关系。” 柏鸢浅笑了一下,表示不介意。 托她大堂兄的福,柏鸢从小就这么被念叨着长大的。 小时候有柏鸥,柏鸥走了有秦令征,秦令征走了柏隼又开始了。 几个人轮番上阵。 都快成习惯了。 要是觉得烦,这几个人首当其冲就得遭殃。 况且,嘴碎也不是什么大事。 情商低才是一辈子的病,得治。 尤其像他这种在娱乐圈里晃悠的。 直接就是地狱难度开局。 要是后台不够硬,指不定哪天踢到铁板,再让谁给封杀了都有可能。 见柏鸢没追究,金莉也松了口气。 可一想到自家艺人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把偶像包袱丢得一干二净。 可以说,把公司给他立的人设都给掀了。 金莉甚至已经可以预见公关部拍着桌子骂人的情景。 她又在心里做了几次建设,这才小声跟柏鸢商量。 “这位小姐,非常非常抱歉,能麻烦您不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有关艺人的言论发到网上可以吗? 我们这边会为您准备一些小礼物聊表歉意,如果您觉得不够,我们也可以给您提供一定的金钱补偿,但是要签一下保密协议和承诺书,您看您这边方便吗? 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这种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以及熟练到令人的说辞,一看就不是第一次破财消灾,作散财童子撒封口费。 即便对方是当红艺人,这种大手笔的做事风格,也未免让人觉得财大气粗。 毕竟娱乐公司养艺人是赚钱的。 投入和回报必须要控制在一定的比例内,才能以此评定艺人的级别和咖位。 要么投入少,回报高。 要么投入高,回报一飞冲天。 不然,都只能算赔钱的买卖。 根据这短短几分钟的相处,不难得知,薛泽光是在封口这上面的预算,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可以说前期投入成本是相当的大。 让柏鸢也有点儿好奇,究竟是哪个冤大头,能舍得掏出这么一笔额外的开支。 还不等她给金莉做出回应和答复。 柏鸢随行人员的队长已经处理好私生闹事的事情,拿着一摞合同走了进来。 “薛先生的助理,金小姐是吧?这边有一份保密合同需要您看过并签署,承诺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保密,禁止任何形式的传播。” 他将一份印有保密字样的红头文件递给金莉。 “如果造成舆论影响,我们有权对您和您的团队及艺人追究刑事责任。” 金莉:…… “金小姐?” 金莉瞬间回过神,接过文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反复确认过上面盖的章和红色题头。 饶是她再见多识广,也被这一沓看似轻薄,实则沉甸甸的保密协议震得倒吸一口冷气。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这边一定配合您的工作。” 拼命在脑子里回想,自己和薛泽刚才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谁能想到出来一趟,不但碰上私生,还碰上查水表的了呢!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她下飞机就买张彩票试试手气。 这破班,她是一天都不想多上了! 金莉也没再提他们这边对艺人保密的事情,确定保密协议清晰无误之后,配合随行人员,在上面签字盖公章。 “感谢您的配合。” 随行人员将文件放入牛皮纸袋里,用封条封好。 就在金莉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又紧跟着掏出另一份文件。 金莉:!!! “别紧张,这只是一份补偿协议……” 简而言之,也就是封口费。 毕竟在这舆论能吃人的年头,即便是他们,也得避其锋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比起内娱不过就是背几天黑料,给网民增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这种事情,如果被人放到网上,故意歪曲事实,造成的影响和后果,可要严重得多。 话题度相对来说也更加敏感。 “这……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了吧?” 金莉下意识有些抗拒,不太敢接这份协议补偿。 这时候,随行人员又掏出了第三份文件。 “这件事我们也会后续跟进,快的话,这半年就能出结果,到时候还需要你们积极配合,提供线索,你再跟之前那份补偿协议一起好好看一下,不着急,我们随时等你的答复。” 言下之意,就是要大刀阔斧整改内乱象,好好治一治这些歪风邪气。 不止是内娱私生饭跟踪骚扰艺人。 这里面还涉及到航班信息的泄露。 以及未成年的正确教育和引导。 兹事体大,三言两语说不清。 金莉带了之前的那个助理,跟随行人员一起去前面进行商议。 经纪人不在身边,薛泽也不好再放飞自我,叭叭乱说了。 往自己座位上一缩。 又做起了安静的哑巴。 柏鸢见多了话痨,也是头一回见话痨还带开关的。 又不由得抬头,从座位缝隙里多看了他两眼。 薛泽做惯了艺人,对视线和摄像头都很敏锐,一下子就发现柏鸢投过来的视线。 以为她对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感兴趣,冲她扬起营业式的笑容。 刚要开口说话,想起自己跟经纪人那约法三章,又赶紧把嘴巴闭上了。 做贼似的伸长脖子看了看。 发现金莉正忙着比对合同,没空搭理这边,这才凑到座位缝隙旁边,小声跟柏鸢说: “先不跟你聊了,我经纪人不在的时候不能乱说话……” 薛泽指了指经纪人所在的方向,解释道: “要是违反规定,她就给我签荒岛求生的综艺,让我自生自灭……” 柏鸢:…… 打蛇打三寸,没毛病。 薛泽之前换了两任经纪人,都拿捏不住他那张嘴。 正所谓堵不如疏。 金莉看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这破烂玩意儿,也不指着他能老老实实听话,一下子把毛病改过来,做一个三好艺人。 于是约法三章,只让他平时把嘴闭严。 要说,也只能在身边有经纪人和助理在的时候说。 也好有个人跟后面给他道歉托底。 “唉,不过也快了。” 薛泽侧靠在窗户旁边,悠哉悠哉道。 “那挖野菜的综艺已经在拍,还有两周就结束了,到时候不用担心被塞去常驻和飞行嘉宾,又能做回潇洒活泼好儿郎!” 柏鸢:…… 经纪人要听到他这话,高低得气得吃颗速效救心丸。 “你谁家的?”柏鸢问。 谁家艺人这么奇葩? 八字可真硬。 薛泽嘚瑟的翘着二郎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薛家人是也……” 柏鸢:…… 柏鸢:“我问你哪家公司,老板是谁?” 第208章 是挺硬 薛泽把他那腿又规矩放了下来。 “晟华娱乐传媒,我老板姓周……周……” 他周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顶头上司姓什么。 也不怪他,平时大家都一口一个周总,哪有人有这胆子敢直呼其名啊。 更何况内娱不比其他公司,艺人不常在办公楼里坐班,每天不是拍戏、拍综艺、拍广告,就是各种赶通告。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外面晃荡。 更何况是当红顶流。 越忙,说明人气越高,事业线越好,越处在上升期。 不忙的才有时间搞人际关系呢。 来公司三五年认不全领导,也很正常。 就算认得,一时间想不起名字,也是常有的事情。 大度的老板也不会因此给员工穿小鞋。 对于他们来说,能挣钱才是王道。 没准还能借此营销一波艺人敬业,职场氛围轻松,不搞职场压迫那套呢。 薛泽用手支着下巴,弯起眉眼,笑意盈盈地看着柏鸢: ”我忘了,你要好奇,我一会儿给你问问莉姐,她肯定知道。” “不用了。” 薛泽不知道,柏鸢可清楚。 老板姓周,晟华娱乐传媒。 合起来两个字念周晟。 她大堂兄的发小,京里大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 怪不得。 柏鸢了然。 那这命是挺硬。 娱乐公司虽然是周家的产业,但周晟本人还在上学,三五年之内轮不到他上岗就业。 一家娱乐公司,在周氏产业链中也不算大头。 不会由周晟的父母亲自管理。 顶多派手底下的高层帮着打理。 至于以后周晟本人接不接手,怎么接手,那就不是柏鸢关心的事情了。 这时候,金莉跟随行人员签订完合同,回到原位上。 薛泽耳朵尖,离老远就听见她的脚步声,赶紧把口罩往上提了提,做鸵鸟状,装出一副遵守约定,不曾发过一言的样子。 金莉刚被重塑了三观,现在也没空搭理他。 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黑底金边的名片,连同包装精致的小礼品一同呈给了柏鸢。 这就是职业经理人应有的职业素养了。 不放过一丝一毫活络人脉、给艺人露脸和争取资源的机会。 艺人在台上打拼。 经纪人在台下卖力。 很多机遇都是这么一点一点争取来的。 虽然可能短时间内没有回报,但通过这种方式,也能给人留下印象,未来指不定什么地方,就有合作的机会呢。 在来海口之前,柏鸢就已经开始学习这里面的门道和潜规则。 也没推辞,接过名片收了起来。 她本人年纪尚小,又没开始接手家族企业,还用不到、也没制作自己的名片。 不过在刚才的讨论中,金莉肯定也拿到了联系方式,不用她这边再额外交换电话号码或是微信账号。 薛泽见柏鸢把小礼品也一同收了起来,刚要跟她说点什么,就看见柏鸢从座位后边掏出飞机自带的降噪耳机,戴在了头上。 这样一来,薛泽也不好再没完没了的纠缠个不停。 自从他出道以来,就被剥夺了嘴巴的自主使用权。 鉴于他小有名气那会儿一再语出惊人,公司就不准他在公开场合自主发表言论。 每次上节目,也都得提前背台词,记者那边也都打点好,都只在固定的,提前准备好答案的范围内进行采访。 就怕他闯出什么幺蛾子,把内娱大染缸的底给揭得一干二净,荣获内娱纪检称号。 就连跟粉丝见面,也只能打招呼、签名、合照,慰问的话都不能多说一句。 这两年可把他憋得够呛。 再者,人红是非多,人又心隔肚皮,以前交好的朋友同事,备不住会在背后捅你一刀,你跟他掏心掏肺,他就掏你的心掏你的肺。 狠点儿的肠子都能掏一地。 实在不敢恭维。 要搁平时,在飞机上跟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聊起来,都属于违规操作。 薛泽也就是看柏鸢年纪小,既不是自己粉丝,也不混娱乐圈,更对明星内幕不感兴趣。 就算知道点儿什么明星的八卦,也不会往网上发的样子,才跟她搭了这么半天的话。 像这种不缺地位也不缺眼界的人,通常都不会像普通人追星那样,把明星和偶像当成自己精神情感上的寄托,被迷得神魂颠倒。 相处的过程中,也不会因为是明星,就特殊对待。 反而更加安全,能像正常人一样交流相处。 此时柏鸢没有再听他唠嗑的意思,薛泽也知趣的闭上嘴巴,不再强求。 机舱里又恢复了平静。 柏鸢没再看之前那份各大家族势力划分和人际关系脉络的文件。 而是掏出手机,在网上搜薛泽的词条。 但凡跟周晟沾边儿的,都挺邪门儿。 也不怪柏鸢好奇,从网上搜罗瓜田。 微博上,薛泽强大的粉丝团体把他从出道开始到现在的事业发展脉络梳理得一清二楚。 柏鸢没怎么费事,就找到全了资料。 薛泽出道于两年前一款爆火的选秀综艺,主打用两个月的时间,从一群青春年少的帅小伙里挑出实力最强,颜值最佳的八人,立地成团,当天出道。 薛泽不巧,排行第九。 没搭上成团的顺风车。 但因为他在综艺上实力有目共睹,最终结果揭晓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才应该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所以,最后成团消息一出,网上直接炸了庙,纷纷为薛泽打抱不平。 大呼节目组搞黑幕,内定排名,眼睛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又掀起了一股内娱药丸的热潮。 直接把薛泽冲到了另一个比冠军还高的新高度。 也成功让这档综艺成了两年前的爆款,收视率直升,取得的成绩让之后几季再难超越和复刻。 在娱乐圈里,流量就是一切。 热度和话题,才是一个人红不红,火不火的衡量标准,只要不碰高压线,成为法制咖的一员。 全网黑,还是全网粉,对资本和投资商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第209章 你火你先走 更何况,薛泽在节目里每一次的表现都有目共睹。 能说会道,能唱会跳,热梗频出。 本就吸了一大波粉丝。‘ 再加上他那张嘴。 什么实话都往外抖搂。 不少路人也闻讯而来,就为赶赶潮流,吃口热乎的瓜。 最终达成路转粉成就。 因此,路人缘也好到爆。 如今,见节目组如此明目张胆的搞黑幕,让薛泽受到如此人神共愤的不公待遇。 粉丝们直接团结一心,众志成城。 差点把节目组的官方账号给冲没了。 虽然没能逼得节目组改排名,公开道歉。 但也为薛泽争取到了不少资源和关注。 就此奠定了他庞大的粉丝团体基础。 况且薛泽本身也有点东西,不是花架子。 在这个摔一跤都能被夸辛苦敬业,台词背利落都能被夸专业素质高的时代里。 薛泽这样儿的直接杀得他们溃不成军。 收视口碑双爆。 他借着节目展示了自己的能力,投资方和出品方闻到味,也纷纷递上橄榄枝。 各种代合作井喷式大爆发,拿到手软。 名气也与日俱增。 不亚于一线大咖。 直到过年时登上春晚舞台,才终于成功跃身一线,成为实至名归的顶流,火遍全国。 反观当年获胜的那支团队。 自从节目结束后,便一直不温不火。 既没有大爆的热梗,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开了几次巡演后,也都反响不佳。 慢慢地,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了。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多数乐子人只能看到表象,以及薛泽一路走来的不易。 感叹是金子总会发光。 风雨同舟,好在一路有你。 但真正懂行的人,却能透过现象,去分析事情的本质。 对这些人而言,正常娱乐盛宴里人为操纵痕迹显着。 甚至可以拿出来列为教科书级别的营销成功案例。 柏鸢虽然还没系统学习过营销手段和舆论策略。 但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耳濡目染,惯用投资者的眼光看待问题,看得自然也比普通人更深入一些。 在她看来,整场事件的背后,都是有心人的精心策划。 节目组推出的冠军从一开始就是幌子和牺牲品。 而薛泽才是真正被资本力推的那匹黑马,真正的内定之人。 他看似失去了冠军宝座和成团机会。 却能就此打响舆论战,反向带动知名度和热度。 成功调动了粉丝与路人的积极性,为他愤慨、为他打抱不平、为他冲动消费。 不但省去了一笔宣传和前期投入的费用,还能成功实现将巨额流量变现的目的。 由此带来的收益,比他直接夺冠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有当一件事情有争议,事件本身就会展现出应有的价值,才会被更多人关注并津津乐道。 事实证明,节目组和资本的策划非常成功。 薛泽也不负所托,为他们创造了无限地价值。 通过总结近几年陆续出品的综艺套路,也能得出相关结论。 不少节目组与合伙人试图复制这种传奇。 试图打造更多的薛泽。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选秀类节目,总是会淘汰最有希望夺冠的那些人。 在节目之后,落选者事业蒸蒸日上,夺冠者大多籍籍无名,被众人遗忘的原因。 既是资本的操控,也是市场的选择。 不过是互相成就而已。 柏鸢一边搜集资料,从中搜寻有用的信息和数据。 一边在手机里创建文件夹,将得出的结论和总结的经验,一条一条整理出来,从中汲取知识和养分。 在专注地学习与钻研中,六个小时的机程很快结束。 飞机在机场降落并缓缓停下后,空乘人员先安排头等舱室内的乘客陆续下飞机。 薛泽睡了一路,那头粉毛被毫无形象的睡姿压得塌了下来。 金莉在飞机降落前一个小时把他摇醒,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掏出美妆工具,给他提前补好装。 等解开安全带后,他先站起来直了直腰,又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回头,看见柏鸢已经摘了隔音耳机,不紧不慢地坐在位置上,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薛泽冲她笑了笑,主动开口道: “小妹妹,一起走呀?” 柏鸢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动地方,“你先走。” 薛泽跟她开玩笑: “一起嘛~” 柏鸢:“你火,你先走。” 薛泽:??? 此时的薛泽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见柏鸢迟迟未动,自己的经纪人也在催着他赶行程,不便多留,匆匆跟她告别,就先下了飞机。 “以后有机会再见啦~” 柏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等机舱里其余乘客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下飞机。 薛泽一行几人朝着出站口方向走,殊不知,他们的行程已经在粉丝团体内部泄露。 此时此刻,机场外围几乎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放眼望去,全是拿着偶像周边的追星小妹儿和小伙儿。 薛泽对外面的情况并不知情。 刚一露头。 就听见外边的广场上爆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薛砸!!!!” “薛砸出来了!!!!” 他就跟落入食人鱼水池中的生肉似的,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上百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看的他后背冷汗直流,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后退半步,试图重新钻回机场里边。 但顶着大太阳站了一天的粉丝们哪能放过他。 一边尖叫着,一边围了上去,差点给他当场生吞活剥了。 “薛砸!!!你是最好的!!!妈妈爱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给薛泽喊得差点间接性失聪。 薛泽:不是,你占谁便宜呢? 他可算知道刚才那大小姐为什么让他先走了。 机场工作人员见外面围了这么多人,赶也赶不走,驱也驱不散,就知道要坏。 这是憋着大的呢! 反应也很迅速。 调来了不少安保人员,又拉开隔离线,好不容易才护送薛泽上了等在一旁的保姆车。 薛泽连滚带爬上了保姆车,把热情到恐怖的粉丝们隔绝在外面。 他一把拽掉口罩,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鞋印的鞋面,一阵后怕道: “太特么恐怖了!鞋都差点给我踩掉一只!!!” 第210章 裴缙 薛泽走后。 柏鸢一行人,又特意在机场里面多等了一会儿。 直到薛泽被他那群狂热的粉丝人潮推着乌泱泱走远了。 这才低调地从机场出口走了出来。 这年头,飞机上不能使用4g网络,国内航线也不提供wifi服务。 同样不能接打电话。 上了飞机,只能开启飞行模式。 看会儿提前下载好的电视剧和电影打发时间。 大院有自己的一套独立网络基站。 属于未投入市场使用的高尖科技。 即便在飞机上连接网络,也不会影响飞机的正常飞行。 技术部门仍在努力研发。 等推出了更先进的技术,把现在用的这套淘汰掉。 现在这套就可以投入市场进行民用,造福国人了。 因此,飞机上,薛泽没网,自然看不到网上舆论。 也不知道自己的航班信息,早就被扒得一干二净。 让私生们倒手卖了好几回。 金莉倒是敏锐,提前预感到不妙。 奈何飞机上不能接打电话。 她一时也无法提前告诉公司这里的情况,让他们派人来接应。 好在因为有薛泽这么个祖宗在,公司的公关部门,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时刻盯着网络风向。 一瞧见风头不对,凭借丰富的经验,及时派人拉了一车保镖,去机场接机。 到了机场,果然见到外面被堵得人山人海。 又赶紧配合机场工作人员疏散人群。 以免造成人流拥堵和踩踏事件的发生,占用公共资源,扰乱社会秩序。 接着,又拉出私生饭当挡箭牌。 雇佣了一帮水军和营销号。 快马加鞭地赶出通稿,转移风向和话题。 把人们的注意力,从‘狂热粉丝在机场给明星接机,造成机场拥堵’,这一影响到正常人出行的话题,转移到对私生饭这种买通、泄露并传播明星行程的行为的控诉与抵制上。 在网上呼吁所有人,共同抵制这种违法行为,理智追星。 只要是明星和公众人物,都苦私生饭久矣。 一见有人牵头,跳出来第一个发声。 甚至都不用公关部门挨个联系。 就都纷纷自觉转发点赞,拍手叫好。 在网络上掀起一股浩浩荡荡的、打击私生饭的热潮和活动。 成功的化解了一次舆论危机。 保姆车里。 薛泽喝过水,定了定心神,方才觉得缓过来不少。 化妆师不放过一分一秒,抓紧时间给他补了个妆。 打扮得人模人样后,这才打开车窗,让他隔着车门,跟等在外面的粉丝们打招呼。 薛泽随机抓了几个人留下签名后,又开始呼吁粉丝安全有序撤离。 不要给机场人员造成困扰和工作压力。 大多数死忠粉们私下里都有群聊。 平时在一起组织打榜投票,又或者是进行粉丝团的各种活动。 主打的就是一个团结。 一听薛泽本人发话了,当即就有人站出来,组织大家后撤,给他让开一条通路。 还自发牵手组成人墙,防止有不理智的脑残跟车跑,造成交通事故。 薛泽的保姆车这才有机会离开机场,赶赴下一个行程。 等薛泽的车消失在视野中后。 粉丝们也不聚在一起了。 边掏出手机,打卡、拍照、写小作文、发朋友圈。 美滋滋地回去修路透了。 交通疏散之后。 大部分人都不再留恋,很快离开机场前的广场。 只有一小部分人,既没挤过其他人,也没拍到明星照片,更没要到签名。 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还恋恋不舍,在机场附近徘徊,连连叹气。 这边声势浩大,有不少路人,就喜欢凑热闹。 一听说这边有明星,也都闻讯赶了过来。 只是他们慢了半拍,来的时候,薛泽已经走了。 他们既没进粉丝群,也不知薛泽已经走了。 还傻傻地等在机场出口,等着明星出来。 机场内,随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 又一架国际航航班,缓缓落至地面。 几分钟后,一群身高体壮的黑衣保镖,训练有序地走了出来。 他们围成一圈,组成人墙。 跟绑票似的,用身体强行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困在中间。 时刻集中注意力,打起精神,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 生怕他下一秒,就找到机会跑路。 其中一人凑到他旁边,低声劝道: “少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老实点,别想着反抗,也能少受点儿苦,我们回去也好跟夫人交差。” 裴缙臭着一张脸,不耐烦道: “我妈出了多少钱,雇你们这么替她卖命?我出双倍!” 那保镖不甚在意地笑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少爷您说笑了,您的钱不也是夫人给的?” 谁是大小王,他还是分得清的。 夫人都放出话来了。 只要这位爷今天没老老实实回到裴家,夫人当天就能把他的卡全都给停了。 到时候自己都养不活。 又上哪去给他们发双倍工资去? 也就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才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裴缙则不以为然,微眯着一双桃花眼,威胁道: “张叔,我妈就我一个儿子,裴氏早晚都是我的,你就不怕我以后继承裴氏,再新账旧账一起算?” 保镖哈哈笑了两声: “等您继承裴氏,没有十年二十年可下不来,到时候我都一把老骨头喽,也该退休了,哈哈哈。” 裴缙:…… 裴缙见他油盐不进,懒得再跟他废话。 冷哼一声,把帽子拉低,口罩拉高,自己在那生闷气。 他们这一行人,个个西装革履,气势汹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机场里面的人见了之后,都下意识避开他们,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眼看就要出了机场,这一行保镖们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奉裴夫人的命令,好不容易才将这位爷从国外绑回来。 刚接任务的时候,还以为是挺简单的事情。 谁知道这位爷这么难对付,一会儿不不找人看着,就脚底抹油,人去楼空。 不得已,兄弟几个才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流盯着他。 就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要严格规定。 就怕他从卫生间的窗户上翻出去跑路。 这直接导致他们工作量剧增。 原本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任务,硬生生拖了快小半个月。 总算赶在规定时间内,把人架上飞机,扭送回国了。 等会儿出了机场,车队早就已经准备就绪。 等他们把人送上车,这位爷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他们也能完成任务,至于后续如何,也不归他们换管了。 怪不得给这么多佣金呢。 果然钱难挣,屎难吃! 第211章 不是也得是! 眼看胜利在望。 保镖们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头。 大有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气势汹汹地架着裴缙往机场外面走。 脚步也越来越快。 知道的是赶时间交接工作。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躲什么人,赶紧跑路的呢。 他们这一行人,本就格外醒目。 这样一来,更是让周围的人,想忽视都难。 刚一出机场,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原本聚集在外面的粉丝,和那些没赶上看薛泽,还留在原地,等着看明星出来的乐子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顿时来了精神,都伸着脖子往这边儿瞅。 正常人谁请这么多保镖啊? 这是防着谁呢? 有古怪! 离得近的几个人,暗搓搓跟在后面。 快走两步,假装跟他们擦肩而过。 实则是想看看,被保镖们严严实实护在中间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一看,正好对上了裴缙瞥过来的、不耐烦的视线。 裴缙在八月的天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让人难以瞧见他的真实容貌。 帽子底下,仅露出一双风情万种、却又夹杂着丝丝戾气的桃花眼。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双独一无二的湛蓝色眼瞳。 蓝得触目惊心,仿佛盛装了深邃大海与星空光芒,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 在他的左眼下方,坠有一颗鲜艳如血的泪痣。 宛如一颗璀璨炫目的红宝石,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他白皙的肌肤上。 更是与他湛蓝色到不似真实存在的蓝色眼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给人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再加上他自在养尊处优中形成的骄矜气质。 金碧辉煌却又带着难以驯服的野性。 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种强烈的,极其吸引人的矛盾与反差,却又意外和谐。 原本偷看他的人,被裴缙这么一眼扫过来,先是一怔,接着气血慢慢上涌爬上脸庞,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这人也太好看了吧?! 有种被爱情击中的眩晕感觉。 捂着嘴,在内心发出一阵爆鸣。 他们聚集在机场,本就是等着凑热闹看明星的。 现在出来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帅小伙,身边还跟着一群保镖护送。 这这这!!! 他不是明星,谁是明星啊!!!! “啊啊啊啊!!!薛泽!!!薛泽出来啦!!!!” “薛泽!!!!!妈妈爱你啊啊啊啊啊!!!妈妈永远支持你!!!” “薛泽!!!薛泽!!!薛泽!!!” 人潮顿时像油中滴入水般,沸腾起来。 人群从四面八方朝着一个方向涌来。 就连原本已经走出去好远的人,也被这声音惊得一路小跑着往回赶。 “薛泽不是走了吗?” “谁知道!可能是又回来了!!” “啊啊啊啊!不愧是我推!!就是宠粉!!!”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与之相比,裴缙身边那些体格健壮的保镖,就有点不够看了。 一瞬间,就被汹涌澎湃的人潮冲击的冲击得七零八散。 在人群的呐喊和尖叫声中,深深地怀疑起了人生。 不是??? 来时候也妹说还打人海战啊! 裴缙哪见过这阵仗,一时间也懵了。 在热情似火的人群冲击中,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谁他妈是薛泽? 裴缙一行人此刻就像是大海上的一片落叶。 在保镖们艰难地护送下,在混乱疯狂的人群里往外挤。 试图从人山人海中挣脱出来。 这时候,有粉头和没粉头的区别就体现出来了。 前者有组织有纪律,主打一个文明追星。 不给其他人和明星本人造成麻烦。 争取给路人留下好印象。 为明星脸上争光。 后者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干什么的都有。 混乱之中,裴缙不但外套被扯得松垮,还被人趁火打劫,摸了好几把腰和屁股。 令他一阵恶寒和不适。 当口罩不知被谁扯掉的时候。 沸腾的人群则彻底到达了高潮。 “啊啊啊啊啊啊啊!!!!” “薛泽!!!!” “是薛泽!!!!” “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帅!!!” “这颜值!我爱了!!!” “我哥哥就是能打!!!” 恨不得当场就把裴缙生吞活剥了。 人在极端兴奋的状态下。 大脑分泌出的多巴胺会传递出虚假的信号。 模糊人们的感知和判断。 再者,大荧幕上和现实生活中的明星,多少还是有些区别。 有时候,即便擦肩而过,或者站在面前,都很难在第一时间认出。 更何况,薛泽的头部粉丝们已经听话地走了大半。 现在留在这里的多是路人。 可能只听说过薛泽的名字。 又或者只在电视上和手机上偶尔刷到过,看过那么几眼,有个大概的印象。 至于薛泽本人具体什么模样,本就已经模糊不清。 现如今,他们冲着看薛泽而来,大脑自然会把画面往上靠拢。 让他们觉得眼前的裴缙,就是薛泽。 至于好像不太像、眼睛的颜色也不对,都不是大问题。 下意识就会自己往上找补。 归结为真人和电视上难免会有区别。 眼睛的颜色,也可以是带了美瞳。 眼角的泪痣,就更简单了。 红色眼线笔随便就能画得出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就一门心思认定。 眼前五官精致到完美,毫无瑕疵的少年,就是最近爆火的顶流薛泽。 帅吗?帅就对了! 明星哪有不帅的! 真人只会比电视上更帅! 看到裴缙模样的毕竟只是少数。 更多人则排在后面,就算视力再好,在这样群魔乱舞的环境下,也很难看得清裴缙的具体长相。 既然前面的人一口咬定,对方就是薛泽。 那他就是薛泽! 没得跑! 不是也得是! 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是薛泽! 第212章 为了鸡蛋!!! 因为机场在四五个小时前就塞满了专程过来看明星和凑热闹的群众。 进出口通道被堵得结结实实。 只容得下行人进出。 接柏鸢的车队被困在外面,进不来。 所以,只能停在机场偏外侧的地方。 趁着薛泽吸引走大部分的火力。 柏鸢等人抓紧时机,绕开人群,朝着自己的车队方向走去。 随行人员只负责从上飞机到下飞机,这段时间的随护工作。 等到了车队旁边,也自然会有新的人员,接过他们的工作。 他们这次任务才算是圆满结束。 因为飞机上出现的状况,两队人马交接工作的时间,也被延长了许多。 柏鸢则先一步坐到车上。 耐心等着队伍出发。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又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尖叫和欢呼声。 这些人就仿佛收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般,朝着同一个方向堆砌。 柏鸢他们已经身处人群最外围。 过于嘈杂的声音背景下,既听不清其他人在呼喊什么。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恰巧这时候,车队旁边路过了一群结伴去广场空地上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 仨一帮俩一伙,在人群外围徘徊游荡。 “老张婆…”其中一个大爷弯起腰,颤巍巍地问道,“这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啊?” 柏鸢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好奇心作祟,隔着车窗,也下意识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只听见另一个背着手的大妈应声道: “是不是在搞什么活动啊?” “我看不像。” “现在的年轻人呦,没个正经事可做!” 拎着立体音响的老大爷声音洪亮,对这种迷惑行为,义正言辞地进行了批判。 “一个个都疯魔了!唉!这有什么好——” “老马头啊,我怎么瞧着,前面好像是在排队领鸡蛋呢?” “什么?!领鸡蛋!!!” 一听见这话,大爷大妈们腰也好了,腿脚也利落了。 把手里的广场舞道具和音响往马路牙子上一扔。 撸起袖子,扒开最外边的几个年轻人。 闷头就往里面钻。 给被扒出来那俩人都整懵了。 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都从彼此的脸上,读到了同样的困惑。 咱们这是怎么出来的??? 不知道!咱也不知道啊! 柏鸢:…… 裴缙被人群来回推搡,原本尽职守在他身边的保镖,心有余而力不足,早就被冲得各自分散,淹没在人群里了。 裴缙见看守自己的人不在了,顿觉福如心至。 把本就松垮地衣服外套脱下来,用尽全力扔向远处。 趁着这群人被吸引走注意力的时候,赶紧弯下腰,潜入人潮,逆着人群往外围挤。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曙光,拨开最后一波零散地人群,呼吸到了久违地新鲜空气。 裴缙此刻已经有些脱力,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平复气息。 突然,一只枯瘦的手,毫无征兆的落在他的肩上。 裴缙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绷起神经,从地上弹跳起来,转过身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面色慈祥,笑容满面的大妈,弯着腰,乐呵呵地问道: “小伙子啊,我听说前面有鸡蛋可以领,是在这儿排队吗?” 裴缙:…… 裴缙放下戒备,松了口气,回答道:“大妈,前面不是——” “少爷在这呢!!!” “快点!!别让他跑了!!!” 熟悉地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裴缙闻声回头,只见刚才架着他的保镖,同样挣脱出了人海。 一边整理自己被挤得凌乱的衣衫,一边呼喊着其他保镖,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狂奔。 “大妈!”裴缙一把抓住大妈的手,指着身后的黑衣保镖,张嘴就来,“他们就是发鸡蛋的!您找他们领!晚了,可就没了!” “啊?!”大妈一听,两眼放光,扯着大嗓门就开始呼朋唤友。 “老张!老李!老刘!老马!老牛!快来快来!在这边儿呢!!!这边儿领鸡蛋!!!诶呀!你们挤了半天找错地方了!!!可急死我了呀!!!” 裴缙只觉得眼前唰唰唰,闪过好几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自己的保镖冲了过去。 一群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奋起力争,把裴缙那八九个保镖围得密不透风。 “扫哪领鸡蛋啊?” “微信还是支付宝啊?” “小伙子,公众号是什么啊?” “群号有没有的伐?我们还有一群姐妹兄弟在后面呐!” “按人头领还是账号领啊?我揣着四五个手机呢,是不是也能领四五份啊?” 此刻,那几个以敌十的保镖,在大爷大妈的围攻下,有劲没处使,一个个束手束脚。 碰也不能碰,推也不能推。 万一给哪个推倒了,摔个好歹出来,他们今天全都得交代在这。 就算他们有钱配得起,有裴氏给他们兜底。 身后那近百的人民群众也不乐意啊! 不给他们按地上胖揍一顿就不错了。 只能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辩解: “我不是送鸡蛋的!我不是送鸡蛋的!我们不是送鸡蛋的!!!” 刚才那极具号召力的领头大妈,笑得合不拢嘴,拉着裴缙的手,就一顿拍,边拍边夸: “谢谢你啊,小伙子,你可帮了大忙了,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 此地不宜久留。 裴缙时来运转,好不容易逮住这么个机会摆脱保镖,一刻也不敢多待,谁知道这群大爷大妈们还能困住保镖们多久。 赶紧把自己的手从大妈那手劲极大的手掌里抽出来。 “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扔下这么一句话,在大妈满是欣赏的目光中,头也不敢回,一溜烟得跑出去老远。 匆忙之中,瞧见路边停了几辆政府官员的黑色轿车,眼中闪过一道暗芒,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柏鸢这边的随行人员已经交接完成,整队过后,就开始陆续上车。 还不等他们关上车门,就看见一大小伙子跟没头苍蝇似的往这边冲。 顿时进入了警戒状态。 跟柏鸢同坐一辆的随行人员还不等坐下,又赶忙钻了出来,抬手就要拦住裴缙。 可谁知裴缙似乎早有预料般,一个利落连贯的闪身,连车门都没开,直接从敞开着的车窗上翻了进去。 车里。 柏鸢只觉身边座椅一沉。 偏头去看,也只能看到他栽倒在座位上的半个侧身。 裴缙来不及调整姿势,不等坐稳,便高调扬声道: “我姓裴。” “裴氏集团的裴。” 第213章 混血小狗 随行人员一下没拦住,让裴缙有机会钻了进去。 没有半点迟疑,拉开车门,就要伸手把他扯下来。 正好也听到这么一句高调至极的话。 动作一顿,旋即看向坐在里面的柏鸢。 新换的这批随行人员,都在海口工作了些年头。 不但对海口各家族了如指掌,还对各势力划分了然于心。 自然知道掌握着海口经济三分之一命脉的裴氏集团。 在这个集团的背后,则是现在海口豪门金字塔尖儿的裴氏。 也是柏氏常年的合作对象之一。 既然涉及到两大家族,自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也不是他这个级别和身份的人应该掺和的事。 因此,他看向坐在坐在座位更里侧的柏鸢,等待着她的反应和吩咐。 裴缙放话出来,见果然没人再拦,得意扯了下嘴角。 这才不紧不慢,把气势做足,拿出大少爷的款儿,正过身体,姿态随意地向后靠在椅背上。 “知道裴氏集团?那就好办了……” 他抬手往后搂了把凌乱的黑发,几缕发丝从指尖垂落,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带着异国风情的桃花眼。 少年也不在意因逃窜而有些狼狈的衣衫,掸了掸衬衫和裤子上的鞋印,仰着弧度姣好,线条流畅的下巴,振振有词道: “送我去海望路金桥大街302号,事情办好了,裴氏自然有重谢,不会亏待你们……” 说到这,他偏头看向坐在身旁的柏鸢,扬眉道: “有墨镜吗?小……妹妹……”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仿佛有某种魔力,让人不忍拒绝他的要求。 也就在此时,柏鸢才有机会瞧见他的正脸和容貌。 眼前狂傲不羁地少年鼻梁高挺,脸部线条分明,五官深刻立体。 既有国人的精致大气,又有欧美地区的深邃神秘,两种气质凭借血脉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如同出自上帝或是女娲之手的杰作。 黑发蓝眼以及眼尾处点缀的一抹红痣,更带给人视觉上的强烈冲击,令人见之难忘。 少年像一团呈在金制灯盏里的野火,肆意而张扬,矜贵而傲气。 柏鸢看着他如海般斑斓绚丽的眼眸看了一会儿,视线又移到他眼尾那颗如血般艳丽的点缀上。 没说什么,只抬手伸向窗外,跟人交代了两句。 片刻之后,一枚银色边框的黑色墨镜被放在她手里。 柏鸢接过墨镜,递给裴缙。 裴缙满意一笑,用食指挑起来,耍帅似的在手上转了两下,动作流畅娴熟地挂在鼻梁上。 “谢喽~” 又从口袋里,掏出刚刚拥挤场合下,被挤压得屏幕略有碎裂的手机,一边划开屏锁,一边催促道: “走吧,还等什么呢?” 俨然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丝毫没有鸠占鹊巢的自知之明。 “小姐?” 司机是柏家的司机,肯定不能听他一个外人的指挥,此时见状,出声询问柏鸢,听她是个什么意思。 柏鸢神色如常,既没因他的冒犯而感到不满,也没有下令驱赶。 只平静收回视线,点点头,对着司机交代: “嗯,按他说的,走吧。” 见自家小姐都发了话,司机便不再犹豫。 开启导航,输入裴缙提供的地址,导出最佳路线,驱车前行。 一辆车辆驶动,后面的车队也跟着前行,很快便离开了机场的街道。 等裴缙的保镖好不容易挣脱了大爷大妈们的围堵,追着赶过来的时候,这里早就人去楼空,哪还有裴缙的身影。 “少爷上的谁的车?” “不知道。” “怎么办?还追吗?” 其中一个保镖,手持裴缙刚才扔掉的外套,摇摇头。 “定位器在这儿呢,追不了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无了个大语。 合着这半个月白忙活一场。 怎么就这么倒霉,临门一脚,让他给跑了呢?! 光在这等着也无济于事。 几人略一商议,决定先回去跟老板复命,再做打算。 车上。 裴缙点开通讯录,拉了几下,选中其中一个联系人,按下拨号键。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手指轻点着座位扶手,等待着另一边的人接通。 对方也没让他等太久。 很快,便接通了电话。 一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男男女女的欢呼与大笑,从电话另一端传了过来。 声音之大,即便裴缙没开免提,柏鸢在旁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喂?谁、谁啊?……”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心不在焉,大着舌头问道。 裴缙拧了一下眉心,毫不客气的回道: “你爹!” 对面那人显然被这句话激得动了怒,深吸一口气,刚要破口大骂,又被人及时制止住。 一番杂音过后,群魔乱舞似的背景音也跟着小了不少。 电话那端的人关上房门,把聚会的声音隔绝在房间内,这才重新恭维道: “裴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失敬失敬,哥几个喝高了,没认出是您,口无遮拦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裴缙不爽道: “少废话!没空跟你们扯有的没的,我刚回国,还有一个小时到你那,赶紧给我找套房子,要隐秘的,谁都不知道的,提前收拾干净,我今天就住进去!” “啊?这么急?”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为难。 “时间太紧,我这儿恐怕有些难办啊……” “少给我装蒜,赶紧给我找,办得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电话那头的人听见这话,这才换上一副讨好的语气,笑嘻嘻地回道: “裴少都发话了,难办也得给您办妥了!不过裴少,我多嘴问一句,您要这么急,干什么用啊?” “唉,别提了!说起来我就一肚子气!” 裴缙冷哼一声,说道: “我在国外过得好好的,我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拿我去跟柏氏联姻!我不去,就叫了一群保镖,愣是把我给抓回来了!少爷我长这么大受过这委屈?” 柏鸢闻声,侧目看了他一眼。 第214章 小狗嫌弃 裴缙未有所觉,自顾自说道: “有病吧!什么年代了还搞家族联姻那一套!当街就敢抓人!还好我见事不好跑得快,逮到机会甩掉保镖,没真让他们给掳走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玩儿味的调笑: “哈哈哈,这也不算委屈吧?京里柏氏的大小姐,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往上凑,可都还没机会呢!” “就是啊裴少!裴董挺疼你啊!一回国就送你这么一份大礼!” “大少爷,偷着乐呢吧!” 裴缙一听就炸毛了,捏着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们眼睛瞎脑子也让狗吃了!” “这哪是给我送礼呢?” “这分明是把我当礼物,打好包装给送出去了!” “我可是她亲儿子!就问你们,有这么卖儿子的吗?” “还真当是什么好事呢,一群脑瘫!” “到时候包装好了往宴会上一放,搔首弄姿让人随便挑,就差明码标价了!” “你们贱骨头要去给人家京姐当奴才只管去!少爷我可不伺候!” “管她什么白小姐黑小姐,什么色儿都没用!别来沾边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缙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发出一阵爆笑。 明显是一群人在看热闹呢。 有人一边笑,一边抢过手机,怂恿道: “大少爷,这么不情愿啊?我可听说柏家小姐人不但聪明,长得也不赖,人人都夸是个才貌双全的大美人,你可真有福气啊,裴少~”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裴缙气急败坏道。 “哈哈哈,不敢不敢!我哪敢跟裴少争锋啊。唉,我倒是想往上凑,可惜自身实力不允许,人家柏小姐京里来的,见多识广,眼光肯定高,恐怕是瞧哈哈哈哈、瞧不上我等凡夫俗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缙翻了个白眼,对这话嗤之以鼻。 骂了一通,他也算出了口恶气。 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少爷我想看美人不会自己照镜子?还用得着卖身给别人?” 裴缙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嗤笑一声。 “更何况,都说人长得漂亮,谁见过?你见过,还是你老子娘见过?” “传了这么久,连张照片都没有,真人指不定长什么样呢!也就骗骗你们这群毛头小子!” “美丑这么主观的事情,可不好说,把你放蛤蟆旁边,你也美得跟朵花似的,也是全池塘最靓的仔!” 裴缙越说越起劲,看向坐在旁边的柏鸢,冲她扬了扬下巴。 “我在街上随便抓个路人,都比她好看一万倍!” 又捂住扬声器,小声跟柏鸢比对着口型: “说你呐……” 柏鸢礼貌微笑,没做回应。 裴缙也回笑了一下,然后才松开手,恢复原声,摇头晃脑道: “没什么才宣传什么呢,才貌双全?呵,没准又丑又笨,放在京里没人要,才来海口祸害咱们,你们还都当个宝似的,不就是看中了她家里那仨瓜俩枣吗?” “我可听说了,她可不是一般豪门,家里涉军涉政,厉害着呢!没准还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娶回来得当祖宗供着,点头哈腰给人当孙子!” 第215章 展开讲讲 裴缙煞有其事地说着,越说越离谱: “到时候天天在人眼皮子底下看人脸色讨生活,哄得高兴了给口吃喝,不高兴了掏枪给你一梭子就老实了!” 给电话那头吓了一跳。 也不搁那哈哈哈装蛤蟆精了。 这话哪能乱说呢?! 让人听见了可不得了!!! 赶紧往回打圆场。 “咳咳,裴少,您这话说得可就有点儿玄乎了。在国外待久了,人也糊涂了?” “咱这儿可是法治社会,哪能像国外似的天天枪战呢?” 裴缙在国外确实见多了一言不合把枪互喷的情侣和夫妻,脑袋还停留在国外那彪悍的作风,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了国。 等他经人提醒,回过神来,也自觉失言。 可又不愿意服软,哼哼两声,坐直身体,继续说道: “我看可不见得!” “说是宴邀海口名流和豪门,实际不就是给她选妃呢吗!” “你们要去的人可得当心,万一不合心意,又被她选上,再被抓去当倒插门女婿,到时候可容不得你们拒绝,有你们哭的时候!” 裴缙三言两语,就把对方形容得跟古时候满街强抢民男民女,十恶不赦的贪官污吏似的。 那边的人听出来点儿门路,试探地问道: “裴少,听这意思,您是不打算去了?” 裴缙想都不想,张嘴就道: “废话!我大少爷当得好好的,也不缺她柏家那点家当,她家权势我还瞧不上呢,吃饱了撑得蹚这趟浑水?!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那……您母亲……裴董她能乐意?” “她乐不乐意关我什么事?要嫁她自己嫁!要娶她自己娶!让她自己跟柏氏联姻去吧!” 对面那人看似规劝,实则添油加醋道: “裴少,您可得冷静点儿,别逞一时之快,裴董的手段您是知道的,有的是办法逼您就范,光停卡这一项就不好受,倒不如现在回去认个错,毕竟都是血脉至亲,裴董也不可能真把你往火坑里推……” 裴缙哪能听得了这话,倔脾气一上来,当时就不乐意了: “停就停!有什么大不了的!想逼我就范,做梦!” “她要是派人来抓我,我就跑!跑到天涯海角也绝不做利益的牺牲品!看谁斗得过谁!” “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海口这么大的地方,能让她一手遮天?再加个柏氏又如何?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不成?!” “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争个鱼死网破,一纸状书官商勾结的罪名告到中央!大家一起玩儿完!谁也别想好过!” 对方见他这话越说越大,赶紧往回拉: “……裴少……不至于、真不至于……” 裴缙置若罔闻,放话道: “我裴缙就把话撂这了!我就是饿死!死外面!从楼上跳下去!也绝不跟柏家小姐联姻!!!” 裴缙这番话跟惊雷似的,炸得电话那边的人久久不能回神,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裴、裴少,呵呵……有骨气,真男人!” 电话那头的人捂着扬声器,跟旁边的人小声道: “成了!裴缙不去,咱们可算少了一个最大的威胁,赶紧跟家里人说一声,让他们好好准备……之后可就各凭本事了!” 说完,他又喜笑颜开地抱着手机,恭维的话连成串往外冒: “大少爷,您可真是吾皆楷模啊!这一番话说得兄弟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您放心,哥儿几个肯定站在你这边,绝对支持你!” “住的地方交给我了,吃喝也不用愁!您就安心地住着,保管一样都不缺,一样都不少,还按您大少爷的标准来!只升不降!” 裴缙不知道对方心里的弯弯绕,只觉得这帮兄弟没白交,有事是真往上顶啊! 值! 真值! 还有些感动,别扭地含糊回应: “兄弟们的情我领了,等过几个月,风头过去,保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哈哈哈!裴少阔气!” 对面那群人一句句恭维和拍马屁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因为有人跟自己统一战线,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认同,裴缙得到了情绪价值,心情也慢慢转好。 一路上,就这么跟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直到手机显示电量过低,这才挂断电话。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裴缙没了后顾之忧,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偏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柏鸢,以过来人的口吻跟她说道: “小妹妹,听到了没?包办婚姻多可怕!你以后可得长个心眼,别家里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咱们这种家庭,被安排去联姻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是咱们不能妥协啊!人哪能认命呢?咱们得有勇于反抗的精神!自己的人生就得自己做主!” “是吗?” 柏鸢看着他那双因认真而显得有些深情的湛蓝色眼眸。 视线不自主被眼尾的红色泪痣吸引得偏移了一下。 很快,又重新移向了他的双眼。 柏鸢不甚在意地说道: “你说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毕竟她又不是被迫去联姻的那个。 同样都是联姻,挑人的和被挑的能一样吗? “天真!” 裴缙一听,侧过身面对柏鸢,正色道: “你才多大啊?是不是觉得天底下父母对你最好?要星星给摘,要月亮也给摘,家里什么事都顺着你依着你?” “全都是假象!!!” “我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可真到了这一天,管你是什么少爷小姐!只要为了家族利益,就没有什么不能割舍和利用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柏鸢的视线依次从他长而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性感微翘得恰到好处的唇形,以及那线条分明,带着欧美风情的下颚上掠过。 又落在他说话时不停滚动起伏的喉结、被拉扯得有些松散的领口、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弧度。 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道: “是吗?我没听过。” 柏鸢又重看向他湛蓝色的双眼,看着他额头垂落下的几缕发丝。 “要不你展开讲讲?” 第216章 真爱小狗 裴缙在柏鸢的注视下,莫名有些拘谨。 他不着痕迹坐得端正了些。 尽量让自己在对方眼中,看起来更加成熟。 下意识,展现出自己最好的那面。 身为海口顶级豪门之首。 裴氏家族唯一继承人。 裴缙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无论去哪,说什么,做什么,身边都少不了一群鞍前马后、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人。 说是土皇帝出行,也毫不夸张。 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里长大,裴缙自然傲气十足,又肆意不羁。 虽然,这里面有不少人只是为了他背后的裴氏,企图在他身上捞油水和好处,才一门心思凑上来,赶着巴结。 但裴缙本人却不以为然。 在海口,哪些人又不是这样呢? 搞钱嘛,不寒碜。 搞不到才寒碜呢! 裴缙自然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人的追捧。 每次出手也大方阔绰,尽显豪门风范。 反正裴氏有的是钱,就算天天撒也不心疼。 柏鸢虽然不像他身边的那群人一样,会给他强烈的反应,带着所有人一起用起哄,营造一种喧闹热络的氛围。 但在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专注而认真的聆听。 即便不发表言论和点评,但自始至终,柏鸢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礼遇有加,克制守礼。 既不会让他感到被冒犯,又不会刻意奉迎恭维。 给了他一种被对方抛开外物,放在平等地位,尊重并认可的感觉。 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这种从未有过的,不掺杂利益和和市侩的感觉和体验,让他不自觉萌生出了亲近之情。 也终于真正开始认真审视起眼前的柏鸢。 而接触陌生人时的第一印象,也自然最依赖视觉观感。 平心而论,他之前说的那句有关路人颜值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而是实打实的觉得柏鸢能称得起这句称赞。 之前裴缙也只是匆匆一瞥,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现在认真看下来,只觉得刚刚那句话有些唐突。 这哪是随手抓来一个路人呐? 这分明是运气爆棚,在海口两千五百多万人口里,抽中了头奖! 裴缙打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从幼儿园起,就在一群姨姨们的捏脸,和周围小朋友争抢“朋友权”中,确立了自己凌驾众人之上的地位。 再联合着裴氏的名头,可以说名动海口也不为过,裴少爷是真的可以靠刷脸在海口横着走的。 也正因此,才敢公然闯车,还分外高调的报上裴氏集团的名头,谁敢不给他三分薄面。 就算有人起疑,单凭这张花枝招展的脸,就能让对方打消所有顾虑,也算是海口独一份。 只不过,裴缙从小看惯了自己那张脸,既被拔高了审美标准,也有些审美疲劳。 无论是国内被奉为全民女神男神的的明星,还是国外腿长腰细的金发碧眼帅哥美女,都不能让他提起半分兴趣。 更何况,在如今内娱本就拉胯的情况下,只要是个人站在镜头前,都敢把自己的颜值往天上有地上无里吹。 见多了内娱诈骗,自然也对那些拿颜值鼓吹说事的人一起,产生了反感而厌倦。 漂亮?多漂亮?帅又是怎么个帅法? 能比得过少爷吗? 比不过就通通靠边站! 这倒不是他自恋,而是事实如此。 正因此,在见到柏鸢时,才会有眼前一亮,被她惊艳到的感觉。 要是连这都算路人,世界上可就没有长得好看的人了。 裴缙虽然出生在豪门世家,但作为单亲家庭的小孩儿,在十五岁之前一直被自己的母亲保护得很好。 尽管身边的人喜欢薅他的羊毛,可碍于裴董的手段,也不敢太过放肆,把他往火坑里面拉。 那些大家族里常有的腌臜,更是没听过,也没见过。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即便性格傲气了点儿,人也骄纵得不成样子,也不妨碍他仍保留着点儿童话般的纯真和幼稚。 而这种仿佛宿命感的相遇,则在裴缙心中留下一道浓厚的笔墨,咚咚咚的打起了鼓点。 将名为命运安排的滤镜照在柏鸢身上,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对彼此不相识,从未有过交集的两个人来说,果然颜值高才是最大的加分项。 事到如今,裴缙终于能换位思考,总算知道那些初见自己时流露出惊艳之色的人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和体验了。 只要是人,只要没瞎,都会对美好的人和事更加纵容,也更加偏爱。 若叫平时,依着裴缙这大少爷脾气,是断然不可能主动搭理旁人的。 可如今,他不但主动凑了上来,还相谈甚欢,越谈越起劲,恨不得如数家珍,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倾囊相授。 侃侃而谈自己那些与家族对抗,誓不妥协的传奇经历和人生。 人不自由毋宁死! 叛逆指数严重超标。 柏鸢也当个乐子听。 毕竟,像这样清新脱俗的傻子,在京里可真不多见。 估计海口也就这么独一份。 还让她给碰上了。 谁又能说这不是天赐的缘分呢? 终于,等司机把车开到了裴缙说的地址,车子缓缓停在路边。 裴缙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知道此地不宜多待。 他见识过自己亲妈手底下那群人阴魂不散的架势,也知道他们随时随地都有找过来的可能。 得赶紧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转移到安全地点。 “谢啦,小妹妹~” 拉开车门,跟柏鸢道过谢后,裴缙走下车。 先伸展了一下自己因逃出人潮而格外疲惫、骨骼酸痛的身体。 戴好墨镜后,又绕着车子走到另一侧,敲了敲柏鸢的车窗。 等她将窗户放下来后,裴缙松松垮垮又不失潇洒的搭在上面,对柏鸢说道: “红旗l5,官车啊,还挺少见的。” 他把脸上的墨镜往下拉了一下,再次露出那双湛蓝色的桃花眼,扬了下眉。 “官小姐是吧?姓什么?我回头给你爸妈写封感谢信,添点儿政绩,少爷我有恩必报,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第217章 炸毛小狗 裴缙虽然对柏鸢有好感,觉得她与众不同,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但因为从小养成的性格和习惯,也没法改变自己那自视甚高的毛病。 在这种事情上,依旧像对待以前那帮人一样。 态度高傲,带着施舍,动不动就把“给好处”挂在嘴边。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况且,裴缙既然说了要报答,那就不只是嘴上说说,也不是只顾场面好看的客套话。 而是实打实的落到实处。 裴大少爷财大气粗,有目共睹。 平时身边这群狐朋狗友,没少打着为他好的名义,从他这薅羊毛。 反正也薅不秃。 不薅白不薅。 一个个的,从不跟他讲半句客气。 由此一来,裴缙也觉得,这就是为人处事之道。 脑袋一时也没转过来弯。 除此之外,他也确实想不到别的感谢方法了。 再者,依照他先前对柏鸢与众不同的好印象。 要是柏鸢当场拒绝,表示自己只是举手之劳,绝不收受贿赂。 说不定在裴缙眼中就能直接拔起万道圣光。 凭借着“你果然和他们都不一样”,在裴缙心里占领高地,把他迷得死心塌地。 柏鸢看着等着自己答复的裴缙。 墨镜在鼻梁处压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逆着阳光,裴缙的眼睛里却仿佛能自我发光似的,颜色越发明亮浓郁。 他浓密的睫毛向上翘起,在眼中投下大片大片阴影,也衬得他的脸庞和周围的肌肤更加白皙。 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见柏鸢没回话,裴缙歪了下头,催促道: “说呀,不用跟我客气,担心被查?你放心!少爷我路子广,保准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听见这话,柏鸢也挺好奇他路子究竟有多广,光天化日之下,能敢在官车面前,当着公职人员和官家子女的面儿,就这么大放厥词。 这样的人,要是生在京里,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整个家族都得给他拉下水。 也就是海口山高皇帝远,风水养人,才能出这么个奇葩。 想到这,柏鸢勾了下嘴角,发自内心的浅笑一声,缓缓地说道: “我姓柏。” “记住了!姓柏是吧……柏?!” 裴缙突觉不对劲,一把扯下墨镜,猛地抬眸看向她: “柏氏?柏家?柏大小姐?你你你……你就是柏鸢?!” 柏鸢“嗯”了一声,反问道: “不像吗?” 靠! 裴缙最后那点侥幸之心,在柏鸢话音落下的时候回来彻底死了。 一想到自己跟朋友议论了一路的柏家小姐,自己的联姻对象,实际上就坐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共乘一辆车,把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一路。 他就感觉天都塌了! 他这是上了辆贼车啊!!! 自己还傻了吧唧搁那跟她分享逃婚和反抗家族的心得呢! 这什么人啊,知道也不说,就这么干看了他一路的笑话! 搁心里边没少偷着乐吧! 瞬间,裴缙对柏鸢那层名为“你跟他们不一样”的滤镜,就出现了一条裂痕。 原本那些好感,也顷刻化为了恼羞成怒。 亏他刚才还想…… 裴缙抓着车窗边缘,因过于激动和愤慨,导致眼角染上了大片迷醉的潮红,配合着那双独一无二的桃花眼,更是沁满了异域的万种风情。 可能是因为过于震撼,正在重塑三观,裴缙咬牙切齿的话语,还带着点儿心神不定的颤抖: “我不会轻易屈服,也绝不会跟你订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狗脑子!蠢死得了! 柏家涉军涉政,大家又夸都柏家小姐才貌双全。 他坐着官车,看着美人,怎么就半点儿没往这上面想呢?! 他紧紧盯着柏鸢,如临大敌似的炸成一团,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裴缙就算饿死!从、从这跳下去!也绝不可能跟、跟你订婚!!!” 与之相比,柏鸢还是维持着那副沉稳淡然的模样,提醒道: “嗯,我知道,你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 裴缙:…… 裴缙:靠靠靠!!! 裴缙被她这话噎了一下。 耳边又响起已经被他列为黑历史的一句句对话,尴尬得仿佛能原地抠出一座比奇堡。 想着输人不能输阵,裴缙无理取闹道: “就说!就说!就说!” “我不但说!赶明儿还要拿个喇叭录下来,在你耳朵旁边一天放八百遍!!!” 裴缙哇哇乱叫,在柏鸢看来就跟博美犬似的,叫得声大,但不痛不痒,没什么杀伤力。 但又确实有点儿好玩儿。 看到了,总想伸手逗一下。 反正用它那小短腿和花生米大的犬牙,跳起来都咬不到自己。 柏鸢耐心等着他说完了,叫唤够了,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再说,我还没定下是你呢。” 多少有点儿杞人忧天了。 谁知道,裴缙一听这话,不但没因此放下心,松口气。 反而比刚才还要激动。 “你瞧不起我???” “你敢瞧不起我?!” 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让人嫌弃过呢! 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抗议!必须强烈抗议! 裴缙反应也快。 知道自己光这么叫嚣不痛不痒,溅不起一点儿水花,话锋一转,嗤笑着嘲讽道: “还是说你眼睛不好使,就喜欢歪瓜裂枣?” 他松开车窗,双手抱胸,扬起下巴,神态骄傲地说道: “放眼海口,除了少爷我,还有谁配得上柏氏!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柏鸢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裴缙以前作威作福惯了,嘴一瓢,又说成了以前那套说辞。 他一尴尬,眼尾的潮红越发浓郁,像喝醉了酒似的,带着点儿微醺感,眼角也因此有些湿润。 眼尾那颗泪痣,更是滴血似的红,就跟真哭出来了似的,引得柏鸢频频侧目。 裴缙强做镇定,又改口道: “我劝你不要打我的主意!” “我、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第218章 是挺像的 面对裴缙气急败坏的输出,和毫无杀伤力的狠话。 柏鸢本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发疯。 等裴缙终于说完,又因过于激动,导致心率拔高,胸口不断起伏,不得已平复着气息的时候。 柏鸢这才淡淡地,以从容不迫的姿态,回应了一声: “哦。” 单就这一个字。 便足以对冲掉裴缙之前那一大串无能狂怒。 直接给他憋出内伤。 裴缙:…… 裴缙:这就没了? 裴缙:你好歹说点儿什么啊! 裴缙:你这样,让尽情输出的我看起来很蠢!知道吗??? 经常吵架的人都知道。 吵架,就是要把气氛炒起来,两个人有来有回才过瘾。 玩儿的就是对喷! 玩儿的就是心跳! 力求在每一回合,或以声音碾压,或以逻辑碾压。 抓住对方言语上的漏洞,狠狠反击回去。 不断打压,给对手施加压力。 最终靠自己的嘴皮子和气势,占得上风。 争取到最终的胜利。 爽点累积爆炸的时候,才最能宣泄掉所有的负面情绪。 略次一点儿的。 就是单方面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从一开始,就以绝对的力量和实力,占据道德和输出的制高点。 与前者相比,虽然最后的结果也是赢。 但总会因为对手水平太次,不足彰显出己方的过人之处和全部实力,而未能尽兴。 最难蚌的,就是柏鸢这种。 任凭你跟疯子一样撒泼打滚,她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不说话。 用以静制动的方式,让柏鸢从各个方面,率先压了裴缙一头。 孰强孰弱,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撒泼打滚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大人就在旁边看着,不说妥协,也不说不妥协。 等他什么时候耍够了,出尽了洋相,里子面子翻出来,丢人丢够了,终于演不下去的时候,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 这就叫做自讨没趣。 到最后,她再给你来上一句“哦”。 直接暴击! 大佬的逼格瞬间拉满。 上位者的气质也跟着一下就立起来了。 就问几个人能有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淡定。 其中还透着股收到扣“1”的敷衍感。 裴缙:“哦”什么啊? 裴缙:你到底在“哦”什么啊?! 裴缙:这让我怎么往后接?搞得我很下不来台好嘛!!! 裴缙:烦死了,还吵不吵了! 弄到最后,都是他裴缙单方面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等同于使出会心一击的大锤抡在了棉花上。 轻飘飘,不痛不痒。 抡锤的人浑身有劲,但就是没处使! 裴缙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直接给他cpu干烧了。 裴缙张张嘴,好半天都吐不出半个字。 就这么干巴巴地看着柏鸢。 异域风情的桃花眼里,满是控诉! 裴缙憋了半天,干脆把头一甩,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充满愤懑的: “哼!!!” 柏鸢:…… 裴缙:“咱们走着瞧!!!” 大势已去,他既然落了下乘,再纠缠下去,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倒不如回去好好修炼,等下次再有机会,狠狠扳她一局! 想到这,裴缙便不再恋战。 只在最后甩下这么句烂大街的狠话。 暂避锋芒,逃也似的抽身离去。 从路边到别墅的这段路,裴缙走得格外用力,踏着沉重的脚步,一直走到别墅门口,才泄愤似的,“咚咚咚”使劲踹了几脚大门。 踹得实木制的大门都颤动了好几下。 等里面的人闻声出来以后。 裴缙顾不上那人点头哈腰的问好。 一把推开对方,蛮横地挤了进去。 最后,还不忘用力甩上大门,发出震天响的的声音。 目送着裴缙进屋之后。 柏鸢的司机最先憋不住笑。 “噗呲”一声乐了出来。 刘司机半侧过身,看向坐在后排的柏鸢,笑着说道: “这裴家少爷还挺逗的。” 柏鸢也笑得弯起了眉眼,回应道: “嗯,跟没长大的小孩似的,挺幼稚的。” 刘司机听见这熟悉的点评,哈哈大笑,乐得更欢了。 “可不是嘛,还搁这演上电视剧了,哈哈哈哈哈!!!一出口全是经典台词!” 等他笑够了,又评价道: “你还真别说,这台词功底,还跟秦家少爷挺像的。” 刘司机是柏鸢用惯了的老司机。 三年前,也曾亲眼目睹秦令征从大院里边儿自己跑出来,在柏鸢说要送他回大院的时候,演上这么一出啼笑皆非的场景。 当时,秦家少爷还没变声呢,就操着小奶音搁那扯着脖子干嚎。 想一出,是一出。 平时可没少让他瞧了热闹。 闻言,柏鸢认同的点了点头,浅笑着回应: “是吧?” 何止是像,裴家这少爷,可比秦令征那会儿还入戏呢。 两人笑过之后。 刘司机这才重新驱动车子,驶离这片别墅区。 随着领头车的启动,后面的车队也依次跟上。 在海口的公路上,排起了一道浩浩荡荡的长龙,向着目标所在地驶去。 别墅内。 裴缙从进门开始,就黑着张脸,对上来嘘寒问暖的人,也没个好脸色。 刚刚还在别墅内开派对的那帮人,已经走了一大半。 剩下的人赶在裴缙过来之前,把这里整理干净,免得脏了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的眼。 身旁的人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怕触了霉头,不太敢往前凑。 这明显就是吃了瘪! 谁去谁是出气筒! 但又不能置身事外,不去哄着伺候着。 你看我,我看你。 视线交锋了几次,终于挑了个受气包替罪羊出来,坐到裴缙旁边。 啪嗒一声,打开一瓶酒,先闷头灌了一口,以示诚意。 “裴少,怎么了?谁惹您不高兴了?说出来,兄弟们帮你想办法,给你出气!” 裴缙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我妈,柏氏。” 裴缙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鄙夷道: “说说看你有何高见?” 庄栋被这话堵得面红耳赤。 海口势力最大的两个豪门。 就是十个他绑一块,那边儿都未必能正眼瞧他一眼。 他自觉难堪,赶紧低头,又闷了一口酒,以此谢罪。 裴缙也知道这群人就是口嗨厉害,动真格的,就一抓一只菜鸡。 也没真揪着对方不放。 沉默半晌,才默默出声道: “我妈她……靠!” 裴缙啪得一拍桌子。 “这哪是跟柏家联姻呐?” “这不明摆着就是让我给柏家当童养夫吗!!!” 一屋子人:??? 对瓶吹的庄栋:噗——!!! 第219章 大家一起完蛋! “童、童养夫???” 裴缙此话一出,满座震惊。 裴大少爷! 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 这能是中文吗??? 酱紫炸裂??? 硬控了一屋子人整整三分钟。 庄栋更是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被呛得咳嗽连连。 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裴缙唰得一下站起来,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腰,没好气地说道: “就一小丫头,站起来还没我腰高呢,跳起来都打不到我膝盖——” 虽然他从见到柏鸢的一面起,柏鸢就一直坐在车后坐上,没站起来过。 更无从跟他进行身高方面的比较。 但还是不影响裴缙的肆意发挥,把事情说得有模有样,经过亿点点主观加工,怎么夸张怎么来。 “让我跟她联姻结婚过日子?这跟让我当她童养夫有什么区别!!!” 屋子里的人顺着他的话一想。 也全都哑口无言。 感觉,这大少爷描述得还真挺贴切的。 好像真就是这么回事!!! “裴、裴少?” 这时候,有人脑子转得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从裴缙的话里剥茧抽丝,抓住那么点儿蛛丝马迹。 推理出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预感不妙地小心问道: “您这是……遇到柏家小姐了?” “不然呢?!” 裴缙脸色黑得难看。 “就刚才,从保镖手底下跑路的时候,蹭车蹭到她车上了!咱们说的那些话被她听了一路!你们说晦不晦气!!!” 他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尴尬过! 差点表演了一个当场社死! 这……!!! 话音刚落。 别墅里的人,包括庄栋在内,全都大惊失色。 坏了!完犊子了! 他们刚才可没少跟着裴缙这小子编排柏家大小姐! 他们哪能想到,这是被人按着手腕,抓了个正着啊! 纷纷眼神复杂地看向裴缙。 裴缙是裴氏大少爷,柏家怎么都怪罪不到他头上。 至于他们这群小鱼小虾,可就不好说了。 一个不好,可是要殃及池鱼啊! 万一柏小姐怀恨在心,私底下报复他们。 那这一屋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偷跑不了! 保准没好果子吃! 他们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就算把这屋子里的人,连同背后的家族绑在一块,都不够柏氏塞牙缝的。 换句话说,他们要是真有本事,或者真能争气,也没必要围在裴缙身边,依附他而生,哄着他高兴,从他手底下时不时的讨点儿好处,捞捞油水了。 危机感迅速在人群中间四散蔓延。 但总这么僵着,也不是这么回事。 终于,还是有人率先出声,打破死一般的沉寂。 “裴少,那柏小姐到底什么样啊?”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地聆听。 像柏氏这种京里来的权贵世家。 身份信息都是头等机密,不会轻易外泄。 也正因此,柏氏大小姐的事情在海口传了这么久,却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更别提对方具体的年龄、身高和性格的信息了。 要不是裴缙今天跟他们说,他们还一直以为柏家大小姐和他们这帮人是差不多的年纪呢! 谁想到,竟然才这么小?! 心思活络的已经暗自思忖。 心想,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这不就是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吗?! 但这都还只是后话。 他们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柏家大小姐性格品行究竟如何。 这要是真如传闻里所说的,天资聪颖,才貌双全,超凡脱俗。 他们反倒能放下点儿心来。 多的不说。 最起码不用担心被打压得太狠,赶尽杀绝。 他们怕就怕在,真被裴缙给说中了,是个营销出来的假把式,他们又恰巧揭了人家的短。 今天可就算是把梁子结下了。 要是再赶上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那完了! 那他们这群人的“好日子”,可就都在后头呢!!! 裴缙不知他们所想、所忧、所虑。 也没把这些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只觉得他们不提这茬还好。 一提这茬。 裴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撞大运,在茫茫人海中,碰巧找了个与众不同,能跟他志同道合的人。 他好感度都升不少了,还想着跟她往挚友方面发展,又跟她掏了半天心,掏了半天肺呢! 谁知道……到头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话虽如此,但裴缙仔细想了一圈,也确实觉得,柏家小姐无论从哪里看,都无可厚非。 她不但气质斐然、形貌昳丽、礼数有加…… 就连自己在车上,当着她的面,说了她那么多坏话,还竟然一点儿都没生气,更没当场发作,甩他脸子,给他难堪。 裴缙扪心自问,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自己身上,他肯定做不到这样从容自若。 不当场骂对方一顿,再套麻袋闷头胖揍就不错了。 更别提,柏家大小姐后来还能不计前嫌,认真听完了他后面的那一串话,还时不时给出反馈,给他了最大程度的尊重。 可见她也不是那种会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 如此想来,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柏家大小姐还挺好的,各方面都不错,人也确实无可挑剔,算是完美理想型…… 裴缙沉默了一会儿。 好像…… 半晌过后,裴缙突然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她这是给自己下了什么降头! 退!退!退! 裴缙突然发现,自己才只见了对方一面,能想到的,竟然就全都是她的好。 不由得暗自心惊。 脸色也黑了不少。 裴缙不情不愿地想道。 那又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就算说破天,包办来的婚姻,强扭的瓜,不行就是不行,再甜也不行! 就算……就算柏家大小姐以权压人!得到了他的人,也绝对得不到他的心! 他的灵魂是自由的! 他坚决不会妥协! 也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有分毫退让! 毕竟狠话都放出去了,可不能让京里来的看了笑话! 第220章 也就那样 其他人还在这儿翘首以盼,等着裴缙说道说道呢。 谁知道这位大少爷脸色变了又变。 一会儿黑、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比调色盘还丰富多彩。 又是严肃、又是痴笑、又是大惊失色。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给这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想催又不敢催。 等裴缙自己搁那思忖得差不多了。 才终于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他别别扭扭的哼了一声,揭晓答案。 “哼!差…差不多吧,也就那样…还凑合…” 说了等于没说。 差谁不多? 那样是哪样? 凑合什么啊? 大少爷您搁这这儿谜语人呢是吧?! 这群人关心则乱,第一反应就是裴缙遛他们玩儿呢。 可再仔细一想,就发现点儿不对劲了。 不是说不共戴天吗? 不是说有你无我吗? 不是死都不同意,就是不松口吗? 这怎么还…夸上了呢… 别看差不多“差不多”、“就那样”、“还凑合”也不是什么好话。 可裴缙他现在都要被他妈五花大绑、按着脑袋强行推上台,逼入绝境了。 但凡不把人骂个狗血淋头,都不对劲! 更别提是这种非贬义,模棱两可的形容了。 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裴缙。 一个个为了投其所好,修炼得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按照这位大少爷的脾气。 真不喜欢,势必要好似不相往来,彻底划清界限。 哪能像现在这样,反倒搞得有点儿那欲拒还迎的意思。 不是,说归说,你脸红什么玩意儿啊! 看着裴缙目光闪烁,眼尾微红却还死倔的模样。 这群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坏了,这哪是不喜欢,没看上啊? 换句话说,柏家小姐要真那么不堪,这位眼高于顶的爷,还能瞧得上眼吗? 这才见了一面,魂就快被勾走了。 要是再让他们多见几面,那还了得?! 他们这群人忙前忙后装孙子,又图什么啊! 这帮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眼珠子上下一打转,憋了坏的,凑到裴缙身边,不怀好意的说道: “裴少,这就着了道,开始帮着说好话了?哈哈哈!您这意志也太不坚定了吧?” “就是啊,裴大少爷!刚才不是还在电话里发毒誓呢吧?咱屋子里的人可都听着呢!全能作证!这么快就打脸了?” “瞧你们这话说的,喜欢的事儿,怎么控制得住呢?是吧,裴大少,我看房子也不用帮您找了,一会儿您给裴总打个电话,让她那手底下人给您接回去得了。” “说的太对了!裴少,您这几天就在家好好试试衣服,打扮打扮,我保证,那柏家小姐只要没瞎,肯定一眼就能瞧上您!裴少一出,谁与争锋啊哈哈哈哈哈……” “裴少,您就老老实实在家待‘娶’吧,我们可都还等着喝您的喜酒呢!” “裴少,提前恭喜啊!大婚时兄弟肯定给您包个大红包……” 这群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以退为进,看似贺喜,实则是合起伙来,把裴缙架在火堆上烤。 裴缙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黑沉下来,不复之前的兴意阑珊。 “裴少,我——” 终于,在其中一人试图套近乎拉关系,把胳膊肘搭在他肩上的时候。 裴缙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腰部发力,侧身一个大开大合的过肩摔把人狠狠压在茶几上。 这人诶呦一声痛呼,茶几上的酒瓶子和果盘零食都被扫落到地面。 只一瞬,众人立刻闭紧嘴巴,鸦雀无声,齐齐看向裴缙。 房间里气氛凝滞,仿佛就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给脸了是吧?什么东西,也配看我的笑话?” 裴缙脸色黑得难看,恶狠狠地盯着躺在茶几上呼痛的人,又抬头扫向屋里其他人,眼眸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多说一句废话!” “说了不联姻就是不联姻,听不懂人话?瞎了你们的狗眼,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了?!” “少爷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谁反悔谁特么是孙子!!!不信就走着瞧!!!” 茶几上呼痛那人挤着一只眼睛,小心偷看裴缙。 “裴少,那宴会您还——” 裴缙抓起地上的酒瓶子,就砸了过去。 “滚!!!都给我滚!!!” 他这一声令下,刚才还在茶几上装柔弱那个人,赶紧躲过酒瓶,一溜烟翻身站起来,闷头往外跑,哪还有半点儿腿脚不好,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模样。 屋子里的人见他下了逐客令,也不敢再多久,分分钟化鸟兽散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不忘给他把门关上。 想了想,又拉开道门缝,露出只眼睛,小声说道: “裴少,您放心,房子收拾好,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回应他的是裴缙扔过来的水晶托盘。 等把这群人一个不留的轰走后,裴缙看着房间里的满地狼藉,表情未见轻松,反而越发严肃。 他绕开地上的玻璃碎片,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把脚搭在茶几台面上,背靠着沙发,脑袋往后仰。 一只手腕搭在额头上,掩盖住眼中晦涩不明的神情。 外面。 “没事吧?刚才那一下摔得可不轻。” “没事。” 被裴缙一个过肩摔砸在茶几上的人不在意的摆摆手,掀开自己的衬衣,露出里面贴身的肉色加厚棉垫子。 “就是捂得有点儿热!” 他们这群人合起伙来,用激将法挑起裴缙的逆反心理,终于成功扭转局势,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一个个还都挺高兴。 这回可算板上钉钉了,给裴缙“逐出”宴会了。 接下来首要任务,就是找个安全隐秘的别墅,给这大少爷好好藏起来,别让裴家的保镖给找到。 虽然不敢说能一直瞒着,但只要熬过宴会这几天,让他们些人家有了在柏家露脸和留印象的机会,就算圆满大成功。 哪能什么好事都让裴家独占,一人垄断呢。 今天这趟果然没白来,不但打探到了重要情报,还把最大的威胁给驱之门外。 他们得赶紧回家把事情安排下去,可不能让白废了一番心血。 至于之后如何,那就真得各凭本事了。 第221章 圈内开会,圈外吃瓜 尽管各路豪门都翘首以盼,但柏鸢最先参加的并不是奢纵的名流宴会。 而是先跟着父亲,在海口官场、政界走了一圈。 对于京里人来说,政大于商是无容置疑的事情。 权力永远凌驾于财力之上。 最先结识的,也都是官家的少爷小姐们。 这些场合也不能被称之为宴会。 而是打着团建的名义,开展的交流大会。 大会上,既没有海口上流的纸醉金迷,也没有一掷千金的豪奢。 甚至连举办时间,都定在工作日,早十晚四的上班时间内。 用的名目,也自然不是欢迎柏家大小姐。 而是打着体制内政府官员间的交流名义。 各家各户带上妻子儿女。 找个环境好、风景宜人的私人公园。 大家聚在一起享受自然,乘风野餐。 其中还穿插着室内团建。 由各部门领导举办插画、烹饪、品酒、书法等,各种教学。 唯一要求,就是不能超规格,犯错误。 能有资格参加活动的,官职自然都不低,除了市长、厅长、正副级,再就是一把手二把手,重点栽培对象云云。 大人们在一起或讨论时政,或不着痕迹地互相夸夸夸。 那味儿很重。 子女们则单独聚在一起,跟柏鸢打过招呼,相互介绍认识,再一起找点事情做,借此快速认识,拉近彼此的关系。 这才是举办这场活动的主要目的。 这些官家子弟穿戴得也正式。 虽然没有动辄百万的私人高定,也不会佩戴千万级别的珠宝首饰。 更没有大牌包包、名表、豪车作点缀。 但各个气质绝佳,谈吐不凡,主打低调奢华有内涵。 往那一站,就让人有种心悦诚服的上位者气场。 可以说与商界完全是两个赛道。 跟柏鸢在京里的发小是两种人,但跟再下面的官场作风,则又不尽相同。 少了点从容不迫的松弛,多了些严阵以待的庄重。 等这种活动参加得差不多了,之后参加的就是政商交流会。 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有些家族并不完全涉政或是涉商。 有些人家子女多,闯出了名堂,两边都沾的也是大有人在。 之前体制内聚会,要求必须是直系子女才可以参加。 这种政商交流会,就放宽了不少,只要有门道有门路,差不多都能挤进来。 这时候,家族子女多,人脉广的好处也就体现了出来。 柏鸢才刚入席,就已经瞧见了不少之前见过的熟面孔。 政界商界的大家族,虽然私下里关系密切,子女们也经常在一块儿玩,但参加聚会的时候,都是分开的。 有时商政两边的人为了避嫌,但又不得不走动交流,就会借着商政交流的名义,组织这样的活动,给两边的子女提供结识人脉的机会和平台。 但即便这样,但凡能到场的,也只是凤毛麟角的一少部分人。 整场活动下来,中规中矩,比较公式化,营造出一派祥和地景象。 等到最后,大人们再一起合影留念,再派几个记者抓拍握手名场面,往报纸和新闻网上那么一发。 就又是一宣传。 因为涉及官员,所以记者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拍的不拍。 保密机级别虽然比不上京里,但也不会让参加活动的家属人员名单和照片外泄。 海口这几天接连举办各种活动。 有些媒体闻到味道,怀疑是政商界又将刮起一股新风潮,要有什么大动作。 但碍于门槛,全都被拦在了外,只能干看着着急。 但又不能像娱乐圈那样,派几个狗仔记者去踩点儿蹲哨。 更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似的,随便套上件衣服就混进去。 毕竟这里面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被逮住的话,好点儿的吊销执照,赶出媒体界,逐出海口,永不录用。 运气差的,还会以涉嫌打探泄露国家重大机密的间谍罪加以逮捕。 据说海口媒体最初研用的是西方媒体的做派,四五十年前一个比一个厉害,没少斗智斗勇,干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事情。 后来,为了争抢热度和销量,抢占一手消息,不管真的假的,听风就是雨,一律往纸上写。 闹出几次大乌龙,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之后,这才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改。 十几年前,又抓了不少作风恶劣的,杀鸡儆猴,这才遏制住这股不正之风。 这也导致,很多有能力的时政记者,另辟蹊径,改行去做了娱乐记者。 把之前那一套手段,尽数用在了挖艺人黑料,打听艺人八卦等事情上。 反倒混得风生水起,地位也水涨船高。 时至今日,海口记者也是令内娱闻风丧胆的存在。 即便保密消息做得再好,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随着政商交流会的开展,参与的人一多,也难免会有一两句消息泄露出来。 这群翘首以盼的记者一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消息灵通不说,传得还快。 不少业界顶尖的记者,最先听到消息,得知了八月末,海口将会有一场商业宴会。 参加的无一不是海口顶级名流,平时相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也都纷纷受邀出席。 甚至有不少在国外的,也都专门为此赶了回来。 规模之大,估计是近十年间最大的一次业内狂欢。 拟邀嘉宾名单,自然也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谁能去,谁不能去,也就成了讨论的话题,和彰显自己身份地位的资本。 最先受到影响的,自然是明星云集的内娱。 以往这群明星在网上营造各种人设,其中不乏以家世显赫为卖点的,但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却很少有人对此存在概念和认知。 那么如此一来,能不能参加这场宴会,在不在受邀名单上,也就成了评定标准之一。 娱乐圈向来是攀比风气最盛的地方。 从热播剧、综艺、电影、票房和收视率;到咖位、片酬、粉丝群体;又到高奢高定代言、世界首穿、某某国际知名人士同款。 都能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争个你死我活,打得不可开交。 如今商业顶级宴会一出,自然有不少粉丝关心自家哥哥姐姐能不能参与其中,以此彰显他们的实力和咖位。 能被几个大佬关注,又能争取到多少新的合作机会,和代言。 第222章 文艺大复兴 还不等宴会开始。 内娱版本的受邀拟录名单,就已经在网上推出了好几个版本。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不少up主也为了蹭热度搭快车,熬夜赶班剪视频,发布了不少相关作品。 从各方面各角度,推测谁受邀的可能性最大。 当红综艺女神、三金影帝、歌王天后。 还有一众内娱“劳模”、新晋花旦、事业线正旺的高奢全球独家代言人…… 以及最具资历的老一派演员和明星。 这些视频把每个人的走红之路、历史作品、爆款、收视、专辑销量、获得奖项,所有成就统统扒了一遍。 惹得网上掀起一股浩浩荡荡的文艺复兴。 流行起一股看老电影、老电视剧、听老歌、听金曲的热潮。 还有不少媒体人就“为何当下影视音乐质量不如十年、二十年前”做出犀利锐评。 从市场选择、到资本介入、粉圈文化、营销造星等,各个方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本以为是起点,没想到竟是终点 当年的华语乐坛,神仙打架 这部剧,放到现在依旧不过时 #终于理解父母当年为什么看我们不顺眼了# #父母追的明星,我追的明星,拿不出手,根本拿不出手# #审美倒退# 火了二十年,还能再火二十年 今夕何夕 等词条,纷纷挂上热搜。 在微博评论区,引起了一场“人机大战”。 许多花架子的明星偶像,又被拉出来一顿群嘲。 大几千万的粉丝有大几千万都是僵尸号。 在评论区捂嘴控评,清一色的“哥哥好棒”“鲜花鼓掌”“姐姐好美”“撒花大拇指”。 火不火,真火还是假火,评论区就能证明一切。 很快,又陆续有被群嘲的偶像明星,开始在网上发煽情小作文,卖卖惨,安慰一下粉丝,推一推自己的电影、综艺、新歌、电视剧,拉一波宣传。 总体下来,吃没吃亏不好说,反正钱包吃饱了,就只有粉丝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很快,硬核儿点儿的博主又推出了更硬核的第二波视频。 开始深扒这群明星的背景和人脉。 哪些是富家千金少爷屈尊降贵出来玩儿。 哪些嫁入豪门,哪些娶了贵妻。 又有哪些是脚踏实地,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跃升至名流圈子。 这一深究不要紧,还连带着扒出来不少陈芝麻烂谷子的历史黑料。 视频一出,又让不少粉丝破了大防。 在超话掀起了一场场血雨腥风的战争。 甚至还惊动了搞笑区的视频博主。 把此次事件的“受害人”们做成了视频合集,标题命名为: 《网友失忆没关系,互联网有记忆》 《好不容易熬到你们都忘了,怎么又给我翻出来了???》 《求放过!!!你们不要再扒了啦!!!》 配合着搜罗到的一众明星碎掉的表情包,一天之内冲上热搜十二次,霸了整整一天屏。 但内娱风向变换无常,又有不少职业黑粉,对手公司,以及商业竞争纷纷下场,挖了不少八卦和黑幕。 某某女明星为获资源,不择手段。 前影后是小三上位,逼走正室,嫁入豪门。 某当红小花剧组耍大牌,带资进组,金主竟是某某大佬,知名导演都要礼让三分。 某女星…… 某嫩模…… 天降瓜田,网友刚开始都吃不过来。 只可惜了这群兢兢业业为爱发电的粉丝,短短两天时间,把哥哥姐姐们出道这么多年的舆论战都给一次补了回来。 键盘都快搓出火星子了。 这时候,又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合着投机取巧、爱慕虚荣、不择手段的都是我们家女明星是吧? 男明星呢?男人们呢?有多干净?拉出来遛遛啊!也给我们科普一下! 甚至还冒出了一大波反串: #不怪我们哥哥洁身自好,谁让我们哥哥长得一个比一个安全呢# #我们哥哥是比不了你们家姐姐有才华,长得美啦# #为什么?是不想吗?# 被一群杀红眼的粉丝冲了一大波,直呼再也不玩抽象了。 公关见势头不对,眼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又赶紧删评论,降热搜,封号,删帖子。 一系列操作之后,又把已经走远的话题强行拉了回来。 这时候,在娱乐圈里一直立富太太人设,动不动炫豪车、豪宅等一系列奢侈品,号称认识不少豪门,受邀参加过不少顶级宴会的知名女星,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张照片。 很快被人扒出,照片里跟她一起吃下午茶的人,正是海启身价过亿的着名女企业家。 照片里,两人关系亲昵,有说有笑,一看就是熟识多年的好姐妹。 照片一出,这位女星似乎也成了第一个板上钉钉,确认受到这场业界宴会正式邀请的女星。 不但立刻坐实了豪门贵妇的身份,在娱乐圈的咖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引起了新一轮的热度和话题。 这时候,各家粉丝又又又不干了。 不就是宴会吗?我们家哥哥姐姐也没少参加啊!凭什么你能参加,我家就不行! 既然如此,那就比比看,谁家哥哥姐姐参加过的宴会多,又有谁参加的宴会更高级。 各个都斗志昂扬。 又拉了超话投票,各家粉丝鼓足劲,尤其是平日里不对付的,拼了命的网上刷票数。 排名焦灼,竞争激烈,每次刷新,票数都大几万的往上涨,俨然成了明星们咖位和实力的比拼与象征。 就好像只要最终排行前几的明星,就能获得入场券,有资格去参加宴会似的。 终于,在无数网友们的热情里,网站服务器承受不住压力,啪得一声崩掉了。 刚才还吵得热火朝天的网络,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第223章 不是意外 无论是坐在电脑面前的职业水军。 还是拿着手机吃瓜看热闹,打榜投票的路人和粉丝们。 在刷新了n次页面之后。 看着网络中断的字样。 第一时间是看自己手机右上4g图标还在不在。 再检查手机是否欠流量超标欠费停机。 又检查无线网络是不是到期,是否需要续缴。 有些人甚至把路由器开关了好几次。 就是没怀疑过是微博服务器他自己崩掉了。 这时,才想起那个冷笑话。 其他网站崩掉,微博第一时间打报告,只有微博自己崩掉的时候,悄无声息。 等这些人开了其他app的几页面,见依旧能正常使用之后,才终于确定,是微博它自己崩掉了。 啊啊啊! 也么偏偏赶在投票截止前五分钟就崩了呢! 最后的排名到底啥样啊? 哪家明星和粉丝霸榜了啊? 不知道! 通通不知道! 这比塔偷了一半,突然进来了个电话更让人难受。 粉丝也很心痛! 关键他们组织刷票是砸了钱的! 不然谁有那么多闲工夫天天泡在网上,紧跟时事,每次战斗都能冲在最前线啊! 现在钱是砸了,可真金白银扔进去,半天水花都没溅起来。 哥哥姐姐们的咖位!面子!排场!资源! 通通都打水漂! 白忙活一场! 这能忍? 渣浪!你欠我们的用什么还!!! 不光粉丝们着急,那些大咖明星们,一个个的也都着急。 在消息透露出来的这几天,纷纷打电话动用人脉,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翻个底掉儿。 又借此打听宴会的具体情况,明里暗里试探自己能否有幸得到一张邀请函,也跟着一起参加。 现在这件事在圈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都知道这不止是千载难逢的升咖机会。 宴会上去的都是海启顶级豪门,商业大企业家,就问谁家旗下没有商品需要代言? 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资源乡! 平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进去的机会。 就算求爷爷告奶奶,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得为这一步登天的机会搏上一搏。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谁家路子宽、人脉广、后台大。 平时积攒得舍不得用的资源,也毫不吝啬地在这关键时刻拿了出来。 然而,在满怀期待中,等待着他们的却是清一色的推辞和拒绝。 好一点儿,有良心的大佬和后台,就直接明着说了: “……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没这个权力,不瞒你说,别说你带你进去了,就连我自己想拿张邀请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实话跟你讲吧,这事儿跟娱乐圈不沾边儿,人家也不乘媒体热度的风,躲还来不及呢,这可不是平日里那些寻常宴会,总想着曝光吸引眼球,人家主打的是保密!” “……你要想蹭这个热度,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吧,不是这么好蹭的,人家也不让你蹭,还想走红毯?呵,周围一圈严格把控,记者一个都不让进,你红毯准备走给谁看?” “……机会以后有的是,没必要非得凑这次的热闹,更何况,这本来也不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去了不太合适,我这也是怕你们去了尴尬……” 遇到那缺德的,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的人渣,就没这么好心了,反而以此为跳板,搞潜规则: “想去,行啊,看你表现喽,周五晚上,老时间老地点,房卡让你经纪人来取。” “……陪我一晚,你也不亏,各取所需的事情,你看圈子里谁不搞?不搞火不起来啊!不瞒你说,只要你点头,别说邀请函了,今年最火的大剧,随便你挑……” 有心志坚定的果断拒绝,有些心智不定的,或是早就已经沦陷的,就着了他们的道。 被吃干抹净不说,非但没捞到邀请函,连说好的随便挑,也一拖再拖…… 前者发生在二三线明星身上,后者则都是些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 圈子里真正头部,稳占一线,集运气、实力于一身,早就名利双收的那些人,却没有那么着急。 若照平时,依照他们的咖位,不用多费口舌,对方就会主动联系。 自己只需要耐心等着,商量好出场费和合同,就万事大吉了。 但事情发酵了两天,却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让他们终于犯了疑惑,开始怀疑是哪里接洽出了问题。 再看到微博世纪大战,战到服务器崩溃。 又叫手底下的助理去问,去打听。 结果得到的也是清一色的答复。 不在受邀范围之内。 艺人混到他们这份儿上的,既不缺钱,也不缺名,曝光率有,咖位顶尖,大奖拿了无数,资源用之不竭。 什么都有了以后。 人生目标,也就仅变成向上兼容,混进顶级圈子里,跟大佬谈笑风生,跃升为豪门一员,这一件事情上了。 这些年也一直在为此努力。 可如今到头来,却连一张邀请函都收不到,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这个时候,人脉的力量也再次彰显出来。 跟之前那些二三线艺人不同,大咖们认识的大佬也往往高出不少档次,最起码不是那种,连他们自己邀请函都得费心思才能搞到的。 可也不意味着因此就能轻易乘上东风。 以往明星出席豪门内部宴会,除了那些自己创建工作室,开公司,占有大额股份的,多是以女伴男伴的身份一同前往。 但这次宴会比以往都更加正式。 不让带女伴男伴。 陪同的只能是领了结婚证的两口子,合法合规的正室夫妻。 私生子女都进不去! 就算你没结婚,也不能带风月场上的男伴女伴。 要不然,就是对主办方的不敬。 但大佬厉害就厉害在总能卡bug,找到应对的办法。 之后,便以合作商,合伙人的名义,把有公司股份,或者商娱两边混,但不够受邀层次的那些,强行抬了进去。 进场之前又千叮咛万嘱咐,宴会内禁止一切形式的拍照、录像、录音,也不允许直播,之后更不能发在微博上炒作。 知道微博崩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没修好吗? 你以为是意外?还是技术出现了问题? 这明显是有人下场干预,开始往下压了。 你也不想为了一时出风头,被列入黑名单吧? 总而言之,一切跟圈子里反着来,低调就对了! 第224章 入场 网上因为网站崩溃,安静了几天。 线下的宴会则如期举行。 宴会当天。 不少记者早早等在会场外面。 有好些想要拿着记者证直接进的,都被保安拦了下来。 引起了一波不小的抗议。 大家都是媒体人,媒体人胆子都大! 当下就有几个,举起长枪大炮,对准了保安的脸咔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照片里又拍下了后面会场大楼的剪影,到时候往网上一发,这个月绩效不就稳了?! 还不等他们高兴呢,从会场里又走出几个西装革履做派的中年人。 在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陪同下,把他们全都叫了进来。 这群记者本来还想反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拍照又不犯法! 还能凭空抓人不成? 可等那几个中年人走近了,看清长相之后,这群记者又蔫巴了下来。 无他,记者协会的人。 这下不得不纷纷放弃抵抗,束手就擒,跟在领导班子身后,不敢轻举妄动。 等进了会场,找了个无人的空房间。 记者协会的人这才简明扼要,提出了几点要求。 无非还是之前那几点,禁止一切形式的摄影、拍照、录音,一经发现,必须全部删除。 不准发布到网上,造成重大舆论影响,后果自负。 另外还针对职业特殊性加了几条。 不准以任何形式贩卖信息、照片、录音、录像。 如果发现业内同行有此类违规行为,必须第一时间举报,否则视为同伙,负连带责任。 一连串的规章制度下来,这群媒体人也摸出了点儿门道。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可不像平时挖挖黑料,捕风捉影的给明星造黄谣。 以往他们一旦拍到八卦照片,第一时间不是发到网上,曝光他们的恋情或是不法行为。 而是先联系艺人的经纪人,开价让对方花钱买回去。 毕竟,他们干这行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做慈善。 也不是为了实现什么多崇高的理想,为揭露黑恶势力尽自己微薄之力。 不然,他们早就改行,去做战地记者了。 而艺人作为富得流油的群体,自然出手大方,是所有圈子里面最肥的片韭菜。 他们也不用担心艺人会不舍得掏钱。 艺人要是不买,他们就把照片卖到对家! 娱乐公司永远不会嫌弃自己掌握的对家把柄多。 买了之后也不急着发。 往往等到自家艺人陷入公关危机的时候,再抛出来吸引火力,转移粉丝们的注意力。 现如今,他们凑在这里,也是为了蹭热度,搞一手消息,说白了,还是为了钱。 可如今,即便用各种手段设法拍了照片,也不能往外发,不但搞不到钱,被查到还会追究责任,弄不好还要闹上法庭,吊销记者执照。 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也没人愿意干! 更何况,记者协会的人都发话了。 他们硬碰硬,反着来,也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一个个也不吵也不闹了,都乖乖点头,又签了书面协议,这才被保安请客出去。 等从保管处拿回自己的相机,点开相册,果然发现,之前的照片不但被全部清空,就连存储卡都被拔下来没收了。 记者们回头看向外表庄严肃穆,内里金璧奢华的会场,也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心知这场盛宴,他们注定无缘一见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辆辆豪车陆续停在会场门口的红地毯前。 礼宾员恭敬上前打开车门。 收下递来的邀请函后。 迎接一位位打扮得体的少爷、小姐、先生、女士们,步入会场。 这次宴会的发起人不是柏家,而是身为海启东道主的裴家。 因此,柏鸢这次不是在会场里面等着迎接宾客的到来。 而是跟其他豪门一样,从外面入转入内长。 因为参加宴会的人数众多。 会场又设在海启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会场外的豪车已经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又因为都是堪比顶级车展,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限定豪车。 不但不显拥堵,反而还极具观赏性。 柏鸢来到海启,坐的也不再是之前在京里的平平无奇迈巴赫。 更不是刚来海启时,捎了裴缙一路的红旗l5。 这玩儿意儿是官车,用的时候得看场合,只有在跟政界的人打交道时,才会乘坐这种符合级别的车。 按照海启张扬高调的做派。 这次的车被换成了布加迪。 说实话,在海启城市中心的限速路段跑,有点大材小用。 但七千多万的售价,足以将人们的关注点从车转移到人身上。 今天参加宴会的,只有姜芷和柏鸢。 柏父柏辉因为是公职人员,又身居高位,为了避嫌,不宜参加这样的场合,所以并没有一同前来。 柏鸢今日穿了一件以深绿为主色调的晚礼服。 设计师们经过多次合作,似乎察觉到了她对这款颜色的偏爱。 在设计礼服时,也把这点考虑了进去。 配合上成套的饰品搭配,交相呼应,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偏古典端庄,优雅高贵。 因为经过之前几场宴会的接触,在场的少部分人,已经提前一步跟她相熟。 此时,见她入场,也都极为热情的迎了上来,礼貌问候,互相攀谈。 其他人也不傻,都知道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见这些平时个个心高气傲的少爷小姐们,纷纷围在一人身边。 不但不复往日的娇纵轻狂,反而还变得谦虚随和起来,也知道了被围在中间的人,正是此次万众瞩目的焦点,柏家大小姐,柏鸢。 也都打起精神。 要么热情凑上去,主动攀谈。 要么伺机而动,创造更合适的机会。,争取在她面前,留下一个记忆深刻,令人难忘的初见。 人群外。 三五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围在一起说着小话。 其中一人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人,问道: “宋盼盼,你不是说你认识柏家大小姐,小时候常在一块儿玩儿呢吗?现在人都来了,怎么不见你上去跟她打招呼呢?” 第225章 好久不见 瞬间,其余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个名叫宋盼盼的少女身上。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晚礼服,头发向上挽起,额头处有一小撮刘海偏落下来。 发间别着一朵中间镶嵌钻石的白玉兰花发饰,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见大家都将目光转向自己,被围在中间的宋盼盼脸色有些苍白,咬了咬下唇,局促不安地小声解释。 “不是一起长大,是……只见过几次面……她肯定已经记不得了……” 宋盼盼的声音越说越小。 配合上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楚楚。 无端营造出了一种,自己正被这群人合起伙来欺负似的场景。 “你们……你们不要再问了……” 这几人见她这样,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不是? 姐妹? 你这又整哪出呢? 搞我们是吧! 接着,又开始在心里疯狂翻白眼。 合着这是就你一个人独美,拿她们几个当陪衬的绿叶呢。 如果不是因为她姓宋,为了她背后京里宋家的权势,她们才懒得搭理这种人。 但凡能现在宴会大厅里的,谁不是海启豪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无论家里还是外面,去哪不是横着走,谁敢不点头哈腰给面子。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怎么临到底,全在你一人身上找回来了! 她们本来就看宋盼盼不顺眼。 如果不是家里千叮咛万嘱咐,要和京里来的小姐打好关系,日后对家族也助益良多,她们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如今,虽然有气,却也还是忍了下来,只面面相觑,但并没当场发作。 不过,因为柏家大小姐的到来,也让她们见到了京里大小姐的三六九等和高低贵贱。 从宋盼盼这反应来看,倒也不像是她平时表现出来的,在家里有多受父母的宠爱的样子。 以前是没得选,谁让京里子弟这个身份凭空压她们一头呢。 即便知道掺了水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笑脸相迎,甘做陪衬,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可事到如今,跟柏家大小姐比起来,她既没有对方身份尊贵,也没有她这般的荣宠。 她们凭什么放着好好的柏家大小姐不结交,还围着她宋盼盼一个人转呢? 现在有了这么个另攀高枝的机会,她们自然不会放过。 互相对视一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坐实合伙欺负人的罪名。 把宋盼盼当做投名状,推搡着走向柏鸢。 其中一人故作亲昵的挽住宋盼盼的一只胳膊,“那也得上去打个招呼,不然多不礼貌呀?” 宋盼盼抽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没抽动。 “我——”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上来,笑嘻嘻地挽住她的另一只胳膊。 “就是呀,盼盼,我听说柏小姐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就算只见过你一面,也肯定能认出你的。” 宋盼盼听到“一面”,想到当初见面时的尴尬场合,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还想挣扎,却叫二人合力架了起来,就连脚后跟都有些够不到地面,想使劲儿都没处使。 另外两个人则推着她的后背,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断了最后一丝逃跑的可能。 “别怕呀,盼盼,柏小姐初来海启,人生地不熟,有你这么个京里的熟面孔,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宋盼盼眼看着距离柏鸢越来越近,心里急得团团转,眼眶红了大半,眼瞅着就快要哭出来了。 她不过就是为了在海启过得舒服点儿,才打着大院子弟的名义,在这群小姐少爷里面求得一席容身之地。 自从出了之前那档子事,她就被父亲送离京里,来到海启等于开启了崭新的人生。 自己私生女的身份更是捂得严严实实,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好在她父亲也知道要脸,提前做了保密工作,把她的身份瞒得死死的,才没给这群人查到。 对外,其他人只知道她姓宋,是京里宋家的小姐,其余一概不知。 不过,这群人也就此推测,既然是京里宋家的小姐,那从小必然生长在京里大院,认识的也都是高干子弟,军权世家。 再加上宋盼盼自己也模棱两可,含糊其辞,既不拒绝也不否认,更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都想着宋小姐没准是为人低调呢。 纷纷上赶着过来结交。 宋盼盼从前在京里过得并不好,不但宋家小姐的身份不被承认,始终进不去宋家的大门。 就连身边也没几个知心朋友。 她小时候不懂事,曾经把自己是私生子的身份说了出去,告诉了自己最亲近的朋友。 可谁知道,第二天,整个学校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从前那些同学,也仿佛她是什么垃圾似的,纷纷绕着她走,不肯跟她说话。 学校面向京里中产阶级的家庭,学生素质普遍偏高,所以即便大家都排挤她,也只是冷暴力对待,并没有出那种极其现恶劣的整蛊和霸凌。 宋盼盼刚开始还不明白身边的同学为什么突然开始冷落她。 直到某次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自己曾经那个朋友跟其他人的对话: “我还以为她是什么豪门大小姐呢?没想到是个三生的野种。” “呵,小三生的孩子,一辈子抬不起头,以后也只能给人做小三!” “跟她在一所学校念书真是倒霉死了!” “晦气!” “别管她了,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忍忍就过去了。” “哎,也只能这样了。” 宋盼盼躲在隔间里听着她们对自己的声声谩骂,直到她们一行人结伴走远了,才敢从里面出来,走到洗手台前,用冷水清洗自己脸上的泪痕。 她在这所学校熬了三年,等换了高中,这才没了之前的困境。 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敢跟别人提起自己的身世,也不敢跟周围的人走得太近,只保持着安全距离。 可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很快,班上有人认识她高中时期的同学,又把她私生女的身份捅到了学校里。 但好在她并没在这所学校停留太长时间,就被父亲送到了海启,来到了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也不会有人认出她私生女的身份,而戴有色眼镜看她。 甚至因为她宋家小姐的身份,很快成为了众人环绕的话题中心。 宋盼盼从没这么受欢迎过,就仿佛她梦寐以求的事情终于成真了一样。 面对着身边人的吹捧,在一句句“宋小姐”里迷失了自我。 更为了坐实自己宋家千金大院子弟的身份。 不惜编造事实,给他们带来错误的引导和认知。 果然,从这天起,她的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不但在女孩子堆里受欢迎,就连不少男生,也明里暗里对她暗送秋波,追她的人更是不少。 一切都在她来到海启的这天好了起来。 宋盼盼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谎话说的多了,也就变成了真话,就连自己都信了。 可就在今天,京里柏氏的大小姐出现在了海启的宴会上,很快,在她们碰上的那一刻,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都将被戳破。 宋盼盼仿佛回想起了初中、高中时的景象。 随着距离人群中心的柏鸢越来越近。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周围人对她投来的,嘲笑、嫌弃、厌恶的目光。 很快,她挡在她面前的最后一个人也让开了位置。 宋盼盼终于再次站在了柏鸢的面前。 她不安的抓了抓自己的裙摆,强颜欢笑着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也有着轻微的颤抖: “柏……柏小姐,好久不见……” 第226章 解围 宋盼盼看着被海启寒门子弟簇拥环绕的柏鸢,之前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记起第一次见到柏鸢时的情景。 当时,在柏家庄园,天色已晚,身边也只有自己的哥哥,和另一位不知名的大院子弟跟在旁边。 此情此景下,却仍难掩这位柏家小姐的风采,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那一身比她华贵得多的礼服,更像是扎在心间的一枚刺,时刻提醒着她正室和私生子之间的差距。 只是看了一眼,就让她念念不忘,同时,又从心底滋生出无尽的悲凉。 之前在学校,她虽然受到同学们的奚落,可在吃穿用度上,不但丝毫不比任何人差,还狠狠压了他们一头。 因此,才会更难接受这样的落差,自觉难堪的同时,在她面前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可如今,她再次见到了这位柏家小姐,还是在海启顶级豪门的宴会上,外面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的盛宴,却是为了迎接她才专程举办。 就连宋盼盼自己,也是动用了父亲的关系,才混到了一张邀请函,得以保全自己宋家小姐的身份。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就更加难受。 宋家的地位权势也不比柏家差,可就因为自己是从情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才会处处都低人一等。 不然的话,凭借她骨子里流淌的血脉,也该是备受尊重的宋家小姐,刚开京海启的时候,也会有这样一场专属于自己的盛宴。 可是等她看见现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柏鸢。 这个想法又开始动摇,不似先前那么确定了。 即便在天之骄子的人堆里,柏家小姐依旧不掩其华,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种淡然自若、尊贵优雅的气质,永远能在第一时间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 宋盼盼看着柏鸢身上的深绿色礼服,离远看只觉闪烁着梦幻的光芒。 离近了才发现,上面不仅用金丝银线刺绣出华丽繁复的暗纹,还镶嵌了不少闪闪发亮的钻石。 在会场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只是看着,就知道肯定价格不菲,更别提她身上带的配饰,宋盼盼甚至都没勇气去多看一眼。 可就在这时,跟周围人说这话的柏鸢,似乎察觉了她的到来,微微侧目,与她视线相交。 宋盼盼被那双漂亮的眼睛钉在原地。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黯然失色。 那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会再有人比柏家这位小姐,更适合穿戴深绿色的服饰。 她迷茫了一瞬,很快,身边人的声音,又将她重新拉回了现实。 “柏小姐,瞧瞧,宋小姐今天也在这儿呢,你们两个挺长时间不见,生疏了吧?刚才宋小姐看您身边人多,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找到机会跟您说话。” “要我说,盼盼就是性格太内向了,都是一家人,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您说是吧,柏小姐?” 宋盼盼脸羞得通红,在她们一字一句的话语里,更是羞愧得抬不起头来,移开目光,不敢再看柏鸢的表情,只能盯着她胸口的那枚宝石饰品。 这时候,又有人强行扯着她的胳膊,抬起她的手,朝柏鸢的方向伸过去。 “盼盼,跟柏小姐握个手,多年的情分又淡不了,多说两句话,感觉就找回来了。” 在场的有些人认得宋盼盼,此时也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都是人精,只这么三言两语,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有时候,豪门子弟的冷漠市侩,比任何事情都让人寒心。 一旦有利可图,便一窝蜂围上去,若是无利可图,上一秒亲密无间的朋友,也能翻脸不认人。 只不过,现在已经有了出头鸟,不需要他们再插手干预,只坐享其成。 也此时也都在等着柏鸢的反应。 如果柏鸢直接甩手拒绝,或者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反感,就证明宋盼盼确实坐不实“宋小姐”的身份。 他们被人耍了这么久,之后该怎么做,心里也都有笔账。 如果柏鸢确实认得宋盼盼,那也不要紧。 他们这一圈人便会顺水推舟,当做无事发生,打个圆场将此事揭过,之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毕竟,目前为止这几句话,单听着,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场内人的视线在宋盼盼和柏鸢身上来回交换,都在等着结果。 宋盼盼被这些视线刺得心脏生疼。 没有什么是比谎言在当事人面前被揭穿更不堪的事情。 伸出去的手也微微颤抖,食指指尖蜷缩了一下,想要把手缩回去。 就在这时,手心里突然传来柔软冰冷的触感。 在众人的注视下,柏鸢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宋小姐是吧?……确实好久不见。” 第227章 不是更新,是作话! 不是更新,是作话,因为评论里面会被屏蔽掉,所以单独来一章吧,不会影响正常更新,正文还是每天四千字。 写了两百来章,觉得有必要集中说一下了。 本文是写实风,虐文背景下还带点儿黑色幽默,很多时候都是在反讽,不是爽文,节奏真的不快,不止写女主训狗,还会构造世界,世界的底层逻辑和正常的文不一样,不解释清楚很容易代入其他小说的逻辑去分析女主的行为。 首先,女主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是别人瞪她一眼就挖人眼珠子,别人骂她一句就当街对骂的人,她不是疯子,也不癫,是正常人,很清醒,别把网络的戾气强加到她身上。 她是豪门千金大小姐,格局大,有教养,性格非常非常稳定,不会因为小事让人当众下不来台,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从她不抗拒联姻就能看出来,她注重的是利益。 实质利益不受侵害的时候,一切都好说,都可以商量,但如果侵害到了她的利益,她也不跟人对擂,不玩小打小闹,也不互骂,不拉扯,不占口头上风,她可能会当面笑一笑什么也没说,但是转身她会直接开大,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不能看她当时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她之后都做了什么,她不打嘴炮,她是办实事的人,少说多做,嘴上说一套,实际上做另一套。 因为本文是虐文背景,所以默认一切事情都会往最坏的地方发展,目前为止写出来的剧情,都是女主对原文做出的改变,让身边的男主,女配,路人们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她是在改变这个世界的tag。 这个时候细节处理就变得很重要。 正因为女主不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她有时无意的一个举动就能把危机提前扼杀在萌芽里,而不是逞一时之快,造成连锁反应,给自己到处树敌,自找麻烦,有苦硬吃。 女主帮宋盼盼,是因为她是个女生,正在遭受霸凌,如果她不帮她,就会给其他人传递支持霸凌的信号。 按照虐文逻辑,宋盼盼接下来会成为全海启的笑柄,无论去哪都会被人欺负,这种霸凌是会杀人的。 或者她自己抑郁,最后跳楼自杀,又或者从此心理变态,恨上所有人,跟大家鱼死网破,无时无刻不给女主添堵。 女主明明顺手帮她一把,就可以救人一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把人赶尽杀绝呢?凡事做绝,不给人留活路是一定会受到反噬的。 即便女主有承受风险的能力,也不怕她找自己麻烦,可从一开始就能杜绝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时止损呢? 女主帮她不只是帮她这个人,还是在遏制不良风气,被霸凌的永远不会只是一个人,一但这个风气形成了,下一个受害又会是谁,能保证一定是私生子女,而不是家境稍差一点的圈子底层吗? 目前为止,宋盼盼也没对女主做什么坏事,只是蹭了她的身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没给女主带来负面影响,没说女主的坏话,没造女主的谣。 女主她也是不怕被人蹭的,她也无所谓其他人蹭不蹭,因为蹭得人实在是太多了,在场这些人,又有哪个不是为了蹭她来的呢?仅仅只是跟她说了几句话,打了一个照面,出去谈生意的时候照样会说“我和柏家大小姐是同学,我们关系特别好,我们无话不谈”,实际上女主认识他们吗?不认识,管也是管不过来的,人红是非多,不如给他们行个方便,将来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到了,人脉也是这么一点点堆起来的。 打个比方,女主掉了一张百元大钞,对她来说才一百元,她随便一顿饭,一件衣服都上万了,每个月零花钱都有好几百万,这一百掉了就掉了,懒得弯腰去捡。 这时候有人捡起来,她也不会再把钱要回来,如果对方确实有困难,她也可以再给多给点儿钱,帮她渡过难关,只是顺手而为的事情而已,结个善缘。 但如果对方是那种拿了一百,还蹬鼻子上脸的人,女主也不做冤大头,她不傻,也不是白莲花,她做事背后是有目的和一套逻辑支撑的,她看得不是表面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宋盼盼先是女生,然后才是私生女。 女主会对有困难的女生施以援手,而不会因为她私生女的身份袖手旁观。 同样,她也不会跟对方做朋友,因为立场不同,注定不是一路人。 她不把两件事情混为一谈,而是就事论事,分开来看的,前者是为人的德行,后者是家族立场的原则,她看得清,也分得开。 女主不只是改变男主们,也在用自己的行为去改变各种女配,改变身边的所有人,她们一开始可能不那么完美,但女主的行为影响了她们,让她们也开始慢慢变好。 不然女主去跟她们掰头吗?跟她们雌竞吗?有捷径可以走,非得有苦硬吃不可? 这里面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女配,放在别的文里面,和女主是敌对关系,但是在这里,即便不做朋友,也不会是敌人,不会给女主找麻烦,是因为女主处理的方式从根本上改变了她们,也改变了她们的人生轨迹。 所以不是没有雌竞,是女主不跟其她人雌竞。 也正是因为女主这样的性格和行为方式,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她,我一直在模糊淡化女主的外貌,就是不想让别人只注意到她的美丽,她也不是持美而娇的性格,男主们即便会因为她的外貌被吸引,最后也是因为女主的性格、品行、人格,格局,才会喜欢她到不能自拔的。 另外,我写了这么多解释,真的没一句是白写的,不写就是会有人断章取义,但凡少解释两句,评分区就又开始了,有些人看文不带脑子,隐晦点儿的,不直接写出来的,反讽的,就是会有人听不懂,甚至有些常识也需要去讲,真正在问的,我也基本都会在评论里面回复,最烦的就是自己不带脑子上来就打一星,或者直接骂的,真的很影响心情,好几次都不想写了,闹心。 可能番茄就这样吧,犹豫要不要去绿江,我是看番茄能写np才来的番茄,但我的文风其实不适合番茄,再加上市场下沉得也很厉害,我都想写无脑甜宠小说了,事少钱多出成绩,女主撒撒娇就有一堆人哄,偶尔立起来一点儿就有一堆人夸,说着不搞雌竞,但其实大家还是爱看雌竞的,真不能怪写无脑甜宠雌竞的人多,挣钱的事,一点儿都不寒碜。 有些评分我都不想说,点进去清一色的一星,还有断章取义的,看文看一半的,知道伏笔吗?钩子?铺垫?先抑后扬?反转?一章就两千字,有些钩子是为了留住人看下一章故意这么写的,真的服了。 不明白为什么看了七八个小时还打一星,不喜欢及时止损啊?去找合眼缘的小说啊?不喜欢还强迫自己看这么长时间的意义在哪?不是所有的文风都一样的,我这么写是有我自己的受众的,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我还不习惯看刑侦呢,跑去人家刑侦底下说烧脑黑暗看不懂磨磨唧唧怎么还没抓到犯人给人打一星吗?第一章两千多字的排雷已经排得很清楚了吧?看一眼不行吗?不喜欢还点进来,点进来还看完了,看完了还打一星,就喜欢白嫖是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8章 风气 宋盼盼也没想到。 柏鸢不但没当众拆穿自己假借名头、狐假虎威的事情。 反而还出面为自己解围。 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地。 她看着面前穿着精美华服、身为人群焦点、与自己身处两个世界、有天壤之别的柏鸢,忘了说话。 周围人则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只此一眼,心里就有了成算。 也知道之后应该怎么做了。 因为距离上次见面过去不久,加之当时的场合又过于特殊和炸裂。 所以,柏鸢虽没跟宋盼盼说过话,却也对她还有些印象。 记起她就是宋家那个私生女,宋衍铭的便宜妹妹。 碍于她私生女的身份,柏鸢原本是不想管的。 主要还是不合适。 但周围弥漫的古怪气氛,又让她无法忽视。 柏鸢一向对周围的人和环境十分敏锐。 此时,这种仿佛有什么黑暗巨兽,正如阴霾般笼罩在每个人的背后,伺机而动,只等着她一声令下,便会挣脱牢笼的束缚,一涌而上,将人吃得骨头都不剩的感觉,令她微感不适。 从前在京里,只要柏鸢他们这群现在圈子顶层的子弟不带头闹事,是不会有机会在身边见到将这种恶劣事件发生的。 柏鸢虽然知道,只要身处群体之中,就一定会有边缘人物受到排挤。 但却没有真正亲眼见过,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潜藏在人心底的恶意。 人性的阴暗会激发心里的恶念,很容易将他人的痛苦与折磨,视为取悦自己的兴奋剂。 这种游走在法律与道德边缘的刺激,同样具有成瘾性。 只要体验过一次,就会沉溺于那种凌驾于他人之上,掌控别人命运的凌虐与快感中。 柏鸢用余光,不着痕迹地瞥见其他人脸上的表情。 仿佛看见濒死猎物的秃鹫。 皆是对事情后续发展的期待与兴奋。 就好像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约定成俗一般,自然而然的接受并融入其中。 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柏鸢收回目光,把手伸向宋盼盼。 只是象征性的贴了一下,没多做停留,一触即分,很快又把手收了回来。 只此一下,刚刚还笼罩在其他人身上的恶意,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被溃击得烟消云散,从深渊入口重新回到明媚灿烂地人间。 柏鸢看向宋盼盼,浅淡而疏离的微笑着,“宋小姐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 不等她回答,随即,又看向搀着宋盼盼的那两个人,“脸色这么白,可能是低血糖,能麻烦你们带她下去休息一会儿吗?” 被她点到的两人自然无有不从。 见柏鸢肯出面帮宋盼盼解围,心里百转千回。 从宋盼盼的反应能看出,她确实和柏家大小姐不熟。但既然柏家大小姐肯出面,明显是想将此事揭过。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帮了宋盼盼,她们都不能再抓着此事不放。 于是,刚才还强行架着她胳膊,不容宋盼盼反抗的手,也改为亲昵的拥揽,好似彼此是亲密无间的姐妹。 “诶呀,刚才就看你不太对劲了,盼盼,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宋盼盼这才恍然回神,低下头,小声说道: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扫了大家的兴……”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是好姐妹,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多见外呀!” “就是嘛盼盼,多让人担心呐,还好柏小姐发现得及时,你可要好好谢谢柏小姐。” 风口一变,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连连。 宋盼盼眼角已经溢出了水汽,重重的点了点头,“谢……谢谢柏小姐。” 话音刚落,周围人又故意催促道: “行了盼盼,别麻烦柏小姐了,咱们快走吧。” 身边的人见她又是这样一副柔弱无助地可怜模样,在心里不屑地轻嗤一声,半推半拉着把她带离了人群中心。 宋盼盼被挽着走了几步,这才重新鼓起勇气,重又抬头望向柏鸢所在的方向,却只能看到她的侧影。 此时,柏鸢早已收回目光,依旧那么优雅端庄,继续跟其他人谈笑风生,半点儿多余的目光都没分给她。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等到了休息间,送她的两位豪门小姐趾高气昂地离开。 临走,还不忘甩下一句话: “宋小姐,你就听柏小姐的话,好好在这里休息,不要到处走动了。” 独自一人处在安静的环境内,宋盼盼才觉得冰冷僵硬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点儿知觉。 现在想起刚才的场景,又不觉感到一阵后怕。 作为豪门权贵的私生女,她太知道刚才如果没有柏小姐出手援助,自己之后在海启,将会面临怎样地狱的处境了。 可想而知,又会有多少人打着为柏鸢打抱不平的名义,对她施加各种常人难以忍受的霸凌。 如果闹大了,说不定连自己私生女的身份都要被扒出来,供人耻笑和侮辱。 她更加无法想象,到时候母亲又会用怎样的目光,看待如此不争气的自己。 如今侥幸逃过一劫,宋盼盼断然不敢再贸然行事。 也知道那两位小姐是在点自己,让她别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扫了大家的兴致。 这对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她如释重负地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眸光放空,记起母亲临出门前,叫自己一定要宴会上争气,争取多认识几个豪门少爷的事情。 在心里慢慢想着回去之后该如何向母亲交代。 宋盼盼走后,宴会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气氛。 经此一事,宴会上的少爷小姐们,也对柏鸢的行事作风有了初步的了解和认知。 并默默在心里记下她的喜好,以便日后更能投其所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9章 鲸落万物生 虽说京里大院的子弟身份信息都是机密,外面的人不好打听,也打听不到。 但柏鸢小时候曾在海启住过一段时间的事情,在海启圈子里不是秘密。 当年牵扯出的几件大案闹得沸沸扬扬。 即便过了十几年,还是会偶尔有人提及,津津乐道。 当时,缉毒大队在海启捣毁了数个毒贩窝点。 路上经常能看到警车成群结队地进进出出。 家里有军政关系和背景的,那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经常连着好几个礼拜不着家,忙前忙后了几个月,才终于赶在年前顺利执行完任务,结了大案。 也正因此,等论功行赏的时候,上汲下惠,这些人自然水涨船高,升官的升官,记功的记功,短短几个月就干出了一二十年的政绩。 不少家族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打下了基础,又经过十几年的潜心经营,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虽说“他家遭难,自家得福”这件事挺缺德的,但都是落在身上实打实的好处,可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因此事受益的也不止是这群豪门权贵。 十几年前的海口,经济虽然发达,科技也领先全国,但主要重心都放在进出口贸易,和互联网传媒上。 城乡监控网还尚未完全普及,仅在重要交通路段和公共场所内,才安装监控。 老百姓无从得知缉毒进展,但好多交警武警纷纷出动,在高速路入口处抓到人贩子的事情,可有不少人亲眼瞧见。 虽然都说要保密,不往网上传。 但八卦是人的本性。 回到家关起门来,跟自己妻子儿女说,都是血脉至亲,哪能叫外泄呢? 这是让他们有危机意识,警惕人贩子啊! 吃完饭打电话跟自己父母说,都是一家人,哪能叫外泄呢? 唠家常的事情,你可管不着吧! 理所当然,父母跟街坊四邻闲聊天,儿子女儿在学校跟同学传消息,自己工作时跟周围同事吹嘘瞧见的事情。 人传人传从传众而已。 通通都不叫泄密! 这叫社交! 说的时候再添油加醋一番,越传越悬乎。 从抓了一车人贩子,到一栋楼里全是人贩子,再到一整个城区都在人贩子的管控之内。 看上谁家小孩,上去抓,抓了就跑。 你还别不信。 人家有钱人的小孩都能丢,更何况咱们这群平头老百姓了。 末了还要再加一句: 我就告诉你一个,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警察叔叔可说了,没抓全之前不让外传! 愣是在当年那个直播行业刚刚兴起,互联网行业风头正盛的年代,凭借口口相传,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就传遍了全海启。 一时之间,满城风雨,闹得人心惶惶。 家里但凡有孩子的,都恨不得别裤腰上,上学放学就是再忙也要亲自接送,回家把门一关,不论小双休还是寒暑假,通通不准出去玩。可凡事总有疏忽的时候,有不听话的小孩儿趁大人午睡,偷着出去玩儿,过后让大人发现了,抓起来就是一顿胖揍。 都是心头宝,爱之深责之切。 可长痛不如短痛。 比起到时候孩子叫人拐走,再追悔莫及,还不如现在打一顿,给他打疼了,打怕了,知道危险了好得多。 那段时间,老百姓看谁都像人贩子,自发抓人贩子的事情也屡见不鲜,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冤假错案,但也因此抓了不少小偷和扒手。 由此引发的各种事件也层出不穷,已然造成了不容忽视的社会现象。 上头为了维稳,连夜赶工,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在海启全方位覆盖式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别说人贩子了,就是只苍蝇,想找也能找到。 监控每隔几年都有技术升级,之后慢慢向外推向全国各省,海启的监控技术也因此突发猛进,遥遥领先全国乃至世界。 跟监控研发有关的公司和底下一连串的生产链供应商,也都吃饱喝足,赚得盆满钵满,不少都因此跃升国内百强,成为豪门新贵。 就在这宴会现场,一看见柏鸢就笑容灿烂,比其他人都热情的那几个少爷小姐,家里就是干这个的。 这可是瞧见恩人了,能不激动吗!!! 全球百分四十多的市场占有率摆着呢!!! 虽然这几年开始受到国外商贸的制裁,税点也翻了几倍,但每年的财报都是好看的。 “柏鸢,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过生日了吧?我爸刚送了我架游轮,正好给你开游轮派对庆生,你要是不嫌弃,我就直接送给你当生日礼物了……” 杨珊说得真情实意。 但她这种行为,对周围几个老派家族的继承人而言,确是实打实的暴发户行为。 不就是恰巧赶上风口了吗?十一二年的新贵,哪能跟他们这些大家族绵延了近百年的底蕴相比呢。 就你送得起游轮,说得像谁家没有似的。 就说柏家自己难道没有吗?非得要你送的! 送礼也是门学问,不是什么贵重就送什么。 而是要送得投其所好,送到人心坎里。 这样的礼物,才是上乘呢。 临出门之前,他们的父母把与柏鸢为数不多的消息都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遍,试图推测出柏家大小姐的性情,方便投其所好。 其中,就有当初在豪门内部掀起滔天巨浪的保姆渎职案,由此也牵扯出许多不为人知的灰色产业链。 他们这些人从小都是被保姆带大的,谁家也不敢说自己用的人,手脚就真的干净。 水至清则无鱼。 在日常用度和生活用品消耗上,是默认给保姆和佣人留出可以捞油水的空间的,每个月的菜钱,也只看个大概的数额,不会精确到具体几分几毛。 都是大家大业,说出去不但让人笑话抠抠搜搜,就说保姆们私底下聊天,传到别人家里,也容易给声誉造成影响。 凡事有利有弊。 这也就导致,经年累月之下,衍生出了各种潜规则和产业链。 而后者,必然是基于庞大的群体基础,才能形成规模化的。 也正因此,事发之后,不止是一家两家受到牵扯,还越挖越深,各大家族豪门都不可避免受到波及,成了一桩圈内丑闻。 特别是当保姆渎职案的始末细节流出之后,更是在豪门内部掀起了一股彻查之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0章 压错题 人心不足蛇吞象。 只要有利可图,人们便会蜂拥而至,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更别提这条灰色产业链的本质是无成本和巨额利润。 在利益的诱惑下,不少人从一开始的小偷小摸,到后面越发变本加厉。 如果只是偷拿偷用,增加雇主家的成本还算好的。 有些怕被人看出来,不惜以次充好。 大人还好说,平时出去应酬,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少。 但凡家里有保姆和佣人的,主要都是请用来照顾老人和孩子。 再加上请佣人就是为了解放双手,让自己不必凡事亲力亲为,以便腾出更多的时间线在工作上。 更是加重了对手下人督查方面的疏忽。 这些事加在一起,就像雪球越滚越大。 经此一事,全都一个不漏的查了出来。 之前那些还笑话柏家两口子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点背请了个黑心保姆的太太们,这回也笑不出来了。 风气不是一日形成,经年累月如此,自己家里也跟筛子似的,未必就比柏家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来,终于东窗事发,柏家发生的事情成了导火索,一下子点燃了海启而已。 就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当初人贩子盯上的可不是一家的孩子。 由于事情发生在上流圈子里,不少人都直接拿到了一手消息。 同样被盯上的那几家回去一查,果然也接连暴雷,疏忽值守的、偷卖奶粉和婴儿用品的、偷雇主家化妆品的。 更奇葩的是,还有人被偷了整整一盒价值六百万的珠宝首饰。 当事人是珠宝商,平日珠宝首饰就多,新的戴都戴不过来,就更别提压箱底的旧货了。 家里佣人就是凭借这点,里应外合,变卖了不少财产。 如果不是东窗事发,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丢了东西,即便事后报案,也没想起来丢的是哪几件,就更别提追回了。 在此类事件中,有不少还是家里信得过的老人,因为周围的人都在干,也没出什么事,又被巨额利润吸引,仗着自己受雇主信任,为非作歹,做起事来反倒比新人更加得心应手。 此类事件层出不穷。 客观来说,他们反倒还要谢谢柏家给他们排了天雷。 之后,这些被查出来的人,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因为涉及到豪门权贵,这件事情的处理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办事警察经验丰富,看出此事太过蹊跷,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又顺藤摸瓜,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捣毁了国内一家从事不法行业,专骗有钱人,薅有钱人羊毛的窝点。 又在缉拿归案后经审讯得知,犯罪团伙受雇于海外。 既然出了国界,事态必然升级。 案件又被连夜转交给国安。 经过一系列调查,还原了事情原貌,最终确认了这是一起严重的渗透事件。 抓获的犯罪分子也承认,自己收了钱,原本是打着从上流圈子入手,广撒网,多敛鱼,窃取机密文件。 先用小惠小利控制住高层身边照顾起居的佣人,再以此威胁他们为自己所用。 只不过,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因为海启这群人实在是太有钱了。单只变卖这一条产业链的收益就超乎他们的想象,干了一两年下来,甚至比对方当初承诺给的还要多。 原本窃取机密文件的事情,也便被抛诸脑后。 与其背负身家性命干危害国家安全的大事,不如就干点儿小偷小摸。 也就专心干起了倒买倒卖的活计。 如果不是牵扯进了拐卖案和缉毒案里,说不定还能接着再干几年,扩大产业链,狠狠捞上一笔。 整件事情,是可以荣登年度沙雕新闻排行榜首的程度。 虽然没真的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但这件事的本质极其恶劣,绝不容姑息。 最后,这群主犯以危害国家安全罪、间谍罪等一系列罪名论处。 偷盗者虽对此事不知情,但盗窃等一系列犯罪事实铁证如山,犯罪行为也是出于自愿,并不存在威逼和胁迫。 因此,这群人则以盗窃金额、造成损害金额等量刑,依法论处,今后政审方面也会造成影响。 但凡产业链里牵扯其中的,没一个跑得掉。 结果也算是大快人心。 这群豪门借此把不中用的人筛了一遍,身边干干净净。 只不过,海启保姆界的名声却因此受到了重创。 不少家政企业口碑受损,不但纷纷倒闭破产,即便已经过了十多年,一提起来,还是首先想到海启这边的风评。 反倒是其他地区,抓住时机,大力宣传自己的企业文化。 甚至拉出海启家政公司做对比,突出自身的优秀和特色,彰显自己制度严格,服务完美的作风。 彻底把海启的家政行业钉在了耻辱柱上。 综上所述,海启豪门通过对这三起与柏家和柏鸢息息相关的案件,试图推测出柏鸢的性格。 年幼时保姆疏忽值守,所以体质会比普通人弱一些,程度从弱不禁风到体弱多病不等。 父母常年不在身边,所以会比普通孩子更加缺爱,需要有人给她爱,给她温暖,给她救赎,是可以趁虚而入,加以利用的机会。 险些被拐,导致柏家对这个女儿百般纵容,宠爱无度,所以会更加任性刁蛮…… 由此,海启人大胆推测,病美人加缺爱少女加爆娇大小姐。 得出柏鸢本人的性格可能是—— ——娇纵版的宋盼盼。 这些日子,也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的。 结果见到柏鸢本人之后,才发现她既不病弱,也不缺爱,更不爆娇。 是个正常人。 不但情绪稳定,不骄不躁,还沉着冷静,宽以待人,谈吐不凡,从礼仪到气质,全都挑不出错,是实打实的京里出来的豪门大小姐。 丝毫不愧对于柏家千金的名头。 更是将高干子弟的风骨彰显得淋漓尽致。 反倒令一众押错了题的少爷小姐们松了口气,少了些束缚和拘谨。 世道不景气。 这年头,正常人少啊! 只要是正常人,能正常沟通,那就没啥大问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1章 大小姐 只不过这样一来,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也就没了用处,即便知道柏鸢小时候的经历,也没办法拿这件事说事。 总不能一开口就拿“你小时候老惨了,不但摊了个黑心保姆,还差点儿让人贩子给拐走了!能长这么大真不容易!”来说事。 这就好比求人办事,刚一进门,就握住对方的手,小嘴叭叭一顿说:“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有出息,好小子,你八岁那年尿床画的地图比别人都圆,我当时就说此子必成大器!!!”。 多叫人下不来台啊! 这哪是套近乎呢? 把十多年前的家丑拿出来宣扬,全场的仇恨都让你一个人给吸光了。 只能临场发挥。 但好在今天来的都是家里情商高的,那种一张嘴就把人得罪了个遍的,不调教好之前,也没机会参加社交场合。 在场的人也都知道怎么哄人开心。 无非就是先从头夸到脚,好听的词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性格内向的叫沉稳。 性格外向的叫敞亮。 性格墨迹的叫细心。 性格急躁的叫干练。 见招拆招,怎么都能给圆回来,掌握语言的艺术,保准每句话都说到心坎里。 夸完性格夸气质,夸完气质夸美貌,夸完美貌夸品味。 头上别的,颈上戴的,身上穿的,手里拿的…… 这不就专业对口了! 他们平时买那么多名牌包包和首饰,无数大牌都烂记于心,当下下新品,经典款式,专属高定,聊个三天三夜都聊不完。 但漂亮话说一句两句还好,说多了难免让人觉得浮夸。 同样,无论身在哪个圈子,想要快速拉近关系,最好的方式都是聊八卦。 爱听!!! 多说!!! 多听!!! 可碍于柏鸢初来乍到,对海启的人文特色了解不多,很多海启笑话说了估计也听不懂。 况且,家里有头有脸的今天都来了,大庭广众之下,拿别人家八卦逗乐,还让当事人听到了,还得顶着尴尬跟着一起乐。 多少缺了大德。 但话又说回来了。 在场人的八卦不能说,挑不在场的说,不就行了吗! 这时候,有人环顾了一圈,故作遗憾地叹气,用惋惜地口吻说道: “裴大小姐不是回国了吗?今天这场子可是他自己家办的,怎么这么久一直都没看到他呀?” 柏鸢闻言,果然一怔,有些好奇。 “裴大小姐?” 柏鸢提前看过裴家的资料,只知道裴家只有一位少爷,还是独生子,从没听说过什么姐姐和妹妹。 既然对方用了“大小姐”这个称呼,那必然也不可能是裴董本人。 只是几个念头见,柏鸢便隐有预感,估计这“大小姐”的名头说的不是别人。 ——“就是海启一枝花,裴家大少爷,裴缙!!!” 果然,其他人见柏鸢感兴趣,知道自己选对了话题,笑着解释道: “哈哈哈,柏鸢,你刚来海启不知道,裴少小时候长得水灵,裴姨把他当姑娘养,穿洋裙,留长发,还烫的卷,我们当时都以为她是小女孩呢!” “哈哈哈哈!幼儿园的时候,他说他叫裴缙,我还以为他前后鼻音不分,叫裴静呢!” “裴缙直到上小学,才剪了头发,穿回男装,不过我们这群发小见惯了他当姑娘的样子,一时也改不过口,就‘大小姐’‘大小姐’的叫了他六年!”“后来等小学一毕业,裴缙就去国外上学了,我们也都不怎么能见到,还指着今天见上一面,叙叙旧呢……” 直接就把裴缙小时候那点儿丑事全都给都露出来了。 听得柏鸢也觉得好笑,眉眼微弯。 周围人看见了,也跟着高兴,同时不忘抓紧机会拉近关系。 “幼儿园的毕业照就在我家里放着呢!你要是感兴趣,等你哪天有时间来我家玩,我翻给你看!” 如此一来,柏鸢更好奇了。 那天碰巧遇上的时候。 她记得裴家大少爷那张极其张扬的脸上丝毫不见女气,有的也只是十五六岁少年该有的鲜活肆意,面部轮廓也能明显看出是男性风格的深刻与立体。 想起那双深邃的湛蓝色眼眸,柏鸢自然也好奇他小时候穿裙子是什么样子。 “好啊。” 不看白不看! 答应得也很干脆。 这些人之所以敢在柏鸢面前毫不避讳的提及裴缙,是因为本身的档次就不是裴缙身边那些溜须拍马跟班能比得了的。 萤火才需要暂避锋芒。 皓月自然要与骄阳争辉。 长得好是爹妈给的,就裴缙那驴脾气,连他们这群人半根手指头比不上。 这些人要是跟裴缙站在一起,个人条件没一个比他差的。 自然不担心这位爷抢了自己的风头。 宴会中场,柏鸢离开人群,独自去宴会厅的卫生间洗手。 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冲洗着她的掌心和手背。 水池前的镜子里,映出身后宋盼盼穿着白色礼服的身影。 她在房间里一个人待了许久,觉得还是应该跟为自己解围的柏鸢当面再道一声谢。 于柏鸢而言,这可能只是随手而为的小事,不足挂齿。 但对宋盼盼来说,是解了她燃眉之急,救她于危难之际的大事。 更何况,柏鸢看起来跟她认识的所有千金小姐都不一样。 假如她真能借此和这位柏小姐成为朋友…… 不,不用成为朋友。 哪怕是像那些二流三流圈子的人,给她当个跑腿的小跟班。 只要能分给自己一点点庇护。 自己也就不用再担心日后会被其他人排挤了。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朝前迈出一步。 就在这时,柏鸢似乎心有所感,看出了她的意图,先声说道: “宋小姐。” 柏鸢慢条斯理地冲去手上的泡沫,娓娓道来: “我姓柏,你姓宋,我们今后还是应该保持距离,避嫌为好。” 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柏鸢转身。 她随意甩了两下手上的水渍。 那双漂亮的眼眸,平静无波的看向怔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宋盼盼。 柏鸢礼貌而生疏地浅笑了一下: “明白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2章 入学 柏家与宋家交好。 身为柏家大小姐,柏鸢自然要与宋家正统继承人宋衍铭站在一队,给予对方来自家族的支持和助益。 豪门之间向来如此。 彼此都是以利益为纽带,紧密联系在一起,牵一发动全身。 断然没有放着优秀的正统继承人不支持,反而去跟其他家族的私生子密切往来。 尤其像柏鸢这种同为原配夫妻所生的孩子,全都天然对私生子女抱有排斥态度,也断然不会让这些人随便融进自己的圈子。 除非是家族没有正统继承人,将来只能让私生子女继承家业,并且已经正式宣布其正统继承人身份的,才有机会进入他们的圈子。 毕竟家族纽带还得维持,家族利益还得继续。 这个时候便要看私生子女有没有继承家业的能力和手段。 如果对方烂泥扶不上墙。 那他们又会群起而攻之。 趁人病要人命,瓜分其家族产业,以此壮大自己的实力。 怀璧其罪,德不配位的下场向来如此。 宋盼盼身为宋家私生女,天然与柏鸢处于对立状态。 除非宋家继承人宋衍铭出了什么意外,否则柏鸢绝不可能私下里跟她有任何往来。 只不过两人之间,除了家族和立场关系之外,本身没有什么多余的恩怨仇恨,也不会发生容不下对方,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事情。 主要还是以免给外界和其他家族传递错误的消息,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时候,避嫌,就显得尤为重要。 如果不是刚才势头不对,如果不加以干涉,就会往霸凌的恶劣方向发展,柏鸢也不会顺手帮她解围,多管闲事。 至于其他人,也不会因为柏鸢顺手帮了一把宋盼盼,就把她们捆绑在一起。 顶多觉得柏家大小姐就是大气,宽以待人,不跟对方计较而已。 宋盼盼本以为柏鸢出手帮她,是因为这位柏家小姐天性善良,不是计较正室和私生子女身份的人,才鼓起勇气凑了上来。 此时,柏鸢既然已经把话说开,明明白白地划清两人的界限。 宋盼盼也不可能再自讨没趣的上去纠缠。 就算是为了刚才的援助,也不能再给她多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 宋盼盼点点头,又怅然若失的垂下脑袋,侧身给柏鸢让开出路。 等柏鸢走到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小声道: “谢谢你。” “嗯。” 柏鸢没分给她多余的目光,坦然应了一声,脚步未有停顿,径直走了出去。 她确实应该谢谢自己。 没什么好客气的。 之后,这名动海启的场宴会平稳度过,并未出现任何波澜和意外。 至此,柏鸢以柏家大小姐的身份,正式进入海启社交圈子。 整场宴会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但宴会现场的消息,却丝毫没有外泄,就连多余的照片,也没流传到网上。 之前因服务器崩溃而被迫维护网络的微博,也经过这些天的冷却,在热度消下去后,又恢复了正常使用。 网络信息更迭的速度快,大众的注意力也很容被之后推送的八卦所吸引。 再加上官方收到消息,有意控制热度,不让相关词条登上热搜,捂嘴之后又用营销号放出了不少明星的八卦作为幌子扔了出去。 普罗大众美滋滋地吃起了新瓜。 这件事情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只有自家艺人塌房的粉丝们再次受到了伤害。 九月,海岚私立高中正式开学。 开学仪式上,柏鸢入学测试榜首的身份,登上演讲台,作为新生代表,面向全校师生致辞。 提前写好默下来的稿子。千篇一律,中规中矩。 没有什么标新立异,特立独行,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奇怪发言。 也没发生什么不得了,足以在开学第一天,就引起全校师生注意力的大事。 更没有出洋相的、迟到早退的、跟学校师生过不去的愣头青,在开学第一天没事找事,直接丧失三年择偶权。 大家都等着典礼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呢。 早开完早放学! 别给自己加戏! 参加过几次宴会,校内部分人已经提前认识了柏鸢。 剩下那些没有机会走后门参加的,也都在开学典礼上见到了柏家大小姐的模样。 自然也不会发生,有眼不识泰山,恶意找茬,冒犯到对方的事情。 再加上学生们上了高中,心智又比往年成熟了几分。 也不会有毛头小子,试图用欺负女生以达到引起对方注意的目的,在柏鸢面前没事找事。 除了在学校里多增加几次偶遇外,也没有什么过分失礼的行为和举动。 自那天宴会一别之后,柏鸢在海岚私高又碰见过宋盼盼几次。 既然同在一所学校,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彼此之间也只是点头问候,秉承着避嫌的原则,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 因为柏鸢那天给她解了围,所以事后也没有人敢来找宋盼盼的麻烦,让她渡过了一段平稳日子。 在其他人眼中,宋盼盼也只是谎称了自己与柏鸢的关系,虚报了自己在京里的圈层。 私生女的身份还隐藏得严严实实,没被其他人发现。 即便有少数人有所怀疑,看出了些门道,也因为跟自己关系不大,而放在一旁,不予理会,只是慢慢疏远了关系。 那些没看出来的,以及没出现在宴会上的,为了她背后可能存在的家族资源,还认她宋家小姐的身份。 因此,没发生宋盼盼被所有人针对并孤立的事情。 开学后的第一周,也就这样平稳而顺利的渡了过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 这天,柏鸢刚将竞选学生会主席的申请表递交上去。 还未回到班级,只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许多不合时宜的声音。 海启学习氛围浓厚,身为家族继承人的少爷小姐们又都拼了命的内卷,很少有人会在课间用如此浮夸的声音说话。 “——懂不懂规矩?不知道裴少旁边不能坐人吗!!!” “对不起……裴少,我确实不是知道这是您的位置,这就给您腾地方……” 教室最后面站了一群人,班上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学被他们围在中间。 面对他们的刻意刁难,心知斗不过对方,赶紧低头服软,把自己的东西胡乱堆一起,抱起来就要走。 “慢着,谁让你走了?” 这时,流里流气,拽得二五八似的声音扬不怀好意的扬起: “光一句道歉就完了,诚意呢?” 另一个声音跟着起哄。 “要不这样,你当众跪下来,给裴少磕个头,怎么样?” “就是!磕一个!” “磕一个!” “还不给裴少磕头认错?!” 柏鸢原本迈进门槛的脚步一顿,又缩了回去。 她倒退两步,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班级铭牌。 高一(1)班。 没走错。 柏鸢又重新迈进教室,看了看正在发生的大无语事件。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3章 聪明小狗 宽敞明亮的教室内。 裴缙气势嚣张的翘着二郎腿。 以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中二十足地稳稳坐在座椅上。 海岚私高的蓝白运动校服外套,则像骑士的披风,披挂在他的背后。 因为还没倒过来时差,再加上没休息好,少年显得有些困倦。 湛蓝色的眼眸神情慵懒倦怠。 手肘抵着桌沿,下巴撑在手背面。 兴致缺乏的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 这段时间。 他一直在狐朋狗友们提供的安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以此躲避自己亲妈手底下人的满城追捕。 都快憋出病了。 本以为宴会结束,一切尘埃落定。 自己没参加宴会,宴会上又有那么多青年才俊。 柏家肯定另寻新贵,选了其他人进行商业联姻。 自己也终于逃过一劫,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 安全屋的房门,就被专业保镖给强行突破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裴家在海启根基深厚。 凭借裴家的势力,找到裴缙只是时间问题。 更何况,裴缙的那群狐朋狗友,也都知道轻重。 断然不敢真的把裴缙藏得严严实实,干出得罪裴家的事情。 因此,宴会一结束,就把裴缙的安全屋地点,以隐蔽的方式方法,通过手下的人,传到裴家耳朵里了。 一收到消息,又知道裴缙的能耐,这群人片刻都不敢多等。 生怕事迟生变,担心裴缙看出什么不对劲,在他们赶过来之前,就弃房而逃,又扑个空。 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人“缉拿归案”了。 等回了裴家,裴缙才知道,整场宴会下来无事发生,柏家联姻对象的位置依旧高挂空悬。 这时再想跑,也来不及了。 裴母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身后跟了两个秘书、两个特助、以及六个保镖。 就这么气势昂扬的走到他面前。 半点都没有看到自己独子归国的欣慰,也没关心他这些年在国外生活得如何。 用在公司时安排任务的语气,发号施令: “跟柏家联姻的,必须是裴家!” “这段时间,不管你用尽什么手段,都必须想办法讨得柏小姐的欢心,成为她的未婚夫——” 裴缙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咱家要破产了?你公司运转出问题了?资金链断了?亏空几十个亿堵不上了?” “没有。”裴母看着他,回答道。 “那你有什么毛病啊?”裴缙怒道,“平白无故卖亲儿子有意思吗!” 裴母:“我这是为了你好。” 她不说还好,一说裴缙更生气了: “为了我好?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利欲熏心,为了往上爬,不惜让我当利益交换的的牺牲品!” “你这不是知道吗。”裴母说道。 “柏家是京里权贵,只要能跟柏家联姻,搭上柏家军政的关系和人脉,必然对裴家助益非凡。” “到时候裴氏和柏氏强强联手,不但海启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裴氏也能借此实现最后阶层跨越,真正跃身成为国内顶级权贵之列。” 她看着裴缙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非常满意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把你养得这么好,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你最好早点想明白,不要辜负我和裴氏对你的期待,否则——” 裴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 “请少爷下去休息,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裴母话音刚落。 身后跟着的六个保镖,就齐齐上前。 跟抓小鸡似的按住裴缙的两只胳膊。 不顾裴缙的抗议,不由分说把他给压进了房间里。 气急败坏的裴缙在房间里又摔东西又骂人,还三番五次想要翻窗跑路。 但裴母这次是下了狠心,命人三班倒,不分昼夜地把裴宅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想到这几日的屈辱和憋屈,裴缙的眼底划过一丝烦躁。 裴缙身边的一个跟班见他脸色不好,赶紧凑到他跟前,窃窃私语: “裴少,这主意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裴缙冷“哼”一声,“我就是要让她自己知难而退,退避三舍才好呢!” 裴缙被囚禁在家的这几天,思来想去,知道自己亲妈一但下了决定,那是五头马都拉不回来,不容别人置喙。 现在她态度强硬,无非就是觉得他有实力、也有那个底气,能勾搭到柏小姐,有很大的希望成为对方的未婚夫,柏家的联姻对象。 既然如此,裴缙干脆反其道而行之。 讨人喜欢的事情,他做不来,也不屑去做。 那就干点儿讨人厌的事情总行了吧! 只要他不断败坏自己在柏鸢面前的好感。 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混不吝的二代纨绔子弟。 一天天啥正事都不干,就只会惹是生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性格又极度恶劣,难以相处。 他就不信柏家大小姐胆子这么大,还敢让他当未婚夫! 到时候引得这柏家的大小姐心生厌恶,主动放出话来,跟海启所有人宣布,未婚夫的位置绝对不会落在他身上。 那所有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4章 塑料兄弟情 裴缙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办法简直天衣无缝。 等事成定局,就算自己亲妈再怎么逼迫威胁自己都没用了。 那可是柏家不要他的! 他也确实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但是没有用,对方不吃这套! 到时候,就算自己亲妈再怎么样把他往外送,柏家就是不收! 想想就觉得舒坦! 这之后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个想法一出,裴缙立刻让守在门口的保镖给裴母传话。 保镖见识过裴缙的能耐,在国外的时候就被他耍得团团转。 一开始还以为这位大少爷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也没敢离开岗位。 先通过对讲机,招呼其他几个同事,把裴缙看严实。 这才一边盯着他,一边给裴母打电话,传达消息。 打定主意后,裴缙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收起大少爷脾气,也不再砸东西骂人泄愤。 等着裴母安排他进海岚私立高中,为与柏鸢见面,培养感情创造条件和环境。 海岚私高虽然以师资力量雄厚,培养各大家族精英继承人着称。 对生源的入学把控尤其严格。 主打一切向分数看齐。 但毕竟还是私立学校,盈利也是其目的之一。 硬性规定在其他人面前,是不可逾越的大山。 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也不过就是需要费点力气才能翻过去的土坡。 当初秦家也为秦令征疏通过关系。 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如果入学测试没过,就用点办法给他强塞进去。 秦家能这么做。 裴家自然也可以。 整个过程下来,甚至还要更简单。 无他,就凭裴缙他妈裴霞,也是学校董事会大股东之一。 学校自己家开的,想进,随时都能进。 因此,即便裴缙没参加入学测试,也能平稳地转入海岚私立高中。 甚至还能凭借关系,直接插到柏鸢班上。 如果不是班级的桌子都是一人一桌。 他还能直接挤走柏鸢的同桌,坐到她旁边,为的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进到学校,裴缙立刻呼朋唤友,凑了几个跟班,把自己的想法和目的跟他们说了,让这几人帮着造势。 这些人自然不会驳了裴大少爷的面子,满口答应下来,还积极发表言论,帮着裴缙出谋划策。 此时,裴缙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后背顺着椅背不断往下滑。 手也从一开始的撑着侧脸,改为挡在额前,以此隔绝教室里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就……太丢人了…… 让你们友情出演! 没让你们丢人现眼! 这唱的是哪出啊??? 让他怎么往下接!!! 站在裴缙身旁的人见状,还以为是常年场面铺得不够大,不够嚣张跋扈呢。 心想着不能辜负裴少的信任。 面色一正。 走到那个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个戴眼镜的男同学身后,抬起脚,对准他的膝盖后弯就踹了过去。 “磨磨蹭蹭等什么呢?给我跪下吧你!今天不给裴少磕三个响头,我看谁敢放你走!” 那个同学始料未及,也没躲闪,被他踹得“噗通”一声跪在裴缙跟前,整个人还有点儿懵。 “磕吧!边磕边自己报数!大声点报!” 跪在地上的男同学仿佛受到背叛般,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眼镜后面的眼珠子里写的都是: ——啊?真磕啊?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人是滥用职权,借机公报私仇!!! 那人小人得志的笑了一声: “裴少让你磕头,哪那么多废话!你磕不磕?不磕我帮你磕!” 说着,就揪住对方的头发强行往地下撞。 “咚!咚!咚!”三声。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原本,高一(1)班的学生们,或站或坐。 要么三两个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热闹。 要么把降噪耳机往头上一戴,隔绝外界的声音,翻了个白眼,重又专心做起自己的事情。 既没人制止后排男生们的行为,也没人加入进去,跟他们一起起哄。 清一色,皆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毕竟坐在那的爷可是裴少。 不论这位大少爷接下来做什么事,他们都没资格插手和置喙。 每个群体里都有边缘人物。 尤其像他们这种从小接受贵族式精英教育,全是少爷小姐的学校,踩高捧低碰更是常有的事情。 犯不着为不相干的人强出头,反而得罪了裴少和裴氏,给自己清白树敌。 可要怪就怪这拜年的声音实在响亮清脆。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连原本在做自己事情,对他们这种脑残行为不感兴趣的同学,也察觉到异样,扭过头,坐在座位上往后看。 在班里人的齐齐注视下,裴缙的身体又往下滑了半寸。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眼尾也因此,染上大片极为羞耻的红晕。 师出未捷身先……社死了!!! 柏鸢重新回到教室,不但听把话听全了,还听到了磕头的声音,也正好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柏鸢:…… 班上的同学玩得可真大。 有几个乐子人,站的离教室前门近。 最先发现了站在原地,加入观战人群的柏鸢。 立刻把后排的乐子抛在一边,扬起笑脸迎了上去。 “柏鸢!” 此刻正是教室里最安静的时候。 所有人都被刚刚那脆声声的三磕硬控了大几秒,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 这声呼喊,也就一点儿没落的传进了裴缙耳朵里。 裴缙闻声抬头,视线穿过人群,与柏鸢遥遥相望。 短暂的怔愣后,他瞬间清醒。 “啪”一巴掌拍案而起! 对着面如死灰,刚被塑料兄弟假公济私,强按着磕了三个头的戴眼镜的男同学,用极其傲慢嚣张的口吻,勒令道: “聋了?让你报的数呢?给我重磕!” 说完,裴缙又扭过头,看柏鸢的反应。 见她仍然望着这里,没移开视线。 裴缙不着痕迹调整了站姿,偷偷挺直了腰杆,试图隔着几米的距离,以气势和身高压人,以达到居高临下蔑视对方的目的。 “你瞅什么瞅!” 裴缙扬起下巴,呵斥道。 “我警告你,不该管的事情少管!!!” 柏鸢:…… 柏鸢看着裴缙这跟护院小狗似的神气劲儿的模样,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没忍住,浅笑了一声。 “你们小升高?” 裴缙:??? 塑料兄弟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5章 v9 “小升高?什么意思?” “我上哪知道!” “你问我我问谁!!!” “反正听着不像好话!” 跟班们面面相觑,面对超出他们理解和认知的三个字,都有点儿摸不到头脑。 他们怀疑这位柏大小姐是在内涵他们,但是没证据! 这时候,有人想起裴缙先前的交代。 让他们多学那些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样。 怎么横行霸道怎么来。 最好让人恨得牙痒痒,让人恨不得哐哐揍一顿解气最好。 以后再全推到裴缙自己身上。 务必要让柏鸢知道,裴缙是他们这群人的头子。 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他的授意。 想到这,其中一个人眼珠一转。 上前一步,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说道: “喂!京里来那个!我们裴少问你小升高是什么意思!” 裴缙又猛然回头看向这人。 裴缙:??? 他没问!!! 柏鸢脸上笑意不减,对他的出言不逊不甚在意,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你们小学没毕业就直接上高中?早了点吧?要不回去读两年再来?” 柏鸢这话直接给他们减龄三年半。 说他们不像十六七岁的少年,但倒像一群幼稚小学鸡。 被柏鸢这么说,这些人还挺破防的。 要知道,比起他们这群人,柏鸢才更像是小学直升高中的那个。 不同的是,十三岁的柏鸢确实是跳过级,直升上来的。 而他们,则是被硬生生倒扣了三年智商。 说他们幼稚,白痴呢! 要么说,文化人损起人来就是脏! 这群跟班们愤愤不平,一个个跟裴缙打起了报告: “裴少!她瞧不起你!” “绝对不能放过她!” “竟然骂我们裴少是煞笔小学鸡!简直岂有此理!!!” 裴缙:??? 裴缙:她难道单骂我一个人吗? 裴缙:她骂的可是咱们所有人啊!!! 裴缙面上的表情有点儿绷不住了。 谁懂啊! 带了一群猪队友! 这特么峡谷一打九! 关键所有人都能反驳柏鸢这句话,只有他裴大少爷不能。 因为他真的是初中没读完,就直接来上高中了。 裴缙小学一毕业,就去到国外读初中。 本来按照裴母的规划,在他大学毕业前,都没有回国读书的打算。 可柏鸢的到来,让裴母临时改变了主意。 为了跟柏氏联姻壮大自己家族的势力,不惜打乱原有计划。 不顾裴缙还剩一年的初中学业,强行把他从国外接回来。 又为了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更是直接把他送进了海岚私立高中。 至于那少了一年的初中学历。 也好办。 走跳级手续就可以。 裴缙从小在海启长大,跳级升高中的事情,对那帮发小来说,不是秘密。 可柏鸢初来乍到,不知道其中缘由。阴差阳错,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 在裴缙看来,柏鸢这话就跟戳他脊梁骨,针对他一个人,刻意点他似的。 可缺了大德了! 裴缙的眸光微变,看着柏鸢的眼神也不善了许多。 对此,柏鸢却视若无睹,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姿态随意道: “你们都哪个班的,不回教室上课?” 又看向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通红的倒霉蛋,反问道: “等谁请你起来呢?” 俨然是没把他们这群人放在眼里。 正常情况下,是个人,面对一群人高马大男高中生们的恶意找茬。 要么心生畏惧,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暂避锋芒,退避三舍。 要么就因咽不下这口气,头脑一热,面对出言不逊的人,反驳并且骂回去。 主打一个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但柏鸢不按常理出牌。 每句话都说在他们意想不到的点上。 上来一手“小升高”打乱他们的节奏,先占领智商高地。 再打着上课的名义,全都给他们轰走。 是学生,就麻溜利索回去好好读书。 高中生,都懂点儿事吧。 他们要是不撤,那就真应了柏鸢上面那句话。 有一个算一个,比小学生还幼稚。 走不走? 谁不走谁就是煞笔! 而且,柏鸢从小就有着丰富的教训熊孩子的经验。 往那一站,不仅气势足,气场也铺得大。 给人一副极具威望的感觉。 就跟教导主任亲临驾到似的。 震得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要听她的话,一点儿抗拒的想法都没有。 搁底地上跪了半天的那小伙,腿都跪麻了,刚要拍拍屁股站起来。 突然,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给站了一半儿的他又强行按了下去。 瞬间令他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腿麻后的酸爽立刻直冲天灵盖,差点原地升天。 “……嘶……裴少?” “她让你走你就走?”裴缙阴沉着脸,上前一步,质问道: “你们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首战就怂了,之后不得处处掣肘? 他就不信,这海启是他裴缙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他还能让一个外地来的,在自家门口给唬住了! 跟班们一听,裴少都亲自发话了,有裴氏在前面撑着,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一个个又都立了起来。 全无之前的败兵之态。 “我们爱在哪就在哪!凭什么你说走,我们就得走啊!” “上课又怎么了?让裴少不高兴,谁都别想好好上课!” 柏鸢见没一次没唬住他们,也不甚在意,先发制人,毫不露怯的朝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等走到裴缙面前,看着眼前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少年,视线落在他湛蓝色的眼瞳上。 又缓慢移动到眼尾的鲜红泪痣。 这才看向他后方的跳梁小丑们,问道: “你们怕得得罪他?” 柏鸢浅浅地微笑了一下,抬眸缓声道: “就不怕得罪我吗?” “……” “……” 此话一出,这些人似乎才想起柏鸢柏氏大小姐的身份,含金量可不比裴缙低,又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6章 你乐一乐! 他们之前光顾着给裴缙当狗腿子了。 一时竟忘了,柏家可不是平日里那些可以随他们拿捏的家族。 就算有裴氏的加持,他们也得颠颠看自己的骨头有几斤几两。 又有什么本事,敢跟柏家大小姐叫嚣。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 他们在这汪汪乱叫。 真给柏鸢惹烦了,别说打狗了,她能连着狗主人一块儿打。 他们这群人不比裴缙,是裴氏的太子爷,裴家大少爷,可以在自己家开的学校横行霸道,为非作歹。 他们来学校,主要还是上课,混学历的。 要是让自己爹妈知道,他们在学校一天天不学好,出尽洋相不说,还开罪了柏家大小姐。 能给他们一个个捆起来,吊在房梁上打。 鞋底子都能给抽飞了。 光是想想,屁股就火辣辣的疼。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墙头草随风倒。 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纷纷倒戈向柏鸢。 “我觉得这个事儿吧,确实是柏小姐说的对!” 裴缙咔哒一声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接下来,他切切实实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做众叛亲离。 当第一个人站出来后,其余人也有了主心骨似的,跟着附和: “学生的主要任务当然是学习!” “就是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学校当然也要遵守校规。” “自己不学不要紧,打扰别人学习可就过分了!” “哎,我们也得自勉,多向好学生看齐!这就回去看书,上课!” “对!没错!” “裴少,别不高兴了,你乐一乐!想点高兴的事情!!!” “男子汉大丈夫,忍一忍就过去了,还能不念了咋的?” 裴缙:…… 裴缙视线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许多人都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不敢跟他对视,干脆作起了缩头乌龟。 裴缙湛蓝色的眼眸里翻滚着强烈的情绪,嘴唇翕动了几次,最后却怒极反笑。 一把扯下身上披着的校服外套,团成团摔在他们脸上。 “滚!全都都给我滚!!!” 这群人就跟得了特赦令似的,一刻也不敢多待,生怕大神斗法,自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争先恐后的从后门逃走了。 跑得慢的,还挨了裴缙几脚,也顾不得疼,捂着屁股就一溜烟不见了。 只半分钟不到,原本热热闹闹的教室后排,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裴缙,柏鸢,以及麻着腿,颤巍巍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的男生。 裴缙再一转身,差点跟他撞在一起。见其他人都跑了,就他自己一个没走,中烧的怒火稍微消下来一些。 他双手抱胸,下巴一扬,别别扭扭的问道: “别人都跑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跑?” 裴缙这个人性格别扭,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好好说话,笼络夸赞的话半句都不舍得往外冒。 真要让他溢于言表,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周围的跟班,也都是抗压能力强,又懂得溜须拍马的,有好处的时候往上扑,见势不好脚底抹油开溜也是常有的事。 没一个能靠得住的! 可不管怎样,这不还有一个人跟自己坚守阵地呢么! 这才是真兄弟!!! 他还没输!!! “……裴……裴少……” 只见这位最后的仗义之士抬手扶了鼻梁上的眼镜,面露尴尬的说道: “我就是咱高一(1)班的……呵……呵呵……麻烦……麻烦您借过……” 傻子才不跑! 他倒是也想跟着一起跑!! 可惜条件不允许啊!!! 裴缙:…… 裴缙一把推开他,看向三言两语就把他阵营瓦解得干干净净,让他颜面尽失的柏鸢。 像是要牢牢记住今日的耻辱。 被推得一个踉跄的男生也不恼,赶紧从裴缙身旁的位置挤了过去。 路过柏鸢的时候,还不忘讨好的笑笑。 柏鸢不甚在意的回以微笑。 他这才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桌堂里随机抽出一本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假模假样看了起来。 几秒之后,又忍不住回头偷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裴缙黑得不能再黑的脸,和仿佛要杀人的视线,吓得一个激灵。 赶紧收回视线,把书立起来,大声朗读道: “abandon!abandon!abandon!!!” 裴缙这才重新看向柏鸢,憋了半天,故技重施,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哼”声。 “柏鸢!柏大小姐是吧?我记住你了!!!” 接着,从地上捞起校服,动作干脆利落的往后一甩,搭在肩上。 “咱们走着瞧!!!” 撂下这么一句狠话。 裴缙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俨然连接下来几节课都不打算再上了。 班上的人跟着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乐又不敢乐,都怕被裴大少爷抓邪火,拿来出气。 等他一走,就再也憋不住笑。 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7章 似狗非狗 “柏鸢,别理他们!” 等裴缙气冲冲走后。 班上的女生走到柏鸢身边,发出一声嗤笑。 “男生都一个德性!呵,一群幼稚小学鸡!” “你越搭理他们,他们反倒越来劲!” 说得像是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她这话等同于开了地图炮。 不光骂了裴缙这群人,还连带着把班上没跟着一起掺和的男生给一起骂了。 “郑宓!过分了吧?” 话虽如此,说话的男生却并不恼怒,倒倒嬉皮笑脸地开起了玩笑。 “裴少初中没毕业就来读高中了,我们可是正经八本升学上来的!哪能跟他相提并论?” 郑宓翻了个白眼,“少废话,敢不敢把你刚才画的火柴小人给我们大家伙儿展示展示?” 男生一下子红了脸,下意识用拿书挡了一下自己的作业本,结结巴巴欲盖弥彰道: “谁谁谁……画什么了……莫名其妙……” 郑宓再次发出得胜而归的嗤笑声。 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谁也别笑话谁。 别看在外界看来,一个个都是神秘兮兮的豪门大少爷,真幼稚起来,也会忍不住踩路上的水坑,跳起来比谁摸的树杈子高。 不过就是比普通人更会装,更早开始注意自己在外界的形象而已。 骗得了别人,骗得了一起长大的发小吗! 对此,柏鸢更是深有体会。 大院里头那帮大小伙子,哪个拎出去不是威风凛凛的大少爷。 你敢想,天最热的时候,也都不在空调房里躲着,反而一个个穿着大背心大裤衩,在后院池塘里头摸鱼吗? 路上见到个塑料袋子,都要比谁能给它踩爆,谁踩得最响。 逮块圆润的石头,能一路踢着回家。 她大堂兄柏鸥这两年捡的二十多根笔直笔直的树杈子,还都在温室篱笆棚里插着爬花藤呢。 多了不说,就说他们院的大显眼包周晟,等成年后,也会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周公子。 未来周氏集团的当家人。 令业界又敬又畏的周总。 谁能想到,他今年冬天还踹路边的雪人玩,结果踹到里面裹着的石头墩子,右腿骨折,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呢? 还有秦令征…… 想起秦令征,柏鸢又弯了弯眼角,面上的笑意轻松了不少。 十六岁的年纪,一句话说不对就掉眼泪。 柏鸢都怀疑是自己小时候给他喷眼药水喷多了,给他泪腺阀门冲开了。 前天柏隼还打来电话。 说他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她家楼下,拉着柏隼边哭边絮叨了一晚上。 视频里头,给小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眼眶底下像被人打了两拳似的,青了一大片。 边揉眼睛,边跟她告状。 非要在门口挂块匾。 《秦狗不得入内》 相比之下,裴缙的手段还是嫩了点儿。 带一帮人来找茬造势这种小把戏。 都是秦令征幼儿园时候就玩剩下的。 还是低配版。 要不怎么把柏鸢给逗乐了呢。 也就是柏鸢这些年,在秦令征的影响下,脾气好了不少,容忍度也跟着一块儿提升。 也没有那种,刚一见面就看对方不顺眼,总想要揍他一顿解气的强烈愿望。 不然,她口袋里的氟氯沙星小喷雾,就该在来海启这么多天的时间里,头一次有了用武之地了。 柏鸢看着从开学就一直空着,如今放着裴缙书包的座位。 不以为然的勾了下嘴角。 可惜是演的。 不然也把他的桌子搬教室角落里。 不愿意旁边坐人,那就只能跟垃圾桶坐一块儿了。 教室外面。 裴缙颜面尽失,怒气冲冲出了教学楼。 走到门口,看见地上一枚矿泉水瓶盖。二话不说,飞起一脚,给踹得老远。 就这样还不解气,走到自动贩售机前,又扫了一瓶。 结果机器不给力,摆针转了半天,矿泉水掉下来卡最后一层货架上了。 裴缙不信邪,又扫了一瓶。 摆针转动。 扭出的矿泉水落下来,压在了刚才那瓶上。 不但没给它砸下来,反而哥俩好的叠在一起。 明晃晃嘲笑着机器面前的裴缙。 就看他敢不敢接着赌,拧第三瓶下来。 裴缙沉默半晌。 觉得这是场豪赌。 解开手机屏幕,又要扫第三瓶水出来。 这时候,刚刚那些说着要回班上课的狐朋狗友又一个个蹦了出来。 “裴少,咱这机器有毛病,吞了不知道多少瓶水了,不能惯着,您得这么整!” 其中一人飞起一脚,踹在机箱上。 卡在中间的两瓶水,就这么一骨碌,滚落了一下来。 他弯腰从拾取口捡起,递给裴缙。 裴缙看了他一眼。 就刚才带头跑得最快那个。 冷哼一声,也不接水,双手抱胸,颔首问道: “有毛病怎么不上报换新的?” 那人也机灵,啪嗒一下把瓶盖拧松了,又双手给他奉上,说起了大实话。 “换了拿什么挣钱呢?咱这水十二一瓶,就刚才这样,不摇个六七瓶,根本出不来!” 裴缙:…… 裴缙到底还是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 因为灌得有些急。 一部分水珠飞溅了出来,顺着形状姣好,线条流畅立体的下颌,滚落至颈部。 在上下滚动的喉结凸起处打了个转,最终没入衬衣领口。 看得这些人一阵咂舌。 要么说裴董非要让裴缙使美人计,去勾柏家大小姐呢。 就问,哪个小姑娘看到这画面不迷糊? 多了不说,他要能有裴缙这出挑的长相,哪用得着给人当跟班。 早就自己往柏小姐身边凑,混脸熟了。 柏家多好的条件啊,放在全国也找不出几个的顶尖大家族,柏小姐也如传闻所言,才貌双全,德才兼备。 裴大少爷抽了什么风,转不过来这个弯,非要跟她过不去。 不过是年纪小了两岁吗? 又不是小了二十岁,或者大了二十岁。 用得着这么要死要活,宁死不从吗! 可能这就是豪门大少爷的任性吧。 裴缙喝完了水,心情略有缓和。 看着眼前这些临阵脱逃,个顶个跑得快的塑料兄弟们,不爽地问道: “你们不是散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裴少,瞧您这话说的。” 其中一个人笑呵呵的上前,糊弄道,“我们这是暂避锋芒,从长计议,没您发话,哪敢真回去上啊,这不,连教室都没敢回,逃课出来,专门在这等着你呢!” “别说我们了,高远虽然暂时出不来,也在手机里随时待命,听您调遣,他跟柏鸢一个班,正好能帮您监视她的动向,一有机会,肯定立刻向您汇报!” 裴缙这才满意了不少。 “算你们识相!事情办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海岚私高虽然是面向豪门内部,专门培养精英继承人的私立学校。 但也有不少人,并不是冲着教学质量,而是冲着校内的人脉资源,才勤学苦修考进来的。 可以说,海启各大豪门的继承人,除了早早出国留学的,基本都在这所学校上学。 由各家族势力构成的人脉网络,才是真正的财富。 现在大家都是同学,等毕业进入社会,那才是真正给人分了三六九等。 再想跟商业巨鳄们套近乎拉关系,可是连见上一面都难如登天。 因此,不少层次本身没有那么高的家族,才会倾尽资源,供自己的孩子来海岚私高读书,提前结交人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8章 小狗报复! 跟大家族的少爷做同学,自然要比跟普通人做同学,收益更多。 如果能跟哪家的少爷分到一个班,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对方的圈层。 最起码,高中这三年,大家都在一个环境里学习。 是彼此间差距最小,离得最近的三年。 也能凭借着这点,拉近彼此的关系,为家族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出息点儿的,跟少爷小姐们在一起做朋友,真做到对方心坎里。 等出了学校,凭借这层关系,直接少奋斗二十年。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即便是狗腿子,也有人抢着当。 想开之后,也不觉得有多丢人。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儿,都够抵公司一年的绩效了。 再者说,无论身处哪个圈子,都得有底层的,给金字塔尖上的人做陪衬。 社会上,穷人给富人打工,是待收割的韭菜。 学校里面,就由他们这些家境稍逊,又想乘风而上的家族,充当这一角色。 前者活多,挣的少。 后者轻松,挣得多。 傻子都知道哪个划算。 真正诠释了,韭菜跟韭菜也有参差。 别不相信,等再过几年进入社会,跟大老板一场接一场酒桌谈生意,就是再能喝,再巧舌如簧,都比不过一句“上学时咱俩谁跟谁,我还帮你抄过作业呢!”。 老板一高兴,又顾念旧情,大单给谁自然不言而喻。 裴缙身边这些人,自然也充当这样的角色。 好不容易做了裴大少爷的跟班,都希望能沾沾他的光。 毕竟,这位爷可是出了名的出手大方。 不多捞点儿,都对不起裴家海启之首的名头。 可现在的变数是,京里柏氏在这里横插一脚。 偏偏裴缙又和柏氏千金不对付。 要拉着他们一起找柏大小姐的茬。 这可真是太高看他们了! 谁敢真帮着干这要命的勾当。 即便是狗腿子,也知道进退有度,不能冒进给人当了炮灰。 最要命的是,柏裴联姻的可能性很大。 即便他们同仇敌忾,尽心尽力帮着裴缙对付柏小姐,也没什么卵用。 没准再过几年,柏裴两家联姻成功了。 这可倒好,闹来闹去闹到最后,你俩成两口子了,弄得我们里外不是人! 就很难蚌! 因此,现在他们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但不能出谋划策,怎么讨柏小姐的嫌。 还得反过来把他俩往一块儿撮合。 即便撮合不到一块儿去。 也得劝裴缙放下个人恩怨,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 不然早晚得出事,还得连累得他们一起受苦。 想到这,有人心思一转,试探地说道: “裴少,我看那柏小姐年纪小,才十三岁呢,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总觉得像在恃强凌弱,欺负小孩……” 裴缙以为他们又要当逃兵,脸色一沉,不悦道: “怂了就直说!”这人见状,又赶紧安抚,紧跟着分析: “您瞧,毕竟不是的同龄人,中间还差这几岁呢,胜了,是我们以大欺小,胜之不武,败了,连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儿都对付不了,面子上多过不去啊!” 裴缙一听,也沉默了。 思考片刻,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像今天,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柏鸢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瓦解了他们的联盟。 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 搞不好不到放学,全校都能知道这件事。 裴缙烦躁的靠在贩售机上,抓了抓头发,湛蓝色的眸光沉淀得极深,“那你说怎么办?” 这人时刻观察裴缙的反应,见他隐有松口的意思,试探着回答: “要不……就这么……算了?” “算了……” 裴缙重复呢喃了一声。 下一秒,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捏得咔哒哒哒直响。 “不可能!” 裴缙一口回绝。 回想起在教室时的点点滴滴,眼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愤恨。 “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撂了我的面子,让我下不来台,就不可能算了!” 又记起再早之前,两人在车里碰到的那次,裴缙确定这位柏大小姐的就是故意的,简直可以说是一直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专门看他的乐子取乐。 想起柏鸢笑意阑珊的模样,裴缙就羞愤得眼尾泛红,跟抹了胭脂似的,打上一层底妆和滤镜。 裴大少爷咬牙切齿的高调宣布道: “我要向她复仇!我要狠狠的报复她!” 跟班们大惊! 瞧着事情往极端方向发展,担心这位爷一个不理智,为了打压柏小姐,直接打响了海启的商战。 到时候股市动荡,全国经济都要抖三抖。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裴、裴少!您冷静……” 有人则跟着套话: “裴少,您打算怎么报复柏小姐?发奋图强好好学习,继承裴氏,打压柏氏,把她逐出海启吗?” 还有人往天凉王破上头大胆猜测: “您要让柏氏破产?!” 裴缙摇摇头,用阴恻恻的声音说道: “首先,我要想办法攻略她,让她深深地爱上我,爱到不能自拔……” 听到这个答案的跟班们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想了想,又有一人问道: “然后利用她对你的爱,进入柏氏内部,窃取到绝密文件,给予柏氏一击重创?” 其余人听后,也跟着连连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裴缙可真是太阴险了! “不!” 裴缙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我要在所有人面前,狠狠抛弃她,让她心碎,让她痛不欲生,追悔莫及!!!” 跟班们:…… 酱紫神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9章 天才小狗 金色的阳光,均匀地洒在海岚私立高中的教学楼旁。 与楼体形成一道明暗对比强烈的分割线。 裴缙倚靠在贩售机旁,逆光站在光亮之中。 黑色短发的发梢镀上一层金灿灿的霞光,每一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头发丝,都闪闪发亮,夺目耀眼。 少年神情桀骜不驯,却又带着几分意气风发和自信。 那双湛蓝色眼眸在逆光中,正自我发光般,闪着如宝石般璀璨多夺目的光芒,明亮又坚定。 仿佛燃烧着无尽的斗志与决心。 充斥着蓬勃向上的力量和朝气。 与之相对的,则是站在分割线阴暗面,被阴影所笼罩的跟班们。 他们难以言喻的脸上,皆是一副胃痛的表情。 真不怪裴董急着给裴缙找联姻对象。 感情人家这是未雨绸缪呢。 就裴大少这德行,将来裴氏交到他手上,迟早要完! 可不得找个靠谱的亲家多帮衬,多提携呢么! 玩弄感情算什么报复??? 这也太抽象了吧!!! 怎么看都跟‘你虽然失去了生命,但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啊!!!’有异曲同工之妙。 主打一个精神胜利法,自己逗自己开心是吧! 您就这点儿出息了是吗? 要不再考虑考虑他们说的窃取机密情报,天王凉破呢? 再说,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要搅黄联姻吗? 这会儿巴巴主动送上去,又是玩哪出呢? 你看看,还好他们刚才见势不好跑得快。 不然就成了你们pLAy中的一环了! “裴少……”跟班甲上前一步。 本着就算死也得死得瞑目的原则。 大胆问道: “您不讨柏大小姐的嫌,让她主动拒绝联姻了?” “我这就是在讨她的嫌!” 裴缙闻声,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不懂了吧?要么我是大少爷,你们只能当跟班呢!少爷我这个办法简直绝妙!” 他言之凿凿道: “想要让柏鸢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谈恋爱之后再分手!” 说到这里,裴缙仿佛胜券在握般,洋洋得意的笑了一下: “对女生而言,还有什么是比前任更可恶,更避之不及的人呢?” 少年湛蓝色的眼眸里,划过一道象征着智慧的精明之光。 “如果有,那一定是不欢而散的前任!!!” 跟班们大受震撼。 顺着裴缙的话想了一下。 然后发现,好像,确实…… 是这样婶儿的啊!!! 精辟!简直太精辟了! 看着裴缙的眼神,也从刚才的不敢恭维,变得肃然起敬。 享受着众人崇拜的注视。 裴缙扬起下颌,得意道: “俗话说,距离产生美。” “越是陌生的两个人,就越容易被彼此未知的神秘感吸引。” “可如果成了情侣,无时无刻不腻歪在一起,时间一长,各种矛盾冲突、理念不合,通通爆发出来,还能对彼此剩下多少好感?” “况且,女孩总会对关系更亲近的人抱有更高的要求。” “没确定关系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一旦成了男女朋友,我稍微有一点儿做得不对,都会被她放大无数倍,哪怕只是消息晚回复了一会儿,都是罪不可恕,十恶不赦的大事。” “这不比硬找茬省事多了?” 想起刚才在教室里的场景,裴缙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与其绞尽脑汁的找茬,不如以进为退,先把人追到手,等确定了关系,到时候我随便做点儿什么不该做的,我就不信她柏大小姐能忍得了这口气,不当场发作。” 裴缙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个理,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而光明的未来般,上扬起嘴角: “如此一来,少爷我不但应付了我妈的要求,还不用真的跟柏鸢联姻。” “只需要等柏鸢受不了,先一步提分手,用性格不合这点,就能打消我妈的念头,让她无话可说!” “那联姻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高!实在是高!真不愧是裴少,能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一举两得的法子!” 跟班们赶紧溜须拍马那一套伺候上。 但也有人对此表示担心: “裴少,那万一柏小姐能忍,就不跟你提分手呢?” 闻言裴缙表情微变,但很快又扬起恶劣的笑容,“能忍?说明她很爱!那不正好方便我报复她吗?” “等到时候我当众甩了她,既拂了她柏大小姐的面子,又能让她悲痛欲绝,柏家还能舍得让她嫁到我裴家,跟我联姻?” 裴缙好整以暇的眯了下眼睛,愉悦道: “横竖都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能想到用这种方式规避联姻的自己可真是个天才!!! 跟班们也像是第一次认识裴缙一样,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遍。 坏了! 他好像真是天才!!!! 但不管怎么样,裴缙不再跟柏鸢作对总归是好事。 他们也不用夹在中间瑟瑟发抖,既怕得罪这个,又怕得罪那个了。 这年头,狗腿子也不好做啊!!! 想到这,跟班们彼此对视一眼,视线交流中,派了一个人大胆上前: “裴少,那我们……?” 裴缙看出他的心思,扬眉道: “行了,我也知道你们没那个胆子跟柏氏硬刚,你们就回去多看点儿学追女孩的书,限你们今晚整理一份攻略计划发我手机上!” “攻略计划?” “你这不废话么?”裴缙眼尾红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道,“少爷我又没追过人,上哪知道追人都应该做什么!” 抛开家世不谈,就冲裴大少爷这出挑的长相,哪还用得到亲自下场追人? 但凡多冲女孩笑两下,扮乖撒个娇,命都能掏给你。 跟班们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明明可以靠颜值,为什么非要拼实力呢? 但他们可没胆子撺掇裴缙使美人计去色诱。 只能苦哈哈的点头,赶紧应了下来。 “是我们欠考虑了,哈哈哈哈,裴少,您放心,我们一定给您把事办妥了!” 跟班们领了任务,这就准备回到教室。 俨然是准备趁这几节课的时间,争分夺秒在网上搜罗一番。 谁让这大少爷要得急呢! 裴缙满意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把他们叫了回来: “等会儿!” 跟班们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看向裴缙。 “裴少,您还有什么吩咐?” 谁承想,裴缙自己还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想到人生第一次主动追求女孩,目光闪烁了一下,别扭道: “少爷我还是知道追人应该送花的!” 他看了看这几个跟班,随手点了几个人: “你!你!还有你!想办法给我弄一车玫瑰花来,也不用多,先来个一万——不,十万朵吧,不够再添!” 被点到名字的跟班们:…… 请问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0章 恐怖如斯 十万朵玫瑰! 这叫人话? 还不够再添! 你是要请柏大小姐吃玫瑰全席吗? 这一车能装得下? 十车都未必吧! “裴少,十万朵?” 跟班乙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怀疑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眼睛,再次询问道: “确定是十万朵?” “不然呢?” 裴缙会错了意思,以为他在暗示自己不够浪漫。 理直气壮道: “我还送她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 “想的美!” “跟谁天长地久呢!!!” “多的那一朵,算我给她添的堵!!!” 跟班乙:??? 跟班乙:你不对劲! “裴少,我的意思是,这十万朵,是不是太多了点儿啊?” 十万朵玫瑰花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不说裴缙他要得急。 就说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海启不可能有任何一家花店,能达到十万朵玫瑰花的仓储量。 像这种万朵以上的大单子,都需要提前一段时间预定。 再由花农去花田采摘,统一运输,送货上门。 要说各个花店现凑,着实有点儿非人道了。 现在又不是节假日,销售鲜花的旺季。 他就是跑断腿,也凑不够这么多朵玫瑰啊! 裴缙没理解到他的意思,自顾自道: “不多,就是要在学校里面铺满一片花海。”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再给我弄一两千个蜡烛,到时候都点上,少爷我就搁这花海里头当众告白,这浪漫劲儿,不怕柏鸢她不感动!” 两千个蜡烛!!! 跟班乙膝盖一软,差点儿给裴大少爷跪下了。 就凭这架势,柏小姐感不感动他不知道。 但她肯定不敢动啊! 裴缙还不忘提醒: “诶,你运玫瑰布置的时候注意点儿,别被人看见了,隐蔽些,这可是惊喜,提前泄露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惊喜? 这分明就是惊吓!!! 跟班乙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觉得现在很需要呼吸机来抢救一下自己。 隐蔽点儿? 那可是十来辆运输车! 别说神不知鬼不觉偷摸开进学校了。 信不信刚下高速,就能登顶海启热搜! 到时候运到学校都不用他们藏。 就单凭十万朵玫瑰花的香气, 还不得给全校师生腌入味了! 他可算是看出来了。 裴少这是迂回战术。他哪里是想用花海战术追人呢? 这分明是想让柏小姐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社会性死亡!!! 简直恐怖如斯! 裴缙把事情交代下去,顿觉神清气爽,心情也顺畅了不少。 没管跟班们一个个面露难色的模样,把手里攥着的矿泉水空瓶扔进垃圾桶里,就准备回教室。 刚一走到楼梯口,差点跟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一起。 宋盼盼这节上体育课,为了躲八百米跑,正藏在楼梯间乘凉呢。 裴缙一上来,也吓了她一跳,还以为是体育老师来抓人了,捂着脸就往楼下跑。 生怕被抓住,当着全班的面被点名批评。 “喂,姓宋那个!”这时,裴缙扬声叫住了她,“听说你也是京里来的?正好,你知不知道柏鸢都喜欢什么?” 既然打定主意要追人,那必然要投其所好,与其没头苍蝇似的挨个试错,不如找人打探情报。 听见裴缙问自己柏鸢的事情,宋盼盼脸色一变。 好不容易过去的宴会上的阴影,又重新朝她袭来。 她还以为裴缙跟其他人一样,是听到了之前的八卦,特意跑到她面前,借此取乐的。 脸色苍白,声若蚊蝇: “我……我和柏小姐不熟,就见过几面……” 裴缙见一无所获,有些不高兴,埋怨道: ”你们不都是京里来的吗?怎么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自己没见过,听总听过吧!!!” 宋盼盼:…… 裴缙见她一副木头似的呆愣模样,问也问不出什么,不耐烦地摆摆手: “去吧去吧!” 宋盼盼如临大赦,赶忙就要走。 走了没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对裴缙说道: “我听说柏小姐她学过小提琴。” “小提琴?”裴缙侧头,思考了一下,饶有兴致的问道,“她学的怎么样?” “不知道。”宋盼盼如实回答,“但我听说,她初中读的是音乐学院,应该不会差。” “读音乐学院还来海启干什么?”裴缙顿觉莫名其妙,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才摆起大少爷的款儿,颔首示意: “行,我知道了,你走吧!” 宋盼盼不敢多待,快走几步回到操场上,好不容易摆脱裴缙,同班上的几个女生就凑了过来,一脸好奇: “宋盼盼,你刚才跟裴少说什么呢?” “裴少?”宋盼盼愣了一下,“他就是裴缙?” 另一个女生也很快反应过来。 “也是,你才来海启多久啊,不认得也正常,唉,裴少长得没得说,就是脾气次了点儿,圈子里都知道的事,不是秘密,他跟你说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听一耳朵就过去了……” 宋盼盼点点头,思绪却不自觉回到了前几天,父母跟她说的事情。 教室内,老师正在讲台前上课。 裴缙推开门,直接从前门走了进来。 教学老师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着教学工作: 学校都是人家开的,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他一个打工人,管那么多干啥? 裴缙丝毫没有逃课而走的自觉,大摇大摆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路过柏鸢身旁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之前的计划,于是,主动冲柏鸢扬眉,带着几分炫耀似的笑了一下。 那双因瞳色而更加醉人的桃花眼,也因眉梢微微上扬,妩媚中蕴含着无尽柔情。 仿佛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融化一切,吸引走全部的注意力,让人深陷其中。 柏鸢也因此,将视线从电子屏幕的知识点上,转移到他的脸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柏鸢一看出他没憋好屁,也不甚在意,反而用一贯的态度回以礼貌浅笑。 视线却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反正送上门来的,不看白不看。 裴缙:呵,不信迷不死你! 裴缙得到回应,昂首挺胸,跟只斗胜了的花孔雀似的,趾高气扬地回到座位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1章 恐吓信 裴缙回国后,第一次坐在教室里上课。 他习惯了国外松散的教学环境。 对国内浓郁的学习氛围,还有些不太适应。 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课,又觉得实在无聊。 于是掏出手机,正大光明的看了起来。 才看了不到两分钟,突然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 裴缙循着视线源头,带着几分慵懒随性的,朝那边看去。 只见教室后门的窗户上。 教导主任顶着半秃的脑瓜顶。 正目光深沉的看着他。 虽是上课不听课玩手机被抓,但裴缙不以为然。 不但咧嘴笑了一下,还冲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教导主任见状,无奈的摇摇头。 把踮起的脚尖放了下去,长叹一声,背着手。 继续在走廊里巡视各个年级的上课情况。 因为海岚私立高中的学生,往往非富即贵。 学校担心有些年纪轻、背景一般的老师,压不住学生,发生倒反天罡,欺师灭祖的事情。 便组织家庭委员会的成员们,一同成立了特殊教务组。 方便管理这帮心高气傲的少爷小姐们。 特殊教务组成员,主要为各大家族退休后无所事事,在家颐养天年的老爷子和老太太。 平时在家也是喝茶、下棋、养鸟、听曲。 以往,子女们工作忙,不常在家,一个月也见不上几次面。 久而久之,难免有些孤独。 偌大的房子里佣人虽然不少,可总觉得没有人气。 自从加入特殊教务组后。 天天看着活力四射的高中生们青春洋溢的身影。 不但心态好了,精神头足了,还越活越年轻了! 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因考虑到老人家上了年纪,有些腿脚不那么利落。 学校便采用了轮班的制度。 不定期抽查各个班的纪律和学习情况。 如此一来,有了老一辈人压着。 也就不怕学生们造反,敢在学校里面耀武扬威,以权欺人了。 等教导主任走后。 裴缙又反复刷了好几遍微信消息。 也没见谁手脚麻利,把查好的攻略资料传到他手机上。 裴大少爷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他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天才的点子。 早就心痒难耐,想到就要做,恨不得现在就大施一番拳脚。 因此,这会儿实在是等得不耐烦。 恨不得直接快进到第二天,好跟柏鸢一较高下。 柏鸢这会儿早就已经回归课堂,恢复了认真听讲,一丝不苟的状态。 裴缙盯着她气质优雅,端庄得体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久等不到她回头看自己。 便觉实在无趣。 很快又因为闲得无聊,不自觉打起了哈欠。 他推开课本,刚准备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顺便再倒个时差。 思绪昏沉间,突然灵机一动。掏出作业本,拔开笔帽。 裴缙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埋头写写画画。 脸上的笑容也随之越发深刻。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大功告成。 裴缙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满意得连连点头。 “嘶啦”一声,把纸张从本子上撕下来。 用手团成半个拳头大小的纸团。 又跟前排女同学要了根黑色小皮筋,挂在食指和中指上,呈弹弓状。 接着,他把团好的纸团放上去,绷直皮筋,瞄准侧前方柏鸢所在的位置。 再一松手。 只听“啪嗒”一声。 纸团精准无误地砸在斜前方第三排坐着的柏鸢左手背上。 纸团弹到手臂上的瞬间。 柏鸢沉睡已久的肌肉记忆苏醒。 她条件反射反手握住。 手心纸团褶皱的触感,仿佛将她重新带回了小学三年级的课堂上。 柏鸢的表情恍惚了一下,差点因为这幼稚的举动,产生错乱,忘记今夕何夕。 当初秦令征也是成天撕纸条团成团,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空挡,一个一个往她身上丢。 柏鸢着实没想到,还能在高中的课堂上,看到小学才有的把戏。 她把纸团攥在手心里,回过头,顺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 果然在教室后排的座位上,看见了裴缙朝自己挤眉弄眼,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得意表情。 配合着他那张精致完美得脸,还有种狐狸似的狡黠,湛蓝色的眼眸因诡计得逞,而闪烁着一异常兴奋的光芒。 有点儿幼稚,却又在情理之中。 在整合了与裴缙见面的这几次经历后,柏鸢通过侧写,大致得出对方的性格特点和这一结论。 柏鸢遥想了一下当初的自己,以及自己是怎么处理这种无聊且幼稚把戏的情景。 隐约记得,好像是攒了一把纸团,在下课后扯着秦令征的衣领,一个不漏的都塞进了他嘴里…… 效果应该挺好的。 因为从那之后,她就再没有过被纸团砸到过的记忆。 坐在后排座位上,正兴冲冲等着柏鸢拆开看纸团内容的裴缙,突然没来由,觉得后背一阵寒意。 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从过往的记忆中回来,柏鸢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纸团的纹理,正好看见纸张背后透出的笔迹划痕。 带着几分好奇,把纸团摊开铺平。 终于看见了裴缙引以为傲的大作。 只见布满折痕的纸上,用黑色碳素笔画了两个惟妙惟肖的……火柴小人。 一个脑袋上写着裴,一个脑袋上写着柏。 裴小人手里拿着把简陋的弓箭,对着柏小人射了出去,箭头穿过身体,没入大半,直接捅了个对穿。 什么东西? 柏鸢看得微微皱眉。 柏小人的背后,画了一颗巨大的爱心,有一根箭的箭头同样插在上面,从正中心穿了过去,恰好也是对穿。 柏鸢再次回头看向裴缙。 裴缙见状,再次朝她眨了下右眼。 右手大拇指竖起,食指指向柏鸢,做了个八字枪的手势,瞄准柏鸢的方向,食指模拟按动扳机后枪口因后坐力,向上抬了一下的动作。 末了,又按在嘴角,朝她抛了个飞吻。 柏鸢:? 柏鸢:! 柏鸢转过头,看着手里的纸张。 终于确认了这是封恐吓信。 柏鸢:他要干掉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2章 欲擒故纵 裴大少爷打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通常情况下,只是懒得用自己的颜值优势而已。 可如今既然打定主意要追人。 裴缙自然无所不尽其用。 凭借多年照镜子的经验。 选了个最能发挥自己颜值优势的角度。 回以柏鸢闪闪发亮的wink和飞吻。 他在国外生活多年。 自然见过不少同龄男生追求身边女孩子的招数。 不过大多都奔放且热烈,对于国人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裴缙耳濡目染这么些年,此刻便照葫芦画瓢。 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虽然是国外的套路。 但思想有国界,颜值没有。 同样的小把戏,经由裴缙之手,又顶着那样一张招摇过市的脸做出来,就没任何踩雷的机会。 颜值加成下,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唐突,反而还会撩拨得女孩子怦然心动。 果不其然。 柏鸢在看到之后,便飞快的把头转了过去。 裴大少爷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成果。 裴缙:呵!害羞了吧! 想着柏鸢此刻肯定已经羞红了脸,不敢再跟自己对视。 裴缙对自己临场发挥表现出十二分的满意。 裴缙:小样,迷不死你!!! 他得意的靠在椅背上。 边翘起椅子腿,晃悠着椅子。 边等着柏鸢降温之后的反应。 可是等了许久,直到这节课临近结束,柏鸢也未曾再回头,朝他所在的地方多看一眼。 裴缙刚开始还有些疑惑。 很快,又替柏鸢的行为作出了合理解释。 裴缙:呵,欲擒故纵!小把戏! 初试身手,裴缙自我感觉良好。 开始觉得追人这件事,也没有一开始想的那么困难。 便不再急着催跟班们献计献策。 决定临场自由发挥,说不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搞定柏鸢。 心里有了底儿,人也便放松下来。 边用手撑着下巴看向柏鸢的背影。 边困意上头,昏昏欲睡的打起了瞌睡。 经过这两次跟裴缙的接触,柏鸢自然明白裴缙始终对自己抱有敌意和排斥的态度。 因此,自始至终,都没觉得自己对纸条上的信息解读有误,甚至觉得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就……挺符合她对十五岁男初中生的刻板印象的。 幼稚,叛逆,还有点儿中二。 柏鸢解读出纸团上的信息,也没太放在心上。 多担心一秒,都是对这九年来教训秦令征的经验,以及身边随时待命保镖的不信任。 反倒还有点儿好奇。 他要在摄像头遍布的海岚私立高中,和出了校门之后保镖的层层保护下,怎么悄无声息的解决自己。 她把裴缙投过来的纸团折好后收起来,留存证据,方便以后调查取证。 想了想,又觉得不能打无准备的仗,得防患于未然,免得阴沟里翻船。 在心中思索着,慢慢有了定夺。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 下节课是美术课。 班上的同学带好学习用品,陆陆续续开始往美术室的方向走。 柏鸢跟同学结伴,走到储物柜前,从里面抽出画板和素描纸。 刚关上储物柜的门。 就看见身边站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看着面生,可以确定不是同班同学。 “有事吗?” 柏鸢对此见怪不怪。 “咔哒”一声合拢储物柜的门。 微笑着开口问道。 自从她来到海岚私立高中的第一天起。 身边形形色色的男同学就多了起来。 经常会有各个年级的男生主动找上门,或无意间制造各种偶遇。或是大胆介绍自己,或是以各种理由为借口,邀她一起结伴同行。 这是之前初中三年里,从未有过的事情。 以往,她身边有秦令征作挡箭牌。 放着这么一条会叫又会咬人的狗在身边。 那些刚上初中,春心萌动的少年们,自然退避三舍,不敢恭维。 柏鸢自然也落了个清净。 身边干干净净,从来没有人敢往上凑。 可如今,秦令征不在,柏鸢没了挡箭牌。 那些怀揣着各种目的的人,自然蜂拥而至。 有些是打着与柏氏结交的名号。 有些则像眼前的人一样,不言而喻。 海岚私立高中的校服是普通的蓝白运动服。 校规对着装也没有硬性要求。 除了学校举办的正式活动,需要统一着装出席。 像平时的校园生活,学生们都只穿一件校服上衣。 里面还是自己的衣服。 眼前的少年显然提前精心打理过自己的着装。 蓝色校服外套里面,虽然只穿了一件熨烫得平整的白色衬衫,却并不显得千篇一律。 反而因为他自身干净儒雅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格外引人注目。 干净利落,充满着校园气息的着装,与他温润如玉的面容相得益彰。 整个人都有一种高中生独有的青春少年感。 少年温和一笑,“边走边说吧。” 显然带有极强的目的性。 如果是平时,柏鸢会把他归结于想借此结交柏氏人脉的一类。 而对于这一类人,柏鸢通常都不会直接拒绝,而是当做试跳板,借此模拟真实的社交环境。 这些都是方便几年后正式进入社交场的必备课程。 也是海岚私立高中存在的另一种意义。 断然不会有伸手打笑脸人的事情发生。 说不准未来什么时候,两家就能有商业上的合作。 现在也不过是为日后的长远利益提前做好铺垫而已。 但柏鸢才刚收到裴缙的恐吓信,自然对身边出现的人和事抱有戒备之心。 万一和裴缙是一伙的,狼狈为奸里应外合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与其疏忽大意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不如从一开始就提高警惕,事事小心,从根源上减少遇到状况和意外的可能性。 因此,柏鸢没有跟他结伴而行的打算,反而就这么站定在原地,微笑而不失礼貌的说道: “就在这说吧。” 裴缙一觉睡醒,揉了揉眼睛,发现周围似乎安静过了头。 既没有上课时老师的讲课声音,也没有学生下课后交流的说话声。 他的动作一顿,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空无一人的教室,只剩下自己一人。 裴缙:??? 裴缙也不傻,坐在座位上呆愣了几秒,就反应过来这节课换了教室。 他像只刚睡醒的猫一样,边伸懒腰舒展因趴在桌子上而僵硬的四肢。 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课表,打着哈欠往储物柜的方向走。 走过拐角,裴缙按学号找到储物柜并打开门。 这时候,从他的身侧,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 “……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 裴缙原本专注找齐上课要用的工具,眼角余光不甚在意的扫向声音的来源处,没怎么放在心上。 “嗯,我会考虑的。” 直到有些耳熟的女声响起。 裴缙抽画板的动作一顿。 合上储物柜的门。 朝身侧看去。 只见不远处,间隔几个储物柜的左侧方。 柏鸢正与一名男生相谈甚欢,两个人的脸上不但挂着微笑,还各自伸出手彼此交握。 就好像刚刚谈成了什么重要的人生大事。 什么人生大事? 还能是什么人生大事?! 裴缙瞬间警觉。 什么东西? 竟然敢截他的胡!!!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3章 小狗不准! 瞧见这一幕。 裴缙气血上涌,怒不可遏。 一双桃花眼上挑的眼尾也跟着染上了大片绯红,更显别样的醉人风情。 他原本打算冲上去打掉两人交握的手。 大声质问柏鸢身边男生的所作所为。 把他驱赶走,并借此宣誓一波主权。 可似乎是因为他的视线过于强烈。 让柏鸢有所察觉。 侧转身体,偏头朝他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 裴缙心中顿时一紧。 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不知为何,第一反应竟然是转身逃窜。 连储物柜的门都没来得及关。 赶在被柏鸢看见之前。 闪身没入拐角的视线盲区。 把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隐藏起来。 “怎么了?”男生见柏鸢回头,也跟着好奇投去视线。 可除了不知是谁忘记关合的储物柜门。 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柏鸢并未作过多解释,随口敷衍了过去,“不用在意。” 裴缙背靠在储物柜的箱体上。 心脏因差点被对方抓个正着,而剧烈的狂跳着。 等惊吓带来的余韵消散后。 裴缙又后知后觉感到羞愤。 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或者刻意去偷听他们谈话。 干什么这么怕被人看见! 他裴缙行得端坐得正。 用得着这么躲躲藏藏? 说出去让人笑话! 想到这,他又平复下来,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准备大大方方走出去。 学校是他家开的,自己的地盘,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除了女厕所,想走哪就走哪。 可就在这时,裴缙突然想到了什么。 脑海之中灵光乍现。 把已经迈了一半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他把人追到手的最终目的是跟她分手。 可现在柏鸢既然已经有了疑似心仪的对象。 他干什么还要横插一脚,把人赶走,给自己增加难度呢? 干脆直接坐享其成,等着他们成事不就得了! 反正最后只要不是跟自己联姻,柏鸢跟谁在一起他都管不着,也不在乎,乐不得的事情。 裴缙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顿觉神清气爽,未来形式一片大好。 刚准备默默退去,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 抬了一半的脚,又突然停顿在半空中。 不对。 裴缙眉头微皱。 这里面有大问题!他把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撑起衣摆以手托腮,表情严肃且凝重的想道。 谁知道那人是不是好东西。 裴缙对那人的人品发出质疑的声音。 这要是个渣男…… 柏鸢年纪也不大。 万一识人不清,被渣男骗了感情,痛彻心扉。 不但心灰意冷,还万念俱灰。 受过情伤后,从此对感情不抱有任何期望,觉得和谁过不是过,反而接受了裴家提出的联姻,凑合凑合得了。 这又该如何是好?! 裴缙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到时候,就算他再怎么使出浑身解数败坏自己在她面前的好感,柏鸢都不会有任何的动容。 更别提之后的“让她爱上,再狠狠抛弃”的报复计划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这要是不加制止,放任下去,任由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最终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商业联姻,共度余生。 那他这一辈子可就算完了!!! 想到这,裴缙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赶走柏鸢身边的狂蜂浪蝶。 就算是受情伤,也得是受他的情伤! 绝对不能让人捷足先登! 做出决断后,裴缙不再多等,直接脚下生风,气场全开气势十足的冲了出去。 然而,因为他刚才思考用了太多时间。 储物柜前空空荡荡。 走廊里早就没有了柏鸢和之前那个男生的身影: 裴缙:…… 裴缙表情空白了一瞬。 很快又恢复正常。 柏鸢这节是美术课,这会儿肯定是在去美术教室的路上。 至于刚才那个男生,不是一个班,自然是要回教室上课,能走的路线也显而易见。 裴缙很快便有了目标,规划好路线,大步追了上去。 江凌跟柏鸢分开后,边回忆着两人刚才的对话,边往教室的方向走。 突然觉得身边一抹黑影,带起一道犀利的风,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接着,他眼前一黑,身体便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活腻了吧?我看上的人你也敢碰!”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凌定了定神,视线聚焦在对方脸上。 终于看清眼前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黑沉着脸,眸光锐利,毫不掩饰眼底警告!仿佛野狼护食般的裴缙。 “裴……裴少?您不是……” 江凌一时没弄明白现状,怔愣过后,疑惑出声。 什么裴缙看上的人? 这大少爷刚才在教室闹那么一出,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 不就明摆着不喜欢柏鸢吗? 这又是闹的哪出? 不走寻常路? 欲擒故纵??? 裴缙没管他是什么反应,大力拽着他的领子,与墙面拉开了一点距离,又再次把他甩在墙上。 看着对方因疼痛微皱的眉头。 裴缙冷笑一声,警告道: “谁说我不喜欢?没听说过……欲擒故纵?”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4章 强盗小狗 江凌:??? 江凌不理解,但江凌大为震惊。 江凌:不是,哥们儿,你这条件不用搞这套啊!!!直接上不比什么都有用?! 看着江凌一脸震惊,瞳孔地震的样子。 裴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强烈的羞耻感后知后觉袭来。 如滔天巨浪般,将他整个人拍打在耻辱石上,翻不了身。 裴缙也没想到回旋镖来得这么快。 他才刚如此评价过柏鸢。 一回头的功夫,就一语成谶,变成了自己。 但话已经说了出去,此时再收回也来不及了。 裴缙索性做细做到底,理直气壮,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 “怎么?不行吗!!!” 江凌:“……行。” 他哪敢说不行! 就是多少有点神金。 江凌顿时有种无了个大语的感觉。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是裴少,你要是喜欢柏小姐,跟家里直接提不就行了?你亲自下场欲擒故纵,没必要吧?” 裴家跟柏氏交好,又常有商业上的往来。 裴缙走家里的路子,不比他们这些人机会更多? 这大少爷放着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干啥非要另辟蹊径,做点儿精神小伙的迷惑行为不可? 就算裴缙刚回国那会儿不愿意参加宴会,是因为没见过柏小姐,不愿意被家里强行安排着商业联姻。 可现在既然见过面,又喜欢上人家了,又何苦在班里闹上这么一场呢? 只一个上午,全校同学就都知道他和柏鸢不对付了。 那些因忌惮裴氏不敢轻举妄动的人,收到风向,这才重新蠢蠢欲动起来。 谁能想到这裴家大少爷不按常理出牌。 他玩儿起了抽象!!! 裴缙气势不减分毫,轻蔑嗤笑:“你懂什么,家族联姻是安排,自己追到手的才是真爱!” 江凌秒懂。 江凌:菜还爱玩! 江凌:就喜欢瞎折腾,有苦硬吃是吧!!! 裴缙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只想早点儿结束这尴尬的对话。 想到这儿,他不着痕迹的清清嗓子,直接速战速决,用蛮横霸道地口吻高调威胁道: “既然知道了,就把话传下去,柏鸢我势在必得!谁要是敢抢我裴缙看上的人,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江凌:倒也不用如此抓马…… 裴缙见他心不在焉,又揪着领子把人往墙上摔了一回。 “记住了没有!!!” 江凌:“记住了。” 心里想的却是: 不就是从地上转地下嘛。 他懂。 以及应该怎么好好使用这条情报差,利用裴缙先干掉一批人,减少竞争对手。 裴缙见他如此识相,还觉得是自己气势迫人,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心满意足的松开手,放人离开。 江凌也不多做停留。 脚下生风,恨不得立刻离这位嚣张跋扈的大少爷远远的。 “慢着!” 可还没等他走几步,裴缙又突然出声叫住江凌。 扯着江凌衣领后边,把他拽了回来。裴缙上下打量了江凌一遍,姿态高傲地勒令道: “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追?” 他也好跟着参考参考。 江凌:…… 江凌:强盗啊! 江凌:连拿带抢,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江凌没办法,只能一五一十,把自己刚才跟柏鸢的对话全都交代给了裴缙。 他自己也知道,跟其他人一样冒然接近,在柏鸢这必然溅不起什么水花。 柏家大小姐看着就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虽然年纪小也占了一部分比重,但总归不会是那种来者不拒,荤素不忌的类型。 因此,江凌也换了个方式,不以谈男女朋友为目的,反而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联姻的事情。 也是第一个开诚布公,明确表示只为了与柏家建立商业合作关系而来的人。 甚至还表示,如果柏鸢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又不想被其他人过分打扰,可以用自己当挡箭牌,从而达到互惠互利的结果。 主打一个真诚。 这么做的好处也显而易见。 毕竟联姻的最终目的,还是借柏家的东风扶摇直上。 如果可以省略联姻这步,直接促成两家合作的机会和可能,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他提出的“挡箭牌”,对柏鸢而言正好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就算是提前练习合理社交,这段时间内的偶遇也过于密集了。 时间一长,就会让人觉得厌烦。 如果能借此清静一段时间,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对双方而言,也是双赢的事情。 因此,柏鸢自然对这江凌的提议提起了兴趣,虽然没当场答应下来,但也约定回去考虑一段时间,再给他答复。 挡箭牌的事情好说。 主要还是得提前考察一下江家的背景与势力划分,最近一段时间内的资金动向,以及有没有重大的原则性的错误。 柏家涉政涉军,有些事情自然要更加敏感。 别是提前挖好的坑,等着她往里跳,最后惹一身腥就行。 等江凌把自己的底跟裴缙交代了之后。 裴缙这才满意放人离开。 心里想的却是——竟然还能这样! 又开始庆幸,得亏多问了一嘴。 这样一来,他就又有了一条退路。 大不了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也这么跟柏鸢商量,看能不能双方达成合作,在既不影响两家关系和合作的基础上,又能—— 裴缙:!!! 裴缙顺着楼梯往下迈的脚僵在半空中,身体紧绷。 湛蓝色的瞳孔剧烈震荡。 看着出现在楼梯口的那抹熟悉身影。 心脏剧烈地狂跳起来。 柏鸢正拿着画板,站在楼梯口的位置上。 状似不经意的抬头向裴缙看去。 漂亮的眼眸暗含意味深长的笑意。 未多做停留,仿佛只是偶然路过般,收回目光,向着画室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内心震荡,仿若石化的裴缙留在原地,慢慢裂开。 等柏鸢如常走后,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裴缙这才终于重新找回呼吸般,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大口喘息着,感受着空气重新进入肺部的感觉。 他紧紧攥住自己依旧未能平复心跳的胸口处的衣襟,以手掩面遮挡住脸上的灼烧感,缓缓下蹲在地上。 绯色的潮红顺着他手指不能遮挡的地方一路长向外蔓延,渲染在他的眼尾、耳根、脖领,以及其余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上。 裴缙湛蓝色的眼眸因大脑宕机短暂时失焦,被雾气浸得比以往更加剔透,配合着眼尾鲜红的泪痣,有种半破碎,半羞愤欲绝的观感。 回忆着柏鸢刚刚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裴缙混乱的大脑多次整合后,只剩一个最为清晰的念头,敲打着他的神经和心脏。 ——她刚刚究竟听到了多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5章 塌天小狗 裴缙根本不敢深入细想这个问题。 可越是逃避现实。 大脑却确实要帮他顺着思路往下推解过去。 裴缙当然不会觉得柏鸢刚才只是凑巧路过。 这都上课多长时间了! 再说去美术室也不往这边走,根本就不顺路啊! 裴缙红着脸,简直不敢想柏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听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如果只是最后江凌交代的那几句,关于“挡箭牌”“达成协议”之类的合作倒还好。 就怕是—— 裴缙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 「我看上的人」 「谁说不喜欢」 「欲擒故纵」 「真爱」 「势在必得」 「别怪我不客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认清现实后,裴缙恨不得以额撞墙,凿开条裂缝把自己镶进去。 无论哪句话,单拿出来都是十分炸裂的存在。 更别说放在一起。 然而,最让他绝望的事,是他上个月的回忆突然攻击他。 让他想起第一次见柏鸢后的大放厥词。 「我裴缙就是饿死!死外面!从楼上跳下去!也绝不跟柏家小姐联姻!」 还特么说了两次! 两次!!! 前脚刚说完绝不联姻绝不妥协,后脚就跟其他人放话,不但说了喜欢,还说把她归结为自己的人。 裴缙脸上的潮红又深了几分,湛蓝色的眼眸中一片混乱。 他已经可以肯定,柏鸢是从头到尾听到了全部的对话。 不然也不会向他投来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简直就像是在向他说: 「你怎么还不从楼上跳下去?」 短短十几分钟之内,连续被飞回来的回旋镖戳中胸口。 裴缙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不受控制地,近乎自虐般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忆着柏鸢刚才的一瞥,以及更早以前,同处一辆车里时,揭晓身份时的情景。 那些他本以为已经忘记的画面,又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淡然自若的处事态度、不紧不慢的语气、从容不迫的姿态…… 自己夸夸其谈时,对方时而微笑、时而轻声回应、时而专心注视的神情…… 以及更早时,自己对着电话那端的兄弟口无遮拦大放厥词,尽数被她听去后若有似无的笑意。 ——跟刚刚意味深长的那一瞥缓缓重合。 都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什么也不说,只看着他出尽洋相,做跳梁小丑蹦跶取乐,在背后暗自嘲笑的可恶姿态! 偏偏自己还不争气。 每次都被她抓个正着。 她怎么…… 裴缙忽略掉心脏的狂跳和眼前莫名的眩晕,眼中浮现出嗔怒的神色。 怎么这么可恶啊啊啊!!! 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画面一幕幕浮现。 从接过墨镜时指尖无意间接触时的冰凉触感,再到他义无反顾强冲上车,姿态同样状似无意的一瞥。 裴缙一个人坐在楼梯上,细细回忆着。 良久,长舒一口气。 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国粹。 从一开始就是孽缘! 柏鸢既然收到了裴缙的恐吓信,解读出威胁的内容,自然不会大意。 更别提裴缙又在这之后,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不但怕被自己看见,在这之后,还追着自己列入提防目标的人跑上楼。 怎么看问题都很大。 柏鸢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搞些什么名堂。 便又中途折返回来。 拜裴缙的大嗓门所赐。 不用亲自上楼。 只站在楼梯口,就能听到楼上的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至于听了哪些。 说实话,一字不差,都听见了。 这怪不了别人。 谁让走廊回声大,柏鸢耳朵又好使。 还没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收信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确实抓马…… 不过再联想到裴缙的另一层身份—— 跳级男初中生。 一切又合理起来了。 经验之谈,跟秦令征前两年相比,不遑多让。 听归听,柏鸢却并不甚在意。 拿着画板回到美术教室。 因为在裴缙身上浪费了些许时间。 这会儿课程已经进展了三分之一。 也是柏鸢自入学以来,首次在课堂中途才姗姗来迟。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立好画架,夹上素描纸,跟着其他同学一起,画起了石膏参照物。 无论上什么课,柏鸢都神情专注,即便是自己学过的,或者在自己的知识储备区之内,也会一丝不苟,认真对待。 柏鸢的外祖父是书法大家,丹青圣手。 小时候,外祖父曾想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学习书法,将来继承衣冢,也在书法和丹青上有一番造诣。 但柏鸢嫌墨水脏,不学。 如今在学校里,上着素描课,自然也因为铅笔笔迹蹭到手背上而感到不喜。 因为去注意手腕处蹭上的笔铅,以及留意袖口和校服其他地方是否也会蹭上,而破天荒地不够专注。 落笔的速度虽未有丝毫停顿,但倒还隐隐赶上了其他人的进度,余光却时不时瞥向教室墙壁上挂着的钟表。 关注的同时,自然也看见不远处,属于裴缙的位置上,一直空空如也。 直到下课铃声打起,都不见裴缙回来上课。 可想而知,对话被听了个正着,给他造成了怎样的冲击,对方心中充斥着怎样的纠结和尴尬。 想起刚才瞥去时,裴缙那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 柏鸢就觉得一阵好笑。 铅笔在落下最后一笔后,完成收尾。 他也就这点儿心理承受能力。 不能再多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6章 小狗打劫 在这之后,裴缙做起了鸵鸟,有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没敢在学校露面。 只是想到那天楼梯间的情景,裴缙就尴尬到脸颊似火烧般发烫发热。 更别提什么跟柏鸢接触,先把人追到手,再实施报复的计划了。 由此一来,却是给他那些跟班们留出了足够的时间,来解决天杀的十万朵玫瑰花的问题。 眼下这个季节不是玫瑰花的花期。 大多数玫瑰,在七月末就已经开始凋谢。 到了八月份,还能保持含苞待放,鲜艳欲滴的虽然有,但数量稀少。 大多都在温室里娇养。 因种类不同,颜色各异,品种珍稀,数量稀少等因素,不被纳入考虑范围。 无论哪种,都肯定达不到裴缙要求的十万朵之多。 毕竟,送花肯定要保证花色统一。 五颜六色的玫瑰数量一多。 不但不会有任何浪漫的氛围。 还会因花色过杂,而让人联想到清明前后的花圈。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跟班们就是再重金求购。 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 无论去到哪家花圃,店家的回答都是一个字: 等。 等明年花期再订呗。 不着急就等明年花期再说呗。 着急?嘿嘿。 着急也得等明年花期。 四处受挫后,跟班们这才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霸总一张嘴,下属跑断腿”的悲催。 他们这群路人甲乙丙,全都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一个都跑不掉!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裴缙现在已经把玫瑰的事情抛在脑后。 也没心思问他们事情办的如何,那十万朵玫瑰怎么还没到位。 为了弥补自己的办事不力。 跟班们在继续搜集玫瑰的同时。 又铆足了劲儿,给裴缙四处搜罗各种追人方法。 而裴缙经江凌一事之后,也仿佛突然之间开了窍,找到了那么一点儿灵感。 在自己没去学校的这些天里。 让手底下的跟班,挨着个儿去围堵以各种方式方法接近柏鸢的人。 然后打劫他们的追人点子。 被打劫的人:简直离了个大谱! 你们是没长自己的脑子吗? 这是好学校的混混能干出来的事实吗!!! 最关键的是,他们不但组团打劫,还有专门的人,拿着小本子在一旁记录。 被堵在摄像头盲区的人,不但要屈辱的一字一句交代清楚,还要被迫接受他们“啧啧,这招有点儿老套啊,今天第三个了,能不能有点儿新意”的点评。这干的叫人事??? 尤其是等他们之后再一打听,得知搜罗来的情报都将尽数呈给裴缙之后,就跟江凌当时刚知道这件事情后的想法一样: 你不用啊!!! 酱紫搞他们是吧??? 只不过,在骂街的同时,又纷纷肃然致敬。 裴大少爷这条件都拼成这样,他们又有什么借口不努力! 周末,心情已经渐趋平静的裴缙穿着白色居家服,趴在自己柔软舒适的床上。 少年把几个抱枕叠起来,俯趴在上面,翻看着跟班们这一周搜罗并呈上来的战果。 他上衣衣摆因这样的动作,而向上掀撩起了小部分,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腰线。 又因微微塌腰能看见半遮掩在衣摆后的腰窝,使得原本就修长流畅的身形如猎豹般,有着暗含力量的美感。 裴缙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则百无聊赖地一页页翻动纸张。 跟班们为彰显自己的尽心尽责,特意把打劫得来的情报整整合了一遍,把那些一眼看去毫无新意,甚至和别人重复了的办法都删减掉。 保证给裴缙看的都是最精华,最具竞争力的那一部分。 其实从古至今,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动物,求偶的方式无非可以分成那么几类: 单方面展示自己的力量,能力,与美感,讨得对方的欢心。 打败并驱逐自己的竞争对手,给自己创造更有利的优势和局面。 前者是多数同学的选择。 后者,也是裴缙误打误撞,已经在做的事情。 在看了几页之后,裴缙觉得还得再加上那么一条。 利用吊桥效应,在危机关头出手相救,让对方误将劫后余生时的心跳加快,归结为对方的吸引力,从而产生好感,快速通关。 也就是俗称的英雄救美。 这个“救”便是是在对方有需要的时候,恰好且及时伸出援手。 至于怎么恰好又及时的出现。 则只需要一点点人为干预,就能满足其要求和条件。 周一。 海岚私立高中的户外球场内外热闹非凡。 只是午休前后,便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同学。 球场内,裴缙穿着一身白色的球服,无论是手腕还是额头,都带着黑色护带,装备齐全的驰骋在球场中央。 他黑色的短发向后梳头起,跟第一次见柏鸢时随意向后抓出的造型类似,只有几根发丝在额前自然垂落,既有着大少爷的矜贵,又平添了几分不羁和难以驯服的野性。 二十多分钟的走动下来,裴缙不但衣衫未乱,就连汗都没怎么出,在周围人的抢跑过程中,只偶尔触球投篮,扔出去时也不在意是否投中。 视线时不时往球场边上路上看几眼,在瞧见柏鸢的身影之前,把浑水摸鱼展现得淋漓尽致。 等了许久都没见到人,裴缙为数不多的耐性就快被耗尽,再次接到球后,把球随意一甩,脸色不佳的问道: “怎么还没过来?你找的人靠谱吗?” “靠谱靠谱!”跟班追上去把球捡起来,走到裴缙身边,安抚道:“我表姐办事,您放心,肯定能把柏鸢拉过来!” 这边正说着,从路的尽头走过来几道穿着蓝白校服外套的女性身影,由远及近,进去视线范围内后,便能清晰地看到,被女孩子们簇拥在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柏鸢。 多日未见柏鸢,裴缙本以为自己的尴尬期已经过去了,就算再看见,也不会再因之前的事而难为情,这才打起精神,敢重新回到学校。 可此时只是遥遥一见,裴缙心里那点儿尴尬又骨灰复燃了似的,带着他的心脏又开始做起不正常的跳动。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7章 玩物丧志 裴缙也没深究其具体原因,把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归结为即将施展报复计划的激动心情。 又深深看了缓步朝这里走来的柏鸢一眼后,微红着眼尾,一把从跟班手里夺过球,三步上篮,将篮球狠狠扣进球框里。 这才终于开始活动筋骨,有模有样的提起精神,积极参与进球场的角逐之中。 因为裴缙的跟班们疯狂打劫企图以各种方式与柏鸢制造偶遇,拉近距离,或借机上位,过与柏家搭上关系的人的招数。 不但赶走了部分围着柏鸢转的人,也误打误撞,让柏鸢在这段时间里清闲了不少。 而比起绞尽脑汁用各种方式才能跟柏鸢搭上话的男生,女孩子们天生占据性别优势。 不需要多费力,就能很快的融入柏鸢所在的群体之中。 平时聊天的话题,除了大家都爱听的各种八卦之外,便是围绕着今年流行的时尚风格与穿搭配饰展开一波讨论。 在不清楚柏鸢的具体喜好和偏爱之前,聊这些中规中矩的东西,肯定不容易出错。 也正因此,在涉及到社交、结友、家族与家族的走动中,女士往往比男士更加游刃有余,得到的效果也更为显着。 尤其是像海启这么一个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一个月至少要来上一次正式社交场合的地方。 就更需要家族中的女性撑起场面和门脸,为人脉的维系与家族感情联络上做出贡献。 是以,真正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豪门和上流人士,要比一般人更加注重性别在子代和次代中的良性比例。 简言之,就是儿女双全。 有了儿子,再要个女儿。 有了女儿,再要个儿子。 而不是像外界对权贵人家的刻板印象版,一味的只追求男孩的数量累积。 无论从百年的经验,还是受教育程度的高低来看,越是历史悠久,学历阅历越高的家族,越能认识到“能力才是决定一个家族兴盛的关键,而不是性别”这一事实。 正因为这些人有着远胜于常人的丰富阅历,知道能站在顶点的大佬,无论男女,都不容小觑,一但轻视必然会栽大跟头的道理。 才不更加不会因站在面前人的性别,或是自己子女的性别差异,而轻视任何人。 就如同现在,但凡能跟柏鸢搭上话的女孩,足无一不是家里千娇百宠,在海启排得上号的千金大小姐。 从小悉心教导开阔眼界,真金白银堆起来的气质和自信,让她们能毫无障碍游刃有余地跟柏鸢交谈各个方面的见解与学识。 由此一来,那些家里只有男孩,没有女孩的家族,或是对女孩有所忽视,并未尽心培养的家,便只能与这样一条捷径失之交臂。 现在,柏鸢被海启一众出身气质皆不凡的千金们围在中间,却丝毫没有被其他人压过风头,落得下风。 反而在一干人等的衬托中,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更加夺目靓眼。 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脱颖而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的存在,轻而易举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当柏鸢一行人午后漫步至球场附近后,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声。 跟柏鸢同行的其中一名女生,也抓紧机会,状似无意地开口: “柏鸢,球场那边好热闹啊,应该是有人在比赛,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话音刚落,就有另一名女生撇撇嘴,跟她唱起了反调,暗自较劲。 “男生打球有什么可看的?又吵又闹,还乱哄哄的,无聊死了。柏鸢,我们去凉亭那边坐会儿吧!” “这么热的天,凉亭也不凉快啊,要我说,咱们还是去休息室吹空调吧,那多凉快啊!” 叽叽喳喳各执己见了起来。说到最后,又把问题抛给了被被簇拥在中间的柏鸢,将最终决定权放在她的手上。 “柏鸢,你说呢?” 这么热的天,多走几步就要出汗,柏鸢也不愿意在外面溜达,想着能尽快回去最好。 听她们说了一圈,在脑中快速筛选了一下路径,说道: “那就顺着这条路,从篮球场走到凉亭,绕一圈,最后再回休息室吧。” 主打一个不偏不倚,雨露均沾。 这种做法也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纷纷表示满意极了。 就问谁不喜欢能一碗水端平的端水大师呢? 就喜欢这种自己想法被对方重视,经过深思熟虑后又被采纳的满足感。 球场上。 已经活动开了的裴缙连夺三球,身姿矫健地在球场上游走,全然不见之前浑水摸鱼时的消极模样。 甚至因为越玩越兴奋,而短暂地忘记了自己最初站在球场上的目的。 一门心思只剩下了“我要赢”这一个念头。 男生嘛。 都这样。 玩之前嫌弃。 真玩上头的时候,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得亏周围人没像裴大少爷一样玩物丧志,也忘了之前的计划。 瞧见柏鸢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近,不忘焦急地提醒裴缙,按计划行事。 “裴少!来了!来了!” 裴缙正跟人1v1周旋呢,闻言不耐烦道:“少废话!有什么事等我带球过人拿下这分再说!!!” 跟班:“……” 还好人群里有几个跟班机灵,赶紧朝着球场的方向,装模作样地大喊了一声: “柏鸢!你怎么来了,也是来看裴缙打球的吧?” 柏鸢的名字传到裴缙耳朵里,让他正准备投球的手一顿,下意识扭头看向场外,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果不其然,柏鸢已经走到球场外围,听到这人的声音,也跟着条件反射往球场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穿过外围嘈杂的层层人群,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一起。 裴缙只觉得周围的声音突然被无限拉远,刚才还热闹的球场仿佛在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柏鸢抬眸瞥过来的视线,跟记忆中的画面再次重叠在一起。 扑通。 扑通。 裴缙听到自己因尴尬,而再次狂跳不止的心律,一时间竟忘记了其余的反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8章 小狗倒头就睡! 裴缙只持球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柏鸢的身影,许久未有动作。 跟班见裴缙迟迟未动,眼看就要错过最佳时机,又赶紧在一旁提醒道: “裴少!扔!快扔!” 扔? 裴缙迟疑了一下,僵涩住的大脑这才开始重新运转。 看了眼手里的篮球,把柏鸢的影像从脑海中甩掉,终于记起来球场的目的: ——装作不小心失手把篮球扔向柏鸢,等她恰好被砸中的时候,再及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公主抱把人抱起来,带到医务室检查身体。 由此,利用吊桥效应,让柏鸢对他产生心动的感觉,提升好感的同时,让名为爱情的种子一同萌芽。 简单来说,就是先制造危机,再解决危机。 这就是裴缙整合了一个下午,从数十人友情提供的吸引柏鸢的把戏中,提炼而出的精华中的精华。 十个人有八个都准备这么干! 此时此刻,裴缙思绪回笼,重新找回身体的控制权,篮球在手里熟练地转了几圈。 裴缙深吸一口气,忽略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不适,湛蓝色的眼中划过一丝坚定的信念。 抬手就要把篮球朝着柏鸢所在的位置扔出去。 投掷的一瞬间,裴缙的脑中却突然鬼使神差地浮现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在这么多人面前,用以球砸人的方式把两个人的关系连结在一起…… 怎么…… 怎么那么像…… 裴缙怔了一下。 怎么有种古代大小姐阁楼抛绣球撞天婚的错觉呢?! 这个想法不出还好。 一出来,裴缙整个人都仿佛被置于火上翻烤般,浑身上下都跟着别扭起来。 恰好在这时,柏鸢似乎有所预感,看穿了他全部心思般,微扬了下眉,浅浅地勾了下嘴角。 裴缙心中一震,手腕一抖,关节处传来细微的咔哒声。 脱手而出的篮球也因此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腾空而出,砸在球场的围栏上,电光火石之间,又原路弹了回来,众目睽睽之下,朝着裴缙的额头袭来。 “嘭——!!” “诶呦!” 裴缙发出一声惨叫。 ”裴少!” “裴少!” “裴少!” “裴少!!!!” “不好了!!!!裴少被篮球砸到了!!!!!!!!” 球场上的众人在目睹了惨案发生的全部经过后,大脑也跟着空白了一瞬,接着又赶快朝着裴缙的方向围拢了过去,急切地查看他的伤势。 裴缙则被球砸得眼前一阵眩晕,再加上之前心神不定,此时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在球场上,已然不省人事。 任谁看见了都要夸一句“孩子睡眠质量真好,倒头就睡”。 这…… 众人看着状况之外的一幕,面面相觑。 这可咋整啊? 剧本上也没写这一趴啊! 最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一横。 反正砸都砸了!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朝柏鸢所在的方向求助。 “柏小姐!裴少被篮球砸伤了,您、您帮个忙,送他去医务室吧!” 柏鸢身边的那个女生见状,虽然一阵无语,但是也配合得跟着附和: “是啊柏小姐,他都被压昏过去了,你……你快过去看看他吧!”柏鸢:…… 看着众口一致的说辞,又看了看确实昏过去,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裴缙。 柏鸢反问道:“我砸的?” 众人:“……” 这倒不是。 还有人试图用道德绑架那一套,强加在柏鸢身上。 “你们都在一个班,同班同学互相帮助,还需要理由吗?” “就是啊,不是你砸的,就不能搭把手帮着忙,先把人送到医务室吗?” 柏鸢被这群人拙劣的演技逗得笑了一下,也没有因此恼怒。 而是通过人群让来的通道,走到裴缙身边,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腿。 柏鸢抬起眼眸,不紧不慢地再次反问道: “怎么帮?你们觉得我抬得动他?” 众人:“……” 一百多斤的大男高倒头就睡,这得上担架,俩人一起抬。 众人看了看柏鸢的细胳膊细腿,以及因年龄差距,比其他人矮了半头的身高,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这……确实强人所难了。 原来的剧本是柏鸢被砸,裴缙冲上去给她来个公主抱。 现在一切因意外情况都反了过来。 躺在地上快凉了的人变成了裴缙。 他们还闷头硬往里套公式,这哪成啊? 说话间,柏鸢看了眼时间,约摸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有条不紊地随便指了几个人,: “你,你,还有你,你们仨一起抬,走的时候看着点儿,别让他头磕地上就行。” 被点出来的人只能听命行事,一个人一个人负责抬上半身,另外两个一人一条腿。 虽然姿势难看了点儿,但好歹把人给抬起来了。 又在柏鸢的指挥下,从脱离看热闹的人群,把裴缙往医务室的方向抬。 经常抬尸体的人都知道。 人在昏迷或者死亡的情况下,死沉。 裴缙一百多斤的体重,愣是给抬他的三个人累得浑身是汗,越走越沉,短短一段路,停下来歇了三四次。 周围还不时有不明所以的同学伸着脖子看热闹。 可能是觉得影响不好,又一次休息之后,其中一人掏出张纸,把裴缙的脸给盖了起来。 原本是想着挡住脸就不知道是谁,免得丢了裴大少爷的面子,过后再跟他们算账。 谁知道,不盖还好。 这一盖,周围人看他们的脸色都变得惊恐起来。 虽然不再想着往跟前凑了,但是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离得老远议论纷纷,隐约能听见“谁”、“死”等字眼。 跟班:…… 坏了! 这回真成抬尸体了! 见状,他们也不敢再多作停留。 更不敢把裴缙脸上的纸巾给拿下来。 不拿下来,大家都不知道是谁。 拿下来,大家看清楚脸,就都知道“死”的人是裴缙了。 就很尴尬。 又分工合作抬起昏迷的裴缙,一溜烟跑到海岚私高的医务室。 校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没戴老花镜,闻讯出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用干皱的手指颤巍巍指着脸上蒙着纸巾的裴缙,惊恐万分地说道: “死了往殡仪馆送,别抬我这来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9章 报恩小狗 可怜校医一个六十多岁的干巴老头,吓得假牙都在嘴里咔咔直响,差点犯了心脏病。 他一辈子兢兢业业,本以为到学校找份校医的工作,既清闲还能安度晚年。 谁曾想临到老了还要遭这个罪,受这份惊吓。 现在的小孩胆子可真肥啊! 干巴老头掏出手机,用干巴手指头,试了好几次,才颤巍巍地划开屏幕,就要打给医院和殡仪馆的人。 跟班们赶紧把裴缙往地上一扔,顾不得他脑袋磕没磕在地上,七手八脚地把校医按了下来。 “没死!没死!!!” “他就是被球砸晕了,还有气呢,不信你瞧!” “活着呢!!!” 干巴老头听后,又壮着胆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人确实还喘气呢,这才松了口气,怒斥道: “胡闹!白布也是能随便往脸上盖的吗?!” 跟班们自知理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连道歉。 “我们知道错了,您赶紧给看看吧,这都昏了十来分钟了,人怎么还不醒呢?” 校医看了看裴缙头上撞出来的大包,摇了摇头,“这一下砸得可不轻,没准是脑震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们几个,赶紧搭把手,把他抬屋里床上睡去。” 跟班们又故技重施,赶紧把裴缙抬到校医室的病床上。 等校医简单清理完裴缙额头,自己胳膊上显而易见的伤口后。 柏鸢才姗姗来迟,不紧不慢地进入医务室,走到病床前,看望昏迷不醒的裴缙。 她刚才安排完人手也没走,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很有先见之明地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没跟他们走在一路。 离得近了,她也嫌丢人。 不要面子的吗? 跟班们见柏鸢走了过来,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换上一副狗腿的笑容,不忘尽职尽责地完成裴缙交代的任务。 脸都丢了,再不干点儿正事冲冲kpi,他们几个还能有好果子吃。 纷纷对着柏鸢堆笑道: “柏鸢,你也来了,正好,裴缙还没醒呢,你帮忙看一会儿,我们去问问校医,看用不用给他开点儿药。” 柏鸢看着他们拙劣地演技,也没拆穿,颔首应了一声。 跟班们见状,赶紧一边道谢,一边撤出医务室,走之前还不忘把房门轻轻带上,给柏鸢和裴缙二人创造私人空间。 等人走后,房间里重又恢复安静。 柏鸢上前几步走至床边,看着裴缙昏沉地睡颜,跟平时相比,少了些张牙舞爪地乖张与桀骜,多了些安静内敛地乖巧。 少年额头红了一大片,还能看见隐隐肿起的大包,光是看着就知道这一下砸得确实不轻。 柏鸢抬手,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 昏迷中的裴缙似有所感,微微皱起眉头,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从喉咙处发出低沉的,如小狗般哽咽的哼声。 闻声,柏鸢的手指一顿,顺着他光洁的额头往下,抚平对方眉间的不安。 指腹从沿着眉骨横扫而过,触碰到他如蝶翼般圈而长密的睫毛,感受到其在指腹微微颤抖的触感。心念一动,柏鸢倾身向前,柔软冰冷的掌心覆盖在少年轮廓分明,线条完美无瑕的脸庞上,保持着虚贴的动作。 拇指指腹则压在裴缙眼尾那枚她盯了很久的红色泪痣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又施加一些力度下压,仿佛是想借此确认能不能将其抹去。 也就在这时,裴缙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皮随之向上掀开,露出那双带着点儿水汽的湛蓝色眼瞳。 以一种跟平时截然相反的状态,懵懂中带着点儿清澈的愚蠢,目光发直的看着眼前的柏鸢。 “你——” 裴缙缓缓抬起手,覆盖在柏鸢正抚摸着自己侧脸的那只手的手背上,将她的掌心压向自己的脸庞。 眸光则在无焦距的状态下,微微眯起,似乎是想借此分辨出对方的模样。 少年神情恍惚,轻声呢喃道: “……是你救了我吗?” 柏鸢:? 昏迷之中,裴缙只觉得耳边全都是人在说话,乱做一团,吵得他脑袋一阵生疼。 一会儿有人跟他说: 「裴公子,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 一会儿又有人在他耳边提醒道: 「看准了,喜欢哪个砸哪个!」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裴缙发现自己被一群人推着上了阁楼,张灯结彩,歌舞升平,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 再看自己身上,穿着金丝银线绣成的大红色吉福,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阁楼之上,面对着楼下乌泱泱的一众人潮和欢呼,游离在状况之外。 他这边正疑惑着,又有人拖着红木托盘,呈上来一枚做工精美,缀有红绸和铃铛的绣球。 恍惚间,裴缙在周围人的劝说下,把绣球拿在手上,走到围栏边,听见底下有人大声说道: 「今天可是沪市商家裴氏家少公子抛绣球撞天婚的日子,都说裴少爷乃沪市第一翩翩公子,今日一见,果然风华绝代,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幸能被绣球砸中,得了这大好姻缘……」 裴缙听得脸庞绯红,心里也跟着一阵报赧,眸光闪烁匆匆扫过楼下聚集的人群,视线却不经意间与人撞在一起。 那女子眸光含笑,顾盼生辉,哪怕是在人群中,也不掩其华,看得裴缙心如擂鼓,面颊布满潮红,只一眼已然是芳心暗许,抬手间就要将绣球掷出。 谁知变故突生,围栏突然断裂,伴随着众人惊恐的呼叫,裴缙连人带球一起从阁楼坠落,直直砸向那人怀里…… 坠楼感是如此强烈,裴缙周身一阵,猛地从挣脱梦境,重回现实,从诡异的梦中苏醒。 再一睁眼,看着柏鸢近在咫尺,眸光含笑的面庞。 裴缙就跟着了魔收到蛊惑似的,握住她抚在自己侧脸上的手,湛蓝色的眸光微微闪烁,红潮染上脸颊。 恍惚之中,夹着嗓子,欲拒还迎地报赧道: “……是你救了我吗?”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裴缙红着脸,声若蚊蝇: “今后,我……我就是你的人了……” 柏鸢:??? 柏鸢:你没病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0章 小狗乞食 “不是我救的。” 柏鸢并未顺势而为应下救人的行径,也未挟恩图报,而是实话实说,陈述着事实。 “你是被三个男生一起抬过来的,我录了视频,你要看吗?” 顺着,从校服衣兜里掏出手机,解开屏锁,在相册里找到三分半的小视频,点开给他看。 裴缙却置若罔闻,抬手推开手机,翻攥住她的手腕,轻轻地带到自己的胸口,他用湛蓝色的眼眸深情地看着柏鸢: “那一定是你唤醒我的……” 柏鸢被他这傻子似的模样逗得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是校医,他掐了你半天人中。” 干巴老头做校医之前是开坐堂诊的老中医,刚才给裴缙掐了好一通穴位。 这会儿是出去取装备。 估摸着裴缙要是十五分钟之内还没醒,就该给他上针灸了。 裴缙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似乎是想要极力理解柏鸢在说什么,尝试无果之后,也不强求,傻傻地乐了一下,又道: “你在这里等我醒……你是好人……” 反正就是一门心思认准柏鸢对自己有恩,他裴缙有恩必报! 柏鸢看着裴缙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带着点儿希冀,又一副迷懵中仿若梦游般的失智模样,好笑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认识我吗?” 裴缙先是神情呆滞地点头,又摇了摇头,迷起眼睛认真辨认着柏鸢的样貌,最终略显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也就在这时,裴缙的额头处传来触电般的疼痛,他微皱眉头嘶了一声,眼眸中褪去迷离,恢复了几分清明。 “柏……柏鸢……?” “嗯。” 柏鸢应声点了下头,把手从他胸口处抽离,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往前推了一下。 接着边吩咐边起身往外走,“你被球砸了,估计是脑震荡,我去叫校医,你在这等着,先喝口水缓缓。” 走之前不忘把门关上,很贴心地给裴缙留出了私人空间,以及供他缓解尴尬的时间。 裴缙捂着头,眸光追随着柏鸢走向门边的视线,因始终未等到柏鸢回头看自己一眼,而有些失落。 等房门咔哒一声合上,裴缙情绪低沉了片刻,又被额角的疼痛刺激了一下,姗姗来迟地理智这才重新占领大脑的高地。 意识和记忆也随之一点点回笼。 从怎么被脱手而出的篮球砸到,再到那个光怪陆离,一想起来就面红耳赤的萌,又到他刚刚意识不清醒时,拉着柏鸢的手,非要以身相报救命之恩…… 靠!!!! 裴缙的脸庞一瞬间爆红。 他刷地一下把被子拉到头上,整个人坐起来,双臂抱膝藏在被子里面,发出一阵“呃呃啊啊”的崩溃声音。 等柏鸢把校医找过来后,裴缙已经抱着被子提前发泄完自己的尴尬情绪。 不但把床单被褥重新收拾平整。 就连那头乌黑的短发,也打理得整整齐齐,抓出向后背梳的造型,几率发丝垂下来挡住额前的红肿伤口。 整个人重又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一种矜贵且傲慢地姿态,气势全开地坐在床上,等着校医检复查自己的伤势。 裴缙的心情本来已经平复地差不多了,可在他看见柏鸢跟着进来的身影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慌了一瞬。 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移开视线,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慌。校医先用小手电照了照裴缙的眼睛,又用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听他的心跳。 干巴老头皱紧眉头,又摸上裴缙的手腕,用老本行给他把了一手脉。 校医:“头疼,恶心,心慌?你这心率有点儿快啊!” “咳咳咳——” 裴缙一口气没喘顺,又咳嗽了起来。 校医:“喝水呛不呛?看你这样,估计够呛,脑震荡是没跑了,这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最好卧床休息一周,我再给你开点儿安神补脑的方子,年轻人,可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还哪疼不?” 裴缙感受到柏鸢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也没敢看她,只自顾自地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感受到些许不适。 校医看到他的动作,心下了然,又补充道:“手腕挫伤,能动就不是骨折,不过也得静养,这样,我再给你开点儿跌打损伤药,记得按时涂抹,年纪轻轻,可别不当回事,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裴缙不知怎么的,明明是正常地听着医嘱,但一想到柏鸢也在旁边事无巨细地跟着旁听,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只得胡乱地应付了几声,总算是把校医给打发走了。 裴缙本以为柏鸢会跟着校医一起离开,可没想到,柏鸢不但没有,反而拉开他床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裴缙心里又是一阵狂跳。 心想着,她该不会是秋后算账,要拿自己刚才意识不清醒时出的洋相取笑自己,落井下石吧? 内心正忐忑不安。 却又看见柏鸢姿态随意,抬手从医务室准备的果篮子里掏出一个苹果,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水果刀,抵在苹果表面。 葱白的指尖灵活转动,刀刃割在苹果上,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苹果翻转的同时,一截果皮慢慢垂下,越来越长,直至形成完整的一根,被柏鸢扔进垃圾桶里。 裴缙虽未言语,却一直注意着柏鸢的动作,边小心偷看她认真削果皮的同时,心里那点儿忐忑也渐渐被一股暖意取代。 也不是那么可恶……还知道给病号削水果吃…… 裴缙正考虑着应该用什么样的姿势和态度接过柏鸢削好的苹果,才能在气势上不落得下成。 就见柏鸢用水果刀侧着切下一块果肉,插在水果刀尖上。 裴缙下意识抬起右手伸向柏鸢,勉为其难的“谢谢”两个字都快脱口而出了。 只见柏鸢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的,把苹果放在嘴边,自己咬了一口。 裴缙:…… 柏鸢吃着削好的水果,抬眸看见裴缙朝自己伸来的,停在半空中的右手,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嘴角: “想吃?” 裴缙立刻反驳:“谁想——” “咕噜噜噜噜~~” 话音未落,从他的腹部传来一阵象征着饥饿的鸣叫。 裴缙恼羞成怒:“我就是饿死——” “咕噜噜噜~~~” 裴缙:“……” 半晌,裴缙低下头,掩盖绯红发烫的脸庞,朝着柏鸢伸出手。 裴缙:“……嗯……嗯嗯……” 裴缙:“……也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1章 求你帮我 还真不是裴缙没出息,就差柏鸢那一口吃的。 而是他确确实实饿得慌啊! 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一个个饭量都大得惊人。 不但吃得多,饿得也快。 裴缙先前为了在午休期间堵柏鸢,本来就一中午没吃饭,又在球场上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篮球。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浑水摸鱼,可架不住一直站着来回溜达,把早上吃的那点儿饭都消化干净了。 也正因此,才会在气血上涌的状态下,被篮球砸那么一下,直接陷入昏迷状态。 多少还有点儿低血糖。 况且,他心里装着事情,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没怎么觉得饿。 可现下,苹果的香甜气息弥漫在四周,止不住地刺激着他的味蕾。 柏鸢小口小口吃着苹果的清脆咔嚓声,也源源不断地挑起他对食物的憧憬与渴求。 没看见还好,一看见了,就感觉整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算想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肚子的鸣叫做不了假。 洋相出都出了,反正他在柏鸢这的形象已经所剩无几,横竖都是个死。 想到这里,裴缙也便遵从本心,收回未出口的半句话,朝柏鸢伸出手。 只是刚伸出手,就又有那么一点儿后悔。 万一柏鸢只是客气一下,并没有真的要分给他的打算呢?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又被他抛诸脑后。 这里可是医务室! 这儿的水果可都是给病号准备的!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柏鸢又凭什么一个人吃独食,不分给他一半! 还不等裴缙重新提起理直气壮的架势,就感觉手上一沉,带动手腕处传来因挫伤而有些难以忍受的钝痛感。 他扭头看去,只见柏鸢并未像他预想中的,把削好皮的苹果切下来一半分给自己,而是从果篮里又拿了一个,未做任何处理,直接放到了他的手上。 裴缙:“……” 裴缙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瞧见柏鸢丝毫没有要对苹果进行加工处理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削皮吗?” 柏鸢咬了一口自己削过皮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咀嚼咽下以后,才抬眸反问道: “不削皮就不能吃了吗?” 这超出裴缙认知范围的话,让他皱了下眉,“不削……怎么吃?” 不是裴缙拿乔托大,而是裴大少爷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 别说穿的用的,就单说“吃”这一点,凡是能呈到他面前的,无一不是精加工用心摆盘后端上来的。 说他上小学之前都没见过带皮的水果,那是一点儿也不夸张。 对他来说,没削皮的苹果,跟带皮的西瓜有什么区别? 裴缙大少爷脾气上来,即便腹中再饿,那讲究劲儿可是一点儿都不能差,拿着苹果转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该从哪下口。 又抬头看看柏鸢,对方骨子里透着的教养,让她吃苹果时的一举一动都优雅自如,赏心悦目。 配合着果肉的清香,裴缙看着柏鸢拿着果肉的葱白指尖,不自觉就出了神,喉咙跟着一阵发紧,上下蠕动了一下,目光也变得有些灼热。 柏鸢几口吃完,把果核扔进垃圾桶里,指尖发力,让水果刀在手中灵巧地转了一下,刀尖指向自己,刀把冲着裴缙。 “想吃自己削。”裴缙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柏鸢白皙纤细的指尖,见状先是怔了一下,才回答道: “我……我不会……” 柏鸢闻言,眉眼微弯,带着浅笑看向裴缙。 “想我帮你?” 裴缙被她面上带着的笑意晃了一下,又感到一阵晕眩,只觉得脑震荡真是害人不轻,却也没拒绝对方的好意,把手里的苹果递了过去。 然而,柏鸢并未接过,只是依旧维持着不变的笑意,手中的水果刀则像鼓锤一样,在五指间灵活地旋转。 柏鸢一贯懂得怎样洞察人心。 在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凭借各种不着痕迹的试探,以便在第一时间拿捏住对方的软肋。 柏鸢有过跟十五岁大小伙子一块儿生活过的经历。 当然能看出裴缙是真饿,低血糖是真的难受。 也同样知道裴缙身上端着的劲儿,是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 就跟她自己的洁癖似的,一时半会儿都省不得。 有了这两点前提,之后自然也就简单许多。 柏鸢坐姿端正,带着点儿多年累积出的上位者的气势,微扬眉,反问道,“这就是你求人帮忙的态度?” 裴缙被她的气场节奏带着推进了一下,话不过脑子,像一只只能眼巴巴盯着主人手里零食的小狗,声音微软,顺势接道: “求你帮我?……” 柏鸢:“……” 裴缙:“……” 裴缙:靠! 吃你一口苹果可真难啊! 柏鸢也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被噎了一下,眸光微敛,没占他便宜,说出了自己的本意,纠正道: “求人办事要说‘请’,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有了前车之鉴,比起那个离谱的“求”字,现在换成“请”,裴缙的接受度自然也高了不少。 只是别扭地侧了下脸,低声嘟囔道: “请……帮我。” 柏鸢又道:“‘请’谁帮你?” 裴缙:“请……你帮我。” 柏鸢继续追问:“‘你’是谁?” 裴缙:“……柏鸢。” 柏鸢步步紧逼,不给他一丁点儿喘息的时间:“请‘柏鸢’帮你干什么?” 裴缙有点儿招架不过来她一连串地追问,像只被主人视线钉在原地的小狗,内心有点儿慌,又不得不顶着压力回答: “帮我……削苹果皮……” 这次,柏鸢话锋一转,改换了语气,化追问为命令道: “连起来说一遍。” 裴缙本来已经开始适应柏鸢的追问,此时被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噎了一下,不由得也跟着起端正态度,依照指令认真说道: “柏鸢,请你帮我削苹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2章 小狗反思 话音刚落。 裴缙尚未觉察到有何不妥之处。 却突然看见刚刚还极为严肃认真,带着几分上位者气息审视他的柏鸢,浅浅地扯了下嘴角,朝他露出了象征着满意的笑颜。 也正因为这浅淡愉悦的微笑,让裴缙如释重负。 周围笼罩着的压抑、不适与沉重,也如雨后天晴般被阳光驱散了阴霾。 柏鸢面上带笑。 看着裴缙的眼神也越发温和。 接着,她朝裴缙伸出手。 拾起他一直用右手持握的苹果。 这个过程里。 柏鸢的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他掌心的皮肤有所接触。 她修整得干净平整的指甲,与带着薄茧的指腹,则不带任何目的,顺势刮蹭到裴缙手心的软肉。 裴缙湛蓝色的眸光因此沉了一下,呼吸凝滞片刻,他看着柏鸢的眼神也变得些许晦涩不明。 这种源自肌肤接触的酥麻触感,不止轻巧地滑过他的手心。 也仿佛同样在他的心里带起丝丝缕缕地电流。 裴缙指尖微动。 像是要作出挽留似的。 情不自禁地屈起指腹节,似乎是想要攥住对方的手指,留住这一刻不明所以的悸动。 但柏鸢未给他这个机会,抽离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儿迟疑。 更衬得裴缙刚才那带着点儿缱绻意味的念头,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两人手指分开的一瞬,略带冰冷的触感从指尖消失。 裴缙突然感到心口涌上一阵失落。 但还不等他细品其中暗含的些许苦涩。 就听见柏鸢带着点儿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这就对了,我帮你。” 这句算不上夸奖的认可,在裴缙消沉下去的心中,忽得擦出微弱的火苗,顷刻之间便已成燎原之势。 忽上忽下的巨大心理落差,让裴缙有种在坐过山车似的感觉。 在降至低谷后,重又飞速攀升到最高点。 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先前的那点儿失落重新被喜悦取代。 裴缙那双湛蓝色的,仿佛承载着星空与海的宝石似的眼眸,重获信心般,在此刻迸发出明亮地光芒。 既有心愿被满足的欣喜,又有努力过后获得奖励结算的满足。 柏鸢将他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未有多余的反应,只是再次调转水果刀的方向,抵在果皮上,动作流畅娴熟地削下一整根果皮。 微弱的沙沙声伴随着果肉的香甜气息,冲淡了医务室消毒液的味道,弥散在过分安逸的病房里。在等待投食的过程里。 裴缙看着柏鸢目不斜视,认真专注的侧颜,想到她此刻的一举一动皆是为了自己,心里便泛起丝丝暖流。 又因此情此景下过分安逸的氛围,开始反思起自己对柏鸢做出的独断评价,对她慢慢改观。 她好像也没有自己想那么可恶…… 想法一出,在裴缙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向外一圈圈扩散。 让他看向柏鸢的视线越发柔和,还带着些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愉悦与满足。 终于,果皮啪嗒一声垂落进垃圾桶内。 看着柏鸢手上去除外皮,只剩白色果肉的苹果,被她用刀在三分之一处向下切割出半边果肉。 裴缙不自觉坐得端正了一些。 像是好不容易等到食盆放下,却未听到主人发出允许进食指令,于是只能坐在地上,前爪难耐轻动两下,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乖顺,家教良好的幼犬。 柏鸢余光瞥见他饱含期待与渴求的目光,手腕转动,用刀尖插住切下来的果肉,递给等待多时的裴缙。 裴缙正一点点推翻自己对柏鸢的认知。 看见她递到自己面前的果块。 脑子短路了一瞬。 还以为柏鸢是要喂自己。 不经思考,第一反应就是张嘴去叼。 柏鸢瞧见后,先是怔了一下。 感觉此情此景好像还在什么时候出现过一次。 不等她细想,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因此停顿。 抬手躲开了他探过来的脑袋。 动作行云流水地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眸光微冷,呵斥道: “你没长手?” 裴缙挨了这一下,骤然惊醒,从先前的状态抽离而出。 等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脸庞微红,面子上过不去,但嘴上却还在给自己出格的动作找补。 “没看到我手挫伤了,你就喂我一口怎么了?!” 又低声嘟囔,蛐蛐咕咕道: “不喂就不喂,不能好好说?打我脑袋干什么!” 柏鸢没惯着他,直接了当道: “你就长了一只手?” 裴缙:“……” 裴缙:那倒不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3章 社死小狗 裴缙自知理亏,也没跟柏鸢过多争辩。 抬起完好无损的左手,将切好的果肉连同水果刀一起一把夺了过来,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口。 渴望已久的糖分充斥着他的口腔,刺激着他的味蕾。 不但让裴缙因低血糖而产生的眩晕,得以通过摄入糖分转化成的葡萄糖来填补。 还稍作抚平了他体内躁动的饥饿。 于是,他又从刚才的泄愤,转变为认认真真享用起果腹的食物。 人就是这样。 什么都不吃的时候,尚且还能忍住饥饿。 可一旦尝到了甜头。 那种对食物和甜度的渴望与冲动,便再难遏制。 裴缙三口两口吃完了刀上插的果肉。 食毕,又看向柏鸢。 虽然还是嘴硬到什么都没说。 但眼里发亮的光芒,正不断暗示柏鸢剩下那半个苹果的最终归属。 柏鸢虽未做吝啬之举,也未再拿苹果吊着裴缙。 却也没接过刀,继续帮他分解剩下的果肉。 而是把那半个苹果,连核带肉一起插在裴缙手中的苹果刀上。 “吃吧。” 裴缙始料未及,被这突如其来的力度带得手腕下坠了一下。 差点儿脱手而出。 裴缙旋即看向柏鸢,却见她神色如常,并未表现出任何主观上的恶意取弄,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收回视线,半信半疑地吃起剩下的半个苹果。 与其同时,柏鸢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进食时虽然迫切,却未有丝毫粗鄙,仍能看出经过教导后有着良好教养的动作。 蓦地出声: “裴静?” “咳咳咳咳咳——” 裴缙被果液呛到,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嗤笑道: “你前后鼻音不分——” “靠!!!” 话说到一半,裴缙突然回神,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既怒火中烧,又因强烈的羞耻感而气得直发抖,恨不得把手里的苹果狠狠砸在地上,以供泄愤。 “你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直面自己一直都想遗忘并掩盖的黑历史,裴缙情绪有些失控,爆发出了一连串地质问。 柏鸢不骄不躁,眉眼微弯地得反问道: “一枝花?大小姐?还是穿裙子?” 柏鸢轻笑了一声,声音短促,在裴缙听来,却是对他无情地嘲笑。 柏鸢欣赏着丰富的脸色和表情,无情地判了裴缙社死立即执行: “怎么?这不是全海启都知道的事情吗?” 裴缙感觉自己体内有一团无名之火,瞬间炸开了,震得他四肢发麻,耳畔也跟着嗡嗡直响。 他终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跟柏鸢气场不和,天生犯冲。 自从遇见柏鸢,他社死的情况比过去几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而之前的任何一次社死,都没有这次来得强烈。 裴缙小时候被自己亲妈忽悠着打扮成小姑娘的事情,虽然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海启二代圈子里不是秘密。 但多数人都畏惧裴缙的脾气和跋扈,即便私底下取乐,却没有人敢拿到裴缙跟前当面取笑。 别人不说,裴缙自然也不会到处声张。 难道他打小穿裙子,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为此,他还特意在小学毕业后,直接遁到国外,原本是想等着这件事彻底被人忘了之后,再回到国内。可谁想到,两年的时间过去。 海启这帮损友不但一点儿没忘,甚至连初来乍到的柏鸢都知道了! 裴缙愤愤地看着柏鸢,恨不得当场杀人灭口。 他就说这人怎么那么好心给自己削苹果,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裴缙现在更恨自己不能抠嗓子眼,把刚才吃进去的苹果再吐出来。 他还反思—— 反思个六饼! 这姓柏的可真可恶啊!!! 柏鸢从他手持苹果,恨不得当场跟自己搏命的精神头,看出他这是从低血糖的状态缓过来,想来是没什么事了。 也知道过犹不及见好就收的道理。 于是,起身离开椅子,也没跟裴缙多说什么,就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再次笑了笑。 噎得裴缙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柏鸢在裴缙毫无杀伤力的凶狠瞪视中,按动医务室的门锁,拉开房门。 门唰得一声打开。 柏鸢早有预判,侧身让通路。 只见三个叠在一起的身影,没有任何预料地扑倒在地上。 跟班们趴着门缝听了大半天,奈何学校基础设施建设得好,隔音效果极佳,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 此刻,便纷纷趴在地上被柏鸢抓个正着。 这些人尴尬笑笑,又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 “柏鸢,这么快就走啊,不再多待一会儿?” 裴缙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让她走!!!走!!!” 另一个人不明状况,还帮着打圆场: “裴少这是又别扭上,在这说反话呢,你别往心里去。” “没错,从裴少嘴里说出的‘走’,那就是让你留下来呢!” 还不忘冲一旁的裴缙邀功,给他看自己有多机灵。 裴缙气得都快呕血了,抄起苹果就砸了过去。 “你也滚!!!” 柏鸢瞥了被砸的跟班一眼,顺势道:“他‘请’你进去呢,快过去吧。” 跟班:“……” 等柏鸢走后,跟班们才灰溜溜地凑到病床边上,看着气不打一处来的裴缙,小声问道。 “裴少,你跟柏鸢……你们……?” 他们之所以提前离开,不就是给裴少只创造机会呢吗? 不过一想,一般人还真受不了这位大少爷阴晴不定的脾气。 也就见怪不怪,安慰道: “裴少,您消消火……” 看见桌上果篮里装的水果,随手掏了个苹果出来,又塞进了裴缙手里。 “吃个苹果压压惊!” 这回裴缙是彻底被气得没脾气了。 余光瞥见桌子上的水果刀,眼前突然又闪过柏鸢削果皮时,认真专注的神情,和那双灵活娴熟的双手。 沉默几秒。 一把抄起水果刀。 在跟班们以为他要杀人泄愤的惊恐视线里。 深吸一口气,学着柏鸢的刚才的样子,缓慢且艰难地削起了果皮。 会削苹果了不起是吧? 求人不如求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4章 另有打算 海启市,宋家别墅。 结束了一天的课业之后,宋盼盼拖着略感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还未等车停稳,她便远远地看见了停在别墅院子里的那辆黑色轿车。 这辆车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这通常意味着自己的父亲回到了家中。 在她尚且年幼的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在每个周五的晚上,坐在窗台上向外张望。 满怀期待地盼着这辆黑车出现在自家的院子里。 等待着父亲高大的身影从车里走下来。 父亲通常带着送给自己和哥哥的礼物。 她记得每一次拆开礼物时的激动,与将礼物包在怀里的欣喜。 然后他们一家四口会在一起度过其乐融融的周末。 就和每一个正常家庭一样。 温馨,惬意。 但这些美好的回忆都在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破碎掉了。 她曾以为的工作繁忙,不过是父亲要应付他真正的家庭,以及养在外面的其他情妇和情妇的儿女。 而他的父亲能每周按时回到家里看望她们母女三人,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母亲的手段要比其他人更加高明。 在知道自己是私生女,并在懵懂无知的时候,将这个秘密分享给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时候,她就不会再感到快乐了。 对于父亲回到家中这件事,也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变得抵触和逃避。 随着她年纪的不断增长。 父亲的冷血与无情也打破童年滤镜,将矛口对准了她自己。 宋盼盼在门口犹豫了半晌。 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果不其然,在进入客厅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她的父母正与哥哥一同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的看着电视节目。 看到这一幕,宋盼盼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但也因为没人注意到自己,而悄然松了口气。 就在她打算趁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回到房间。 她的母亲却心有所感,看了过去,与她视线交汇。 宋盼盼心中漏了一拍。 接着,她听见自己的母亲,用温婉却又带着点儿严厉的声音,叫住了自己。 “盼盼,过来。” 宋盼盼瞳孔微缩,身体不受控制的停在原地,转身,走向坐在沙发上的父母。 宋盼盼的母亲并不如父亲的多数情人般,拥有年轻漂亮的容貌。 年过三十五,还生了两个孩子的她,眼角已有浅淡的皱纹。 穿着也并不讲究,只是寻常的居家服,身上没戴任何首饰。 一打眼看去,任谁都会以为她是一名寻常的,懂得勤俭持家,将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家庭主妇。 根本不会把她往“外室”的方面想。此刻,面对着这样的母亲,宋盼盼却紧张得绷紧身体。 “妈……爸……” 宋父看着自己唯唯诺诺的女儿,眉头微皱,但还是开口问道: “你在学校跟柏鸢相处得怎么样了?” 宋盼盼目光闪烁,含糊其词道: “我跟柏、柏鸢不在一个年级,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宋父厉声道,“宋锐要想跟衍铭争,必须得到京里几大家族的支持,你是他的亲妹妹,自然也要为他添一份助力。” 他原本是打算让自己的女儿在柏家的宴会上接近柏鸥,借此有机会嫁入柏家,以此得到柏家的支持。 但—— 宋父眼中多了抹化不开的阴郁。 没想到被自己的亲儿子以那样难堪的方式‘请’除出了柏家庄园。 之后又接连在事业上受挫,不得已才从京里退到海启,几乎被驱逐出了京里的权利中心。 这样他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如今自己的女儿有机会跟柏家的女儿在一所学校念书,对他而言是千载难逢的东山再起的机会。 宋盼盼嗯嗯啊啊的附和: “我知道,爸,可是——” “盼盼。”宋盼盼的母亲突然开口,“不准跟爸爸顶嘴。” 宋盼盼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宋父严厉的表情稍有缓和,继续说道: “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还找不到跟柏鸢接触的机会,我就安排你到她班上,再重新读一遍高一。” 闻言,宋盼盼脸色白了些许。 一想到已经高三的自己要降级重读三年,将会成为海启圈子里怎样的笑柄,她就感到一阵窒息。 等一家人凑在一起吃过晚饭后,宋盼盼的房门被推开,母亲的身影出现在门后面。 “盼盼,你跟裴家少爷相处得怎么样了?” “他……”宋盼盼表情略有些难堪,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他这几天身体不适,没来学校,我也没机会见到他。” 宋盼盼的母亲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抚上她跟自己有三分像的脸庞,语气温和,却带着令人压抑的不适。 “盼盼,不要听你父亲的话,京里的水太深,无论是柏家、秦家、还是其他家族,都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得上的,但是海启刚刚好,你是我的女儿,我必然不会害你。” “争权夺势的事情,让他们男人去争,如果争不到,是你哥和你父亲没本事。” “而我们女人,嫁得好比什么都重要,与其登高望远,不如着眼于当下。” “既然身在京里的时候,你没有把握住机会,得到各大家族继承人的青睐,那么在海启,就绝不能重蹈覆辙。” “裴家只有一个独子,如果你能拿下裴缙,你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裴家少夫人,虽然不足以借势帮宋锐拿下宋家,但也不至于在你父亲过世后,被宋家清算……” 宋盼盼听着母亲的谆谆教诲,低头不语,内心分外纠结。 …… …… 自从上次裴缙出现在篮球场,意外被自己扔出的篮球砸进医务室后,又是整整一周的时间没出现在学校。 柏鸢看着从开学后,就面一直空荡荡的后排座位。 感叹于裴缙脆弱的抗压能力的同时,浅笑着跟同班同学打过招呼,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走出教室。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5章 反常 海岚私立高中不似京里大院小学的庄严肃穆,也不像京里国际音乐学院那样带着浓厚的古典西式艺术气息。 与前两者相比,海岚私立高中建校时间短,不足五十年,也因此奠定了它现代化建设极强的前卫科技感。 无论是高达二三十层的楼体、覆盖着液晶玻璃的外观、还是如时代广场般投放的立体大屏幕,都让人有种行走在繁华都市中心的错觉。 受海启地形影响,学校地下无法建造停车场,这就导致接送学生的车,无法开进学校。 在海启寸土寸金的地界,受限于城市规划建设,也没有足够的露天停车场可以停靠。 每到放学时间,学校门口便如同豪华车展,几千万上下不等的豪车琳琅满目地停靠在路边。 好在海岚私立高中远离市中心,不至于发生车辆拥堵,给海启市的交通造成额外负担。 只不过在来去的路上,要多等待一些时间而已。 由此,也牵扯到海岚私立高中的一项潜规则。 在学生都出自权贵豪门的前提下,等级制度应运而生。 学校为了保持车辆的出行畅通,也采用错峰上下学的方式,尽量降低道路堵塞的风险。 此时,阶层更高的家族,自然享有优先权,不但在其他学生放学之前,就能先一步离开学校,还能在偶尔晚来之后,得到其他车辆的一致避让。 其他类似的潜规则,也数不胜数,几乎是将等级森严刻进每个人的骨子里,到了近乎病态的程度。 作为这些潜规则的受益者,柏鸢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是享受这种由特权带来的便利。 但在使用特权的时候,却也不会过度强调特权,过分关注等级制度,主打一切顺其自然,偶尔也会给其他人行方便。 而她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逐步适应了海启的生活节奏。 此时,柏鸢背着书包,虽然是放学时间,身边却只有零星几个人跟她一同走了出来,放眼望去,全是宴会上见过的熟人。 初中三年,柏鸢习惯了日常提着小提琴箱上下学,此时手里空荡荡的感觉,让她有轻微的不适应。 不过,她也有取代这一习惯的方法——把手插进海岚私立高中蓝色运动校服外套的衣兜里。 为了安全着想,校门口五十米以内的地方禁止停车。 于是,柏鸢便顺着路边,一路朝着自家车所在的位置行进。 就在这时,一辆跟海岚私立高中格格不入的出租车缓缓停在她旁边,跟她一起并行。 车主摇下车窗,露出张苍老而憔悴的面容,边控制着方向,边跟柏鸢搭话。 “同学,搭不搭顺风车?我刚送过你们学校的学生上学,回去的路太远了,不够油钱,你要坐我算你便宜点,怎么样?” 柏鸢未理会司机的话,连余光都未分给对方半个。 面对这怎么看怎么违和的事情,依旧面不改色,有条不紊的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司机见她既不回话,也不理睬自己,不但没有识趣离开,反而越跟越紧。 “同学,你怎么一点礼貌都不讲?我在问你话,要不要搭车,价钱好商量。”柏鸢无视他的纠缠,转而思考起与以往相比,过度安静的路段,本该驱逐未登记外来车辆,守着路段监控坐于保安室,却迟迟未尽职而出查看情况的门卫。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有了七八分的猜测,一直揣在衣兜里的手微动了一下。 下一秒,明显异常的出租车偏转方向,一脚油门横在她面前,拦住柏鸢的入路,将她逼得停在原地。 与此同时,司机则干脆利落的推开车门,从驾驶位下来,直直冲向柏鸢,一手拉开后座的车门,一手伸向她的手腕,就要扯着她强行塞进出租车的后座。 柏鸢眸中划过一道暗芒,左手从衣兜里探出,但就在这时,后方突然出来了急切慌张的爆呵声。 “你干什么呢?!——” 坐在车里的裴缙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踹开轿车后门,朝柏鸢的方向冲了过来。 因为速度过快,裴缙身边裹着劲风,顷刻之间便冲到柏鸢身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身后一拉,拽离形迹可疑的出租车司机,挺身而出挡在前面。 右手紧攥成拳,出拳迅猛,朝着对方面门上击去。 可是不等他的拳头落在出租车司机的脸上,对方的身体突然一软,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竟然就在裴缙的面前倒了下去。 事情的进展出乎裴缙的意料之外,他先是一怔,眼看着那人四肢无力的躺在地上,挥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如果不是拳头上并未传来任何锤击反作用力带来的痛感,他都要以为对方是被自己打趴下了。 还不等他过多思考其中缘由,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响。 裴缙回头看向柏鸢,只见对她左手握着一支形状小巧,便于携带的小方盒,白色电流伴随啪啪的声响,在方盒顶端闪烁不断。 正面昭示了其为电击器,司机则是被电晕后瘫倒在地上的事实。 看着手持电击器,眸光微冷,过于镇定自若的柏鸢。 裴缙忽得感到背后蹿起一阵寒意。 视线落在还在放光的电击器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凭借直觉问出了一个危险的问题。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东西?” 柏鸢睫毛微颤,抬眸看向裴缙,认真分辨着他每一个微小的表情。 「不是。」 得出结论,柏鸢脸上的冷意褪去,看着担心与惊恐并存的裴缙,嘴角缓缓上扬,重又恢复了平时温和的浅笑。 她松开电击器的按钮,翻转了一下盒身。 “你猜……” 柏鸢故意拖长尾音,半开玩笑的戏谑道: “这东西,原本是给谁准备的?” 裴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6章 喜欢是伤害 裴缙看着柏鸢手里的电击防身器。 又看看她笑意温和的脸庞。 突然觉得身上有一道无形的电流闪过,震得他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的脑中应运而生。 裴缙咽了咽口水,用有点儿无辜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我?” 柏鸢笑而不语。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但脸上写满了“算你有自知之明”几个大字。 裴缙:不是??? 裴缙的表情微微裂开。 裴缙:我是犯了天条吗??? 裴缙:为什么啊!!!!!!! 他湛蓝色的桃花眼里,堆满了对柏鸢行为的不解、质问和控诉。 柏鸢并未着急回答。 而是先把令裴缙毛骨悚然的电击防身器重新揣进衣兜。 接着,又井然有序地从另一边口袋里,翻出折叠整齐保存完好的纸条。 柏鸢轻声问道:“认得吗?” 裴缙疑惑接过纸条,拿在手里展开。 等看清上面的笔迹内容后,瞳孔微震。 他捏着纸边的手指微微用力攥紧。 那张带着几分异国风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大半。 裴缙以手掩面,回避柏鸢的审视,支支吾吾道: “……嗯……啊……认识,这是我……我给你的……” 柏鸢脸上不达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替他补充道: “——恐吓信。” “——示好信。” 两道不同性别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说起来,这还是裴缙第一次送给女孩如此大胆的示好信。 当时写的时候头脑发热,此时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出来,则又是另一种心情。 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可等他听清柏鸢说了什么之后,报赧的表情僵在脸上,缓缓被震惊取代。 裴缙张了张嘴。 最终,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个: “……啊?” 柏鸢不知道他为什么露出这种褪色的表情。 不解地挑了下眉,重复了一遍裴缙说过的话: “示好?” 接着,柏鸢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反问道:“你跟我吗?” “不行吗?”裴缙直面柏鸢时的心虚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但当他看见柏鸢疑惑的神情未变,就连裴缙自己也慢慢浮现出一丝困惑。 等裴缙盯着柏鸢看了一会儿,再三确认她是真不明白后。 便将自己手里的纸张展开,把有画的那面对着柏鸢。 他伸出手指,在上面比划着解释道: “这是我,这是你,我用箭射中了你的心……” 这是什么公开处刑!!!他就说遇到柏鸢肯定没好事!!! 这不?又社死了…… 裴缙按耐下心中的羞耻,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支箭,象征我对你的…心意…” 闻言,柏鸢将视线从他指尖抵着的箭头上移开。 “就是喜欢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温和,面带笑意。 令裴缙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谁喜欢”,沉默着游移了一下视线。 柏鸢却正视着裴缙的眼睛,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喜欢我为什么要用箭刺穿我的心脏?” 裴缙愣了一下。 第一次听见这么角度清奇的发言。 无以言对。 头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柏鸢未作理会,继续问道: “退一步说,怎么就不能是你用箭插着自己的心送给我呢?” 好好的一句话从柏鸢嘴里说来,从小青年的暧昧,直接升级到了限制级恐怖片,充斥着鲜血淋漓的意味。 裴缙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她问得咽了一下,脑中不受控得顺着她的话有了画面感,阿巴了一声,下意识回答: “……有没有可能……希腊神话里……都是这么写的?” 说完,裴缙也终于从柏鸢给的怪圈里绕了出来。 不是?大家都是拿来党,谁有闲心去琢磨这玩意儿啊! “所以,神话里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一箭穿心?” 柏鸢思考的时候,眸光微敛,神情专注,展现出比平时更加冷静自持的一面,有一种知性的美感。 对见多了柏鸢温和微笑模样的裴缙而言,新奇之余,又因被掀开的神秘感,而充斥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裴缙翘而密的睫毛轻颤着低垂,仗着身高差距从侧上方。 不着痕迹地往柏鸢所在的方向前倾。 既悄无声息地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也让他更清晰明了地注视着柏鸢此时此刻的神情,将之一丝不漏地纳入眼底。 “既然如此,是否意味着喜欢往往伴随着伤害呢?”柏鸢状似未觉,神情不变,依旧专注地自顾自分析。 缩近两人的距离后,裴缙听着柏鸢娓娓道来的充满理智和思考的声音,同时闻到了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清冽气息。 跟柏鸢本人此时的气质一样,浅淡地萦绕在鼻息之间,裴缙细细分辨了一下,有点儿像松香的味道。 他又记起之前偶然盘问出的情报,想起柏鸢似乎有在学小提琴。 裴缙看着柏鸢自然下垂的手指,视线又上移到她左肩颈的位置,不由自主地又贴近了一点。 似乎是想借此确定以己的推断。 也正在这时,柏鸢抬手抵住他越凑越近的额头,指尖用力,把他往后退了一些,重又拉开距离。 裴缙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瞬。 但源自柏鸢指尖冰冷的触感却并未因此消失。 反而顺着他的额头,划过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 带着若即若离的触感,轻轻扫过唇峰、下颌、刮蹭过他紧得有些厉害的喉结,小拇指虚虚地抵在他一边的锁骨上。 果真如预想般,带起了一阵浅淡到难以察觉的松香气息。 柏鸢停下动作,张开手心,用虎口处抵住裴缙的咽喉,很克制的没有施加任何不该有的力度。 “不是你伤害我,就是我伤害你……” 但一字一句的话语,却比动作和行为本身更加令人感到难以呼吸。 裴缙湛蓝色的眼中眸光微动,屏息凝视,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柏鸢,喉结在她的掌心难以遏制地滚动了一下。 柏鸢则忽然松开手,以上位者常有的关切小辈的姿态,动作自然流畅的抚了下他的肩头,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如果你不想受伤,又凭什么觉得我愿意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7章 认识 柏鸢冷而清的声音寸寸砸在裴缙心口,引起一阵震颤。 而他被柏鸢冰冷指尖扫过的肌肤,则后知后觉带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度。 隐而发烫,烘烤着他体内流淌着的血液,榨取着他的积蓄不多的理智。 裴缙微眯起桃花眼,眸光闪动,心念所至。 像是想要向对方证明什么般,嘴唇翕动,带着迫切而诚恳道。 “柏鸢,我——” 话语间,裴缙的声音蒙上了一层灰蒙的喑哑。 就在这时,因突然袭击而被柏鸢电晕,正面朝上躺在地上的出租车司机,突然发出一道闷哼。 已然是电流撺掇的麻劲儿过了,正要悠然转醒。 柏鸢闻声,将视线从裴缙脸上移开。 她重新从衣兜里掏出电击防身器。 在裴缙略显错愕的注视中,俯下身,将电源输出的那端抵在司机腹部。 出租车司机艰难地控制着半清醒的意识。 等他看清眼前的柏鸢。 那张饱含沧桑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恨意。 他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低吼: “你————” 不等他发表长篇大论,柏鸢故技重施,拇指抵在电源开关的按钮上,向上推动。 随之而来的“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掩盖了其余的声音。 柏鸢沉着冷静的看着这人在触电中不断抽搐扭曲。 等估摸着差不多了,这下滑关闭电源开关。 无视地上再次陷入昏迷的出租车司机。 柏鸢站直身体。 单手把单机防身器放在口袋里。 她维持着单手插兜的姿势,回眸看向还僵在原地的裴缙。 “你刚才说什么?” 瞬间把裴缙刚才升起的那点儿心思击得粉碎。 裴缙后退半步,否认道:“没有,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要知道,原本这电击防身器可是柏鸢拿来防他的。 一想到这儿,再看看躺在地上的人,裴缙就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幻痛。 多少有些忌惮。 紧接着,护送柏鸢上下学的保镖也赶到了现场。 三个人一起,将瘫倒在地上的男子制服。 没参与其中的那名保镖走到柏鸢身边,关切问道: “柏小姐,没受伤吧?” 又压低声音,补充道:“我们的车被别了。” 不然在司机开车并行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该拦住对方,进行盘问了。 柏鸢心中有数,应了一声,提醒道:“他认识我,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保镖闻言,会意的点了点头,“明白,我们很快弄清楚,给您答复。” 接着,他转向同僚,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直接就地取材,将人塞进他自己开过来的出租车里。 其中一名保镖坐到驾驶座位上,拧动车钥匙,伴随着重新响起的发动机的轰鸣,一脚油门徜徉而去。 柏鸢并未刻意控制说话的声音,裴缙站在她后面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认识”。 裴缙心中一紧,抬手抓住柏鸢的手腕。 还不等他发问,就看见柏鸢轻飘飘看了眼被抓住的地方,另一只揣在衣兜里的手耸动了一下。 裴缙心中警铃大作。 生怕她也一把将自己电晕。 赶紧松开抓着她手腕的手,见柏鸢未再有多余的动作,这才松了口气,问出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有人要绑架你?” 柏鸢看出他脸上的关切和焦急做不得假,是真的不知道事情始末,才彻底打消最后一点儿疑虑,回答道: “看着不像,可能另有目的,比如……” 柏鸢故意拖长了声音,意有所指,“故意制造当街抢人的假象,再见义勇为挺身而出。” 裴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那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谁这么没品用这种下三滥——” 话说到一半,裴缙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向柏鸢,眉宇间还带了一点儿被误解的委屈和气愤: “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虽然他是想过用类似的伎俩,但也只限于学校里的小打小闹。 他又不是疯了,哪能真做这种在高压线上蹦迪的事情。 看着裴缙急得跳脚,一副因被误解,而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柏鸢装作没看见,故意问道: “那你怎么在这?” 这话直击要害,戳到裴缙痛处。 裴缙目光躲闪了一下,又不能真当着着她的面把自己老底全揭了,只能含糊其辞道: “来学校还能是干什么?上……上学呗!” 柏鸢恢复往常的姿态,浅笑了一下,“是啊,下午四点来上学,一点都不可疑。” 裴缙:“……” 面对柏鸢另有所指的话,裴缙有种任何秘密都在她面前无处遁形的无力感。 多说多错。 裴缙干脆闭上嘴,不再发一言,一个人生闷气。 等柏鸢看够了他表情多样的变化,这才收起逗他的心,正经说道: “行了,知道你没这么大胆子,就算被篮球砸了,也不至于真把脑子砸坏了。” 听到“篮球”两个字,裴缙感觉额头被砸过的地方还有点儿幻痛,不受控制的记起医务室发生的事情,又感到一阵尴尬。 害! 多余管这趟闲事! 柏鸢看着他脸上又泛起潮红,也没把人往死了逼,言归正传道: “你来的及时,可能恰巧挡了谁的路,当然,也可能就是冲着裴家来的。 你家学校里都是权贵子弟,安保系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要是在学校门口发生了什么意外,对裴家也有不小的影响,如果处理不当,裴家和柏家反目成仇,当时候动摇股市,伤及根本…… 裴缙,你觉得谁会从中获利?” 谈起正事,裴缙也收起自己的私人情绪,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认真点了下头,“明白,我回去叫人查。” 柏鸢提醒:“也不用太大张旗鼓,他们特意挑选放学人少的时段,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一次不成,必然还有下次。” 柏鸢顿了一下,想到了些什么,又问,“你来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8章 预谋 闻言,裴缙视线游移了一下。 “没有。” 柏鸢却非要刨根问底: “你不是从外面开进来的?你一直——” 裴缙爆红着脸,猛地拔高声音,“姐!别问了!你别问了!!!” 他是真怕了柏鸢。 这人脑子怎么长的,怎么转的这么快? 服了! 柏鸢没管他那么多,继续说道: “你能躲在车里监视我,别人自然也能,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他们必须要保证能在我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出现,也就是说……” 距离不会太远。 裴缙瞬间听懂她的意思。 顿时感觉周边暗处正有一双不知来历的眼睛在时刻注视着这里。 他不由得感到一阵不适。 比起这些,裴缙重又看向柏鸢,关切问道:“你还有没有别的保镖?我送你回车上。” 不远处。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内。 一名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坐在后车座上,不悦地开口: “早就让你去,你非得磨磨蹭蹭,这回可好,白忙活一场,倒给别人做了嫁衣。” 坐在他身边的宋盼盼也有些崩溃,声音颤抖着控诉道: “你疯了?绑架官家小姐,你想过是什么后果吗?” 宋锐不以为然,“什么后果?被发现了才有后果。是你说担心自己降级留学,我才好心给你制造机会,你就是这么跟自己亲哥说话的?” “别什么都推到我身上,我是让你帮我跟爸说情,可没让你绑架别人!!!” 宋盼盼原本因为一直找不到接近柏鸢的机会,担心自己马上就要被父亲安排着降级到高一。 实在走投无路,这才找宋锐,想让他帮忙在父亲面前说几句话。 谁知道他胆子竟然这么大,敢策划绑架案,一旦事情败露,不止是他们兄妹俩,就连父亲都有可能受到牵扯。 想到这里,宋盼盼一阵后怕。 以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不见柏鸢使用了电击翻身器,自然以为那出租车司机是被裴缙一拳打翻的。 要不是裴缙及时出手把人救了下来,假如柏鸢被带上了车,那可就真的坐实了他们策划绑架案的罪名。 说到这里,宋锐也一肚子火气,“要是你能争点气,先一步把人救下来,这事儿就不是绑架,这叫见义勇为!” “我去救?我赤手空拳怎么打得过他!” “那是你没用!” 宋锐摸上自己的腿骨,眼神露出了几分凶狠和狰狞。 “凡是姓宋的骨子里都带着狠劲儿,宋衍铭那畜生敢打断我一条腿,敢让父亲受奇耻大辱,你除了跪下求他还会干什么? 给你塞把枪都不知道怎么用,让你勾引男人还放不下身段,别人家的妹妹都能为兄长争权付出一切,到你这怎么唯唯诺诺推三阻四。但凡你能有我半分的狠劲儿,我们也不至于处处受他钳制,我宋锐怎么会有你这么窝囊的妹妹?” 宋盼盼被说得红了眼睛,哽咽道:“什么都怪我,你能耐大你怎么不自己去救!” “呵,我倒是想。”宋锐眯了下狭长的眼睛,带着几分不甘心道,“要不是咱爸不让我动柏大小姐,哪还用的到你。” 他换了个坐姿,继续说道,“不过我也知道,他宋夫人和宋夫人两个女人压得一辈子抬不起头,自然不喜欢再见到性格强势的,怕好不容易熬走了老的少的,又来了个小的,他这一辈子不就彻底成了京里的笑柄?” 宋锐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又不是他,他自己没用,凭什么觉得我也跟他一样注定是个废物?现在看来,你们可真不愧是亲父女,个顶个的窝囊。” 宋盼盼气得浑身发抖,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不想再跟他同处一室,抬手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宋锐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随即落下车门的锁。 “你没脑子?现在出去,不就等于昭告天下是我们动的手脚吗!” “你以为自己干了缺德事别人都查不到?你能保证收拾得干净,不漏出一点马脚吗?你觉得你找来的人嘴真那么严,不会出卖你吗?” “当然。”面对宋盼盼一连串的质问,宋锐终于露出几分得意的表情,“这人是我千挑万选找来的,本就跟柏家有过节,我只不过是通过隐蔽的方式将柏家的消息透露给他,他们就算查……也只能查到这一步而已。” 说着,他看向自己的亲妹妹,笑得有些慑人,半威胁着开口: “盼盼,从头到尾,只有你我知道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宋盼盼不禁打了个寒颤,像是第一次认识宋锐似的,只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陌生。 另一边。 虽然只有百步的距离,但柏鸢没有拒绝裴缙的好意,仍然跟他并肩而行。 裴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绷着神经,时刻警戒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总觉得身旁危机四伏,下一秒就会从角落里跑出几个不法之人,再次袭击柏鸢。 柏鸢见他跟电子探头成精了似的,脑袋恨不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扫视四周,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抬手扯了下他的袖子口。 裴缙吓得一个激灵,一把反握住她的手腕,大力把柏鸢扯到自己身后,“怎么了?有情况?!” 柏鸢想过他反应大,没想到这么大,猝不及防,差点被他拽了个跟头,抬手扶了他一下保持平衡。 裴缙瞬间僵直了脊背。 被柏鸢摸过的后腰传来过电一般的酥麻,有点儿发软,不小心从喉咙里溢出了一记闷哼。 攥着柏鸢手腕的手也不自觉握得更紧了几分。 “不用紧张。”柏鸢站稳后出声安抚了一句,又解释道,“这件事现在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和防备,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再贸然行动。” “没、没紧张。”裴缙虽然被抓了现行,却依旧嘴硬,不太自在地推卸着责任,“你别乱摸。” 柏鸢也没跟他争辩,而是指了指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我到了。” 裴缙这才跟抓了烫手山芋似的,一下松开手,“那你走吧!” 视线落到柏鸢被攥得有些发红的手腕,湛蓝色的眸光一滞,又有些自责。 柏鸢却并未在意这点小事,打开车门上了车。 就在裴缙以为柏鸢会就此坐车离开,内心因此有些失落的时候。 柏鸢又放下车窗, 少女容貌姣好,精致美丽的脸庞出现在车窗后面,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发自内心地朝裴缙温和浅笑道: “裴缙,谢谢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9章 裴少 来自司机的危机是柏鸢自己解决的。 裴缙虽然没真的帮到柏鸢什么忙。 但他能在当时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挡在柏鸢面前。 凭借这样的行为,就足以换得柏鸢一句真心实意的道谢。 裴缙被柏鸢这一声“谢谢”说得心花怒放。 像只得了夸奖的小狗,翘起尾巴昂首挺胸,接受属于自己的荣誉。 但很快,裴缙那别扭劲儿又涌了上来。 “咳,你不要误会!” 他轻咳一声,拧巴道: “我也不单是为了救你出手的,纯粹是看不惯有人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就算今天碰到的不是你,换个人我也一样不带犹豫……” “嗯。”柏鸢浅笑着应了一声,中肯评价道,“挺好的。” 为着这句“挺好的”,裴缙差点儿咬断自己的舌头,他脸上红了一片,低着头,嗯嗯啊啊地搪塞: “整个海启都是我裴家的地盘,不是我吹,不论你干什么,出去报我裴缙的名字,谁敢不给面子你让他来找我,别的不敢说,在海启罩着你……还是……还是绰绰有余的!” 裴缙越说话越乱,但他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又只能用不断说话的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柏鸢则想到了刚见裴缙时的景象。 这人愣头青似的,官车都敢直接闯,想来平时也没少仗着他裴家大少爷的名头为非作歹。 也知道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没有一点儿夸大的成分在里头。 也没见外,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行,裴少,辛苦。” 柏鸢一只胳膊搭在车门上,手拄着下巴,微微偏着头,眸光含笑,故意将重音落在“裴少”两个字上,调侃道: “多谢裴少关照我。” 裴缙被柏鸢的咬字烫到,先是怔愣一下,连看都没敢再多看柏鸢一眼,脚下一个踉跄,转过身闷头落荒而逃。 柏鸢看着裴缙的背影,笑了一下,升上车窗,跟司机交代: “开车吧。” 引擎发动,黑色迈巴赫缓缓驶离停车位,朝着与海岚私立高中相反的方向驶离。 裴缙踉跄着回到自家车旁,打开车门,连滚带爬的上了轿车后座。 看得裴家的一阵纳闷。 饶是他再见多识广,看惯了裴大少爷嚣张跋扈,在海启地界横冲直撞,拍桌子叫板的模样。 此时看到自家少爷一副明显踢了铁板的表情,也一不免一阵唏嘘。 裴缙坐在后车座上,以手掩面,想着柏鸢刚刚喊的两声“裴少”,虽然其中并没有真情实意,全是对方打趣的叫法。 裴缙还是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久久不能平静。 嘴角虽然极力压制,却还是忍不住向上扬起。 憋了半天到底没憋住,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带着愉悦感的气音。 裴家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裴缙有点癫的举动,手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衣兜,掏了个空,这才记起工作时间,身上没带着香烟。 不由得叹了口气。 十五岁的小孩啊—— 司机目光放空,等着裴大少爷从自我意识的沉沦中重新回到现实。 等裴缙终于偷着乐够了,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摆,恢复了平日里骄矜的模样,仰着下巴,姿态高傲地吩咐道: “走!” 随着裴缙一声令下,轿车缓缓启动,朝着与柏鸢离去的截然相反的路段驶离。 裴缙悠哉的靠着椅背。 司机见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于是出声问道: “裴少,咱明天下午还来吗?”一下就勾起了裴缙几分钟前的尴尬。 想起柏鸢那副“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样子,以及那句“监视”。 裴缙的脸色变了变,支支吾吾道: “下午四点上哪门子学?明天早上!还正常去学校!” 另一边。 刘司机将车开过海岚私立高中的百米开外的交通路口。 果然不出所料,路口处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虽然没有人员死亡,但两辆相撞在一起的车都被撞的粉碎。 这会儿交警和拖车都已经赶到事故现场,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里,就将事故车辆从交通枢纽处移开,恢复了交通的正常通行。 柏鸢看着眼前的一幕,脑子里闪过诸多念头,思绪辗转间,从事故发生的方式、对周围影响的大小等方面,判断背后之人有多少能量。 从而进一步缩小范围。 今天发生的事情明显不是偶然,可以怀疑的人有很多。 车子平稳驶过事故地点,柏鸢收回视线,重新思考起海启各大家族的势力划分。 海启警局。 保镖们将出租车司机押送至警局。 凭借柏家在京里的地位,虽然可以在某些方面想享有特权,走不用提前报备的特殊流程。 但多数情况下,面对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柏鸢还是更愿意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不动用额外特权,只走正规程序就足够。 最重要的是,出租车司机有确实的犯罪行为,通过调取街边摄像头记录同样可以坐实他的犯罪事实。 即便犯罪行为才进行到一半就被柏鸢打断并制服,但犯罪意图清晰明了,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直接就能走正规程序刑拘,审问犯罪动机。 柏鸢也不急着要结果,有的是时间慢慢审,也就不用提前跟警局的人打招呼。 审讯室里。 司机已经从被电击的状态清醒过来,双手戴着手铐,被按在审讯室的刑拘椅上,限制住行动范围。 负责审讯的警察却迟迟未出现。 刚开始,司机还能游刃有余地稳坐在座位上,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应付警察的盘问。 可是时间一长,房间里没吃没喝,椅子坐着不舒服,浑身的骨头都发出酸涩的声音,又不能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走动活动筋骨。 长时间的拘束下,司机很快便坐立不安起来。 再加上审讯室里安安静静,一丁点儿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人长时间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精神和理智。 仅仅两个小时的时间,司机就精神憔悴,尽显疲惫。 守在监控室的警察见状,朝等在旁边的同僚点头。 “可以了。”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戴着高帽,身穿制服的警员从外面推开审讯室的房门,身影出现在监控室的摄影机里。 刚一有人进来,司机便立刻露出凶相,恶狠狠的盯着两名审讯员。 审讯员见惯了歹徒,比他凶狠的比比皆是,也不慌张,不紧不慢的拉来椅子坐下。 记录员摊开面前的口供纸,啪嗒一声暗响笔。 审讯员这才有条不紊地按照流程一一问道:: “姓名。” “我姓刘。” 司机说道。 审讯员“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震吓道: “问你全名!” 司机抬眸看了他一眼,阴恻恻道: “……刘胜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0章 倒打一耙 记录员把名字写到笔记上。 审讯员继续例行审问: “身份证号。” 刘胜民却突然嗤笑了一声,吊儿郎当的说道: “你们不是有那什么人脸识别技术吗?拿出来扫一下不就都知道了?用得到这么麻烦一条条问?多耽误时间呐!” “少废话!问你话就老实回答!” 审讯员呵斥着!又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声响在审讯室内回荡。 刘胜民耸了耸肩,报出一长串数字。 记录员将他的身份证号输入进电脑里,系统立刻弹出包括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等一系列信息。 包括他的案底记录。 被标红的记号,象征着他曾与重大案情有过牵扯,属于系统内的重点关注对象。 记录员立刻上报了这一情况,得到了审讯员的高度重视,等他们在系统内查看过案底记后,重又回到各自席位上。 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信息,审讯员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斟酌了一下用词,再次问道: “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仇恨,非要当街绑架被害人?” 说起这件事,刘胜民眼中升起滔天的恨意,“深仇大恨!他们姓柏的一家害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就是要绑架他们的女儿,也让他们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刘胜民越往下说,眼里因充血而越发红肿,配合着那张枯槁的脸,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般骇人: “我妈当初为柏家尽心尽力带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但被害入狱,他们柏家还仗势欺人联合法院判了她十年!” “她六十多岁的人,在里面待了整整十年,你们知道她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吗!好不容易熬出到出狱,又大病一场撒手人寰,我可就这一个亲妈!” “我告诉你们,柏家这是背上了人命官司!我就算告到市里!省里!中央!也得让他们给我个交代!!!” 审讯员一边听着他的控诉,一边翻看着电子卷宗,因为这事配合着当年海启最大的几宗案子,所以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不少有关资料。 自然也查到了刘胜民的身份。 正是十一年前“保姆渎职案”被告人的直系亲属。当时,因为被告人赵梅婷的口供,刘胜民曾以涉嫌参与贩卖d品的罪名被逮捕审问。 虽然事后查清是乌龙一场,但因此事在当年牵扯重大,所以一直被列为重点监视对象,直到最近两年才从名单里移除。 之后,刘胜民又因扰乱社会治安罪、诽谤罪等多项罪名被逮捕,数罪并罚,被关了三个月,交了一大笔治安处罚金…… 至于整场事件的受害人和原告,自然也不陌生,正是如今在海启商业帝国“三分天下”的京里柏氏。 没想到自己上个班,还能听见豪门的八卦,审讯员一阵咂舌,唏嘘不已,谁说有钱人就过得潇洒自在?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烦心事一样不少! 审讯员整理好情绪和表情,正色道: “你要上诉没人拦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对审判结果有任何的不服,都可以依法走流程上诉,如果觉得自己的权益受到侵害,也可以去海启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自然会有公职人员受理案件。 可你都干了什么?绑架未遂!这已经是严重的刑事案件!双方当事人的身份一下就发生了转变!即便从轻发落最起码也要五年起步!你做事这么不计后果,想过你的妻子和孩子吗?” “呵,妻子?孩子?我和我妈都是进去过的人,她怕受牵连,早就带着孩子改嫁远走高飞了!我现在孑然一身,哪还顾得上这么多!!!” 刘胜民越说,情绪越激动,“你让我去上诉?你们当官的可真不知人间疾苦啊!他们柏家位高权重只手遮天,哪是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斗得过得!自古以来就没有民告官的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自己动手报仇雪恨了!……” 刘胜民说得义愤填膺,振振有词,如果不是审讯员看过卷宗,快速浏览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怕是也要被他的话绕进去,真以为是柏家以权欺人,不给人活路。 如今两相对比,面对刘胜民的倒打一耙,审讯员一边观察着对方此时的精神状态,一边落笔。 考虑到他接连受到巨大打击,可能对心理造成了一定扭曲。 审讯员接着记录下事后给他测个精神疾病,又问了一些对方的作案细节,如何进行筹备等一系列问题。 等审得差不多了,这才人把刘胜民重新送回看守所,等待事情进一步处理。 因为考虑到此事涉及柏家,负责接手案件的刑警一边看着记录好的口供,一边思考要不要直接将此事上报,提前跟柏家通个信。 要知道,刘胜民绑架未遂的可是柏家的大小姐,她的父亲柏辉同样在体制内担任省级一把手,没道理女儿在海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父母的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如果对方知道此事后,有什么别的安排和暗示,他们也方便从中运作,都是人情关系,混官场的,哪能不懂其中的人情世故。 恰好这时,跟他一同合作的搭档推门进来,见状,一下就猜出对方在想什么,笑了一声,凭借自己丰富的阅历和资质,老生常态道: “不用这么麻烦,你啊,还是太年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1章 特权 资历年长的刑警笑着问道: “我问你,报案人姓什么?” 年轻的刑警不假思索地回答: “柏。” 资历年长的刑警接着问道: “省一把手呢?” 年轻的刑警自信满满地回答: “这还用问吗?柏呗!” 资历年长的刑警笑了笑,继续问道: “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年轻的刑警毫不犹豫地回答: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父女关系!” “是啊,你也知道他们是父女,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比咱们见一面又批条子又打报告容易多了。” 资历年长的刑警悠悠地说道。 “那你觉得,她要是想跟自己亲爹告状,还需要经过咱们的手上报,费这二遍式吗?” 年轻的刑警得到提醒,愣了一下,这才想清楚其中的缘由。 如果是这样,那这案子就应该是上面来人,特事特办下派到他们手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正常的批捕流程了。 见他一点就通,资历年长的刑警露出满意的笑容。 “既然人是走正规流程送进来的,就说明她并不想闹得大张旗鼓,过分张扬,像他们这种人家,牵一发动全身,你看着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如果因此引来了记者,上了新闻热搜,那就股市波动就在所难免,这可就不是件小事了。” 说着,他拍拍对方的肩膀,“至于其他的,不该管的别管,他们大家族错综复杂,从上到下都是人精,一个弄不好被当做枪使都是常有的事情,咱们就做好分内之事,公事公办,继续往下走流程吧,如果有特殊需要,不用咱们问,她自己就会说的。” 年轻的刑警想了想,忍不住开口:“怎么感觉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呢?像他们这样的人,遇到事情不应该动用全部资源和雷霆手段,叫歹徒付出惨烈的代价吗?” “在这种小人物上动用资源?大材小用了吧。什么叫特权,办正常规定下办不了的事才叫特权,你下楼买个菜还得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叫上,在门口剪彩录像等着菜市场老板亲自接你才进去?年轻人,少看点儿电视剧吧……” 案件处理的这段时间里,柏鸢仍旧每天按时上学下学,淡定的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事情发生的时候,目击者寥寥无几,柏鸢又未刻意声张,打草惊蛇。 因此,学校的人基本上都不知道几天前曾在学校门口发生的绑架未遂事件。 柏鸢既没将事情跟家里说,也没催着警局加快调查进度。 而是利用这段时间,将身边人的反应和异常尽收眼底。根据她的推断,既然是在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故而不是其他地方,本身就能说明两者的关键性。 事情发生后的几天里,消息被封锁得严严实实,里里外外也再没传出一点风声。 这种死水一般的平静,也必然会给始作俑者施加压力。 越是打探不到情报,越要担心她这里掌握了多少证据,顺藤摸瓜拽出多少线索,是不是要一次来个大的,又能造成多大的打击和反噬。 柏鸢对此事的的态度不紧不慢,裴缙却反而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加急切。 在一个礼拜都没听到任何进展的情况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午后单独把柏鸢叫出来询问事情的进展。 从那天之后,裴缙便不再鸵鸟似的缩在家里,而是恢复了正常的在校生活,对来海岚私立高中上学这件事,也没了最一开始的抵触。 跟班们见状,便又一窝蜂的凑了上来,继续帮着裴缙出谋划策,搞他之前那一套狗血的“先爱后甩”抓马文学。 然而,裴缙心里装着大事,对比便不再像之前那么积极。 跟班们还以为他接连受挫,被伤到了自尊心,又纷纷拐弯抹角地安慰,气得裴缙恨不得赏他们一人脚。 面对跟班们的不解,裴缙到底还是没拉下来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论,倔强地说道: “你们出的都是什么破主意,没一个有用的,行了,我也用不到你们帮忙,少爷我自有打算!” 不过说实话,经过这几次跟柏鸢的接触,他对柏鸢的看法也变得复杂了许多。 一方面还是来自于家里长辈的胁迫,这种把刀架在脖子上逼他就范的感觉,对十五六岁具有反抗精神叛逆少年来说,就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哪怕本来不排斥不抵触,被先辈们谈话之后,也会本能的生出抗拒之情,这都是情理之中可以理解的事情。 另一方面…… 裴缙在学校的这几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方式面对柏鸢。 主要是,每次看见对方礼貌浅笑着的模样,他的心口就忍不住一阵发热,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对方之前在车上说的那两声“裴少”。 虽然是调侃,却让裴缙每每想起来,心里就跟羽毛刮过似的一阵发痒,总想找个什么机会,让对方再叫这么一次听听…… 总归得跟之前的调侃不同,要是心服口服,恭恭敬敬的喊一句才行。 由此,裴缙想了半天,也就只想到从那天的绑匪着手。 想着如果能先一步帮柏鸢把事情处理好,不说到她面前去邀功,于情于理,她都得认认真真的跟他道个谢。 可等他去警局问了一圈之后,却得知一个礼拜的时间过去了,事情仍在调查,一点儿多余的进展都没有。 裴缙的第一反应就是里面水太深,就连柏家都挖不动。 心中警铃大作。 当下就在中午把柏鸢堵在学校里面,上来就问: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柏鸢:“……比如?”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2章 后续 裴缙见她心态平和。 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跟自己说话。 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儿。 但出于稳妥起见,还是问道: “上次那事怎么一点儿都没动静?有人故意施压?你没报我裴家的名头?” 听见他这么说,柏鸢没急着回答前面两个问题,反而故意反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吧?” 大院出身的人,在京里都能横着走,即便强龙不压地头蛇,也没道理能在海启这地方阴沟翻船。 裴缙得到提醒,自然也想到这层,不过他想的显然还要再深一些。 又一把攥住柏鸢的手腕,眉心微皱着问道: “那你家里怎么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爸不是在政府工作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管你?” 面对裴缙一连串的问题,柏鸢怔了一下,只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用别人帮忙?” 她说:“我都十三岁了,也没必要什么事都告诉家长,等着大人来处理吧?” 接着,她看着裴缙明显因此话而有些心虚的表情。 像是抓住了对方的什么把柄似的,笑着反问: “怎么,你不是?” 裴缙只觉得心里一阵心虚。 脸上也火辣辣的烫。 他视线不自然的游移了一下,找补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自己处理不好吗?” 柏鸢听后微扬起眉,“……担心我?” 闻言,裴缙的脸瞬间爆红。 跟炸了毛的小狗似的,气冲冲道: “你……你别血口喷人!!!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担心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坏了海启的口碑!!!” “行,裴少,好意我心领了。” 看着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柏鸢笑意更深: “知道你心系海启为国为民,事情有进展,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裴缙被她这一声“裴少”喊得一阵心悸,也顾不得再问其细节,顿时把来时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只撑了不到两分钟,就匆忙败退。 柏鸢看着裴缙的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慢悠悠收回目光,掏出手机,不紧不慢地翻看案件处理的结果和报告。 这段时间里,有关刘胜民的口供已经整理得差不多。 对方因为十一年前的官司,背了案底,各大企业人事在调档案的时候看到他的案底,都将其拒之门外。 再加上他离婚后一蹶不振,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但因为母亲的案子能有好的进展而多方打点,把家里的积蓄挥霍一空。 本来其母赵梅婷退休后,每月都有一笔几千块钱的退休金,但因为被捕入狱服刑,也被取消了退休金的供给。 他又因为失去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导致他在海启买的房子还不上贷款。虽然连滚带爬网贷了一笔钱,可依旧杯水车薪,最后不但因为无法偿还贷款被银行收回了房子,还欠了一屁股债,不得已把家里的房子也一起卖掉。 十一年前,海启的房价虽然还不像现在涨得这么离谱,刘胜民着急用钱,没怎么还价,低着卖了出去,但最后到手也有几百万的房款。 他先是还完了外欠的债务,又在海启重新租了房子,本来靠着剩下的积蓄,也能安安稳稳度过十几年不成问题。 但刘胜民之前无所事事,整日买醉的时候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 后来因为落魄,便渐渐没了交际。 如今刘胜民卖房有了存款,这群人闻着味儿又找了回来,知道他手里还剩了几百万,眼珠子一转,便起了歪心思。 在又一次聚餐的酒桌上,有意无意朝他透露出自己有能赚大钱的门路,口吐莲花说得头头是道。 几个人联合起来把刘胜民说得晕头转向,趁着酒劲儿上头,被哄着去到银行,给他们投了一大笔资金。 等第二天酒醒了之后,即便有些后悔,但想到之后能拿着股份坐收分红,又稍微放宽心,有了些许底气。 也正是如此,刘胜民成天做着发财的美梦,便也不顾及手里还剩多少积蓄,花钱大手大脚,总想着等公司干起来后就能回本。 甚至在狐朋狗友的怂恿下,玩起了赌博,染上了赌瘾。 卖房剩下的几百万在他肆无忌惮的挥霍里,很快见了底。 等刘胜民发现自己存款只剩十万不到的时候,才想起来之前参股的公司,想从这里讨要到股份。 但谁曾想公司运营不善,除去场地租金短短两个月就将投进去的钱亏损一空,当初的合伙人见势不好,也早就跑路,人去楼空。 刘胜民不信邪,一气之下又把剩下的积蓄投入到赌场中,孤注一掷,希望能借此得到转机,东山再起。 但结果可想而知,不但连最后的积蓄都亏进去了,最后反而还欠了五十多万的外债。 不但从住的公寓里搬到了简陋的老破小房屋,还日日被债主上门催债,整日担惊受怕。 最后被逼无奈,还是从前妻那儿借了一笔钱应急,又四处托人,好不容易在海启找了个干出租车的活计。 一边跑活,一边还债。 海启的消费水平不低,工资也水涨船高,在这样的城市里干出租车一个月怎么也能跑到两万多块。 如果是正常生活,自然足够养家糊口。 但刘胜民欠的是高利债,利滚利,每天两眼一睁,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开了这么多年车,省吃俭用,也才还了不到五万块钱的本金。 在巨大的生活压力下,刘胜民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原本只是过度压力造成的焦虑与抑郁,被生活压弯了脊背。 可等到他的母亲刑满释放,又在出狱后的一年匆匆病逝之后,这种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压垮了他的神经。 人也因此变得更加极端。 在每次酗酒时,想起自己是因何家破人亡,落魄至此,便对当初造成这一切的柏家恨之入骨。 在无意中得知自己母亲当初照顾的柏家女儿,时隔多年,再次来到海启的时候,便起了歹心。 策划了这起绑架案,想要借此向柏家索取高额赎金。 这才发生了当天的一幕。 据刘胜民口供,全程没有任何人怂恿参与,从策划绑架案,到规划路线,再到购买作案工具,实施犯罪行为,全是他一人所为,并未受任何人的指使。 口供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文件 经专业机构检测,确认他已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3章 误区 看到这里,柏鸢忽略掉后面无伤大雅的精神检测报告。 将注意力重点放在其口供中的“并未受任何人指使”上面。 柏鸢眸光微动,略有疑惑。 根据她的判断和分析。 这场绑架未遂案的谋划痕迹十分明显。 无论是街口恰好出现的交通事故,将大量轿车堵在道路另一边,制造空旷的适合实行犯罪的无人路段。 又或者,是学校门卫室时刻恰好断掉的监控录像。 以及,在学校放学时段里,本该时刻关注着学生安全,却全程未出现过一次的安保人员。 种种细节都表明,这件事并不可能经由刘胜民一人之手。 必然是有人跟他一起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否则,凭借刘胜民一个负债累累,被贷款压垮的出租车司机。 根本做不出这么万全的准备工作。 如果依照对方的口供所言,真的只是临时起意贸然行事。 这也未免太过于莽撞了。 给人一种儿戏的感觉。 然而,她能想到的事情,警方却并未给予重视,继续深挖。 甚至于提供的案件报告中,也未将此点作特殊标记等待查看。 反而轻信了刘胜民的一面之词,作出其并未有其他犯罪同伙的判断。 最起码,在对方实施犯罪的过程中,并没有第二人与他勾结,共同参与绑架一事。 对于海启经验丰富的刑警来说,这样的调查进度,未免有失水准。 柏鸢凝神沉思。 反复推敲着其中的不和谐之处。 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 顿时豁然开朗,不由得发笑出声。 她显然是进入了一种常见的,来自身份和阅历不对等所导致的思维误区。 如果从刘胜民本人的身份和阅历来看待此事,一切就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通常来说,一个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决定他拥有怎样的阅历,成为影响眼界的最大要因。 简而言之,对于常看推理小说、刑侦文学的人来说,他们凭借丰富的阅历,往往能在三言两语之中,推导出细节的不和谐之处,以最快的方式找到犯罪凶手。 但于新手而言,这些对于资深爱好者而言的常识,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影响了他们的判断能力,解题思路也更加曲折。 行事老练的犯罪分子,在实行犯罪前,不但要提前踩点,制造不在场证明,还要考虑怎样处理作案工具,抹去指纹,毁尸灭迹等一系列问题。 这些经验来自一次次的积累。 对相关知识的了解程度越深,越能做好万全准备。 警方也会以现场留下的作案痕迹,反向推理犯罪分子的熟练程度,从而进一步锁定嫌疑人。 但如果是临时起意的新手,受到认知和眼界的影响,往往做不到老手的缜密程度。 在推理爱好者看来非常拙劣的犯罪手法,对于他们而言,可能就已经是最极限的认知了。至于实施犯罪后,如何规划逃跑路线,怎么躲避警察的全城搜捕,向家属索要财物时如何不被定位,收到巨额赎金后,又该如何洗钱销赃,则处于其认知范围之外的事情。 必须要承认的是,人与人之间是存在着参差和鸿沟的。 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十分离谱。 有种草台班子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但现实生活中,这种临阵磨枪,走一步看一步,做事不考虑后果,只顾眼前利益的人,却不并在少数。 刘胜民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即便当时她反应不及,不慎被对方绑架上了车。 也有极大的可能,在半路上就被及时赶来的警方救下。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经过完美策划的绑架案。 柏鸢自己心思深沉,走一步看三步,自然以为其他人肯定也跟自己一样,没有完全的准备,绝不会轻易出手。 但却忘了像她这样的人才是少数。 更多的,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反观刑警,正因为有些丰富的阅历,见识过了太多的乌龙事件,把这些细枝末节都考虑了进去,才会给出这样的结论和报告。 也就是说,这件事确实可能只是刘胜民一人所为,不存在同伙和帮凶。 换言之,即便有人在背后刻意引导,将柏鸢的出行信息透露给刘胜民,利用他的报复心理来达成某种目的。 对于刘胜民而言,也不觉得是被人利用和怂恿,反而觉得一切都源自于他强烈的恨意和报复心,自始至终都未受到任何人的指使。 线索也便就此断在这里。 以刘胜民的认罪伏法收尾。 只不过,鉴于对方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在一审判决中肯定会根据实际情况更进一步分析。 如果确定对方在作案时,因精神疾病发作,不能辨认或控制自己的行为,经过法定程序鉴定后,将不负刑事责任。 对此,柏鸢却并不担心对方会因此逃过制裁。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听到“精神疾病”,往往第一反应就是其具有“犯罪豁免权”。 就好像只要能够证明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不是正常人,就能以此逃过法律的制裁。 但其实,在法律中还有后半段解释。 即“应当责令其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必要时,由政府强制医疗。” 据这份口供得知。 刘胜民父母均去世,妻子与其离异再婚,两个孩子也被判给前妻,又因其负债累累,与家里其他亲戚早就断了联系,孑然一身。 既没有家属,也不存在监护人。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由政府强制医疗,送往海启青山精神病药接受治疗和看管。 精神病院,可不比监狱更加舒服。 反而监狱因有其严格的规章制度,还更具人性化一些。 不但每天有人监督良好的作息时间,再监狱期间,还能通过劳改学得一份养家糊口的手艺。 更别提每天半个小时的运动、一日三餐的营养搭配、阅读看报看新闻的休闲娱乐。 监狱生活反而要比大多数宅在家的青年们更加规律健康,修身养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4章 结果 由此可见。 监狱生活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艰难困苦。 毕竟,对于监狱来说来说,第一要义是教化犯人,而不是每时每刻都施加酷刑,让他们在痛苦和折磨中度过服刑期。 对于罪犯来说,只要他们能够认真接受改造教育,严格遵守相关规定,还能获得一定的减刑机会。 而且,狱警也会根据犯人的表现,给予相应的如积分、改善伙食等奖励。 甚至有人笑称,待遇要比如今许多打工人都要强上不少。 在网上还有这样一句名言: ——进厂不如坐牢。 其原因就是,有些人觉得在工厂的压力和劳累程度比在监狱里还大。 因为在监狱里,囚犯们每天只需完成固定的任务即可。 但是在工厂里,流水线上的工人们需要面对更长的工时和更高强度的劳动任务。 甚至有人在出狱后,又进入电子工厂打工,结果被高强度的工作量和垃圾管理层折磨得身心俱疲。 短短一个月就扛不住压力,直呼还不如坐牢的时候来得轻松。 至于精神病院,相较于监狱里面严格的规章制度,虽然具有更高的自由度,但成日与精神病患者为伍,无异于是一种精神折磨。 更别提每日按时吃药打针,自以及要面对一些精神病患者发病时可怕的精神状态。 属于无序混沌。 而且,因为其与监狱有本质的不同,医护人员与监狱看守人员存在体制和制度上的差距。 管理层参差不齐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上行下效,风气如此,可操作的空间也就更多。 也正因此,在柏鸢看到刘胜民的精神检测报告后,并没将其放在心上。 只安心等着最终审理结果出来。 至于还未被发现的,存在于幕后之中策划一切的人,柏鸢就更不担心了。 对方显然不是冲着她的人身安全来的。 就连找的人都是没有混过社会背景的半吊子。 由此可见,对方并不是真的想和柏家硬碰硬。 也没想做出真的能威胁到柏鸢生命安全的事。 既没能力,也没胆子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继续防备的必要。 对方也大概率不会再在短时间内,做出第二件第三件如此出格的事情。 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柏鸢也确实没必要因此草木皆兵。 有些事情,从她迈入海启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如果她将来接手柏氏,面对的意外和敌对也会只多不少。 如果事事都要刨根问底,拿到她面前一个个处理,追究责任,那她一天天除了勾心斗角,就不用干别的事情了。 锁上手机屏幕,柏鸢暂且将此事搁置一边,耐心等待最终的庭审和处理结果。 只不过,在柏鸢的预期里,从排庭到开庭再到审理,至少也要一到三个月的时间。 再加上她并没动用柏家的权势,跟刑警大队提前打招呼,要求特事特办,这件事也并未被舆论裹挟,需要加急办理。 所以,最终处理的时间只会更长。 柏鸢都已经做好明年才能结案的准备了。可在第二天下午,柏鸢就收到了来自刑警大队和法院的通知。 说案件已经定型,经过上午开庭审理,刘胜民经法定程序鉴定,承认其具有精神疾病,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 因此,判处其不负刑事责任,不予判刑。 在庭审之后,直接转送至海启青山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和看护。 出庭时,柏鸢这边有专门的代理人负责参与庭审,不必她亲自到场参与开庭审理的全过程。 本来,柏鸢也并未有闲心,去看对方转送精神病院的下场,比起这件事,显然是即将到来的学生会选举对她而言更加重要。 但是,她却在这个下午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对方是一位四十岁出头的女性。 身穿干练的职业装,身后跟了两个秘书和两个特助。 站在学校的走廊里,一边接打电话,一边等待着柏鸢的到来。 等看到柏鸢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这才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将正在谈的业务放到一边。 在柏鸢走进自己前率先往前走了两步,主动朝柏鸢伸出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柏小姐,初次见面,我是裴缙的母亲。” 裴母本人有着因常年管理企业的上位者气场,对多数人来说,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震慑感。 再加上其一贯雷厉风行的手段,让绝大多数下位者望之却步。 但对于柏鸢而言,她自小在大院儿里长大,见多了这种远超常人气场的上位者,早就见怪不怪,也没有常人初次见面时的拘谨和无措。 大大方方的问了声阿姨好。 冷静自持的气质和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年纪轻轻的她即便跟长辈站在一起,也丝毫不显逊色。 裴母同样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柏鸢,将对方的反应收入眼中,继续说道: “方便单独聊一下吗?放心,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虽然是询问句,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别无他选的感觉。 配合上对方强势的姿态,甚至给柏鸢一种,对方下一秒就会掏出一张银行卡,甩在面前,态度强硬地让自己离开他儿子的错觉。 但这个错觉也只是在柏鸢的脑子里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瞬。 将这个想法抛在脑后。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来意,但柏鸢并未露怯,用面对长辈时该有的微笑,礼貌应声道: “当然。” 随后,跟班主任打过招呼,便跟着裴母一起离开了学校。 路上柏鸢也抽空给自己的保镖发了信息,简单告知情况,让他们不用过度反应。 等走到学校门口。 黑色轿车早已等候多时。 裴母的保镖围在车身旁边,替两人打开后车门,等两人上了车坐稳后,司机发动汽车引擎缓缓驶离海岚私立高中。 路上,无论是裴母还是柏鸢都一言不发,二人也并未因此觉得有任何尴尬,反而都对这样的氛围接受良好。 等轿车按照指定路线穿过海启城区,慢慢远离城镇中心,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远处的建筑,终于慢慢映入柏鸢的眼中。 车子停稳后,柏鸢看着面前沉重的黑铁色大门,整体给人一种压抑感的灰白建筑。 视线上移,看到了建筑楼顶上的八个大字。 ——海启青山精神病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5章 满意 看到这几个字后。 柏鸢很快就明白了裴母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和意图。 轿车停稳后,司机拉开车门下了车。 裴母的保镖则分站在轿车四周。 尽职尽责的做起站岗警戒的工作。 不多时,一辆印有“海启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救护车,从道路另一端驶来,呼啸而至。 车刚一开进,黑色大门像是早有预料般,缓缓敞开。 紧接着,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 各个身强力壮,胳膊比一般人的大腿都要粗。 与其说他们是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工,反而更像是地下拳击场养出的优质打手。 “精神病院的护工是体力活。” 柏鸢看着眼前的一幕,耳边突然响起裴母平稳叙述的声音。 这时候,救护车的舱门打开。 刘胜民身穿一身蓝白条的被束缚带紧紧绑在急救病床上。 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惧,他拼命挣扎,被堵住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见他不老实,其中一个护工上去就是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 柏鸢看着他动作娴熟地甩掉手上的血沫,耳边又响起了裴母的声音: “有些病人发病时力大无穷,几个人都不一定能按得住,在双方角力的过程中,有人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接着,护工又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镇定剂,快准备地一针扎在他的胳膊上。 脸上挨了一拳的刘胜民眼冒金星,镇定剂开始发挥作用,很快便没了反应。 面对这过分出格的一幕,其余医生和护工就像是没看见一样。 依旧继续着手里的患者交接工作。 终于履行完手续,几个护工井然有序地把昏睡过去的刘胜民推进了精神病院。 “这家医院是裴氏旗下的产业,里面的工作人员都经过专业培训,肯会尽心尽力照顾病患。”裴母话里有话,暗含深意道。 短短几分钟后,沉重的黑色大门缓缓合上,又恢复了往日无边的死寂。 柏鸢听着裴母的解说,看着眼前的一幕。 眸光平静,将窗外发生的一切尽数收归眼底。 这份远超同龄人的淡定,让她自始至终没表现出任何恐惧、不解、害怕等多余的情绪。 等精神病院的黑色大门合拢。 柏鸢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坐在身旁的裴母。 按照正常流程,在柏鸢未催促的情况下,原本一到三个月才能有结果的案子。 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显然少不了面前这位裴氏当家人从中运作,推波助澜。 柏鸢心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裴母的刻意安排。 需不需要是一回事。 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柏鸢既然心领了对方的好意,承了情。 自然也礼貌微笑着道一声谢: “谢谢阿姨。” “别见怪。”裴母不甚在意道,“是裴缙告诉我,说你在海启遇到了麻烦,求我出手帮着多上下打点,行个方便……” 想起自己亲儿子火急火燎跑到自己面前,一副天快塌下来的焦急模样。 裴母就有种“这号白练了,算是彻底废了”的错觉。 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柏家是什么情况,还需要她出手帮衬,拿乔托大吗? “我刚知道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 裴母顿了一下,语气微妙:“是小孩沉不住气……我知道,这件事情上,裴家的助力可有可无,即便没有我插手,你也能处理得很好,但既然他求到了我这里,我这个当妈的也就顺手解决了,你就当我是顺水推舟,卖你们柏家一个人情。” 柏鸢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用面对长辈该有的尊敬,谦虚道:“阿姨,您言重了。” 柏鸢当然不会认为,裴母学校邀请自己出来,仅仅是为了向她展示这场案件的最终处理结果,让她亲眼看到绑匪被送入精神病院的下场,大快人心。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裴母在利用这件事,变相的向她展示裴家各方面的实力和态度。 如果只是尽快处理绑架未遂案,将人送进精神病院。 那么无需他人的帮助,仅凭一句话的事。 柏鸢自己就有这个能力和实力,将事情处理得完美妥当。 只不过对柏鸢而言,加急可以,但没必要。 其实,往往在多数情况下,有些事情也并不需要她面面俱到,将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即便不说,只要她还顶着柏家头衔的一天,自然会有人冲着这份头衔,为她大开方便之门。 如今,这个人正是坐在她身边的裴母。 商人重利,裴母能凭一己之力将裴氏牢牢攥在手中,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柏鸢不动声色,耐心等着彼此寒暄过后的下文,以及对方此行而来的真实意图。 “……柏小姐。” 事情也正如柏鸢预想的那样,裴母说到正事时,便微微正色,收敛去多余的日常情绪变化,俨然一副谈论公事的态度,道出自己的来意。 “既然你已经见过裴缙,感觉如何,对他还满意吗?” 即便谈论的是自己的儿子,裴母面上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言辞间,仿佛对方只是可以放在谈判桌上的一枚筹码。 等待着柏鸢在鉴赏和点评之后,报出令她满意的价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6章 诚意 裴母言语间的功利之心,俨然没把柏鸢看作是尚且十三岁的无知少女来看待。 或者说,在看过刚刚精神病院门口发生过那一幕,还能面不改色不骄不躁稳坐如山的人,明眼人也确实知其不是善类。 在见到柏鸢之前,裴母原本也以为对方仅是有着少女天真烂漫,性格内敛礼貌有加的十三岁小女孩。 也曾起过算计和利用之心。 对她而言,利益永远高于一切。 毕竟,把一盘香甜味美的小蛋糕摆在食欲旺盛的人面前,很难有人能抵挡住诱惑,不去想方设法分那一杯羹。 正所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同样也是海启大多数豪门的想法。 纷纷寄希望于柏鸢,企图借此能撬得利益天平上更多的砝码。 但在裴母见过柏鸢之后,则推翻了之前的认知和方案,改用单刀直入的方式,开门见山的进行一场谈话。 同样,裴母也丝毫不觉得跟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说这话是否过早,有什么问题。 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人,又都是生在这样的家庭,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其实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十三岁的孩子,已经具备了辨是非,明事理的基本条件。 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越早能说来,反而越是件好事。 有时候遮遮掩掩,什么都忌讳,闭口不言,才容易出追悔莫及的大事。 至于像自己儿子那样的傻子不能说没有,但毕竟只占极少数,不能代表绝大多数人。 有些时候,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也确实是需要分开,单独计算的。 至于提起裴缙,裴母本人对自己对其这十五年来的付出和悉心栽培非常满意。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清楚。 虽然性格上有一些小问题,但瑕不掩瑜。 别的不说,就单凭那张脸就奇货可居,光是当个花瓶摆着都足够赏心悦目。 更别提,裴缙有的也不单单只是容貌上的俊美出众…… 柏鸢自然看出裴母意有所指,不急着予以评价,反而将皮球踢到别处,礼貌疏离的报以微笑: “您应该找我母亲谈论这件事。” 裴母似乎早有预料,不紧不慢地应对:“如果柏小姐对我儿子满意,觉得这件事可以继续往下谈,那我自然会去找姜董。” 说着,裴母笑了一下。 “说到底,你才是当事人,我自然要优先考虑你的意愿和感受,毕竟,是我们裴家有意和柏家联姻,主动权当然一直掌握在柏家的手里。” 裴母到底是纵横商业的老手,在利益面前,不但话说得好听周到,就连姿态也主动摆低。 这些话看似是以柏鸢的意愿为主。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 柏鸢一听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以自己的个人意愿为主,再来考虑联姻的事情。 而是事先找过姜芷,在她那碰了钉子,这才转头来找了自己。 柏家作为屹立在京里金字塔尖的家族之一,本来就不必跟其他家族一样,靠牺牲子女的婚姻幸福,去强行进行商业联姻合作。 在婚姻选择权上,也更具有自主选择性。 只不过但凡能入得了豪门千金眼的,也得是同等地位大家族的少爷公子哥,真金白银堆出来的气质和教养,几代人共同栽培的心血,普通人哪能比得了。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门当户对的豪门缔结婚姻,于外人来看,同样会带有强烈的商业色彩,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爱情基础的纯商业联姻而已。 柏鸢作为其中的一员,自然也是如此。 更何况,她又是柏家这代人里唯一的女孩。 强制性的商业联姻就更加不可能落在她头上了。 柏氏夫妻俩平日里虽然跟柏鸢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少,缺少一家人该有的正常交流和互动。 但在这种事情上,却也不会越过柏鸢,直接替她做决定。 裴母也一定是在之前的几次聚会上,或明示或暗示姜芷,裴氏有意与柏氏联姻,结果却并不尽人意。在多次尝试未果之后,才会选择从柏鸢这边入手。 如果能说动柏鸢,让她松口同意,同意联姻的事情,姜芷自然也就不在好多说些什么。 柏家也必然会无有不应。 几息之间,柏鸢考虑颇深。 还是那句话,于她而言,柏鸢本人其实并不反感商业联姻,始终秉持着一种可有可无,无所谓的态度。 有,可以。 没有,也不受影响。 联姻中誓死抵抗宁死不从的,大多都是父母一意孤行,自己没有自主选择选的那些人。 差也就是差在话语权上。 这点柏鸢自然不必担心。 反正她挑人,她怕什么? 况且,在她看来,所谓商业联姻,不过就是大家族抱团取暖,相互利用而已。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利”字。 靠人不如靠己,有血缘关系的感情或许可信,但不多。 如果只是一腔热血的爱情纽带,那简直脆弱的不堪一击。 如果想借此获得什么,那就先要做好失去更多的准备。 可若是换个角度想。 单单只凭一纸证书,就能将两个庞然巨物紧密结合在一起,又怎么能说不是一次划算的买卖呢? 如果抛开感情,单纯从商业价值上来看待商业联姻这件事情,那这无疑是最具有价值的一笔投资。 绝对的低投入,无成本,高回报。 想到这儿,柏鸢已经隐有些心动。 毕竟,没有人会跟利益过不去。 尤其裴氏也绝非一般家族可以比拟。 能跟柏氏三分海启的家族,自然也不会真的差到哪去。 输,也是输在家族底蕴上了,缺少了那么一点儿时代的红利和助力。 也正因此,裴氏才会有更进一步的野心。 牢牢抓住柏家这块木板,想要借东风扶摇直上。 说白了就是你馋我,我也馋你。 想到这,柏鸢稍微端正了一下坐姿。 既然拿联姻当生意做,利益自然放在第一位。 柏鸢敛眸轻笑,“那要看裴家能拿出多少诚意。” 既然是谈生意,那就掰开了揉碎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到明面上好好说清楚。 这就跟商业竞选投标是一样的道理。 况且,现在是裴家想要高攀柏家。 总要拿出点儿货真价实,足以打动她的条件,在两相对比后,择优而从。 见柏鸢态度隐有松动,裴母也如释重负,露出满意的浅笑。 “这是自然……” 裴氏跟柏氏有着长久业务上的往来。 裴母自然非常清楚,柏氏如今存在的问题,和柏鸢日后继承公司所存在的隐患。 说白了,无论哪个公司企业,内部都少不了明争暗斗,勾心斗角。 权力争夺、资源分配、晋升机会,乃至个人恩怨或利益冲突,也同样数不胜数。 这时,就需要领者们采取有效的措施和手段,来解决这些问题。 裴母自己也是披荆斩棘,历经多年,才终于驯服裴氏这头猛兽,将它紧紧握在手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7章 推销小狗 虽说是把联姻当作生意来谈。 但裴母和柏鸢也不可能凭借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细节全部敲定。 不说现在的政策年年都变。 单说下一个风口,谁也说不准一定会出现在哪里。 想成大事,除了需要有雄厚的资金支撑,还需要有敏锐的市场洞察力。 柏鸢现在十三岁。 通常情况下,家族继承人会在年满十六周岁时,开始逐步接触家族事务。 这段时间,主要用来学习和了解家族企业的运营模式、市场情况、以及各种业务知识。 年满十八岁时,才开始逐步参与各项决策,积累经验,建立团队。 等到正式继承家业,并能真正开始掌控话语权的时候,通常是在二十五岁左右。 大学毕业、本硕连读,也有充足的时间出国留学深造。 这时候,如果家族掌权人没有退位让贤的打算,那就只能在总裁的位置继续耗着。 继承的时间也得往后拖。 这也是大多数家族普遍正在面临的情况。 裴母自己也是在三十岁的时候,才熬到上任掌权人退位,真正坐上裴氏董事长的位置。 她自己已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柏鸢距离这个年纪,中间还间隔着十七年。 也就是说,在这十七年内,与裴氏合作,掌控柏氏话语权的人,依旧是其母姜芷。 在柏鸢真正继承柏氏之前,联姻所带来的具体合作项目上的细节规划和决策,都是与她无关,不由她直接参与其中。 她也无权在公司的事情上做出决定。 只有等她成为柏氏的总裁,或者下一任董事长,才有资格参与并处理这些事务。 对此,柏鸢心知肚明。 她也不急于一时。 又不是说在她继承柏氏前的这些年里,就真的没她什么事,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柏氏不断强盛,作为柏氏的大小姐,她同样也是受益人。 或早或晚的事情而已。 因此,合作细节和利益划分并不是裴母此行的考虑因素。 谈话主要围绕大框架,诸如裴母承诺在公司继承权交接时的立场和助力问题等问题上予以承诺。 海启商业帝国虽然看似是裴氏、柏氏以及其他家族三分天下,但实际上局势却要更加复杂得多。 这也就意味着,业界每一次大的动向,都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伺机寻找分一杯羹的机会。 柏氏在海启已有十多年的历史,也早就与其他家族盘根错节,牵扯甚深,各自掌握着资源和权力,相互竞争又相互合作。 权力更迭意味着利益的重新分配,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越到这种时候,越要稳扎稳打。 到时候,有了裴氏从中助力,自然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风波,让事情进展的更加顺利。 这也是裴氏相较于其他家族的优势之一。 不过,在裴母来看是优势,对柏鸢而言却未必。毕竟,她如果真想为自己平稳继承柏氏铺路,可以挑选的家族并不止裴氏一个。 往近了说,大院里秦、宋、卫……远了说,国内也不只有海启才有豪门,哪家单拎出来,给予柏鸢的助益都只多不少。 更何况,到时候局势如何也不好说,即便少了裴家的支持,多说就是过程麻烦点儿而已。 姜董当年刚从大学校园走出来,就步入婚姻的殿堂,匆匆接手了柏氏,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公司决策上和管理上,也从没说出过什么天大的篓子。 没道理柏鸢就不能做得更好。 所以说,裴家仅仅只是在柏家联姻候选人中,堪堪入围而已。 在助益差不多、资本差不多、能力差不多的前置条件下,如何突围,才是裴母应该考虑的问题。 这样一来,话题就又回到了最初的事情上,比较的就是拿来联姻的人。 俗称“彩头”。 看谁家的儿子能更优秀,更能拿得出手。 既然跟谁联姻,都没有多大区别。 那肯定还是得联回来一个看着顺眼的。 要么性格好、要么长相出色、要么有一技之长,会讨人欢心。 这也是裴母如此在意柏鸢对裴缙满意度的原因。 这直接关系着柏鸢最终的决定。 换句话说,如果觉得对人感到满意,那其他条件就都可以再往后推。 在裴母看来,不止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看脸的,性格能力都要排在后面。 养只猫狗都得挑品相好的。 谁不喜欢长得漂亮,一眼看过去赏心悦目的呢? 只要柏鸢感兴趣,事情就等于成了一半。 人心是有偏颇的,总归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只要起了这个头,再往后挑,总会觉得不如最开始选的那个。 到头来,还是得打感情牌,用美人计。 想到这,裴母又道: “话又说回来,你也见过裴缙了,青春、漂亮……呵,实不相瞒,我在他的栽培上花了不少心思,付出不少心血,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能用他在家族联姻中争取到最大的筹码……” 听着裴母的话,柏鸢也想起了裴缙那双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湛蓝色眼睛,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以及眼尾独特的红色泪痣。 不得不说,如果抛开家族背景不谈,单凭对方比明星还要出挑的长相,就足以吸引到许多大小姐的青睐。 确实有可以当做筹码,放到谈判桌上交易的资本。 也肯定会有人愿意用掉联姻的名额,不惜花大价钱,只为拍下赏心悦目的花瓶。 相较之下,柏鸢则更在意的是,裴母对裴缙的态度。 也难怪当初在机场见到他的时候,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任谁被当做可以交易的物件,明码标价放到竞拍台上价高者得,都不会觉得高兴。 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换做是自己,在裴缙如今的处境中…… 见柏鸢表情微动,裴母轻笑了一下,说道: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他送给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8章 礼物 猝不及防。 听见裴母这出人意料的话之后。 即便是一向淡定自若,沉稳冷静的柏鸢,脸上的神情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柏鸢:你跟我说这是中文????? 柏鸢从小在京里大院生长。 能住进去的,单拎出来也都是豪门权贵。 她以前在院里当孩子王,到处平事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人的父母。 听过不少家长里短的八卦。 虽说不是家家户户都爱子如命。 但高门大院的,也不至于把孩子当成物件,说送就往外送的。 即便是商业联姻,也是建立在两家平等互利的基础上。 因此,柏鸢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话,着实有些炸裂。 难免带了些有色眼镜看人。 你们海启人都这样子民风淳朴的吗??? 对此,裴母却不以为然,低笑了一声,继续道: “这就是裴家最大的诚意。” …… …… 从裴母的车上下来后,柏鸢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脑海中仍在不断回响着刚才与裴母的对话。 直到一阵微风吹过,轻轻拂起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才终于从重塑三观的洗礼中回神。 她这一趟看似出去的久,实则正好赶在放学的档口回到了学校。 正当她收束思绪,准备先回班一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再坐车回家时。 刚拉开教室的门,一只手突然从里面伸了出来,将她大力拽了进去。 柏鸢眉心微拧,刚要掏衣兜里的电击防身器,抬眸间,却赫然瞥见裴缙映衬着担忧和关切的脸。 “我妈找过你了?她跟你说什么了?没为难你吧?” 不等柏鸢回应,裴缙又一脸烦躁地顾自说道: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也不许当真!唉,她有时候说话瞧怪的,那个腔调有时候连我都受不了……” 柏鸢听着少年喋喋不休的声音,思绪不由得发散。 裴母那句“送给你”,在她的耳边阵阵回荡。 她看向裴缙那双蓝到有些发亮的蓝色眼瞳。 越发觉得有种天真的残忍。 柏鸢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自然知道这个“送”字对裴缙而言意味着什么。 所谓联姻,是两个家族分别推出的代表,以利益为基础,感情为纽带相结合在一起的方式,来加强彼此间的联系与合作。 大家族的联姻,也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即便再有芥蒂,看在背后家族的份上,也得给彼此台阶下,维持表面的和平。 现在裴母用了“送”这个字。等于直接打破了平等互利中的“平等”,从一开始,就将双方摆在不对等的位置上。 礼物一旦送出,收到礼物的人就对礼物拥有绝对的处置权。 当礼物换成活生生的人,就带了点暧昧不清的朦胧和遐想。 简而言之,联姻需要给未婚夫的名分,送过来的则不需要。 如果柏鸢是在犹豫裴缙是否能担得起未婚夫的头衔,或者她有更好的人选,犹豫不定,那么她可以不用犹豫。 裴母借此向柏鸢传递出的信号则是:她愿意用裴缙,来换得跟柏氏更进一步合作的机会。 即便不是以那么上的了台面的身份。 尤其裴缙还是裴氏独子,未来裴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分量可想而知。 虽然急功近利,但确实足以看出裴母势在必得的决心和诚意。 而裴缙本人,作为包装精美的礼物,在这件事情上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只不过是作为母亲追名逐利的工具而已。 柏鸢也不是不能读懂裴母这么做的更深层含义。 说到底,裴氏在海启已经足够庞大,即便不想着跃身权贵,也足以在海启叱咤风云。 裴缙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正经八本的裴氏继承人,多少人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干什么非要做舍近求远的事情,没苦硬吃呢? 已知裴氏财政状况良好,也没有漏洞急需填补,更没有濒临破产的窘况。 其实答案就已经不言而喻。 比起根基在京里的柏氏,显然裴氏才是首当其冲,要面对继位与洗牌的那个。 柏氏内部的问题不少,扎根海启数十年的裴氏只会更多。 或许庞大的体量没有足以支撑得起分量的载体,就会面对被群起攻之,瓜分利益的惨剧。 裴氏跟柏氏作用方式不同。 出于种种原因,柏氏是以权力下放的形式,分散在各个股东手里,形成以持股最多的姜芷为首,相互制约的平衡局势。 裴氏则是裴母独揽大权,权力集中到一人手中,拥有绝对的话语和控制权。 前者虽然会有勾心斗角,但基本处于一个相互制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稳定状态。 后者看似是一言堂,但如果继承人没有足够的能力称得起这份权力,大厦将倾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换言之,如果裴缙本身足够优秀,有能力撑得起偌大的裴氏,他目前所处的困境都会迎刃而解,最起码不会在自己的婚姻上,没有一点儿话语权。 正是因为他自身能力水平达不到要求,所以才会需要借助外力,保证裴氏在海启屹立不倒的地位。 抛开裴母本身有意往顶级权贵跃进的私心。 放眼望去,也只有柏家才有这个能力为裴氏保驾护航。 要想在将来继任的时候平稳度过危机,不至于被其他家族群起攻之,鲸吞蚕食,与柏氏合作,似乎才是唯一的选择和出路。 裴母自然会抓住一切机会,不惜用各种方式,与柏家建立坚不可摧的盟友关系。 不能说裴母这么做的原因,是爱子深切总用心良苦,只能是裴母的野心和裴氏在不久之后即将到来的危机这两件事情的目的恰好重合在了一起。 柏鸢不想知道裴母是以怎样的心态,把自己唯一的独子放上谈判桌,打包出售的。 但………… 她看向对方那张近在咫尺的混着欧美风情的面庞,视线从深邃迷人犹如宝石般璀璨的湛蓝色眼睛,划过高挺的鼻梁和勾勒出完美分明弧度的唇线。 柏鸢有点儿好奇,当裴缙得知自己被母亲三言两语之间,拱手送人后,会是露出怎样的表情和反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9章 满足 这个念头在柏鸢的脑中如萤火般,影影绰绰,忽暗忽明,看向裴缙的眼神,也变得微妙深暗起来。 她看向裴缙眼角如点睛之笔般血红色泪痣,从第一次见到起就在心里隐隐约约升起的念头,仿佛拨开迷雾般变得逐渐清晰。 感觉哭起来会很好看。 裴缙还在吐槽着自己亲妈的各种迷之操作。 不知怎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危机所笼罩,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也就在这时,柏鸢嘴唇翕动,慢慢吐出轻薄的话语。 “放手。” 裴缙:? 裴缙怔了一下,下意将视线识落在自己从进门就没有松开,正一直攥着柏鸢手腕的手上。 见自己跟她说了一堆,对方的反应却只在这些小事上,裴缙拔高声音,以此掩盖内心既失落,又有些羞愤的想法: “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到底听没听——!” 柏鸢耐心耗尽,也没心情像训秦令征一样,给他报数倒计时预警。 在裴缙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反手擒拿将他按在桌子上,动作因长时间加练习和使用而略有生涩。 裴缙虽然没有准备,但因为之前多次逃跑,跟家里的保镖斗智斗勇,被擒拿住的次数多了,身体也有了肌肉记忆。 条件反射就要奋起反抗,挣脱柏鸢的钳制。 动作激烈得柏鸢差点没摁住。 青春期就是有这个烦恼。 以前年大家都短胳膊短腿纪小的时候,虽然个头略有不同,但体重再沉也沉不到哪儿去。 柏鸢凭借技巧娴熟,出其不意,起手迅猛,是可以凭借自身的力气,利用反关节擒拿,能够把比自己高的秦令征按在地上揍的。 但男生到了十五岁,身体开始发育,体格也比之前更有力量,性别上的差异开始逐步显现。 凭借柏鸢十三岁的身体,想要再用擒拿把人制服,就要比从前更费事一些。 再加上柏鸢并没有刻意练习,加强这方面的体魄。 所以稍有不慎,就会像现在这样,让对方凭借蛮力从钳制下挣脱。 等年纪再大一些,这种由身体结构导致的差异和差距就会更加显着。 以前跟秦令征在一起的时候,对方被他从小揍到大,身体已经对她产生了本能的畏惧。 在柏鸢出手揍他的时候,“打不过”三个字就像是钢印,深深地烙刻在他的认知里,让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这个念头。 就像是某些被驯养的凶猛野兽,在年幼时,每每犯错,都被主人用拖鞋或巴掌扇脑袋。 即便在多年之后,已经有了反抗的能力,但再看到主人抬起手的那一下,还是会害怕得飞起耳朵,不敢与其争锋,一较高下。 裴缙跟秦令征不一样,也没有他经过这几年调教后的乖顺驯服。 柏鸢原本用只三成力气,就能凭借多年来的阴影震慑住秦令征,把他按在地上打。 但面对裴缙时,没有及时调整,还用原来的力度对付对方,就有些不太够用。 虽然有些困扰,但对柏鸢来说,也并非不可抗力。 柏鸢抬手向自己的衣兜,手指在碰到电击防身器的时候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一脚踹在裴缙的膝窝上。 把他踹得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拧着对方的胳膊,右手压着他的后脑,把他的脸按在最近的桌子上。 被柏鸢按在桌子上,裴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虽然知道大院儿里面长大的小孩儿,不论男女,都会从小学习一些防身术。但从来没想到柏鸢会把它用到自己身上。 不是? 为什么啊!!! 不就是攥得久了些,手松得慢了些吗? 之前攥她手腕儿的时候她也没这样啊!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凭借蛮力挣脱,但柏鸢用不知道什么技巧的寸劲儿卡着他的关节。 只是稍微一动,胳膊就疼的厉害,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也就在这时,他感觉柏鸢按照自己后脑的力度稍微放松了些,裴缙咬紧牙关,在柏鸢的手下艰难侧过头看向对方。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因刚才的疼痛蒙上了一层雾气。 从震惊、疑惑、不可置信……再到愤怒、倔强、委屈…… 多番情绪在他的眼里和脸上依次闪过。 感受到柏鸢卡着他肩关节和腕关节的手慢慢收紧用力。 裴缙痛得“嘶”了一声。 汇聚起来的眼泪不受控制得缀在睫毛上,顺着眼角滑向眼尾,阴在红色的泪痣上,向下带出一道浅淡的水痕。 裴缙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干什么?放开我!” 柏鸢将他脸上和眼中的神情尽收眼底,提前见过他得知真相后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和反应,好奇心得到了满足。 想着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用平稳的声音说道: “我的事你少管。” 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 “有时间打听我的事,不如多看两本书,管好你自己。” 语气里多少有点儿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放学不回家,还老是盯着她的行程,把这劲头用到学习和提升实力上,至于被亲妈当礼物打包送人还被蒙在鼓里吗? 裴缙听后大呼冤枉,“我管你什么了?” 柏鸢:“想知道我跟伯母聊了什么,就自己去问你妈。” 裴缙听后立即哑声。 他要是有那个胆子和能耐能从自己亲妈嘴里撬出话来,至于放学不回家,在这守株待兔,等着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的柏鸢么。 当时,柏鸢前脚刚跟裴母一起走。 裴缙后脚就从跟班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顿时又气又急。 知母莫若子,作为从小被饱受亲妈迫害的受害人,裴缙最是知道她都有些什么迷之操作。 且不提小时候让他穿裙子扮女孩,一度成为全海启圈子里茶余饭后的笑柄。 就说今天来找柏鸢单独出去,保不住一上来就单刀直入跟她谈联姻的事情。 明明他才是当事人,过得也是他自己的人生。 对方不但总是插手干预他的事情,甚至还直接越过他,代替他自己做决定的行为,令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让他有种被对方操控着人生的不适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0章 比较 裴缙本身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多少有种少年热血的反抗精神,倔强生长,不甘认命。 因此,便处处跟自己亲妈唱反调,但凡她指东,裴缙就偏要往西。 不过,这在裴母看来则是孩子到了青春期,叛逆不服管,不如小时候听话好摆布。 于是,对他也越发严厉,变本加厉的约束他的言行。 面对自己亲妈的控制和操纵,裴缙本质上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胜少输多,大部分反抗都只能以屈辱的妥协和失败告终。 就像这次的强制联姻。 裴缙再怎么挣扎反抗,最终还是被保镖从国外带了回来,只要裴母决定了的事,就是赶鸭子上架,也得办成了。 数次反抗无果后,裴缙才变得草木皆兵,但凡自己亲妈做了什么事情,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又在背后替自己擅自做了什么决定。 因此,在知道自己亲妈不但来学校找柏鸢,还把她带走单独谈话,裴缙自然如临大敌。 一方面,他是真担心这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话后,柏鸢会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所迷惑,一口答应下来。 这不但意味着他又一次反抗的失败,还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掌控自己人生和决定的话语权。 可另一方面…… 裴缙心里又隐隐担心,柏鸢会直截了当的拒绝联姻事情。 毕竟自己亲妈什么样子,行事作风有多冒犯,他这个做儿子的再清楚不过,有时候连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只见过一面的柏鸢。 心里有个念头,在无声抗拒着柏鸢会因为这个不好的印象,连带着也觉得他不好,而因此望而却步,退避三舍,就此划清界限的结果。 同时,他又害怕柏鸢拒绝自己亲妈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令人不适的发言,而是因为真的……不喜欢他,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觉得两人根本就不合适在一起。 送上门来却被人这么嫌弃,他……他裴家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这些念头虽然自相矛盾,在脑子里直打架,吵得裴缙脑仁生疼,一会儿焦虑不安,一会儿又忧心忡忡。 吵到最后,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一门心思只想着别让柏鸢听自己亲妈的蛊惑,而是…… 想到这,裴缙就觉得心里一阵酸涩。 他们母子关系都成这样了,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但他在知道柏鸢处理那天绑匪的事情,几天都没有进展,听不到一点风声后,以为她遇到了麻烦后。 还是头脑一热,第一时间跑到自己亲妈面前,拉下脸放下自尊,低头求她帮忙。 可柏鸢她怎么能……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喉咙紧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让他难以呼吸。 裴大少爷倔劲儿上来,紧抿嘴唇咬紧牙关不再吭声,就这么红着眼眶,眼神发狠的看着柏鸢,不发一言。 柏鸢见状,想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刚才光顾着满足好奇心,一时忘了裴母是因为什么才找她出去的了。 现在想起事情的经过,记起裴母那句“裴缙求我”,又看他这一副,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委屈都快要溢出来的模样。 琢磨了一下,试探道:“担心我?” 裴缙正在这儿愤愤的想着,为自己如今的境遇打抱不平。冷不丁被柏鸢戳破心思和想法,简明扼要的点了出来。 裴缙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翻涌上鼻腔的酸涩,半晌过后,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带着颤音的—— “……嗯。” 就跟摇头晃脑跑过来的小狗,好不容易走到跟前,却被人踢了一脚似的。 这下看着更委屈了。 柏鸢看了一会儿他现在的模样,又在心里将他此刻的样子与秦令征两相比较。 要是秦令征用他那双狗狗眼这么湿乎乎黏答答,委屈吧啦的看着自己,柏鸢早在他刚一开始淌眼泪的时候就松开了。 按理说,柏鸢其实见不得人哭,弄得好像自己仗势欺人,无恶不作,专门欺负他似的。 可现在,柏鸢看着裴缙那双湛蓝色的桃花眼,不但没有丝毫愧疚感,反而还觉得挺赏心悦目,有点儿不太够。 心中滋生出一种想要变本加厉到把他欺负得哭出来的恶劣感。 意识到这点,柏鸢清醒后在心里反思了两秒。 再结合自己这些天的见闻,很快得出结论。 ——海启,确实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感染力之强,这才几天呐,就连自己都开始跟着被同化了。 这么想着,她又多看了两眼,一直按着他后脑的那只手,又稍微撤了点儿力度,思忖片刻,最终不着痕迹的从他脑袋上移开。 裴缙察觉到她松开了些对自己的钳制,艰难撑起上半身。 谁知还不等他站稳,柏鸢用刁钻角度同时卡着他肩关节和腕关节的手又再次用力。 裴缙失去重心,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桌子上,刚“啧”了一声,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柏鸢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问你……” 柏鸢换了只手卡着他的关节,问道,“最近,来我身边献殷勤的人少了,是不是你干的?” 裴缙:!!! 裴缙:她怎么连这都知道?! 又是新一轮社死!!! 自从遇见柏鸢,每次跟她见面时,自己不是在社死,就是正在赶往社死的路上。 想起自己当时豪言壮志放出去的报复计划。 以及为了实行计划的第一步,把柏鸢追到手,还让跟班们四处打劫搜刮其他追求者的追人示好点子。 裴缙原本哇凉的心,又渐渐回温,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血液加速循环蒸得他脸上一片火烧似的温度。 但还是心存侥幸,垂死挣扎了一下,妄图狡辩道:“我没————” 柏鸢卡着他关节的手稍一用力,裴缙顿时感觉自己整条胳膊都快被她掰脱臼薅下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1章 小狗爆炸 裴缙又是一声闷哼,疼得眼睛里的泪花都泛出来了。 他哆嗦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柏鸢的刻意胁迫下,屈辱而倔强地吼道: “是又怎么样!!!!!!” 虽然不作挣扎和狡辩,却依旧是这副不服输的劲儿。 认怂都认得理直气壮。 得到了答案,柏鸢却并没就此打住。 反而刨根问底式的继续往下追问道: “为什么这么做?” 追问的同时,柏鸢脑海里想的则是,前几天在学校门口时,裴缙说他上课扔给自己的纸条上,画的一箭穿心简笔小人不是威胁恐吓。 而是他用来向自己示好的心意。 想起自己当时曾问过一遍的问题。 以及裴缙那虽然没正面回答,却也没否认,而是含糊不清地默认态度。 柏鸢重又问道:“喜欢我?” 听到这直白的话语。 裴缙心里的火焰腾得一下就燃起来了。 少年仿佛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在无尽的羞耻与绝望中,被逼得退无可退,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反正横竖都是社死!!!!!! 裴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进行反扑。 带着好似要与柏鸢同归于尽的气势。 不甘而屈辱的怒吼道: “不然呢???” 柏鸢虽然得到了裴缙亲口承认的答案,却依旧不觉满足。 不但没急着给他松开钳制,反而借着这股气势,趁热打铁,严谨地求证,继续往下深挖道: “那你前几天,每到放学都躲在车里监视我,也是因为喜欢我?” 裴缙被“喜欢”这两个字烫得生疼。 他虽然当时就知道这件事没能瞒过柏鸢。 可现在又被拉出来重新处刑一遍。 还是让他尴尬到不能自已。 虽然有心辩解,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事已至此,裴缙索性放弃了垂死挣扎,破罐子破摔道: “不然呢???” 柏鸢又问:“让我有事报裴家名头——” 裴缙不给她说出那两个字的机会,抢答道:“不然呢???” 柏鸢:“让伯母帮我解决那天的绑匪——” 裴缙:“不然呢???” “篮球场也是——” “不!然!呢?!!!!!” 听着柏鸢把自己曾做过的,包括那些他自己认为藏得很好的事情全都一一在他面前说出来。 裴缙的羞耻心达到了最高点,崩溃道: “喜欢!喜欢!都是因为喜欢你!!!” “是我欲擒故纵!是我求而不得!!!” “我这么做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让你看到我!!!!注意到我!!!!觉得我与众不同!!!!够了吧?行了吧?你什么都知道了,这回你满意了吧!!!!!!!!!” 裴缙借着这口气,一股脑地将自己压抑着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之后。 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彻底放弃抵抗,半身瘫倒在桌子上。 额头“噗通”一声,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湛蓝色的眼睛空洞无神,因放空而毫无焦距。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胸口也随着急促而沉重的呼吸起伏不定。 整个人犹如砧板上的咸鱼,屈辱而麻木地等待着来自柏鸢的最终审判。 漫长地等待后。 “……呵。” 裴缙听到来自身后之人的一声轻笑。 笑吧,笑吧。 他绝望地想着。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丢人,再差到哪去了。 然后,他就听到柏鸢用带着点儿戏谑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算饿死!死外面!从楼上跳下去!也绝不跟柏家小姐联姻’,这话是你说的,我记没错吧……” 柏鸢技术性停顿了一下,含笑咬字道: “——裴少?” 裴缙: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缙:回旋镖!!!! 裴缙:是回旋镖!!!! 裴缙:这个充满回旋镖的世界!!! 裴缙:怎么到处都有回旋镖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 受到来自柏鸢的会心一击,裴缙大脑“嗡”得一下过载,陷入混乱状态,语无伦次道: “谁谁谁说要联姻???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说喜欢,喜欢又不一定要结婚!!!我就喜欢暗恋、单恋、不是……我呃呃呃退一万步来说,喜欢就非得结婚吗???” 柏鸢如善从流,慢悠悠道: “喜欢我,却不想跟我联姻,又想占着我男朋友的身份,所以……” 她得出结论:“你是想白嫖?” 裴缙:@#%&*!!!!!! 柏鸢看着裴缙彻彻底底爆炸升天,先是羞愤欲绝,继而一脸生无可恋地模样。慢慢松开了钳制着裴缙的手。 耐心地等着他收拾好破碎的自己。 同时,柏鸢自己也在思考权衡着这件事情。 一时间,只剩两人的教室,又恢复了放学后应有的寂静,只能听见教室前面时钟的指针,正滴答滴答地按秒迈进。 其中还偶尔穿插着裴缙一两句不成声的哽咽,以及他用修剪得平整的指甲,抓挠桌面的咯吱咯吱声。 良久之后,柏鸢也估摸着他就算刺激受得再多,再社死,也该缓得差不多了。 便将在心反复思考,揣度,斟酌后的问题说了出来: “裴缙,在你有能力对抗伯母之前,要不要跟我一起合作?” 柏鸢正式而温和的声音在安静了许久的教室里面响起。 闻言,裴缙把脑袋从僵硬酸涩的手臂中抬起,侧过头,少年脸上的表情既茫然,又乱得一塌糊涂。 泛着潮红的脸庞上压了好几道校服袖子上的折痕,还沾了不少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的,已经干涸的水痕。 他吸了吸鼻子,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带着点儿茫然不解的气音。 “嗯?” 柏鸢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确实有跟裴氏联姻的打算。” 其实,关于联姻这件事情,柏鸢已经考虑了有一段时间。 早在当初跟秦令征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 柏鸢就已经开始将这件事情列入自己的清单,权衡联姻所带来的利害关系。 也正因此,在有着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她才能在见过裴母之后,轻车熟路地与对方就商业利益和家族利益等方面,进行更深层次的商议与讨论。 鉴于这些时日,他在海启的种种观察和所见所闻。 再通过绑匪这件事情的深入调查,就其中断掉的线索,以及各种引有预兆的矛头,和尚未弄清的疑点来推断。 柏鸢已经能够预料到,潜藏在这座繁华都市表象之下涌动的暗潮和血雨腥风。 同样,她也预料到,等未来从母亲手中接过偌大的柏氏的时候,必然要经历一番激烈的搏杀、角逐和洗牌。 到时候,无论柏氏内外,这些盘踞依旧,气候已成的纵横交错,错杂纷扰的各方势力,就会像闻见血腥的鲨鱼。 早早地在四周环顾,暗中折伏,伺机而动。 等待着猎物主动被动露出破绽的时候,再一拥而上。 企图狠狠撕下一大块儿肉,妄想从中分得一杯羹。 而柏鸢并不是海启人,从小生活在京里的她,对这座城市的人文、经济、规则和市场并不熟悉。 即便来之前已经做过功课,不但分析了更家族的恩怨纠葛和势力划分,还掌握了与柏家有多方牵扯的各个家族。 但这也仅仅只是了解到了一些相对浅显的表象。 至于那些更深层次的关系,各个家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势力划分、积累多年的恩恩怨怨、私密关系背后的八卦和大事小情、却并不熟悉。 因而,柏鸢确实需要有一个对整个海启了如指掌,知晓大小情报、隐秘内情、信息通达的人,做最初的引导者,给她指明方向。 帮助她顺利地清除前路上的种种障碍和困难,以便她能更顺利轻松地完成柏氏的继承。 这同样也是根基同在京里的秦家所给不了的,她拒绝秦令征联姻提议的众多原因之一。 更是是她选择在高中就转学来到海启,而不是等到高中毕业,或是大学之后,再来到海启的原因。 她需要借着在海启生活的这三年时间,提前融入海启的圈子,做足更充分的准备工作。 综上所述,在海启众多家族中,能给到柏鸢助力的合适人虽然众多,但三分天下的裴家确实是当仁不让的最佳人选。 现在,则又因为裴缙已经亲口承认喜欢自己,而又多了一个选择裴氏的理由。 毕竟,柏鸢虽然在乎联姻的对象是谁,但也不可能随便抓过一个人来,就跟他所在的家族联姻。 也得先做调查,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经过再三权衡和思量,确定对方的家族,以及联姻的人没问题之后,才能继续往下谈。 如今看来,她不但已经初步掌握了裴氏的情况,摸到了一些门路,还对裴缙有了一定的接触和了解。 通过这几次的事情来看,柏鸢认为自己拿捏他轻轻松松,应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比起再花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重新认识其他的人,还是已经有了一定基础的裴缙更加省时省力。 况且,在柏鸢看来,如果联姻对象能与自己有感情基础最好,可以省去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家族之间的合作关系也能更加长久稳定的持续下去。 谁也没道理放着现成的好的不选,非要找互看不顺眼的。 天天鸡飞狗跳,不但给自己惹麻烦,也影响联姻的质量和效果。 万一合作进到关键时期,两个人爆发了强烈的冲突,彻底闹掰后闹到民政局扯了离婚证,就此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那这合作还继不继续下去? 股市又得受多大的影响? 还有外界的舆论,口碑各种因素都要考虑在内。 柏鸢看着眼前的裴缙。 毕竟是白给送上来的,不用白不用。 想到“送”这个字,柏鸢又想到了裴母的一番话,眸色又因此暗了几分,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深沉而阴暗。 柏鸢并没有因为裴母的主动示好而放松对她的警惕。 对方的野心昭然若揭,看到她眼里充斥着对权利的渴望,和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之后,柏鸢不可能她没有防备。 在利用资源与助力的同时,柏鸢也要考虑到裴母的算计和反噬的可能。 商业场中只有利益,没有朋友,合作关系也会因为利益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柏鸢不会傻到恃才傲物之自视甚高,她非常清楚能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牢牢攥在掌心里的人绝不会简单到哪去。 不说对方的经商天赋如何,光是裴母在商业场中混迹多年这一点,就不是现阶段的柏鸢可以与之比拟的。 无论是经验还是手段,肯定是裴母更胜一筹。 如果她在帮柏鸢扫清障碍,继承柏氏的过程里动了什么手脚,设了什么埋伏,挖了什么坑,柏鸢不觉得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如此一来,就算对方想要架空自己在柏氏的权力,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这种困境可以预料到的危机,不单会出现在裴母一人身上,是但凡她选择联姻,就必然要担心和面对的事情。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到两全其美,又既要又要。 这样看来,裴缙则是柏鸢切入裴家最好的关键点。 听见柏鸢真的有意与裴氏联姻,裴缙原本空洞无光的湛蓝色眼眸,又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一点点亮了起来,充盈着跟往常一样的耀眼光芒。 像是得到了赦令似的,用带着点儿期待的目光看向柏鸢。 心里有点儿高兴,有点儿窃喜,还有点儿别扭,拧巴得不行,就挺复杂的…… 从客观角度说,裴缙的这种心理可以称之为——欲迎还拒。 非常符合裴缙一贯的精神状态。 裴缙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单手捂着脸别过头,哼哼唧唧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跟你联姻……” “我知道,你也不用担心。”柏鸢用平静而理智的声音说道,“所以,我要跟你说的是——协议联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2章 契约小狗 裴缙身体一僵,把脑袋一帧一帧扭过来,视线缓缓落在柏鸢身上。 少年脸色微暗,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声音也有些生硬和不自然: “协议……联姻?” 柏鸢微笑颔首: “赶走我身边献殷勤的人这件事,我觉得你做的挺好的,让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清净不少。” 她悠悠说道: “你应该也知道,我身边确实需要这么一个挡箭牌,我觉得你裴少的身份,就很合适。” 上次江凌的提议,确实给了柏鸢很大的启发。 虽说她初来海启,正是融入圈子,建立自己人脉的时候。 但就她而言,海启五天一小聚,十天一大聚的社交氛围,就已经非常够用了。 除此之外,学校里的日常,只能算是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拉近关系,维护友情和人脉。 相较之下,那些演技拙劣、刻意而频繁的示好、无意义的搭讪,就显得有些多余。 前者是有效社交,后者属于无效社交。 久而久之,挤占了她很大一部分私人时间和空间,自然会给她造成一定的困扰。 因此,在江凌提出可以作挡箭牌,帮她劝退不胜其烦的搭讪时。 柏鸢不但没有拒绝,反而还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实施性。 当时,她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查江家,权衡利弊,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给他答复。 后来,又因为前些天在学校门口遇到了绑匪,将重心放在了处理这件事情上,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作出定夺。 现在,裴缙的种种表现,让柏鸢重又想起这件事情,继而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裴缙之前恰巧碰见江凌跟柏鸢搭讪。 不但堵过他,放话威胁他离柏鸢远点,临走时还不忘从江凌这里打劫了他追人的点子,让江凌成了第一位受害者。 因此,裴缙自然知道柏鸢在思考找人当挡箭牌,以此挡掉其他人频繁上前搭讪示好的目的。 他湛蓝色的眼睛紧紧看着柏鸢,似乎是想读懂她脑海里的想法,问道: “你不是在跟上次江家那个商量这件事吗?” 裴缙撇撇嘴,不爽地阴阳道:“有人上赶着帮你出谋划策,还用得着我多此一举鸠占鹊巢?” “既然是选挡箭牌,那肯定要挑效果好,影响范围面更广的人。” 柏鸢回看着裴缙的眼睛,与他视线相对,坦然解释道: “相比之下,江家虽然不错,但跟裴氏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从裴缙平时极其高调嚣张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得出,但凡跟“裴”字沾边儿的,不论是谁,统统都得给他让路。 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覆盖式打击面,就很符合柏鸢对这件事情的预期。 此外,裴家本来就在她联姻的候选名单中。 所以,综合考量,选择裴缙来做这个挡箭牌,对柏鸢而言,无疑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听到柏鸢恭维的话,裴缙心里那点儿芥蒂稍微少了一些。 又因为比起江凌,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更高一些,觉得自己压了江凌一头而有些得意。 裴缙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微微扬起了些下巴,得意道: “算你有眼光。” 看着他这副乖张的模样,柏鸢也心情姣好的弯了下眉眼,继续说道: “而且,我也需要裴氏在海启的资源和支持,只有联姻才是最牢固可靠的方式。同样,我还知道伯母对你的控制有多强——” 柏鸢漂亮的眼眸里,划过一道深谙的锋芒,循循善诱道: “你难道不想摆脱这种困境,脱离她的掌控,将话语权握在自己手里,拥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人生吗?” 听到这里,裴缙的眼神微怔,继而变得深沉起来。 他当然知道母亲对他的控制欲有多强,令他饱受困扰和折磨,甚至时常会令他感到窒息。 裴缙虽然一直在反抗,却始终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而屡屡落败,最终只能无奈妥协。 而现在…… 柏鸢将裴缙端正的态度和逐渐认真起来的眼神收入眼底。 继而说道: “你做我的挡箭牌,帮我挡走身边那些不断搭讪和示好的人,而我则会帮你摆脱伯母对你的控制。 等到我借助裴氏的资源顺利继承柏氏之后,再全力支持你掌控裴氏。 这样一来,我们双方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达成双赢……” 她微笑道:“这就是协议的内容,你觉得呢?” 裴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听着柏鸢的话,沉默地看着她。 柏鸢又道: “你不是不想跟我联姻吗?没了伯母的控制和胁迫,只要你想,自然就可以跟我解除婚约。 如果你担心裴氏的股价会因此受到影响,我们也可以像其他联姻的人一样逢场作戏,私底下各过各的,互不打扰。或者说……” 说到这里柏鸢停顿了一下,用耐人寻味的语气缓缓说道: “到那时,你要是还喜欢我,想跟我继续发展下去——”柏鸢明眸善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跟你试一试,如何?” 说完,柏鸢没有催促裴缙,而是给了他足够的思考和决定的时间,目光落在裴缙身上,安静而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裴缙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裴缙抿了抿双唇,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低沉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裴缙知道,母亲一直都想跟柏氏联姻,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即便柏鸢不跟自己做交易,只要她想,也能从母亲那里得到裴氏的支持。 说到底,她根本就没有非得帮自己的必要,可她却…… 他看着柏鸢,等待着听到她说出连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为什么吗?」 想着裴母把裴缙当成精心包装的礼物,说出“送给你”时,那种毫无负担,轻松自然又理所当然的语气。 柏鸢在心里默念着这个问题。 虽然裴母要把裴缙当作裴氏的诚意送给她。 但当时柏鸢并没有收下这份贵重的“礼物”。 原因有很多。 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不确定是否要与裴氏联姻。 不确定裴母的可信度。 不确定……柏鸢注视着裴缙湛蓝色眼眸里微微闪动的希冀。 像是璀璨而珍贵的蓝宝石,微微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如星辰般闪耀,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也可能是…… 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认可并接受这种,将人当作交易物谋取利益的功利之心和过分凉薄的行为。 这种践踏并利用他人尊严的事情,不但触碰到了她的道德底线,也与她的价值观背道而驰。 就像她虽然也想要看到裴缙得知他被当做礼物随意送出时,那自己一直都很喜欢的眼睛里露出的破碎和绝望。 却也不会真的将这件事情,赤裸裸血淋淋地撕开,残忍冷酷地展现在他眼前。 生而为人,总得有做人的底线。 柏鸢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回答道: “算是,你那天救我的报答吧。” 裴缙知道她是在说那天绑匪的事情。 当时他在车里看柏鸢放学时的身影,自然也发现了异常的出租车。 一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开门冲了出去,把柏鸢拉在身后,挡在她面前,直面司机,也就是后来的绑匪。 但是还不等他把对方击倒在地。 柏鸢就已经先一步用电击防身器解决了绑匪。 裴缙听罢,回忆着危机时的一幕幕场景,眸光微动,继续问: “可我当时并没帮上忙,麻烦是你自己解决的,而且你当时已经跟我说过‘谢谢’了。” “口头道谢而已,算不得数。” 柏鸢说话的时候,眉宇间染着细碎的温和,带着浅淡的笑意。 “你想帮我,并作出了行动,这就够了。” 她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你帮了我,我自然也会帮你。” 柏鸢的话在裴缙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 心脏丝丝缕缕地刺痛,那种痛就好像言语编织的线,慢慢缠绕在他的心上,寸寸收紧。 痛过后,又在勒出的印痕上翻腾涌动着热流,这股热流似乎在燃烧着他的血液,让他的身体和心脏变得滚烫。 “你真的觉得我能……”裴缙哽咽了一下,艰难地问道,“能……能……” “脱离她的控制?掌控裴氏?解除联姻的婚约?还是……让我跟你试一试?” 柏鸢莞尔道:“为什么不能呢?你觉得自己差在哪里呢?” 她一件一件地梳理道: “伯母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没有人是坚不可摧的,你们现在的力量悬殊,不过就是差在个人能力和对裴氏的话语权和掌控上。 能力可以提升,权力可以掠夺,有我的帮助,你自然能从她手里夺过裴氏,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虽然现在不能立刻实现,但我能保证你跟我在一起的合作时间里,处在我的庇护之下,是不用担心伯母再强求你去做什么,也能拥有相对的自由。 说实话,联姻在我看来只是达成目的的一环,并不是必不可缺的事情。 等事情结束,你我都得到了彼此想要的一切,我又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有这份天大的恩情在,即便没有联姻的约束,我相信我们也会是坚不可摧的盟友,彼此最坚强的后盾。 至于能不能让我跟你试一试……” 柏鸢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裴缙,看着他动容的神色,凝望着自己的视线,抬起手伸向他的侧脸,抚上他微微泛红的脸庞。 掌心贴在他的脸上,感受着手底下传来的阵阵热度。 拇指描摹着掠过他的眼尾,按在他血红色的泪痣上轻轻摩挲,审视着他蓝到好似会自我发光的眼睛。 柏鸢眼中含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轻声说道,“那就要看你在这段彼此合作的时间里,表现如何了。” 说完,柏鸢不等裴缙作答,柏鸢便收回抚摸着他脸庞的手。 但仅仅只是抬起了一点,还不等完全抽收回。 一只灼热的、骨节分明、富有力量的、比她的要大上一圈的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用力下压,仿佛要融进骨肉里。 从没有人这样以这样的方式,跟他说过这样的话,说到他的心坎里,说到他的骨子里,敲击着他的心脏,撞击着他的灵魂。 裴缙将柏鸢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脸上,感受着来自她掌心内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冰凉温度,就好像要借此克制住内心铺天盖地疯狂翻涌的热浪狂潮。 一种从未有过的、此生第一次的不知名感觉“嗖”得一声击中了他,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一直被他揣在口袋里的,折得工整的纸条,正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度。 仿佛要隔着层层衣物布料,在他身上烫出深刻的烙印。 裴缙现在就感觉那张纸上的简笔小人射出的箭,在此刻调转矛头笔直地朝自己飞了回来,扎在自己的心脏上,一下射了个对穿。 又想起柏鸢当时说的话…… 一语成谶…… 一语成谶…… 一语成谶…… 裴缙紧紧攥住柏鸢的手,不给她任何抽离从自己手中的机会。 小狗似的用侧脸蹭她的手心,鼻尖蹭着她的手腕内侧,用力嗅着寻找她手上若有似无的、清冽的松香气息。 “我……” 一开口说话,裴缙的声音像是被体内滚烫的热度烘烤风干过似的,低沉沙哑得厉害。 他清了清嗓子,好了点儿,虽然依旧是哑的,但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 “我答应你,我同意。” 话音刚落,他突然觉得头上一沉,有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穿过他的头发,正用轻柔的力度,夸奖式的揉着他的脑袋。 柏鸢的嘴角慢慢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聚会,来吗?” 她边说边把手从裴缙的脑袋上拿下来。 头上的力度和重量消失,最近心里也跟着莫名失落。 但下一秒,这只手出现在裴缙的视线里。 手掌摊开,手心向上,朝他伸出手。 裴缙凝视着柏鸢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眼底划过一道光芒。 他抬起自己的手搭在上面,用力握住。 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道: “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3章 白尾鸢胸针 九月初九,重阳节。 夜幕降临。 闪烁着璀璨夺目聚会灯光的巨型豪华游轮,宛如一座浮动的宫殿,隔绝了繁华都市的喧嚣,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稳定缓慢地移动着。 极致奢华优雅的宴会厅内,身穿华丽晚礼服的男男女女们热络地交谈着,气氛热烈而欢快。 柏鸢来到海启后的第一个生日聚会格外隆重。 与以往宴会上觥筹交错的名利场不同。 因为是非公开正式场合带有狂欢性质的生日聚会,担心少年少女们因拘谨放不开扫兴,所以没有各家族的长辈参与其中。 只邀请了海启所有排得上名号的少爷小姐们,在这艘巨型豪华邮轮上彻夜狂欢。 游轮在近海航区缓慢行驶,远离港口和海岸线,从根本上杜绝了嗅觉敏锐的狗仔记者,或是其余想要浑水摸鱼进来的人。 同时,远远缀在游轮后面的护航舰,也保证了船上身份尊贵的乘客们的人身安全。 在船长例行以专业角度详细地介绍了游轮的设施、安全措施、和辉煌历史,并热情洋溢地发表了欢迎致辞之后。 生日聚会正式开始。 身为今天聚会的主人公,柏鸢摒弃了之前一贯的深绿色服饰偏好,穿了一身裙摆镶有闪闪发亮碎钻的礼服。 只在胸口别了一枚祖母绿的白尾鸢胸针,鸟瞳由红宝石镶嵌并雕刻,栩栩如生。 与她同行的裴缙,则同样穿了一身白色的单排扣平驳领礼服,领口系着与瞳色相仿的湛蓝色领结。 精工细致的高订西装剪裁得体,线条流畅自然,衬得本就气质矜贵的少年身姿更显颀长挺拔,贴合身线的做工完美地勾勒出他劲瘦的腰线。 黑色的头发做了偏英伦风格背梳造型,额前挑落垂下的几缕发丝,让本就气势张扬的他又添了几分肆意不羁的野性。 他那双独特的湛蓝色眼眸比大厅内任何一盏水晶灯都要璀璨耀眼,眼尾红色泪痣的点缀令那双上挑的桃花眼更显风情万种。 经过一番精心打扮,裴缙那张本就过分招摇的脸更加引人注目。 又因与柏家大小姐同行入场,一来就引起了所有人关注的视线,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心道,最后还是裴少摘得桂冠,夺得与柏家大小姐同行的资格。 他们这群人忙里忙外了一个多月,合着白忙活,全给对方做了陪衬。 品到两人之间不同于往日的和谐气氛,大部分人感叹到底还是争不过裴缙,看着柏鸢只能望而却步。 换上平常心,少年们面带笑意,迎上前保持正常社交分寸,跟柏鸢打招呼,送上生日祝福。 开场寒暄过后,聚会便进入了自由活动环节。 十六层建筑的豪华游轮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小到影院、娱乐厅,大到泳池、高尔夫球场、水上乐园,足以满足这群豪门少爷小姐们的娱乐需求。 如果不是因为柏鸢年纪小,连14+的门槛都没摸上,要额外照顾未成年中的未成年。 这群从小生活在靡醉都市的少爷小姐们,见惯了名利场风月间,见识丰富的少爷小姐们,玩的花活肯定更多。 不过也不急,不用过分严苛,顶多再过个三四年,有些节目就可以开始搬到台面上来,他们们这群人基本也都是从这个年纪左右开始丰富阅历的。 聚会开始后,跟柏鸢打过招呼又不那么熟,既挤不过那些个大家族的子弟,也没机会凑到跟前的人,就分散在游轮上,各自找乐子,专心享受这场生日聚会。 陪在柏鸢身边的人却没有减少,在一起热情洋溢的说笑玩乐,偶尔还穿插着几个海启最新的豪门八卦。 这场生日聚会是柏家做东,没有邀请同为京里的宋家小姐。 不了解原因的人,只当是柏家跟宋家可能私下有嫌隙,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么关系密切。 同为豪门,这点事情谁家都有,也没有必要单独拎出来说。 况且,又是柏家大小姐的生日聚会,没道理刨根问底,在人家的场子里找不痛快,得得柏家大小姐不高兴,让场面尴尬下不来台。 说到底,又不是吃饱了撑得,管别人家那么闲事干什么呢? 因此,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柏鸢,你的胸针真独特,这是什么鸟啊,做得栩栩如生,跟真的似的。”有人看见柏鸢胸前别着的胸针,好奇问道。 闻言,柏鸢用指尖碰了碰小鸟的脑袋,笑着回答:“这是白尾鸢。” “鸢?跟你的名字真般配,专门定制的吧?哪家工作室呀?” “朋友送的生日礼物,正好早上刚送到我手里,就拿来用了,至于是哪家工作室……” 柏鸢思考了两秒,轻摇了下头,歉意道,“抱歉,我没了解过,也不太清楚。你要是想知道,我帮你问一问,把工作室联系方式推给你。” “没事,不用麻烦,我就是看工艺不错,随便问问。” 那人摆摆手,推拒道,“私人订制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独一份的款式和做工,要是人人都穿差不多的衣服,戴差不多的饰品,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不是嘛。”听见对方这么说,有人表示认同,跟着点头,叹息道,“我之前一直很喜欢的高奢款,谁知道今年找了明星代言,唉,可惜了,以后只能避雷了。” 此话一出,立刻在这群豪门小姐中引起共鸣,就此事议论纷纷。 “可不是嘛,之前那个花旦走红毯,穿了件kunst家的限量款香肩礼服,戴了glistern家的项链、耳饰和手链,就一个晚上,满世界都是廉价同款,搞得我那件穿都不好往外穿,怕被人说是桃宝高仿……我还一次都没来得及穿,可惜最后只能压箱底了!” “你这还好,只是废了件衣服,少了一套首饰,现在塌房的艺人这么多,碰巧赶上哪个劣迹艺人代言了一条系列,再被底下的狂热粉丝们一嚯嚯,得,完蛋!” “还有,我跟你说……” “也不知道哪来的这股歪风邪气,没什么名气和作品的艺人也都开始进军高奢圈,互相攀比着抢代言了,什么全球首穿、全球首牌,唉,一点儿购买欲都没了……” “就算捧小情人,也不能由着这些人挨个嚯嚯遍啊!” “我好歹也是身价过亿的大小姐,穿明星穿过的衣服,戴明星带货的首饰,多寒碜呢!” “理解市场下沉,可这也下沉的太过分了吧?大众的不说,小众遭殃的都好几个了,能不能好好管管!” 这些豪门小姐们七嘴八舌,说的热火朝天,谈起这件事,多半人的脸上都挂着轻蔑。 他们这些豪门大小姐,天选投胎人,守着别人几辈子都挣不来零头的财富,吃穿用度都有讲究,有说法。 吃的用的还好说,都是专供,外边想沾边儿都沾不到。 主要是穿和戴。 女孩们穿的衣服种类繁多,款式新颖,戴的珠宝首饰更是琳琅满目。 在有么多可供选择的前提下,自然都希望自己的是独一份,谁也不想跟别人在重要场合里尴尬的撞衫。 因此,除了追求顶级高奢的一对一私定,在日常的穿搭里,也要追求独特。 普通工薪阶层和中产阶级咬咬牙买下来的奢侈品,诸如几万一件的衬衫、鞋、外衣、裤子、裙子等。 对她们而言,就像是酒提供的一次性拖鞋,不但只能在家里穿穿,还是一买买一沓,穿一次就扔的消耗品。 大家都穿的玩意儿,没什么好稀奇的,也不能给自己带来阶级差距的优越感。 所以,越是有钱人,越追求限量款和私人订制。前者是饥饿营销,但凡能抢到手,财力、人脉等等缺一不可。 后者则能带来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体验。 既然顶级高奢的衣服要用在正式社交、聚会等场合,那偏日常的个性穿搭,就会往冷门偏小众的方向考虑。 不少工作室也为了迎合这种心理,成立了小众品牌,不面向普罗大众,只提供给单独几位客户做私人订制。 还有些豪门小姐,干脆直接在每年的设计师时装秀上,鉴赏服饰的同时,如果有遇到心仪的,直接把设计师本人买断。 单独只给服务自己一个人。 设计师得到了稳定的工作和经济来源,豪门小姐们拿到了独属于自己的衣服和服饰。 双方都皆大欢喜。 本来圈子里的规则一向都是这样,这么多年也一直都好好的。 但最近几年,娱乐圈行事作风越发猖獗。 起因据说是某个被大佬包养的小明星,在一次节日晚会上,穿了一件某小众冷门、但在豪门圈子里大有名气,并且只为豪门服务的品牌的限量款衣服。 不知道是为了炒作,还是真出于意外,被人扒出来后,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网络上铺天盖地,全是有关小明星是否被某大佬包养上位的词条,各路营销号也纷纷下水,对这件衣服背后的品牌进行细致入微的科普。 本来网友就闲,闲人就爱听八卦,尤其是豪门之间那点儿事。 有机会能够窥得平日里神神秘秘的上流人士的冰山一角,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和好奇心。 就在相关热度持续攀升的时候,某个一线明星横空出世,微博官宣自己拿下了品牌的独家代言。 不但让这个一线明星正在热播的电视剧收视率大爆,还直接在咖位上碾压了长久以来的死对头。 我能拿到豪门高奢代言,你却只能代言普通人的大众品牌。 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有了这一起成功的案例,顿时在娱乐圈开辟出一条全新的赛道,各家明星、歌手和艺人纷纷相继效仿。 就此打响了内娱高奢代言攀比第一枪。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明星们蹭热度提咖位是爽了。 他们这些豪门就不乐意了。 这些品牌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与众不同,属于豪门关起门来玩儿的游戏。 如今进入了大众视野,就难免会有山寨工厂进行仿造,再打上明星同款的旗号,流入市场。 直接把品牌理念都颠覆了。 这下可倒好,本来只有豪门小姐自己才能穿的东西,现在不管什么阶层都在穿。 最夸张的时候,更是达到了大街上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这么穿的可怕密集度。 诸如此类的种种现象层出不穷,蔓延至今,令不少豪门大小姐们苦不堪言。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确实能够带来实质性的收益,事情从现象变成了生意,资本下场,已成气候,她们想插手都插不了。 更别提还有不少豪门大佬金主,拿各种代言喂自己的小情人。 把水搅的更浑。 如今,娱乐圈的人为了抬高咖位和身价,用尽各种办法争夺全球顶级的代言,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在网上吵的不可开交。 甚至为了谁是全球首穿、全球首拍、全球baba掀起血雨腥风。 普通人可能觉得唉呀妈呀这可太厉害了。 但在这群豪门眼里,就跟村头大爷大妈赶集市抢鸡蛋白菜豆腐一样令人无语。 观感上多少有点儿掉价。 一群神金。 再加上有些明星水分实在太大,实力又参差不齐,火了今天火不过明天,又代言了一些与咖位不符的品牌。 连带着把品牌的档次都给拉低了。 所以导致不少豪门小姐对明星代言的东西,不但不报好感度,甚至到了看到就要避雷的程度。 比起像普通人一样盲目的追求明星穿搭,这些小姐们还是更倾向于在时装秀上看模特走秀。 东西放在模特身上是展示商品。 放在明星身上,就妥妥得成了带货了。 生日聚会上,这些豪门小姐们拉着柏鸢又是抱怨又是吐槽。 听得跟在柏鸢身边的裴缙脑壳嗡嗡地疼得厉害。 毕竟,这种事情受影响最大的还是豪门中的女性。 倒不是说男性们不拘小节。 而是因为相比女性服饰的多样性,男性们的穿搭风格就少的有点儿可怜。 多数只在纹理、质地、色彩、细节等地方做出区别和发挥。 如果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都是西装、运动休闲这屈指可数的几大类吗? 也算是多少带点儿刻板印象。 裴缙站在一旁听又听不懂,插又插不进去嘴,只能看着引起这个话题讨论度的始作俑者——柏鸢胸前的白尾鸢胸针。 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连带着对送给柏鸢这枚胸针的人也不爽起来。 见话题迟迟不结束,反而越讨论越激烈。 裴缙的耐心到达顶峰,终于忍受不住,选择暂避锋芒,退而告知柏鸢: “你们聊,我出去通通风。” 说完,除了扯脖子上的领结,略带躁郁的从这群大小姐们之中挤了出去。 等裴缙走后,又有人问道: “柏鸢,你跟裴缙,你们……嗯?”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眼里跟着闪烁起八卦的光芒。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4章 聊天 今天的生日聚会上,柏鸢是跟裴缙一同进场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点儿苗头,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些则对其中的细节感到好奇。 毕竟,裴大少爷之前豪言壮志放话出去,说誓死不联姻的事情,这些人都有耳闻。 当时还有好多人等着看热闹。 裴缙转学第一天就跟柏鸢不对付的事,在他们这群人里面也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还有人传,说当时裴缙打球的时候,那篮球原本就是奔着柏鸢砸的。 为的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加剧两人之间的矛盾。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如果柏鸢能就此对裴缙好感降为负数,把在学校受到欺负的事情回去跟家里人一说。 到时候两个小孩相看两厌,强扭的瓜不甜,也没道理非得把两人往一块儿凑。 两家联姻的事情也就能彻底告吹了。 结果裴缙不慎失手,出了个大洋相,球扔出去结果把自己给砸进医务室了。 而且还是柏鸢叫人把他抬到医务室去的。 着实让这群人看了好大的热闹。 背后也都没少拿这件事当乐子传。 裴缙估计也是没脸见人,才在家躲了这么多天,连学都不怎上了。 从这群人的视角来看。 柏鸢和裴缙之间也就这么点儿交集。 不能再多了。 怎么才几天不见,这裴大少爷家改了心性,肯跟柏鸢走在一块儿了呢? 因此,说是听八卦,实际上也有点儿收集情报,打探虚实的意思。 听见他们这么问。 柏鸢只是笑笑,并未过多解释,也没提联姻的事情,只简短说道: “长辈们的交情,不好太生分了,所以交个朋友,认识一下。” 联姻这件事,不是柏鸢跟裴缙商量完,回去跟家里人一说,就能提上日程,再昭告天下的。 其中牵扯甚广。 即便两家都有这个意思,联姻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也不好现在就说出来。 柏家和裴家毕竟是海启商业帝国的两大龙头。 之前虽有合作,但也只局限于商业上的往来,属于正常的商业和社交行为。 但若是两家正式对外宣布要联姻,准备强强联合。 对于海启的其他家族和企业来说,并不能称得上是好事。 这意味着海启商业局势的大变天。 柏裴两家联合,必定要挤占商业市场,留给这群人的生存和利益空间只会更小。 足以让他们产生危机感,不得不防。 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和发展。 必定会有人从中作梗,通过各种方式影响两家原本交好的关系,挑拨离间。 最坏的情况,就是剩下的家族们联合起来进行商业反制。 如果坐等柏裴两家合作,任由他们扩张做大,最终成为无法撼动的巨物。 那他们这群人日后就要仰仗柏裴两家的鼻息而活,在他们手底下艰难讨生活了。 从法律的角度出发,也要将反垄断法考虑在内。 因此,不但不能大肆宣扬,还要尽最大可能保持低调。留出充足的时间做准备,提前布局。 以便将来真将联姻的事情公布出去时,不会反扑得太厉害。 让可能存在的联合反制从一开始就难成气候。 柏鸢这种含糊不清,模凌两可的回答,就为这件事情增加了很多联想空间。 先以长辈们的关系作为借口和切入点,暗示其他人,这件事情她和裴缙都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的。 而且也只说了是交朋友,没说是以恋爱或者联姻为前提和目的的交往。 从听感上,就给人一种极大的不靠谱和不确定性。 况且,如果以后真的互生好感,成为了男女朋友,最后也不一定就能真的走到一起。 柏鸢和裴缙都是十五岁上下的年纪,年轻人分分合合太正常不过了。 背后的家族又没有宣布联姻的消息和暗示。 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呢? 这种迷魂阵可能不会骗到所有人。 但一定会有人被骗到。 被蒙蔽从而放松警惕的也大有人在。 毕竟,不是所有人,所有家族都能拥有敏锐的嗅觉和长远的目光。 头脑简单和只看眼前利益的大有人在。 不会因为他们出身豪门,从小到大接受着与普通人不同的教育而有什么区别。 不然,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家族和企业,因为投资失败和各种各样的原因宣布破产,走向没落了。 听着柏鸢的话,这些人眸光攒动,心思各异,面上却不显,只是笑着围在柏鸢身边打趣: “柏鸢,我们可得提前多嘴提醒你一句,裴大小姐的脾气咱全海启人有目共睹,你可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这人只能看,不能往深了处,不然日后可有得烦了。” 柏鸢故作不解,含着笑意,好奇问道: “怎么说?” 见柏鸢好奇问了,这群人也没藏着掖着。 你一言我一语,仗着从小跟裴缙一块儿长大的情分,把他从小到大做过的事情,都卖了干净,交了个底儿掉。 让柏鸢又轻松掌握了一堆裴缙小时候的黑历史。 听得柏鸢心情大好,笑意更深。 话聊开了,场子也就跟着热了起来。 这么一来,大家都放下了最初的拘谨。 不但跟柏鸢开起了玩笑,说的话也渐渐放开了些尺度。 “……有一说一,裴缙人虽然次了点儿,但颜值确实没得说,他也就是命好投在了裴家,天生大少爷的命,有点儿大少爷脾气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也是可惜,白长了这么一张脸,如果不是碍于家族颜面,凭他的长相放在娱乐圈,能直接吊打一群小鲜肉,还不得给那些抱着丑男叫哥哥的小粉丝们亿点点震撼,属于维度打击了。” “现在屏幕里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就这还火得跟个什么似的,一群人买账,我看如果那天裴家陷入经济危机,也不用作些什么,把裴大少爷收拾收拾往屏幕前一摆,什么难关过不去?”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内娱这几年是大不如前了,能看的确实少,现在的姐妹们吃不到细糠,也别怪人家荤素不忌,存在就合理,没准有人就好这口呢。” “唉……什么时候内娱的男人们也能像姑娘们一样卷起来啊,一无是处卷不了能力,还卷不了颜值吗?让我们吃点儿好的!” “好的屏幕前是吃不到了,线下倒是不少咳咳……” “不过内娱男虽烂,但也不是各个都一无是处吧,最近特别火的那个顶流,叫什么来着?” “你说薛泽啊?” “对,就是薛泽……” 听见有些熟悉的名字,重又记起不久前在飞机上发生的事情。 柏鸢眸光微动,提起了些兴趣,分了些注意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5章 背锅小狗 前两年柏鸢年纪小,对明星八卦不感兴趣。 平时又不看电视,也不怎么上网冲浪。 再加上周围也没有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人,平时聊天也碰不到这些话题。 所以对娱乐圈的事情并不了解,不关心。 大荧幕上的脸也认不出几张。 接触最近的一次,就是之前在飞机上遇到的薛泽。 当时柏鸢出于好奇,上网查了薛泽的资料。 虽然相关词条和热搜看了一堆,知道他是近几年的大爆顶流,红遍内娱半边天。 却对此没有什么具体概念和认知。 更不知道当时机场外面的骚动和人群的狂热从何而来。 等来了海启,认识了新的圈子,结交了新的朋友。 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跟朋友一起出去,总能看到和听到有关薛泽的事情。 当一件事情不在意,或者闻所未闻时。 日常生活里也就见不到听不到有关的事情。 可一旦开始关注,就会发现身边处处都是这件事情,再难忽视它的存在。 几个月前,柏鸢和秦令征来海启参加入学考试之后,也在海启逛了一圈,各个地方都去过一遍。 那时候,她的关注点全在海启的人文风情和地标建筑上面。 对市中心大荧幕上滚动着谁的推广漠不关心。 如今,柏鸢空闲时间应朋友们的邀约,一起出去逛街。 才发现身边处处都有薛泽的身影。 注意到市中心大荧幕上滚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薛泽。 发觉他确实红得一发不可收拾,对他所谓“顶流”的含金量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甚至就连身边这群不怎么追星的豪门大小姐,也都有不少人对他赋以极高的评价和认可。 说到薛泽,除了柏鸢之外,也有不少人提起了兴趣: “薛泽确实是内娱这几年难得的实力派和清流了,多亏了他,我有时上网冲浪,不慎被丑男丑照创到,都会找他的照片洗洗眼睛。” “不瞒你们说,我家里跟他谈代言的时候,私底下跟他见过几次,才发现都是包装出来的,这人屏幕上看着是个高冷酷哥,内里却是个沙雕,整个一搞笑男,滤镜碎了一地。” “这多正常,内娱这群人有几个表里如一的?都是人设而已,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看个热闹就行了。” “说的也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薛泽出道三年多了吧?最近也开始摆脱唱跳偶像身份,往演员方向转型了,像他们这种偶像出身的艺人,包袱多重啊,只负责镜头前貌美如花,可上个月我看他竟然去参加了荒野求生的综艺,明明躺着就能挣钱还这么拼,啧啧,这年头有上进心的人可不多了……” 听到“荒野求生”这几个字,柏鸢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 她记得薛泽当时在飞机上跟自己说过,如果他表现不好,他的经纪人就给他签荒岛求生的综艺。 吓得这话唠直接原地给嘴安了个开关。 这怎么着? 最后还是没躲过去,真去荒岛上挖野菜了? 说起这件事情,薛泽也是有苦说不出,直喊冤枉。 按理说,当时私生跟机的事情,如果没有受到柏鸢的影响,是本可以完美避免的,怪不了他。 私生把行程透露出去,在机场外引起粉丝们围堵接机,造成机场拥堵,他也是事件的受害者。而且这件事情,也第一时间得到了妥善处理。 薛泽本人也出面安抚并对粉丝们作出了正向引导。 让她们安全有序地离开机场,不要给工作人员造成额外的压力和负担。 令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因此,这件事也应该就此过去,翻开新的一章。 可这倒霉孩子万万没想到。 千算万算,最后却棋差一步。 在他走后,又从机场里出来个裴缙。 没来得及撤离的粉丝和跟风凑热闹的路人眼瞎的把裴缙当成了薛泽。 让本来已经得到平息的事情,又再次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直接在微博上干了十七八个头条。 引发了无数热议。 不少对家趁机找营销号写通稿,当成是薛泽的黑料来宣传。 不只说他扰乱机场治安秩序。 还说他在机场耍大牌,甚至发了不少保镖为了把裴缙护在中间,而推搡路人的照片。 水军下场纷纷进行强烈谴责。 狠狠地引导了网上的舆论,带了一波节奏。 这样一来,屎盆子算是彻底扣在了薛泽头上,解释不清了。 直接让薛泽团队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整个一白干! “背锅侠”裴缙也被气得火冒三丈的经纪人迁怒。 被打包扔到荒岛求生综艺里滚了一圈,吃尽了苦头,甚是可怜。 不过好在受苦受难的同时,薛泽顺带斩收了不少粉丝们的同情。 看着屏幕前光鲜亮丽的哥哥在荒岛中,上山挖野菜,下海叉鱼。 过着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艰苦日子。 不少粉丝都大呼心疼。 谁能说这不是虐粉呢?! 由此成功达成固粉成就。 还因为薛泽本人在综艺里没有偶像包袱,确实能拼够拼。 不但不整弄虚作假的花架子,也不像其他综艺里的艺人那么矫情事多。 而是实打实地想尽各种办法艰苦求生。 因此,还收获了一大批路人缘。 一时间,口碑直线上升。 也算因祸得福。 洗掉了不少因机场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 至于过程里有多少辛酸泪,就只有薛泽自己知道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6章 开眼看世界 千金小姐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薛泽的事情。 听得有些知道有这么个人和名字,却从未深入了解过,就连照片都没看过几眼的人有些好奇。 “有照片吗?鉴赏一下,看看什么样……” “等着,我给你搜搜。” 说着,便有人掏出手机,点开微博。 还不等下拉页面,就看到了两三个正挂在首页的热搜。 点进去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套绝美的九宫格照片。 这几张照片一看就出自顶级摄影师的手笔,构图和光影运用得恰到好处。 营造出一种黄昏时分的慵懒氛围。 暖色系的光芒轻轻地洒落在少年金色的短发上。 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柔软的光辉。 使得原本有些冰冷隽酷的侧脸轮廓变得柔和起来,融化了眼尾锐利如锋的线条。 烫金封面的书籍倒扣在膝盖上,少年骨节分明的食指随意搭在写有花体字母的书脊。 诉说少年在看书时不慎睡着,一觉醒来后天色已经渐沉,而略显无奈的插曲。 同样高质量的成图还有八张,每一张都很好的拿捏到了少年的气质和拍摄者想要传达给所有人的意境。 看得这群千金小姐们心满意足。 评论区置顶热门评论如此写到: 「谁懂啊家人们!这种黄头发真的很看脸和气质,一不小心就会变成黄毛混子,但是放在薛泽身上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这张脸是真实存在的吗?他帅得就像贵族公爵,皇室王子!」 收获了一众粉丝和颜狗们的认可和拍手叫好。 「这气质、这身段、这颜值,绝了!内娱一哥真不是盖的,我感觉完全可以再出一套暗系血族写真,致富密码在这儿了,晟华娱乐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 「多多出图,多多吃饭!」 「+1」 「+2」 …… 「+」 「+身份证号」…… 以及一大串肉麻文学的无脑彩虹屁。 热评底下紧跟着的是微博推送的一条视频。 「荒岛求生完美收官!又综艺荒的我重头刷了一遍,万万没想到啊姐妹们!之前的我是瞎吗?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猛料!!!不说了,花了一通宵全剪在一起了,你品,你细品!晟华娱乐真是让我们吃到好的了!」 视频是薛泽在综艺里的镜头合集。 与其他艺人滤镜开到虚化的美颜不同。 这条视频里,整理出了薛泽上山挖野菜、下海叉鱼,以及做各种节目组安排的任务时的特写镜头。 博主的声音即便经过了Ai处理,还是激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起飞,螺旋升空爆炸。「就想知道有多少姐妹们和我一样,只顾着心疼薛泽挖野菜了,你们快睁开眼看看啊! 这双挖野菜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还有这按自发力时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再看往外拔野菜根时的手臂!线条流畅清晰可见,结实匀称充满力量感的肌肉!…… 还有那些心疼薛泽忙了一下午一条鱼也没叉到的姐妹们,水都打湿衣服贴在腹肌上了,你们眼里就只有鱼吗? 这哪里是虐粉啊,这分明就是节目组给我们发的湿身福利!!! 谁懂啊家人们,这男人真的有点东西啊啊啊啊啊!!!我现在只恨薛泽为什么才去了两期!他就应该从头常驻到尾!!!……」 视频里时不时飘过几条哈哈哈哈的弹幕: 「薛泽:求你做个人吧!!!」 「不要太狠了,薛泽虽然只参加了两期,但收官时肉眼可见整个人都蔫吧下来,眼里无光了。」 「你这是要他死!!!」 「只恨我眼聋耳瞎,不说了,二刷走起!」 「救命,这么一对比差距真的好大,我之前追的那些简直没眼看,都是明星了,看看人家看看你,有时间塌房不如多做做身材管理!」 「求内娱以后按照我大薛砸的标准培养偶像明星,多点正常审美,爱看,多看,摸多摸多……」 看得千金小姐们全都提起了兴致,围着视频深入研究了起来。 “从我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确实挺带劲儿。” “确实,跟我上次在店里看得男模有得一拼。” “谁家的人啊?下次聚会我把人叫过来玩玩……” “你以为我没想过,晟华娱乐的,没戏,我之前问过一次,让他们给拒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也难怪,他现在可是晟华的台柱子摇钱树,全指着他吸金,流水漂亮着呢,高层护得也紧,不肯放人出来玩。” “现在不放,以后可未必,总有不火的时候吧?等过两年要是还能想起来这人,我再问问。” 这群千金小姐们越说越激动,讨论的话题也渐渐往限制级和不可描述去了。 这时候,有人突然看向柏鸢,凑到她身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柏鸢,看见没,好男人和帅小伙多得是,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档次来,裴大少爷模样再好,到底狗脾气在那呢,咱也不用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没等柏鸢说话,旁边有人抢先一步笑道: “现在跟柏鸢说这事早了点儿吧……” 立刻有人接道:“不早,就得提前开眼看世界,趁着年纪小多长长见识,我十三岁那会儿,男朋友都谈了好几个了……” “你当有几个人跟你似的,小小年纪就早恋不学好……” 话虽如此,对方语气里更多的是调侃,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大家欢笑了一会儿。 又因为都知道晟华娱乐的背景确实大,不是平时可以轻易拿捏的小娱乐公司。 为了一个艺人起冲突得罪对方,惹得双方都不愉快,确实没什么必要。 也就歇了刚升起来的心思。 很快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接着又进入下一个话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7章 小狗品味 裴缙跟柏鸢分开后,从聚会大厅里出来,走到甲板上透气。 十月份的海风还裹着些热浪。 迎面吹来,不但不觉凉爽,反而因为湿乎乎地热气,令裴缙的心情更加郁闷堵塞。 他走到船边,把胳膊搭在栏杆上。 眸光悠远绵长,看着漆黑一片,被灯光映照得泛起粼粼波光的海面,微微出神。 眼前,却又浮现出柏鸢以手抚胸针时,眉眼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些许温情和怀念。 她的动作轻柔缱绻,在裴缙看来,就像是对这物件格外珍视似的。 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联想,究竟是这礼物本身珍贵,还是送礼物的人…… 思来想去,裴缙烦郁的心情,不但没有因此舒缓,反而因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柏鸢的过去,而更加烦躁。 不就是胸针吗? 不就是祖母绿配红宝石吗! 呵,红配绿,庸俗!!! 什么品味! 可见送这件礼物的人的眼光实在是不咋地。 要是让他来选的话,那必然是用散发着深邃神秘光芒,宛如璀璨星辰的蓝宝石,搭配低调优雅、给人沉稳而内敛感觉的灰缎带。 只有这样,才更配柏鸢优雅自持的独特气质。 裴缙一边在脑海中勾勒着胸针的形状和细节。 一边想象着柏鸢收到这份礼物时惊喜的反应。 以及,当她将原来的柏尾鸢胸针替换下来,换上自己送给她的蓝宝石缎带胸针后的样子。 耳边仿佛已经开始浮现着,众人称赞胸针与她气质完美融合在一起时的夸奖。 裴缙的嘴角不禁慢慢扬起细微的弧度,不自觉地开始期待起来。 就在他边想,边翻看手机,准备联系珠宝定制工作室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其他的人的声音。 “裴少,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待着干什么呢?” 闻声,裴缙收起脸上的笑容,强行压下上扬的嘴角。 转过身去,靠在围栏上,用跟平时一样,矜贵骄傲地姿态,看着眼前的几人。 “有事说事。” “哈哈哈哈哈,也没什么要紧事,我们大家伙儿就是特意来恭喜裴少的,祝您旗开得胜,得偿所愿。” 来人是裴缙在学校时的跟班和狐朋狗友。 刚才也都在聚会入场时,看见了裴缙和柏鸢同行的场面。 心思各异,却碍于当时两人在一起,没有机会探虚实,问个明白。 好不容易等到裴缙跟柏鸢分开,身边没有人,这才上前搭话。 其中一人堆起笑脸,对裴缙说道: “还是裴少有本事,动作迅速,这么快就把人拿下了。” 听着对方的恭维,裴缙觉得脸上隐隐发烫。 在心里暗自庆幸甲板上光线暗,其他人看不出来自己的异常反应。 裴缙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废话,你以为我是谁,就没有少爷我办不到的事情。” 跟班们听后又是一顿夸,差点儿把裴缙夸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等把这位大少爷高高架起,说得他心欢意满之后。 这才切入正题,问出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裴少,现在人也追到手了,您打算什么时候把柏鸢甩了,狠狠的伤透她的心,让她心碎欲裂,完成你的复仇计划啊?” 说完,都翘首以盼,等着裴缙的回答。 裴缙听着前半句,还有些不高兴。在心里嘀咕,这都是些什么人呐,怎么刚在一起就劝分上了。 等听到后半句,又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才终于重新想起来,自己当时放出的狠话,说要把柏鸢追到手再甩了,让她成为所有人笑柄的复仇计划。 如此一来,令裴缙心里突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刚刚还有些热络的心,又瞬间凉了半截。 整个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方觉有些骑虎难下。 刚开始他是抱着报复的心思才接近柏鸢。 可经过最近这几件事情,不但让裴缙对柏鸢有所改观,还隐隐生出了许多好感。 更别提柏鸢之前的一番话,直接说到了裴缙的心坎儿里。 裴缙本来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冷不丁被人旧事重提起来,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了。 “着什么急?这才刚把人追到手,还没爱的死去活来呢……” 裴缙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和怪异情绪,强作镇定地掩饰道。 “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怎么的也得一年半载,等她已经习惯我彻底离不开我的时候,效果才最好。” 裴缙含含糊糊的说道。 “就……再等等吧,不急……我心里有数……” 跟班们听见裴缙言之凿凿,心里也有了底。 刚才看见裴缙和柏鸢走在一起,他们总得找机会问问两个人是真的在一起了,还是逢场作戏。 再考虑接下来应该就此收手,还是跟以前一样,继续在柏鸢面前刷好感,挖裴缙的墙角。 现如今见到裴缙没有改变想法,依旧还想着幼稚的报复计划,没有半点儿联姻的打算。 心里也就有了定夺,知道之后应该怎么做了。 思绪辗转间,心思百转千回,嘴上却依旧夸个不停。 “还是裴少考虑得周全,哈哈哈哈,我们目光短浅,哪能跟您比啊。” 说着又开始给裴缙出谋划策,计划着之后要以何种形式把人甩掉,方才过瘾。 仿佛已经确定两人肯定不长久,迟早要分的事实。 裴缙听着他们的话,装模作样的敷衍着,实则心里越听越烦躁,早就一锅粥似的乱成一团。 再一想到自己其实跟柏鸢也确实只是契约联姻,逢场作戏,根本不可能真的有什么,这群人说的确实没错,就觉心里堵得慌。 很快就不耐烦地找了个借口,摆脱狐朋狗友,根据记忆里的路线往回走,想要重新回到聚会大厅内的柏鸢身边。 每走几步,烦躁的心又冷静了下来。 不过就是逢场作戏而已。 他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烦心! 心态也好了不少。 放慢了脚步,自我安慰着缓步前行。 还不等走到目的地,裴缙便忽得心有所感,朝着余光瞥见的白色身影看去。 只见原本应该在聚会大厅跟其他人一起聊天的柏鸢,正一个人站在游轮船舱的走廊上。 裴缙心念一动。 难道是因为自己迟迟没回去,特意在等自己……? 想到这,裴缙又扬起了嘴角,心情好了不少。 刚准备迈步向柏鸢所在的方向走去。 就看到有人先自己一步,站在了柏鸢面前,脸上带笑,语气熟稔地跟她聊了起来。 裴缙先是一怔。 接着,湛蓝色的眸光微沉,表情也变得不善起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8章 朋友 按照此次生日聚会的原定计划。 这艘豪华游轮预计将要在海上漂上一整个通宵。 彻夜狂欢之后,直到明天上午九点,才会在海启港口重新靠岸。 所以,游轮提前为每个人安排好了随时可供休息的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聚会过半,已经快要接近晚上九点钟的时间。 柏鸢一向准时的生物钟,也尽职尽责地发出休息预警。 令她因疲惫,而略微升起些许困倦。 跟海启这群打小没日没夜的夜猫子们不同。 柏鸢的生物钟精准到令人发指。 即便在来到海启之后,参加各种聚会和晚宴的次数增多。 她一时半会儿仍是无法适应通宵达旦、昼夜颠倒的生活。 甚至觉得,与之相比,从前那些一年一次的跨年守岁,似乎也不是这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因此,柏鸢在精力耗尽之前,寻了个借口中途离场。 从聚会大厅内一众千金小姐们身边抽身离去。 准备回到自己在游轮上的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谁知,才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人在走廊里叫停了脚步。 “柏鸢,好巧,你是要去甲板上看烟花吗?” 柏鸢闻声停下脚步。 看着眼前略感面熟,却一时记不起名字的人。 丝毫不感尴尬而无措。 依旧镇定自若地扬起礼貌的微笑。 她并未解释太多,只随口应道: “我找裴缙。” 直接把裴大少爷推出来,发挥他挡箭牌的作用。可对方即便听到裴缙的名字,却依旧毫不在意。 迎着柏鸢走上前,笑意温和地关切道: “船太大,我陪你一起找吧,这儿的布局都差不多,我也担心你转来转去迷了路,找不到回来的方向。” 面对对方的好意,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柏鸢也并未因此不耐烦。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就可以。”她依旧维持着良好的社交礼仪,不骄不躁,尽显大家风范,微笑婉拒,“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早点回去吧,祝你跟朋友们今晚玩儿得尽兴。” “怎么会是麻烦呢?”闻言,少年浅浅地笑了一声,声音如泉水般清澈悦耳。 他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不但分寸感拿捏得很好,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中听。 “你是寿星你最大,为寿星服务是我的荣幸,况且……” 说着,他认真地看着柏鸢,眸光微缓。 仿佛借此传递别样的暗示般,轻声咬字道: “……况且,我也想跟柏小姐……交个朋友。” 走廊里霓虹色的暗光打在少年脸上。 配合着如此的话语。 有一种充满着神秘意味的魅力。 柏鸢听到他这么说,微微扬了下眉。 没有受到对方的暗示,以及此时过于暧昧的气氛所影响。 反而故作不觉道: “这是哪的话,今天这艘船上的,自然都是我的朋友。” 少年听后,笑意则更深。 深邃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他先是朝柏鸢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 又微微上扬嘴角,勾勒出一抹仿佛练习了无数次的迷人笑容。 反问道: “柏小姐说笑了,朋友跟朋友……也不一样,不是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9章 护食小狗 柏鸢眸光微凝,她又不傻,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哪种朋友。 面对着久违又熟悉的搭讪,柏鸢不慌不忙,再次拉出自己的新晋合作伙伴挡在前面。 “那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有聊得来的朋友了。” 按理说,裴大少爷在海启横着走惯了。 圈子里知道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 但凡跟他碰上,也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退避三舍。 这也是柏鸢跟裴缙和合作时,所看中的优点之一。 即便柏鸢并未放出与两人联姻的相关信息。 但就凭她和裴缙一同出席,也足够令不少人有所忌惮,望而却步。 然而,出乎柏鸢预料的是。 对方不但没有因此知难而退。 反而越挫越勇。 丝毫没被裴缙的名号所劝退。 干脆图穷匕现。 装都不再装一下,坦然摊牌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觉得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柏鸢:…… 柏鸢: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柏鸢:你们海启人好前卫啊! 有不少人就跟现在站在柏鸢眼前的少年一样,并没有真的把裴缙跟柏鸢一同出行这件事放在心上。 且不说联姻的事只是有苗头,正经消息还一丁点儿都没有。 就算之后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又能怎么样呢? 有多少人能守着初恋对象谈一辈子的?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 既然想要蹭柏家的权势,自然要全力以赴,做事不能畏首畏尾,给自己设立太高的道德标准和心理负担。 退一万步说,他裴大少爷的墙角真就这么结实,一点儿撬动的可能都没有吗? 一段感情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他们也不过是在为家族争取利益的过程里,勇敢地追求“真爱”而已。 谁又比谁高贵呢? 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孰是孰非花落谁家还犹未可知。 再退两万步说。 就算结了婚,不是还能离吗? 名头都是虚的,只有好处才是实打实的。 这种别具一格的风气,着实给了柏鸢亿点点来自海启的震撼。 柏鸢自己也不是不能应付这种搭讪。 但既然已经有了裴缙这么个现成的挡箭牌,总不可能放着不用落灰。 自然要物尽其用,发挥他最大的价值。柏鸢只不过是高估了海启的民风,同样高估了裴缙的名头而已。 没想到裴大少爷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有用。 一时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被对方一番话,硬控了好几秒。 等她重新回过神来,在小小的震撼后,很快重新调整好心态。 柏鸢扬起微笑,组织好语言,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还不等出声,突然感到身边带起一阵来势汹汹的劲风。 腰间也跟着一热。 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以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态,紧紧地搭在柏鸢的腰间。 仿佛压抑着无尽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半揽进怀里,宣示着主权。 与此同时,裴缙压抑着内心深处不知名的怒火,声音低沉而冰冷,充满着敌意和警告。 “让我也听听,你要怎么跟她交朋友?” 声音如利剑一般直刺人心,令人不寒而栗。 “裴少……”少年见到夺路而出的裴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 看着他跟护食小狗似的模样,在片刻惊讶后,又很快调整心态。 丝毫没有撬墙脚被正主当场抓包的尴尬和难堪,同样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到哪去了?柏鸢找不到你,我正说要陪她一起找你呢。” 说着,又看向柏鸢,语气遗憾道,“既然裴少回来了,我就不多打扰了,柏鸢,下次再遇到麻烦随时都可以找我。” 裴缙冷哼了一声,扬起下巴,不屑地说道:“不劳你费心,管好你自己就行!” 说完,裴缙一直紧紧盯着少年,直到对方的身影慢慢走远,于走廊拐角处消失在视线里。 这才松了一口气,跟斗胜的孔雀似的,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找不到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裴缙维持着原姿势,即便对方已经走远了,却依旧没有把手从柏鸢的腰间收回来。 他刚刚也听到那人说柏鸢正在到处找自己,心里的那点儿气闷也随之减少了许多,嘴角难以遏制地微微上扬,心情颇为不错。 闻言,柏鸢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通讯录,笑着说道:“你说呢,裴少?” 裴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给过柏鸢联系方式,他撇了撇嘴,又有些不以为然地别扭道:“怎么?你柏大小姐连我的联系方式都搞不定?” 手上却没有半分犹豫和含糊,接过她的手机,三两下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入进去,顺便加了微信好友,点了通过申请。 收回手机,柏鸢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抬手拍了拍裴缙放在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行了,谢谢裴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再联系你。” 裴缙非但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松开,反而微微收紧了力度,因为离得近,闻到对方身上若有似无地冷冽气息,裴缙低声问到: “谢我……什么?” 他在说话的时候,凑近了柏鸢的的耳边,声音而气息都随之扑打在柏鸢耳畔。 柏鸢向后抬起手,就这这个姿势夸奖性地拍了拍他的脸,又顺势往上摸了摸他的头,“谢谢裴少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裴缙被她摸得面红耳赤,急忙又站直了身体,别过头,轻咳一句,欲盖弥彰地说道:“你当然应该谢我,咳咳,怎么样?我表现得……” 他正说着,突然又想起这只不过是两人的约定和逢场作戏而已,湛蓝色的眸光微微晃动了两下,敛去眸中闪过的一丝不自然。 声音虽稍弱了半分,却依旧硬着头皮往下说道。 “……还不错吧?演技堪称完美!” “嗯,挺不错的。”柏鸢一贯不吝啬夸奖,实事求是道,“就是裴少的名头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管用。” 按照柏鸢的预想,裴缙这两个字就应该跟蜂窝里的烟似的,一刮起来,所有的蜜蜂都避之不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0章 无理取闹 但实际操作起来,才发现不过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典型的货不对版。 裴缙听见柏鸢的话,心里咯噔一声。 令原本就心虚的他,更是慌得一批。 裴缙又担心柏鸢由此得出自己派不上用场的结论。 要跟他解除约定,另寻他就。 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一把抓住柏鸢的手,急切地说道: “谁说的,你看我在这儿的时候不是挺好使吗?!“ 裴缙微微拔高了些音量,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大不了我以后随叫随到,一直都跟着你,不给其他人可乘之机不就好了!” 柏鸢也就是跟裴缙开个玩笑。 并不是真的嫌弃他。 此时,瞧见裴缙反应很激烈,便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裴缙以为柏鸢这是怀疑自己的可信度呢! 事关自己的声誉,裴缙更急了。 揽着柏鸢的手臂也不觉越发用力,紧紧把她扣进自己怀里。 “我、我私底下再挨个儿提点一遍,多盯着点儿,双管齐下!保证服务到位,让你满意!” 至于怎么个“提点”法。 是威胁、恐吓,还是给人蒙头揍一顿,那就要看裴缙具体怎么操作了。 反正是这都是为了护住地盘,赶走柏鸢身边不相干的人。 就算是自己亲妈知道了,也挑不出什么错。 说不准反倒还能帮着搭把手,也顺带夸上他两句呢。 经此一事,柏鸢本来也没对他的能力抱多大期望。 见裴缙这积极向上,极力把他自己推销出去的态度挺不错,半点儿没想着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意思。 还以为是裴母给裴缙的压力之大,让他对此事尤为敏感,逼得急了,不得已而为之呢。 柏鸢虽然挺喜欢看他气得跳脚的样子,但也没有再跟他开玩笑,或是多为难他。 轻轻地“嗯”了一声。 通过了他的提议。 裴缙听到这声“嗯”,悬了半天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重新吞回肚子里。 连带着因在甲板上跟其他人聊天时生出的不悦,也跟着消退了不少。 由此一来,方又记起柏鸢是专门从聚会大厅出来找自己的。 估摸着是自己太长时间不回去,让她担心了。 裴缙一面觉得心里面似火烧似的熨烫。 一面又别扭的非要听柏鸢把这话亲口说出来。 裴缙调整了一下气息,故作随意地问道: “你出来找我……有事吗?” 柏鸢如实回答:“没事,不是找你,就是临时拉你当挡箭牌。” 裴缙嘴角向上弯起的弧度一顿,又压了下去。 干巴巴道:“那你出来干什么?我……我陪你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跟着你,别人就不敢再往上凑了。” 自然不会拒绝,这本来就是裴缙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换句话说,她付了报酬的。“行啊。”柏鸢应道,“送我回房间。” 又跟裴缙报了房间号。 裴缙听后,在走廊的墙上照了张游轮室内区域的地图,三两眼规划并记住了路线。 一边引着柏鸢走,一边问道:“你要回去换衣服吧?那我就在门口等你。” 柏鸢抬眸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不换,睡觉。” 裴缙的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扭过头,惊讶地看向柏鸢: “这才九点你就睡觉???” 这是什么稀罕物种,整个海启就翻不出来一个晚上九点就上床睡觉的人。 通宵达旦不都是基操吗??? 听罢,柏鸢迟疑地问道:“......犯法吗?” 裴缙:“……” 裴缙:“那倒不是。” 他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这是你的生日聚会,大家都等着零点一到放完烟花跟你说生日快乐呢,你就算睡着了,零点一到也得被其他人叫起来。” 柏鸢当然知道还有这么个流程,一想到回去睡两个小时,就得再从床上爬起来,便有些郁闷。 “……知道,我提前设个闹铃。” 对她来说,能睡一会儿就比干熬夜强。 怎免得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疲态。 在裴缙的印象里,柏鸢一向沉稳自持,无论做什么事都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他也是第一次见柏鸢露出这种有些苦恼的表情。 对他而言,就像是终于窥探到柏鸢隐藏在表面下的冰山一角似的。 有些新奇,也有些动容。 湛蓝色眸光也微微柔和,染上了点儿笑意。 “不用。” 裴缙反手抓住柏鸢的手腕,调转方向,引着她往甲板的方向走。 “我们现在就去甲板,我叫人提前把烟花放了,你就不用再半截腰爬起来熬夜了。” 裴缙边走边回头看向柏鸢,尾部上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湛蓝色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少年的嘴角轻轻上扬,狐狸似的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是我无理取闹。” 柏鸢倒是不担心有人对聚会流程提出质疑,她只是惯性思维,一时没想到这层。 还得是不按常理出牌,特立独行惯了的裴缙,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打破原有秩序,想出这么个迂回战术。 柏鸢见裴缙一直听着自己,明显是在等什么,却又不好意思直说的别扭样子,眸光微动,也笑着应到: “还是裴少想得周到。” 得了这变相的夸奖,听着柏鸢一口一个“裴少”,裴缙即便已经开始免疫这句调侃,还是忍不住微红了眼尾。 把视线从柏鸢脸上移开,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嗯。”随后,他又低声嘟囔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豪华游轮的甲板上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将整个甲板照得恍如白昼。 各色的霓虹灯也不停地闪烁着光芒,整个船体因之散发着璀璨的霞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海域。 再远处的海域则漆黑一片,头顶星光稀疏,更多的是被今近日迟迟未降雨的浓云笼罩,并未呈现出绝美的夜景。 然而,当柏鸢回头遥望海启港口的时候,又能看见陆地上闪烁着夺目璀璨光芒的城市夜景。 繁华都市的灯火辉煌构成了一道绚丽多彩的风景线。 一派繁华热闹的霓虹灯景象,在海岸线抹出了浓厚绚烂的一笔。 远处富有科技感的高楼大厦林立,每栋划时代的建筑,都被灯光点缀得如梦似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1章 喜欢就送 临近午夜,城市未眠。 海启依旧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展现其独有的出无尽魅力和繁荣。 都市的繁华与大海尽头的深暗形成极其强烈鲜明的对比和视觉冲击。 此时的海启宛如一颗闪耀璀璨的东方明珠。 散发着令人不禁为之倾倒的迷人光彩。 海风轻轻吹拂过柏鸢的脸颊,带来清新和空气和海浪拍打的声音。 柏鸢微微眯起眼睛,惬意地享受着此时的宁静和和谐。 裴缙刚跟负责放烟花的船员沟通完。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柏鸢依靠在游轮的围栏上。 姿态随意且慵懒,与平时随时随地都优雅得体的模样不尽相同。 令裴缙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他站在原地驻足看了一会儿,收拾好心中泛涌的情绪,迈开脚步走向柏鸢。 还不等他走上近前,柏鸢便好似若有所觉,偏头看向裴缙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霓虹的灯光好似在她的眼中映衬出绚烂闪烁着的倒影。 柔软的光线打在她的身上,仿佛为柏鸢披上了一层琉璃似的薄纱。 “回来了?” 柏鸢的声音好似亲切的呢喃,带着些许因困倦生出的鼻音。 少了些平时端着的礼貌疏离,多了几分日常生活中的烟火气息。 裴缙强压下心中疯狂捶击着的鼓点。 故作无事状,又因过于刻意而显得有些严肃正经,“嗯。” 他迈着有些生硬的步伐走到柏鸢身边,直到手搭在栏杆上的时候,才像是浮水的人终于摸到岸边似的松了口气。 “沟通好了,烟花十分钟之后点燃。” 裴缙看着远处辉煌灿烂的海启港口,实则余光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身边已经开始懒散地打着哈欠的柏鸢。 少女将胳膊搭在栏杆上,偏着头,用手撑着下巴,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有些失焦的不知正看向何处。 另一只空着的手,则百无聊赖地点着栏杆,以此计算着流动的时间。 或许是裴缙暗自打量的目光过于强烈,让柏鸢想要假装忽视都难。 她冷不丁地侧头看向对方。 上扬着尾音发出一声疑问:“嗯?” 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以为对方是在等自己的道谢。 于是弯了下眉眼,轻笑着补充道:“忘了说,谢谢裴少。” 一下子就反客为主掌握主动权。 过于柔和的声线把裴缙说得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的表情。 慌乱之中,他的视线落在柏鸢今晚穿着的白色礼裙上。 急中生智,抬手脱下自己的上衣外套。 将带着暖热温度的衣服披在柏鸢的肩上。 裴缙移开视线,欲盖弥彰道: “清醒点儿,你要是在这儿睡着得感冒。” 柏鸢本来已经习惯并适应了甲板上的温度,也没觉得冷。 但披上衣服,感受到外套内残留的温度包裹,这才发觉确实有些温差。 她也没推拒,抬手拉了拉外套,再次眯起眼睛,带着几分调侃道:“谢谢裴少。” 这话说出来,就跟裴缙为了听她这句“谢谢”而刻意为之似的。 裴缙一下急了,炸了毛似的嚷嚷道:“不穿就还给我!!!” 正说着,视线又落在柏鸢胸带的祖母绿白尾鸢胸针上。 又有些郁闷地闭上嘴,一反常态地不再言语。见状,柏鸢又抬手作不经意状摸了一下胸针。 果然看见裴缙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晃动。 略一思考,出声问道:“盯着我的胸针看了一晚上,你喜欢?” 见自己的小动作再次被对方当场抓了个现行,裴缙恼羞成怒地反驳道:“谁喜欢?!” 柏鸢见惯了他这副说一套做一套,口嫌体正直的别扭劲儿。 也没往深处多想,只当他是想要有不好意思说出口。 耐心地跟他说道:“这是朋友送给我的,不方便转送给你。” 裴缙眸光闪烁,思考着对方对于柏鸢来说是何种分量的朋友。 听见后半句,虽然他根本就没想过向柏鸢讨要这枚胸针。 但听到她一上来就直接拒绝否认的话语,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一扭头,移开视线,不再盯着柏鸢和那只如同眼中钉似的胸针看。 倔犟地嘟囔了一声,“谁稀罕。” 如此一来,听着就更像是求而不得生闷气了。 柏鸢轻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但如果你实在喜欢,我可以再另外送你一个差不多的。” 裴缙又嗖得一下把头扭了回来,目光如炬的看着柏鸢,仿佛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还是说……”见状,柏鸢微扬了小眉,再次调侃道,“裴少也瞧不上?” 裴缙生怕她反悔,赶紧说道:“是你非要送给我,可不是我伸手管你要的!” 柏鸢看着他虽极力克制却依旧难以抑制,向上扬起的嘴角,没反驳,就跟百无聊赖间哄着他玩儿似的,顺着他的话应道: “嗯,是我非要送的,就当是给裴少的谢礼,裴少您别嫌弃就成。” 语气带了一丝京里人独有的腔调。 裴缙高兴还来不及。 又在心里暗喜自己跟柏鸢竟然想到一块去了,又怎么能说不是心有灵犀呢? 得意之余,又用不屑的眼神瞥了眼柏鸢的胸针,心中充满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呵,送的不如收的! 心态也随之变得更加平和,不再过分关心胸针的事情。 这时候,远处的港口突然绽放出绚丽多彩、璀璨夺目的烟花。 有些在岸边发出金光闪闪的光芒,有些则在一瞬齐齐升上太空。 有的像盛开的烟花,有的则像飞流直下的瀑布,颜色各异,在空中绚烂的绽放,将半边天都照得明亮异常。 出于安全考虑,为防止求救信号弹与烟花混淆视听,从而导致在危机时刻影响救援行动,所以这次生日聚会华游轮本身不具备燃放烟花爆竹的条件。 因此,生日聚会的烟花依旧是在岸上点燃并释放的。 柏鸢本身对烟花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耐心的等待预计燃放二十分钟的烟花结束。 准备等会儿挨个接受完其他人的生日祝福,便回房休息,结束掉今日的行程。 烟花一点燃,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他们从船舱里走到甲板上,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还没到午夜便开始放烟花,但还是专心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美景。 柏鸢抬头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身边有些安静。 一扭头,发现裴缙正一脸兴奋的紧紧盯着天上炸开的烟花看的专注出神。 湛蓝色的眼眸中是比漫天烟花还要闪闪发亮的光芒。 少年双手扒着船甲上的围栏,眸光热切激动,身后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尾巴,正兴奋的疯狂摇摆,啪嗒啪嗒拍打着柏鸢的小腿。 察觉到柏鸢的注视,裴缙顺着视线的方向回看过去。 脸上依旧维持着看烟花时的兴奋表情,就好像过生日的是他自己似的,眼里闪烁着愉悦和欣喜的光芒。 那张漂亮到近乎完美的脸在烟花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柏鸢,生日快乐!” 豪华游轮离岸边稍远,烟花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是以裴缙的声音比较清晰的传进柏鸢的耳朵里。 少年的嘴一张一合,头一次把身上那股拧巴劲儿抛诸脑后,真诚且笑容灿烂的对柏鸢说道。 那裴缙过于爽朗的笑容晃了一下,柏鸢弯起眉眼,也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回应道: “嗯,祝福收到了,谢谢裴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2章 憨憨金毛 不出意外。 重阳节当晚空前盛大的烟花秀,挂上了海启的微博热搜。 几乎全市人民都在当晚见到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烟花表演。 随着近几年烟花爆竹燃放管控条例的施行。 想要在诸如京里、海启、浙州等一线城市举办大型烟花秀,可谓难上加难。 而海启市作为先行试验点,这项条例已经推行了近两年的时间。 也正是在这两年间。 无论是大型商场的开业典礼、盛大的活动晚宴、又或者是节日、生日、纪念日,都看不见烟花爆竹的影子。 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适应。 但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使用无人机表演,代替传统烟花爆竹的夜场秀。 也就只有极少数特殊的纪念日,或者是举国同庆的节日里,才能有机会见到诸如此类的空前盛况。 柏鸢生日当晚燃放的烟花,也因为是在近海燃放,才通过了报备,得到了城市管理局的批准。 换句话说,如果将烟花秀的举办场地设在城市中心。 那城市管理局也不会予以批准。 毕竟是正在全国推广的制度。 即便是柏家,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顶风上。 作为身处权力中心的大家族,更应该在这种时候作出表率。 因而,整场烟花秀下来,无论是天空还是地面,都没有出现任何跟庆生和柏鸢有关的字样。 这也就导致了,众人在欣赏烟花表演的同时,也纷纷猜测,举办这场烟花秀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场烟花表演,又是出何种目的才举办的。 有人说是明星们的聚会、有人说是为了庆祝重阳节、还有人说是有海启大佬求婚。 瓜条列了一堆,分析得头头是道。 对此,网上众口不一,众说纷纭。 奈何吵来吵去,既没有人认领这场烟花表演,也没争出个所以然。 更多的人,只是专注于欣赏这场难得的烟花。 对事情的始末并不关心。 在信息化更迭如此迅速的时代。 网上的热议也很快被新晋时事热点和八卦压了下去。 被众人抛在了脑后。 生日结束之后,聚会散场,柏鸢也恢复到了平静的日常生活中。 半年的时间匆匆过去。 年末,柏鸢离开海启,坐上了返回京里的飞机。不出意外,在海启上学的这几年,柏鸢会将生活重心重点放在海启上,只有寒假过年才会回到京里。 临行前,柏鸢把之前说好的胸针,作为新年礼物,提前送给了裴缙。 因为知道裴大少爷觉得红配绿的颜色土里土气。 柏鸢将制作胸针的料石换成了跟裴缙眼睛颜色相同的蓝宝石。 收到礼物后的裴缙虽然肉眼可见的高兴,却仍口是心非地对礼物作出了一番点评。 直到柏鸢作势要把礼物收回去进行二次修改。 这才又改了口,嘴上说着“虽然”“但是”“不嫌弃”,把礼物收了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和裴缙的相处,柏鸢已经大致摸清了裴缙的脾气秉性,就是这么个拧巴人。 微笑的同时,又用三言两语的打趣,把对方激得炸了毛。 这才心满意足地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李,乘上了飞往京里的飞机。 依旧是来时的航班,由曲机长带头迎接柏鸢的到来。 因为出了上次的事情,机场这次格外注意安全问题,加大了安检力度,没再让不相干的人影响到柏鸢的出行。 等上了飞机,柏鸢放好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琴箱。 再一抬头,只见一个金闪闪的脑袋,正搭在前排的椅背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好巧呀,没想到我们又在飞机上遇见了,谁能说这不是缘分呢?” 看见薛泽,柏鸢也扬起唇角,友好地笑了一下。 “是啊,真巧,希望这次不要再见到你的狂热粉丝了。” 跟上次在飞机上遇见不同。 这次少年没再染那一头显眼的粉毛。 而是跟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样,顶着一头极为晃眼的金毛。 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对他这脑袋的颜色和整体气质的评价。 柏鸢又多看了他几眼,没看出来哪里像贵族和小王子,反而更像是一只摇头晃脑,笑容咧到耳根后面的憨憨金毛大狗。 不由得再次感慨,果然屏幕上的滤镜极深。 这次,没了经纪人的荒野求生综艺威胁。 薛泽比上次见到时更有精神头。 就着这个姿势,跟柏鸢攀谈起来。 “嘿,哪能啊。” 说起上次的事情,薛泽也心有余悸。 不但被连累得暴露了行程,平白在荒岛求生综艺里滚了一圈。 就连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好在这件事情后续得到了妥善处理。 因为有柏家从中插手,当时的几名私生也都按照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在拘留所扣了半个多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3章 关照小狗 经此一事。 私生们不但在网上公开发表了道歉书。 还上交了一笔罚金以做惩戒。 金额虽然不多,加起来也不过才几千块钱。 但是这仍然标志着艺人与私生对抗的一次划时代的胜利。 这件事情因为薛泽本身自带的流量,在网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影响。 以至于此后的一段时间里,私生们也收敛了许多。 即便没有完全杜绝这种乱象。 却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堂而皇之地为非作歹,兴风作浪。 事发当时,薛泽只当柏鸢是普通的千金小姐。 担心她因为此事被吓到,跟她插科打诨了一路。 但后来,经过一系列后续事件的跟进处理,以及经纪人金莉的耳提面命。 也知道了自己一直没从她口中问出来的姓氏是“柏”。 得知她是京里柏氏的千金。 暗叹之余,也就难怪这件事能一路开绿灯,处理得这么顺利。 作为周氏集团旗下的“晟华娱乐”台柱子,由周氏从中牵线。 薛泽不但知道柏氏,还代言过柏氏的商品,有过商业广告上的合作。 不说柏氏在海启也有分公司。 就说依照薛泽常年京里海启两头跑的业务行程。 薛泽本人就对京里柏氏这个名号一点儿也不陌生。 几个月前,柏鸢初来海启时,曾因高规格、宴邀海启所有豪门和上流人士的宴会,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那时候,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内情。 但薛泽却因为跟柏鸢有过接触,大概能猜得出来这场宴会跟柏家大小姐密不可分。 网上闹得最凶的那段时间里。 薛泽作为当红顶流,也不免被人拿出来评头论足。 不少人都关心并热议,以他这样的咖位,是否能拿到一张入场券和邀请函。 借此评估并判断薛泽如今在内娱的影响力,以及充当粉丝们冲锋陷阵时炫耀的资本。 经纪人金莉也正是在这个风口,放出了薛泽已经启程去参加荒岛求生综艺,作为空降嘉宾参与节目的行程公告。 并没有正面回应粉丝和网友们提出的各种疑问。 而是恰到好处的采用迂回战术。 以行程为由,顺利地化解了此次危机。 因此,归根结底,薛泽也并不全是因为受到裴缙的牵连,才被扔到综艺里摸爬滚打了一圈。 多少还有点儿暂避风头的意思在内。 如今薛泽再次在飞机上碰到了柏鸢。 在他感慨命运巧合之余,也终于找到机会,能跟柏鸢就私生处理的后续跟进事情道一声谢。 薛泽双手扒在座椅靠背上,从柏鸢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只扒着餐桌直立溜边儿行走的大狗。 “柏小姐,上次的事情多亏有你,才处理得这么顺利,谢谢你啦!” 少年朝柏鸢健气十足地眨了下眼睛。露出标准的、从前作为偶像营业时的wink。 柏鸢则回以微笑:“不用谢,举手之劳。” 她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如果后续还有其他的问题,随时都可以跟我的人联系。” 随即,她又想到之前在生日宴会上,那些对薛泽虎视眈眈,言语之间满是戏谑的千金小姐们。 看着恍然未觉的薛泽,柏鸢又很好心的多补充了一句:“遇到麻烦,也可以联系我的人。” “哈哈哈,好官方的说辞啊!”薛泽没有多想,只是笑着对柏鸢过于正式的回答如此评价道。 随后,他又继续挂在座椅靠背上,慵懒地扯了下嘴角:“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先提前谢谢柏小姐照顾我了。” 薛泽没能挂在椅背上太长时间。 因为飞机即将起飞,很快便有空姐走过来,提醒薛泽坐稳并系好安全带。 飞机安安稳稳地从海启飞回了京里。 一直到安安稳稳地落了地,都没有再发生像上一样的波折和插曲。 期间,薛泽没再回过头试图跟柏鸢搭话,而是借着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翻看剧本。 他这次从海启飞往京里,就是去剧组参加海选面试的。 虽然凭借他的咖位和晟华给予的丰厚资源,角色基本已经被他内定。 但薛泽对自己的业务水平和层次本身就要求极高。 他也不像那些吃快餐饭的顶流,挣够一波钱,拍一堆烂剧就匆匆离场。 而是对自己的将来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实打实的认真对待这份事业,想要也有能力往实力派演员上面靠拢。 从他当偶像的时候,便严于律己就不难看出这点。 在同期组合出道的其他人都陆续爆出黑料绯闻塌房的时候,薛泽却能始终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精准避开眼前的各种诱惑,专注于事业和营造自己的口碑。 他的爆红除了专业团队的挖掘和精心运作,也少不了本人的专业素养和硬实力体现。 在登上春晚之后,薛泽便也开始考虑从顶级流量明星往实力派上转型靠拢。 同时希望可以凭借业界着名导演拍摄的这部电影,冲击奖项。 因此,薛泽对待此事的态度也较平时相比格外认真。 直到飞机落地,头等舱的乘客陆续开始下飞机,才收拾好自己摊开一桌子的剧本,滚动着酸涩的脖领,准备一同下机。 因为薛泽这次的行程隐藏得很好,出站口也并没有事先等着接机的狂热粉丝。 所以,柏鸢这次没有拒绝薛泽同行的邀请。 等到了出站通道后,柏鸢又与薛泽的经纪人金莉和助理碰到了一起。 金莉对上次的事情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了柏鸢,又十分积极地替薛泽道了一遍谢。 柏鸢见薛泽没把自己之前的提醒放在心上,又借着这个机会,跟经纪人金莉说了一遍,又收到了对方诚惶诚恐的道谢。 “太感谢您了,柏小姐!” 作为娱乐圈的资深经纪人,金莉可太知道里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了。 虽然薛泽如今背靠周氏,大树底下好乘凉,但保不准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哪个艺人能火一辈子呢? 多条路后路总归没错。 等两队人马同行到了出站口。 薛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口罩是否把自己的脸遮挡得严实,这才不紧不慢地跟柏鸢挥手告别。 “再见啦柏小姐,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块儿坐飞机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4章 励志小鸟 京里机场大厅,人流涌动,嘈杂声此起彼伏。 刚从飞机上下来的乘客,或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或背着双肩包。 有些低着头翻开手机,有些则四处张望,试图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全都随着这一波人潮,从机场出站口鱼贯而出。 与此同时,一名身穿灰色高级西装、手腕戴着极富科技感的小天才手表、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哪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正如同海岸边的礁石,逆着人潮,执着而安静地站在机场出站口最显眼的位置上。 小孩因其清冷矜贵的独特气质,吸引了不少往来行人的目光和注意。 男孩脸庞稚嫩可爱,却流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严肃认真。 仿佛正满怀心事的沉浸在深深地思索之中。 他悠远而深沉的目光穿过人群。 眼眸漆黑如墨,视线在来来往往的每个人脸上都停留了片刻。 很快,又移动到下一个人脸上。 接着,又是下一个。 再下一个…… 虽然因来往的行人过多而有些应接不暇。 但仍然认真细致地不放过任何一个从出口走出来的身影。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仍然没见到期盼中那个身影的他,眉头越皱越紧。 表情也越发凝重。 “小少爷——” 站在他身后的保镖上前一步。 正要说些什么。 小孩右手一抬,无比优雅地打了个手势。 示意对方保持安静。 见状,保镖只得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过了大概二十来秒,又忍不住出声提醒: “小少爷——” 小孩再次抬手示意对方安静。 他漆黑的眼瞳目不斜视,微微抬了点儿下巴,用尚未变过声的,奶里奶气的声音说道: “不要给我提示,让我自己找。” 保镖无声阿巴阿巴了两下,转头看向在小孩身后站了快一分钟的柏鸢。 柏鸢看着自己时隔半年未见、个头没怎么长、脸盲也没有任何改善的弟弟,沉默了两秒。 这才微微颔首,示意保镖由着他来,不用多管他。 保镖收到柏鸢的示意之后,点点头,再次闭上了嘴巴,由着柏隼继续俩眼一抹黑地抓瞎。 三分钟之后。 “唉。” 这次不等保镖再多说什么。 小孩儿就已经自觉地看了看手上的小天才电子手表。 他盯着上面已经超出预计接机时间的数字。 叹了口气。 略带忧郁地开口: “李叔,麻烦您帮我查查,我姐的飞机是不是晚点了。” 不然为什么这批下飞机的人潮都已经快过去了。 他却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姐姐的影子。 小孩儿礼貌客气,极具教养地交代着。 保镖闻言,则差点儿噗呲一声破了功。 等了这么久,柏鸢也欣赏够了小孩睁眼瞎的傻劲儿。 抬手给保镖做了个‘车上等你们’的手势。 保镖心领神会。 一边把手攥成拳头抵在嘴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憋笑。一边用带着微不可闻颤抖声线的声音回应道: “好的,小少爷,我、我这就帮您查查…小姐的航班、航班信息……” 小孩儿未察觉到身后保镖的异样。 只深沉地点了一下脑袋。 操着那口稚嫩的小奶音。 小大人似的老神在在道:“辛苦。” 柏鸢:…… 柏鸢:哈! 柏鸢把柏隼和保镖留在原地。 留给宁愿相信是航班有误,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看漏了人,正用不服输地倔强精神,努力克服自己脸盲症的励志弟弟,更多时间和空间。 自己则拎着小提琴箱,先一步走出机场,上了车。 十分钟后。 柏隼才终于火急火燎地冲出机场的大厅。 像只炸了毛的小鸟,一把拉开车门,委屈吧啦地盯着自己的亲姐姐。 小孩儿将之前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和人设抛诸脑后。 在柏鸢含笑的注视下,咋咋唬唬地一头扎进车里。 吸了吸鼻子,哼哼唧唧地控诉道: “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出来了怎么不提醒我!!!我还在出站口等你呢!!!” “嗯,我看到了。”柏鸢点评道,“挺好的。” 柏隼:…… 小孩闷头往车上挤,直到把柏鸢挤得移了一个身位,坐到副驾驶后面的未位置上,这才罢休。 柏鸢面对这赌气的小孩子气行为,也没生气,只是抬头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把小孩撸得嘴角又一点点向上扬起,这才收回手,说道: “系好安全带。” “诶!”柏隼把刚才的尴尬和委屈忘在脑后,听话的扯过安全带,“咔嗒”一声扣紧。 突然又想起什么,手腕一顿,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自己的亲姐,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副驾驶。 确定自己亲姐身边没跟着什么生人,这才放心地问道: “姐,就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不然?”柏鸢反问。 想了一下,又补充道:“给你带了礼物。” 听见“礼物”二字,小孩儿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矜持地板起面孔,故作深沉地说道: “谢谢姐姐!” 柏鸢可太熟悉自己亲弟弟是什么性格了。 一看见他这做作劲儿,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柏鸢也不主动问,就装作毫无察觉,耐心地等着他自己破功,什么时候憋不住说出来。 柏隼到底年幼,尚处在憋住不事的年纪。 一件事在心里酝酿了好久,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切入点。 一开口,就干巴巴的把自己交代了个干净。 “姐,我来机场接你,你感动不?” “嗯。”柏鸢低低地回应了一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感动。” 柏隼听见她这么说,一秒入戏。 先是叹了口气,用带着点儿忧伤的语气,偷偷留意柏鸢反应的同时,状似无意地开口感叹道: “唉,我想起以前上幼儿园那几年,你和令征哥一到放学的时间,就去幼儿园接我,现在终于轮到我反过来到机场接你了,却只剩下了咱们两个……” 柏鸢闻言,依旧不动声色。 柏隼见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又重新酝酿了一下。 用自己那对漆黑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自己亲姐,继续说道: “姐姐,你想不想令征哥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5章 触景生情 听到久违了一个学期的名字重又被提及。 柏鸢恍惚了一下,终于有了重回故土的切实感觉。 这才侧眸看了柏隼一眼,分给了他些许注视。 小孩赶紧用自己那双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凑了上去。 柏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加清澈,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向自己亲姐展示自己的真诚。 面对着柏隼一脸期待的模样。 柏鸢则发散起思维。 她知道柏隼从小跟自己和秦令征一起长大,两人关系也一直都非常不错。 短短半年的时间,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相继离开。 小孩一时难过不适应,触景生情也在情理之中。 再加上自己离京里虽远,但每年过年都能回来看一眼。 相较之下,秦令征身处封闭式管理的军校,目测最近这几年都不能回来,也见不到面。 如今柏隼见到自己,然而见到秦令征的时间却遥遥无期。 一时想念,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说明这孩子重感情,是好事,应该给予鼓励。 于是用颇为欣慰的口吻说道:“想他了?” 柏隼就等着这句话呢。 赶紧“嗯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柏鸢浅笑了一下,纵容道:“既然想他,那就去看他吧。” 还不等小孩高兴,柏鸢又言,道出后半句话: “军校离得又不远,等之后我让爷爷找个阅兵的名义,带你去过去看他。” 柏隼多聪明个孩子,虽然眼瞎,脑子可好使着呢。 此时,听出来她自己亲姐并没有半分要一起跟着来的意思。 愣了一下,喃喃道:“你不一起来吗?” “我为什么要去?”柏鸢轻扬了一眉,不解地反问道。 柏隼:“……你们不是……朋友吗?” 柏鸢:“所以?” 柏隼:“所以你不一点也不想他,不想见他吗?” 柏鸢更觉莫名其妙了:“是朋友就一定要想他,见他吗?” 柏隼:??? 柏鸢:??? 柏隼:……………… 柏隼这才意识到,自己亲姐出去大半年,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像从小一起长大,寸步不离的青梅竹马。 他想到秦令征临上军校前,拉着自己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依依不舍声泪俱下的模样。 一边说着——“柏鸢她从来没离开我这么久,肯定一时难以习惯,隼鸟你长大了也懂事了,姐夫不在的时候要帮着多安慰你姐姐,别让她想不开,难过”。 一边又拉着他的手,各种暗示,如果柏鸢口是心非想得厉害,就带她去军校看看自己。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柏隼没想到自己亲姐真这么无情。 将走得时候干脆利落,回来的时候也一点儿不念想。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交情,柏隼意思意思默哀了两秒。 又在心里默默为秦令征点了一根蜡烛之后。 才继续往下说道: “姐姐,令征哥自己一个人在军校,过年都不能回家,多孤单啊,我们年底一起过去看他好不好啊?” 闻言,柏鸢抬手捏了捏小孩的脸颊。听着他一做作起来,就夹得九曲十八弯的小奶音,好笑道: “你大堂兄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军校,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想他?” 柏隼:…… 说起秦令征,柏鸢没有多大反应。 刚到海启的前一个月,身边少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再加上九年多一朝一夕相处养成的习惯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更改。 因此,柏鸢最初确实因为秦令征不在身边,而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甚至因为裴缙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某些跟秦令征过于相似的特质,而时常恍惚,试着在他身上找秦令征的影子,偶尔拿他跟秦令征做对比。 但习惯也是会改变的。 在跟裴缙在一起相处了这几个月,柏鸢想起秦令征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开始逐步适应并接受自己身边的人,由秦令征变成了裴缙的事实。 即便现在柏隼再在她面前提起秦令征,柏鸢也不会有多么大的触动。 但提起柏鸥的时候,柏鸢的眸光却细微地闪烁了一下。 虽说柏鸥去军校才不到一年,对柏鸢来说却恍若昨世。 明明过年的时候大家还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大堂兄聒噪的声音还记忆犹新地萦绕在耳边。 可现在想起对方的时候,柏鸢却莫名地升起一股怀念之情。 不由得想要再听听对方的声音,看看他灿烂得如同骄阳的笑容。 她想。 或许是因为这次回来,在飞机上见到了薛泽。 对方从某种意义上讲,薛泽其实跟柏鸥有着微妙地相似之处。 比如,一张嘴同样叭叭地说个不停、过分的自来熟、以及有那么点儿灿烂到相近的爽朗笑容。 或许正是因为对方柏鸥相似的特性,才会促使柏鸢在当说对薛泽多加照拂的话语,主动给他提供一点庇护。 由此,也让她跟柏隼一样,稍微有点儿触景生情。 内心隐隐升起了想要看看柏鸥的想法。 想到这,柏鸢对柏隼说道: “等过完年,你跟我一起去军校看大堂兄……” 话说到一半,柏鸢记起坐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弟弟。 又如善从流地收起吩咐命令的单方告知口吻,换上哄小孩子的语气,补充道: “……好不好呀?” 柏隼:!!! 柏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己亲姐跟自己打商量,而不是直接连他的决定也一起做了。 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柏鸢。 一面在心里嘀咕着,去海启一趟变化真就这么大? 一面半点儿都不敢让她多等,忙不迭地点头应到:“好!当然好了!正好我也有些想大堂兄了!……” 柏隼说着,又想到孤苦伶仃身处军校的秦令征,两相比较之下,又有那么点儿于心不忍。 虽然秦令征平时磨叽了些、总是把自己当情绪垃圾桶拉着自己一块铺路、还经常大半夜把自己叫出来,一口一个“姐夫我啊”的魔性洗脑…… 但是…… 但是…… 柏隼:…… 想到这,他哑然沉默了一下。 无他。 柏隼突然发现自己“但是”……不起来。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6章 能一样吗 所以说,做人还是不能太缺德。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柏隼从小到大被秦令征坑惯了。 关键时刻,还真是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秦令征从前的一丁点儿好。 柏隼:所以我刚才是为什么提起这件事的来着? 柏隼:坏!我被pua了! 此时此刻,如果是其他小孩,在突然认清了这些年被坑惨了的事实后。 估计就当场落井下石,把秦令征抛在一边,任由其自生自灭了。 但柏隼小朋友作为大院里少有的良心小孩。 想了又想。 你虽无情,但我可不能无义! 吃了读过书,受了高等教育的亏。 还是觉得做人不能太绝情。 于是,又看着柏鸢问道:“姐姐,那令征哥呢?我们就不管他了吗?” “这也是为他好。”柏鸢说道。 “为他好?”柏隼疑惑地看着柏鸢。 柏鸢解释道:“正因为为他好,所以我才不能随便就去找他。”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泰然自若道:“你令征哥好不容易干点儿正经事,我一去,他万一不想念了,非要吵着回来怎么办?” 柏鸢之所以这么说,不只是因为了解秦令征,还是因为了解秦令征就读的军校。 毕竟,能让秦家把独子送进去的军校,可不比其他地方。 据柏鸢所知,这是一所专门为了培养军队未来的高级指挥官而设立的学校。 其在军事领域的地位也可想而知。 所有新生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已经被视为军人。 需要遵守严格的纪律和规定。 如果念到一半就嚷嚷着退学,是要视为逃兵被降下处分,一生都背负着污点的。 尤其秦令征还生长在秦家这样拥有雄厚军事背景的家庭。 更应该以身作则,成为众人的表率。 这是原则性问题,半点儿都马虎不得。 如果处理不当,一不小心就会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声誉。 所以,柏鸢也不光是糊弄小孩。 作为跟秦令征一起长大的发小和朋友。 柏鸢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对方的前途和未来作考虑。 柏隼一听,也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不由得又对自己亲姐肃然起敬。 不得不说,还得是自己亲姐最了解秦令征,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 同时又有着大局观,无论什么时候,都永远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 不会被这种小事情影响到绝对的判断力。 柏隼甚至觉得,等秦令征学成归来那天,高低得给自己亲姐磕一个。 柏隼点点头,显然也认可了柏鸢的说法。 突然,他又想到些什么,不由得担心道:“姐,大堂兄也是第一年读军校,咱们现在去军校看他,不会也影响到他吧?!” 万一他大堂兄也一时想不开,触景生情舍不得自己和姐姐,连学也不上了非要跟着一起回来可怎么办啊! 这不是耽误了他的正事了吗! 柏鸢一听就笑了:“大堂兄能和他一样吗?” 说着,她又抬手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头发。 也顺手摸摸他的脑子还在不在。 “大堂兄是自己要去军校的,还没开学,人就已经躺在宿舍的床上了,你让他回来他还不乐意呢。” 跟秦令征这被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去的有本质区别。 而且柏鸥和秦令征从思想觉悟上就不同。把这俩人放在一起,哪有可比性啊。 经柏鸢这么一说,柏隼也想起这件事了。 有些尴尬了摸了摸自己的脑子。 “……好像是这么回事。” 也就放下心来,不再为自己的大堂兄瞎操心了。 把虽然话唠,但实际非常让人放心的柏鸥放在一边。 柏隼想了想,又问道:“姐姐,那是过两年再去看令征哥,还会影响到他吗?” “过两年的事情,过两年再说。”柏鸢回答得滴水不漏,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柏隼:!!! 当即就给小孩吓得炸了毛。 终于又想起从前被寒假作业支配的恐惧! 这怎么还引火烧身了呢!!! 柏隼目光游移地回道:“这才刚放假呢!我……我回去就写!” 说完,就赶紧别过头看向窗外,不敢再打扰自己亲姐了。 耳边终于清静下来。 只能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和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柏鸢也满意地收回视线,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享受着回程时的安静氛围。 随着车子缓缓行驶,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熟悉。 眼看着熟悉的京里大院大门出现在视野里,随着车子的行驶越来越近。 柏鸢疲惫了一学期的精神也得到了很好的疏解,有种终于回到家的惬意和舒适感。 这个时间,大院高中已经开始放假。 车越往柏家的方向开,就越能看到不少熟面孔。 跟柏鸢同年纪的大院小孩们已经成了少年。 又都是正处在青春期的发育阶段。 跟柏隼这个还在上小学,走时候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一点儿没变的小孩有很大不同。 最起码,个头就没少往上窜。 半年的时间不见,简直可以用大变样来形容。 柏鸢也没下车,就坐在车上,一边看着大院内熟悉的街道景象。 一边看着路边过往的行人。 同时,也在心里思考着跟许久未见的朋友们一起联络感情的事情。 虽然身在海启,但现在是信息化的时代。 大家又都有微信和微信群。 平时也都在群里面踊跃聊天和八卦。 群聊旁边的永远都有小红点,点进去之后,也都是大几百的聊天记录。 而群里热度最高,经久不衰的话题,永远都是宋家那一堆破事和老倒霉蛋周晟出的新洋相。 让人不禁感叹,这群人里面到底有几个上课从头到尾认真听讲,不开小差的人。 唯一能与之媲美的,也就是柏鸢她大堂兄柏鸥的消息对话框。 但自从对方三月份的时候读了军校,因封闭式的教学环境和严格的规范制度,手机电脑这种通讯设备一律上交。 不打报告批条子,根本就摸不到手机。 所以,对方的头像也沉寂下去。 已经好几个月没再有新的信息发过来了。 柏鸢正想着这件事情。 突然,车窗外闪过一道白光。 柏鸢一怔,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 以至于,虽然在短短两秒钟的时间里,车子已经开出去了一段距离。 但仍不妨碍柏鸢降下车窗,把脑袋伸出去,朝车道后方张望。 柏鸢:不确定,再看看。 果然不是错觉。 有两只白到发光的羊驼,正在吭哧吭哧地啃路边的绿化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7章 姐,下注吗? 如今这年头。 羊驼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物种。 因其别具一格的造型、柔软的毛皮,以及网络热梗。 在早些年就已经进军了宠物市场。 如今,网上仍有不少宠物博主在养。 但羊驼到底不是猫狗这种大众接受程度非常之高的动物。 偶尔在路上看到一只,就已经算得上是稀奇了。 如今,京里大院里不但有,还有两只。 任谁见了都得多看两眼。 柏鸢平时虽然不在大院群里发言。 但事后得空,都会回看群里的消息。 属于骨灰级潜水员。 其主要原因,还是受到强迫症的影响。 每次打开微信,不把聊天框旁边的小红点清干净,就浑身不舒服。 临上飞机前,柏鸢还在候机室里刷群聊动态。 也没见谁说有关羊驼的事情。 从海启到京里总共六七个小时的时间。 柏鸢在飞机上没怎么看手机。 因而推断,这两只羊驼,很可能就是这期间进的京里大院。 在看它们啃绿化带时乐得自在的模样。 极大可能还是越狱出逃的。 说不准,其主人正无比悲催地满院子找他们俩呢。 至于说,能有这份闲心,在大院里养羊驼的人…… 屈指可数。 柏鸢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两只羊驼是从谁家里跑出来的。 果然如她所料。 下一秒,柏鸢就在路口看到了宋亦程的身影。 少年脸上戴着口罩,正颓废地蹲坐在路口的马路牙子上喘着粗气。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宋亦程一抬头,也看到了正从车窗里探出了半个脑袋的柏鸢。 就跟看见救星了似的,急忙抬手叫道:“姐!鸢姐!快停车稍我一下。” 他的十一号都快跑脱扣了! 闻言,柏鸢也示意司机将车停在路边。 等宋亦程好不容易腿软地爬上副驾驶。 柏鸢见他大汗淋漓、明显供氧不足、筋疲力尽的模样。 遂出声提醒:“口罩摘下来透透气。” 宋亦程也极为无奈地说道:“姐,口罩摘不得!我跟你说……唉,你看着吧。” 少年叹了口气,抬手拉下脸上的口罩。 露出跟宋衍铭有几分像的,稚嫩青涩的脸庞。 他一路指挥着司机带头,等对方把车停在羊驼所在街道的对面。 宋亦程便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少年虽然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极为谨慎。 但两只羊驼还是提前就察觉到了他的靠近。 瞬间齐齐地停下了啃食绿化带的动作。 抬起脑袋,顶着极为潇洒的斜刘海,警戒地看着慢慢走近的宋亦程。 等少年好不容易走到只剩下两个身位,眼看就要胜利在望的时候。 羊驼1:“呸!” 羊驼2:“呸!” 柏鸢:…… 柏鸢:倒也不用如此以身试险。 宋亦程明显是被喷出了经验。 在千钧一发之际,眼疾手快的把口罩拉了上来。 又弹射起跳后退了好几步。 以极其妖娆的姿势灵活躲闪开来。 这才没被带着绿化带口味的口水喷到身上。 与此同时,两只羊驼见到他脸上的口罩。 把头一扭。 双双迈着轻盈的步伐,跟兔子似的,仿佛自带音效。 一“duang”一“duang”地跳着跑远了。 柏鸢:…… 宋亦程朝她摊手:“戴口罩抓不到,不戴口罩被吐口水,无解。”直接陷入死循环了。 柏鸢:“……你家冰箱里没有胡萝卜么?” 宋亦程:…… 宋亦程:!!! 宋亦程:一下午白干! 得了提醒,少年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又钻回副驾驶的座位上。 “要么说还得是我鸢姐脑子好使呢,我这一路上碰到这么多人,都没给出什么建设性的办法,全院加起来都不不抵你一个人有用!” 借着这个空档,柏鸢已经迅速地浏览完了大院群里面的最新消息。 窜天盆大战草泥马(500) :三个小时过去了,大程子还没逮着那俩草泥马。 :再探!再报! :这风筝放得,谁看了不得说一句“高手”。 :神马啊!神马!!! :一语双关和谐音梗永远好笑。 :他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人是会用工具,会设陷阱的? :但凡给他根胡萝卜,都不带让这俩神兽遛成这爷爷奶奶样。 :退八步说,他就不能把草泥马往周家赶一赶吗?\/嗑瓜子 :别问,问就是他善! :我看到大程子搭上顺风车了。 :谁家的车啊? :柏家 :坏 :车上坐的好像是鸢姐 :游戏结束了家人们,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压三小时的稳赢了。 :别急着下定论啊,这不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四个点儿了? :估计悬 :谁去拖一拖鸢姐? :玩场外是吧? :谁还记得鸢姐是在群里的? :??? :@柏鸢姐,下注吗? …… …… 群里的消息一秒七八条飞速地滚动着。 柏鸢关上手机屏幕。 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宋亦程。 柏鸢: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家都在看你乐子呢? 柏鸢:但凡你停下来看一眼手机呢? 想了想,柏鸢还是决定先别当面戳穿事实,让他尬上加尬了。 就让宋亦程事后找个安静的地方,默默地碎掉吧。 柏鸢:“……这羊驼?” 宋亦程对群里发生的“霸凌”尚不知情。 听见柏鸢问,叹了口气,回答道:“我小叔的,让我帮他养两天。” 柏鸢:......果然。 回家去取胡萝卜的路上。 宋亦程跟柏鸢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他小叔宋衍铭最近开始接手宋家的企业。 恰好有个合作商,是专搞羊驼养殖,做羊绒加工的。 这次来到京里,跟宋衍铭谈生意。 为了彰显自家的高质量羊绒,特意从养殖场拉了两头水灵灵的羊驼过来。 等大家在一起吃过饭、开过会、谈过生意。 合作商带着宋家的大单,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这两只羊驼,就当成是礼物,送给了宋衍铭。 宋衍铭也没随便找个养殖场就打发了事。 反而把这两只羊驼拉回了宋家。 恰好宋亦程又因为二毛去世的事情伤心不已。 已经郁郁寡欢大半年了。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心里都得出点儿什么问题。 于是,这两只羊驼,又辗转到了宋亦程的手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8章 给了钱的 而且比起寿命只有十年左右的哈士奇来说。 平均寿命在二十五年上下的羊驼活得时间更长。 虽然跟人比不了。 但是在宠物界,已经算是长寿的物种了。 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宋亦程也不用再担心寿命论的困扰。 相对来说,羊驼也确实更适合当宠物一些。 宋亦程一回到家,就在院子里见到这俩斜刘海。 也觉得稀奇不已。 高兴之余,又忍不住绕着两只羊驼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 看着它俩奇怪的长相,啧啧称奇。 要么说这东西能成四大神兽之一呢。 长得可真别致啊。 也难怪宋亦程觉得稀罕。 毕竟,不说他们这群从小生长在京里大院的公子哥。 就是在京里街头随便拉出来一个小孩。 再往他面前摆一头活生生白花花的猪。 他也得新鲜个大半天。 宋衍铭嘴上说着是让宋亦程帮着养两天。 但有二毛的前车之鉴。 最终的结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宋衍铭偶尔牵回去两天。 大部分时间里,都还是宋亦程在伺候。 不过宋亦程也不嫌弃,反而还挺高兴。 一方面,确实稀罕得够呛。 另一方面,又觉得小叔虽然嘴上不说。 但在他们宋家这群小辈里头。 最关心的,果然还是自己。 这种亲情纽带在别家常见,不值得单独拎出来说。 但在一向血雨腥风勾心斗角的宋家,就简直太难得了。 宋衍铭把两只羊驼送到宋家。 中途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这段时间,宋衍铭刚开始接手家族企业。 正是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 见宋衍铭百忙之后,还能抽空亲自把羊驼给自己送过来。 宋亦程心里又是好一通感动。 等宋衍铭后走,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对着两只羊驼转圈,越看越满意,怎么都看不够。 羊驼送来之前,宋衍铭还特意送它们去宠物店洗过澡。 宋亦称看着它们雪白到发亮的羊毛,心痒难耐。 转了几圈之后,终于大着胆子上手摸了一把。 谁知道,不摸还好。 一摸,两只羊驼齐齐地转过脑袋,对着宋亦程就吐了两口口水。 宋亦程哪见过这阵仗。 猝不及防被呲了一脸。 回头进屋洗脸的功夫,再次出来,院子里头早就看不到羊驼的身影了。 宋亦程从前见多了哈士奇越狱出逃。 知道这俩斜刘海是翻墙跑了。 也不敢多等。 急忙也追着跑了出去。 沿途寻着被啃烂的绿化带,和其他人家门口被啃得稀巴烂的花。 一边忙不迭地跟人家道歉,一面忙前忙后地抓了三个小时的羊驼。 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宋亦程大战羊驼的事情,也就不胫而走,引得好多看热闹的人围观。 给人当了三个小时的乐子。 如果不是半路碰见柏鸢。 被她好心提醒,还有胡萝卜钓羊驼的方法可以用。 估计直到天黑,宋亦程都不一定能把这俩斜刘海捉拿归案, 为了防止回去取胡萝卜的这段时间,羊驼再次四处逃窜,失去行踪。 柏鸢把车子坐着的柏隼留在了原地,让他随时监视羊驼的动向。 自己则和宋亦程坐车先行一步,往返两地。 柏隼小朋友莫名其妙地就被安排下了车。 等自己亲姐和自家车一起在视野里越来越远,最后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站在原地的柏隼脑袋上才慢慢地冒出一个问号。 柏隼:? 柏隼:就这么把我水灵灵地丢下了? 柏隼:是我亲姐呢? 不过,既然是亲姐交代下来的任务,就要认真完成。 小孩又很快打起精神,尽职尽责地监视着两只羊驼的动向。 好在羊驼一直安静地啃食着绿化带,没再四处移动,给柏隼制造麻烦,增加困难。 除了偶尔有人从旁白经过的时候,双双抬起脑袋警戒地环顾四周。 再没有什么其他应激的反应。 柏隼正按照柏鸢走时候的吩咐,全身关注地监视着这俩斜刘海。 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一抬头,只见卫少卿面带笑意地站在自己面前,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隼鸟,让你帮我问的事情,问清楚了吗??” 柏隼点点头:“我姐自己回来的,身边没跟着其他人。” 想了想,柏隼又把柏鸢说过的跟秦令征有关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末了,又补充道:“我姐让他在军校好好念,多干点儿正经事,别老想着回来。” 卫少卿把他说过的话都记了下来,满意地点点头,“成了,等下次我去军校看秦令征,把话给他带过去。” 听得柏隼还有点感动,眨着俩黑漆漆圆溜溜地眼睛,羡慕地说道:“少卿哥,你跟令征哥的关系真不错。” 知道秦令征最关心什么,还特意帮他问了一嘴,打探清楚,让他在学校待得安心。 卫少卿听后摆摆手:“跟友谊没关系,他付了钱的。” 柏隼:…… 柏隼:是塑料兄弟情! 卫少卿小时候放火烧家,顺带烧了一屋子古董、古玩和名画。 连带着家具费、房屋重建费和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加在一起, 零零总总加起来总共十点三七个亿。 导致小小年纪就负债累累。 不但把这些年的零花钱和压岁钱全部上交,填补家里的损失。 还抓住一切可以赚钱的机会,拼命地还债。 虽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这钱也只是为了让他长个教训,并不是非还不可。 但卫少卿本人从小就有责任感和担当。 不然也不能干这不小心点了房子的事情。 因此,不但没有赖账。 还一言九鼎,这些年勤勤恳恳地攒钱挣钱,为自己当初犯下的过错负责到底。 经过他这些年的不懈努力,目前才销了不到五千万的账。 虽然离目标又近了一小步。 但仍有九点八七个亿遥遥无期。 这件事当年在大院闹得沸沸扬扬。 基本上人尽皆知。 当年此事一出,无论哪家,但凡教训孩子,总要带上卫少卿放火烧房子的事情。 如今快十年过去了,现在再谈及此事,大家也都把这件事情当成个笑话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9章 柏隼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这些人在看热闹之余,偶尔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帮着卫少卿早日还清债务添砖加瓦,尽一份心力。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购买卫少卿推出的“寒暑假作业外包”、“家庭作业日结”、“家庭作业包月”、“尊享vip包年”等各种套餐服务。 这些服务刚一经推出的时候,立刻受到了众多大院里面少爷小姐们的欢迎和广泛好评。 反正谁也不差钱,问就是支持小伙伴自主创业和帮帮孩子。 又因为柏鸢每次寒暑假回来,都赶着大院里的小孩们回家做作业。 直接导致“还暑假作业外包”一度成为最受欢迎的套餐项目。 有的人还干脆直接豪横地买断了卫少卿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代写作业服务。 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无论对卫少卿,还是对他们这群人来说,本身就是双赢的事情。 少爷小姐们解放了双手,得到了不用写作业的快乐童年。 卫少卿则勤劳的双手致富,一点点还清欠款。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柏隼刚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则是: ——这不得俩手搓出火星子??? 作为整个大院唯一跟柏鸢同住一个屋檐下,关系也最亲密的小孩。 常年饱受柏鸢一句“作业写完了吗”困扰的柏隼,一直都是卫少卿努力争取并极力说服的潜在客户。 只不过,因为柏隼有贼心没贼胆,而一直宣告失败。 毕竟,他亲姐是真的会亲自检查他的家庭作业! 柏隼:tvt 除此之外,卫少卿也开展了很多其他的业务。 秦令征临去军校之前,就曾经花大价钱,出资雇卫少卿帮着多递点儿柏鸢的消息。 也顺带帮着探探柏鸢的口风。 偶尔在她面前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让她时常能想起来,军校里头还有这么一个人,正眼巴巴地掰着手指头,从入学的第一天,就一天天地数毕业的日子。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让他帮着多留意柏鸢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趁虚而入的可疑分子。 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十三四岁的时候,都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秦令征自己也是在这个年纪,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柏鸢这件事时。 既然他不能守在柏鸢身边,耐心等着她不知道哪一天才会突然开窍,让这份目前为止单方面的感情开花结果。 那也别白白便宜了其他人,让天降从中截胡,抢占了最关键的这几年。 就算他现在身处军校,心有余而力不足,管不了那么多,手也没办法伸这么长,给所有试图接近柏鸢的人一个大逼斗。 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能提前打多打探点儿情报,早做准备,有备无患总归差不到哪去。 柏家跟裴家联姻的消息,到底还没板上钉钉,也没随便让人往外传。 在海启的时候,大多数人也仅仅知道柏鸢跟裴缙时常走在一起,不过只是碍于家族情面,不得已做做样子,维持表面功夫罢了。 实际上,私底下都在传两人的关系不但不好,甚至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相看两厌的地步。 同样,柏鸢之前在生日聚会上,跟海启的千金小姐们说的那番话,也在私底下广为流传。 有人根据柏鸢当时的态度和语气,从而推测出一二分,感觉传言确实不无道理。 而裴缙那边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就更加离谱了。 裴大少爷扬言要把人追到手,再狠狠甩掉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挺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在圈子里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这些人多的是隔岸观火,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毕竟,如果裴缙有一天真干成了这件大事,导致柏家和裴家的关系破裂。 那最终从中受益的,也是他们这些等着捡漏的人。 总而言之,海启的消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由此一来,即便卫少卿再怎么去找海启的人打听。 最后能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上述这些消息。 因而,无论怎样,最后都能得出,柏鸢身边并没有多余和碍眼的人的结论。 卫少卿把从柏隼这里打听来的消息记下,夸了小孩两句,让他再接再厉。 又不紧不慢地从一旁的道牙子上捡了块石头。 当着柏隼的面,就扔了出去。 石头落下,砸在两只羊驼的旁边。 羊驼们也因此受到惊吓,顾不得啃了一半的绿化带。 “嗯”“嗯”的跳着跑远了。 柏隼刚开始没看出来卫少卿想干些什么。 等石头扔出去的时候,再伸手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见两只羊驼结伴而行,越跑越远。 柏隼也急了:“哥,你闲得没事撵它干什么啊!” 他姐总共就交给他这么一个任务。 这要是在眼皮子底下给看丢了。 他也就无言面对自己亲姐,收拾收拾找根面条上吊得了。 扔完石头,卫少卿拍拍手上的灰,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没事,我给你看着,保准丢不了,但是四点之前不能让你们逮到,四点之后,我帮着你们一起抓羊驼。” 柏隼:??? 卫少卿:“我在群里压的四个小时。” 柏隼:…… 想了想,柏隼忍不住好奇问道:“哥,如果赢了,你能得多少钱啊?” 这都亲身下场干预了,想必少不到哪里去。 卫少卿扯动嘴角,得意一笑,朝柏隼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柏隼:两千? 卫少卿笑而不语,让他继续猜。 柏隼:…两万? 见卫少卿表情未变,柏隼也不免跟着正色起来。 总该不会是二十万吧? 虽说就是大家凑在一起图个乐子,但这金额也未免太大了,影响不好。 柏隼正在这暗自担心着。 都已经想到要不要大义灭亲,赶在这帮人越玩越大之前,及时举报,让他们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了。 只见卫少卿再次晃了晃自己的两人手指头,呵呵一乐: “十一!” 柏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0章 苍蝇再小也是肉 其实柏隼的认知没有毛病。 大家凑在一起,就是图个乐子。 平时随便出去吃一顿饭都大几万的人。 谁也没指着这东西发家致富。 主要还是重在参与。 块八毛的玩。 看乐子居多。 不然,也不可能有人敢大着胆子,艾特柏鸢也跟着一块儿玩了。 毕竟柏鸢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 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往枪口上撞呢么。 只不过,为了这十一块亲自下场,干预结果? 这么拼的吗??? 柏隼还是觉得有点儿离谱。 依照现在的物价,但凡在京里打个出租车,起步价都不止这个数了吧? 累死累活就为这十一块钱,够干啥的? 这不是杯水车薪吗? 看到小孩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卫少卿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 反而大大方方道: “苍蝇再小也是肉!钱再少,那也是人民币啊!它都没嫌我穷,我难道还要嫌它少吗?!” 况且他又不是真穷。 这不都是为了还债吗。 不寒碜! 柏隼:……确实没毛病。 于是,被说得哑口无言的小孩看向卫少卿的表情又从一言难尽,变成了同情。 他得凑多少个十一块,才能还完债务啊! 还不完,根本还不完! 之后,卫少卿又带着柏隼,一路追赶羊驼。 但凡这俩斜刘海中途停下俩啃一口绿化带。 卫少卿就故技重施,再捡起块石头朝它俩扔过去。 人一直跑,人累。 羊驼一直跑,羊驼也累啊! 这跟宋亦程之前追它还不是一个累法。 好歹之前它们还能找个空档啃两口绿化带。 现在可是连轴转! 跑了大半天,嘴里非但没吃一口草,还倒欠几百大卡。 况且羊驼耐性再好,那也是野生羊驼,跟它们这种饭来张口,看谁不高兴就呲谁一脸口水的羊驼可不一样。 是以,最后反倒给这俩羊驼累到罢工,死活跑不动了。 卫少卿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于是便就此收手,陪着柏隼一块看守羊驼。 等柏鸢和宋亦程一起回来。 另一边。 轿车缓缓停在宋家门口。 柏鸢在车里等,宋亦程则自己一个人进屋去取胡萝卜。 等待的过程里,柏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暴怒。 紧接着,又是一阵摔锅打铁的噼里啪啦声。 即便坐在轿车里。 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很快,宋亦程左手拿着两根狗链子,右手拿了一根洗得干干净净,还在滴水的胡萝卜回到了车上。 他刚一拉开车门。外面的声音瞬间被放大了好几倍。 宋亦程显然已经对这件事情习以为常,没受半点儿影响。 少年手脚麻利的上了车,再次关上车门。 将所有的声音,全部都隔绝在车门之外。 就在司机调转方向盘,原地掉头,准备开回去接柏隼的时候。 突然间,从路边猛地窜出一辆白色轿车,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 幸好他们坐的车速度并不快,再加上司机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就踩下了刹车,及时刹住了车。 这才没让两辆车撞在一起。 反倒是对方的车辆,却因为行驶速度过快而无法及时避让。 尽管也踩了刹车,但是在刹车的时候,还跟着打了方向盘。 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最终,车子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斜着漂移出去好几米远。 然后狠狠地撞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宋亦程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了一跳,一眼认出这是他小叔家的车,心里跟着咯噔一声。 以为车上坐的是宋衍铭,半秒都没犹豫,赶紧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一溜烟地跑了过去,手忙脚乱地去拉驾驶室的车门。 却因为车架被撞得有些变形,将车门卡住了,怎么拉也拉不开。 看着已经出现裂纹的玻璃,和里面因撞击而弹出的安全气囊,宋亦程有些着急地喊道: “小叔!小叔!!!你没事吧!!!” 几乎是前后脚,柏家的司机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先将关心则乱的宋亦程拉到一边,然后凭借蛮力一把拉开了车门,将里面的人救了出来。 直到这时候,宋亦程才发现,坐在里面开车的并不是宋衍铭。 而是宋衍铭的母亲。 宋母并没有受伤,只是头发稍作凌乱,又因气势夺人而不显半分狼狈的模样。 宋亦程一见到对方,就跟逃课生见了教导主任似的。 紧张到站姿都直了许多。 少年完全没了之前的焦急劲儿,大气都不敢喘,蔫蔫地喊了一声: “奶、奶奶。” 宋母一手拿着包,一手拎着两只黑色的高跟鞋,正准备站着把鞋换了。 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紧跟着皱起。 “亦程?” 继而没好气地问道:“看到你小叔了吗?” 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没有!我小叔他中午回来过,但是很快就走了,这个时间应在公司——” 宋亦程也没敢告诉对方,宋衍铭中午是专门为了给自己送羊驼才回来的。 不等他说完,宋母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劈头盖脸地训道: “你下次再见到他,让他赶紧回家!一天天什么事都不管,就知道往外跑!他亲妈都快让人蹬鼻子上脸欺负到家了,他倒好,就知道在外面躲清闲。” 宋亦程被她说得脑袋越来越低。 只恨不能脚底抹油,找个机会赶紧逃走。 见状,宋母又说道:“也别下次了,你带电话了没有,给他打过去,我自己跟他说!” 宋亦程下意识捂了捂自己衣兜里的手机,不想照着对方的话做,忍不住鼓起勇气问道:“奶奶,您……没带手机啊?” 宋母:“我手机打不通!” 又冷笑一声,“不用想,肯定是嫌我烦,把我拉黑了。” 宋亦程磨磨叽叽地掏出手机,拿在手里,迟迟不肯交出去:“那也没准是他现在忙,来不及接电话呢?” “忙到连自己亲妈的电话都没时间接?” “也…也不是,他万一是在开会,这会儿给他打过去,影响不好吧?” 就在宋亦程一拖再拖,眼看就要拖不过去的时候。 紧随其后从车上下来的柏鸢,也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及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宋姨。”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1章 判若两人 与此同时,柏鸢将一只手搭在宋亦程的肩头,微微用力示意他退下。 宋亦程收到柏鸢的暗示,顿时心领神会。 顺着柏鸢的力度,直接转身绕到她后面。 转眼之间,就无比顺畅的跟柏鸢交换了位置。 柏鸢则上前一步,将宋亦程挡在身后,不卑不亢地迎着宋母。 宋母见到柏鸢后,脸上原本的严厉和刻薄瞬间消失不见。 变脸似的,取而代之,换上了和蔼的笑容。 她先是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将散落在脸颊一侧的碎发拢到耳后。 接着又挺直了脊背,瞬息间,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发生了转变。 又重新以德高望重,高贵优雅的长辈姿态,面对着柏鸢。 “原来是柏鸢啊。” 宋母面带笑容,语气亲切温和。 与之前面对宋亦程时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接着,她轻声哄道: “是阿姨开车不小心,吓到你了吧?别害怕,等会儿就叫人把车移走,你赶快回家吧。” 即便宋母心中再气,有万千的火没处发。 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宋亦程是自家人,又是小辈的小辈。 发几句牢骚没什么。 但柏家和宋家关系再好,到底不是一个姓。 她刚刚已经失态在先,不知道让对方看了多少进去。 这会儿总不好再当着柏鸢的面发作。 也不能再让外人看了自己笑话。 柏鸢也知道宋母心中的顾虑。 没有继续深究。 反而贴心地顺着宋母的话说,顺带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宋姨,您没受伤吧?还是身体最要紧,我让司机捎您去医院检查一下。” 说着,柏鸢又看向大树旁边,车头已经被撞得凹陷进去的白色轿车。 主动将话题和彼此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车祸上面,没跟她提宋衍铭的事情。 “您的车看样子也没法再开了,正好,您直接坐我的车走吧。” 宋母维持着风度和体面,温声宽和道: “不用,不用,阿姨家里还有车,回去再开一辆就行。好孩子,没事,你走吧,玩去吧。” 又用感慨的语气说道:“唉,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我们家衍铭要是能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闻言,柏鸢微笑着正色道:“您有福气,衍铭哥也不差的。” 宋母嘴上虽然埋怨,但到底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贬低自己亲儿子。 她认同地点点头,接着,又看向躲在柏鸢身后的宋亦程。 宋亦程被她看得一个激灵,忙不迭地较硬笑了两下。 宋母声音略微严厉道:“亦程,你年纪大,好好照顾妹妹,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奶奶。”宋亦程赶紧点头,“您放心,我肯定好好照顾鸢……柏鸢妹妹,奶奶您忙去吧,我送柏鸢妹妹回家。” 出了这种事情,柏鸢和宋亦程也没再接着坐车。 柏鸢让司机留下帮着宋母一起处理车祸事件,等之后再把自己的东西送回去就行。 宋亦程也没忘了正经事。 回车里取下狗绳和胡萝卜。又跟宋母打过招呼告了别。 在对方和蔼可亲的目光中,不太自在地跟着柏鸢一起步行返还。 等离开了宋母的视线范围之内。 宋亦程这才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唉,怎么是她呀?可吓死我了,还好有鸢姐你在,我奶奶对你怎么就这么好啊,肉麻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宋亦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心有余悸道。 不止宋亦程害怕宋母,但凡在这大院里头,就没有几个不害怕的。 每次见到都像见了教导主任,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恨不得回回见到都绕道走。 毕竟对宋母的严厉劲儿一上来,就连宋衍铭自己都吃不消。 更何况别人了。 也就只有柏鸢,敢正面跟她对上,还能不落下风。 宋母也唯独每次见到柏鸢的时候,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态度。 甚至比对她亲儿子宋衍铭,还要更好一些。 柏鸢习以为常,如善从流地解释道:“咱俩家交好,又都站得你小叔一队,她还指望我和柏家帮宋衍铭呢,当然不敢对我怎么样。” 宋亦程也认可柏鸢的说法:“说得也是。” 也就看开了些,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了。 刚才当着宋母的面,柏鸢不好深究这件事。 这回只剩她和宋亦程,柏鸢就再无顾虑,直接问道:“他们家还天天这样吗?” 柏鸢去海启之前,宋衍铭家虽然不太平,但也没闹到如今这种几乎撕破脸的地步。 平时宋衍铭的父母都各过各的,在一起的时候顶多算是有点儿熟悉的陌生人,以往也都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但从她刚刚在车上的听闻来看,显然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宋亦程叹了口气,无奈道:“也不是天天,这也就是这周第三回吧。” 而今天正好是星期五。 粗略估计,差不多就是两天一次了。 柏鸢听后,陷入了沉思。 宋亦程继续说道:“之前不这样,但自从爷爷要把他的私生子往回带之后,就……唉,鸢姐,你说这不是放着好日子不过,没事找事吗?” 像他们这种大家族,不说各个都作风优良,严于律己,可也都知道轻重。 即便在外面有私生子和外室,也都不会拿进大院里来说。 不但一个比一个藏得严实,还个比个的低调。 更别提把私生子领进家门的事情了。 这不等于明晃晃的打原配妻子和她背后家族的脸吗? 况且,作风问题也会对仕途造成影响。 万一闹大了,什么里子面子都不要了,直接给捅出去,在全国人面前出了洋相。 那可真就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宋衍铭的父亲要把私生子女接回本家这件事,柏鸢知道的要比宋亦程还早。 当时宋衍铭还是在柏家的晚宴上,倒反天罡。 不但把他自己爹亲爹五花大绑塞进汽车后备箱里。 甚至还拎着棒球棍,打断了他同父异母弟弟的一条腿。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秦令征最先撞见,发现端倪后,一脸恍惚地跑过来告诉柏鸢,两人这才有机会撞见事情的经过。 时间一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没想到宋父竟然一点儿没因此死心,竟然还盘算着要把私生子接回宋家的事情。 柏鸢听着也觉得挺无语的。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2章 大院日常 宋亦程又转过头,警惕的看向身后。 确定见不见宋母的半分影子。 这才凑到柏鸢身边。 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到: “而且,这次闹得比以往都大,是因为爷爷在跟奶奶闹离婚,据说是要给外面那个腾位置。” 柏鸢:…… 柏鸢有些微妙地看向宋亦程。 柏鸢:你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 宋亦程看出柏鸢所想。 反倒对这件事情看得挺开。 瞒不在意的解释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等真闹起来那天,大家都得知道。” 毕竟宋家嘛,多正常呢。 出什么幺蛾子都不稀奇。 如果一段时间内安安静静,那一定就是在憋个大的。 宋家的八卦虽然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宋亦程从小到大都司空见惯了。 接受程度也比一般人要更高。 柏鸢:…… 柏鸢:“老太太怎么说?” 宋衍铭虽然直接越过宋父,作为宋家的正统继承人,最近正开始接手家族企业和事务。 但在他能够独当一面,真正立起来之前。 宋家依旧是宋衍铭的奶奶,宋老太太当家作主。 宋家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就算两口子藏得再好,宋老太太也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听不见。 宋父此时不顾两家颜面,做出如此混账的事情。 宋老太太的态度,就显得尤为关键,至关重要了。 宋亦程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太奶奶不管这件事。但凡她能说我爷爷一两句,让他收敛点儿,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宋亦程的回答也在柏鸢的意料之中。 也不是多难想清楚的事情。 毕竟,宋老太太只有宋父这一个亲生儿子。 再怎么说,两个人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 轻易断不得,也不能断。 宋父就是再混账,缺德事干得再多。 宋老太太都不可能真的对他痛下死手,大义灭亲。 但也不会是非不分,一味偏袒,从中助长他的歪风邪气就是了。 顶多也就是跟现在一样。 关起门来,对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不从中支持,也不过分打压。 从各种意义上讲,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大有随便你怎么折腾怎么闹,凭宋家的家底又不是折腾不起。 只要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依旧还是宋衍铭,那其他的都无所谓。 柏鸢和宋亦程一路说着这件事情。 根据柏隼提供的实时定位,与他会合。 等宋亦程用狗绳套了两只羊驼。 他和卫少卿一人一只牵着往回走。 柏鸢则牵着柏隼,终于回到了柏家。 这个寒假与以往相比,过得要更加悠闲。 或许是因为最吵人的秦令征不在了。 也或许是因为跟柏鸢差不多大的孩子,如今都已经长大,不再像小时候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得惹是生非。 开始逐渐稳重了起来。 也再没听说谁因为闯了大祸,被爹妈拿着鸡毛掸子一路追到柏家避难的事情了。 在宋家的雷爆出来之前,唯一发生的大事。就是宋亦程的羊驼又跑了几回。 啃了不少绿化带。 有次甚至还跑到柏家,无师自通地开了温室的大门。 把柏隼平时照顾的花啃了不少。 当时柏隼和柏鸢跟着柏老爷子去秦家后院钓鱼了。 只有柏奶奶一个人在家。 等羊驼被带走之后。 柏奶奶怕孙子回来见到了伤心。 又趁柏隼回来之前,让人去批发市场,买了几盆假花,先放进去摆着。 原本想着之后遇到模样差不多的了,再给它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来。 可谁知道,柏奶奶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使。 转头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柏隼回来后,依旧每天正常浇花,也没发觉不对劲。 柏鸢倒是无意中发现了盆里插得是假花。 但又看柏隼养得乐在其中。 还以为这假花是他故意插在这,摆得好看的。 也就没跟他说。 至于柏隼小朋友什么时候能发现,那就犹未可知了。 这段时间,柏鸢和柏隼经常跟着爷爷一起去秦家钓鱼。 如今秦令征不在家,秦家父母又总是因为工作原因,频繁出差。 家里就剩下秦老爷子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子,佣人再多,也难免觉得冷清。 以前秦令征窜天窜地作的时候,老人家觉得烦。 可要是看不到了,心里也想得紧。 平时也就柏老爷子过来串个门。 俩老头往后院人工湖边儿上一坐。 能钓一晚上的鱼。 现在柏鸢和柏隼一起放假,正好带他们过来给添添人气。 秦家后院那池塘,原本是担心年事已高的秦老爷子自己出去野钓不安全,才现挖的。 为的就是能让老人家足不出户,就能体验到垂钓的乐趣。 为了哄老人开心,提高上钩率。 池塘投放的鱼,都是饿得俩眼一翻块半死的那种。 是以,刚开始的时候,秦老爷子只要一放钩,就能钓上来。 从来就没有空军的时候。 每次也都是满载而归。 可时间一长,池塘里的鱼缓过劲儿来了。 再加上秦老爷子每次一盆一盆的大打窝。 不但把里面的鱼喂得膘肥体壮。 还锻炼得更机敏了。 咬钩的次数也直线下降。 老人钓不上来鱼,于是一盆鱼饵下去打窝。 打了窝,鱼吃得饱饱的,就更不咬钩了。 直接陷入死循环。 事到如今,已经演变成在池塘边守一天,都不一定能钓上来两条鱼困境。 柏鸢小时候嫌鱼腥,就算偶尔跟着一起来,也从来不沾手,只站在一边远远的看着。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主要还是帮忙看着点儿柏隼。 别让他被鱼带湖里去。 比起常年钓鱼常年空军的两位老人。 柏隼还没出新手保护期。 属于那种一个小时稳步一条鱼的阶段。 羡慕得两个人感叹连连。 还觉得是自己位置没选好,中途哄着小孩,跟他换了好几次位置。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3章 新手保护期 可谁曾想。 鱼不但看人下菜碟,鱼窝也跟着柏隼一起走。 他往哪坐,鱼就往哪去。 小孩拎着比自己还高的鱼竿刚坐下。 屁股底下的垂钓椅还没坐热乎呢。 这边儿鱼漂眼瞅着就往上一送。 紧接着,嗖得一下,又沉了底。 好悬没把鱼竿也拽水里去。 “姐!姐!!!姐——!!!!!!” 幸好柏隼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鱼竿。 小孩急得哇哇大叫,向柏鸢发出求救信号。 “唉!!!” “哎呀呀!!!” 看着不到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柏隼这边就又咬了钩。 俩老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又羡慕又恨。 啪啪拍着自己的大腿,不禁发出懊悔的声音。 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跟他交换位置。 要是自己还坐在那没动地方,这条鱼指不定就被他们钓上来了。 问就是后悔。 悔得肠子都青了。 柏鸢虽然没往跟前凑,但时刻都盯着柏隼。 他这边刚一咬钩,还不等小孩叫唤,柏鸢就已经拿着抄网走了过去。 结果因为昨天晚上刚下了一场雨,地有些滑。 刚走到池塘旁边,就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柏鸢拿着抄网,下意识往水边儿撑了一下,渐渐稳住身形。 再拎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手里的重量不对。 等柏鸢把抄网整个抬起来之后,才发现就刚才这一下,网里便多了一条二两沉的鲫鱼。 看得俩老人又是一阵心梗。 “唉!!!” “哎呀呀!!!” 合着就他俩忙活半天,只能干瞪眼,钓不到鱼。 新手保护期,果然恐怖如斯。 等柏鸢将抄网里的鱼甩在岸上。 又跟柏隼配合默契,一块把咬钩的鱼给拽上了岸。 经此一役,无论是柏老爷子还是秦老爷子,都深受打击。 也没心思再接着钓了。 俩老头围着人工湖转了好几圈。 又是看风水,又是琢磨地形。 从天气聊到黄历。 嘀嘀咕咕研究了半天。 最后得出结论: 渔具不行,得换,换更好的! 鱼饵不行,得换,换更鲜的! 柏鸢:…… 柏隼:…… 反正就是差生文具多呗。 咱就是说,实在不行把池子里的鱼换了,也比这靠谱啊。 奈何俩老头一拍即合。 也不接着钓鱼了。 收起渔具就招呼着柏鸢和柏隼打道回府。 只说是等着装备更新换代之后,再战风云,来这小人工湖边儿上一雪前耻。 时间再晃,又很快来到了年末。 大院里边儿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为新年的到来做足了准备。上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管控条例正式开始实施。 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年开始,京里市中心再不能燃放烟花爆竹。 作为从小到大饱受烟花爆竹噪音困扰的柏鸢,再也不用大半夜被放炮的声音吵醒,终于迎来了崭新的曙光。 等到大年三十这天,心情更是肉眼可见的不错。 甚至都不排斥晚上的例行的守岁活动了。 以往的年三十,柏鸢光顾着对抗一会儿一响的爆竹声了。 根本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闲心去看春晚。 但今年不同往年。 时间一到,柏鸢就主动跟柏家二老和柏隼守在电视机前,等着一块儿看春晚。 今年的年三十,柏家格外冷清。 不止是因为柏鸥这一个顶八个的话唠不在跟前。 还因为柏鸢的父母今年也留在了海启,并没像往年一样跟着回到京里大院过年。 所以,柏家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只有柏家二老和柏鸢姐弟四个人。 以及柏老爷子几年前养的那只智障八哥。 这么多年过去了。 依旧没学会说话。 只会跟着柏老爷子“哈哈哈哈哈”的傻笑。 等开场的传统歌舞大合唱结束之后。 下一个节目里,屏幕上赫然出现了熟人的身影。 作为已经上过一次跨年晚会的艺人。 如今风头正盛的薛泽,理所当然再次出现在了晚会上。 节目里,薛泽身穿喜庆的红色西装,将宽肩窄腰长腿的好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上次见到时的那一头金闪闪的黄毛,也染回了本分的深黑色。 柏鸢在习惯了对方总顶着各种颜色的头发之后。 乍一看到这么正常朴实的颜色。 反而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衬得他整个人从荧幕偶像转变成了在校学生。 怎么看怎么有点儿乖。 或许是因为站在正式的舞台上。 薛泽本身也十分收敛自己跳脱的性格。 稳扎稳打的完成了自己的献歌表演。 这还是柏鸢第一次看薛泽的正式完整演出。 平时总说艺人在荧幕前和荧幕后不太一样。 这话在柏鸢看来,也并未是无稽之谈。 台上的少年星光熠熠。 体内仿佛充满着无尽的自信与活力。 一边尽情地享受舞台,一边又能如游刃有余的向所有观众展现自己的无尽魅力。 这副如鱼得水的模样,就好像是专为舞台而生。 确实要比之前在飞机上跟她在一会儿蛐蛐咕咕时,看着更加闪耀夺目,也更顺眼。 摄影师同样十分懂行,在节目期间不断给薛泽放大后的脸部特写。 让少年帅气英朗的脸庞频频出现在大荧幕之上。 偶尔抓拍到他唱到动情时,眉眼低垂,睫毛微颤,轻扯而出的笑意。 每一帧都是可以截做桌面的完美。 而镜头感极好的薛泽又会在下一秒准确无误地找到正拍着他的机位,抬眸看向镜头。 这时候的他,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更加深邃明亮。 当他的目光与镜头交汇时,就好像能以此穿透屏幕,跟正在看这场节目的人来一场触及到心灵深处的对视。 接着,少年又在一瞬间流露出了柏鸢熟悉的那种惬意随性的姿态。 朝着镜头的方向抛了一个闪闪发亮的k。 最终成功以: #薛泽眨眼# #薛泽舞台的神# 等一系列词条,霸占了微博热搜。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4章 群发小狗 今年的晚会,依旧维持了最近这两年“只有歌舞能看”“语言节目尬到抠脚”的品质。 更多的时候,大家打开电视也只是为了听个挺闹的背景音。 毕竟,看得多认真,被创得就有多深。 如今这年头,能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从头看到尾的狠人不多。 柏鸢算是其中一个。 等柏隼再次坐不住,借着活动腿脚的空档,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 稍作舒缓,给自己被烂梗创到的幼小心灵回了点儿血后。 再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亲姐依旧稳坐如山的坐在沙发上。 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驾驶。 柏隼眸光微变,不由得肃然起敬。 连这都能看得进去??? 果然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柏隼是真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着自己亲姐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敬畏。 柏隼:我姐深不可测!!! 连着都能看完,想必生活中也不会再遇到不去的坎和能将她打倒的困境了。 然而,柏隼并不知道柏鸢此时的真实想法。 柏鸢:反正都是坐牢。 柏鸢:坚持到十二点打卡完成就是胜利! 随着倒计时的读秒结束,十二点正式来临。 跨年钟声也准时敲响。 又长了一岁的柏鸢第一个从沙发上站起来。 飞快的给柏家二老拜了个早年,收了红包之后。 一秒都没多停留,脚步生风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等她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之后。 被搁置在床头上的手机依旧震个不停。 柏鸢一边用车吹风机吹干头发。 一边拿起手机,翻看朋友们给她发来的拜年祝福。 又一条条回复,逐一清理着微信首页上,一个又一个的红色圆点。 每到过年的时候,总有不少人都会刻意卡在零点这一刻发来拜年消息。 往年,因网速问题,秦令征的新年祝福不说是头一个,但也肯定在准时准点的第一梯队里面。 柏鸢拿过手机,先习惯性的第一个翻看他的消息。 却在看到对方空荡荡的消息栏时愣了一下。 点进去后,看着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去年九月份,对方入学之前发来的。 这才重新想起来,对方已经进了军校。 正常来说,是没有机会用手机往外面发消息的。 但柏鸢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即便秦令征摸不到手机,没机会给自己发新年祝福。 她还是点开会话框,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动,很快便打出一条简短的新年祝福。 只有简简单单的「新年快乐」四个字。 就在她刚准备按下发送键,将这条消息发送出去的时候。 屏幕上面突然又弹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裴缙:亲爱的群友们,新的一年来到,愿你们的生活如诗如画,事业蒸蒸日上。春节快乐,阖家幸福!让我们一起迎接更美好的未来!撒花撒花」 柏鸢:…… 看着这条不知道从哪个群里复制粘贴出来,还明显就是群发的消息。 柏鸢的表情微妙了一瞬。 不过,她还是点击弹窗,进了两人的私聊会话框。 柏鸢也没因此对他有什么看法。 准祝福短信,发了就是心意,没道理还要干那种反过来挑理的事情。 于是,柏鸢顺势点击弹窗,跳转页面,进了两人的私聊会话框。 准备优先给这画风清奇的小伙子回复拜年问候。 可等柏鸢点进来才发现,对方已经撤回了刚才那条群发信息。 屏幕上方正反复闪动着「正在输入中……」,已然显示着对方的纠结和尴尬。 柏鸢耐心的等了两分钟,看着「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依旧反复出现,却始终没见有新的消息再发过来。 想到对方或许正抱着手机,跟炸毛小狗似的对着消息删删减减。 柏鸢又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指尖跃动,率先编辑了一条「新年快乐」,给裴缙发了过去。 消息发出后,「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就消失不见了。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又没再出现。 就在柏鸢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复自己的时候。 伴随着手机轻微的一下震动。 两人的对话框里,又多了一条新的消息。 裴缙:「新年快乐」 手机那边的人就像是摆脱了刚才的焦虑状态。 又一连发了好几条过来。 裴缙:??? 裴缙:十二点??? 裴缙:还没睡??? 裴缙:是本人吗??? 裴缙:发张自拍证明一下 看到这,柏鸢拿着吹风机的手顿了一下。 微微挑了下眉。 海启市。 裴家晚宴。 金碧辉煌的水晶灯下。 裴缙挺直腰背,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正因为内心的紧张和期待为微微发力,指腹也有些许泛白。 那双湛蓝深邃的眼睛,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机屏幕上的「正在输入中……」 眼神严肃认真。 正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等着柏鸢发回来的消息。 他的身边则围了一群身着笔挺修身晚礼服的人。 这些人各个气质非凡,一眼就知道同样也是海启豪门的少爷们。 也都跟裴缙一起等着柏鸢的回信。 其中一个人把脑袋凑过去,催促道:“裴少,怎么样?回了没有啊?” 不等裴缙回答,另一个人就先一步把他越界的脑袋推到一边,替裴缙说道: “哪这么快?一看你就没交过女朋友,没得一点儿耐心。” 他头头是道的分析:“女孩自拍前哪有不做准备工作的,还得从几张照片里选出最满意的那张,精心修过图之后才能发过来,越慢,说明越上心。” 说完,又看向裴缙,自信满满道:“裴少,放心,听我的错不了!” 旁边还有其他人在跟着帮腔:“是啊裴少,他女朋友多,拿捏得住!” 裴缙:…… 裴缙被她们三言两语说得有些烦躁。 越听越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听这帮人瞎起哄。 还军师呢,出的什么馊主意。 正准备把手机一关,仍在一边,眼不见心不烦,把这件事情抛在哪后。 就感受到手机在手中震动了一下。 随机,听到了新消息的提示音。 手机一响,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 顿时停止嬉笑打闹,纷纷凑了过来,等着看柏鸢给裴缙发的自拍。 裴缙表面上故作镇定,实际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 距离柏鸢离开海启回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这也意味着,裴缙同样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再见到过对方。 怎么说呢?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紧张之余,心中也隐隐带着点儿期待。 然而,等他满怀期待的解锁手机屏幕,将视线投注到两人的聊天框里时。 裴缙不自觉微扬起的嘴角僵硬了一下。 期待的表情,也同样僵在脸上。 周围人没发觉裴缙此时的反应,还跟着打趣催促道: “怎么样,裴少?柏小姐的自拍好看吗?” 裴缙无视他们起哄的声音。 反复看着屏幕里,柏鸢发过来的,言简意赅的四个大字。 柏鸢:我是人机 裴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5章 起猛了 将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 柏鸢便退出了两人的聊天界面。 没再管裴缙之后的反应如何。 接着,她又重新点开秦令征的头像。 将刚才被裴缙打断,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新年祝福,发送出去。 而后,柏鸢也将相同的新年祝福,给同样在军校念书的柏鸥发了一份。 至于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看到,又什么时候才能回复,就不是柏鸢现在关心的事情了。 几分钟后,柏鸢放下吹风机。 她摸了摸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头发,因困意上头而浅浅的打了个哈欠,又熄灭了手机屏幕。 这点儿时间不够她看完所有的新年祝福。 至于那些尚未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就只能留到明天早上起床之后再说。 等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就绪之后。 柏鸢穿着崭新的红色睡衣,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刚在床上,拉拢蓬松的被子。 目前为止,她对安安静静、仍未响起一声爆竹的跨年夜晚格外满意。 临睡觉之前,不由得感叹,提出烟花爆竹管控条例的人简直就是个天才。 很快,柏鸢整个人就在柔软舒适的被窝里慢慢放松下来。 随着困意蔓延而上,眼皮也越来越重。 柏鸢翻了个身,姿态安详的躺在床上。 准备慢慢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与美好,第一次在跨年夜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嘭——!” “嗖——!嗖——!嗖——!……”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柏鸢瞬间睁开眼睛。 带着点儿诡异节奏感的、弹珠此起彼伏落地的声音,十分突兀地打破了午夜的安宁。 无孔不入的钻进柏鸢的房间,传进她的耳朵里,以一种蛮横的强盗方式,夺走了她难能可贵的美好时光。 柏鸢:什么动静??? 凭借柏鸢的经验判断,这声音百分之一百不是燃放烟花的声音。 在京里大院,也不会有人敢顶风作案,偷着放一两个烟花。 更何况,窗外也没有升起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似的光污染。 柏鸢也没有闻见分毫刺鼻的硫磺气味。 可这嗖嗖嗖响个不停,跟烟花升空大同小异的声音…… 躺在床上,忍了短暂的两秒。 然后,她便掀开被子,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带着点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大步流星的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 抬起手,“唰”地一声大力拉开窗帘。 映入眼帘的红蓝交错闪光灯,让柏鸢差点儿以为在大年三十的夜里,自家楼底下停了一排警车。 窗外跟柏鸢预想的差不了多少。 天上确实没有半点儿烟花的璀璨光芒和弥漫着的硫磺烟灰粉尘。 然而,此时此刻,出现窗外的景象,却比有人燃放烟花爆竹,更让柏鸢难蚌。 只见不停闪烁着红蓝光芒的塑料小球散落一地。与此同时,还不断有新的闪着光芒的塑料小球,伴随着一声声模拟烟花升空时的破空声,源源不断地弹射而出。 在红蓝光芒交替闪烁的昏暗光线里,还能隐约看见,可能是彩带或者亮片一类的纸片,跟着一起飞上天空。 比起天女散花的绝美,更像是谁的肠子从肚子里喷涌而出,散落一地。 柏鸢:起来猛了!看见赛博烟花了! 当下,柏鸢因为缺乏睡眠,大脑跟以往相比要更加迟钝滞涩。 她盯着那赛博烟花看了足足大半分钟之后,才从宕机的状态中慢慢恢复过来。 随着良久的沉思,柏鸢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这又是哪个天才发明出来的杰作??? 还真就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是吧? 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无尽的。 而且,柏鸢觉得发明这玩意儿的天才,脑子可能有点儿大病。 谁教你把彩带和电子发光元件放在一起的? 主打一个白天看不见光球,晚上看不见彩带是吧! 请问呢??? 柏鸢还没从赛博烟花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另一边,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柏家楼底下放这东西的宋亦程和卫少卿,正拉着柏隼,一块研究这所谓的专为“禁燃”而生的烟花。 柏隼刚开始听到“电子”两个字的时候,原本还是抱着好奇的态度,新鲜感十足的期待着这烟花能展现出什么样的惊人黑科技。 因此,才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跟着他俩一块儿凑热闹。 可看到烟花释放的那一刻,所有对于黑科技的幻想,在此刻也随之一同覆灭。 看着满地乱蹦的电子元件球,柏隼默默地拉高了自己的衣领,无声的戴上了小丑面具。 柏隼:……有点拉…… 柏隼:相信这俩人能靠谱的我就像是一个傻子。 看着这一院子的纸屑和发光塑料小球。 柏隼为自己即将熬夜打扫卫生的困境,而深深的叹了口气。 接着,他绕开卫少卿和宋亦程两个人,蹲在电子烟花的本体——那个一看就简陋至极的包装上。 研究怎么让这东西安静下来。 柏隼:“这东西怎么关啊?一会儿再把我姐吵醒了。” 从自己小叔那拿来烟花的宋亦程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庞。 “好像是得等它自己放完,就应该能停吧?……” 就是不知道这嗖嗖嗖的窜天猴动静,会不会像生日蛋糕上插的莲花蜡烛灯似的,一响就是大半个月。 说完,他忍不住隔着羽绒服的袖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不提柏鸢还好。 一提柏鸢,他总觉得对方似乎正在哪里,随时随地盯着他看似的。 叫人心里毛毛的。 卫少卿也深有同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随即心有余悸的看向不远处柏鸢所在的二楼阳台。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吓个半死。 他刚一抬头,就看见一身红衣,披着半长头发,幽幽地站在二楼小阳台上,正阴恻恻往这边看的柏鸢。 卫少卿僵了一瞬。 随机卡顿似的抬起手,无比僵硬地朝柏鸢挥动了两下,打起了招呼: “鸢……鸢姐……还没睡呢?” 柏隼:!!! 宋亦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6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柏鸢冰冷锐利的眼神仿佛一把锋利的箭,目光如有实质般,能把他仨串成一根绳上的蚂蚱。 在柏鸢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三个人就跟野外被车大灯照到的麋鹿般僵在原地。 短暂的失去了思考和做其他任何事情的能力。 柏隼、宋亦程和卫少卿三个人被她一个盯得不寒而栗。 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牢牢压制住,叫他们切实地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强烈压迫感。 漆黑的夜晚,唯有一地的红蓝炫彩小球,犹如坟头蹦迪时的气氛灯,还在不知疲倦的闪烁。 周围也只能听见电子烟花时不时发出模拟烟花升空时的“嗖”“嗖”声。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在意识到唯二的队友,一个是无能小学生,一个是傻白甜怂包蛋的局势后。 卫少卿“咕嘟”一声咽下了口水。 被责任感裹挟着壮起胆子向前迈进了一步。 身先士卒地说道: “鸢、鸢姐,下来一起、一起玩……?” 柏鸢:“滚!!!” 卫少卿:喳! 此话一出,卫少卿如获大赦,片刻都没敢犹豫和耽搁。 迈出的脚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先来了一个无比丝滑的一百八十度转身。 电光火石之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宋亦程的胳膊。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底抹油,扔下柏隼闷头就往回狂撩。 柏隼:??? 柏隼:真就大难临头各自飞??? 直接给小小年纪的柏隼上了一课。 然小孩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见识到了何为狐朋狗友,何为人心险恶。 大年初一。 柏鸢并未因昨晚的插曲而影响到正常的作息时间。 即便再困,也还保持着一贯的优良传统,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准时从床上爬了起来。 照例先去琴房练了一个小时的琴,等其他人陆续起得差不多了,这才跟家人们一起围坐在餐桌旁吃饭。 柏隼小朋友因为昨晚熬夜摸黑,在柏鸢的勒令下,拿着扫帚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院子。 直到依照柏鸢的吩咐,就算开着手电筒也再找不到一丁点儿彩带和亮片,这才敢回屋睡觉。 等他爬上床的时候,天边都已经开始泛白了。 现在,睡眠时间不足三个小时的小孩,因睡眠不足而有些精神不济。 顶着一对儿烟熏妆似的熊猫眼,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好几次都差点儿一头栽进饭碗里。 等柏隼好不容易扒拉完碗里的饭。 也顾不得今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又赶紧脚步虚浮地一头钻回房间补眠。 新年一过。 接着就该开始挨家挨户的各种走亲戚。 即便是身在大院的豪门也不能免俗。 甚至因为家族庞大,需要的亲戚也比普通人更多。 每到这个时候,就是柏隼小朋友噩梦的开始。小孩眨着那对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再次开启睁眼瞎模式。 面对一屋子的人,不但一个也认不出,还要被迫忍受是个人都能上来在他脸上捏一把的困境。 把弱小、可怜又无助诠释的淋漓尽致。 在这个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的寒冬。 也就只有鼓鼓囊囊的红包,能给他幼小脆弱的心灵,带来一丝丝慰藉和温度。 相较之下。 柏鸢虽然不至于瞎到柏隼那个程度,但也强不了多少。 毕竟,在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两年才只能见到一次的亲戚。 想把每个人都牢牢记住,并且在见面时的第一眼就脱口而出,精准无误的叫出对方的名字和七扭八绕的称呼,实在是有点儿强人所难。 每到这种时候,她大堂兄柏鸥的含金量就直线上升。 柏鸥不但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个人、人与人之间的血缘关系,还能在刚一照面的时候就跟他们打得火热,迅速进入社交悍匪状态,唠叨一块儿去。 瞬间就能成为亲朋好友中最靓的崽。 凭一己之力叱咤风云,登临神位,为你柏鸢和柏隼分摊走了全部的火力。 以往,但凡柏鸥在身边,总能小声给柏鸢讲出每人的身份,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叫不出人的尴尬。 如今柏鸥不在,他的位置就要由柏鸢顶上,挑起大梁。 但好在柏鸢不用认得每个人,也早已经过了会被人当小孩哄,谁看了都要捏捏脸的年纪。 唯一要做的就是站在原地微笑。 是以,短短一个上午,柏鸢的脸就笑得有些僵硬。 好不容易应付完一屋子的人。 柏鸢终于找到机会,带着同样一脸麻木的柏隼,挑了个人少的清闲角落喘口气。 柏隼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得再过七八天,就觉得前路无光。 “姐。”小孩跟小鸡崽儿似的,往柏鸢身边凑了凑,唉声叹气道,“大堂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柏鸢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军校四年。” 闻言,柏隼又叹了口气。 这四年他可怎么熬啊! 姐弟俩一天天数着日子,终于从年初一熬到了年初八。 眼看再有两天就到了初十,大家都该开始复工了。 也觉得这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然而,初八当天,大院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为了能让所有人吃上新年头一瓜, 宋父不负众望,终于在这天,把养在外面的情人,以及两个私生子带进了京里大院。 看这架势,眼看是不等安生的过完这个年,就急着要跟宋母闹离婚,迫不及待的把情人和自己的私生子接进门。 这件事情一出,整个大院都轰动了。 毕竟带着小三上门逼走原配这件放在哪里都无比炸裂的事情,在京里大院儿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就连宋父死去的老子,当年再糊涂,再拎不清,也从来都没提过要把小三带进大院儿的荒唐事情。 京里大院是什么地方啊? 每晚七点整打开电视随便挑个台,里头坐着的一半儿左右都是熟人。 在这些人扎堆聚集的地方搞宠妾灭妻这套。 就说胆子得大到什么程度??? 说出去已经不是好不好听的程度了。 多少还是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反复试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7章 你卖火柴??? 更何况,宋父本身也是公职人员。 他自己本事谈不上大,没爬多高,只凭着宋家的权势和提携混了个虚职。 这种作风问题一旦被人捅了出去,不说一撸到底,再想往上升,可就没指望了。 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利害关系,因而就算哪家真的发生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也不会大张旗鼓摆在明面上说。 藏都来不及的事。 就更别提这种跟原配离婚,扶小三上位的丑闻了。 可现在宋父为了这个情人,竟然铁了心要离婚,还不顾及宋家的脸面,春节还没过,就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又叫不少人好奇,能让宋父连脸都不要了,做到这一步的,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手段又有多深,才能把宋父拿捏得这么死。 因此,当柏鸢赶到宋家的时候,宋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大人正在宋家院子里,帮忙安抚,好话说了一堆,总归是劝和不劝分。 宋父和宋母是典型的、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家族联姻。 两人之所以在一起,也全靠利益维系。 本身是没有多少感情在内的。 现在为了将这份利益继续维系下去,宋母必然不可能松口,给别人腾位置,将已经到手的利益拱手让人。 协议离婚不可能,宋父又不能掰着她的手腕让她签字按手印。 依照宋母的意思,大不了最后就闹到法院,看看他们家这种情况,有哪个法官敢昧着良心给他俩出离婚判决书。 宋父软硬兼施,但奈何宋母强势惯了,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反悔,就是不吃他这套。 气得宋父在屋里哇哇直叫,又哐哐一顿乱砸。 把屋子里什么花瓶、水晶灯、摆件,乱七八糟的东西,值钱的不值钱的,全都摔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里,宋母就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横竖宋父砸了这么久,也不敢有一样是往她身上砸的。 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儿小。 宋母现在满地狼藉中,油皮都没破一点儿。 比起宋父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和丑态毕露,宋母依旧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当即高下立判。 同样,她丝毫没有因此而有半分的慌乱或是羞耻。 事已至此,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她。 闹!闹呗! 看闹大了以后,风口是往谁那边儿刮。 她巴不得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呢。 最好是能闹到宋老太太亲自下场,她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可是有目共睹。 为了安抚亲家,也为了收拢人心,更为了日后这件事不被捅到明面上,对宋家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怎么不得给她娘家足够的诚意和好处。 闹得越大,赚得越多。 不赚白不赚。宋家里头吵吵嚷嚷,人仰马翻,宋父单方面闹得不可开交。 宋家外头,不少大院子弟少爷小姐们都专门赶来吃瓜看热闹。 大家都是合法婚生子,也都对私生子天然排外,深恶痛绝。 单说这件事发生在谁身上,不论之前你跟我有什么仇,我跟你有什么怨,都会冰释前嫌,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更何况,宋衍铭还是他们大院里头年长一代的领头羊,大家平时的关系都还不错。 因此,还有不少人是专门来给他找场子的,说着要看看那私生子女长什么模样。 既然进了这京里大院,来到了他们的地盘,就断然没有全须全尾走出去的可能。 柏鸢是自己来的,没带柏隼,他年纪太小,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多少有点儿少儿不宜。 所以小孩现在搁房间里,正泪流满面的写自己亲姐布置的卷子。 等柏鸢来到宋家后,第一反应是先找宋衍铭。 她先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宋衍铭并没在屋里跟着掺和。 接着又问了周围一圈人,都说没见到宋衍铭。 鉴于现在才初八,各单位都还没开始复工,宋衍铭去公司的可能性不大。 就算他真劳模到过年都耗在办公室不休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应该得到消息,有人通知他赶回来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离开宋家和围着看热闹的人群,沿着柏油马路走了五六分钟,来到了往东边儿的小广场。 现在这个时候,大院里走亲戚的走亲戚,旅游的旅游,看热闹的看热闹,小广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又因为年头久,运动器材经过风吹日晒而有些褪色,透露出一种萧条荒凉的气息,颇有一种后室的寂寥与诡异。 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里,从犄角旮旯中传出两道此起彼伏的“唔”“唔”声。 柏鸢停下脚步,寻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辨别了一下方向。 还不等走到跟前,就看见两只雪白发亮、梳着放荡不羁斜刘海、正面对面站在一起干嚼空气的羊驼。 时不时从嘴里发出两道“唔”“唔”的声音。 鉴于这俩斜刘海有过朝人吐口水的先例,柏鸢特意从旁边绕了一大圈,来到他俩身后的绿化带。 才走了两步,就闻到了冰冷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烟草气息。 闻到这味道之后,柏鸢微微皱了下眉,尽管稍作犹豫,可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绕过叶子已经掉光,只剩干枯竖叉的球状篱笆丛后,柏鸢终于看见了宋衍铭的身影。 此时此刻,近乎成年的十七八岁少年,正蹲在绿化带的花池子沿上。 或许是因为出来得急,身上没穿保暖的羽绒服,只套着一件还算暖和的羊绒毛衣。 宋衍铭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大半张脸都投下的阴影所笼罩,更使得旁人难以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他的手里夹着一根燃到只剩半截的香烟,看不见橘红色的火光,只有一小缕竖直的烟云徐徐升空。 少年就这么蹲在花池子上虚度时光,几秒之后,先掸了下烟灰,而后缓慢抬起拾着香烟的左手凑到嘴边。 从手心遮挡的位置来看,应该是把另一端含进了口中,就这么停顿了十几秒。 但烟蒂点燃的那边却迟迟没有因吸吮而亮起的橘红色火光。 十几秒之后,重又把手放了下来,两根手指依旧虚虚地夹着香烟,任凭香烟燃烧、烟灰积聚、向着指节所在的地方逼近。 ——就跟卖火柴的小女孩似的。 看着眼前的画面,柏鸢眸光微动的同时,脑子里飘过这么一行文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8章 釜底抽薪 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法甩掉。 柏鸢重新走向宋衍铭。 她才向前迈了一小步,还没等完全走近对方身边。 宋衍铭就如同警觉的野兽般。 先一步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靠近。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锐利的视线中浸着显而易见的狠戾和决绝。 眼底隐隐透出一股难以抹去的阴霾。 当宋衍铭的视线落在来人身上时,先是错愕的愣了一下。 等看清楚对方的身份后,眼底的阴霾也随之散去。 眸光重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宋衍铭先是将快要燃尽的香烟按在花池子的边缘上,用力碾压。 直到烟头完全熄灭,最后一丝烟云冉冉升起,再也看不见一丁点儿火光。 这才从蹲了许久的花池子上站起来。 动作轻松自如地一跃而下。 双脚刚一落在地上,宋衍铭的脸庞明显僵了一瞬。 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好状态,故作无事地强撑着站起身。 接着,宋衍铭抬起手,动作随意地挥散着周身弥漫的烟云。 唇边挂着漫不经心地笑意,朝柏鸢走了过去。 “小妹……” 柏鸢见他朝自己走过来,蓦地停住了脚步。 她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若有似无的烟草味道。 又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宋衍铭跟柏鸢作了这么多年的洁癖重症病友。 仅凭她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猜出她在想些什么。 不给柏鸢逃走的机会。 宋衍铭一个箭步走到她身边。 用没拿烟的那只手一把按在她的脑袋上。 使劲儿揉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见柏鸢嫌弃地还要再往后躲。 宋衍铭不禁失笑。 他解释道:“没抽烟,就点着玩儿。哎,还躲?真没骗你,你宋哥我哪会啊?” 柏鸢倒是不怀疑这话的真假。 先不说宋衍铭本身的洁癖就跟自己不相上下。 单从他刚才明显不止一次叼着烟屁股干嚼的架势来看。 显然是在这蹲着的时候,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 只不过,最后还是没迈过那道心理防线而已。 估计一上午光搁这儿上香了。 说白了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又好面子还爱装。 想到这里,柏鸢回忆着对方明显不太正常的走路姿势。 接着,又看向宋衍铭表面并无异常,但细看却虚立着,一直都没踩实地面的那条腿。 柏鸢:“你腿麻吗?” 宋衍铭:“……” 不等宋衍铭回答,柏鸢便屈膝顶在他刚才明显踉跄了一下的那条腿上。 宋衍铭的表情顿时绷不准了,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他忍了两秒,到底还是没忍住。哆嗦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赶紧把手从柏鸢头上收回来。 攥成拳头捶了两下腿。 以此让上面的麻劲儿快点儿过去。 柏鸢理了理自己被宋衍铭揉乱的头发,说道:“我是从你家来的。” 宋衍铭拍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柏鸢,挑了下眉。 随即又装模作样地把胳膊往柏鸢肩头一搭,语气夸张道: “唉,家门不幸啊,‘疯癫的爹,算计的妈,夺家产的弟弟,破碎的家’,你宋哥我这日子是越过越有了,怎么样,里头闹得大不大?” 柏鸢思考了一下,没正面回答宋衍铭的调侃。 只中肯地评价道:“挺好的。” 宋衍铭听后,危险地眯了下眼睛,嘴角弯了弯,笑意逐渐加深。 俨然一副运筹帷幄,稳操胜券的模样。 见状,柏鸢也终于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今天宋家这出闹剧。 不论最后结果如何。 如果说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那一定就是宋衍铭。 宋衍铭最近开始接手家族企业。 无论什么时候,儿子越过父亲,总要遭人非议。 更何况是宋家这么个绵延百年的庞然大物。 里面肯定少不了固守陈规还爱多管闲事的老顽固。 不但喜欢在各种事上以长辈的姿态压人一头,还更爱爹味说教。 更加视宋衍铭这种不但压过宋父一头,还企图越过老子独掌大权,越袍代俎的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想必在他着手接管宋氏企业的这些日子里。 没少跟这些冥顽不灵、胡搅蛮缠的人斗智斗勇。 也同样没少听到质疑他和支持宋父的声音。 现在宋父的事情一出,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必然也会跟着一起销声匿迹。 如今宋父身为公职人员,都敢为了把小三扶正,跟宋母闹离婚。 日后他要是当了宋氏的掌权人,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毕竟,就算这些人再固守陈规,总归也还是把各自的利益摆在首位。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 而这个时候,还能不分青红皂白,大着胆子支持宋父的,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显就是想扶持没什么真本事的宋父上位,再架空宋父手上的权利,以达到掌控整个宋氏话语权的目的。 等露出马脚之后,正好还方便了宋衍铭之后挨着个儿的料理。 同样,宋衍铭还能借此机会,收割一波京里大院的人心。 有句老话是这么讲的: 爹妈吵架闹离婚,苦的可是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 更何况那小三还带了俩孩子。 一边是鸠占鹊巢,一边是爹不疼娘不爱。 柏鸢怀疑宋衍铭这是在卖惨,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宋父闹得越大,对宋衍铭也就越有利。 在所有人都站队宋衍铭的情况下。 也就直接断了两个私生子日后插足宋氏的可能。 说不准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宋衍铭自己搞出来的。 玩儿的就是一招鱼死网破,釜底抽薪。 现下看宋衍铭的反应和态度,柏鸢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宋衍铭看着柏鸢,不由得失笑,啧啧感叹,“唉,你要是我亲妹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9章 老擦边儿人宋衍铭 宋衍铭虽是一时有感而发。 但这也同样道出了他此时正面临的困境。 宋父偏袒私生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早就有让私生子取而代之的意思,到现在装都不再装一下。 宋母又对他漠不关心,一门心思都扑在娘家,只在需要时才找上门,每次话里话外谈的都是利益和好处,俨然把他当作榨取宋家资源的棋子。 宋老太太年事已高,又关起门来过日子,任凭外面的事情闹得再大,她都一点儿不跟着掺合。 是以,宋家内部一盘散沙,宋氏内部又勾心斗角。 各个都对宋衍铭的位置虎视眈眈,不放过任何能拉他下马的机会。 宋衍铭看似拥有风光无限地宋氏继承人的名头。 实际上,在宋家却一直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步履维艰,只能孤军奋战,步步为营。 宋衍铭面对内忧外患,不说连个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是个人都能扯一把他的后腿。 单说最近这两个月,宋母就因为宋父的事情,已经找过他很多次。 母子俩三观不合,在一起又说不了两句话,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有时甚至还直接闹到公司里去。 为的就是给宋衍铭施压,非要扯着他一起,让他跟宋父的情人和私生子打擂台。 不打不是她儿子。 虽说在这件事情里,宋母除了一顶与她而言不痛不痒的绿帽子之外,没有任何损失。 还因祸得福,多捞了不少好处。 但她一向心高气傲,偏偏又咽不下这口恶气。 依她看来,必须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大张旗鼓的来场世纪撕逼大战,最好上去真人掰头一下,方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而这恰好与宋衍铭的设计和安排背道而驰。 整得宋衍铭也很无奈。 即便他已经跟宋母说了很多次,也解释了很多遍,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将撕逼进行到底,而是趁机把水搅浑,将宋氏大权握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但宋母就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还反过来骂他没良心,说他给宋父开脱,屁股歪偏袒宋家不说,还指桑骂槐,说他们姓宋的联合起来欺负她一个外姓人。 人一急起来,什么难听的话、伤人的话都往外说。 越是一家人,就越知道说什么最捅对方的心窝子。 长此以往下来,但凡是个人,在这种压抑窒息的环境下待久了,都得得点儿大病。 不心理阴暗都说不过去。 为了躲清闲,宋衍铭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外面,鲜少回家。 即便是过年过节,也只在见过宋老太太,跟家里人吃上一口窝心饭,便找个借口匆匆离去。 不然也不能把那俩斜刘海留给宋亦程养了。 今天这事闹起来的时候,他本来都已经打好提前量,出大院躲着了。 结果让宋母一通心脏病发作的电话,又给骗回去了。 他前脚刚一进门,就被宋母一杯水泼在身上。 宋衍铭不等她开骂,外套一脱,扭头就走。 要么柏鸢总说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扔衣服的时候是潇洒了,耍帅了,回过头冻硬了都没人知道。 活该在这寒风腊月的时候被冻成撒比。 正因如此,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有柏鸢这么个知其意的明白人在身边,就更显得难能可贵了。 宋亦程没生在本家,又是个傻白甜玻璃心,宋衍铭也不指望着他日后能帮什么忙,只要不跟其他人一样也一脚掺和进来,就谢天谢地了。 柏鸢若是生长在宋家,多少还能伸手帮他一把,不至于令他向现在这样腹背受敌,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但宋衍铭也只是想想。 时也,命也。毕竟命运这东西,谁都说不准。 没准柏鸢要是生在宋家,做了他宋衍铭的亲妹妹,外患没有了,到最后反倒是他俩斗得你死我活也不一定。 因此,宋衍铭话只说了一半,又咽下后半句未尽之意。 “小妹,过两天跟我去公司瞅瞅不?” 他将这些一闪而过的想法抛在脑后,话锋一转,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漫不经心地模样。 “宋哥带你见见世面!” 见世面见到宋家的地盘,倒不如说是勇闯龙潭虎穴。 宋家的产业,有的何止是风浪。 简直可以用狂风巨浪来形容了。 只不过,纵使危机四伏杀机暗藏,“伏”的和“杀”的也是宋衍铭。 跟柏鸢关系不大。 说不准,有她跟着,宋衍铭反倒还要比平时更安全些。 柏鸢只是短暂的考虑了一下安全问题,于是点头: “行。”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开我家车。” 顶多再有个两三年,柏鸢也就该进柏氏了。 等她跟着宋衍铭在宋氏这趟浑水里趟过一圈。 柏氏那点儿跟过家家似的风浪,也就不太够看了。 宋衍铭愿意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带着她,多少也有这个意思。 同样也是在提前投资并培养自己未来的合作对象。 血缘纽带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放在他和柏鸢身上。 就算不是亲兄妹,只要利益链一致,也未必会比亲兄妹差到哪去。 柏鸢既然愿意跟着宋衍铭学,就说明还是认对方的能耐。 在她看来,宋衍铭人虽然装了点儿,但手段也是真的狠。 最起码她在京里住的这一个多月,除了宋家家宅的八卦,还从没听过宋衍铭在外有过什大的动静。 对于宋衍铭而言,现阶段不求能对宋氏内部肃清,来个大清洗。 只要能压制住底下的人,制衡各方势力,别让他们蹦着高的作妖,就已经能说明他本身的实力和手腕。 他的那种“装”,就类似于大杀特杀之后,再定点儿摆个pose,凹个造型,放两句中二至极的狠话。 大有“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那意思。 但后背的衣服被火燎了多少,那是一句都不提。 真就硬装。 不过柏鸢也能理解他这种行事作风。 要想镇得住底下的人,就得不走寻常路,带点儿跟别人不一样的气质。 装腔作势而已。 要么装杀人不犯法的疯批,要么装平等创死每个人的癫子,要么就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谁都猜不出他真实想法的样子。 宋衍铭则是老擦边儿人了。 指每个都沾点儿。 装得比较均匀。 说话间,又是一阵寒风吹过。 柏鸢看了眼宋衍铭略显单薄的羊绒毛衣,以及对方已经冻得开始发红的指尖,主动提议道: “跟我回家拿件儿衣服?” 这人要再这么冻下去,不等带她去宋氏冲浪,就得先噶在重症病床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0章 小~妹~ “这多不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宋衍铭可一点儿都没跟柏鸢客气。 仗着身高差揽过柏鸢,手虚搭在她另一侧的肩头,就着这个姿势,催促她赶紧往回走。 宋衍铭衣服上的寒气贴在柏鸢的脖子上,冰得她下意识想要躲开。 旋即又感受到对方冻得明显有些僵硬的动作,以及小幅度的哆嗦,又断了这个想法。 柏鸢:该!你怎么不脱光了再出来呢! 最终,只抬眸瞥了他一眼,终归什么都没说,暂时充当起热源,让他以此取暖。 别还没等到家,人就先凉了。 不然还能把自己外套脱了给他穿咋的? 她也冷啊! 宋衍铭借着柏鸢身上的热乎劲儿缓了一会儿。 冷着的时候还好,人都给冻木了。 这会儿感受到了温暖的温度,再跟这冷风形成强烈的对比冲击。 一下子就让人心生怯意,骨子里的寒气都跟着渗出来了。 不由得嘶了一声。 但就是死要面子地不说那句“可真冷啊”和“冻死我了”。 可即便就这,他也没忘了那俩羊驼,带着柏鸢往拴羊驼的地方走。 “走,先去把我那俩玩意儿牵上。”末了还不忘问道:“你家让羊驼进院儿不?” 这俩斜刘海之前数次越狱,短短一个半月,就祸害了不少绿化带和花花草草。 就连柏隼养的花,都曾惨遭毒手。 怎么说也算是半个被害人,总不好带着吃花凶手堂而皇之地上门。 多冒昧呐! 羊驼啃花的时候,柏鸢跟柏隼一块儿出去钓鱼了。 回来后,被啃过的花也早就被柏奶奶换成的假的。 所以,她跟柏隼一样,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只当他是就羊驼的习性给自己提个醒,也没太在意,随口道: “没事,你等会儿拴紧点儿,别让它往温室跑就行。” 说话间,感受到对方冻得又是一个哆嗦。 柏鸢不由得在腹诽道: 该! 死要面子活受罪! 但凡跟俩羊驼挤一挤呢? 人家那纯羊绒不比你这后织的更保暖??? 柏鸢正发散思维想着呢。 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惊恐的尖叫声。 “啊——!!!” 声音的来源,正是宋衍铭拴羊驼那地方。 闻声,宋衍铭皱了下眉,抬手松开柏鸢,几步从走了过去。 柏鸢慢了半拍,迟几步也紧随其后跟上。 等走近之后,才发现发出惨叫声的不是别人,而是宋衍铭同父异母的妹妹,宋盼盼。 宋父今天是带着情人和两个私生子进的京里大院。 她能出现在这里,既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此时,两只羊驼正一前一后的咬着她衣袖和衣角,闭着眼睛感受着来自羽绒服的柔软质地。 宋盼盼显然是受到了惊吓。那俩羊驼让宋亦程养的膘肥体壮,比一般的羊驼大上整整一圈,瞧着就压迫感十足。 宋盼盼看着它俩快赶上自己手指长的大板牙,正如刀割咀嚼着自己的羽绒服,都快啃得漏毛了。 也不敢用手驱赶。 于是脱了手套,攥在手里,试图以此扇它个大逼斗,让它俩松口。 谁知,手套刚甩出去,还没等落在羊驼脸上呢,其中一只羊驼便松开她的羽绒服,先一步,一口咬住它的手套。 又开始闭起眼睛咀嚼。 “啊——!!!” 宋盼盼又发出一声尖叫。 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套。 奈何羊驼咬得紧,抽了半天都纹丝未动。 眼看这只手套都快被它吸溜进去了。 宋盼盼大着胆子扇了它一巴掌。 结果因为羊驼脸上的毛太厚,直接空大了个大。 谁知,这会儿羊驼又蓦地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像是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能吃的东西。 下一秒,把口水连带着嘴里的手套一起朝她吐了过去。 “呸!” “啊——!!!” 宋盼盼边叫边躲,奈何衣服还被另一只叼在嘴里,跑又跑不远,被吓得花容失色。 眼看羊驼发射器又要开始装弹,宋衍铭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向上掰起它的脑袋。 就这么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硬生生让羊驼把它那口水又咕噜一声咽了回去。 柏鸢:…… 宋衍铭到底还是这俩斜刘海真正的主人,虽说没正经养过两天,但威慑力还在。 那俩羊驼见了他就跟见了祖宗似的,立刻就化身小绵羊,一颠一颠着跑到了他的身后,眨么着小眼睛,开始干嚼空气。 赶走了羊驼,宋衍铭也没急着拉宋盼盼起来。 而是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她,阴阳怪气道: “呦,我当是谁呢,稀客啊!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这么着急往外跑干什么?” 宋盼盼听见宋衍铭的声音,抬手抹了一把脸。 刚才那羊驼含着手套,口水都被手套吸收了,这才没把口水呲到她身上。 宋盼盼稍作庆幸,又赶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灰,对宋衍铭说道: “我出来找你,哥,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吧,哥,你就这么跑出来,爸爸和……阿姨都很担心你,哥,你——” “停,打住!” 宋衍铭打断了她继续“哥”“哥”的矫揉造作发言,“喊谁哥呢?别乱叫!” 说罢,宋衍铭又走回柏鸢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故作亲昵道,“看见没,这才是我正经小妹,你说是不是呀,小~妹~” 这语气,矫揉造作得比宋盼盼还厉害呢。 柏鸢鸡皮疙瘩当时就起来了。 忽略这赤裸裸的狗仗人势既视感。 柏鸢强忍住一把给他推开的冲动。 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己方气势越是不能输。 作为给宋衍铭撑场子,以及“狗仗人势”里的那个“人”,很好的绷住了自己的表情。 违心地应了一声。 “嗯。” 柏鸢:这是另外的价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1章 从没打过这么富的仗 宋盼盼跟宋衍铭的接触不多。 见过的次数更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外界对宋衍铭的评价褒贬不一。 她也听到过对方不少的传闻。 更是亲眼见过宋衍铭拎着棒球棍打断自己亲哥一条腿的狠戾举动。 以至于在那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心神不宁。 时常在梦中惊醒,惶恐不已。 因此,本质上来说,她对这个说话总爱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同父异母兄上,是有着深深地敬畏和忌惮的。 但又因为宋衍铭只把狠劲儿用在宋父和宋锐身上,并未将矛头对准她,也未对她做出过什么出格的报复行为。 是以,在无形中给宋盼盼传递了错误的认知。 让她误认为自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那一副楚楚可怜地小白花形象,才得以逃过一劫。 她自知身份尴尬,也从没想过真的能从宋衍铭这里得到什么好的态度和礼遇。 宋盼盼也曾扪心自问。 如果同样的处境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也不一定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把对方当成一家人,亲密无间,称兄道妹。 不上去跟私生子打一架就不错了。 如此一来,身为弱者,为了自保。 宋盼盼便每次都用这种弱不禁风,又茶言茶语地模样,来面对宋衍铭。 虽说依旧免不了会被对方呛上几句,但于她而言不痛不痒,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即便如此,被对方如此难堪地怼了之后,她还是会感到难过。 宋盼盼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怀揣着隐隐泛起的失落感。 又转而将视线落在跟宋衍铭站在一处,被他亲口承认了“小妹”身份的人。 原本打算就这么再卖个惨,博一份同情,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下一秒,眸光却蓦地一滞。 待她看清站在宋衍铭身边的人是柏鸢之后。 宋盼盼的瞳孔也跟着微微收缩起来。 心脏顿时突突个不停。 这一刻,她打心底里滋生出了一股迫切地、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她走马灯似的回忆着自己与柏鸢每次见面时的景象。 无论何时何地,对面的少女永远清冷优雅,维持着特有的体面和风度,高高在上。 反观她自己,却只能披着虚假的外衣,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和场合里狼狈逃窜。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此情此景之下,宋盼盼就仿佛又被重新拉回了当初柏家举办的那场晚宴上。 因强烈羞耻心而滋生出的无地自容,也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将她再一次狠狠地拍打在现实的礁石上,扇了她一个大巴掌。 自从上次海启宴会之后,她就深知,即便自己厚颜无耻地挤进了对方所处的圈子里,也依旧无法与对方真正相提并论。 而恰恰就是这种过于清醒的自我认知。 让她再次意识到,自己跟柏鸢的差距是天然存在难以逾越的一道鸿沟。 出身决定命运。 宋盼盼又记起柏鸢在海启宴会上,跟自己独处时说过的话。 由此,她因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自卑,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不敢再看向柏鸢。 眼见宋盼盼闭上嘴巴,主动示弱。 宋衍铭也没必要非得追着对方一顿输出。 他现在连家里那群作妖的的都不管。 更何况是宋盼盼这么一个于他而言没什么实质性伤害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她刚才被自己的羊驼咬了衣服和手套。 又“哥”“哥”“哥”地叫个不停,三番两次在这儿跟他套近乎,乱攀亲戚。 宋衍铭连呛都懒得呛她。 欺负小姑娘。 显得他档次多低,多没品呢。 把宋盼盼晾在一边,宋衍铭扭头打了个哨音,把两只羊驼叫了回来。 他一手牵着绳子,一手勾着柏鸢的脖子,边走边故意凑到柏鸢耳边,用三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嚷嚷: “里头吵成那样,你当她不嫌丢人?要脸的都出来躲清闲了,咱们走咱们的,不用管她!” 被宋衍铭说中自己的心思,宋盼盼别过脸,有些尴尬的拿手挡了一下。 宋家这会儿确实闹得挺难堪,事情已经进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她跟着宋父和母亲在里面待了许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才寻了个由头,借着出来找宋衍铭,出来躲躲清闲。 宋盼盼原本也只打算随便找个地方躲一下午,等里面吵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谁知道她运气这么差。 一下就找到了宋衍铭。 宋盼盼担心众口不一,宋衍铭回去说漏了嘴,这才说了先前那一番话。 此时,宋衍铭不但对自己心里那点儿小九九门清,还当着她越不愿意面对的柏鸢面前说了出来,戳破了她的心思。 宋盼盼就恨不得当场刨个坑给自己埋进去。 她越想越委屈。 原本是想捂着脸,一头钻进绿化带里。 但又怕宋衍铭出去到处乱说,传到父母的耳朵里给自己惹麻烦。 因此,见宋衍铭要跟柏鸢一块儿走后,又弱弱地喊了一声: “哥……” 宋盼盼才叫了一声,见到宋衍铭因此表情微变,又赶忙知趣地改口道: “宋、宋衍铭……都是我不好,你别生父亲的气,你还是回去……” 以此进一步加深自己的人设。 宋衍铭见她非但不见好就收,还这么不识趣,冷笑一声: “干什么?再跟着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一群人过来围观?” 宋盼盼愣了一下,顿时心生怯意。 刚才她从宋家出来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围了不少气势汹汹地大院子弟。 明显就是看热闹加数落人来的。 吓得宋盼盼出来都没敢走正门,还是绕开人群,从偏僻的小后门里出来,这才躲过一劫。 如果宋衍铭大手一挥将他们全都叫来看热闹。 自己这脸就彻底没了。 宋盼盼僵在原地。不说跟,也不说不跟。 又习惯性地眸光含泪地看向宋衍铭。 力求让自己显得更加无辜羸弱。 谁知道宋衍铭不吃这套。 扬了下眉,表情玩味道: “还不走?不走我让羊驼喷你了!大退!特退!” 听到自己的名字,两只羊驼竖起的耳朵抖了抖,竟然真地慢慢转过身来,脑袋对着宋盼盼。 羊驼厚实的大嘴唇向上翻起,露出里面的大板牙。 俨然正在酝酿填充炮弹。 随时都有开炮的可能。 宋盼盼刚被羊驼咬过衣服,还有点儿后怕。 见此情景,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也不敢再纠缠宋衍铭了。 担心被羊驼喷口水,她一边捂着脸,一边拿起沾满羊驼口水后,已经冻硬了的手套。 闷头钻进了宋衍铭刚藏过身的绿化带里。 撵走宋盼盼后这尾巴后,宋衍铭这才满意地换回两只羊驼。 一低头,看见柏鸢正略带疑惑地看着自己: “大退……特退?” 宋衍铭先是故作高深地轻笑,继而解释道: “赫尔退的退。” 柏鸢:…… 宋盼盼刚才看到柏鸢时一瞬间的错愕,没逃过宋衍铭的眼睛,被他尽收眼底。 他又记起上一次,在柏家晚宴上,对方也是才看了柏鸢一眼,就捂着脸落荒而逃。 不由得失笑: “她怎么这么怕你?” 柏鸢没觉得对方是怕自己,反而认为是自己当初那番话起了作用,宋盼盼主动避嫌而已。 于是说道: “她在海启上学,跟我一个学校,现在……”柏鸢表情微妙了一瞬,继续道,“跟我一个班级。” “一个班?”宋衍铭略感诧异,“她都十八了吧,还上高一呢?留级了?” “不是。”柏鸢说,“后转来的。” 海岚私立高中一向以居高不下的成绩闻名遐迩。 宋盼盼既然能上这所学校,成绩肯定也不差。 虽说不是拔尖的那一批,但也处在年级大榜的中上游。 如果是因为成绩不好,也不该是留级,还一次连降两级。 而是应该直接退学了。 虽说宋盼盼作为高三生,在本就已经学过一遍,有着提前量优势的前提下,仍然只能拿到中上游的成绩这事本身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但想起之前看过的年级大榜,比起宋盼盼,柏鸢还是更在意仅次于自己之下,以三分之差排在第二名的裴缙。 柏鸢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也从不对某件事情轻易下判断并作出结论。 她只会就事论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一个人的成绩,与他背后的付出和努力息息相关。 而据她这一学期对裴缙的观察和了解。 这人在三天两头请假,满打满算只上了半学期的课之后,又天天上课开小差,下课拉帮结伙不干正经事的前提下。 依旧能在成绩上碾压海岚私高的这么多学霸。 本身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无论对方是表面不干正事,实际背地里成宿成宿地不睡觉,背着所有人偷偷玩命学习内卷,再惊在考试时惊艳所有人。 还是私底下有过名师辅导,跟自己一样,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学会了高中的所有知识,达到了足以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知识储备量。 这些可能的前提,全都建立在裴缙本身并不差,也不笨,反而天资聪颖的基础上。 这也同样关系到,两个人的合作是否能够畅通无阻地继续下去。 毕竟从客观来看,裴缙只要跟自己走在一起,平时多充当挡箭牌就够了,剩下的就看他背后的裴氏和裴母如何操作,具体能给柏鸢多少助益。 相较之下,柏鸢则需要慢慢培养和教导裴缙,直到他能够成为裴氏的掌权人。 怎么看都是柏鸢这边难度最大。 好在她有些丰富地拉扯秦令征的经历和经验。 这么个狗脑子,都在她的努力下考到了足以擦过海岚私立高中录取分数线和入学考试档位线的好成绩。 裴缙就是头驴,柏鸢也有办法让他跑着吃到钓在眼前的胡萝卜。 也正因此,柏鸢是真的有被他这两次考试的成绩惊艳到。 如果柏鸢没有在高三转来海岚私立高中读书,裴缙就是碾压海启一众精英学霸,实打实的榜一老大哥。 直接把柏鸢的难度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想到生拉硬拽、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秦令征,柏鸢不由得发自内心有感而发: ——从没打过这么富的仗。 也因此对裴缙有了些许改观,微微提起了一点儿兴趣。 想到考试成绩出来后,裴缙得意洋洋,特意跑到自己面前炫耀,又假装满不在乎,故意低调炫技的模样。 柏鸢不由得勾了下嘴角。 宋衍铭没错过她脸上闪过的,明显不是因为自己那白给的便宜妹妹才露出的笑意,饶有兴致而出声问道: “乐什么呢?” 闻言,柏鸢收起脸上的微笑,抬眸瞥了宋衍铭一眼,“好笑的事情。” 宋衍铭:………… 听君一席话,就听了一席话。 柏鸢不说,宋衍铭也无意打听柏鸢的私事,便没有就着这个话题深究下去。 转而借着往回走的这段路,唠起了家常,“你哥最近怎么样了?” 柏鸢知道他大堂兄和宋衍铭是从小玩到大的损友,再加上老倒霉蛋周晟,凑成了京里大院最坚不可摧的铁三角。 也没瞒着,如实说道:“不知道,应该挺好的,二月份我跟柏隼去军校看他,一起来吗?” 军校虽说是封闭式管理,但过年过节也有假期,同样会放假。 只不过说的是学校内的学生不能随便进出,回家探亲罢了。 不然在陆军军官学校在读的秦令征,也没必要花大价钱让卫少卿搜集情报,给他往里头传递消息了。 柏家这样身处权力中心的家族,在各个方面必然享有一定的特权。 虽说不能把柏鸥从学校里提出来,但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进去看一眼,还是能够做到的。 宋衍铭听到柏鸢这么问,差点儿一口老血呕出来,“故意的是吧?你宋哥我家都乱成这样了,哪还有多余的功夫和闲心往外跑?” 他要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京里,他家和宋氏还不得当场就炸了庙。 说完,想到了些什么,宋衍铭又反过来调侃道: “你就不怕带着我,到时候咱仨跟飞机一块儿从天上掉下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2章 柏鸢:我不敢 众所周知,姓宋的都是狠人。 在其他家族内部争权夺位的手段还停留在拉帮结派、设计构陷和互扯头花的时候。 宋家早早就已经跳出了传统赛道,开启了大逃杀模式。 奔着养蛊去的。 各个都是狠人,各个都在拿命搏杀。 作为宋家继承人的宋衍铭,从小到大遇到过的“意外”曾是层出不穷,数不胜数,从未有过间断。 也难怪外界都传他年纪轻轻就狠戾决绝。 玩命的勾当,不狠就噶了。 这些“意外”在京里大院里头尚且有所收敛,不敢做得太过出格。 因此,宋母当时那脚油门还真就自己踩得,不是谁恶意动了刹车线。 不管有什么恩怨,在京里大院里动手,性质就变了。 从简单的家族内斗,直接上升到了恐怖袭击。 不然今天你能在大院里动手,明天他是不是也能做点儿什么小动作。 京里大院也就失去了保护这群军政子弟亲眷的意义。 所以,这也是宋家、包括其余有类似恩怨纠纷家族内不成文的规矩。 可只要宋衍铭离开京里大院。 但凡他前脚刚离开这片区域的管辖范围。 后脚保准就得发生点儿小磕小碰。 随着宋衍铭即将步入成年,开始接手家族事务和产业。 这群人就像是要抓住最后的机会,放手一搏似的。 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宋衍铭遇到的各种“意外”更是不断升级,更新换代。 甚至还敢大着胆子上演惊险刺激的生死时速。 去年,还被柏鸢撞到过一回。 当时柏鸢在从京里大院去往姜家的路上,差点儿跟宋衍铭的车撞在一起。 好在司机技术够硬,险之又险地及时躲开了。 那会儿宋衍铭已经跟对方纠缠了一段时间。 柏鸢的人将他救下的时候,宋衍铭身上中了一枪,肋骨断了两条,不但浑身是血,还身残志坚地吊着一只胳膊开车呢。 原本给他开车的司机则不幸遇难,当场死亡。 如果不是柏家的车队突然出现,针对宋衍铭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便终止了这场围剿。 如若不然,当天晚上双方人马必然免不了一场恶战。 就凭这凶险程度。 柏鸢甚至早就怀疑宋衍铭手上有几条人命。 只不过还没有机会去验证…… 总而言之,在京里国都地界尚且就敢如此嚣张。 除了京里,山高黄帝远,宋家又在哪都能横着走,肯定更加肆无忌惮。 柏鸢连车都不坐宋家的,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被宋衍铭家的破烂事创到。 这些人不敢动柏家是真。 但也不是说,就一定能全程保证柏鸢的安全,不会在交火的过程中因此受到波及和误伤。 柏鸢一贯奉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一切求稳。 她也没必要在知道有风险的情况下,还非得头铁跟人硬杠。 犯不上的事。 在这种前提下,宋衍铭如果跟柏鸢同乘一架飞机,则有极大的可能会在天上遭遇危险。 毕竟,在天上飞不比在地上跑。 有心人想要动手脚,也会更加方便。 不说飞机自身的配置和技术如何先进。 就说极端天气、上升气流、乃至巴掌大的鸟,都有可能对飞机造成致命打击。 一旦飞机在万米高空失事。 生还的几率近乎渺茫。 到时候,如果再发生爆炸,还顺带把一切痕迹都销毁得一干二净。 更方便将飞机的失事,包装成一场普普通通令人扼腕的意外。 每年全球飞机出现事故的次数不下一千起。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是这一千里的其中之一。 虽然柏鸢出行都会有保镖跟随。 但从小到大,在没有任何人针对,没有遇到任何危机的前提下,这些人也几乎就只是摆件。 秦令征那次乌龙事件就是他们接到过的最大的活。 她也并未遇到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除了意外遇到宋衍铭的那次。 也就只有几个月前海启的那次绑架未遂。 论经验,柏鸢跟宋衍铭这个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没法比。 一时没想到这层,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经过他的提醒,柏鸢意识到了这点,发现了其中可能存在的危害和风险。 也就没再强求。 只点头应道: “那你别来了。” “真就这么无情?” 见柏鸢说得这么干脆,宋衍铭失笑着随口打趣了一句。 但也因此松了口气。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轻松。 要真是那种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的,那才难搞呢。 柏鸢要再因此出点儿什么事。 他还真没法跟柏家交代。 柏鸥非得学回来再给他另一个胳膊也撅断不可。 想到这,宋衍铭又道:“我是去不了了,不然带你晟哥去吧,他有空。” 听见宋衍铭这么说,柏鸢一怔,无声沉默了两秒。 而后,破天荒地主动认怂道:“……我不敢。” 这谁敢啊! 他还不比宋衍铭呢! 要么外界都说宋衍铭心狠手辣呢。 还真没冤枉他一星半点儿。 能跟周晟玩到一块去的,这能不是狠人??? 从小到大,柏鸢从来没说服过谁,也未有过一次低头服软。 但对周晟,却始终怀着一颗敬畏之心。 问就是有些事情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存在即合理,人总要对未知的事物和力量抱有敬意。柏鸢也没多耽搁,知道宋衍铭还挨着冻呢,加快脚步带他回了柏家。 柏鸢小时候,宋衍铭应柏鸥的嘱托,就经常过来接送她上下幼儿园。 柏家的佣人也都认识他,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大院都传开了,就没有不知道的。 佣人们见宋衍铭外套都没穿,还冻成这德行。 纷纷感叹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谁说高门大院的权贵就一定过得是神仙日子? 摊上不好的人家,这不照样在寒冬腊月有家不能回么! 一边在心里可怜他的境遇,为他打抱不平,一边去厨房开火,炖汤给宋衍铭暖身子。 柏家二老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又专程出来拉着宋衍铭一顿开导。 末了,又留他在柏家吃饭。 宋衍铭也没推脱,应了下来,又在柏家多待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五点,宋家的事情还没消停。 柏家二老见状,又叫人去收拾出来了一间客房,留宋衍铭在家过夜。 宋衍铭也没推脱。 横竖他这两天也没地方去,再者,又答应了柏鸢要带她去公司见世面。 干脆又在柏家多住了两天。 就跟度假似的,没事跟柏老爷子下下棋,在院子里遛溜羊驼,跟柏奶奶聊天,帮柏隼浇浇花。 花浇到一半,便发现了有几盆是塑料做的假花。 看到柏隼淋着水壶一本正经的倒在假花的花盆里。 宋衍铭虽感诧异。 但见柏鸢神色如常,柏隼也乐在其中。 他还以为是某种特殊的仪式感呢,便没放在心上,也没多管或是提上一嘴。 偶尔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柏隼,也往塑料盆里浇水。 宋衍铭就这么在柏家悠哉游哉地住了两天。 等过了初十,重新回到公司的时候。 非但没有因为家里发生的事情有半点儿憔悴或是精神不济的模样。 精神头反倒比平时还要足。 才刚一回到宋氏,就给那些有点儿门路、已经打听到宋家内斗风声,等着看宋衍铭热闹,以及那些准备给他暗地里使绊子、从中捞好处的人们一个下马威。 这群人混迹商场这么多年,也都惯会看人下菜碟。 不但知道趁人病要人命和柿子专挑软的捏。 还知道鸡蛋不能跟石头硬碰硬。 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要想镇得住他们,就得拿出雷厉风行狠绝果断的做派,才能把底下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群人在看到宋衍铭势头依旧不减分毫,手段甚至比以往还要更加强硬后,也都暂时收起了试探他底线的心思,暂避锋芒。 不再没活往上硬送,给宋衍铭料理自己的借口和把柄。 又恢复了平日里表面风平浪静,实际暗流涌动的状态。 柏鸢则在宋衍铭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就跟着他一起观摩学习经验。 宋衍铭也信守承诺,说要带她见世面,那可真就一点儿都不藏拙,也半分没拿柏鸢当外人。 甚至在公司年后的第一场高层会议上,就把柏鸢带进了会议室旁听。 要知道,会议上除了宋衍铭例行训话,拿出他宋氏继承人的款儿立规矩。 还有新一年各个季度的工作计划和方针。 大家在勾心斗角之后,还是一起共同商讨公司发展的重要决策和方向规划的。 而柏鸢这么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孩出现在这种场合里,显然不是那么合适。 “宋少,这……” 因此,在柏鸢刚在宋衍铭身边落座后,就有人忍不住出声询问,同时猜测起柏鸢的身份和宋衍铭之间是何关系。 能在宋氏这么个龙潭虎穴混到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人,总归不会愚蠢到看到个异性就要往男女事情方面想的恶俗地步。 大部分人的猜测,也只是停留在跟宋家有关的小道消息上,怀疑是不是宋家内部有变,宋衍铭也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这么意气风发,而是在权利的让渡中做了一些妥协。 就比如说,让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进入宋氏。 不说现在就要分走部分利益。 只是放出这样一个信号,就足以让底下的人刚安分下去的心又活络起来。 对于柏鸢的身份,宋衍铭并未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 大大方方地就这么在会议室,当着一众股东和公司高层的面,点出了柏鸢的身份。 “介绍一下,柏鸢,柏小姐。” 无需多言,仅仅是这一个“柏”字,就足以彰显其分量。 在京里混的,对柏氏都不陌生。 而能让宋衍铭带在身边,甚至能放心带进会议室的。 那也就只有这一个“柏”而已。 宋衍铭话音刚落。 在听到柏鸢的姓氏后,在场的众人也从刚开始的质疑和打量,迅速转变为接受和认可。 甚至已经有人借着这个机会,主动跟柏鸢攀谈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柏鸢是谁,叫什么,是男是女,年纪多大,与宋衍铭的关系如何等等,全都不重要。 重要的就是她名字前的这一个“柏”字而已。 柏氏不似宋氏这般内斗成风。 权利和资源的分配也更加清晰明了。 即便现在年纪尚轻,日后前途都必然不可限量。 更别提眼下柏鸢又与宋衍铭交好,甚至不避讳地直接带到了宋氏内部的会议上。 这样一来,宋衍铭有着柏氏的助力,也就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 即便柏鸢现在年纪小又如何。 人总有长大的那天。 等她日后成年,接过柏氏,作为宋衍铭的盟友和合作对象,同样能代表整个柏氏,成为宋衍铭强有力的后盾。 不少人也因此重新开始掂量宋衍铭的分量和自己的能耐。 如果只是跟宋衍铭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斗,即便宋衍铭再如外界传言般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到底年龄差摆在这,经验和阅历都是短时间无法弥补的差距。 他们如果拼了命搏上一搏,也未必不能单车变摩托车从他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但现在如果再加上一个柏氏。 那一切就又要从长计议了。 会议上,众人各怀心思,又碍于柏鸢在场,并未向以前一样太过火。 到底当着外人的面,都还有所收敛,维持着宋氏的声誉和自身的形象,没把平时动不动就拍桌子,恨不得上去真人搏击一下的劲儿当着柏鸢的面使出来。 这样一来,这些人束手束脚,反道是给宋衍铭行了方便。 更利于他在会议上造势,以绝对不容置疑地手腕将一众人等压得抬不起头,狠狠地来了个下马威。 偏偏当着柏家大小姐的面,这群人又不好当庭发作,只能笑呵呵地吃了这个哑巴亏。 柏鸢也知道宋衍铭带自己来宋氏并不只是心血来潮,她既然能跟着他一块来,就已经默许了对方拿自己造势,借题发挥的做法。 与其说是利用,不如说是各取所需,以双赢为目的的合作。 况且,来宋氏走上这么一趟,对她而言也收获颇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3章 最极端的博弈,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法 宋衍铭之前说的带柏鸢“长见识”。 还真就只是字面意义上的“长见识”。 俗称,见识物种多样性。 柏鸢刚去宋氏的前两天。 这些人看在她是柏氏千金,背后站着整个柏氏的前提下,尚且都还要脸。 也不愿意让柏鸢这个外人就这么看了自家笑话。 同样也想给柏氏未来的继承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于是,也都尽可能的端着一副体面的做派。 一个个不但装得人模狗样。 在尽可能的在柏鸢和她一直跟着的宋衍铭面前,摆出更加稳重靠谱的长辈形象,在宋氏进出。 然而,他们要脸,宋衍铭可未必。 原本宋衍铭带着柏鸢来,就有布迷魂阵放烟雾这一层深意在内。 不趁着他们夹起尾巴做人的功夫乘胜追击、掠夺厮杀,从他们身上撕扯下一大块儿肉来,更待何时。 宋衍铭也没放过这个机会。 借势狠狠地打压了其余股东和手底下跟他唱反调的一干人等,挫了他们的锐气。 等这些人琢磨过劲儿、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被宋衍铭这段时间雷厉风行的强硬做派打压得抬不起头。 不但错失先机,在开局的气势上就输给了宋衍铭,还因此损失惨重。 最关键的是,这几天宋氏的风向,也几乎都开始朝着宋衍铭一边儿倒。 短短两日的功夫,宋氏内部就已经开始流言四起。 有说他们这群人气数将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因而号召手底下这些人都有点儿眼力见。 早日站队,另择明明主。 免得最后到了清算的那一天,落得一个墙倒众人推的连坐下场。 还有人说他们这群人压根就不是宋衍铭的对手。 平时一个个耀武扬威,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实则真对上宋衍铭,怂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才短短一个年过去,就已经被宋衍铭驯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 甚至还有谣言传出,说他们中已经有人倒向宋衍铭。 不但从他这拿了不少好处,妥协于他。 还踩着其他人上位,在背后偷偷出卖其他人的情报和把柄给宋衍铭,不然这些人这几天怎么会被折腾得这么惨。…… 等等,在宋氏内部流传的各种谣言蜚语数不胜数。 而这些谣言,大部分都是在柏鸢的见证下,被宋衍铭一条条编造出来,并叫人放出去的。 只有少部分才是人云亦云发酵后的产物。 “舆论战。” 宋衍铭往黑色的老板椅上后靠。 俨然如同幕后boss般,一副阴暗深沉的模样。 对着柏鸢,极为满意地炫耀起自己的杰作。 舆论战是无论放到哪里,都能立竿见影的行之有效的手段。 更何况是职场这种八卦成风的地方。 在普罗大众的认知之下,他们能接触到的、同时也是舆论战应用最广的地方,当属群星云集的娱乐圈。 不论那些毫无征兆就被冲上热搜的震撼爆料,还是某件惊天丑闻曝光后,突然力压群雄被顶上热搜首位的不相关词条。 前者多是为自己即将出品的电影电视剧等一众作品宣发造势。 后者则是用来转移视线的幌子。 而评论区铺天盖地的水军所带出的风向和节奏,以及各种营销号发表的小作文。 就是“舆论战”的最直观体现。 而娱乐圈之所以“舆论战”盛行,则是因为这种手段不论放在哪里都真的非常好用,所以才会如此频繁地被人使用。 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只需要动动口舌,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出奇效果。 宋衍铭先以柏鸢这张牌,以达到令这些人短暂收敛的结果。 再以这个结果为前提,去虚构起因和过程。 不明真相,不清楚其中细节,只看重结果的基数庞大。 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下,形成舆论的温床并将其传播出去。 才会得到如此显着的成效。 如此一来,当与宋衍铭背道而驰的股东和高层在舆论发酵的作用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就会发现使唤不动平日积极效忠自己的手下。 原本跟自己谈得好好的盟友,也莫名其妙地对着自己阴阳怪气。 乃至将其手中拿的矛头和利刃对准自己。 气到跳脚就会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们这些人精虽然反应可能并不迅速。 但是时间一长,细细琢磨之下,又怎么会想不明白是谁在背后捣鬼。 只是这时候再作出反应和应对,显然已经失去最佳的时机,为时已晚。 自古都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风向已成,再想扭转,就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也正因此,这些人在破防后,也就无法再从容淡定地端着自己长辈的架子。 不出几日,都纷纷承受不住来自宋衍铭和宋氏内部舆论的压力。 彻底原形毕露了。 事已至此,才是柏鸢真正大开眼界的开始。 这群人一旦撕破脸,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在这之前,柏鸢原本以为宋家这种层次的夺权,主要体现在股份的收购、断资金链、黑吃黑卡货卡货源和订单、以及各种常规、大众可以想象得到的常规手段中。 但是事实证明,艺术往往源于生活。 夺权则是门雅俗共赏的艺术。 雅到极致就是俗,俗到极致就成了雅。 在宋衍铭手下的人,三天逮了两次进办公室掉包重要会议文件的人,又在视频会议时遭遇停电、档案室消防喷淋误触、私下临时更换会议场地、外勤轮胎漏气等各种事情后。 柏鸢突然意识到,最极致的商战和夺权,往往采用最简单朴素的手段这一事实。 宋衍铭甚至会在每次坐车前仔细检查一遍车盘底下是否有人卧车,以免发生碾压事件。 最恐怖的则是他们竟然真的有所收获。 可以预想的是,如果当时没人提前检查车底盘,而是直接开了出去,下一秒就会有多少潜伏隐藏在暗中的记者冲出来,将这件事情大肆渲染。 又会给宋衍铭增添多少不必要的麻烦。抛开这种在违法犯罪边缘反复横跳的极端事件。 柏鸢还不止一次的见过有些人拖家带口来到公司,就直接在宋衍铭的办公室门口闹开。 又或者是直接带了一群人冲进去,直接拍桌子叫板,跟宋衍铭讨要说法。 这下,柏鸢可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自己刚来宋氏的时候那么端着了,以至于被宋衍铭抓住机会利用了一番。 毕竟撕破脸之后的层出不穷的手段,是真的难登大雅之堂。 而宋衍铭对付他们的办法也很简单明了。 直接把办公室搬到了四十二层顶楼。 当这些人再来的时候,直接给拉闸停关电梯。 想上来就只能爬楼梯。 四十二楼怎么也得连滚带爬个二十来分钟。 等好不容易爬到楼顶,不管是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还是半干瘪的糟老头子,通通都得先耗掉半条命。 用半管血对满血状态的宋衍铭,必然在他手底下讨不到什么好处。 如果换成酷暑夏日,再把空调一关,威力直接翻倍。 类似的事件和案例还有很多。 不说完全颠覆了柏鸢对商战和夺权的认知,却也实打实地给了她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震撼,眼界大开。 如果不是提前在宋衍铭这里走上一遭,见识到了各种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离谱事情。 她自认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接手柏氏的过程中,自己并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如此迅速有效的反击措施和方案。 原因也很简单。 她……要脸。 而体面人在面对下三滥的招数时,就难免会因各种原因而束手束脚。 更是做不出像这些人那样撒泼打滚的一套活把戏。 到时候,即便柏鸢准备得再充分,不用多,只要别人叫来俩老头往柏氏门口一趟。 就够她忙活一段时间的了。 这就属于十年寒窗苦读,结果一朝上考场,考的不是不是吟诗作对,而是在沙子堆泥地里边摔跤。 别说专业对口了,哪个是口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宋衍铭是打小看着柏鸢长大的,哪能不知道她的短板和顾虑,也便借着这个机会,给她点明要害,简明扼要道。 “如果我的目的是让他闭嘴,那他究竟是因为心悦诚服而闭嘴,还是因为跑肚到虚脱没有力气开口说话而闭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他说,“只要结果正确,至于过程如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方法往往越简单,越朴实无华,越有作用。” 柏鸢也只在刚开始更新三观时有些困惑和不解。 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掌握到了这里面的精髓。 并且还惊奇地发现,这些看似一个比一个离谱的事件和案例背后,还真没脱离宋家最原始的处理事情的画风。 其中最直观的例子,就是宋衍铭常年遭遇到的各种“意外”。 缘由不必多谈,大部分都是冲着要命去的。 为的就是一劳永逸斩草除根。 这些人在与宋衍铭有来有回的算计与博弈中,选择了更简单明了行之有效的方式。 ——如果觉得解决问题太麻烦,那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换言之,若说双方人马真的有来有回对弈搏杀,对方未必真的会落得下乘。 只是这样的方法更加方便快捷。 除了极少数的和别人以外。 大部分人都不会放着电梯不走,而去选择一步一步的爬楼梯。 与其押上全部身家性命与宋衍铭斗得天昏地暗,忙活一通后,还只能落得五五开的胜算。 还真就不如去赌那万分之一的渺茫几率。 毕竟这种低风险高回报的事情,他们可以失败无数次。 但他们只要成功一次,带来的收益就是巨大的。 这样来看,事件本身的实质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将问题的关键聚焦于结果,而不是过程。 想明白这点之后,柏鸢也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除此之外,在跟着宋衍铭在宋氏观摩的这段时间内,柏鸢还见识到了各种对她而言稀奇古怪的博弈方式。 当然,在这期间也见识过了她预想之中的那种正经商战手段。 无论是哪种方式方法,对如今的她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和财富。 也为她之后接手才柏氏提供了不少崭新的思路和方式方法。 柏鸢跟着宋衍铭在宋氏待了十多天。 这期间,宋衍铭也投桃报李,极尽可能变着法的给柏鸢展示各种应对技巧和手段。 在柏鸢理解得差不多之后,甚至还大胆放权给柏鸢,让她拿宋氏和手底下的人练了几次手。 看不如做。 在这样的过程里,柏鸢也渐渐找到了些感觉,摩挲到了点儿边缘窍门。 虽然手法依旧略有稚嫩,但大体也都得到了不错的反馈。 徒弟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至于之后是否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还要依靠更多的时间和经验,慢慢摸索和打磨。 剩下的,就只待进去才柏氏之后再挨个实践,一一应证。 柏氏不比宋氏凶险,通常情况下,不会像宋氏一样到了时刻都需要搏命的地步。 这对柏鸢来说是好事的同时,也间接性地降低了她将来接手柏氏的难度。 “小妹,等你进柏氏的那天,有需要尽管跟你宋哥说。” 宋衍铭一边转笔,一边若有所指地浅笑道。 “我们宋氏人才辈出,要人,管够。” 鉴于宋氏的特殊性和宋家的独特地位,以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 柏鸢大概也知道了对方口中的“人才”,拥有哪些方面的技术含量。 有些脏活累活,也确实需要专业对口的人去做。 于是,非凡没有推辞。 还开始提前考虑起,要用在何处的事情。 时间一晃到了二月中旬。 也到了柏鸢跟柏隼约定好的,一起去军校看望柏鸥的日子。 当天,宋衍铭提前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务,亲自送他们两个上私人飞机。 柏鸥所在的军校属于军事基地,没有直达航线和中转车站。 想去的话,还是提前联络,打过招呼后乘坐私人飞机,直接停在军事基地的停机场更为方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4章 脆皮小鸟 对他们来说,与其押上全部身家性命,跟宋衍铭斗得昏天黑地。 忙活一通之后,才只能落得五五开的胜算。 还真就不如去豪赌那万分之一的渺茫几率。 毕竟这种高风险的事情,也往往同样伴随着极高的回报。 他们制造的意外可以失败无数次。 但只要成功一次,带来的收益就是巨大的。 因此,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少铤而走险的人存在。 这样看来,两个事件本身的实质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主要在于将问题的关键聚焦于结果,而非过程。 想明白这点之后,柏鸢便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日出、豁然开朗的感觉。 隐隐有些开窍。 除此之外,跟着宋衍铭在宋氏观摩的这段时间里。 柏鸢还见识到了各种各样,对她而言稀奇古怪的博弈方式。 当然,在这期间,也曾如愿以偿,见识到了那种正经八本的商战手段。 柏鸢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无论是哪种方式方法,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和财富。 也为她之后接手柏氏提供了不少崭新的思路和方法。 柏鸢跟着宋衍铭在宋氏待了有十多天。 这十多天里,宋衍铭也投桃报李。 极尽可能,变着法的给柏鸢展示这种应对技巧。 在柏鸢理解的差不多之后,甚至还给她大胆放权。 让她拿宋氏和手底下的人练了几次手。 以便她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看不如做。 在这样的过程里,柏鸢也渐渐找到了些感觉。 逐渐摸索到点儿边缘诀窍。 虽然手法依旧略有稚嫩。 但大体也都得到了不错的反馈。 徒弟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至于之后是否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还需要依靠更多的时间和历练,慢慢收集总结经验教训。 继而摸索打磨出一套属于自己的行事作风。 再剩下的,就只等到柏鸢进入柏氏之后,再挨个去实践,逐一验证。 柏氏不比宋氏凶险。 通常情况下,不会像宋氏一样,到了时刻都需要搏命的地步。 这对柏鸢而言是好事。 也间接性的降低了她将来接手柏氏的难度。 以及可能遇到的各种风险。 “小妹,等你进柏氏的那天,有需要尽管跟你宋哥说。” 宋衍铭一边转笔,一边若有所指,大尾巴狼似的浅笑道: “我们宋氏人才辈出,要人,管够。” 鉴于宋氏的特殊性和宋家在京里权力中心这么多年的独特地位。 再加上柏鸢这些天在宋氏的所见所闻。 不用宋衍铭细说,她也能带大概猜到对方口中的“人才”,都拥有哪些方面的独特技艺,又有多高的技术含量。 有些脏活累活,也确实需要交给这样胆大心细的专业对口型人才去做。 因此,柏鸢非但没有推辞。 还开始提前考虑起要把这些人用在何处的事情。 时间一晃,到了二月中旬柏鸢跟柏隼约定好的,一起去军校看望柏鸥的日子。 柏鸥所在的军校属于军事基地。 附近处于禁飞区。 因为涉及军事机密,所以附近没有直达航线,和可供中转的直通车线。想要去的话。 要么就跟基地的人提前联络。 在打过招呼后,乘坐私人飞机直接降落在军事基地的停机场上。 要么,就只能坐飞机到直辖市。 再在中途转火车、转汽车,前前后后共计十多个小时的车程。 在跋山涉水舟车劳顿后苦哈哈的到达目的地。 柏鸢对出行方式不做挑剔。 于她而言,只要最后能到达目的地,无所谓乘坐什么交通工具。 就算中途让她下去走一段儿都没什么意见。 但柏隼不行。 他晕车。 作为柏家这代唯一的真脆皮。 柏隼小朋友平时在市里坐车还好。 真要让在一天之内飞机、火车、汽车,前前后后加起来二十多个小时轮班倒。 大肠小肠都能一块给吐出来。 还不等到达目的地,人就已经凉了一半儿。 那这次去军校就不用干别的,光在医院陪他打吊瓶了。 是以,为了迁就小孩,柏鸢这次便搭乘私人飞机去柏鸥所在的军校。 到了这天,宋衍铭则提前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务,亲自把他们两个送上了私人飞机。 柏鸢和宋衍铭好歹在一块儿共事了十多天。 属于一块儿奋斗过的战友。 彼此间的默契也跟着提了上来。 眼见宋衍铭送到飞机底下,不但不止步,还想往飞机上走,进来溜达一圈。 柏鸢卡着机舱的门,把他堵在飞机外的楼梯上。 淡淡地开口: “就送到这吧。” 再往前走,可就不安全了。 她也担心有人误会宋衍铭跟她上了同一架飞机。 要是中途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大炮给打下来了。 多冤呐! 听见柏鸢这么说,宋衍铭刚开始还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 等反应过来后,先愣了一下,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又这么无情???” 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吧? 宋衍铭微眯了下眼睛,带着一丝戏谑和调侃,“用完就丢,有没有良心?” 玩笑归玩笑。 宋衍铭也知道柏鸢的顾虑确实一丁点儿都没错。 现在他为了布局,身边漏得就跟筛子似的。 要真被人看走了眼,波及了柏鸢,那才真叫有苦没处说。 于是也就此止步,没再跟着往飞机里头钻。 可是想了想,宋衍铭又觉得有些气不过。 于是,他抬起手,报复性地揉乱了柏鸢的头发。 接着,宋衍铭面上又不禁涌起一丝笑意,“成,那你们注意安全。” 柏鸢点点头,再次跟宋衍铭告别后,挥手走进了机舱。 飞机在柏鸢和柏隼登机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现在经过简单的调试,很快便滑翔升空。 等窗外的建筑越来越小,能见到的景色越来越广之后。 柏鸢收回目光,拉拢飞机上的窗帘。 刚上飞机就睡着的柏隼营造更加舒适的睡眠环境。 五个半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坐落在郊区的空军基地和军校。 随着飞机逐渐接近地面,基地和学校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5章 应激小鸟 从空中俯瞰,可以看到几十架型号各异的运输机、战斗机、武装直升机、侦测无人机、歼灭机、轰炸机等,整齐地停放在军事基地的机场上。 更多的,则是被安置在停机库和地下停机场内。 当飞机开始缓缓下降后,更多的细节便展现在了柏鸢的眼前。 除了那些正在进行训练的军人和开着机械臂对飞机进行正常检修维护的机械工程师之外。 地面上还有许多穿着白色军校校服的军校生,在基地和军校之间来回穿梭。 二月份的军校虽然还在放假。 但也只是停掉了日常的课程。 该有的军事化管理依旧存在。 不会因为节假日的到来,而有半分松懈。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军校生们进行体能训练和列队的时候。 不出意外,柏鸥也位列其中。 看到这里,柏鸢便重新收回了目光。 她没试图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寻找柏鸥的身影。 她就视力再好,在没有望远镜和其他观测设备的加持下。 也没办法从一群身高差不多,又穿着相同款式校服的人群里面,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大堂兄。 拉上窗帘,柏鸢开始着手收拾自己和柏隼的随身物品。 柏鸢要去的地方是军事学校。 保姆和佣人不能像平时一样跟在身边随时伺候,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 更别提身后跟着拎包的管家了。 因此,在军校的这段时间里,需要柏鸢和柏隼自食其力,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日常生活。 柏鸢刚将在军校期间要用到的行李清点完毕。 飞机便平稳地落在地面上,并沿着机场的跑道滑行减速。 飞机刚一落地,柏隼就悠悠然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小朋友上飞机就睡,下飞机就醒。 睡眠质量绝佳,足以打败全球百分之九十九的用户。 比定了闹钟还要准时。 小孩这一觉睡得有点儿迷糊。 黑漆漆的眼睛睁开后,没瞅见熟悉的卧室天花板,反而看到了周围陌生的环境。 他先是怔了一下,就跟炸了毛的鸟似的,赶紧环顾四周。 等看见了自己亲姐的身影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脑子加载着睡前的信息,也终于记起自己正身处自家的私人飞机上。 正准备跟柏鸢一起,去看在军校上学的大堂兄。 小孩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又用柏鸢递来的湿纸巾擦了把脸。 把惺忪的睡眼抹去,这才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精气神。 柏鸢耐心地等他照着镜子整理好仪容仪表,又把上翘的头发压下去,接着抚平睡出褶皱的衣服。 这才一只手拎拖着行李箱,一只手牵着柏隼,走下飞机。 柏鸢在临出发前,已经提前跟基地的相关负责人报备过。 这个时间,也早就有人站在停机场内,等待接机。 随着飞机的舱门缓缓打开,下午金色泛橘的阳光照射进来。 柏隼先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与机舱内相比过于明亮饱和的室外光线。 这才在柏鸢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对于自己而言台阶略陡的楼梯。 等两只脚都平稳地踩在踏实的地面上。 柏隼再一抬头。 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名身穿白色军校校服的少年。 他身材挺拔修长,肩膀宽阔,腰杆笔直。 整个精神抖擞,气宇轩昂。 正朝着自己和柏鸢的方向看过来。 英俊的脸上同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大堂兄!” 经过走亲戚串门的洗礼后。 柏隼心心念念了柏鸥一整个春节。这次见到人,也不用柏鸢多提醒,便一下松开了对方正牢牢牵着自己的手。 张开双臂,满脸喜悦地迈着小短腿。 先柏鸢一步,一蹦一跳地奔向对面穿着军校校服的少年。 等跑到跟前,又毫不见外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我好想你呀!!!” 小孩仰着白白嫩嫩的小脸。 夹着健气十足的小奶音。 漆黑地眼睛里满是星星,满心欢喜地欢呼雀跃道。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被他抱住的少年先是一愣,目光看柏隼身后不远处,依旧站立在原地的柏鸢。 见对方的脸上也有几分无奈。 心下了然,继而爽朗地笑了几声。 他先抬手揉了揉小孩柔软蓬松的头发。 这才清了清嗓子,澄清着打趣道: “小孩,你看清楚点儿再叫人,我可不是你大堂兄,哈哈哈哈哈哈……” 柏隼:!!!!!! 柏鸢:…… 听到这明显区别于柏鸥的陌生声音。 柏隼整个人一僵。 喜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一张稚嫩的小脸逐渐变得呆滞。 柏隼:不是大堂兄你冲我们笑什么啊啊啊啊!!!! 问就是尴尬到想原地刨个坑钻进去。 整个人也从快乐小鸟变成了应激小鸟。 在就这么继续装傻充愣,还是捂脸闷头跑回飞机上做起了激烈的内心斗争。 “柏隼。” 这时候,柏鸢的呼唤对柏隼而言就如同仙乐一般在他的耳边响起。 小孩慢慢松开眼前这个不知名的陌生人。 又赶紧一溜烟儿跑回了自己亲姐的身后。 “姐,姐!我、我帮你拎行李!” 两人带的东西不多,行李箱却也不轻。 柏鸢只在下飞机的时候,把箱子从楼梯上拎下来。 等到了地面,箱子带轮,即便是柏隼也能轻松拽动。 柏鸢也就没跟他抢,松手让出了行李的掌控权,把箱子交到了柏隼的手中。 又重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少年见状,也面带微笑地走到柏鸢面前站定。 先抬手跟她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军礼。 而后又摘掉手上戴着的白手套,朝着柏鸢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贺霆,柏鸥的同学,他今天执勤走不开,特意让我来接机。” 柏鸢也伸出手跟他交握,礼貌回应道: “你好,我是柏鸢,辛苦你了。” 贺霆跟柏鸥是同学兼室友。 平时就经常听柏鸥说他小妹是特正经一人。 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 今日见了面,果然没错。 闻言,少年脸上的笑容也深了几分。 贺霆点点头,侧过身,为柏鸢引路,“跟我来。” 又看向后边儿拖着行李的柏隼,伸出手,“我拎吧。” 不等柏隼拨浪鼓似的摇头,贺霆又道: “你大堂兄嘱咐了,让你拽着点儿你姐,军校里大家都穿军服,他怕你半路跟错人。” 柏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6章 柏鸢:那确实 柏隼不是第一天才瞎的。 小孩小的时候脸盲。 长大了,也才只强个一星半点儿。 虽然依旧认不出只见过一次的生面孔和不怎么熟的人。 但像爷爷奶奶、哥哥姐姐这种常年在一起生活的,还是能够辨认出来,也不会叫错的。 当然,前提是别穿着同色系的衣服往人堆里扎。 不然就还是两眼一抹黑,傻傻分不清。 军校,顾名思义,又是军队,又是学校。 是最讲究纪律性和着装整齐划一的地方。 区别只在于肩上的杠。 胸前的徽章。 以及帽子上的星。 除此之外,穿得都大同小异。 这样一来,就等于直接给柏隼开启了地狱模式。 柏隼以前在大院小学上学的时候。 学生们即便穿着校服,也好歹还会带点儿个性化的装饰以供区分呢。 如今到了军校里头。 军校生们入学前都经过体测严选,各个都是宽肩窄腰大长腿的标准身材。 对柏隼而言,一眼望去,就跟按了ctrl+c似的。 走哪哪都是复制人。 对脸盲重症患者非常之不友好。 再加上他跟柏鸥差不多快一年没见过面了。 他大堂兄的音容笑貌早就被他当作缓存清理掉,在脑海中逐渐淡化了。 熟识度已然归零。 现在,就是让柏隼拿着照片挨个儿对比,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柏鸢也提前考虑到了这点。 为了照顾脸盲,她这次特意穿了件颜色扎眼的正红色毛呢大衣。 这样一来,也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跟其他人撞色,导致柏隼认不出自己的尴尬情况发生。 穿着这件衣服,即便柏鸢走在人群中,柏隼都能凭借这鲜红夺目的颜色,一眼就认出来哪个是自己亲姐。 不过,刚才认错人的小插曲又给柏隼整得不自信了。 即便柏鸢已经为他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小孩还是谨慎的攥紧了自己亲姐的手,一刻都没敢再放开。 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的广播里,听到“柏隼小朋友,你的姐姐正在找你,听到广播后请速到广播站与你的家人汇合”的寻人启事。 现在离柏鸥执勤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贺霆从柏隼手里接过行李箱,没急着带柏鸢和柏隼去跟柏鸥会合。 而是先领着他们到居住的地方安置好随身携带的行李。 军校和军事基地里面的人,都统一住在宿舍楼。 但由于这里是男校,男子宿舍的房间给柏鸢一个女孩住不太方便。 于是便将住所安排在了招待所。 招待所的房间干净整洁。 房间内的设施一应俱全。 除了没有专人每天定时定点上门服务,打扫卫生整理房间之外。 跟酒店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完全可以满足柏鸢和柏隼这几日的日常需求。 进门口,贺霆先将柏鸢的行李立在床边。 又引着她简单介绍了房间内的设施和使用方法。 以确保柏鸢能够熟悉并自如地使用这些设备。 军事基地设有大范围覆盖式的屏蔽网。 如果没有提前录入内网权限。 自带的手机、电脑等通讯设备,在军事基地的范围内一律都无法正常使用。 放好行李,贺霆便开始着手处理对柏鸢和柏隼开放权限的事宜。 将他们的通讯设备与军校内部的网络接通在一起。 校内网同样无法向基地之外的地区传送信号。 只供军校生们在军校内使用,以满足在校日常所需的各项事宜。 接着,贺霆又帮忙录入了柏鸢和柏隼的指纹信息。 录入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后,便将两张临时通行证分别交到了他们两人的手中,嘱咐道: “通行证需要随身携带,不然哪都去不了。” 空军学校建设在空军基地内部。 平时与空军基地共享军事设施和各项资源。 也正因为这种特殊性,要求校园内的管理异常严格。 除了出入各个区域块之间,需要出示通行证件并进行身份信息验证。 即便在日常生活区域块内,也有大量需要输入指纹才能通行的关卡。 这种严格的管理制度,不但确保了军校内的安全和秩序,同时也保护了学校和军事基地的机密信息不被外泄。 在这种频繁的信息登记和交互下。 每个人的日常行程轨迹都严格记录在案,共同组成了一张缜密的侦查网。 如此一来,假使发生了诸如间谍入侵、机密被盗等特殊事件。 学校和军事基地便能在第一时间对内部人员进行调查和取证。 在第一时间逮捕间谍、追回机密文件,将损失降到最低。 因此,柏鸢和柏隼的这张临时通行证,只能供他们在日常生活区域块内使用。 同样无法去往涉及军事机密的地点。 在将各种注意事项交代清楚之后,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 贺霆约摸着柏鸥执勤的时间就快要结束了。 便带着柏鸢和柏隼离开房间,一起往柏鸥所在的执勤室走去。 二月,天黑得早。 走出招待所,天色渐沉。 基地内蒙上了一层金橘偏暗的阴影。 将停放在场地上的各类飞机衬得如同黑暗世界中,只能隐约看见轮廓的庞然大物。 从招待所去往柏鸥所在的执勤室,要先穿过军事基地的中央大厅。 途中还要再经过训练场、训练基地、食堂、图书馆、教学楼等地。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军校生结束日常训练的时候。 一路上,随处可见刚解散队列,活动着身体的军校生。 人均穿着白色笔挺军装校服。 三五成群,有说有笑,一起结伴往食堂和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贺霆作为纠察队的副队长,是类似普通学校里风纪委员的存在。 主要职责就是监督和检查部队纪律。 平时多由他负责检查军容仪表、言谈举止和出行走路。 可谓是军校里人人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存在。 此时,他领着两个明显与军校生格格不入的小孩走在学校里。 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少人虽有心打听,但碍于他平日的威严,都不敢上前搭话。但是等他走到自己班级所在的区域后,往跟前凑的人就多了起来。 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又是常在一起训练、演习、模拟作战的队友。 平时关系都还不错,自然比其他人要更放得开。 是以,才走了没两步,就有不少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贺霆,一下午没见,干什么去了?” 等说话的人走近几步,看到跟在他身边的柏鸢和柏隼后,又笑着问道: “呦,带小孩呢,看着不是咱们学校的吧?新生?这才多大点…………” 他看着柏鸢,继续说道:“再说女校也不在咱们这个山头啊。” 空军学院是男女分校制度。 因为考虑到男女训练的方式、方法、侧重方向等都不相同。 也为了方便管理,杜绝在役期间校园恋情。 平时上课、训练、演习通通都不在一起。 只有在进行大型军事阅兵、汇演和节日庆典时,才会聚在一起。 说完,这人又凑近贺霆,不等他回答,便笑着打趣道: “总不会是爬咱这儿的墙头,让你给抓来的吧?” 空军基地周围这一片山头都属于军事管理区。 为了防止间谍窃取重要机密。 军事管理区严令禁止当地居民和游客在附近长时间逗留和拍摄影像。 国家刑法也对其有明文立法规定。 但不是所有人都具有法律意识。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 因此,每年都有不少人在空军基地外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有意无意地触犯到法律,而被带走调查。 这些人有的是误入军事管理区的游客。 有的是赶在节气前后带着专业摄影装备观看候鸟迁徙的观鸟者。 还有些在经过调查后,确定了间谍行径,被基地上报国安严肃处理。 这些人一旦被抓住,在调查具体是哪类人前,则需要进行严加看管。 柏鸥执勤的内容,就包括了在军事基地内外巡逻,检查监控影像等事宜。 而他所说的“爬墙头”,指的也正是因行迹可疑被带走调查这件事。 “不是。”闻言,贺霆解释道:“这是咱校花的弟弟妹妹。” 柏鸢:??? 柏鸢: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东西??? 听到“校花”两个字。 柏鸢先是宕机了几秒,才将这俩字跟自己大堂兄柏鸥联系在一起。 不是??? 怎么上了一年军校就成校花了呢??? 柏鸢也没想到,她自己都没混上过“校花”的名头,就先成了“校花”的妹妹。 这说出去谁敢信? “校花”这个词,除了会在校园小说中频繁出现。 现实里还真没听说,也没遇到过。 大院小学压下不谈。 无论是柏鸢初中念的京里国际音乐学院。 还是如今正在读的海岚私立高中。 都没有所谓的“校花”存在。 柏鸢也从来没见到过身边的哪个学校搞过什么校花选拔赛和校园颜值排名。 正所谓颜值无第一,成绩无第二。 如果有人问,那就都是校花,大家都美美哒。 不过话又说回来。 柏鸢虽然没见过“校花”,但公认的“市花”倒是见过一个。 ——裴缙嘛。 抛开他小时候穿女装和“裴大小姐”的玩笑话不谈。 只看相貌,谁见了都竖起大拇指,要说一句实至名归,名副其实。 柏鸢试图拿柏鸥跟裴缙做比,来理解“校花”这两个字的分量。 但又发现她作为阳光开朗大话痨的堂兄跟裴缙根本不在一条赛道上。 这…… 总不可能贺霆说的不是“校花”,而是“校话”吧? 打发完同班同学,贺霆见柏鸢正面露古怪的看着自己,忍俊不禁地解释道: “柏鸥是我们校有名的交际花。” 柏鸢:………… 想到柏鸥那张跟开了光似的,一张开就能说个三天三夜,祖宗十八代都能给打听出来的嘴。 以及那跟谁都自来熟,妥妥的社交悍匪的属性。 再思及二者组合起来的威力………… 柏鸢点点头,毫不怀疑自己大堂兄的实力,也承认道: “……那确实。” 坏了。 反驳不了。 这还真是“校话”。 “哈哈哈……”贺霆见柏鸢也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走吧,离执勤室还得走一会儿呢,我正好给你讲他年三十晚上联欢会上的事……” 借着这个空档,贺霆还真一点儿都没瞒着。 如数家珍,说了不少她大堂兄这一年里在军校干过的大事。 也不管黑历史白历史,都透露了个底儿掉。 除了那些涉及保密的敏感话题。 贺霆还重点描述了柏鸥是如何凭借一张嘴,在军校叱咤风云,又怎样凭借他自己的努力,在这一年的多次军校联合活动里,一战成名,直接登临空军军官学校首席交际花宝座的事情。 听得柏鸢满脑子就三句话。 ——这是我大堂兄能干出来的事。 ——这也是我大堂兄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还是我大堂兄能干出来的事情! #论我大堂兄在空军军官学校当显眼包那点儿事# 吐槽归吐槽。 在贺霆口中听到自己大堂兄在军校过得不错,身心德智体美劳都全方面无死角发展之后。 柏鸢听得弯起了眉眼。 还是由衷地为柏鸥感到愉悦和欣慰。 “……然后,他——”贺霆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又转而提醒,“这不,在那边儿呢!” 柏鸢闻言,顺着贺霆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路灯底下,正站着一名身穿笔挺白色勾金边军校校服的健朗少年。 少年比临行前高了许多。 身姿挺拔如松,气质清朗如月。 身上一尘不染的校服剪裁得体,显得格外合身,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和英挺的气质。 明亮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将洁白如雪的校服上烫金边的精美图案,折射出矜贵华丽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光芒,使得他看上去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英勇骑士。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军靴,步伐稳健有力,朝这里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坚定不移的信念。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7章 柏鸥:你怎么知道我弟弟妹妹来看我!!! 随着身穿军制校服的柏鸥几步走到近前。 他青春洋溢、充满蓬勃朝气的面容,也更加清晰明朗起来。 少年白色军帽檐下一头黑色短发整齐地背梳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充满锐气的眼神。 整个人的气质仿佛脱胎换骨般,褪去了从前的青涩稚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柏鸢看着他轮廓分明、线条刚毅的面庞。 又扫过他精致而深邃的五官。 视线落在他高挺鼻梁下微微向上扬起的嘴唇上。 不出意外,瞧见了那里正因发自内心的愉悦,而透露出一抹充满自信的明艳微笑。 “柏鸢,柏隼!” 听见柏鸥那熟悉而响亮的声音。 柏鸢dnA一动,如梦方醒般怔了一下。 接着,全凭肌肉记忆,一把扯过身边的柏隼挡在自己身前。 柏隼还在那眯着一对儿黑眼仁儿认人呢。 猝不及防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已经被他大堂兄三步助跑后连一个猛冲接熊抱给按在了怀里。 柏鸥的大嗓门也紧随其后,惊雷似的在柏隼的耳边炸开。 “——我可想死你们了!!!” 不但震得小孩大脑一片空白,耳边还短暂的出现了嗡嗡地耳鸣。 柏鸥未有察觉,那两条强有力的手臂更是紧紧地抱住了柏隼的身体,并且还持续输出,不断用力地把他往自己怀里按压。 “谁是哥哥的小小鸟呀!想不想大堂兄?想不想大堂兄啊啊啊啊啊!!!!!” 可怜的小孩就跟被野兽夹子给箍住了似的。 动也不能动,叫也不能叫。 差点儿被他大堂兄把魂儿给挤出来。 柏鸢往旁边挪了一步,气定神闲地站了一会儿。 看着她大堂兄对着柏隼这倒霉孩子又搂又抱,又亲又搓。 什么抱着转圈圈举高高都来了个遍。 等柏鸥终于稀罕够了,也消耗完多余的热情和精力,回到正常状态。 又把在他手底下死里逃生,丢了小半条命的柏隼放下来之后。 这才上前一步迎了过去。 “哥。” 柏鸢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闻言,柏鸥抛下已经被摧残出圈圈眼的柏隼。 再次张开双臂,笑容灿烂地又一把将柏鸢抱在怀里。 “鸟宝宝~小鸢鸟~” 少年的怀抱温暖而热烈,源源不断地热气隔着衣襟传递到柏鸢身上。 经过先前那一遭,柏鸥已经冷静了许多,没再像之前折腾柏隼时那样折腾柏鸢。 反而刻意收敛了手臂力度,如同抱着一件易碎的宝物似的,小心而珍视地抱着柏鸢。 柏鸥将手移到柏鸢的脑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用自己的身体丈量着她的身高。 接着又松开些许,后退半步,细细看着柏鸢的面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眼中流露出宠溺地温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是不是又长高了点儿?” “嗯,三四厘米吧。”柏鸢回忆着上次体检时的结果,浅笑着回应道。 “哈哈哈,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得接着再长呢!”柏鸥用手比对了一下,笑容灿烂道,“等大堂兄下次再见到你,你就得到这儿了。“ 说着,他又抓住柏鸢的手,贴在脸上试了试她掌间的温度。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找过来了?在屋里等着多好呀。” 在感受到柏鸢明显低过地的掌心温度后,又放到嘴边呼了两口热气。 反复搓了两下,还不见热乎后,便又不由分说地把她的两只手一块揣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捂着。 “等多久了?饿了没?怎么不先垫吧一口?走,大堂兄带你们去食堂吃饭!” 说着,柏鸥又侧头朝柏隼喊了一嗓子:“隼鸟,过来,拽着点儿我衣角,食堂人多,你别再跟错了人!” 柏隼:…… 柏隼:我声名扫地! 听见柏鸥招呼,柏隼点点头,脚步虚浮地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抬手薅住了他的衣角。 可柏鸥却又担心他抓不牢,中途不慎松了手。 于是又腾出了一只手匀给柏隼,也把他的小手拽进手里。 “嚯,你这也不暖和!那只也拿过来,我给你缓缓!” 摸到小孩同样有点儿冰凉的手,柏鸥又故技重施,把柏隼的两只爪子也给并到一块儿,往自己怀里塞。 小孩儿个不够高,这个姿势走路又不舒服,别扭得很,挣扎了两下,奈何柏鸥手劲儿大,一点儿都没拽动不说,还差点儿被柏鸥拽了个跟头。 柏隼赶紧求生道:“哥,哥!哥!!!我不冷!是你手太热了!” 奈何柏鸥实在太过热情,对柏隼的话置若罔闻,还以为他跟自己生疏了呢,爽朗的笑了两声,“这傻孩子,都冻木了吧?还说不冷呢!哈哈哈,才几天不见,就跟你大堂兄我这么见外?” 柏鸥就跟那抱蛋的老母鸡似的。 非得把两只小鸟都塞进自己的羽翼底下方才满意。 贺霆也觉得有趣,站着看柏鸥折腾了一会儿,才道: “行了,人我给你送到了,不打扰你们兄妹团聚,那我就先值勤去了。” 可劲儿忙活着的柏鸥这才终于从百忙之中分出一点儿注意力给贺霆: “成,谢了,好兄弟!你去忙,二后半夜我再去替你!” “不用。”贺霆说道,“你玩去吧,弟弟妹妹来一趟不容易,这几天咱俩串个班,你下个月再还回来就行。” 柏鸥也没推拒,大大方方应了下来: “得嘞,有情况随时联系我!鸢鸟,隼鸟,快跟这位哥哥说再见!” 贺霆摆了摆手:“客气!” 在兄妹三人谢别贺霆后,柏鸥左手拦着柏鸢,右手牵着柏隼,往军校内的食堂方向走。 柏鸥“校花”的名头半点儿不掺水分。 在去往食堂的短短一段路上,但凡见到他,就没有不热情打招呼的。 哪怕是军校里边养的狗,都得摇着尾巴过来蹭蹭他腿。 :“柏鸥,吃饭去啊?” 柏鸥:“你怎么知道我弟弟妹妹来看我?”:“柏鸥,上次跟你说的那个——” 柏鸥:“你怎么知道我弟弟妹妹来看我?” :“柏鸥,你……” 柏鸥:“你怎么知道我弟弟妹妹来看我!” :“???” 柏鸥:“你怎么知道我弟弟妹妹来看我!!!” 一路上,柏鸥积极热情地跟见到的每个人展示柏鸢和柏隼。 看这架势,若不是柏鸢和柏隼跟以前相比长大了,他高低得给俩小孩抱起来往这些人脸上怼。 柏隼看着眼前这些穿着军制校服的军校生,只觉得看来看去都是同一个人。 偏偏他大堂兄还精准无误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又介绍给他们,让他们也跟着叫人。 看得小孩都快重影了,估计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得在梦里挨个数人。 柏鸢则对此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跟回到小时候柏鸥带着他在京里大院里边走街串巷似的。 不但不觉得厌烦,反倒还有点儿怀念以前时光。 等到了食堂,柏鸥也成功斩获了一圈儿同学们对柏鸢和柏隼的夸奖。 少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洋溢,比那些夸奖落在自己身上还要高兴。 军校生平时吃饭都比较迅速。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口,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还留在食堂里面吃饭的人不多。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空座位。 柏鸥先找了个干净的座位把柏隼放下。 问过小孩吃什么之后,又带着柏鸢来到打饭的窗口。 这时候,柏鸥便又发挥了他一贯的交际花属性。 食堂大妈一见到他,笑得比见到自己亲儿子还亲,热络地问道: “柏鸥,值勤回来了,饭还热乎着呢,今天吃点儿什么啊?” “阿姨,你看,这是我小妹!” 柏鸥没着急点餐,反而先把柏鸢往前一推,力求把她介绍给见到的每一个人。 “诶呦,小姑娘长得真俊!你要吃点儿什么呀?跟阿姨说,阿姨多给你盛!” 不等柏鸢回答,柏鸥凭借对她习惯和口味的了如指掌,先一步说道: “阿姨,我小妹喜欢吃清淡的,您每样都来点儿,不浪费,多了我替她吃。” 又扭过头,用哄小孩的语气,耐心地跟柏鸢说道: “小妹,快跟阿姨说你不吃辣,不要葱花香菜,再麻烦阿姨给你盛碗紫菜蛋花汤。” 柏鸢:…… 见柏鸢不说话,柏鸥又笑着催促道:“怎么了?快跟阿姨说呀!” 看着自己大堂兄既期待又充满鼓励的眼神。 柏鸢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很给他面子的重复道: “阿姨,我不吃辣,不要葱花香菜,再麻烦您给我盛碗……紫菜蛋花汤。” 这不是复读机么??? 早在柏鸥说话的时候,食堂阿姨就已经拿起盛菜的勺子,按照柏鸥点的菜,挨着个儿往餐盘里盛。 柏鸥打小就占了嘴甜的便宜,回回去打饭,食堂阿姨不但不手抖,有时候还会多往他饭碗里放个鸡腿。 这种优良传统,即便到了军校也延续了下来。 等柏鸢重复柏鸥说话的时候,食堂阿姨已经麻利地打好了饭菜。 听见柏鸢利索地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就好像见到她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毫不吝啬地乐呵呵夸奖道: “哈哈哈,这孩子,可真闯识!” 听见这句对东北小孩来说至高无上的赞赏,柏鸥引以为荣,也跟着笑道:“那可不,我小妹,老闯识了!” 柏鸢:...... 等盛完饭,柏鸥没让柏鸢多伸手,只让她一手一只端了两碗饭,其余的饭菜则由他亲自端回餐桌上。 吃饭的时候,柏鸥一边给柏鸢和柏隼讲自己这一年里在军校发生的趣事,一边又留心两人的口味,把喜欢的菜式往他俩面前推。 自从柏鸢能立事后,还从来没再被人这么无微不至,恨不得直接喂到她嘴里地照顾过。 原本想说点儿什么,但抬头后又看见柏鸥的眼神,闪闪发亮的眸光中满载着宠溺与温情。 视线刚一交错,柏鸥又立刻展露笑颜,纵容地问她有什么事,还想再要点儿什么。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对方细致入微地关照。 柏鸢上高中的时候,柏鸥早就已经进了军校,两边消息往来不方便,也是才听她说才知道,她高中没留在京里,而是去了海启读书。 不免又有些心疼,“唉,怎么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呢?回来一趟多不容易啊!” 刚想说“大堂兄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又想到自己本来就身处军校,就算再想,平时也见不到,于是又改口道: “在海启还习惯吗?交到新朋友了吗?跟同学关系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啊?我在军校也不能帮你套人麻袋,有事就跟你衍铭哥说,你不知道吧,他家祖传的就是套人麻袋的手艺,黑着呢……” 听见柏鸥三言两语就把宋家的底儿给掏出来了,柏鸢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宋家产业下每根水泥柱里面儿都有个人”,适时插言道: “嗯,知道,他家最近挺乱的。” “又闹起来了吧?”柏鸥闻言,也跟着啧啧感叹,“没事儿,那也跟他说,他家什么时候没乱过?放心,不耽误他找人帮你套麻袋。” 柏鸢:…… 柏鸥话多且密,叭叭说了一堆,也没指着柏鸢挨个问题都回答一遍,主打一个单方输出和情绪陪伴。 但接下来柏鸥却破天荒地没有多言,只面露凝重地吐出了三个字: “……你晟哥?” 柏鸢:“活着。” 柏鸥明显松了口气,“活着就好。” 柏鸢:…… 关心完同为大院三傻的周晟,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柏鸥重又回到了刚才健谈的状态,看着柏鸢,笑着起了自己关心的另一件事情: “交男朋友了没?” 正在安静吃饭的柏隼突然一顿,放慢了咀嚼的速度,竖起耳朵专注地听了起来。 柏鸢过了年就已经十四岁,正常也到了青春期,柏鸥问这个问题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柏鸢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回答:“有个合适的联姻对象。” 柏隼:!!! 柏隼:什么时候的事??? 柏隼:也没听说过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8章 柏鸥:是的,我有个老婆! 柏鸢刚从海启回来的时候,柏隼还想着应秦令征走之前的嘱托,帮忙多留意柏鸢身边的人。 他瞎归瞎,但不傻,人分不清,数还是能查明白的。 当时他是亲自去接的机,还专门看了好几眼,他姐就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身边儿没多带个人。 在车上的时候,柏隼也探过自己亲姐的口风。 听那话,自己亲姐还挺关心秦令征的。 为了能让他干点儿正经事,安心读书,走上正途,都没去军校看他。 一掌握情报,柏隼便第一时间把话传给了卫少卿,以便他得空往军校里头捎,给秦令征交代。 如今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估计这会儿秦令征在里边儿都已经收到消息了。 这这这…… 怎么又多出来个联姻对象??? 这是打哪蹦出来的??? 柏隼:坏了!这下不就成我谎报军情,散布不实言论了嘛! 柏隼小朋友从小到大没做过亏心事。 也正因此,在发现自己没办好秦令征临走前交代的唯一一件事之后,心一虚,心脏也突突突跳得厉害。 他咕嘟一声咽下嘴里的饭菜。 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柏鸢,试图亡羊补牢,往回找补着问道: “姐,你有联姻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啊?” 满打满算,他姐从海启回来得快俩月了吧? 他姐在家住了这么多天。 又整日跟自己朝夕相处的。 柏隼也从没见过自己亲姐给那联姻对象打过语音,发过视频啊。 连聊天都没见到! 柏隼小朋友不由得发出感叹。 心里也稍微好受了些。 柏隼:不是我不上心。 柏隼:而是我姐可真能藏啊! 听见柏隼这么问,柏鸢看向他,反问道: “你问了吗?” 柏隼:…… 柏隼:害! 柏隼:是我不闯识了! 柏鸢好笑地看着小孩仿佛错过了一个亿似的,垂头丧气的模样。 对她而言,谈恋爱是私密的事情,谈没谈又不是。 更何况她这谈得还不是恋爱,有什么不能说的。 鼻子底下一张嘴,谁也没拦着不让问,不问怪谁? 跟柏鸥一样就这么大大方方问出来,她还能藏着掖着怎么着? 柏鸢寻思自己找的联姻对象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入目,见不得人拿不出手,连提都不好意思提吧? 柏隼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破破烂烂地心灵。 现学现用,这回学乖了,直接开口问道:“姐,你那联姻对象什么样啊?” 柏鸢回忆了一下裴缙身上的优点,中肯评价道:“挺好看的。” 话音刚落,柏鸢眼前又浮现出裴缙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眸,笑意温和地补充道:“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很好看。” 闻言,柏鸥问道:“混血?” 柏鸢点头:“嗯。” 柏鸥感兴趣道:“有照片吗?” “没有。”柏鸢回答。 她平时就不喜欢照相。 不论是自拍、拍别人、又或者是拍风景,都不感兴趣。 从小到大的照片都少得可怜。 用一本相簿就装得下。 除了每年定期需要拍的那些,以及一些小提琴演出照片,毕业合照。 再就是之前跟秦令征在一起时拍的那几张。 最近一张,还是俩人一块去海启考完试后的合拍。 等去了海岚私立高中之后,就再没拍过多余的照片了。 自然也没拍过裴缙。 柏鸢又想起年三十晚上的时候。 裴缙曾向自己讨过自拍。 当时柏鸢一句“我是人机”给他打发了。 也没想着反过来跟裴缙要一张他的自拍。 如果早知道柏鸥好奇,她就要一张放在手机里面存起来了。 如今在这军校里头,没有通讯权限,信号根本传不出去,就更别提现跟裴缙要自拍照了。 柏鸢想了一下,又道:“等我之后拍一张给你看看。” 但前提得是柏鸥这边儿能收到信号,或者她再来军校看他。 柏鸥也知道自己在军校通讯有诸多不便,柏鸢和柏隼来这么一趟已经实属不易,不可能每年放假都过来看他,也不强求,顺其自然道: “行,不着急,等我毕业以后,你俩要是还没分,我再自去你那瞅一眼就行。” 这话说得,就跟俩人注定长不了多久,没过两年就得分似的。 柏家向来没有强制联姻和搞包办婚姻那一套。 柏鸥也知道她说的联姻不可能是家里长辈硬塞给她的。 只有经柏鸢认可后没有异议,才有可能会促成这份联姻。 于是点点头,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关切地嘱咐道: “你现在年纪小,不用这么早定下来,可以先多交几个男朋友,各种类型都试一下,仔细挑一挑,多比较几个再定不迟。” 说得就跟那联姻对象跟大西瓜似的,买之前还得拍一拍,听听哪个更脆声。 在柏鸢这事儿上,柏鸥也挺想得开。 不像其他哥哥姐姐那样,听见自己妹妹有了喜欢的人或者是在谈的男朋友,就恨不得上去给对方捅个对穿。 他反而还觉得能早点儿谈是一件挺好的事。 最好能多谈几个是几个。 毕竟谈恋爱这东西也讲究方式方法和技巧。 刚开始磕磕绊绊,谈得多了不就顺畅了么。 熟能生巧这套理论放在哪都好使。 况且,堵不如疏。 与其在十八岁之前严防死守,一丁点儿阅人经验都没有,最后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把自己妹妹忽悠得团团转。 倒不如早点儿把阅人经验刷上去,谁渣谁烂一打眼就能看得清,也免得日后被骗得团团转。 更何况,有时候也不光是技巧问题,没准就是人不行呢。 网购还讲究货比三家,七天无理由退款呢。 没道理谈恋爱的时候就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人总要灵活一点儿。 不行就得换。别硬挺。 柏鸢听他说得言之凿凿,头头是道。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大堂兄身边儿一直都干干净净,从小到大就没见到过他身边多过哪个人。 她都要以为这是她大堂兄谈了几十个后,以过来人的身份搁这跟自己交流经验和心得呢。 想到这,她用胳膊杵着桌子,以手托腮微微偏头,略带好奇地问道: “那你呢?” 柏鸥今年十九,虽然没过上那四年轮一次的生日,但也已经成年了。 再加上他现在上的又是男校,不但没机会认识其他人,目测还得再过个三年才能毕业。 到那时候他都已经二十一了。 要是按照她大堂兄那一套逻辑来看,中间空了这么多年,岂不是已经晚了,有点儿来不及了? 柏鸢边说边看向柏鸥。 她还挺好奇她大堂兄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闻言,柏鸥来了兴致,笑着说道:“我——” 还不得柏鸥作答。 从食堂的外边儿突然响起一道嘹亮的呼喊声: “柏鸥!!!!你老婆送检不?” 柏鸢:? 柏鸥一听见这话,破天荒地顾不上跟柏鸢聊天,扭过头对着那人就喊道: “送——!!!!” 他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语气欣慰道:“三个月了,可算排到我家娜娜了!” 柏鸢:??? 说话间,刚才还在门口喊话那个人已经走了进来,同样穿着军制校服,手里拿着个记录本,走到柏鸥身边。 “表填完,再在最下边儿签字。” 又看到跟柏鸥坐在一起的柏鸢和柏隼,微笑着招呼道:“弟弟妹妹也在呀?” 经过刚才在柏鸥在外边儿见人就炫耀的卖力宣传,他弟弟妹妹来军校看他的事情已经插上翅膀,就快传遍整个军校了。 估计等今天过后,学校里边儿就没几个不知道这事的了。 柏鸥接过记录本,拔开碳素笔的笔帽,行云流畅的开始填写了起来。 等写完最基础的信息,又重点看了下后边的质检内容,一项项看仔细了,确定有无遗漏之后,这才干脆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大字。 接着,又千叮咛万嘱咐道:“刘洋,你可得给我家娜娜好好检查一遍,她那俩轮子该换新了,维护完记得重刷一遍涂装,再给她缝隙和死角里边儿刷干净点儿,还有那抛光——哎,抛光我自己来就成!” 听着柏鸥的嘱咐,刘洋不感意外的拍了拍柏鸥的肩膀,习以为常地安抚道:“放心吧,我们可是专业的!” 还不等他们这边儿说完,那边又有人问道:“刘洋!还有多久才到我家芬儿啊?” 刘洋翻了翻带来的记录本,回答道:“下下周三,过年人手不够,等他们维护部的放假回来就快了!” “人手不够你早说,叫我!我去给你打下手啊!”柏鸥听得眼睛都放光了,“我家娜娜人手够不够?不够我明天就去你那报到!” 刘洋失笑:“你老婆维护得勤,上次刚检完发动机,这回就检查一下涡轮扇……你要想来就来吧。” 柏鸥一口答应下来:“得嘞!” 又抬头看向柏鸢和柏隼,目光灼灼道:“大堂兄明天带你们去看漂亮大飞机!” 柏鸢:…… 俩人有来有回的说着。 柏鸢在一旁听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柏鸥那老婆,自然就是军校给预备飞行员发的飞机。 军校跟空军基地有这么多共享设施和资源。 大家平时上课也都不用对着课本和ppt干瞪眼。 直接就能上手摸,真刀真枪地在真家伙上面练。 亲身体验各种实战操作,在绝对真实的环境和场景中进行学习和训练。 对于柏鸥这样的预备空军飞行员来说。 直接让他开飞机有些难度,也未免太过硬核。 万一飞不好掉下来了。 不但废飞机,还废学生。 每年多少新生都不够用。 因此,为了军校生们的安全着想。 一般都是先去最先进的模拟飞行器上进行演习和训练。 只有等他们学会了所有飞行理论,掌握了全部飞行技巧,并且在各项考核中都取得优秀及以上的成绩时。 才能被允许试飞真正的飞机。 但即便如此,刚开始飞的时候,身边也得带一个飞行安全指导员,全程跟着监督指导,谨防各种意外情况发生。 等学生们在一次次训练成,彻底成了老油条,具备足够的飞行经验和素质。 确保无论遇到何种类的突发状况,都能第一时间以最妥善的方法处理。 不会因为惊慌失措而错过最佳时机,酿成危险造成惨案,给自己的生命安全和国家的军备财产安全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这时候,真正具备独立飞行资格,被允许进行独立飞行。 不过在此之前,那些已经经过空军飞行员体测和素质训练的学生们,在成绩名列前茅的前提下,可以提前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试驾机。 以便这些预备空军飞行员们日常上课观摩和下课之后与实战飞机进行近距离接触。 提前熟悉真实飞机的各种设施设备,增加熟练度和熟识度。 以免在第一次飞行时因过于激动而手忙脚乱,发生危险和安全隐患。 试驾机在没得到飞行许可前,虽然不能真的往天上开。 但平时可以由空军预备飞行员们亲手照料。 负责日常清洁、维护、打理等各项工作。 柏鸥作为空军学校这一届最优秀的预备空军飞行员之一。 经过这一年来的艰苦训练,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完成考核,各项课程也同样以优异的成绩作为答卷。 早早申领到了属于自己的试驾机。 柏鸥从小就对那些充满军工美学的庞然大物爱不释手。 不然之前也不可能计划着要去考海军,将来开军舰和航母了。 那航母上头可是停着不少战斗机呢。 如果不是后来意外发现自己晕海,一看到海浪起伏的海平面就腿软,直接陷入昏迷。 没准现在已经进入海军军校,在大洋里头开上战船了。 毕竟飞机开不好容易掉下来,船开不好顶多就在海上飘着,再差也不至于沉底儿啊。 不过柏鸥也不挑。 他一向平等热爱一切军工美学产物。 开不了航母开飞机也挺好。 大漂亮翅膀! 整流翼! 全动双垂尾! 上反鸭翼带尖拱边条! dsi鼓包式进气道!!!!! 柏鸥:啊啊啊啊啊! 柏鸥:这是什么梦中情机!!!!! 柏鸥:她就是我老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9章 劳工小鸟 这充满设计感的空气导流线条!!!! 能巧妙地引导高速飞行时的气流,在减少飞行阻力的同时,并大大提高飞行速度和效率。 这富有军工美感的菱形机身设计!!!! 坚固稳定的结构以最直接的观感冲击视觉,足以令所有人感受到它体内蕴含的强大力量。 还有这向外倾斜得恰到好处的垂直尾翼!!!!! 这展现出精工细作与独特风格的锯齿边起落架舱门!!!!!!…… 以及这远远看去,近似于黑色的深绿色涂装!!!!! 整架飞机伫立在停机坪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每一寸都完美的戳在柏鸥的心巴上。 令他胸膛的心脏为之跳动,浑身的血液为之沸腾。 柏鸥:我好爱!!!这就是爱情的味道!!! 勾得他神魂颠倒,夜不能寐。 直接原地进入热恋期。 柏鸥在见到自己飞机的第一眼就被它深深折服,爱不释手。 乃至于在他刚领到飞机的第一个晚上。 就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褥从宿舍里溜出来。 钻进机舱里头守了整整一夜。 从这之后,柏鸥更是每天都抽出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照顾自己的第一架战斗机。 一有空就拎着水桶和抹布,把飞机的每一寸机体都擦得光可鉴人,一尘不染。 之后再认认真真打磨抛光,把飞机伺候得闪闪发亮。 甚至为了能够更充分的了解并照顾自己的飞机。 还专门去学了飞机维修专业的所有课程。 力求在所有的大事小情上做到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 说是把飞机当成老婆伺候,一点儿都不为过。 柏鸢:…… 柏鸢:不理解,但尊重吧。 柏鸥先在学校里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弟弟妹妹。 又刚得到了飞机可以进行维护的消息。 好事成双,令柏鸥顿觉神清气爽,格外舒心。 这顿饭他吃得异常高兴。 等吃完饭晚饭后,三人一同离开食堂。 柏鸥虽然有新带着弟弟妹妹们参观空军军校,在学校里边儿四处转转。 可奈何天色已晚。 现在虽然才晚上七点出头,但夜色已然深沉。 更何况又正赶上学校放假。 学校里边儿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和条件。 大家要么泡图书馆,要么回到宿舍休息。 总而言之,四周空空荡荡。 过了饭口之后,更是看不到几个人。 再加上学校里边儿最近也没举办往日那些具有观赏性的军事大赛。 因此,大晚上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好逛的。 于是,柏鸥便带着柏鸢和柏隼,回到了他们暂住的招待所。 进屋之后,柏鸥既没着急回去,也没闲着。 而是先去了趟楼下的后勤室,领了俩新盆、几块新抹步、一沓橡胶手套、还扛了两把扫帚和拖布。 回来以后,柏鸥先把东西往地上一放。 又把他身上穿的雪白军制校服外衣脱下来。 只穿着里面熨烫工整,贴合身形的白色衬衫。 他伸手解下了自己领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 再抬手把两只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袖口处的烫金纹图案衬得他那双手臂越发白皙有力。 “隼鸟,起来干活!” 接着,柏鸥把扫帚和拖布往小孩怀里一塞。 笑容灿烂地说道:“咱们大扫除,争取在十点之前把这屋里头收拾干净!不然你姐睡得不安心。” 柏隼:!!! 凭借柏鸥对柏鸢的了解程度,对她那从小带到大的洁癖自然了如指掌。 虽说招待所已经有人提前打扫过一遍,一眼看去干净整洁,并不埋汰。 但在一些照顾不到的卫生死角里,依旧会藏污纳垢。 出门在外,当然不可能处处都跟家里一样整洁干净。 跟自己动手亲力亲为依旧存在差距。 到底还是比不上自己打扫的更加细致入微。 柏鸢即便不是那么挑剔的人,凑合凑合也能将就着住上几天。 但在知道这些卫生死角的存在后,心里总归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这种心理就跟和蟑螂博弈似的。 即便它并没出现在你面前,堂而皇之的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但一想到自己正跟成千上万只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就浑身不自在。 柏鸥也是顾及到这点,才张罗着来场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就为了能让柏鸢在军校的这几天睡得踏实点儿。 便亲力亲为的给她收拾出一个能令她满意的房间。 对此,柏隼也没有意见。 他大堂兄都发话了,干就完了! 早干完早利索,他还能早点儿上床睡觉。 小孩点点头,抱着扫帚拖布,开始有模有样地打扫起了房间的卫生。 柏鸥不必说,军营里头长大,从小就自立。 以前在北区住的时候,每年下大雪后,都扛着比自己还高的扫帚,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扫得干干净净。 打扫卫生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与之相比,柏隼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到底天天看着家里佣人打扫房间。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不至于一点儿活都不会干。 柏鸢同样不是干看着的人。 家里的佣人都是高薪聘请来的,付过钱的。 让他们打扫卫生,照顾雇主起居,本就是他们的工作内容。 柏鸢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也不会伸手帮忙,只等着先成的就好。 但柏鸥和柏隼都是自家人。 柏鸢也做不出来干看着他们忙活,自己在一边儿坐享其成的事情。 于是,便带上橡胶手套,拿上抹布,也加入到了大扫除的行列中来。 大三个人热热闹闹,大张旗鼓,总共忙活了一个多小时。 柏鸥为了彻底贯彻落实覆盖式无卫生死角的执行标准。、甚至还把房间里那实木的床给搬到了一边儿。 等柏隼眼疾手快,把底下不知道藏了多久的陈年老灰给扫出来,又拿拖布抹了两遍之后。 这才又把床给搬了回去。 他们人多势众,再加上有这干活的利索劲儿。 房间很快便焕然一新。 等忙活完之后,三个人又先后去浴室里冲了个澡。 这才一身清爽,舒舒服服地窝在柔软的床垫之上。 不时说着话,一派安逸祥和的景象。 昏黄的暖色系灯光照耀下,房间里充斥着温馨和谐的氛围。 在这样的气氛下。 柏鸥又拉着两个小孩叭叭说个不停。 就仿佛重新回到了几年前,三个人还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里。 柏鸥身上裹着被子,就真跟那张开翅膀庇护小鸟的鸟妈妈似的。 一左一右把柏鸢和柏隼揽进怀里,收拢在自己的大翅膀底下。 随着时间渐晚,柏鸢靠在她大堂兄宽阔而暖的肩上。 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而出的源源不断的热量。 渐渐被这如火一般炽热的温度温暖全身。 也慢慢放松下来,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逸与放松。 她听着少年刻意压低声音后依旧絮絮叨叨的话语声。 这声音就仿佛催眠曲似的,无孔不入地往她耳朵里钻。 在如此舒适惬意的时候,令她渐渐攀升起沉重的睡意。 比闹钟还准时的生物钟,也让她在十点刚到来的时候,脑袋一歪,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柏鸥又多留了一会儿,等柏隼小朋友也跟着睡着后,这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把被子给两人盖好,熄了灯,从房间里走出去,关门落了锁。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 房门被柏鸥准时敲响。 当时柏鸢已经醒了,正抱着还熟睡的柏隼,茫然的坐在床上发呆。 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爬起来练了半个多小时的琴了。 但来军校的时候,她没带着小提琴。 现在就有那么点儿计划被打乱后,不知道干什么的迷茫。 柏隼跟着哥哥姐姐吭哧吭哧忙碌了一个多小时。 浑身疲惫不堪。 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冷不丁被自己大堂兄吵醒。 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又在柏鸢去卫生间洗漱的功夫,一头栽歪到床上。 这个时间,柏鸥已经随军出完早操。 因为要去维护自己的飞机。 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蓝色的军工服。 衣服工整利落,没有多余的修饰,简洁大气的设计将他修长的身形完美地展现出来。 少年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更是让他的腰部线条看起来更加苍劲挺拔。 笔直修长的双腿走起路时步伐稳健有力,每一步都像是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军人,带着一种从容的自信和坚定。 “昨晚睡得好吗?”刚一见到柏鸢,柏鸥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昨晚的劳动成果。 柏鸢点了点头,认可道:“嗯,挺好的。” “隼鸟呢?” 小孩困到眼神无光地看着自家大堂兄,半晌之后,才吐一个含糊不清的:“……啊?” “哈哈哈……”柏鸥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身体素质不行啊,隼鸟,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轻松就能跑个二十公里。” 接着又掐了掐他的脸,“这几天都早点儿起,大堂兄带你操练几天!保证你回去的时候一口气上二十楼不费劲!” 柏隼:!!! 给小孩瞬间惊得清醒了。 可他家才三楼啊! 爬这么多楼梯有啥用??? 家里也没这么多楼梯给他爬啊! 等吃过早饭,柏鸢也终于在柏鸥的带领下,来到了停机坪。 见到了她大堂兄昨晚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老婆”。 真实的战斗机要比阅兵时在天上和电视里看起来大的多。 通常情况下,这种飞机在拍摄后会显得跟玩具模型差不了多大。 观感上给人一种小巧精悍的感觉。 但真正见到实机时,人们则会被钢铁巨兽那种充满力量和威严感和其庞大的体积感而深深地折服。 “机身长度20.5米,翼展约12.88至13.5米,总高4.45米,空重约千克……” 柏鸥介绍着自己的战机,抬手从机翼摸到机腹,又从机腹一路划过机舱底下,顺势摸上机头的尖端,爱不释手把玩着机身,眼中流露出深深地迷恋和爱意。 “具备高隐身性、高态势感知和高机动性等能力的第五代隐形战斗机……” “涡扇15发动机让她能达到超音速1.83马赫、开加力2.5马赫、最大飞行高度两万米的优异水准,她是个超越了f22领先全世界的好姑娘!” 柏鸥说到兴起处吹了个悠长的口哨,“等我今年九月份最后一次模拟训练结束后,就能跟她一起共赴蜜月了!” 柏鸢忽略掉她大堂兄过于暧昧的语气,同样欣赏着战机恢弘大气、富有科技感和军工美学的机身。 “歼20?” 柏家的家族底蕴要求子女对军事有较高的关注和了解程度。 况且,从大院里头长大的孩子,对这些军备就没有不熟识的。 家里面儿几乎天天都接触的东西,工作内容也息息相关。 基本上就跟那鉴宝似的,只一个打眼就能认得出来。 柏鸥扬眉,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是个在役美人!” 说完,又整个人张开手臂,趴在飞机侧身上,把脸贴它在深绿色的涂装上面,闭着眼睛安详道: “娜娜!我可爱的娜娜!美丽的娜娜!英勇的娜娜!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参加两年后国庆的空军大阅兵!” 听着柏鸥甜甜蜜蜜的话语,看着他周身不断外溢的粉红色爱心泡泡,柏隼被他这股腻歪劲儿激得打了个哆嗦,倍感肉麻的同时,注意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大哥,这么大的飞机,你每天都要给它清洗做抛光?” 这不得累个半死? 柏鸥哼哼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我愿意为了我的娜娜付出我的全部!!!” 柏隼:…… 等柏鸥稀罕够今天的份额之后,又从旁边拿出了常备的塑料桶、大头刷和抹布,跟昨天晚上一样,一把塞进了柏隼手里头。 柏隼:? 柏鸥乐呵呵吩咐道:“动起来!咱们得赶在维护前给她再洗一遍,让她漂漂亮亮的去参加维护检修!” 柏隼万万没想到,自己昨天刚打扫完房间的卫生,今天一大早上起来,就又要给他大堂兄的飞机搞清洁。 小孩张了张嘴,试图辩驳:“大哥,这不是你的爱情吗?” 柏鸥一本正经地认真回答道: “你大堂兄我的爱情需要你一起帮着扞卫和守护!” 然后又指着飞机的两个后轮和一个前轮说道: “去,把她那仨轮子擦干净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0章 柏隼:关于我坐私人飞机上门打扫卫生这件事 柏隼都惊了:“都要换新了还擦???”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可都听到了。 他大堂兄说要换俩新轮子! 这擦不擦的还有意义吗? 说起换轮子柏鸥就高兴。 他愉悦地扬起嘴角,反问道:“怎么,你还光着脚去买新鞋啊?” 柏隼:…… 柏隼不甘地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手里拎着抹布走到飞机底下。 深吸一口气,接着认命地开始擦起了轮子。 柏隼:我成上门清洁工了!tvt 见柏隼老老实实开始干活,柏鸥也没闲着。 先把升降机开了过来。 然后同样拎着抹布,端着水盆,开始爬上爬下仔仔细细地清理起了飞机。 柏鸢这次没跟着帮忙。 而是找了个能晒得到太阳的地方,看着两人忙忙碌碌的身影。 感叹他大堂兄还真是一点点拿手擦的,半点儿都没含糊。 柏鸥的飞机已经领了四个多月了。 每天都擦上这么一遍,早就已经轻车熟路。 再加上飞机早就让他盘得干干净净。 就算拿抹布擦了一遍,水盆里的水也仅仅只是稍微有点儿浑浊。 是以,等柏隼擦完那仨轮子上的灰后。 柏鸥已经从升降机上下来。 满意地看着自己辛勤工作后的成果。 两个人终于赶在维检的刘洋来之前,把飞机收拾得焕然一新。 “检了这么多架飞机,就属你的最干净。” 虽然已经习惯了柏鸥爱机如命的做派。 但再次看到这一尘不染闪闪发亮的涂装。 刘洋还是不免发出由衷地感慨。 这叫他盘得,踩上去都得摔个大马趴! 刘洋是大柏鸥两年的学长,学的就是飞机维修专业,年前已经拿到了国家下发的资格证书,现在属于国家特级工程师。 只见他放下飞机右侧的登机体,打开舱门,熟练地坐到驾驶位上,启动了飞机的电源。 在唤醒声音响起后,机舱内的表盘顺次被灯光点亮。 随着飞机的启动,发动机运转发出巨大的轰鸣。 看得尚未得到飞行许可的柏鸥又是一阵艳羡。 接着,刘洋又在操作台上分别按了几个按钮。 原本静止的飞机,就像突然之间有了生命。 两侧机翼伴随着富有科技感的声音向上翻转,小部件的整流翼则灵巧地上下翻动。 仿佛沉睡许久的巨龙活动着她的双翼,随时准备一跃而起,窜入天际驰骋翱翔。 也正是此刻,柏鸢突然之间就明白了柏鸥为什么会对飞机如此迷恋。 庞大的军工造物在此刻展示出了她的强大和魅力。 这种由科技美学赋予的震撼,确实是无可比拟的存在。 就连她都有那么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 忍不住想要亲自上手感受一下这巨大猛兽的钢铁之躯。 柏鸢默默消化着内心的激荡起伏。 柏鸥忽得心有所感,转过头看向她。 少年逆着光,某种带着神采斐然的笑意,朝她眨了眨眼睛。 柏鸢凭着柏鸥的口型,读懂他说的是: 「等我以后带你飞!」 「好啊。」柏鸢半眯起眼,同样含着笑意,好整以暇地回看向对方,「等你。」 柏鸢带着柏隼在军校一共住了五天。 期间,柏鸥真如他那天所说,每天早上五点钟准时敲响柏隼的房门。 把还在睡梦中的小鸟揪下床,带着他跟军校生一起做早操和拉练。 对此,柏隼简直苦不堪言。 每天早上都睡不够。 就算偶尔想撒娇赖床,也能被他大堂兄一只手拎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再塞进卫生间,一把冰冷刺骨的水抹在脸上,强制唤醒开机。 柏鸢也曾收到柏隼小朋友的抱怨和求助。 只不过,柏鸢非但没站在他这边帮着他跟柏鸥说情。 反倒还认可了柏鸥的行为和决定,给他点了个赞。 在柏鸢看来,柏隼作为柏家这代人里头唯一的弱鸡脆皮,就是因为作为温室里的花朵,平时在家被照顾得太好了。 再加上他本身的性格又有点儿与世无争。 整日处在一种提前步入养老生活的状态。 温顺得就跟小绵羊似的,看不到半点儿他们这种军政世家的气魄和风骨。 能到军校跟着柏鸥一块做早操,则是对他身心的一次历练。 好处只多不少。 多了不说,能把他那半丝血条给往上抬一抬,就算是天大的胜利了。 柏鸢都不想说,就在柏隼给柏鸥擦完飞机轮子的当天晚上,小孩泪眼汪汪走到自己跟前,睁着清澈愚蠢的漆黑眼眸,可怜巴巴地问自己: “姐姐,我这胳膊怎么抬不起来了,诶呦,我腿也有点儿疼……” 柏鸢: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柏鸢:干活累得呗! 胳膊疼是头一天晚上拖地、扫地和第二天擦轮子擦的。 腿疼?这是他蹲着洗抹布蹲的! 总共就十来个深蹲! 现在不练,你这号就算彻底废了! 跟柏隼不同,柏鸢有早起的习惯。 甚至不管是早上几点,只要提前醒了,就再睡不着。 是以,在柏隼小朋友每个水深火热叫苦连天的早上。 柏鸢同样也会跟着他们一起早早起床。 在洗漱之后,换上干净的运动服,和他们一块儿到军校生们做早操的操场。 操场上,军校生们穿着整齐的迷彩服,一个个精神焕发、意气昂扬。 看着这样一群军人风范的少年们做早操,喊口号,进行军事训练。 柏鸢也很容易被他们昂扬的精神和斗志所感染,便会跟着他们一块儿在操场上跑步。 军训这一块柏鸢到底还是业余。 不过,虽然跟他们这些常年军事化管理和训练、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一个个奔着十几大二十几圈跑的军校生们比不了。但跟柏隼这种脆皮小鸟比绰绰有余。 在八百米的跑道上跑个两圈三圈不成问题。 柏鸥偶尔的空,也会挑一些自己新学会的、适合柏鸢使用的擒拿术和格斗技巧传授给她。 至于柏鸢的练习对象,无他,自然非柏隼小朋友莫属。 可怜的小孩,不但每天早上都要在他大堂兄手底下的魔鬼训练里滚上一圈。 还要在晨练过后,拎着柏鸥塞到怀里的抹布做劳工。 为他大堂兄的“爱情”添砖加瓦,把新换上的那俩轮子和没换的前轮擦得增光瓦亮。 成为柏鸥“爱情”和事业保驾护航的标兵卫士。 在柏隼擦轮子的时候,柏鸢则被柏鸥举到飞机上边儿,一边悠闲惬意的晒着太阳,一边看着柏鸥那本《飞机维修手册》。 除此之外,在参观完空军军校之后。 柏鸥还会带着柏鸢和柏隼,在空军基地边儿上执勤。 执勤内容就是在划分到的区域四巡逻。 看看有没有在基地附近窥探、拍照、摄影、以及拿着望远镜可劲儿瞅的可疑人士。 若说收获,期间还真让柏鸥打下来过一架无人机。 无人机是市面上能够买得到的航拍无人机。 除了有关部门用于城市管理、电力巡检和灾害监测方面之外。 普通人买来通常用于拍摄祖国大好河山、自媒体以及制片人进行电影制作时的运镜及采景。 在用特殊手段检查了这架无人机的存储器后。 发现这架无人机并不属于上述任何一种用途。 里面的拍摄画面也只有军事基地附近的影像。 柏鸥将这件事上报后,立刻引起了相关负责人的注意和警惕。 他们根据经验,初步将此事判定为有目的性地窥探军事机密。 又将此事上报给了国安。 国安的动作也很快。 才第二天,派来调查的人的飞机就已经降落到了空军基地的停机坪上。 在看过影像和初步调查报告后,他们认可了空军基地的猜测。 又通过一系列手段开始着手调查无人机主的身份信息。 才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就飞快锁定了嫌疑人,并把人从家中带走接受调查。 嫌疑人是本地人,四五十岁的年纪。 国安去抓人的时候还拒不配合,破口大骂。 “我就是闲得没事,在家拍几张照片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你们说抓人就抓人,凭什么!” “军事机密?我不知道什么军事机密!我就是看看附近风景不错。” “不让拍就不拍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们把无人机还我!我那无人机花了大几千买的呢,不是让你们给贪下了吧?赔钱!” “呵,你们这群人不就是想讹钱吗?要钱没有!我不可能给你们一分钱!”…… 最开始他还振振有词,气焰嚣张。 但是等国安拿出他在网络上的社交账号和聊天记录,将他在群内的交易及金额甩在他脸上的时候。 这人才终于露出了那么点儿心虚的表情,开始知道害怕了。 “误会,都是误会!警、警察同志,您抽根烟……我真不知道这事儿犯法,我也就是为了挣点儿外快,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您念在我是初犯,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我不干了还不成吗?这无人机给你们了,我不要了!!你们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你们要干什么!!!!!——” 国安只认犯罪事实,不听他多说废话。 “是不是误会,跟我走一趟接受调查,自然就知道了。带走!” 便将嫌疑人押上了车,带回去接受审问。 周围的邻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看见几个高头大盖帽进到他家里,带了人就走。 顿时议论纷纷,猜测起这人究竟犯了什么事儿。 柏鸢则是过后从柏鸥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的调查结果和后续处理。 这人并不是专业间谍,就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 平时闲得没事喜欢上网,在各大新闻公告底下评头论足。 后来无意中被其他人拉入了一个群聊。 说是平时没事发发评论就能挣个块八毛的。 不指着它过日子,买包烟倒是够了。 这人也好贪小便宜,想着大家都干,我为什么不干,有钱不挣王八蛋! 就接了群里的活。 根据对方派发的任务和指示,在各大网站的评论区里面发动各种有目的有风向的煽动性言论。 社交媒体账号注册了得有二三十个。 有时候还披上女号,发表挑起有关性别对立的话题。 然后又换上男号,跟自己前头那女号对骂。 有时候一条帖子底下,一大半的评论区都是他自己用十多个账号自导自演的言论。 这人就靠着这个活计,前前后后挣了得有小二百块钱。 前前后后忙活了两年,挣了得有小二百块钱。 顿时高兴得不得了。 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虽然每天也就才几毛钱不到。 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架不住积少成多! 跟他一样做这种事情的人还有很多。 有时候大家一起在群里晒单,比谁挣得多。 直到一次偶然,他在聊天时谈到自己住的区域附近有军事基地,平时有不少穿制服人的人进出,戒备也很森严。 结果当天晚上就有人联系到了他。 要跟他谈一笔买卖。 不让他多做什么,就是偶尔去附近拍几张照片,一张算他三百块钱,比他现在在网上发大半年的评论挣得还要多。 这人一听还有这好事,顿时见钱眼开。 心想反正就拍两张照片,如果是真的,自己就能靠着这笔钱发家致富,如果是假的,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就在基地附近转了转,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拍了几张附近的照片发给对方。 当天晚上果然就收到了对方的打款。 他顿时喜笑颜开。 这时候对方又说,如果拍得更清楚,赚得更多,还主动给他提供了无人机,说是让他多拍几张完整的照片。 刚开始,听见对方这么说,这人还警惕了那么一下。 以为对方是卖无人机的,之前都是他设的套,现在图穷匕见,要给自己推销大几千的无人机,然后卷钱跑路。 顿时就不太乐意了。 直到对方又说无人机不需要他出钱,自己这边免费提供。 这人想着反正无人机在自己手上,给不给钱自己说了算。 不给他还能上家里来硬抢咋的? 大不了自己就捂紧钱包,任对方说得天花乱坠,自己一个字也不往外掏! 这才半信半疑地答应了下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1章 熟人 没想到几天之后,果然有无人机的快递包裹被寄到他的家中。 这人在把无人机倒手卖了挣笔快钱和按照对方的要求拍照挣钱之间犹豫了许久。 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毕竟无人机到手就是二手货,撑死了卖个大几千。 而拍照片可是长线挣钱的好事。 按照这一张三百的价格。 拍个百十来张就足够顶上一架无人机的钱了。 他虽然学历不高,但这笔账还是算得清的。 至于无人机,等对方不收照片之后,在卖也不迟。 这人算盘打得啪啪响。 作出决定后,便迫不及待拿着新到手的无人机到军事基地附近来拍照挣外快了。 但又因为他之前并没使用过类似产品的经验。 再加上用之前也没仔细看那厚厚一沓说明说。 是以,第一次上手操作,难免生疏。 全凭自己的感觉行事。 等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把无人机摇摇晃晃地升到了天上。 才拍了几张照片,无人机就开始显示电量不足。 这人看见屏幕上蹦出来电量低的提示。 担心无人机会断电直接掉下来。 便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操作。 慌乱中还把自动返航给关了。 由此一来,这架无人机就这么水灵灵地飞到了空军基地的边儿上。 正好被带着弟弟妹妹出来执勤的柏鸥看到。 根据规定,空军基地附近属于禁飞区。 如有未经申请还违规操作的飞行设备经过。 空军基地是有权用干扰设备,将它直接打下来的。 这人一看无人机飞了一半儿,掉到空军基地边上了,知道空军基地附近平时有人巡逻,担心被盘问,也没敢去捡,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到了家中。 心中还在懊悔,早知道就把无人机转手卖了。 现在可好,连这已经到手的三千块钱都没得赚了。 再之后,就是国安上门将人带走的事情了。 后续,随着国安的深入调查,他所在的那个领任务赚钱的群聊也被一窝端掉了。 前前后后抓了不少在网上煽动不法言论、造谣和带敏感话题节奏的的人。 至于给他送无人机的那个人,经国安调查,对方属于海外势力,盘踞在国外,一时间没办法跨境执法。 但经此一事,对方已经引起国安的高度重视,后续工作也会积极跟进。 这件事没有保密的必要。 反而还可以列入反间谍宣传的典型案例里边儿。 因此,柏鸥在跟柏鸢和柏隼讲这件事的时候,把自己打听来的情报和细节,当作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再凭着他那张嘴,愣是讲出了茶楼饭馆门口说书人的架势来。 “……人现在已经关起来了,他之前的聊天记录和收款记录都在,证据确凿,十年起步是跑不掉了。” 接着,柏鸥又说起另一件事,“他那群里还有个老大爷,刚进群没多久,天天跟着发评论,总共才挣了十七块二,他女儿刚公检法上岸,听说下周就该报道了,结果出了这事儿,三代以内直接卡政审,唉……” 柏鸢听着柏鸥的语气判断,这样的事情从他来到军校后,肯定发生过不止一起。 听得她和柏隼一阵唏嘘不已。 普通人受教育程度参差不齐。 有些人为了贪点儿小便宜。 可能从头到尾连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有心人利用和引导,在无形之中触碰到了法律底线,做了绝不能被容忍和原谅的事情,酿成惨剧,追悔莫及。 大院出来的小孩别的不说,政治敏感度和思想觉悟都高。 对这种事情也有极高的辨识度。 不但自己不会触碰高压红线。 看到别人触碰后,第一反应也是举报,再交给有关部门做进一步处理。 因此,这件事虽然令人惋惜,三人却也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的同情心。 自然也不会圣母到觉得是自己连累到了这些人的前程,而产生愧疚的情绪。 同样,更无法对他们的遭遇产生共情。 这件插曲很快过去。 几人也没因此被情绪影响。 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享受这短暂而难得的时光。 跟着柏鸥一起做了几天早操。 柏隼只在刚开始的两天有些难以适应。 之后的几天,能明显感到身体素质有所提升。 不再像前两天一样,昨晚早操回来之后,只能像咸鱼一样往床上一躺,缓他半个小时了。 这天清早。 柏鸢依旧跟着柏鸥和柏隼一块儿来到校操场上锻炼。 操场上不少军校生已经认识柏鸢和柏隼,笑着跟他俩打招呼。 柏鸢没像柏隼一样,跟着柏鸥列到队伍中。 而是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先做好运动前的拉伸活动。 又将干净的毛巾挂在脖子上,做好跑步时随时擦汗的准备。 就在她刚挂好毛巾的时候,眼前突然投下大片阴影。 接着,又感到头顶传来被书本搁置的重量。 柏鸢如有所感,放下刚升起来的戒备,扭过头向侧后方看去。 只见一名穿着像白大褂一样长款白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单手插兜站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声音清冷地说道: “你在这干什么呢?” 柏鸢认出来人,出声唤道: “......二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2章 邪恶直立猿 柏鸢的二舅姜蕴是军科院的教授,军工大佬,国家重点保护的特殊人才。 自从他年纪轻轻就进入军科院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二十多天是音讯全无的。 平日里想见他一面简直难如登天,提前预约都没有用,得靠运气。 柏鸢从小到大见到他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最近一次还是一年半以前。 如果不是在姜家住的时候碰到过那么一回。 柏鸢都快忘了姜家还有这么个人,自己还有这么个舅舅了。 也幸好之前就在姜家碰到过。 不然,就算两人见了面,也不一定能像现在这么轻易地把彼此给认出来。 但就是这么个神出鬼没行踪不定的人,竟然让她在空军军校给碰到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句巧合能形容的了。 柏鸢虽觉惊奇和诧异,但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二舅是搞军工的,研究的就是航空航天这一块儿。 小时候,她曾听家里人说她二舅是干空投的。 课题方向是怎么才能让空投扔得准一点儿。 当时她没听懂。 现在知道了。 其实研究的就是精准制导。 也就是怎么才能让战斗机上的导弹,更精准地打击目标。 如此一来,他会出现在空军基地也就成了必然。 能在这里碰到他,也不算是件多么稀奇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柏鸢表情恢复如初。 她指了指操场另一头的人群,跟对方说道: “我和柏隼来看我大堂兄。” 至于她二舅,不用问,只可能是跟空军基地有合作项目,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听见她提到柏隼,姜蕴并未理睬,也没跟她多寒暄,唠家常里短。 而是认真的看着柏鸢,但道直入地生硬问道: “高中?” 柏鸢知道他这问的是自己,点了一下头,如实回道:“高一。” 姜蕴:“正好,我们组里缺人手,你去考国防军科大学,本硕博连读,在校期间给我当助手,毕业来军科院进我科研组。” 柏鸢:“……我不。” 姜蕴:“……” 柏鸢:“……” 两个同样沉默寡言的人,就是很容易一上来就把话聊死。 姜蕴说话的语气虽然生硬了些,但态度并不强硬,也不含任何命令的意思。 而是因为他天生就不怎么会说话。 事实证明,当人的智商高到一定程度,不但会和普通人产生壁垒,还会给平时的沟通和交流带来问题。 尤其是像姜蕴这种成天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研究为伍的人。 身上的人气稀薄,都快修炼成仙了。 再加上又少了人情世故和不必要的语气修饰词。 自然听感方面欠佳。 总让人觉得是在发号施令似的。 真要说的话,柏鸢其实跟他也差不到哪去,但胜在身上人气足。 细究之下,刚上幼儿园时的柏鸢才是跟他最像的。 现在的柏鸢虽然更加鲜活。 但两人的思维逻辑仍趋于一致。 所以多数时候,不用太过深究,便能明白对方正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我想什么,我知道你知道我想什么,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想什么…… 反复套娃。 大家都能猜得到对方的心思,自然也更容易冷场。 就像现在,柏鸢知道自己在姜蕴眼里就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好苗子。 更何况她现在才十四岁,高中三年毕了业也才十六。 起步就比一般人要早。 大学本硕博连读,如果按照她一贯的学习能力,再由姜蕴亲手培养,学成的时间只会更短。 这也就意味着投入使用的效率会更高。 简称就是速通。 确实要比他悉心培养研究生做助手要快,也更划算得多。 而且,一项科研成果往往需要几代人的共同支持和努力。姜蕴也是想把她往核心领域带,有部分传承的打算。 而姜蕴则知道,柏鸢既然能拒绝的这么干脆,那就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和打算,之后的话也就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必要。 因而,便达成了两人此时相顾无言的尴尬局面。 俩人就这么对着看了一会儿。 姜蕴见柏鸢确实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也就不再强求,只评价一句:“可惜了。” 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有空吗?帮我带两天孩子。” 听得柏鸢瞳孔地震。 没听说她二舅结婚了啊? 他哪来的孩子!!! 见柏鸢因为前置信息量不足,一时没转过来这个弯。 姜蕴又多解释了两句: “姜烽,姜燃。” 柏鸢:…… 那没事了。 这是她大舅家的表弟和表妹。 姜蕴又道:“我上个月科研项目取得重大突破,军科院给我放了两个月的假,你大舅和大舅妈正好出差,就把他俩托付给了我。” 听得柏鸢都有点儿可怜她二舅了。 凭借她二舅这一搞起科研来废寝忘食的架势,估计是又在实验室里不见天日的闭关了几个月。 军科院这是怕他过劳死,这才给找了个借口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只是没想到这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柏鸢:“……” 柏鸢:“……节哀。” 说起她大舅家的两个小孩,要比柏隼大一年半载。 比起柏隼小绵羊似的慢吞吞性格。 这俩小孩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邪恶直立猿。 之前总说秦令征那群人小时候怎么怎么能作,三天不大上房揭瓦,更多的只是夸张的形容。 这俩小孩是真敢干实事。 也是出了名的混世小魔头。 平时都得一屋子的保姆和佣人伺候着,就怕一眼看不到,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 保护的不是俩小孩的安全,而是其他人的安危。 姜家二老年纪大了,喜静。 偏偏这俩小孩又折腾得厉害,没法往他们身边送。 所以,柏鸢见到他们的次数也不多。 但每次都叫人印象深刻。 就这么说吧,在大院的时候,谁要是闯了祸往柏家跑,柏鸢总是站出来调解家庭矛盾关系的那个。 跟这俩小孩在一块的时候,柏鸢在她大舅妈打人的时候,帮忙按着孩子的那个。 虽说揍孩子不太好。 但有些小孩是真的淘,不揍行不了一点儿。 一想到她二舅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跟这俩小孩同处一室了个把月,又是朝夕相处。 柏鸢在可怜对方的同时,又肃然起敬。 这是铁人啊! 没被折腾掉大半条命,算他命大。 这哪是休假,这是渡劫呢吧! 想到这里,柏鸢点点头,没有推脱,救她二舅于水火,答应了下来: “行。” 听到她这么说,姜蕴松了口气。 原本僵硬到有些凝重的表情,也稍有缓和。 继而说道:“那就现在吧。” 柏鸢:? 姜蕴:“人我带来了,在直升机上。” 柏鸢:!!! 柏鸢:!!!!!! 她二舅可真勇!!! 俩小孩要是独自在家,是可以达到一群雪地三傻过境的天灾程度。 她二舅竟然把人放直升机上了。 这是真不怕直升机被拆了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3章 智商还是高的 看出柏鸢的顾虑,姜蕴不甚在意地说道: “无妨,我走之前给他们留了一袋蒜。” “……蒜?”柏鸢略感疑惑。 搞科研的不都是唯物主义吗? 她二舅上哪找的这偏方。 还避上邪了。 “嗯。”姜蕴解释道,“蒜难剥,让他们剥蒜。” 柏鸢:“……” 倒也是个办法。 对此,柏鸢只关心一个问题:“是双数吗?” 对于有双胞胎的家庭来说,这可太重要了。 日常用品都是买双不买单,颜色不一样都不行。 买的不对那可就是送命题,分分钟引爆一场家庭大战。 柏鸢毫不怀疑,要是剥到最后只剩下一瓣蒜。、 这俩小孩能为了抢这一瓣蒜的所有权,而厮杀得血流成河。 家里有双胞胎的都知道。 不是大人故意给俩小孩穿一样的衣服,不让人分清谁是谁。 而是不给他们打扮得一模一样,他们能把屋顶掀翻。 都看对方手里的更好。 一点儿不开玩笑,柏鸢小时候第一次见姜烽姜燃这对儿双胞胎,还以为这是俩姐妹花呢。 就因为姜烽身上穿的是和姜燃一模一样的小裙子。 头上扎的还是一模一样的小辫子。 就连头花都二样不差。 谁说都没有用。 就穿!就扎!!! 而且,据柏鸢观察,这种情况并不是她表弟表妹所特有的。 大院里头也有双胞胎。 宋亦程每次帮他小叔遛狗的时候,都得躲着他俩走。 无他,就因为其中一个小孩帮着捡了一次狗屎。 另一个小孩手慢没捡到。 说什么也要让二毛再产一根一模一样的。 也让他铲一次才罢休。 在双胞胎面前,狗都得遭殃,更何况是人呢。 对此,姜蕴的表情则有点儿带着优越感的冷傲。 “用不到。”姜蕴说,“我让他们比谁剥得多。” 柏鸢:…… 能想到转移矛盾这办法。 她二舅智商还是高的。 跟姜蕴相比,柏鸢的手段就有点儿简单粗暴了。 不是喜欢要一样的吗? 一样的巴掌要不要。 再加上柏鸢有调教秦令征这狗东西得来的丰富经验。 没一会儿就把这俩小孩收拾得服服帖帖。 每次见了柏鸢都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断然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这也是姜蕴找柏鸢帮忙带孩子的原因。 一般人还真治不住这一对儿小恶魔。 再说,让其他人帮忙,这不是害了人家么。 柏鸢思及姜烽姜燃的攀比心要是上来了,她二舅给的那一袋蒜估计不够剥的。 剥完了以后准得作妖。 便跟柏鸥打了声招呼,别让他一会儿做完早操找不到自己。 然后也不再耽搁,即刻动身,跟着姜蕴一块儿回到他坐的直升飞机上。 等到了地方,远远看到安安稳稳停在停机坪上的直升机后。 柏鸢先是松了一口气。还行,好歹直升机还安然无恙。 接着,便朝直升机走去。 谁知才走了不到两步,柏鸢就突然听见直升飞机里边儿传出了女孩直冲天灵盖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姜烽!!!!!!我要杀了你!!!!!!!” 柏鸢:“……” 是内战!!! 十分钟前,姜蕴离开直升飞机后不久。 姜烽和姜燃两个半大的小孩一左一右坐在直升飞机内的座位上。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黑色的降噪航空耳机。 每个人的腿上也都放着一个白色透明塑料袋。 里边儿装着分量差不多的剥好的蒜瓣。 两人的脚边则放着一个巨大的麻袋。 两个小孩不时将手伸进麻袋里边儿,掏出一个完整的大蒜,聚精会神地给大蒜剥皮。 “姜燃,你剥几个了?”姜烽问道。 姜燃头也不抬,“反正比你多。” “多有什么用?你剥得都不干净,蒜皮都还在上头呢!” “剥那么干净干啥?咱舅只说比谁剥得多,又没说比谁剥得干净。” 姜烽撇撇嘴:“反正我剥得比你干净。” “干净就干净呗!”姜燃指了指脚底下的麻袋,“你做你的针线活吧,这一麻袋大蒜都是我的了!” 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的拌着嘴。 突然,姜燃手里的大蒜没拿住,掉在了地上。 小孩解开安全带下去捡。 姜烽见她注意力不在这里,抬手就从她装蒜的塑料袋里抓了一大把剥好的蒜瓣,塞进自己的塑料袋里。 等姜燃回来后,他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蒜瓣。 姜燃看着自己那袋蒜,总觉得有点儿不对,狐疑地看向姜烽,眯着眼睛质问道:“你是不是偷我蒜了?” “谁稀罕偷你那狗啃的!”姜烽理直气壮道,“不信你数一数不就知道了。” 姜燃又反复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苦于没有证据。 眼看自己弟弟这会儿剥得比自己还要多了,生怕被对方比下去,又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手法笨拙地搓着蒜皮。 「滴滴~滴滴~」 姜燃的电话手表突然响了两下。 姜烽不耐烦道:“谁这么烦?这会儿都响几次了?还有完没完了!!!” “用你管!”姜燃翻了个白眼,把电话手表放在两手之间。 翻看屏幕上信息的同时,手里的活也没停。 她一边剥蒜,一边发出嘿嘿嘿地痴笑声。 姜烽几次想看,都被姜燃给挡住了。 小孩不甘心,眼珠子一转,打起了鬼主意。 右手偷偷摸摸伸到她装蒜的塑料袋子旁,揪住一角这么一拽。 袋子掉在地上,一兜子蒜顿时撒了一机舱。 姜燃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有病吧你!再这样我可告诉大表姐了!” “在这样我可告诉大表姐了~”姜烽十分欠揍地夹着嗓子学她说话。 不出意外,又被她抡着拳头砸了好几下。 满不在意地说道:“告啊,去告!你现在告诉又怎么样?这什么地方?大表姐又不能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揍我一顿,我怕啥?” 气得姜燃又踹了他一脚。 看着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也懒得再跟他废话。 把自己的电话手表放在座位上,就开始蹲下来捡地上的蒜瓣。 姜烽知道自己双胞胎的姐姐一根筋,干了一样就干不了另一样。 俗称顾头不顾腚。 于是拿起她的电话手表,大摇大摆的窥探起对方的聊天记录来。 谁知才翻了两下,姜烽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接着,他大声质问道: “姜燃,你竟然给别人当舔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4章 拆飞机 姜燃脸色微变,“姜烽!!!!你干嘛看我聊天记录!!!!” “就看了怎么着吧!!!”姜烽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不看,还不知道你又给人当舔狗去了!” “当舔狗怎么了?我当舔狗碍着你什么事了!我就爱当舔狗不行吗!!!” 姜燃嗷地一声扑过去,一边打他,一边抢夺自己的电话手表。 “你还给我!你把表还给我!!!姜烽!!!信不信我抽你!!!” 姜烽一只手举着手表,不让她够到,另一只胳膊横在面前,挡着她的王八拳:“你这不都已经在抽了吗!!!” “我抽死你啊啊啊啊啊!!!!!” 姜燃先是一顿王八拳疯狂输出,又把手抄进姜烽的蒜袋子里,抓了一大把剥好的大蒜扔在他身上。 姜烽也不甘示弱,抬手就掀翻了装着蒜皮的垃圾袋扔向姜燃。 直接来了个天女散花。 那袋子蒜皮劈头盖脸地砸洒在姜燃身上,弄得她衣服上头发上全都是。 给姜燃气得一阵尖叫:“啊啊啊啊啊——!!!!姜烽!!!!我跟你拼了!!!” 姜燃抬手就是一巴掌糊在姜烽脸上,把那刚剥过大蒜的手指头抹在他眼角上。 姜烽瞬间被辣得流出了两行清泪,也大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 他一边闭着眼睛,一边疯狂乱抓,一把薅住姜燃脖子上的耳机就使劲儿往回拽。 战争一触即发,两个小孩就这么水灵灵地在直升机舱里扭打成一团。 不一会儿,原本干净整洁的机舱内部就变得一片狼藉。 不仅到处都是大蒜皮和大蒜瓣,两个小孩还直接掏起了地上拿一麻袋大蒜,互相往对方身上扔。 “大表姐来了!” 就在双方打得难舍难分之际,姜燃突然大叫一声。 姜烽听后浑身一怔,手里的大蒜也忘了扔,被姜燃抓住机会,直接扑过去把他按在地上,用力掰他的手,拼了命地抢自己的电话手表。 “哈哈!你自己都说大表姐哪可能在这儿呢!中计了吧你!赶紧还给我!不然我压死你!” 姜烽紧紧攥住电话手表的一端,任凭姜燃怎么抢,就是不肯撒手。 两个小孩就这么争持了一会儿,都有点儿上头,下手也开始逐渐没了轻重。 电话手表的表带在两人的拼命拉扯中,终于不堪重负,“啪”的一声断裂。 手表也因此被甩飞出去,砸在机舱的仪表盘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等姜燃松开姜烽,走过去把表捡起来时,才发现手表屏幕上被摔出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表也似乎因此受到了损坏,无论她再怎么磨搓屏幕,都没有任何反应。 “啊啊啊啊啊啊啊——!!!!姜烽!!!!!!我要杀了你!!!!!!” 这一刻,姜燃化身野兽彻底暴走。 姜烽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手脚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拉开直升飞机的舱门,闷头就往外面跑。 谁知道脚还没落地呢,就又被姜燃拎着领子扯了回去。 姜烽用手死死抓住门边不撒手,一招尥蹶子拽在姜燃的腿上。 好不容易挣脱了对方的牵制,顿时慌不择路,跟猴子似的,开始顺着直升飞机的舱门往飞机顶上爬。 小孩身体小,体重轻,有时候给他一个贴了瓷砖的墙角,他就能跟蜘蛛人一样徒手爬到棚顶上。一扇直升机的舱门自然也不在话下。 他才刚往上爬了两下,就又听见姜燃发出一声惊呼,声音惊恐慌乱: “大、大表姐!!!” 听见姜燃的声音,姜烽还以为她故技重施又诈自己呢,头也不回地说道: “呵,你骗谁呢?!” 心道:小爷还能被你同样的伎俩骗两次?! 向上攀爬的动作是半点儿不含糊。 眼看着马上就要爬到直升飞机的螺旋桨上去了。 姜烽突然觉得自己被谁一把抓住了脚腕,冰得他一个激灵。 姜烽还以为是姜燃呢,继续使出兔子蹬鹰,使劲儿地往后踹,“姜燃,你给我松开!!!!” “姜烽!” 不含感情的清冷声音,带着威慑性地警告,在姜烽的耳边炸开。 刻进骨子里的血脉压制和阴影也因此被唤醒。 这声音是……!!! 小孩浑身一僵,一帧一帧地回头。 果然见他大表姐柏鸢正站在飞机底下,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她的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脚踝。 “滚下来!” 听见对方的呵斥,姜烽吓得一个激灵。 直升机表面原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支撑点。 姜烽能爬上去,全靠伟大的摩擦力。 现下,他猝不及防见到自己的大表姐,手一滑,直接从飞机上头栽了下来。 柏鸢早有预料,在他掉下来的时候抬手拦了一下,没让他摔在地上。 等他两只脚都颤颤巍巍地站在地上后,不等他逃跑,柏鸢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差点儿给小孩踹个大马趴。 “诶呦!”小孩捂着屁股,发出一声痛呼,没了之前那五马长枪的劲儿,蔫蔫地喊了一声:“大、大表姐……” 柏鸢不解恨!一把薅着他的领子,又多踹了他一脚。 从她刚才听到姜燃的尖叫,到她快步走过来,总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这死小孩就短胳膊短腿的爬到飞机上头去了。 柏鸢:你怎么不上天呢!!!!! 姜烽自知理亏,在柏鸢第二下踹过来的时候,忍住了没吭声。 等见到柏鸢作势还要再踹第三下的时候,小孩脸色一变,惊恐道: “姐!表姐!!!大表姐!!!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回吧!都是姜燃!是她要给人当舔狗,还不让说,一说就打人,你看我这脖子被她挠得!还有我这手,我这脸!” 姜烽委屈吧啦地给柏鸢看自己身上的伤口。 柏鸢一看,好家伙,道道都是血淋子,是真下死手啊,都快给这熊孩子抓破相了。 这才没再踹他第三脚。 而是转头看向站在机舱门口的姜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5章 智商洼地 姜燃身上虽然没伤,但头发早就凌乱不堪。 头上、脸上、身上、裤子上、鞋上,到处都沾满了大蒜皮。 往机舱门口一站,就跟个小要饭花子似的。 刚才柏鸢踹姜烽的时候,她还在那幸灾乐祸的笑呢。 这会儿见柏鸢转过来,把矛头指向自己。 小孩表情一凝,心虚之下,声音也带了点儿讨好的颤音,“大、大表姐~” 柏鸢:“三——” 姜燃一跺脚,又告起状来:“是他偷看我聊天记录!还把我手表给摔坏了!!!” 姜烽在柏鸢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狗仗人势道:“你要是不抢能坏吗!!!” 姜燃:“大表姐~你看他!!!” 柏鸢置若罔闻,继续倒数:“二——” 姜燃顿时哑言。 知道这是糊弄不过去,眼看她大表姐就要撸起袖子亲自过来抓人了。 她眼睛一闭,心一横,从机舱里头跳下来。 走到柏鸢身边,自觉转过身去。 柏鸢也没客气,同样如法炮制地也踹了她两脚,就连力度也二样不差。 双胞胎,连挨揍都得保持一致。 以前柏鸢她大舅妈揍孩子的时候,俩小孩都在心里数数。 要是最后谁多挨了一下少挨了一下,或者哪下打得轻了哪下打得重了,俩小孩都不干。 非得嚷嚷着要把缺的那下给补回来才满意。 不然他俩都觉得你偏心眼。 而柏鸢在这件事情上一向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堪称端水大师。 得到了两个小孩的高度认可。 有时候姜烽和姜燃在家犯事,又被柏鸢她大舅妈和大舅拎着拖鞋揍得满屋跑得时候。 俩小孩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喊: “不要你打!我要大表姐!我就要大表姐打我!!!” 给柏鸢她大舅妈和大舅气得: “你看我像不像大表姐!!!” “我看你像大表姐!!!!” 眼下,姜烽看到姜燃也挨了揍,心里一平衡,也就不嚎了。 小孩把嘴一咧,嘿嘿地乐了起来: “嘿嘿嘿,大表姐也踹了你两脚!” 说着,还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耶”和“二”的双关手势。 姜燃翻了个白眼,她本来都转过来了,一听这话,又转了回去,背对着柏鸢: “不行了!!!我受不了他了!!!大表姐!你快再踢我一脚!!!狠狠地踢!!!” 这样她大表姐就得再补给姜烽一模一样的一脚了。 大表姐,端水的神! 姜燃:我可真是个天才! 柏鸢:…… 柏鸢现在无比认可刚才来的路上,自己二舅对这俩小孩的评价:姜蕴:“那是俩傻子。” 柏鸢:……倒也不止如此。 姜家是学阀世家,世代出学霸和学神。 单拎出去,智商就没有低的。 从柏鸢和柏隼身上就可见一斑。 经过一代代筛选,这几乎已经成了刻在姜家dnA里头的东西。 就算是柏鸢她妈姜芷,当年也只是生活常识和阅历差了点儿,再加上又被养得过于娇纵,所以看着不太靠谱。 但她学习成绩可是一点儿没得挑。 从小到大就没考过第二名。 按理说,这么算下来,姜烽和姜燃的智商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但万万没想到,却在姜烽和姜燃身上出现了洼地。 小时候,俩小孩就被父母带着去测过智商。 不多不少,一人一百。 正常人的智商普遍在85到115之间,他俩也就是取了个正常人的平均值。 按理说日常生活和学习也够用了。 但放在姜家这么个学神满地走,学霸不如狗的学阀世家,就有点儿不太够看了。 柏鸢跟这俩双胞胎接触得少,也并不怎么熟悉。 刚从姜蕴那听到对这俩小孩的形容,柏鸢还觉得是二舅他自己智商高,所以看谁都是傻子。 高智商‘霸凌’那一套呢。 现在看来,她二舅还是太保守了。 这分明就是俩小智障。 柏鸢教训完这俩小智障后,又让强行让他俩手拉手,边罚站边反省,还得说出错在哪里。 刚开始,两个小孩还彼此嫌弃,不情不愿地握着手,实则暗自较劲儿掰起了手腕。 但说着说着,俩人就开始手拉手转圈,把胳膊甩得都快带人原地起飞了,边玩还边哈哈哈的乐。 柏鸢:…… 这就是笨蛋的快乐么? 等两个小孩反省过后。 柏鸢又把他俩赶回直升飞机上。 机舱里早就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大蒜味道。 这程度,这破坏力,跟把飞机拆了也没什么两样了。 柏鸢把视线从地上那装蒜的麻袋上移开。 又看着两个小孩,让他们打扫卫生,自己把自己的战场收拾干净。 前几分钟,两个小孩还能认认真真地干活。 没一会儿,只能“啪”地一声,姜燃一巴掌扇在姜烽的手背上,呵斥道: “一边儿去!狗东西!这是我的地盘!地上那么蒜你不捡,非得捡我旁边儿的!” 姜烽也给了她一拳,“谁捡到算谁的!” “你有病吧?!” “我有狂犬病!我咬死你!汪汪汪!” “那我有精神病!打你不犯法!看拳!呀呀呀!!!” 柏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6章 这很难评 最后还是柏鸢不偏不倚,又一人赏了一巴掌,方才罢休。 挨了揍,俩小孩这才偃旗息鼓。 老老实实撅着腚,把机舱里边儿收拾干净。 等收拾完,俩小孩又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的挤到柏鸢的面前,争着邀功: “大表姐,你看我收拾得干净不?” “大表姐!看我的!我比他收拾的干净多了!” “我干净!” “我更干净!!!” “我比你干净一千倍一万倍!” “我比你干净十万倍百万倍!!!” 两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的拍板叫码。 喊了半天,见谁也争不过谁,又扭过头双双看着柏鸢。 “大表姐!你说谁干净!” “对!让大表姐评评理!” 两人达成一致后,眼里闪着期盼的光芒,同时看向柏鸢,等着她的回答。 柏鸢看着他俩花猫一样埋汰的小脸。 表示这很难评。 看得她洁癖症都快发作了。 恨不得现在就把俩小孩塞进洗衣机里轱辘一遍。 最终,柏鸢还是决定先带他俩去洗把脸比什么都强。 “跟我来。” 想到就做。 柏鸢说着,微微颔首,率先走下飞机,在前面给姜烽和姜燃带路。 姜烽和姜燃见柏鸢走了,紧随其后,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姜燃斜眸看了眼姜烽,小跑几步走到柏鸢旁边,一把抓住了柏鸢的手: “我要跟大表姐手拉手,一起走~” 柏鸢:!!! 你那手又剥蒜又打架又打扫卫生! 多脏呢!!!!!! 不等柏鸢给她拉开,姜烽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来。 小孩夹着嗓子矫揉造作道: “我也要跟大表姐手拉手~一~起~走~~~” 说着,就用他那小脏手,一把抓住了柏鸢的另一只手。 柏鸢:…… 杀心渐起。 两个小孩还在暗自较着劲儿。 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大表姐已经在考虑下一脚应该先踹谁,往哪踹这个问题了。 就在这时,从远处走过来一个矮小的人影。 正是刚出完早操的柏隼。 柏鸥之后还有拉练,一时半半会儿过不来。 柏隼完成了他大堂兄今天给安排的训练任务。 便自己寻着柏鸢那件标志性的红色风衣找了过来。 “姐,你见到二舅了?二舅……?” 听见柏隼的声音,姜烽和姜燃双双一滞。 下一秒,两人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同时扭头朝他看去。 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分分钟化身邪恶小恶魔。 眼里放出的光芒恨不得把柏隼这只小鸟生吞活剥了一样。 “小表弟!!!” “小表弟~” 两人同步响起的声音虽然甜美温和,但听起来却总有点儿阴恻恻的,让柏隼不寒而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由此,他即将走到柏鸢身边的步伐,也因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危险气息,而慢慢放缓下来。 略有迟疑和警惕地看着被柏鸢一左一右牵着的两个小孩。 半眯着眼睛,试图辨认对方的身份。 他越看越觉得这俩人长得一模一样。 姜燃看着面前的柏隼,她的嘴角因此一点点向上扬起,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循循善诱道: “小表弟,看什么呢?我是你表姐姜燃呀~” 说着,朝他友好伸出手:“快过来,让表姐拉着你的手!” 声音就跟那狼外婆似的。然后,姜燃不由分说上前一步,不等他多做反应,便一把抓住柏隼的手。 接着,她扭过头看向姜烽,炫耀道:“我拉着小表弟!” 见状,姜烽也上前一步,同样一把抓住柏隼的手,不甘示弱地看向姜燃,挑衅道:“我也拉着小表弟!!!” 柏隼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抓住手,还有点儿懵。 他抬头看向自己亲姐,疑惑道:“姐?” 现在的情况是: 姜燃拉着柏鸢,柏鸢拉着姜烽,姜烽拉着柏隼,柏隼又拉着姜燃。 四个人你拉我,我拉你,手拉手围成了一个圈…… 现场画面就像正在进行什么邪恶的召唤仪式。 柏鸢:…… 柏鸢:哈! 面对这场景,柏鸢反问释怀地笑了一下。 只见她不负之前的杀心,极为淡定的松开了姜燃和姜烽抓着自己的手。 又把他俩的手按在一起,强行交握。 让四人手拉手组成的圈,缩小到三个人。 这一刻,柏鸢突然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顿时就豁然开朗,既不感到无语,也不觉得抽象了。 这是俩傻子。 她跟傻子较什么劲儿。 不跟傻子论长短,因为容易被傻子传染,也变成笨蛋。 回去的路上,柏鸢自己走在前面。 柏隼则在后头被两个小孩争抢,扯来扯去。 两个小孩嘴里喊的话,也从一口一个“大表姐”变成了“小表弟”。 喊得柏隼心里边儿一阵发毛。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等回到房间后,柏鸢第一时间冲进卫生间,先给自己把手洗干净。 然后又勒令姜烽和姜燃依次进去洗澡,主要是为了洗掉他们身上那快腌入味了的大蒜味。 之后,又从柏隼的行李箱里,找到他没穿过的崭新衣物,给两个小孩换上。 等做完这一切,两个小孩又恢复了干干净净的模样。 两人先是打了一架,而后又折腾了一路,洗过热水澡之后,疲惫感和困倦也渐渐涌了上来。 在接连打过几个哈欠后,就强制关机,陷入了沉睡。 或许是因为确实累了,两个小孩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等到姜蕴开完研讨会,回来接他们回家的时候,两个小孩还一副半醒不醒的模样,一脸呆滞地环顾四周,辨认自己身在何处。 姜蕴回来后,没急着管这俩小孩,反而先看向旁边的柏隼,出声问道: “小学?” 柏隼不明所以地点头。 姜蕴微微皱眉,“你现在跳级,直接进少年班,来军工航空制造专业,直研直博,在校期间给我当助手,毕业后直接进我科研小组。” 这语气和说辞,俨然和之前跟柏鸢时一比一复刻。 在姜蕴看来,柏隼虽然不及柏鸢,但也是难得的可造之材,只是可惜没跟她姐一样从小学就开始跳级。 但是没关系,只要去读了少年班,一样能赶上进度,再努努力,争取最多五年,就可以开始投入使用了。 对此,柏隼则是茫然地眨着自己乌漆嘛黑的眼睛,发出了一个充满智慧的音节: “啊?” 姜蕴:…… 他在这孩子的眼里看到了两行字: 不卷,我们不卷。 姜蕴:可惜了。 对姜蕴而言,像柏鸢和柏隼这种有才华但放着不用,实在是有点儿暴殄天物。 这个时候,姜烽和姜燃凑了过来。 两个小孩被姜蕴照顾了这么多天,也都有感情了。 见他二叔没有拉到心仪的助手,小恶魔难得化身小天使,扬起脑袋看着他,眸光真诚的说道: “二叔,你不要难过,我跟你去!” “俺也一样!” “姜烽,是我先说的,你不要学我!” “谁学你了,我也想去二叔的实验室帮忙!二叔,你带我去!” “二叔别听他的!你带我!” “带我!” “带我!” 姜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7章 匆忙败退 看似是两个贴心小棉袄。 实则里头装的全是柳絮。 哪哪都漏风! 看着两个小孩又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吵得不可开交。 早已摸索出一套对付熊孩子方法的姜蕴没管他们。 熟稔地过滤掉他们的声音,无视他们的撒泼打滚。 姜蕴看向柏鸢,继续讨论正事: “我让他们今晚留下来,跟你住一夜,明天一早再来接你们。” 还不等柏鸢回答,两个小孩争吵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姜烽和姜燃齐齐看向姜蕴。 大敌当前化敌为友,联合起来对着他一致哀嚎: “不要啊!二叔!!!” “你不要我们了吗?呜呜呜~” “带我们回家!不要把我们丢下!!!” “这里没有网!离了网我可怎么活啊!!!” 他俩刚才就发现了,他大表姐这屋没信号!!! 姜烽早都跟朋友约好了,晚上要一起熬夜开黑上分。 姜燃还得跟列表里头的待舔对象们打卡刷早晚安呢! 这要是断了签,她还怎么做一个合格的舔狗! 军校里头联不了网,两个小孩又没有内网权限。 离开姜蕴那直升机的范围后,就只能看着屏幕上的「无法连接网络」干瞪眼。 对网瘾少年来说,没有网,就等于断了他们的活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尽的煎熬/ 真要把他俩留在大表姐这屋里头过与世隔绝的苦行僧日子。 怕是还不等他二叔明天一早来接人。 他俩就得先望穿秋水,交代在这里。 见两个小孩这么抗拒,姜蕴也没有强求。 而是借此机会跟他俩约法三章。 直到明天柏鸢来之前,都得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不许再作妖闯祸。 不然,就算是三更半夜,他也能开个飞机,把俩小孩空投到军校里头去。 定点投放,正好跟他专业对口! 至于为什么不约定更长时间。 是因为两个小孩最多也就能忍一个晚上。 极限放在这里。 在这人嫌狗厌的年纪里,要求再多,也确实有点儿强人所难。 之后,姜蕴有跟柏鸢就看孩子的时限问题进行了商议。 他预计要在空军基地开一周的会。 期间吃住都在基地,没时间从家里两头跑。 姜蕴原计划是打算把两个小孩带过来,一起在空军基地里头住一个星期的。 现在恰好见到了柏鸢,姜烽和姜燃又变卦不愿意留在这里。 而柏鸢又能治得住这俩小恶魔。 天时地利人和,正好让她领着俩孩子去他家住一个星期。 商议好后,姜蕴便带着两个小孩跟柏鸢告别。 临走前不忘约定好明天一早再来接柏鸢和柏隼。 柏鸢则趁着这个下午,把自己和柏隼的行李提前收拾干净。 也免得第二天临走的时候手忙脚乱。 柏鸢在军校的最后一个晚上,柏鸥又过来跟弟弟妹妹们挤在一起。 尽职尽责地当好鸟妈妈,把两只小鸟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柏鸥依旧不放心柏鸢离开京里去海启上学的事情。 但也没劝她转回京里,而是只嘱咐了遇到麻烦别一个人硬撑,还是要活用手里面的人脉才是王道。 柏鸢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柏家几代人积攒的人脉又不是摆着好看的。 该用就用,才能发挥其最大的作用。 大家族和小家族的差距也体现在这里。 等到第二天一早。 姜蕴的直升机缓缓下落,平稳地停在停机坪上。 柏鸢则带着还在打瞌睡的柏隼一早就等在这里。 她原本就定的今日走。 回去也是乘坐私人飞机。 现在姜蕴亲自过来接,柏鸢准备的私人飞机也就派不上用处了。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坐更方便快捷的民航。 柏鸥为了送弟弟妹妹,早上特意请了半天假。 见飞机降落,他一马当先拎着柏鸢的行李箱放到直升机里面。 又依依不舍地跟姐弟二人做临行前的告别。 姜烽和姜燃一刻也离不开人。 俩小孩的破坏力受到姜家一致的认可。 谁都不放心这俩小孩自己留在家中。 谁知道回去还有没有家可以住了。 因此,俩小孩自然就被姜蕴早早地从床上揪起来,把大包塞进飞机里,一块儿跟过来接柏鸢。 俩小孩昨天疯了一天,白天虽然补过眠,但到底还是困。 晚上睡得依旧又沉又死。 这会儿才早上六点钟,更是困得叮当二五。 此时,正难得氛围和谐的彼此依偎在一起。 盖着同一条飞机毯子,亲亲密密地睡回笼觉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柏鸥拎着柏鸢的行李箱,踏上了直升机的舱室。 姜燃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转醒。 睡眼惺忪之间,隐约看见一个身穿白色军装,宽肩窄腰大长腿,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时的气质少年,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姜燃先是抬手抹了抹自己嘴角的口水。 第一反应是“穿越这好事竟然落到我头上了”。 再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顿时睡意全无。 只见她嗷地一声掀开毯子坐起来。 激动得一把掐住自己亲弟弟的脖子。 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可劲儿摇晃。 “啊啊啊!好帅!好帅啊姜烽!!!” 姜烽猝不及防被她从睡梦中吵醒。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只觉得脑浆都快被她摇均了。 “呃呃呃…松….呃…松手…” 等他趁着姜燃双手捧脸的功夫,好不容易逃出对方的魔爪。 这才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姜燃,你也太自恋了吧!”姜烽嘿嘿一笑:“咱俩共享一张脸,夸我帅就是夸你好看,虽然我确实是个帅小伙……” “谁夸你了,没有镜子还没咳咳咳……” 姜燃听到他自恋的话,刚要嫌弃地做个呕吐动作,就想起姜烽说的确实没错。 双胞胎就是这么不方便,骂另一个的时候总会不小心连带着把自己也骂进去。 姜燃将将收回动作。 她咳了咳嗓子,白了自己亲弟弟一眼,走到机舱门口,目光灼灼地盯着柏鸥的背影看个不停。 边看还边评价:“比我舔的那几个帅多了!唉,又是想爬墙的一天!” 小学里的男生再帅,那也都还是小屁孩。 哪能跟翩翩少年相提并论! 见状,姜烽也走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这会儿柏鸥正跟柏鸢和柏隼依依惜别地说话,不时摸摸这个人的脑袋,又张开手臂,跟个猛兽夹子似的分别把两个人钳在怀里。 姜烽回忆了一下:“这好像是咱大表姐的堂兄。” 姜燃往舱门口一靠,语气憧憬而梦幻道:“不是我堂兄就行呀~” 好不容易等飞机底下兄妹三人告别完。 姜燃抓住机会,一路小跑着走到自己大表姐身边。 “大表姐~” 小孩夹着嗓子又乖又甜的叫了一声。 听得飞机上的姜烽边翻白眼边做夸张的呕吐表情。 姜燃不着痕迹冲他比了个“你完了”的秋后算账手势。 又硬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看向柏鸥,礼貌问候:“哥哥好。” “我表妹,姜燃。”柏鸢介绍道,又冲着舱门的姜烽颔首道,“表弟,姜烽,他们是双胞胎。” 双胞胎随了柏鸢大舅妈的长相,跟柏鸢和柏隼并无相似之处。 只有在某些特定角度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丁儿点似是而非的影子。 听到柏鸢的话,柏鸥阳光爽朗地笑着,抬手用力拍了拍姜燃的脑袋,热情洋溢地说道: “你们好啊!这次太匆忙了,下次有机会再过来!大哥带你们一块出去玩!”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力度,姜燃心里的火也跟着被拍灭了。 姜燃的眼眸也从闪闪发亮的星星眼,一点点黯淡下去,直至变成了最后目光空洞无神的死鱼眼。 姜燃:失算! 刚才看他的背影,姜燃还以为这是个高冷酷呢。 所谓舔狗的精髓,就是用尽浑身解数去追求讨好一个本不喜欢自己的人。 对方越高冷,越对她展开的公式不为所动,她就越兴奋。 姜燃喜欢做舔狗,并享受做舔狗时的感觉。 但也仅喜欢对方冷漠无情不喜欢自己时的样子。 一旦对方开始对她的讨好动容,有了回应。 姜燃那如烈焰一般的激情与狂热就会如被泼了盆凉水般,迅速退去。 不但不喜欢了,反而还觉得有点儿膈应。 因此,现在她看柏鸥可谓是哪哪都不得劲儿。 姜燃:淦! 姜燃:呃呃呃救命! 姜燃:这是她最无感那种类型!!! 姜燃:告辞! 匆忙败退! 等姜燃板着一张脸,生无可恋地回到飞机上后。 把热闹从头看到尾的姜烽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哈哈哈哈哈……”小孩捏着嗓子,学自己亲姐刚才的语气,“不是我堂兄就行~哈哈哈哈哈,姜燃你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姜燃攥起拳头,王八拳哐哐哐地砸在姜烽身上,冷笑一声威胁道: “呵,你应该庆幸你是我亲弟!” 不然她现在就杀人灭口! 这哪能怪她呢? 谁能想到她那高贵冷艳大表姐的堂兄,竟然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呢! 姜燃郁闷至极地坐回到座位上,掏出她昨天回去后,她二叔新给她买的电话手表。 点开微信通讯录,手指在小屏幕上灵巧滑动。 找到自己最近在舔的人后,戳开两人的对话框,飞速浏览着从前的聊天记录。 看着每天早晚按时打卡的问候,以及“考试记得带笔”“天冷多穿衣”“生病多喝水”清一色的舔狗发言。 最终,视线凝聚在对方回复的简短字符上: 「烦不烦!」 姜燃满足地喟叹一声:啊!舒心!就是这个调调! 接着,她又退出对话框,下拉到通讯录第二位的头像,用食指戳了进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不需要。」 看着对方同样嘎嘎冷酷的回复,姜燃满地点头。 就是这个味!够高冷! 之后又依次点开几人的对话框,给自己洗眼睛。 等翻到其中一人的时候,姜燃的动作略有停顿,凝视着对话框上的七个大字: 「啰嗦,管好你自己!」 她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总觉得这人好像不太对劲 姜燃:不确定,再看看! 要是变质了就把他从自己的列表里踢出去! 等柏鸢拜别柏鸥,这才跟柏隼一块儿坐到了飞机上。 她系好安全带,又戴上黑色的降噪耳机,随着飞机缓缓升空。 看着窗外依旧等在原地没有离去,还正在跟自己挥手告别的柏鸥。 柏鸢也挥了挥手,直到对方的身影慢慢缩小,在视野里变成一个看不清的小黑点儿后,方才收回目光。 直升机并未飞行多久,便到达了目的地。 姜蕴平日在军科院工作,他本人一门心思都在搞科研项目上,本身物欲极低,因此,住的都是单位统一分配的房子。 平日出差,也都住在外勤安排的酒店里。 这次他带着自己的两个侄子侄女临时出差,不方便住酒店,就选了姜家在当地的一处房产住了进去。 直升机自然也是停在房产附近不远处的平台上。 这座房产因常年无人居住欠打理,虽不至于脏乱差到不能住人,但许多地方也已经蒙了一层灰,更别提还有很多看得见看不见的卫生死角藏污纳垢。 等进了家门,柏鸢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里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 又打电话给家政服务中心,请人上门做全方位无死角的清洁工作。 之前在军校,凡事都讲究亲力亲为,锻炼吃苦耐劳的良好精神品质。 但现在是在外面,花点儿小钱就可以享受到最高端完美的上门服务。 柏鸢自然不会再活受罪,鼓动着所有人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大扫除。 只需要坐享其成,等着别人收拾干净就好。 房间里常年不住人,缺少人气,自然也没有需要妥善保管的贵重物品存放。 待家政服务人员上门之后,柏鸢便放心地把房子交给他们料理,自己则带着弟弟妹妹们去附近的超市购物,购买充足的物资和零食。 房子里摆放的家具和物品不多,上门服务的人员很快便将各个房间打扫的焕然一新。 等到下午三点,门铃响动,又有人上门给他们提供膳食服务。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8章 小狗自拍 姜蕴平时独来独往。 再加上他手中有太多机密文件。 所以平时的日常生活全靠自理。 一直都没有请佣人照顾的习惯。 之前带姜烽和姜燃的时候,凡事也都是他亲力亲为。 这次则是因为几个小孩需要在这里住上一周左右的时间。 而他又没时间亲自照顾。 这才给他们请了阿姨来打理日常起居。 负责照顾他们的阿姨也不是常住。 而是在每天早、中、晚间各来一趟。 先给他们做好一日三餐,再简单收拾一下生活区域和房间的卫生,最后再将生活垃圾全部带走即可。 其余时间都不住在这里,更不会留宿过夜。 几个小孩没有大人管着,自然乐得自在。 姜烽和姜燃更是撒了欢儿似的整日在偌大的房子里疯作。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在姜蕴走后的第一个晚上,就蹦塌了沙发。 得亏沙发被放在一楼客厅。 这要是设在二楼三楼,非得把楼下的水晶吊灯给崩下来不可。 期间,柏鸢正在房间里跟裴缙聊天。 上次柏鸥说到想要看她的联姻对象时,柏鸢因为手中恰好没有裴缙的照片,而一时拿不出来。 因此,在离开军校,重新恢复与外界的沟通后。 柏鸢便着手在微信上联系裴缙,并向他索要一张自拍照。 时隔多日,自年三十后再次收到柏鸢发来的消息。 裴缙并未第一时间把照片发过来。 反而先打听起柏鸢的近况。 裴缙:你去哪了? 裴缙:怎么电话打不通? 裴缙: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柏鸢之前不在服务区,重新连上网的时候,也没设置消息同步。 因此,在军校期间的信息都有所遗漏。 自然也就没在手机上看到裴缙发过来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此刻,柏鸢看着裴缙连发的消息,点开对话框,给他回了两个字。 柏鸢:有事 裴缙:…… 裴缙: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见他会错意,柏鸢补全主语,又重新输入了一遍。 柏鸢:我有事。 裴缙:…… 裴缙:什么时候回来? 裴缙:哪天的飞机? 裴缙:我妈让我去机场接你 裴缙:咱们定好的!你没忘吧!!! 柏鸢知道他说的是契约联姻这事。 裴缙在提供裴家助力的同时,帮柏鸢挡桃花。 而柏鸢则帮他应付裴母,并摆脱裴母的掌控欲。 这会儿显然就是需要她来搭配合的时候。 想到这,柏鸢抬手在对话框里回道。 柏鸢:没忘 柏鸢:三月一日,下午一点半,海启国际机场 裴缙回了一个ok的表情。 裴缙:行 裴缙:下飞机给我打电话 裴缙:我在机场外等你 裴缙因为上次回国,在机场被薛泽粉丝认错而发生围堵那件事,到现在为止,对海启机场还有点儿发怵。 进去是肯定不会进去的。 顶多也就在外面车上等着。 之前他给柏鸢发了许多消息,可不止石沉大海,对方更是音讯全无。 这几天裴缙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眼下,见柏鸢应了下来。 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总算能回去跟自己亲妈交差了。 这时候,柏鸢又有新消息发送了过来。 柏鸢:照片 裴缙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微微挑眉,漂亮的眼眸里也亮了几分。 他着手回道。 裴缙:你想我了? 裴缙:看照片多没意思 裴缙:[发起视频通话] 裴缙刚按下视频通话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既对自己头脑一热就按下了通话键而有些懊恼。 又心中又隐隐升起一丝期待和激动。 他不太自在的撩了两下头发。 看着屏幕里自己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 又抬手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 力求让自己出现在镜头里的脸更加完美,挑不出错。 然而,随着视频通话的铃声越来越长,电话另一端却始终无人接听。 裴缙原本升起一团火焰似的兴奋的心情,也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渐渐冷却下来,直到视频铃声的时长结束,通话被迫中断取消。 裴缙:[对方无应答] 裴缙:? 他看着屏幕里自己发过去的消息,怔了两秒,只觉得耳根一阵发烫。 这算他哪门子的自作多情?! 柏鸢指不定又在那头看他笑话呢。 想到这,裴缙又趁着时效还没过,把上面那几句回复意义撤回。 等做完这一切,看着「您已撤回一条消息」。 裴缙只觉得耳根上的灼热一路烧到了脸上。 靠靠靠! 这不更显得他心虚可笑了吗!!! 裴缙瞬间觉得心烦意乱。 熄灭手机屏幕,就准备把手机扔在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但抓着手机的手才刚举到一半,又堪堪停住。 裴缙就着这个动作停顿了几秒。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又重新放下胳膊,划开手机屏幕。 犹豫了片刻,手指翻动,点进了手机自带的原生相机。 柏鸢给裴缙发完消息,不等看对方的回复,便抬起头,侧耳听了一下楼下的动静,微微蹙眉。 姜烽和姜燃在楼下疯玩,又喊又叫的声音极具穿透性。 分贝之高,即便透过门板,也能清晰地传进柏鸢的耳朵里。 但突然之间。 上一秒还振聋发聩的打闹声,在下一秒就戛然而止,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了。 这明显反常的现象,自然引起了柏鸢的注意和警觉。 俗话说不怕孩子闹,就怕孩子静悄悄。 孩子静悄悄,准是在作妖。 想到这,她一秒也未多耽搁。 放下手机,离开房间,下到一楼客厅查看俩小孩的状况。果不其然。 等她来到一楼客厅后,便看见两个小孩身边摆满了胶水和胶带,正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地试图把已经塌了的沙发给粘回去。 “姜烽!!!都怪你!!!!你这个大屁股!!!!” “你咋不说是你太沉了呢!我自己蹦都没事,你一上来就塌了!” 两个小孩一边忙活,一边拌嘴吵着架。 还是姜烽最先看见他大表姐从楼梯上走下来。 赶紧踹了姜燃一脚。 “你有病吧!!!” 姜烽又给她使眼色。 姜燃凭借双胞胎独有的感应收到来自姜烽的暗示,原本已经快要打到他身上的拳头也及时收了回来。 改砸为揽,亲亲密密地勾住姜烽的脖子,俨然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 “大表姐,你怎么下来了?” “是不是我们太吵了?那我们小声点儿。” 两个小孩赶紧双双挡在沙发前面。 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柏鸢。 以此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掩盖真相,试图从她这蒙混过关。 然而,柏鸢还在二楼的时候,就已经隔着栏杆,提前看见了沙发的惨状。 姜烽和姜燃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她。 不过柏鸢也没有打孩子的打算。 而是先仔细检查了一下两人有没有被沙发的碎屑划伤。 在确定两个小孩安然无恙后。 便使唤他们拿扫帚将周围收拾干净。 两个小孩就跟得到了特赦令似的,无有不从,十分积极爽快的干起了活。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柏鸢则打了通电话,简明扼要说明情况,联系人第二天过来给沙发换新。 姜烽和姜燃作归作,闹归闹。 其实也都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不然也不能在刚才看到柏鸢的时候企图藏下自己闯的祸了。 但有时候他们一玩起来,就跟那玩上头的小狗似的。 兴奋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最终只能在闯了祸之后,垂头丧气地接受批评和教育。 如果闯的祸事太大,还免不了一顿好打。 蹦塌沙发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对于柏鸢而言,只要他俩别玩着玩着打起来,或者把他们自己作到医院里头。 那就都不算大事。 沙发而已,坏了换新的,也没有多困难。 况且这房子这么长时间没人住,家具变脆也是有可能的。 是不是俩小孩的问题还不好说。 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当然,如果是过了十点,等她上床睡觉之后还来这么一出。 那她得把俩小孩吊起来打。 熊孩子,不揍是真行! 姜烽和姜燃收拾完客厅的垃圾和战场,又侥幸逃过一劫,没在柏鸢这儿挨揍。 俩小孩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也自知理亏。 这下晚上也不再在一块打闹了。 而是一人捧着一个手机,在娱乐室的地毯上分坐一边,各自刷了起来。 姜燃充分贯彻落实她一贯的舔狗作风。 对着列表里一二三五六号舔狗对象打卡晚间问候,顺带嘘寒问暖一番。 又特别关注了疑似变质的六号男嘉宾,逐字逐句分析对方的语气和心理。 奈何冰冷的文字不能给她更多的提示。 于是姜燃还是决定再看看。 等回学校见过真人之后再做定夺。 另一边,姜烽则戴着耳机,跟同学们一起上号开黑。 虽然因为指挥队友而依然吱哇乱叫,但声音相较之前,已经收敛了太多。 小孩拿着手机,后靠在柔软舒适的软垫子上,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对着屏幕发号施令,在游戏里大杀特杀。 在艰难地推掉对方的水晶后,他满足的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手指,准备加入下一场战斗。 这时候,原本整齐的五排头像,突然消失了一个。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对方掉线或者闪退了,等了大概两分钟,这才在微信群里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不玩了 :我妈查房 :我寒假作业还一个字都没动 :写作业去了 :下次再约 他的这种爽约行为立刻引发了所有人的不满。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不厚道啊大东!说好通宵战呢?! :我攒了半个月的游戏时长,就为了今天! :谁写完了?助力他一下!帮帮孩子! 姜烽:正经人谁写寒假作业啊! :+1 :+2 :+3 :…… 话虽如此,但由家长看着写作业,姜烽的同学也不便再摸鱼打游戏。 就算是装,也得装出一副我爱学习!学习让我快乐!学习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模样来应付家长。 不然你说这大过年的。 因为一点儿小事挨顿揍。 确实有点儿不值。 姜烽作为老摸鱼选手,从小到大就没写过作业,更是不知道作业为何物。 眼下说好的五开少了一个人,组不成队。 但其他人又都还想玩下去,不愿意破坏了这难得的游戏之夜。 想到这,姜烽看向自己的亲姐,问道: “姜燃,四缺一,开不开黑?” 姜燃忙着当舔狗呢,头也不抬地回了他一个字: “滚!” 姜烽撇撇嘴,根据经验,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别惹自己亲姐,也没强求。 拍拍屁股从毛毯上站起来,把下巴一抬,哼了一声: “我找大表姐去!” 他大表姐在在俩小孩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区区一个游戏,那还不手到擒来! 房间里。 柏鸢收拾完楼下的残局,再次回到房间。 她重新回到床上,拿起手机,准备继续刚才跟裴缙未谈完的事情。 手指翻动,才刚划开屏幕,就看到对方发过来的图片。 柏鸢点开图片,正是裴缙发过来的自拍照。 照片里,裴缙保持着一贯的高水准颜值,头发向后抓起,做了一个乱中有序的造型,将那双独一无二、如同璀璨宝石般耀眼的湛蓝色眼睛露了出来。 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角度,让他的面部轮廓更加立体深刻,将高挺的鼻梁、立体的唇峰、以及精致的下颌线显露无疑。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扬起,扯出一个略带玩味的弧度,气质张扬骄矜,眼尾处不知是因为来开了美妆被渲染得如此,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别的缘故,衬得他脸更白,眼尾的痣更红。 此刻,少年眼尾及脸庞渲染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那双令柏鸢百看不厌的眼眸微微眯起,带着一丝狡黠,又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张扬。 柏鸢眸光攒动,握着手机的手,拇指按在照片边缘,就好像正描摹着对方的侧脸似的。 照片上的裴缙衣襟半开,最上方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半部分白皙结实的胸膛,隐约可见的流畅肌肉线条,散发着一种慵懒而又性感的气息。 少年的头微微倾斜,下颌恰到好处的略微扬起,将微突的喉结、精致的锁骨以及胸前衣襟下露出的那一小片细腻的肌肤都尽数收进了画面之内。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9章 小狗嘴角疯狂上扬 或许是因为对方拍摄时场地环境的光线昏暗,使得整张照片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基调。 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朦胧之感,平添了几分神秘。 也将整张照片的美感和艺术性推到了另一个高度。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这张照片的出图质量都极高。 不管是可以直接拿来做壁纸的品质,还是看似是随意抓拍,实则却处处暗含构图的精心设计。 每一个角度都将最完美的视觉效果呈现在画面之上。 柏鸢品鉴了一会儿裴缙发来的照片。 而后,轻轻地长按屏幕。 在功能选项自下方边框弹出后,点下保存选项。 然后,她再次单击照片,退出了图片模式。 屏幕上也重新显示出她和裴缙的聊天界面。 收到对方发来的自拍,柏鸢没急着退出,而是向上滑动聊天记录。 自然也看到了在她走后,裴缙发送过来的视频请求。 她的目光停留在更上方的几条“对方已撤回”的系统提示上。 眸光凝视了几秒,最终按下了视频的回拨键。 谁知视频铃声才响了两秒,就被对方飞速挂断。 柏鸢:? 裴缙:@#¥%……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没去思考对方是不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不小心脸滚了键盘。 柏鸢没有催促,而是又耐心的等了他一会儿。 大约两三分钟后,裴缙的视频请求这才重新发送过来。 一波三折之后,视频通话终于成功接通。 裴缙那张比照片上更加绮丽鲜活的脸庞,也不负众望地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之中。 与柏鸢刚才看到的精致自拍照不同。 此时的裴缙脸上有两道明显的红色压痕。 平时向后撩起的头发,此刻都被放了下来。 刘海自然垂落于额前,看着有点儿乖。 一边的头发也略感凌乱地翘起。 没有了柏鸢以前见到的矜贵大少的模样。 反而带了不少更加私密地生活气息。 裴缙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抬手压了压不服管的头发,又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红痕。 见一下没抹去,又以手抚面,用故作高深地姿势加以掩饰。 声音则带着些被突击检查后的窘迫: “回、回来了?” “嗯。”柏鸢应道,“什么事?” 柏鸢推断,裴缙既然给自己发了视频,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三言两语说不清的话,需要面对面地交流。 可裴缙哪有什么真的正经事。 不过就是头脑一热,一时兴起罢了。 但此刻看见屏幕里一袭纯白睡衣、头发半披在身后、表情也因此更加柔和的柏鸢。 裴缙心里又像是有猫在抓,痒痒的,一时间也不想这么快就挂断电话。 于是,灵机一动,开口道: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我妈刚才查岗,给你发个视频应付一下。”裴缙顺着话由往下说道,“你走了两个月了,咱俩就三十晚上联系过一次,还是我主动找你,是不是有点…….” 他歪了一下头,暗示道:“不符合咱俩现在的关系?” 接着,他煞有其事道:“我妈刚才还问我,说这些天怎么没看到咱俩聊天呢。我是觉得,既然作戏就得做全套,偶尔也得发个短信、视频什么的,不然看着不太像。” 说完,他眸光微动地看向柏鸢,反问道:“你觉得呢?” 柏鸢想了一下,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和裴缙现在协议联姻,在学校如何先按下不提,但在裴母面前,总归还是要做做样子。 只是不过她也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经过裴缙提醒,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柏鸢点点头,承认道:“是我考虑不周。” 接着,她又略作思考后,主动提议道: “那以后每周都固定联系次数吧,你定就行,我随意。” 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是十点之前,我都可以。” 裴缙没想到柏鸢这么好说话,因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现状而微怔了一下。 他原本还想了其他的说辞来说服柏鸢呢,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他压了压嘴角,装作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故作随意地问道:“那等你回来以后呢?” 柏鸢说道:“看你,你自己决定。” 小事而已,她这边怎么都好说,主要还是为了应付裴母,自然要顺着裴缙的作息和安排来。 况且,这对她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过顺手而为的事情。 “那就这么说定了。”听见这话,裴缙嘴角的弧度也压不下去了。 像是怕她事后反悔似的,当场就把事情拍定了下来。 解决了一件心事,裴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才有功夫定下心来,仔细打量想了许久的屏幕另一端的柏鸢。 之前他刚一放假就满海启的疯玩去了。 几年没回国,要组的聚会、联络感情的朋友、赶的场子等等,只多不少。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当时裴缙顾及眼前的事情,自然也把柏鸢这个回国之后的插曲抛在了脑后。 等到年三十晚上,跟狐朋狗友们聚在一起过跨年晚会,被其他人提醒之后,方才想起还有柏鸢这么个人来。 那时候跟柏鸢要自拍照片,也是被朋友们撺掇着,一时兴起而为之的事情。 但将索要自拍的消息发出去后。 裴缙的心里头竟然也因此,隐隐生出点儿渴望和期待来。 “想要见柏鸢”的念头,也一点点萌生了出来。 尤其是在他被柏鸢三言两语打发,没要到照片之后。 这种内心深处的骚动就更为明显。 从小到大,裴大少爷想要什么,必须得立刻得到。 一分一秒都不能多耽搁。 这也就导致他在柏鸢那碰了钉子过后许久,还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件事情。 有些事情,不去想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 可一旦想起来,又没立刻被满足,这种空虚的感觉就会被加深并且无限放大。 在萌生“想要见柏鸢”这个心思之后。 裴缙便满脑子想得都是这件事情。 特别是在他翻遍手机之后,都没找到一张有柏鸢身影出现过的照片。 这种心神不定的感觉,更是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如果不是还端着裴家大少爷的款,都该叫人去调自家学校里头,新生入学时的证件照了。 现在,裴缙终于在屏幕前看见了心心念念许久了的柏鸢,因为愿望得到了满足,只觉得无比舒畅。他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身心愉悦起来,开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如果身后有尾巴,这会儿肯定已经甩到快要飞起,恨不得直接螺旋升空。 柏鸢看着他这副与平时相比乖兮兮的样子,也被对方充斥着的强烈情绪感染了。 她嘴角微扬,带出浅浅的温和笑意,手里拿着手机后靠在床头,姿态随意地说道: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说着,柏鸢看了一下表。 “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屏幕里的裴缙:“聊天,还是就这么挂着刷时长都可以。” 要是就这么挂着刷时长什么都不说,其实有点儿尴尬。 但要说聊什么…… 裴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的头绪。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对刚才的事情有些在意,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出声问道: “刚才咱俩聊到一半,你干什么去了?” “看小孩。”柏鸢如实回答,“家里小孩不老实,把沙发蹦坏了,我听到声音,下楼看一下。” 闻言,裴缙湛蓝色的眼眸亮了一下,用带着点儿憧憬和好奇的眼神看着柏鸢,期待地问道: “什么品种?我能看看吗?” 裴缙没想到柏鸢还养了狗。 好家伙,连沙发都拆了,这得是多大的狗啊! 怎么也得阿拉斯加起步吧! 柏鸢怔了一下,读懂了裴缙的心思后,语气微妙地说道: “我说的是人。” 裴缙:…… 裴缙:“哦。” 裴缙脸上的热情瞬间冷却下去,藏在头发后面的耳根则因为闹出的乌龙而隐隐发烫。 在屏幕之外,柏鸢看不到的地方。 裴缙的手则紧张又尴尬地抓挠了几下床单,这才往回找补着问道: “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是吧?挺、挺淘的,淘点儿……挺好…挺好……” “嗯。”柏鸢解释道,“我弟弟还可以,是我表弟表妹,他——” 「咚!咚!咚!」 正说着,这时候,柏鸢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姜烽从外面推门进来。 “大表姐你……诶!不对!” 姜烽跟姜燃野惯了,平时两人都直进直出,是以一时忘了这是在敲他大表姐的房门。 小孩才刚往里迈了半步,就不等柏鸢说,便自己回过味儿来。 脚还没落地,就又连带着身体打了个转退出房门外,把门关好。 「咚!咚!咚!」 又是三声门响。 姜烽这次没贸然行动,而是规规矩矩站在门外大声喊道: “大表姐!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柏鸢对小孩及时认识到错误并改正的做法给予了认可,扬声回应道。 同时,又不忘跟裴缙交代一句: “有点事,等我一会儿。” “嗯,你忙。”裴缙巴不得柏鸢给自己一点喘息时间,好好缓解并调整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绪。 在柏鸢看不到的地方,把脸贴在床柜上物理降温。 得了允许,姜烽这才推开门,大大方方走进来。 他一眼看到正半坐在床上的柏鸢,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柏鸢身边。 眸光晶亮,带着点儿渴求的看着柏鸢,软声哀求道: “大表姐,你陪我打游戏好不好呀?求求你啦!我们只差一个人就能凑够一支队伍了!峡谷需要你的拯救!!!!!” 说的时候,还微微歪了下脑袋,利用自己的年龄优势,装出一副让人不忍拒绝的乖巧模样。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姜烽骨子里透头住着小恶魔,就算一时把自己伪装成小天使,也比不过柏隼这个天生没什么脾气,性格又慢吞吞的小绵羊。 只不过柏鸢有柏隼这么个弟弟在,平时看惯了他发呆时的样子,便没被可爱的外表所迷惑,实事求是道: “今天有点晚,我马上就休息了。” 看着小孩越发可怜兮兮的眸光,和幻视成猫猫一样逐渐放大的黑色眼瞳。 见状,柏鸢又给了姜烽其他建议: “你去隔壁找柏隼吧,他应该有空,别玩太晚,十二点之前必须熄灯上床睡觉。” 姜烽飞快想了一下,觉得他大表姐给出的建议确实可行。 柏隼也就比他小个一两岁,大家都是小学生,正是超神的年纪,技术未必比自己差到哪去。 于是点点头,有模有样的敬了个礼:“收到!” 姜烽刚要走,又看见柏鸢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芒影影绰绰,还能隐约听到点儿噪音。 好奇心驱使下,小孩往前走了半步,贴近柏鸢。 “大表姐,你在视频聊天呀……” 姜烽边亲昵地抱住柏鸢的胳膊,边使劲儿伸着脖子,硬是蹭到屏幕前面看了一眼。 是个男的! 姜烽心下了然。 咧嘴一乐,“大表姐,你在跟表姐夫聊天呀!” 姜烽自己亲姐姜燃天天抱着手机一溜十三招的在列表里从头舔到尾。 有时候兴致起来了,没少压着姜烽让他一口一个“姐夫”的喊人。 朝着屏幕里头的裴缙大声喊道的叫。 姜烽在她手底下走过几遭,早就轻车熟路得心应手,也不怯场,看着屏幕里的裴缙,大大方方地喊道: “表姐夫好!!!” 这两声“表姐夫”一出,直接把裴缙给喊得红温了。 潮红瞬间攀上少年的脸颊,带出一片绮丽的艳色。 裴缙心脏在胸口里头砰砰直跳。 下意识就想要澄清自己和柏鸢的关系。 但是心念之间,忽然有什么像电流一样蹿过,在他心口蛰了一下。 裴缙从心地偷偷看了眼柏鸢的反应。 见她没有任何反对或是澄清的意思。 心里又不可遏制地升出一股喜悦和满足。 “嗯,好,都好……你也好。” 裴缙红着脸,有些语无伦次地结巴道。 叫、叫谁表姐夫呢! 裴缙抬手捂了下脸,按耐住内心如狂风暴雨般激荡的情绪和心境,手底下遮掩的嘴角则疯狂上扬。 这小孩……嘴可真甜!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0章 柏隼:时代变了! 姜烽从柏鸢房间里退出来后,又绕到隔壁柏隼门前。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然后又夹着嗓子叫道: “出来玩呀~小表弟!” 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柏隼:什么妖怪!!! 他先是一愣,等听出是姜烽的声音后,又从被窝里爬出来给他开门。 在柏隼闻讯将门拉开一个缝隙后。 姜烽习惯性地一脚上去抵在门边,接着抬手推开门,大刀阔斧地进了进去。 等进到房间,姜烽瞧见柏隼用有些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后。 他后知后觉的挠了挠头发,笑着解释道: “哈哈哈,忘了,我还以为你跟我姐似的,得给我夹门缝里呢!” 他们姐弟俩是欢喜冤家,平日窝里斗惯了。 别说给他夹门里。 真发起狠来闹上头了,互把对方脑袋按花盆里都是常有的事情。 柏隼:…… 进屋之后,姜烽看见柏隼已经铺好的床单和被褥,以及小孩脑袋上规规矩矩戴着的蓝色条纹睡帽,微微眯了下眼睛。 “要睡觉了?小老弟!” 姜烽不由分说地抬手勾住柏隼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把他往屋外带。 边走还边拿柏鸢的话当圣旨,大声宣读给柏隼听: “别睡了,你姐发话,让你陪我玩会儿,十二点之前都得听我调遣。” 闻言,柏隼眼皮跳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先去看时间。 “你去找我姐了?!” 柏隼的目光落在墙壁上挂着的钟表上,见还有十分钟才到十点,姜烽不是因为打扰到自己亲姐睡觉才被赶出来的,这才松了口气。 “去了!”姜烽不明所以地回答道:“我本来打算找大表姐玩的,但是她马上就要睡觉了,就让我过来找你,你要是不信,跟我去她那屋问问不就知道了?呃……” 姜烽停顿了一下,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她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柏隼了然。 不就是他亲姐该睡觉了么! “惹谁都别惹十点之后柏鸢”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姜烽使劲儿勾住柏隼的脖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 “我去的时候,你姐正跟你姐夫聊天呢,咱们现在去不合适。” 柏隼点点头,认可道:“确实,我姐她十点一到就要睡——” 话说到一半,柏隼突然意识到什么,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姜烽:“她跟谁聊天???” 他姐夫不是在军校里头关着呢么! 怎么还聊上天了?! “姐夫呀!”姜烽不知道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不过小孩脑袋也好使,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挑了下眉毛,看着柏隼说道: “怎么?她没说过?你还不知道?” 这话倒是反过来给柏隼提了个醒。 让他从还没来得及转变的思维误区中跳出来。 柏隼不由得惊觉。 他还真是被秦令征那段时间的“姐夫我呀”给洗脑了。 一听见有人叫“姐夫”,第一个反应就是秦令征。 但今非昔比。 时代变了!!! 谁说“姐夫”就一定得是在军校里头关着的内个! 前几天在空军军校的时候。 他可是亲口听自己亲姐说,她在海启搞了一个联姻对象,还是个混血! 柏隼当时虽然没能从柏鸢手中看到她那个联姻对象的照片,得知更多有关对方的事情,打探到更多的情报。 可光凭柏鸢认可过的那一声“漂亮”,就可见其分量之重。 之前柏隼还以为柏鸢跟她那联姻对象只有利益牵扯,没有多少感情呢。 不然怎么快两个月了,也没见他们互相联系过! 但现在看来,事实或许并未如他猜测的那般进展。 此时此刻跟他姐正聊天的那个,没准就是这个混血! 柏隼看了一眼缓慢朝向十点移动的时针,和即将越过数字十二的分针。 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现在她姐为了跟对方聊天,都不睡觉开始熬夜了! 这能说感情不深??? 有那么一瞬间,柏隼甚至觉得他姐真的好爱! 在头脑风暴过后,柏隼又重新回归现实。 抱着严谨求实的态度,又谨慎地多问了一嘴: “你姐夫还是我姐夫?” 柏隼比姜烽和姜燃这对双胞胎小了一岁半。 姜燃是姜烽的姐姐,自然也可以是他的姐姐。 如果姜烽说的是姜燃的男朋友,那称之为姐夫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毛病。 柏隼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一时逃避现实而找的借口,但是—— 万一呢!!! 姜烽没想那么多,抬手胡乱揉了揉柏隼的头发,十分豪迈地说道: “什么你姐夫我姐夫的,咱姐夫!!!” 他纠正道。 都是一家人,分得这么清多生分呐! 接着,又半推半搂着柏隼,把他往楼娱乐室引: “别啰嗦了,我朋友都还等着呢!时间紧迫,咱们赶在十二点之前多开两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路过柏鸢房门时,柏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但到底没敢推门进去向柏鸢求证。 本着多思无益的想法,柏隼也便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船到桥头自然直! 柏隼收回视线,重又看向姜烽,犹豫道: “什么游戏呀?我没玩过,可能不太会……”“没事!我教你!” 姜烽本来也是拉他来凑人数的,没指望着他能帮上太多忙。 到时候能挂在谁脑袋上当个稳定的辅助就行了。 想是这么想,但姜烽嘴上还是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小表弟你打小就聪明,我一说你准会!” 房间里。 姜烽走后,柏鸢又重新拿起手机,回到两人聊天时的屏幕界面前。 此时,屏幕另一边的裴缙,正因为姜烽刚才大大咧咧的那两声“表姐夫”震得心神不定,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裴缙到底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对爱情抱有憧憬和期待的年纪。 虽然在裴母的驱使和柏鸢的提议下,早早地一只脚迈进了联姻的坟头。 知道自己跟柏鸢的这段契约联姻,比起真情实意,还是相互利用的成分更大。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么一声“表姐夫”喊得有些不好意思。 报赧之余,脑海中又突然想起当时跟柏鸢做约定时,对方曾说过的“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试一试”……便更觉得心如擂鼓。 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既不敢往后想,又忍不住去设想尚未发生过的可能。 裴缙正想着,冷不丁一抬头,隔着屏幕对上了柏鸢的眼睛。 看着对方似笑非笑似的眉眼。 裴缙心里顿时漏了一拍。 接着,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又慌乱中带着点儿局促地干生硬说道: “你、你家人口挺多的,哈、哈哈……” 他先是干笑了两声,又自觉没趣地闭上了嘴。 正当他承受不住尴尬地氛围,红着耳根想要将视线从柏鸢身上目移开时。 柏鸢方才不紧不慢地接话道:“嗯,还好。” 对于豪门来说,一家两个孩子其实并不算多,顶多算是标配。 如果算上表亲,那确实还算热闹。 做豪门做到他们这种阶级层面,像裴缙这种连亲戚都加在一起后,家里就一个的独生子,反而算是少数。 在柏鸢认识的人里,也就秦令征算一个。 宋家不用多提,懂得都懂。 宋亦程虽然是自己家的独生子,但外头排得上排不上的表亲,加起来估计能绕京里大院一圈。 卫少卿则在前几年的时候刚有了一个妹妹……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心里头其实还是有一点儿憧憬和羡慕的。 或许是因为人越缺什么,就越想什么。 饭菜总是别人家的更好吃。 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的,总想着自己如果是独生女该多好。 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独生子,在某些时候也难免会羡慕别人有哥姐弟妹。 而对于裴缙而言。 每当他在裴母强烈的控制欲下感到窒息时。 就总会不可避免地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个一哥半姐、一弟半妹的,来为自己分担火力。 要是这样,自己亲妈也就不用天天盯着他一个人折磨了。 他也能更自由,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人生以及选择的权利。 同样也能去追求真正的爱情,而不是在母亲的胁迫和不得已下去跟别人联姻了。 想到这,他看着屏幕里的柏鸢,又微微出神。 思维发散,不可遏制地想道。 可这样一来,他也说不定就不会跟柏鸢…… 或者说,如果他不是在以联姻为合作前提的情况下,跟柏鸢契约联姻。 而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个场景,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认识彼此。 到时候会不会……是不是……又或者说……? 裴缙的眼眸因为思考而放空,略微失去了些焦虑。 见他一副心神不宁失魂落魄的茫然样子,柏鸢出声道: “怎么了?在想什么?” 听到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如梦方醒,正发散着的思维也因此被打断。 他先是怔怔地看了柏鸢两秒,回归现实后,这才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之前,海启这边——” 裴缙将话由压下不谈,重又恢复平时的意气风发,随意扯了件平时发生的趣事给柏鸢讲了。 也幸好柏鸢没在多余追问,刨根问底下去。 裴缙心里揣着事,就像是为了掩盖心中的异样似的,话说的又快又急,跟倒豆子似的叭叭往外吐。 刚开始柏鸢还能嗯嗯啊啊地跟上节奏,时不时回应他那么一两声,示意对方自己还在听。 但随着时间推移,再加上裴缙持续稳定地输出,比催眠曲还管用,柏鸢也就渐渐没了动静,脑袋一歪,躺在床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裴缙说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到不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刚才心虚,也没怎么往柏鸢那边瞅,怕被对方抓住把柄取笑。 这会儿终于大着胆子抬眸便屏幕那边瞥了一眼,接着目光微凝,声音冻结在喉咙里,半天没在吐出一个多余的字。 屏幕另一头,柏鸢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手握着手机的手虚虚扶着,自然搭在身上。 少女闭着眼睛,头歪向一边,半长的头发如同柔软细腻的丝绢一般从额前垂落,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部分侧脸。 这也使得她本就因为与身边人小上几岁的脸褪去了平时的冷静自持与清冷优雅,因带了浓郁的生活气息而更显温和无害。 柏鸢的睫毛密而长,似乎是因为入眠尚浅睡得并不安稳而微微颤动着,部分阴影投映在脸上,因光线问题扯出一小片黑色的影子,衬得她本就稚嫩的脸庞更加白皙柔软。 冷白色的灯光从头顶洒落下来,如同一层轻盈的薄纱披在她的身上,与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纯白睡衣相互映衬,为她打上了一层圣洁无暇地光晕,甚至连脸庞上细小的绒毛也仿佛在这层光晕下清晰可见。 安逸的氛围感也通过镜头语言被拉致最满。 裴缙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心,也因此更加骚动,在他的胸口一声一声沉稳有力地跳动着,震得他整个人都如坠云端般有些飘飘然。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余光却又忍不住追随着她的身影落在她的脸庞、发间、以及颈部扣到最上方扣子的白色衣领上。 裴缙不敢再看,而是红着脸侧过头轻咳了一声,发出了点儿动静,又结结巴巴哑着声音轻声唤道: “柏、柏、柏鸢?” 手机的扬声器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嗯。”柏鸢在浅眠中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儿鼻音,无意识地含含糊糊地回应道:“听着呢,挺好的……” 语气非常之敷衍,让裴缙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 但这次屏幕里再未出现柏鸢的身影,而是一片漆黑。 想来是对方刚才在移动的时候不小心打翻手机,摄像头倒扣在了床上,但也因此裴缙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你睡吧,我先挂——” 他说着,一只手关闭房间里的灯,另一只手同时拿起手机,抬手触碰屏幕,结束两人的此次通话。 手指却在即将触碰到红色图标前顿了一下。 柏鸢入睡时的呼吸声,正均匀而清晰地通过扬声器清晰可闻的传来,在此时过于安静的环境里听着,就好像一声声落在他的身畔。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0章 柏隼:时代变了! 姜烽从柏鸢房间里退出来后,又绕到隔壁柏隼门前。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然后又夹着嗓子叫道: “出来玩呀~小表弟!” 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柏隼:什么妖怪!!! 他先是一愣,等听出是姜烽的声音后,又从被窝里爬出来给他开门。 在柏隼闻讯将门拉开一个缝隙后。 姜烽习惯性地一脚上去抵在门边,接着抬手推开门,大刀阔斧地进了进去。 等进到房间,姜烽瞧见柏隼用有些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后。 他后知后觉的挠了挠头发,笑着解释道: “哈哈哈,忘了,我还以为你跟我姐似的,得给我夹门缝里呢!” 他们姐弟俩是欢喜冤家,平日窝里斗惯了。 别说给他夹门里。 真发起狠来闹上头了,互把对方脑袋按花盆里都是常有的事情。 柏隼:…… 进屋之后,姜烽看见柏隼已经铺好的床单和被褥,以及小孩脑袋上规规矩矩戴着的蓝色条纹睡帽,微微眯了下眼睛。 “要睡觉了?小老弟!” 姜烽不由分说地抬手勾住柏隼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把他往屋外带。 边走还边拿柏鸢的话当圣旨,大声宣读给柏隼听: “别睡了,你姐发话,让你陪我玩会儿,十二点之前都得听我调遣。” 闻言,柏隼眼皮跳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先去看时间。 “你去找我姐了?!” 柏隼的目光落在墙壁上挂着的钟表上,见还有十分钟才到十点,姜烽不是因为打扰到自己亲姐睡觉才被赶出来的,这才松了口气。 “去了!”姜烽不明所以地回答道:“我本来打算找大表姐玩的,但是她马上就要睡觉了,就让我过来找你,你要是不信,跟我去她那屋问问不就知道了?呃……” 姜烽停顿了一下,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她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柏隼了然。 不就是他亲姐该睡觉了么! “惹谁都别惹十点之后柏鸢”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姜烽使劲儿勾住柏隼的脖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 “我去的时候,你姐正跟你姐夫聊天呢,咱们现在去不合适。” 柏隼点点头,认可道:“确实,我姐她十点一到就要睡——” 话说到一半,柏隼突然意识到什么,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姜烽:“她跟谁聊天???” 他姐夫不是在军校里头关着呢么! 怎么还聊上天了?! “姐夫呀!”姜烽不知道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不过小孩脑袋也好使,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挑了下眉毛,看着柏隼说道: “怎么?她没说过?你还不知道?” 这话倒是反过来给柏隼提了个醒。 让他从还没来得及转变的思维误区中跳出来。 柏隼不由得惊觉。 他还真是被秦令征那段时间的“姐夫我呀”给洗脑了。 一听见有人叫“姐夫”,第一个反应就是秦令征。 但今非昔比。 时代变了!!! 谁说“姐夫”就一定得是在军校里头关着的内个! 前几天在空军军校的时候。 他可是亲口听自己亲姐说,她在海启搞了一个联姻对象,还是个混血! 柏隼当时虽然没能从柏鸢手中看到她那个联姻对象的照片,得知更多有关对方的事情,打探到更多的情报。 可光凭柏鸢认可过的那一声“漂亮”,就可见其分量之重。 之前柏隼还以为柏鸢跟她那联姻对象只有利益牵扯,没有多少感情呢。 不然怎么快两个月了,也没见他们互相联系过! 但现在看来,事实或许并未如他猜测的那般进展。 此时此刻跟他姐正聊天的那个,没准就是这个混血! 柏隼看了一眼缓慢朝向十点移动的时针,和即将越过数字十二的分针。 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现在她姐为了跟对方聊天,都不睡觉开始熬夜了! 这能说感情不深??? 有那么一瞬间,柏隼甚至觉得他姐真的好爱! 在头脑风暴过后,柏隼又重新回归现实。 抱着严谨求实的态度,又谨慎地多问了一嘴: “你姐夫还是我姐夫?” 柏隼比姜烽和姜燃这对双胞胎小了一岁半。 姜燃是姜烽的姐姐,自然也可以是他的姐姐。 如果姜烽说的是姜燃的男朋友,那称之为姐夫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毛病。 柏隼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一时逃避现实而找的借口,但是—— 万一呢!!! 姜烽没想那么多,抬手胡乱揉了揉柏隼的头发,十分豪迈地说道: “什么你姐夫我姐夫的,咱姐夫!!!” 他纠正道。 都是一家人,分得这么清多生分呐! 接着,又半推半搂着柏隼,把他往楼娱乐室引: “别啰嗦了,我朋友都还等着呢!时间紧迫,咱们赶在十二点之前多开两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路过柏鸢房门时,柏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但到底没敢推门进去向柏鸢求证。 本着多思无益的想法,柏隼也便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船到桥头自然直! 柏隼收回视线,重又看向姜烽,犹豫道: “什么游戏呀?我没玩过,可能不太会……”“没事!我教你!” 姜烽本来也是拉他来凑人数的,没指望着他能帮上太多忙。 到时候能挂在谁脑袋上当个稳定的辅助就行了。 想是这么想,但姜烽嘴上还是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小表弟你打小就聪明,我一说你准会!” 房间里。 姜烽走后,柏鸢又重新拿起手机,回到两人聊天时的屏幕界面前。 此时,屏幕另一边的裴缙,正因为姜烽刚才大大咧咧的那两声“表姐夫”震得心神不定,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裴缙到底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对爱情抱有憧憬和期待的年纪。 虽然在裴母的驱使和柏鸢的提议下,早早地一只脚迈进了联姻的坟头。 知道自己跟柏鸢的这段契约联姻,比起真情实意,还是相互利用的成分更大。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么一声“表姐夫”喊得有些不好意思。 报赧之余,脑海中又突然想起当时跟柏鸢做约定时,对方曾说过的“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试一试”……便更觉得心如擂鼓。 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既不敢往后想,又忍不住去设想尚未发生过的可能。 裴缙正想着,冷不丁一抬头,隔着屏幕对上了柏鸢的眼睛。 看着对方似笑非笑似的眉眼。 裴缙心里顿时漏了一拍。 接着,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又慌乱中带着点儿局促地干生硬说道: “你、你家人口挺多的,哈、哈哈……” 他先是干笑了两声,又自觉没趣地闭上了嘴。 正当他承受不住尴尬地氛围,红着耳根想要将视线从柏鸢身上目移开时。 柏鸢方才不紧不慢地接话道:“嗯,还好。” 对于豪门来说,一家两个孩子其实并不算多,顶多算是标配。 如果算上表亲,那确实还算热闹。 做豪门做到他们这种阶级层面,像裴缙这种连亲戚都加在一起后,家里就一个的独生子,反而算是少数。 在柏鸢认识的人里,也就秦令征算一个。 宋家不用多提,懂得都懂。 宋亦程虽然是自己家的独生子,但外头排得上排不上的表亲,加起来估计能绕京里大院一圈。 卫少卿则在前几年的时候刚有了一个妹妹……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心里头其实还是有一点儿憧憬和羡慕的。 或许是因为人越缺什么,就越想什么。 饭菜总是别人家的更好吃。 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的,总想着自己如果是独生女该多好。 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独生子,在某些时候也难免会羡慕别人有哥姐弟妹。 而对于裴缙而言。 每当他在裴母强烈的控制欲下感到窒息时。 就总会不可避免地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个一哥半姐、一弟半妹的,来为自己分担火力。 要是这样,自己亲妈也就不用天天盯着他一个人折磨了。 他也能更自由,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人生以及选择的权利。 同样也能去追求真正的爱情,而不是在母亲的胁迫和不得已下去跟别人联姻了。 想到这,他看着屏幕里的柏鸢,又微微出神。 思维发散,不可遏制地想道。 可这样一来,他也说不定就不会跟柏鸢…… 或者说,如果他不是在以联姻为合作前提的情况下,跟柏鸢契约联姻。 而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个场景,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认识彼此。 到时候会不会……是不是……又或者说……? 裴缙的眼眸因为思考而放空,略微失去了些焦虑。 见他一副心神不宁失魂落魄的茫然样子,柏鸢出声道: “怎么了?在想什么?” 听到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如梦方醒,正发散着的思维也因此被打断。 他先是怔怔地看了柏鸢两秒,回归现实后,这才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之前,海启这边——” 裴缙将话由压下不谈,重又恢复平时的意气风发,随意扯了件平时发生的趣事给柏鸢讲了。 也幸好柏鸢没在多余追问,刨根问底下去。 裴缙心里揣着事,就像是为了掩盖心中的异样似的,话说的又快又急,跟倒豆子似的叭叭往外吐。 刚开始柏鸢还能嗯嗯啊啊地跟上节奏,时不时回应他那么一两声,示意对方自己还在听。 但随着时间推移,再加上裴缙持续稳定地输出,比催眠曲还管用,柏鸢也就渐渐没了动静,脑袋一歪,躺在床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裴缙说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到不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刚才心虚,也没怎么往柏鸢那边瞅,怕被对方抓住把柄取笑。 这会儿终于大着胆子抬眸便屏幕那边瞥了一眼,接着目光微凝,声音冻结在喉咙里,半天没在吐出一个多余的字。 屏幕另一头,柏鸢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手握着手机的手虚虚扶着,自然搭在身上。 少女闭着眼睛,头歪向一边,半长的头发如同柔软细腻的丝绢一般从额前垂落,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部分侧脸。 这也使得她本就因为与身边人小上几岁的脸褪去了平时的冷静自持与清冷优雅,因带了浓郁的生活气息而更显温和无害。 柏鸢的睫毛密而长,似乎是因为入眠尚浅睡得并不安稳而微微颤动着,部分阴影投映在脸上,因光线问题扯出一小片黑色的影子,衬得她本就稚嫩的脸庞更加白皙柔软。 冷白色的灯光从头顶洒落下来,如同一层轻盈的薄纱披在她的身上,与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纯白睡衣相互映衬,为她打上了一层圣洁无暇地光晕,甚至连脸庞上细小的绒毛也仿佛在这层光晕下清晰可见。 安逸的氛围感也通过镜头语言被拉致最满。 裴缙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心,也因此更加骚动,在他的胸口一声一声沉稳有力地跳动着,震得他整个人都如坠云端般有些飘飘然。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余光却又忍不住追随着她的身影落在她的脸庞、发间、以及颈部扣到最上方扣子的白色衣领上。 裴缙不敢再看,而是红着脸侧过头轻咳了一声,发出了点儿动静,又结结巴巴哑着声音轻声唤道: “柏、柏、柏鸢?” 手机的扬声器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嗯。”柏鸢在浅眠中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儿鼻音,无意识地含含糊糊地回应道:“听着呢,挺好的……” 语气非常之敷衍,让裴缙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 但这次屏幕里再未出现柏鸢的身影,而是一片漆黑。 想来是对方刚才在移动的时候不小心打翻手机,摄像头倒扣在了床上,但也因此裴缙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你睡吧,我先挂——” 他说着,一只手关闭房间里的灯,另一只手同时拿起手机,抬手触碰屏幕,结束两人的此次通话。 手指却在即将触碰到红色图标前顿了一下。 柏鸢入睡时的呼吸声,正均匀而清晰地通过扬声器清晰可闻的传来,在此时过于安静的环境里听着,就好像一声声落在他的身畔。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1章 柏隼:直觉吧 裴缙下意识屏住呼吸,将自身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对方微弱而平稳的呼吸上。 就这么静静地聆听着,在蒙蔽了视觉的漆黑房间里,听觉感官仿佛因此被放大了数倍。 柏鸢的声音如烟云般萦绕在他的耳畔,让他产生了一种正在跟对方同处一室的错觉。 在对方一声声唤气中,裴缙只觉得自己的心火似被这呼吸声点点引燃拔高般升腾。 脸庞的温度也随之逐渐攀升,烫得吓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缙湛蓝色的眼眸变得越发迷离。 不但大脑传来一阵眩晕,就连整个人都轻飘飘地,如坠云端。 人不可能靠憋气把自己憋死。 等裴缙意识到自己已经憋了快小两分钟的气,大脑正因过快的心率和供氧不足,正处在一种半缺氧的状态时。 他又像挣扎许久之后终于浮上水面的人,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但又唯恐被柏鸢察觉,将她吵醒,因而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只能一边吸气,一边半张开嘴,在悄无声息中,艰难地大口大口吐出灼热的气息。 等供氧量上来,稍作平复之后。 裴缙的额头已经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地汗珠。 他的手指紧紧捏着手机的边缘,不说将视频通话挂断,也不说不挂断。 只是在漆黑的环境下,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 湛蓝色的眼眸晦暗不明,又隐隐闪着某种不一样的光泽。 良久之后,他再次唤出一口热气。 少年的身体向一侧自然倾斜,凭借地心引力砸在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上,就这么抱着手机重重的躺了下去。 裴缙将枕头推到一边,半蜷缩着身体。 又把被子向上拉扯,直至没过头顶。 整个人闷在棉被堆叠而成的庇护之下。 手机屏幕并未上锁,即便是黑色的画面,但在绝对的黑暗里,还是会有微弱的光芒溢出。 裴缙凝视着这什么都看不到的画面许久。 头脑放空,眸光悠长。 听着自己此刻的喘息声正与对方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似的。 又慢慢相互交融,最后逐渐趋近于同一频率。 不知何时,在这样安逸的氛围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柏鸢准时从睡梦中转醒。 她在军校住了这么多天。 如果说最怀念什么,那一定就是每天早起练小提琴的日子。 这是她从小养到大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偶尔休一两次还好,多了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考虑到还要再照顾双胞胎一个礼拜。 柏鸢也没这么干憋着。 在昨天出门采购的时候,顺路去市里的琴行,买了一把小提琴。 虽然跟她现在用的那把存在差距。 但如果只是日常练习指法和基本功,还是够用的。 她也没兴趣劳师动众,浪费人力物力和资源,就为了把自己用得惯的那把小提琴让人给送过来。 又不是什么正式的演出和比赛,非得立刻现在马上就拿到手里不可。 没必要搞得这么高调浮夸,平平淡淡才是真。 昨晚时间一到,柏鸢就自动进入关机状态,之后裴缙跟自己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往脑子里进,全都记不清了。 等她清醒之后,抬手摸到被压在枕边的手机。 按了两下边缘键,发现屏幕出现红色的方块,这才发现手机已经在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因电池电量过低而自动关机了。 见状,她先将手机连上充电器,再进入卫生间洗漱。 等收拾好自己之后,又拎着新买的小提琴,找了个隔音效果好的房间练琴。 当柏鸢完成每日的基本功练习时,姜蕴请来负责照顾他们日常起居的阿姨准时上门工作。 趁着阿姨正在做早饭的空档,柏鸢又一个个敲响房门,将还在睡梦中的弟弟们挨个从床上叫起来推进卫生间。 又在十分钟后,杀了个回马枪,将囫囵洗漱完又躺回床上的小孩拎到餐桌前吃早饭。 餐桌上。 无论是柏隼还是姜烽姜燃这两对双胞胎,都瞌睡连天地打着哈欠。 一个个怎么都睡不醒的样子,从眼底下的黑眼圈就能窥见一二。 虽然柏鸢强调过要在十二点之前上床睡觉。 但小孩自控能力普遍都低。 没有别人在旁边看着,一旦玩上了头,就很容易忘记时间。 尤其是像姜烽姜燃这种重度网瘾少年。 姜燃在挨个舔完聊天列表后,又打开微博。 点进自推的明星超话底下浴血奋战到接近天明。 对于他们这种豪门少爷和小姐来说,追星是一件挺上不得台面的掉价事情。 正常来说,不用追,一个电话的事。 想见哪个,就跟菜单上的菜品似的,随便点。 可姜燃显然是其中的例外。 打小就五毒俱全,一样不落。 不但打卡冲榜刷周边,凭借氪金成为数个顶流的大粉头。 还曾带人刷屏、控评、买水军和营销号,数次打响哥哥保卫战。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很颠。 甚至还曾被柏鸢的大舅妈抓到过翘课去看明星的演唱会。 当时那几个艺人在台上鬼哭狼嚎,三个小时的时间,一半以上都在煽情。 十首歌没有一首堪听。 给姜燃尚且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就在她面如死灰地想着“这就是我花大价钱养的男人吗”的时候。 还正好被接到学校老师电话,怒气冲冲跑到演唱会门口堵人的姜母抓了个正着。 回去自然一顿跑不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可谓是人财两空,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姜燃却并未因此气馁。 反而还觉得自己眼拙一次,还能眼拙一辈子? 只要她下次追星时擦亮双眼,避开那些雷坑里的花架子。 未必不能挖掘到优质的偶像! 毅然决然选择了豪赌再战。 至于被爹妈吊起来打? 那都不叫事。 有牺牲才会有回报! 红肿的屁股蛋是她追星道路上的荣誉勋章!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嘿嘿,下次还敢! 谁让她天生就喜欢当舔狗。 而追星,则是舔狗的最高段位赛。按照她这种,舔狗对象一但回都加主动就浑身膈应到不行的体质。 追星这种只用一昧付出,永远都无法得到明星专一且深情回应的事情。 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 不用担心舔到一半时感情变质就是爽!!! 而且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资源。 一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永远不用担心有空窗期! 这是她治病的药啊! 药可不能停!!! 跟姜燃相比,姜烽熬夜的目的可就纯粹多了。 一切为了峡谷!!! 昨天晚上,在得到来自柏鸢的圣旨之后。 姜烽便迫不及待地邀请柏隼加入了他们的五人开黑小队。 考虑到柏隼没有自己的游戏账号,先注册还要过一大堆啰哩啰嗦的新手流程。 在家上新手段位太低,没办法参加他们的高端排位赛。 以及练度配装等问题。 综上所述,姜烽便直接要来了自己那个含泪补作业同学的账号给柏隼用。 先开一把匹配局,给他小试牛刀练练手,顺带讲解游戏规则。 毕竟比起干巴巴地听着知识要点被塞进脑子里,还是上手边玩边学来得更快。 “我好不容易打上去的积分和段位,你表弟可别一晚上给我输没了。” 姜烽拍着胸脯保证道:“没事,大家一起组队,要掉一起掉,大不了咱们再一起陪你打回来!” 同学:“……” 柏隼是游戏新手,射手法师一类的输出位肯定不能落在他身上。 思来想去,还是肉盾和辅助位的头顶挂件更合适。 几个人快速来了两把人机,把大概的游戏机制和操作流程说了一遍之后,便拉着拍隼进去了排位赛的高端局。 柏隼毕竟是新手,刚开始的时候技术也不高,技能释放得也不熟练,有人来了还不会躲,开局大部分的人头都是他送的。 在四打六的艰难逆风局下,姜烽作为小队队长,在艰苦奋战之后,终于带着自己的队友在艰苦奋斗之中被敌军点爆了水军。 几个小孩都对柏隼有心理预期,也不气馁,反而还凑在一起,帮着他复盘并研究出装。 柏隼也不负众望,在接连输了几次比赛之后,终于开始渐入佳境,也能在关键时刻出上一份力。 “表哥,你往回撤三个身位……” “三点钟方向草丛可能有埋伏……” “对方打野还有五秒到……” “法师还有两秒大,可以直冲,一波带走……” 小孩沉着冷静有条不紊指挥的模样,颇有几分柏鸢的神韵,比姜烽这个队长还要靠谱。 而且事情每次真的都按照他所言如数发展,未出一次差错,可谓算无遗策。 当看着今晚第一个敌军水晶在屏幕前爆炸的过场动画。 姜烽一把勾住柏隼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劲儿地揉他的脑袋: “小老弟~不赖嘛!这么快就找到诀窍了,我就说你能行!不是我吹,你表哥我就从没看走过眼!哈哈哈哈哈……” 不要钱的夸赞机关枪似的吐出来。 夸得小孩脸上泛起红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快!赶紧趁着手感好再来几局!” 夸完人之后,姜烽又赶紧招呼着柏隼奔赴下一次战场。 在之后的几次排位赛里,柏隼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不但多次表现活跃,战绩斐然,接连打了几场翻身仗。 甚至还有几回在关键时刻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带领整个小队逆风翻盘直捣黄龙,在对方的泉水池子里蹦迪。 在接连赢了几次之后,姜烽等人暂时终止了排位。 “缓缓!” “缓缓!缓缓!” “缓缓+1” 根据他们打这么长游戏总结出来的规律得出一个不变的定律: ——连胜之后最容易连跪!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每到这个时候,就应该坐下来换口气,大家伙聚在一起聊聊天,谈谈人生和理想。 等休息好了,状态恢复了之后,再重回峡谷。 不是因为这样一来,就能打破魔咒,姜连赢的战绩持续下去。 而是为了在迎接接下来的连跪时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不骄不躁,用平常心去看待输赢。 姜烽称其为养生流。 打游戏嘛,为的就是娱乐和享受。 没必要因为世俗的输赢而闹得不快。 柏隼虽然不明白他们这种玄学心态。 但本着“不理解,但尊重”原则,也加入其中。 连赢时的兴奋和激动尚未褪散。 聊天时也多围绕着柏隼那几次堪称超神的表现夸个不停。 “小表弟可太溜了!” “姜烽,你小表弟真是第一次玩儿吗?不像啊,别是你找了个主播带打陪我们玩呢吧!” 几个人在一起开玩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有好几次我都觉得我悬了,结果让小表弟硬生生给抬了回来。” “可不是吗!我死了之后,原本以为对方要拿开局双杀了,结果小表弟愣是一顿操作猛如虎,砍掉对方半管血,拿了个人头!” 姜烽这群人刚刚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柏隼操作着纯辅英雄在草丛里进进出出。 凭借蛇皮走位,把对方脆皮输出的血一点点耗了个精光,最终成功完成反杀, 看的他们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就一个字—— 过瘾!!!! 通过这么几场比赛下来,他们也看出来柏隼确实有两把刷子。 刚开始逆风翻盘的时候,一次还可以说是运气和偶然。 但次次如此—— 那就只能是本身的潜力和实力就非同一般。 别的不说,就单说柏隼这游戏操作时的意识,什么时候该躲、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开团、什么时候打龙、什么时候抓射手切中线、敌方技能的冷却时间、进攻路线等等。 综合看下来,比他们这些玩了几年的老油条还要熟练。 就跟开了挂似的,对对方的动向了如指掌。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生的游戏玩家。 “不是我说,以咱小表弟的天资,参加职业俱乐部下的青训队不成问题吧?” “我表弟年纪小,还得上学呢!” 姜烽笑着说,又看向柏隼,跟他打探起游戏技巧,向他取经。 “就这抓人的意识,打辅助可惜了,小表弟,下把跟我缓缓,你拿刺客,我给你打辅助,顺带跟表哥说说你的思路,你都是怎么看出草里有人的啊?” 柏隼想了想,认真回答道:“直觉吧。”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1章 柏隼:直觉吧 裴缙下意识屏住呼吸,将自身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对方微弱而平稳的呼吸上。 就这么静静地聆听着,在蒙蔽了视觉的漆黑房间里,听觉感官仿佛因此被放大了数倍。 柏鸢的声音如烟云般萦绕在他的耳畔,让他产生了一种正在跟对方同处一室的错觉。 在对方一声声唤气中,裴缙只觉得自己的心火似被这呼吸声点点引燃拔高般升腾。 脸庞的温度也随之逐渐攀升,烫得吓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缙湛蓝色的眼眸变得越发迷离。 不但大脑传来一阵眩晕,就连整个人都轻飘飘地,如坠云端。 人不可能靠憋气把自己憋死。 等裴缙意识到自己已经憋了快小两分钟的气,大脑正因过快的心率和供氧不足,正处在一种半缺氧的状态时。 他又像挣扎许久之后终于浮上水面的人,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但又唯恐被柏鸢察觉,将她吵醒,因而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只能一边吸气,一边半张开嘴,在悄无声息中,艰难地大口大口吐出灼热的气息。 等供氧量上来,稍作平复之后。 裴缙的额头已经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地汗珠。 他的手指紧紧捏着手机的边缘,不说将视频通话挂断,也不说不挂断。 只是在漆黑的环境下,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 湛蓝色的眼眸晦暗不明,又隐隐闪着某种不一样的光泽。 良久之后,他再次唤出一口热气。 少年的身体向一侧自然倾斜,凭借地心引力砸在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上,就这么抱着手机重重的躺了下去。 裴缙将枕头推到一边,半蜷缩着身体。 又把被子向上拉扯,直至没过头顶。 整个人闷在棉被堆叠而成的庇护之下。 手机屏幕并未上锁,即便是黑色的画面,但在绝对的黑暗里,还是会有微弱的光芒溢出。 裴缙凝视着这什么都看不到的画面许久。 头脑放空,眸光悠长。 听着自己此刻的喘息声正与对方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似的。 又慢慢相互交融,最后逐渐趋近于同一频率。 不知何时,在这样安逸的氛围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柏鸢准时从睡梦中转醒。 她在军校住了这么多天。 如果说最怀念什么,那一定就是每天早起练小提琴的日子。 这是她从小养到大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偶尔休一两次还好,多了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考虑到还要再照顾双胞胎一个礼拜。 柏鸢也没这么干憋着。 在昨天出门采购的时候,顺路去市里的琴行,买了一把小提琴。 虽然跟她现在用的那把存在差距。 但如果只是日常练习指法和基本功,还是够用的。 她也没兴趣劳师动众,浪费人力物力和资源,就为了把自己用得惯的那把小提琴让人给送过来。 又不是什么正式的演出和比赛,非得立刻现在马上就拿到手里不可。 没必要搞得这么高调浮夸,平平淡淡才是真。 昨晚时间一到,柏鸢就自动进入关机状态,之后裴缙跟自己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往脑子里进,全都记不清了。 等她清醒之后,抬手摸到被压在枕边的手机。 按了两下边缘键,发现屏幕出现红色的方块,这才发现手机已经在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因电池电量过低而自动关机了。 见状,她先将手机连上充电器,再进入卫生间洗漱。 等收拾好自己之后,又拎着新买的小提琴,找了个隔音效果好的房间练琴。 当柏鸢完成每日的基本功练习时,姜蕴请来负责照顾他们日常起居的阿姨准时上门工作。 趁着阿姨正在做早饭的空档,柏鸢又一个个敲响房门,将还在睡梦中的弟弟们挨个从床上叫起来推进卫生间。 又在十分钟后,杀了个回马枪,将囫囵洗漱完又躺回床上的小孩拎到餐桌前吃早饭。 餐桌上。 无论是柏隼还是姜烽姜燃这两对双胞胎,都瞌睡连天地打着哈欠。 一个个怎么都睡不醒的样子,从眼底下的黑眼圈就能窥见一二。 虽然柏鸢强调过要在十二点之前上床睡觉。 但小孩自控能力普遍都低。 没有别人在旁边看着,一旦玩上了头,就很容易忘记时间。 尤其是像姜烽姜燃这种重度网瘾少年。 姜燃在挨个舔完聊天列表后,又打开微博。 点进自推的明星超话底下浴血奋战到接近天明。 对于他们这种豪门少爷和小姐来说,追星是一件挺上不得台面的掉价事情。 正常来说,不用追,一个电话的事。 想见哪个,就跟菜单上的菜品似的,随便点。 可姜燃显然是其中的例外。 打小就五毒俱全,一样不落。 不但打卡冲榜刷周边,凭借氪金成为数个顶流的大粉头。 还曾带人刷屏、控评、买水军和营销号,数次打响哥哥保卫战。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很颠。 甚至还曾被柏鸢的大舅妈抓到过翘课去看明星的演唱会。 当时那几个艺人在台上鬼哭狼嚎,三个小时的时间,一半以上都在煽情。 十首歌没有一首堪听。 给姜燃尚且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就在她面如死灰地想着“这就是我花大价钱养的男人吗”的时候。 还正好被接到学校老师电话,怒气冲冲跑到演唱会门口堵人的姜母抓了个正着。 回去自然一顿跑不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可谓是人财两空,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姜燃却并未因此气馁。 反而还觉得自己眼拙一次,还能眼拙一辈子? 只要她下次追星时擦亮双眼,避开那些雷坑里的花架子。 未必不能挖掘到优质的偶像! 毅然决然选择了豪赌再战。 至于被爹妈吊起来打? 那都不叫事。 有牺牲才会有回报! 红肿的屁股蛋是她追星道路上的荣誉勋章!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嘿嘿,下次还敢! 谁让她天生就喜欢当舔狗。 而追星,则是舔狗的最高段位赛。按照她这种,舔狗对象一但回都加主动就浑身膈应到不行的体质。 追星这种只用一昧付出,永远都无法得到明星专一且深情回应的事情。 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 不用担心舔到一半时感情变质就是爽!!! 而且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资源。 一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永远不用担心有空窗期! 这是她治病的药啊! 药可不能停!!! 跟姜燃相比,姜烽熬夜的目的可就纯粹多了。 一切为了峡谷!!! 昨天晚上,在得到来自柏鸢的圣旨之后。 姜烽便迫不及待地邀请柏隼加入了他们的五人开黑小队。 考虑到柏隼没有自己的游戏账号,先注册还要过一大堆啰哩啰嗦的新手流程。 在家上新手段位太低,没办法参加他们的高端排位赛。 以及练度配装等问题。 综上所述,姜烽便直接要来了自己那个含泪补作业同学的账号给柏隼用。 先开一把匹配局,给他小试牛刀练练手,顺带讲解游戏规则。 毕竟比起干巴巴地听着知识要点被塞进脑子里,还是上手边玩边学来得更快。 “我好不容易打上去的积分和段位,你表弟可别一晚上给我输没了。” 姜烽拍着胸脯保证道:“没事,大家一起组队,要掉一起掉,大不了咱们再一起陪你打回来!” 同学:“……” 柏隼是游戏新手,射手法师一类的输出位肯定不能落在他身上。 思来想去,还是肉盾和辅助位的头顶挂件更合适。 几个人快速来了两把人机,把大概的游戏机制和操作流程说了一遍之后,便拉着拍隼进去了排位赛的高端局。 柏隼毕竟是新手,刚开始的时候技术也不高,技能释放得也不熟练,有人来了还不会躲,开局大部分的人头都是他送的。 在四打六的艰难逆风局下,姜烽作为小队队长,在艰苦奋战之后,终于带着自己的队友在艰苦奋斗之中被敌军点爆了水军。 几个小孩都对柏隼有心理预期,也不气馁,反而还凑在一起,帮着他复盘并研究出装。 柏隼也不负众望,在接连输了几次比赛之后,终于开始渐入佳境,也能在关键时刻出上一份力。 “表哥,你往回撤三个身位……” “三点钟方向草丛可能有埋伏……” “对方打野还有五秒到……” “法师还有两秒大,可以直冲,一波带走……” 小孩沉着冷静有条不紊指挥的模样,颇有几分柏鸢的神韵,比姜烽这个队长还要靠谱。 而且事情每次真的都按照他所言如数发展,未出一次差错,可谓算无遗策。 当看着今晚第一个敌军水晶在屏幕前爆炸的过场动画。 姜烽一把勾住柏隼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劲儿地揉他的脑袋: “小老弟~不赖嘛!这么快就找到诀窍了,我就说你能行!不是我吹,你表哥我就从没看走过眼!哈哈哈哈哈……” 不要钱的夸赞机关枪似的吐出来。 夸得小孩脸上泛起红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快!赶紧趁着手感好再来几局!” 夸完人之后,姜烽又赶紧招呼着柏隼奔赴下一次战场。 在之后的几次排位赛里,柏隼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不但多次表现活跃,战绩斐然,接连打了几场翻身仗。 甚至还有几回在关键时刻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带领整个小队逆风翻盘直捣黄龙,在对方的泉水池子里蹦迪。 在接连赢了几次之后,姜烽等人暂时终止了排位。 “缓缓!” “缓缓!缓缓!” “缓缓+1” 根据他们打这么长游戏总结出来的规律得出一个不变的定律: ——连胜之后最容易连跪!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每到这个时候,就应该坐下来换口气,大家伙聚在一起聊聊天,谈谈人生和理想。 等休息好了,状态恢复了之后,再重回峡谷。 不是因为这样一来,就能打破魔咒,姜连赢的战绩持续下去。 而是为了在迎接接下来的连跪时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不骄不躁,用平常心去看待输赢。 姜烽称其为养生流。 打游戏嘛,为的就是娱乐和享受。 没必要因为世俗的输赢而闹得不快。 柏隼虽然不明白他们这种玄学心态。 但本着“不理解,但尊重”原则,也加入其中。 连赢时的兴奋和激动尚未褪散。 聊天时也多围绕着柏隼那几次堪称超神的表现夸个不停。 “小表弟可太溜了!” “姜烽,你小表弟真是第一次玩儿吗?不像啊,别是你找了个主播带打陪我们玩呢吧!” 几个人在一起开玩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有好几次我都觉得我悬了,结果让小表弟硬生生给抬了回来。” “可不是吗!我死了之后,原本以为对方要拿开局双杀了,结果小表弟愣是一顿操作猛如虎,砍掉对方半管血,拿了个人头!” 姜烽这群人刚刚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柏隼操作着纯辅英雄在草丛里进进出出。 凭借蛇皮走位,把对方脆皮输出的血一点点耗了个精光,最终成功完成反杀, 看的他们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就一个字—— 过瘾!!!! 通过这么几场比赛下来,他们也看出来柏隼确实有两把刷子。 刚开始逆风翻盘的时候,一次还可以说是运气和偶然。 但次次如此—— 那就只能是本身的潜力和实力就非同一般。 别的不说,就单说柏隼这游戏操作时的意识,什么时候该躲、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开团、什么时候打龙、什么时候抓射手切中线、敌方技能的冷却时间、进攻路线等等。 综合看下来,比他们这些玩了几年的老油条还要熟练。 就跟开了挂似的,对对方的动向了如指掌。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生的游戏玩家。 “不是我说,以咱小表弟的天资,参加职业俱乐部下的青训队不成问题吧?” “我表弟年纪小,还得上学呢!” 姜烽笑着说,又看向柏隼,跟他打探起游戏技巧,向他取经。 “就这抓人的意识,打辅助可惜了,小表弟,下把跟我缓缓,你拿刺客,我给你打辅助,顺带跟表哥说说你的思路,你都是怎么看出草里有人的啊?” 柏隼想了想,认真回答道:“直觉吧。”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2章 我库库按,你库库算! 直觉这玩意儿挺玄学。 每个人都有。 但每个人又都时灵时不灵。 有时候强烈的第六感可以救命。 有时候看着前面有坑,就是硬往里头蹦。 因人而异。 但像柏隼这么百试百灵的,按照他们的说法,都可以去天桥底下摆个摊给人算卦了。 姜烽想了想,认同道:“新手保护期。” 新手保护期,就只是指刚开始接触游戏的新人,往往会比老手更容易获得幸运加成,得到更高的游戏成就和游戏体验。 抬手一抓就是好牌,萌新十连就爆双黄多黄。 这样的现象在各个行业都屡见不鲜。 就比如秦令征他爷爷。 明明用着最精良的钓具装备,最考究的选址,经验丰富的打窝技巧,但就是三四天钓不上来一条鱼,屡屡空军而归。 反观柏隼和柏鸢。 一个跟鱼塘oga似的,坐哪哪来鱼。 一个拎着抄网在小池塘边上滑一跤,都能捞上来一条大的。 在姜烽看来,柏隼所谓的“直觉”,应该就是处在这个“新手保护期”的阶段。 作为新玩家的柏隼,这段时间玩游戏都顺,操作也都更得心应手。 但等之后玩得多了,对游戏的认识和理解程度更深。 这个所谓的“新手保护期”也就该过去了。 想到这,姜烽决定善用柏隼身上的“新手保护期”。 趁着时效还没过去,争取多薅几把大的! 话不多说,于是便提前结束了中场休息,招呼着其他人进入准备队列。 姜烽说要让柏隼试试打野位也并不是心血来潮。 而是真的觉得切实可行。 因此,在选择游戏角色的阶段,便让出了自己刚才一直使用的打野角色。 主动换成了可以挂在别人头顶上的辅助。 随着游戏界面进入峡谷,姜烽等技能冷却好,就直接挂在了柏隼的头上。 而他也能因此更直观地观察柏隼的操作技巧和走位思路。 事实证明,比起辅助位,柏隼确实更适合出招更快、伤害更高、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角色。 游戏才刚刚开始没多长时间,柏隼便辅助下路射手拿到了本局的第一个人头。 血量还剩三分之一的柏隼并未急着回泉水补血,也没借机入侵地方野区。 而是七拐八拐地绕到上路,摸到敌方距离水晶最近的那个塔旁边。 “三、二……” 柏隼边说边移动操作浮标,一个闪现接三技能,直接带走了对方状态不好的射手。 这才又七拐八拐地找了个草丛,传送回了自家水晶。 这一操作看得姜烽目瞪口呆。 “这也太神了吧?你怎么看出来的?也是直觉???” “嗯。”柏隼应了一声,“差不多吧。” 等回到泉水补满血条之后,柏隼又操作着角色在地图上移动。 同时,柏隼又为姜烽讲解道: “开局首次击杀后复活时间是10秒,正常移动速度加上他出装的移动加成,从复活后移动到对线塔下的时间是……同理,我们移动到塔下的最快时间则是……” 柏隼没有半分犹豫,先后说了两个精准的数字。 “击杀一个小兵的收益加上队友击杀小兵的分成收益是……所以他的技能将在四秒后解锁……我们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先消耗一波。” 柏隼边说数据,边操作着角色冲过去用一套连招压了对方一波血线。 又在对方大招解锁的同时一个闪身进入草丛,让对方的打尽数打在了兵线上。 而柏隼几乎在对方大招刚放完的瞬间又粘了上去,先是两下平a,往草丛里一钻,跟对方周旋。 “普攻加百分之三十九的暴击率……一技能…二技能….三技能…冷却时长,出装增益……” 柏隼又流利地说了一串让姜烽头皮发麻的数字。 在相互的周旋试探中,双方的血线都肉眼可见的下降。 “相同算法,对方打野七秒入场,这里平a两下放二技能就可以撤退。” 接着,他又如法炮制、分秒不差地说出了对方打野从上路赶到下路进行支援的具体时间。 赶在对方到来之前,先一步选择了撤退。 用摸索到的七扭八拐的蛇皮走位,绕路到对方打野不在的半区,舒舒服服地吃起了对家的经验。 一番讲解后,柏隼又当着姜烽的面,现场教学,实机演示了一遍。 并且在他的见证之下,用同样的算法又抓了敌方两次射手。 秒了一次残血技能冷却中的法师。 甚至还掐着时间,抢了对方一头丝血小龙。 最险的还是越塔强杀对方丝血法师,在挨了两下防御塔攻击后,顶着都看不血条颜色仅剩的七滴血安全脱身。 着实给了姜烽不小的震撼。 姜烽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柏隼,差点儿一把薅住对方的领子给他脑浆子摇匀了。 “你管这叫直觉???” 他嘴唇翕动了数下,手指一抖,操作的角色不小心从柏隼的头顶上掉了下来,让柏隼多吃了野怪两口伤害。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姜烽此刻却无暇顾及其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柏隼,说道: “就光凭你刚才算的那串数字,就够我拿演算纸算好一会儿的了,感情我在这库库按,你在那库库算——” 天知道他刚才听着柏隼细细密密的算法,脑子想的可全都是: 别念了!师傅你不要再念了啦!!! 他颇感无力地说道:“可能是习俗不同吧,我们这不管算法流叫直觉。” “嗯?还好吧?”柏隼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小孩漆黑的眼眸清澈而迷茫。 “感觉还挺简单的,这种基础算法没什么难度,主要还是靠里面的概率机制,凭直觉瞄一眼就差不多了,我姐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就像知道了二乘二等于四,那二乘二十,乘二百,乘两千,乘两万,不用算,凭直觉往上填零进位就可以了。 姜烽被柏隼堵了一下,怀疑对方在自己的智商盆地上蹦迪,但是没有证据。 “一眼算出答案,确实也算是直觉……”姜烽叹了口气,“这难道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简直恐怖如斯!!! 感情没有一点儿运气,真就全靠技巧。 果然玄学的尽头还是科学!!! 姜烽这回也不羡慕了,谁让自己天生就没长那个脑子,遗传到他们老姜家的学霸基因呢? 就该你玩得溜!!! 想通这点之后,姜烽也不在基因遗传学上过去纠结了。 与其唉声叹气地感叹他爹妈怎么没给他生个好脑子。 倒不如拽着他小表弟,多蹭几局带飞。 而柏隼也不负众望。 如今新赛季刚开始,姜烽他们处在的位置不上不下,正缓慢而艰难的向上爬行中。这个段位的人鱼龙混杂,既有流落到此的大神,也有撞运气和氪金被主播带上来的手残。 是以,在这样的排位环境里,柏隼在连胜几场过后,不但没有受到“连胜必连跪”的影响,反而又多赢了几局。 让人不禁感叹,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玄学通通不值一提。 人菜就多练,不过就是借口罢了。 再一次打爆对方的水晶后,柏隼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抬手揉了两下,又熄屏看了一眼时间。 这才发现,距离他亲姐规定的十二点,已经超了两个多点儿。 柏隼把手机一推,看着还在兴头上的姜烽,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急什么呀~小老弟~”姜烽一脸谄媚地说道,“好不容易凑得局,你再带我们飞两把,再说都已经过了最佳睡觉时间了,这会儿回去你能睡着吗?” 柏隼一想也是。 他打了这么久的游戏,大脑皮层也因兴奋而活跃起来。 这会儿回去,即便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也是干瞪眼。 再加上他刚才没按退出键,这会儿新的一局已经开始了。 便没有再推拒,而是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那就,玩完这一把吧!” 姜烽:“爽快!敞亮!小表弟你用哪个角色?我帮你占位!” 游戏这东西,一旦玩上头了,那就是一把一把又一把,一局一局再一局。 最终,姜烽和柏隼一直玩到天边泛了白,眼睛实在睁不开了,操作着角色直往墙上撞。 这才打着哈欠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上,把头一蒙,呼呼大睡了起来。 再然后,就被早起的柏鸢挨着个儿的从床上给提溜起来,跟行尸走肉似的,坐到这餐桌上来了。 仨小孩昨晚作息时间一致。 三个人加在一起,总共都没睡够五个小时。 这会儿更是哈欠连天。 姜烽手里握着勺子,困的上下眼皮粘在了一起,直把热粥往鼻孔里怼。 柏隼则是吃着吃着饭,差点儿一头钻进饭碗里。 他们是实打实的脑力活动,精力消耗得大。 反观姜燃,只是抱着手机刷了半宿的超话八卦。 这会儿精神头比他们要好上太多。 还能一边吃饭,一边用手机给列表挨个道早安问候呢。 与此同时,柏鸢一边吃饭,一边将他们的状态尽收眼底。 对于这几个网瘾少年熬夜不睡觉玩手机这件事,并未过多言语。 年纪轻轻的,偶尔熬一次夜问题不大。 在她看来,刚脱离家长庇护的小孩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只等着没人管的时候彻底解放天性,好好地大闹一场。 现在通过熬夜让他们消耗掉多余的精力,挫挫小孩们的锐气也挺好的。 不然这要是让他们第一天晚上就睡饱了,兴奋程度加倍,第二天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只要接下来看到他们,别让他们大白天的补眠,闹得晚上睡不着觉,最后昼夜颠倒就行。 如此一来,今天晚上困了一整天的仨孩子肯定睡得又沉又香。 之后再想要熬夜,就要掂量掂量白天能不能撑得住了。 吃过早饭后,柏鸢先回了一趟房间,将已经充好电的手机取了回来。 手机在电量达到一定程度后,便自行开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柏鸢先是重新输入屏锁密码。 之后又点进微信,精准地找到昨晚与裴缙的聊天界面。 两人最后的通话时长,定格在五小时三十七分十六秒。 柏鸢估摸着自己十点一到就睡了。 而裴缙泽很有可能也跟自己一样,聊着聊着也睡了过去。 这才没在她睡着后,第一时间就挂断通话。 直到两人之中的一个,手机先行没电自行关机后,这才被迫结束了通话。 视频聊天框之下,并没有新的消息发送过来。 由此,柏鸢推测这个时间的裴缙可能还没有醒。 想到昨晚答应对方的时常联系。 柏鸢手指翻动,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个“早安”。 然后点击发送。 等了近半分钟之后,见裴缙的回复并未发送过来,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柏鸢退出微信,将裴缙的事情放到一边。 又翻出昨天拨打的号码,开始着手联系人把昨天定好的沙发送过来。 搬运公司的人效率很快。 在早上刚过十点的时间,就已经拉着新购入的沙发,敲响了房门。 柏鸢看着几名工人进进出出,将昨晚被崩塌的沙发搬出去。 招呼着姜烽和姜燃将地上的垃圾和沙发底下的陈年老灰打扫干净。 这才允许新沙发落座。 等换好新沙发之后,柏鸢便开始督促着柏隼自己去院子里跑圈。 柏隼小朋友在军校锻炼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养成的晨练习惯。 没道理从空军军校里头出来了,就又都给柏鸥还回去了。 柏隼一个人跑,其他人又不能干看着。 于是,在柏鸢的指示下,姜烽和姜燃又叫苦不迭地加入了晨跑大军。 柏鸢现在的目的非常之明确。 就是要耗空双胞胎的体力,让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调皮捣蛋。 裴缙姗姗来迟地回复,也正是在柏鸢监督小孩们跑步的功夫发送了过来。 裴缙:早安!!! 裴缙:所以现在是打卡第一天吗? 裴缙:你起得好早! 裴缙:昨晚我睡着了,可能没来得及关电话,今天早上我爬起来一看,手机都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裴缙:不说了,我先吃早饭去了 裴缙:有空再聊 柏鸢看着他信息一条接一条的发过来。 刚要回复他一句“好的”。 手指还没碰到输入框。 就见裴缙又在她的注视一下,将上述聊天气泡一条接一条地撤了回去。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撤到最后只剩下最开始跟在柏鸢底下的那句“早安”。 柏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2章 我库库按,你库库算! 直觉这玩意儿挺玄学。 每个人都有。 但每个人又都时灵时不灵。 有时候强烈的第六感可以救命。 有时候看着前面有坑,就是硬往里头蹦。 因人而异。 但像柏隼这么百试百灵的,按照他们的说法,都可以去天桥底下摆个摊给人算卦了。 姜烽想了想,认同道:“新手保护期。” 新手保护期,就只是指刚开始接触游戏的新人,往往会比老手更容易获得幸运加成,得到更高的游戏成就和游戏体验。 抬手一抓就是好牌,萌新十连就爆双黄多黄。 这样的现象在各个行业都屡见不鲜。 就比如秦令征他爷爷。 明明用着最精良的钓具装备,最考究的选址,经验丰富的打窝技巧,但就是三四天钓不上来一条鱼,屡屡空军而归。 反观柏隼和柏鸢。 一个跟鱼塘oga似的,坐哪哪来鱼。 一个拎着抄网在小池塘边上滑一跤,都能捞上来一条大的。 在姜烽看来,柏隼所谓的“直觉”,应该就是处在这个“新手保护期”的阶段。 作为新玩家的柏隼,这段时间玩游戏都顺,操作也都更得心应手。 但等之后玩得多了,对游戏的认识和理解程度更深。 这个所谓的“新手保护期”也就该过去了。 想到这,姜烽决定善用柏隼身上的“新手保护期”。 趁着时效还没过去,争取多薅几把大的! 话不多说,于是便提前结束了中场休息,招呼着其他人进入准备队列。 姜烽说要让柏隼试试打野位也并不是心血来潮。 而是真的觉得切实可行。 因此,在选择游戏角色的阶段,便让出了自己刚才一直使用的打野角色。 主动换成了可以挂在别人头顶上的辅助。 随着游戏界面进入峡谷,姜烽等技能冷却好,就直接挂在了柏隼的头上。 而他也能因此更直观地观察柏隼的操作技巧和走位思路。 事实证明,比起辅助位,柏隼确实更适合出招更快、伤害更高、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角色。 游戏才刚刚开始没多长时间,柏隼便辅助下路射手拿到了本局的第一个人头。 血量还剩三分之一的柏隼并未急着回泉水补血,也没借机入侵地方野区。 而是七拐八拐地绕到上路,摸到敌方距离水晶最近的那个塔旁边。 “三、二……” 柏隼边说边移动操作浮标,一个闪现接三技能,直接带走了对方状态不好的射手。 这才又七拐八拐地找了个草丛,传送回了自家水晶。 这一操作看得姜烽目瞪口呆。 “这也太神了吧?你怎么看出来的?也是直觉???” “嗯。”柏隼应了一声,“差不多吧。” 等回到泉水补满血条之后,柏隼又操作着角色在地图上移动。 同时,柏隼又为姜烽讲解道: “开局首次击杀后复活时间是10秒,正常移动速度加上他出装的移动加成,从复活后移动到对线塔下的时间是……同理,我们移动到塔下的最快时间则是……” 柏隼没有半分犹豫,先后说了两个精准的数字。 “击杀一个小兵的收益加上队友击杀小兵的分成收益是……所以他的技能将在四秒后解锁……我们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先消耗一波。” 柏隼边说数据,边操作着角色冲过去用一套连招压了对方一波血线。 又在对方大招解锁的同时一个闪身进入草丛,让对方的打尽数打在了兵线上。 而柏隼几乎在对方大招刚放完的瞬间又粘了上去,先是两下平a,往草丛里一钻,跟对方周旋。 “普攻加百分之三十九的暴击率……一技能…二技能….三技能…冷却时长,出装增益……” 柏隼又流利地说了一串让姜烽头皮发麻的数字。 在相互的周旋试探中,双方的血线都肉眼可见的下降。 “相同算法,对方打野七秒入场,这里平a两下放二技能就可以撤退。” 接着,他又如法炮制、分秒不差地说出了对方打野从上路赶到下路进行支援的具体时间。 赶在对方到来之前,先一步选择了撤退。 用摸索到的七扭八拐的蛇皮走位,绕路到对方打野不在的半区,舒舒服服地吃起了对家的经验。 一番讲解后,柏隼又当着姜烽的面,现场教学,实机演示了一遍。 并且在他的见证之下,用同样的算法又抓了敌方两次射手。 秒了一次残血技能冷却中的法师。 甚至还掐着时间,抢了对方一头丝血小龙。 最险的还是越塔强杀对方丝血法师,在挨了两下防御塔攻击后,顶着都看不血条颜色仅剩的七滴血安全脱身。 着实给了姜烽不小的震撼。 姜烽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柏隼,差点儿一把薅住对方的领子给他脑浆子摇匀了。 “你管这叫直觉???” 他嘴唇翕动了数下,手指一抖,操作的角色不小心从柏隼的头顶上掉了下来,让柏隼多吃了野怪两口伤害。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姜烽此刻却无暇顾及其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柏隼,说道: “就光凭你刚才算的那串数字,就够我拿演算纸算好一会儿的了,感情我在这库库按,你在那库库算——” 天知道他刚才听着柏隼细细密密的算法,脑子想的可全都是: 别念了!师傅你不要再念了啦!!! 他颇感无力地说道:“可能是习俗不同吧,我们这不管算法流叫直觉。” “嗯?还好吧?”柏隼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小孩漆黑的眼眸清澈而迷茫。 “感觉还挺简单的,这种基础算法没什么难度,主要还是靠里面的概率机制,凭直觉瞄一眼就差不多了,我姐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就像知道了二乘二等于四,那二乘二十,乘二百,乘两千,乘两万,不用算,凭直觉往上填零进位就可以了。 姜烽被柏隼堵了一下,怀疑对方在自己的智商盆地上蹦迪,但是没有证据。 “一眼算出答案,确实也算是直觉……”姜烽叹了口气,“这难道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简直恐怖如斯!!! 感情没有一点儿运气,真就全靠技巧。 果然玄学的尽头还是科学!!! 姜烽这回也不羡慕了,谁让自己天生就没长那个脑子,遗传到他们老姜家的学霸基因呢? 就该你玩得溜!!! 想通这点之后,姜烽也不在基因遗传学上过去纠结了。 与其唉声叹气地感叹他爹妈怎么没给他生个好脑子。 倒不如拽着他小表弟,多蹭几局带飞。 而柏隼也不负众望。 如今新赛季刚开始,姜烽他们处在的位置不上不下,正缓慢而艰难的向上爬行中。这个段位的人鱼龙混杂,既有流落到此的大神,也有撞运气和氪金被主播带上来的手残。 是以,在这样的排位环境里,柏隼在连胜几场过后,不但没有受到“连胜必连跪”的影响,反而又多赢了几局。 让人不禁感叹,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玄学通通不值一提。 人菜就多练,不过就是借口罢了。 再一次打爆对方的水晶后,柏隼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抬手揉了两下,又熄屏看了一眼时间。 这才发现,距离他亲姐规定的十二点,已经超了两个多点儿。 柏隼把手机一推,看着还在兴头上的姜烽,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急什么呀~小老弟~”姜烽一脸谄媚地说道,“好不容易凑得局,你再带我们飞两把,再说都已经过了最佳睡觉时间了,这会儿回去你能睡着吗?” 柏隼一想也是。 他打了这么久的游戏,大脑皮层也因兴奋而活跃起来。 这会儿回去,即便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也是干瞪眼。 再加上他刚才没按退出键,这会儿新的一局已经开始了。 便没有再推拒,而是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那就,玩完这一把吧!” 姜烽:“爽快!敞亮!小表弟你用哪个角色?我帮你占位!” 游戏这东西,一旦玩上头了,那就是一把一把又一把,一局一局再一局。 最终,姜烽和柏隼一直玩到天边泛了白,眼睛实在睁不开了,操作着角色直往墙上撞。 这才打着哈欠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上,把头一蒙,呼呼大睡了起来。 再然后,就被早起的柏鸢挨着个儿的从床上给提溜起来,跟行尸走肉似的,坐到这餐桌上来了。 仨小孩昨晚作息时间一致。 三个人加在一起,总共都没睡够五个小时。 这会儿更是哈欠连天。 姜烽手里握着勺子,困的上下眼皮粘在了一起,直把热粥往鼻孔里怼。 柏隼则是吃着吃着饭,差点儿一头钻进饭碗里。 他们是实打实的脑力活动,精力消耗得大。 反观姜燃,只是抱着手机刷了半宿的超话八卦。 这会儿精神头比他们要好上太多。 还能一边吃饭,一边用手机给列表挨个道早安问候呢。 与此同时,柏鸢一边吃饭,一边将他们的状态尽收眼底。 对于这几个网瘾少年熬夜不睡觉玩手机这件事,并未过多言语。 年纪轻轻的,偶尔熬一次夜问题不大。 在她看来,刚脱离家长庇护的小孩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只等着没人管的时候彻底解放天性,好好地大闹一场。 现在通过熬夜让他们消耗掉多余的精力,挫挫小孩们的锐气也挺好的。 不然这要是让他们第一天晚上就睡饱了,兴奋程度加倍,第二天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只要接下来看到他们,别让他们大白天的补眠,闹得晚上睡不着觉,最后昼夜颠倒就行。 如此一来,今天晚上困了一整天的仨孩子肯定睡得又沉又香。 之后再想要熬夜,就要掂量掂量白天能不能撑得住了。 吃过早饭后,柏鸢先回了一趟房间,将已经充好电的手机取了回来。 手机在电量达到一定程度后,便自行开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柏鸢先是重新输入屏锁密码。 之后又点进微信,精准地找到昨晚与裴缙的聊天界面。 两人最后的通话时长,定格在五小时三十七分十六秒。 柏鸢估摸着自己十点一到就睡了。 而裴缙泽很有可能也跟自己一样,聊着聊着也睡了过去。 这才没在她睡着后,第一时间就挂断通话。 直到两人之中的一个,手机先行没电自行关机后,这才被迫结束了通话。 视频聊天框之下,并没有新的消息发送过来。 由此,柏鸢推测这个时间的裴缙可能还没有醒。 想到昨晚答应对方的时常联系。 柏鸢手指翻动,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个“早安”。 然后点击发送。 等了近半分钟之后,见裴缙的回复并未发送过来,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柏鸢退出微信,将裴缙的事情放到一边。 又翻出昨天拨打的号码,开始着手联系人把昨天定好的沙发送过来。 搬运公司的人效率很快。 在早上刚过十点的时间,就已经拉着新购入的沙发,敲响了房门。 柏鸢看着几名工人进进出出,将昨晚被崩塌的沙发搬出去。 招呼着姜烽和姜燃将地上的垃圾和沙发底下的陈年老灰打扫干净。 这才允许新沙发落座。 等换好新沙发之后,柏鸢便开始督促着柏隼自己去院子里跑圈。 柏隼小朋友在军校锻炼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养成的晨练习惯。 没道理从空军军校里头出来了,就又都给柏鸥还回去了。 柏隼一个人跑,其他人又不能干看着。 于是,在柏鸢的指示下,姜烽和姜燃又叫苦不迭地加入了晨跑大军。 柏鸢现在的目的非常之明确。 就是要耗空双胞胎的体力,让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调皮捣蛋。 裴缙姗姗来迟地回复,也正是在柏鸢监督小孩们跑步的功夫发送了过来。 裴缙:早安!!! 裴缙:所以现在是打卡第一天吗? 裴缙:你起得好早! 裴缙:昨晚我睡着了,可能没来得及关电话,今天早上我爬起来一看,手机都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裴缙:不说了,我先吃早饭去了 裴缙:有空再聊 柏鸢看着他信息一条接一条的发过来。 刚要回复他一句“好的”。 手指还没碰到输入框。 就见裴缙又在她的注视一下,将上述聊天气泡一条接一条地撤了回去。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撤到最后只剩下最开始跟在柏鸢底下的那句“早安”。 柏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3章 这得是东非大裂谷!!! 这已经是裴缙第二次把自己发出去的话全部都撤回了。 只不过,上一次柏鸢发现的时候,屏幕上一已经剩下了一连串的撤回提示消息。 而这次,是在她看过消息之后,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逐一撤回的。 柏鸢看着裴缙这古怪的举动,又多等了一会儿。 见他迟迟没再发新消息过来,聊天界面上也没有「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柏鸢也就没再多管他,只当他是觉睡多了,脑子犯浑而已。 把手机屏幕一关,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在院子里跑步的仨小孩身上。 谨防姜烽和姜燃再次因为一点儿小事打得不可开交。 但好在昨晚两个小孩都被耗光了精力。 再加上又没得到充分的休息。 这会儿完全没有多余的体力用来作妖。 在跑步的过程中,一直都相安无事,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等三个小孩好不容易完成柏鸢安排的任务,迈着颤巍巍的双腿回到客厅。 一个个全都脱力地瘫软在新沙发上,放眼望去,就跟躺在沙滩上的海狮似的。 眼里无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偏偏每当他们困意上头,即将就着这个姿势睡过去的时候。 又总会在紧要关头被柏鸢及时叫醒。 睡一次,叫一次。 十大酷刑不过如此。 到最后,几个小孩目光无神地睁着眼睛。 已经跟熬鹰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这样的好处也十分显着,可谓立竿见影。 经此一遭,当晚,再没谁敢阳奉阴违,拿柏鸢的话当耳旁风,偷着熬夜刷手机赶通宵不睡觉了。 还不到晚上十点,一个个就火急火燎地洗漱完躺在床上。 被子一盖,呼呼大睡过去。 一夜无梦,睡到天明。 之后的几天同样如此。 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奇心重,叛逆心强。 你跟他们讲道理没有用。 要让他们疼在身上,才能记在心里。 说得再多,不如亲身遭那么一回罪。 是以,柏鸢才能一次就将他们这些臭毛病通通治了过来。 至于其他的事情。 只要没造成人员伤亡,血流成河的惨案。 柏鸢也都放宽要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打小闹看都不多看一眼。 有时有,两个小孩家里饭吃多了,吵着要吃外卖换换口味。 什么炸鸡、薯条、汉堡、火锅、麻辣烫、酸菜鱼…… 不是昨晚的阿姨手艺不够,而是就爱吃外边大锅饭里出来的烟火气。 柏鸢也都会满足他们的要求。 柏鸢虽然自己不吃,但也不会强制要求他们必须吃跟自己一样营养均衡合理搭配的营养餐。 同理,柏鸢也从不讲那些「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不卫生,吃了拉肚子还生病,不如家里做的有营养」的下头话。 吃呗。 喜欢就吃。 都点外卖了,还要什么健康? 哪有那么多大道理。 人活在世上的快乐不就是这些吗? 又不是天天都那么造,非得压抑自己。 反正到时候吃拉肚子就消停了。 没窜说明要么卫生到位,要么免疫力到位。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闲得没事杞人忧天干嘛? 尊重他人命运!!! 在柏鸢如此的调教下,姜烽和姜燃也都挺开心,被她训得服服帖帖地。 指东绝不往西,让上床绝不下地。 时间一晃,在家待了四五天,竟然除了最开始蹦塌沙发之外,再没闯过什么大祸。 但偶尔的吵架拌嘴还是避不可免。 在发现柏隼打游戏超神之后,姜烽天天白天都拉着他一块组队开黑。 朋友在的时候就五开,没人的时候就双排。 受各方面因素影响,胜率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也从没掉过百分之九十以下。 看着自己跟坐了火箭似的,窜得贼快的段位,姜烽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嘎嘎嘎的笑声。 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引起了姜燃的注意。 姜燃:主要还是见不得他这么舒坦,给他一点点来自血脉压制的震撼。 姜燃平时只在早中晚给列表的众人各发一次消息。 看着是大活,但其实有个十分二十分就能搞定。 再加上她列表里都是优质的高冷酷哥。 没有那种能反过来跟她聊上一两个小时包电话粥的。 每天打卡完成之后,除了刷手机追星,也就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干。 于是,在姜燃看到自己双胞胎的弟弟跟小表弟天天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地黏在一起后,便越看越不顺眼。 “我也要小表弟陪我玩!” “我先来的!姜燃,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你都霸占小表弟这么多天了,让给我一会儿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不让就是不让!你烦不烦!”姜烽不耐烦地说。 姜燃见劝说无果,也没打退堂鼓,一把抓住柏隼的胳膊,直接开始抢人。 “小表弟,走!跟表姐一块儿玩!”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姜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柏隼的另一只胳膊,把他往回拽。 “小表弟,别听她的,咱们接着玩!” “小表弟跟我玩!” “跟我玩!” “跟我!” “跟我!跟我!跟我!……” 可怜地柏隼小朋友被他俩一人抓住一个膀子,一会儿扯过来,一会儿又扯过去,都快被拉长长了。 急的小孩直往柏鸢的方向看。 “姐!诶呦——姐!姐!!!” 柏隼的黑黝黝地眼睛里写满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柏鸢闻声抬头看了一眼,警告道:“要玩好好玩,别吵架。” 后边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未尽之意: 不玩就滚! 接着,又久违地当起了端水大师: “柏隼,跟姜燃玩会儿。” 按照双胞胎定律,两个人要独占柏隼的时间一致,才算真正的公平。 姐弟吵架,表弟被判给了姐姐。 得胜而归的姜燃的了便宜卖乖道: “非得大表姐发话才放手,哼!真不懂事啊姜烽,我不要你做我弟弟了!” 说着,又亲亲密密地揽过柏隼的脖子,ruA了一把他的脑袋:“我要小表弟当我弟弟!” 闻言,姜烽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当我姐姐!我也不要你当我姐姐了!” 他抬起头,视线落在柏鸢身上,如法炮制道:“我要大表姐当我——” 柏鸢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瞥了他一眼。 把姜烽已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姜烽丝滑调转矛头,又走回柏隼身边,也抬手一揽,跟姜燃较着劲儿: “我也要小表弟当我弟弟!” 柏隼:……这样小打小闹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在柏鸢看孩子的第六天,湘东在临近二月末的时节,下了一场比往年都要大的雪。 这日的天亮得比以往都早,也都更亮。 早上五点不到,外面就已经在雪的反射下,披上了一层泛着橘色的光芒。 光线通过窗帘的缝隙挤进屋子里面,让柏鸢醒得比往常都要早。 虽然距离她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到。 但既然已经提前醒了过来,也就没有再接着睡的必要。 柏鸢很快收拾好了自己,一如既往拎着小提琴,准备去到隔音效果相对较好,不会打扰到其他人的房间里练习基本功。 才刚下到一楼客厅,就见姜烽和姜燃两个小孩竟然一反常态地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 此时正跟小狗似的,双双扒着一楼巨大的落地窗,星星眼地往外面的雪地看去。 眼中满是憧憬和向往之情。 听见柏鸢的声音,两个小孩又齐齐回头。 不再像前两天那样针锋相对,一言不合就窝里斗。 都是双双联手,摆出自己最可爱的姿态,语气放柔放缓,用软乎乎糯唧唧的声音哀求道: “大表姐~” “大表姐~” “带我们出去玩~” “拜托拜托拜托了!” “这是我此生唯一的夙愿!” “为此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求求你啦~好不好嘛~” “破梨!破梨!破梨!!!” 两个小孩一唱一和。 瞬间从世界上最可恶的恶魔双胞胎,变幻成了最天真无邪的天使宝宝。 足以让不明真相的看上一眼,心就会如奶酪一般,融化成黏黏糊糊的一团。 柏鸢没急着给予答复。 而是绕过两个小孩,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走到落地窗前。 她抬手拉开窗帘,侧眸观察起屋外的雪势。 经过一夜的积蓄,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雪。 从不远处花坛作为参照物来判断。 保守估计,得有脚腕那么高。 能在一晚上积攒这么厚的雪,雪势同样也小不到哪去。 漫天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从空中落下。 遮住了大部分的视野。 致使窗外的能见度直线拉低。 虽然没有狂风加持成暴风雪,就连出门都万分困难。 但在这样的天气里选择外出,也肯定好不到哪去。 柏鸢确定完情况,回头看了眼两个小孩,再次确认到他们的意愿: “确定?” 这种天气出门淋雪,跟大暴雨天出门淋雨被浇成落汤鸡有什么区别。 说着,她神情微妙地将视线从两个小孩脸上一一扫过。 不应该啊。 看着快上初中的年纪了。 怎么下雨下雪还不知道躲呢? 见柏鸢有松口的意思,两个小孩抓住机会,把头点得跟啄米鸡似的。 “确定!确定!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 “行。”见他们执意如此,柏鸢也没多劝,点点头,“吃完早饭再去。” 不然肚子里空无一物,不但身上冷,玩着也容易感冒。 闻言,双胞胎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好耶!!!!” “大表姐万岁!!!!” “大表姐万岁万岁万万岁!!!!”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可能是太过兴奋了,以至于甩飞了脑子。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两个小孩竟然还先后跪下来给柏鸢磕了个头。 柏鸢:…… 柏鸢:这就是姜家智商洼地吗??? 柏鸢:快赶上东非大裂谷了吧! 让她有一瞬间的大脑放空。 而后又想起了从别人那听说过的,她大堂兄柏鸥小时候曾披着被单,坐在叠在桌子的凳子上,忽悠着幼儿园里的小孩给他挨着个的磕头。 这俩还不抵当时柏鸥身边那群人呐。 好歹人家是被忽悠瘸了。 这俩是本来就瘸。 等吃过早饭。 姜烽和姜燃全副武装。 穿着厚厚的衣服,帽子围脖手套一样不落,挨着个让柏鸢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穿没穿棉裤后,这才小鸡仔连成串似的,跟着柏鸢的身后出了门。 等到了院子里,姜烽和姜燃彻底放飞天性,一个猛子扎到雪地里,就开始打滚。 鹅毛似的大雪并未消减分毫。 不一会儿就落了他们满头满身都是。 小孩玩得疯,柏鸢则站在院子的凉亭内避雪。 她侧眸看了一眼跟自己站在一起,同样躲避风雪,没去雪地里打滚的柏隼。 柏隼感受到自己亲姐的视线,同样疑惑地回看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柏隼带了点儿不明所以地茫然:“姐?” 柏鸢发问:“你怎么不去雪里玩?” 柏隼真诚地说道:“下着雪呢,现在出去不就淋雪了吗?” 柏鸢满意地收回目光。 果然这才是正常人。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已经玩疯了小孩,又双双跑到了亭子跟前。 碍于柏鸢的威仪,他俩断然不敢打扰自己大表姐。 而是将目标放在了柏隼身上。 两个小孩左右开弓,不由分说地架着柏隼的胳膊,给他从亭子里半抬半拽了出来。 “小表弟,跟我们打雪仗!” “小表弟,走,堆雪人去!” 当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发出。 姜烽和姜燃对视了一眼。 眸光不善。 战争又将一触即发。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的柏隼:…… 柏隼:就可着我一个人霍霍是吧! 柏鸢留在凉亭里,双手插兜,就这么看着三个小孩在雪地里头打打闹闹。 这时候,被她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柏鸢捞出来一看,正是裴缙发过来的视频通话。 自从上次答应过裴缙,彼此之间要经常联系。 柏鸢便说到做到。 每天早晚各一次,在微信上面给他发例行问候。 像是将其当成了例行公事的打卡任务。 因为柏鸢起得比一般人要早。 裴缙也不是次次都能秒回。 但之后次次也都能补上回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4章 不要落单,不要摔倒,小心朋友!!! 小孩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柏鸢拇指微动,接通了对方发来的视频。 下一秒,裴缙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前。 少年穿了一件蓝色的加绒连帽衫,外面套着卡其色的复古夹克。 平时背梳的刘海,一边向左侧分,另一边则被红色的发夹向上别气,新潮而时尚。 一身偏休闲的打扮,让他身上的少年感不减反增。 充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与朝气。 “新发型很好看。”一眼看出他与平时的不同之处,柏鸢礼貌性地夸奖了一句。 裴缙听到后,把原本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暂时咽了下去。 少年精致而绮丽的脸庞有些泛红,视线也飘忽了一瞬。 他抬手不自然地抓了抓发梢,含含糊糊地解释道: “刚才外面下雪,头发被打湿了,我就随便弄了一下……” 接着,他又像是要急于向柏鸢证明什么似的,反转了画面,将镜头对准海启的街景。 裴缙的声音从屏幕后面传来: “你看,海启今天下雪了,还挺大的!” 柏鸢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裴缙所说的大雪。 屏幕里,海启阴云密布的天上正飘着零零散散的雪花。 偶尔闪过一两道白色的反光,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雨。 又因为海启室外温度不够低,雪花刚一落到地上,就变成了水,浸湿了地面。 不过海启比起湘南而言,四季并不分明,冬季的温度也少有降到零下的时候。 这点从湘南已经需要全副武装才能出门,而裴缙那边还只穿着略微单薄的衣服就足以御寒,便可见一斑。 对海启人来说,在这样的气候环境里,几年不下雪更是常有的事情。 再加上手机转播画面的像素和分辨率问题,看到的雪景确实会比实际上要小上不少。 即便如此,这放在湘东连雨夹雪都算不上的雪量,对于海启人而言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雪了。 “嗯,我这里也下雪了。”说完,柏鸢也翻转镜头,给他看自己这边几乎快要把人给淹没的雪景。 看得裴缙忍不住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他从小在海启长大,虽然每年都会去雪场滑雪,也见过巍峨的雪山长什么样,趟过没过小腿的积雪,但从来都没赶上下雪的时候。 就连他去德国留学的那两年,也只在早上醒来后见过一片洁白的雪景。 很少能亲眼见到雪花大范围从天上飘下来的时候。 裴缙看着柏鸢转播的画面,直到有雪花沾到镜头上,遮挡了部分画面和视线,他才重又问道: “你在外面?” “嗯。”柏鸢淡淡地应了一声,挪动镜头,对准了不远处正在打雪仗的弟弟妹妹们,“出来看小孩。” 姜烽和姜燃不知何时已经用雪分别堆出了一道屏障。 柏隼则在旁边一刻不停、兢兢业业地给两人手搓雪球。 姜烽和姜燃原本正有来有回地朝彼此扔着雪球。 直到姜烽补充物资的时候没站稳,不小心摔了个屁墩儿。 姜燃见状,咧嘴乐了。 只见她把手里的雪球一扔,趁着姜烽从地上爬起来的之前,直接大跨步骑到他身上,又给他按了回去。 然后就开始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泼着积雪。 自己疯不够,还要招呼着一旁的柏隼把手里的活放下,也跟着一块儿埋人。 在东北,打雪仗有三原则: 不要落单,不要摔倒,小心朋友。 其中第二点尤为重要。 宁愿在雪地里劈叉,也绝不在雪地里倒下。 因为一旦倒下,所有还站着的人就都将成为敌人。 姜燃压下姜烽徒劳挣扎的双手,一声令下,指挥着一旁的柏隼道:“给我埋!!!” 柏鸢将镜头挪过去的时候,姜燃正一把扯起姜烽的外裤和上衣,把雪往里面灌呢。 柏鸢:…… 看似很危险,实则一点儿都不安全。 不过这也算是打雪仗的正常操作了。 小时候大院里面的人打起雪仗来,比这狠的有的是。 每年冬天都得有几个被抬进骨科医院。 不过也没见有谁被打出心理阴影的。 每年一下过大雪,一个个蹦得比谁都要欢。 因为柏鸢离得远,裴缙透过屏幕没太看清姜燃下的黑手,只以为是三个小孩在地上打滚儿玩呢,看得兴致勃勃: “你不跟他们一块儿玩?” 柏鸢:“……下雪。” 柏鸢:看出来你也不是那知道躲的人了。 不过,看着屏幕里裴缙锃亮的湛蓝色眼睛,柏鸢又道: “等以后有机会,带你过来玩。” 话音刚落,就见裴缙的眼睛又亮了几分,不过很快又闪过一丝遗憾: “可惜马上就要开学,现在过去来不及了。”说着,他又话锋一转,“你……也快回来了吧?” “嗯。”柏鸢也没跟他提议把上学往后延,先过来玩两天的事情,回应道:“就这两天,我——” 另一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姜烽在姜燃和柏隼的合力围攻与集火之下,终究因双拳难敌四手而败下阵来。 小孩宛如失去了灵魂的咸鱼一般,浑身都是雪的躺在地上,彻底放弃了抵抗。 见状,姜燃这才满意地拍拍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后,松开对姜烽的压制,从他身后站了起来。 “呵,跟我斗?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大王是她大表姐,小王则是她姜燃。 说完,姜燃又拍拍屁股上粘的雪,一把拉起柏隼的手,如同斗胜了的公鸡似的,趾高气扬地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 “走,小表弟,我们堆雪人去!” 柏隼担心地看了姜烽一眼。 只见对方人虽然躺在地上,但却还有余力晃晃悠悠地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国际友好优势。 柏隼:……柏隼:生命力顽强,想来是没什么大事。 又抬头看了眼姜燃的背影。 见对方并未发现姜烽这大逆不道的作死举动,也就稍微放宽了心,把姜烽抛在一边,跟在了姜燃的身后。 姜蕴的房子是栋小型别墅,不大。 买的时候也是为了他自己一个住的时候打扫方便。 不然身边没有保姆和雇工,全凭他一个人忙活,累死他也干不完。 不过别墅虽小,楼外院子的面积却挺大。 黑色铁围栏在别墅正前方全出一块长方形的空地。 左边是柏鸢正在躲雪的凉亭,右边连通着别墅的侧边,多围了一块正方形的地皮出来,可供娱乐的面积也就更大一些。 姜燃跟柏隼忙活半天,等姜烽满血复活加入进来之后,三个人合力堆了一个奇形怪状地四不像雪人。 姜燃摸着下巴,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还缺根鼻子,加上就好看了!” 于是,又转身往回走,准备进屋去厨房拿根新鲜的胡萝卜出来。 等她走到别墅正前方正对着大门的时候,余光瞥见外面一闪而过的身影。 姜燃脚步一顿,就像是觉醒了什么雷达似的,身子宛如站起来放哨的狐獴,立在原地仔细辨认着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影。 “怎么了,姜燃,看什么呢?”姜烽见她半天没动地方,走过去推了她一把,“还拿不拿鼻子去了?” 姜燃:“不确定,再看看……我靠——!!!” 姜燃大惊,声音里都是掩盖不住的激动和狂喜。 随即她一把扯过姜烽的领子,连拉带扯地把人拽到大门边上。 “你干什么啊?又发哪门子的疯?咱俩不是打过了吗?” 姜烽看着近在咫尺的铁栅栏,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还挺害怕姜燃按着他脑袋,让他上去舔一口的。 无他,之前尝过。 确实有点儿甜。 而且,当时姜燃一走一过,在旁边看见他舔了,身为双胞胎那事事都要一模一样,不偏不倚,端水大师的劲儿一上来,也跟着舔了一口。 是以,那年冬天,姜家院子里的铁栏杆上面,跟粘虫纸似的,粘了两个泪流满面的小孩。 不幸中的万幸是没粘太久,也就三分不到。 是家里人见俩孩子已经整整三分钟没闹出动静了,生怕是在憋个大的,赶紧发动全家一块儿出来找。 这才看见了栏杆上粘着的惨兮兮的两个小孩,把人从上面解救下来。 往事不堪回首,姜烽现在看到铁栏杆还有点儿怵得慌。 他咕嘟咽了一口口水,结巴着说道:“姜、姜燃?姐……亲姐!!!” “瞎叫唤什么!”姜燃先是等了他一眼,接着一把扯下他头上戴的帽子,左手松开一直抓着的衣领,把他扔在地上。 接着,大力抡动胳膊,把姜烽那帽子给甩了出去。 正好落在外边儿还没走远的那人脚边。 姜燃抛下姜烽,赶紧小跑着走过去,两只手抓住大门上的栏杆,夹着声音说道: “帽子!我那脑子不太好使的弟弟把他帽子扔了!大哥哥!你能帮我捡回来吗?对,就是那个!谢谢你!” 姜烽:…… 姜烽:我可谢谢你啊!!!!!! 见状,对面那人也没推脱,而是停下脚步,弯着腰,将地上的帽子拾起。 又用手拍了拍上面的雪,走到大门边儿上,隔着铁栏杆,从中间的缝隙给她递过去: “给——” 说时急那时快,姜燃没管什么帽子不帽子,反正也不是她的帽子,而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然后,大叫一声:“薛泽!!!” 那人头上戴着帽子,脸上戴着口罩,脖子上还挂着蓬松的围巾,可谓全副武装到了极致。 唯一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仿佛再说“我都打扮成这样了,你咋认出我来的。” 薛泽因为担心暴露住址被私生和狗仔围堵并上门骚扰,他试图否认:“我不——”同时往外抽着自己的手腕。 姜燃却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坚定有力的说道: “不!你是!你就是!我的眼睛就是尺!你就算只露出根头发丝,我也能认出来!!!”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不要小看追星一姐的实力! 姜燃虽然学习不咋地,老师讲过的东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学过的知识点刚进脑子就被原路退回。 但记明星、偶像和艺人可门儿清!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姜燃以后老了,得了老年痴呆,身边的人一个都认不清。 但把她追过的哥哥的照片摆出来,哪怕只是其中一个部位,她都能精准的说出「这是我哥哥的左手」,「这是我哥哥十周年穿的高定」,「这是我哥哥第三部电视剧第十八集三分十六秒的特写镜头,还是一样帅呢~」。 追星女孩,就是这么强悍。 简直可以称之为最强追星圣体。 见面前的小女孩目光灼灼的样子,薛泽也担心她一时大吵大叫把其余的人给引了过来,于是有些无奈地解下口罩,把围脖往下拽了一点儿,露出他那张火遍大江南北的脸。 “好吧,我确实是薛泽——” 姜燃空着的那只手捂住嘴,隐隐发出水壶烧开的声音。 薛泽赶紧制止:“嘘,小点儿声,你要照片吗?还是签名?” 姜燃压低声音,跟黑帮交易什么不可告人的情报似的,“合照,to签在照片背面……” 又扭头大喊了一声:“姜烽!过来!” 等姜烽水灵灵看着他亲姐徒手抓了个人的全过程后,一脸茫然的走过来:“怎么了?这谁啊?” 姜燃一把扯过他的手,代替自己抓在薛泽的手腕上,警告道:“抓紧点儿,别让他跑了!” 薛泽:…… 姜烽:…… 见姜烽抓牢后,这才满意地手来手,一蹦一跳地往回走,临行前还不忘交代:“我回去拿拍立得,很快就回来~” 姜燃这边的声音有点儿大,柏鸢还在跟裴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进行今天的打卡任务呢。 抬手寻声看去,便看见双胞胎姐弟俩正在大门边儿上跟形迹可疑地陌生人在一起,隔着大门好像在说什么话。 她微微凝眸,拿着手机离开避雪的凉亭,走向大门: “姜烽,姜燃,跟谁说话呢?” 薛泽听见这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声音,愣了一下,闻声看去。 等身穿红色长款大衣的少女走到跟前,这才认出对方,出声道: “柏小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3章 这得是东非大裂谷!!! 这已经是裴缙第二次把自己发出去的话全部都撤回了。 只不过,上一次柏鸢发现的时候,屏幕上一已经剩下了一连串的撤回提示消息。 而这次,是在她看过消息之后,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逐一撤回的。 柏鸢看着裴缙这古怪的举动,又多等了一会儿。 见他迟迟没再发新消息过来,聊天界面上也没有「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柏鸢也就没再多管他,只当他是觉睡多了,脑子犯浑而已。 把手机屏幕一关,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在院子里跑步的仨小孩身上。 谨防姜烽和姜燃再次因为一点儿小事打得不可开交。 但好在昨晚两个小孩都被耗光了精力。 再加上又没得到充分的休息。 这会儿完全没有多余的体力用来作妖。 在跑步的过程中,一直都相安无事,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等三个小孩好不容易完成柏鸢安排的任务,迈着颤巍巍的双腿回到客厅。 一个个全都脱力地瘫软在新沙发上,放眼望去,就跟躺在沙滩上的海狮似的。 眼里无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偏偏每当他们困意上头,即将就着这个姿势睡过去的时候。 又总会在紧要关头被柏鸢及时叫醒。 睡一次,叫一次。 十大酷刑不过如此。 到最后,几个小孩目光无神地睁着眼睛。 已经跟熬鹰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这样的好处也十分显着,可谓立竿见影。 经此一遭,当晚,再没谁敢阳奉阴违,拿柏鸢的话当耳旁风,偷着熬夜刷手机赶通宵不睡觉了。 还不到晚上十点,一个个就火急火燎地洗漱完躺在床上。 被子一盖,呼呼大睡过去。 一夜无梦,睡到天明。 之后的几天同样如此。 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奇心重,叛逆心强。 你跟他们讲道理没有用。 要让他们疼在身上,才能记在心里。 说得再多,不如亲身遭那么一回罪。 是以,柏鸢才能一次就将他们这些臭毛病通通治了过来。 至于其他的事情。 只要没造成人员伤亡,血流成河的惨案。 柏鸢也都放宽要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打小闹看都不多看一眼。 有时有,两个小孩家里饭吃多了,吵着要吃外卖换换口味。 什么炸鸡、薯条、汉堡、火锅、麻辣烫、酸菜鱼…… 不是昨晚的阿姨手艺不够,而是就爱吃外边大锅饭里出来的烟火气。 柏鸢也都会满足他们的要求。 柏鸢虽然自己不吃,但也不会强制要求他们必须吃跟自己一样营养均衡合理搭配的营养餐。 同理,柏鸢也从不讲那些「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不卫生,吃了拉肚子还生病,不如家里做的有营养」的下头话。 吃呗。 喜欢就吃。 都点外卖了,还要什么健康? 哪有那么多大道理。 人活在世上的快乐不就是这些吗? 又不是天天都那么造,非得压抑自己。 反正到时候吃拉肚子就消停了。 没窜说明要么卫生到位,要么免疫力到位。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闲得没事杞人忧天干嘛? 尊重他人命运!!! 在柏鸢如此的调教下,姜烽和姜燃也都挺开心,被她训得服服帖帖地。 指东绝不往西,让上床绝不下地。 时间一晃,在家待了四五天,竟然除了最开始蹦塌沙发之外,再没闯过什么大祸。 但偶尔的吵架拌嘴还是避不可免。 在发现柏隼打游戏超神之后,姜烽天天白天都拉着他一块组队开黑。 朋友在的时候就五开,没人的时候就双排。 受各方面因素影响,胜率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也从没掉过百分之九十以下。 看着自己跟坐了火箭似的,窜得贼快的段位,姜烽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嘎嘎嘎的笑声。 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引起了姜燃的注意。 姜燃:主要还是见不得他这么舒坦,给他一点点来自血脉压制的震撼。 姜燃平时只在早中晚给列表的众人各发一次消息。 看着是大活,但其实有个十分二十分就能搞定。 再加上她列表里都是优质的高冷酷哥。 没有那种能反过来跟她聊上一两个小时包电话粥的。 每天打卡完成之后,除了刷手机追星,也就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干。 于是,在姜燃看到自己双胞胎的弟弟跟小表弟天天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地黏在一起后,便越看越不顺眼。 “我也要小表弟陪我玩!” “我先来的!姜燃,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你都霸占小表弟这么多天了,让给我一会儿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不让就是不让!你烦不烦!”姜烽不耐烦地说。 姜燃见劝说无果,也没打退堂鼓,一把抓住柏隼的胳膊,直接开始抢人。 “小表弟,走!跟表姐一块儿玩!”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姜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柏隼的另一只胳膊,把他往回拽。 “小表弟,别听她的,咱们接着玩!” “小表弟跟我玩!” “跟我玩!” “跟我!” “跟我!跟我!跟我!……” 可怜地柏隼小朋友被他俩一人抓住一个膀子,一会儿扯过来,一会儿又扯过去,都快被拉长长了。 急的小孩直往柏鸢的方向看。 “姐!诶呦——姐!姐!!!” 柏隼的黑黝黝地眼睛里写满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柏鸢闻声抬头看了一眼,警告道:“要玩好好玩,别吵架。” 后边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未尽之意: 不玩就滚! 接着,又久违地当起了端水大师: “柏隼,跟姜燃玩会儿。” 按照双胞胎定律,两个人要独占柏隼的时间一致,才算真正的公平。 姐弟吵架,表弟被判给了姐姐。 得胜而归的姜燃的了便宜卖乖道: “非得大表姐发话才放手,哼!真不懂事啊姜烽,我不要你做我弟弟了!” 说着,又亲亲密密地揽过柏隼的脖子,ruA了一把他的脑袋:“我要小表弟当我弟弟!” 闻言,姜烽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当我姐姐!我也不要你当我姐姐了!” 他抬起头,视线落在柏鸢身上,如法炮制道:“我要大表姐当我——” 柏鸢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瞥了他一眼。 把姜烽已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姜烽丝滑调转矛头,又走回柏隼身边,也抬手一揽,跟姜燃较着劲儿: “我也要小表弟当我弟弟!” 柏隼:……这样小打小闹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在柏鸢看孩子的第六天,湘东在临近二月末的时节,下了一场比往年都要大的雪。 这日的天亮得比以往都早,也都更亮。 早上五点不到,外面就已经在雪的反射下,披上了一层泛着橘色的光芒。 光线通过窗帘的缝隙挤进屋子里面,让柏鸢醒得比往常都要早。 虽然距离她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到。 但既然已经提前醒了过来,也就没有再接着睡的必要。 柏鸢很快收拾好了自己,一如既往拎着小提琴,准备去到隔音效果相对较好,不会打扰到其他人的房间里练习基本功。 才刚下到一楼客厅,就见姜烽和姜燃两个小孩竟然一反常态地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 此时正跟小狗似的,双双扒着一楼巨大的落地窗,星星眼地往外面的雪地看去。 眼中满是憧憬和向往之情。 听见柏鸢的声音,两个小孩又齐齐回头。 不再像前两天那样针锋相对,一言不合就窝里斗。 都是双双联手,摆出自己最可爱的姿态,语气放柔放缓,用软乎乎糯唧唧的声音哀求道: “大表姐~” “大表姐~” “带我们出去玩~” “拜托拜托拜托了!” “这是我此生唯一的夙愿!” “为此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求求你啦~好不好嘛~” “破梨!破梨!破梨!!!” 两个小孩一唱一和。 瞬间从世界上最可恶的恶魔双胞胎,变幻成了最天真无邪的天使宝宝。 足以让不明真相的看上一眼,心就会如奶酪一般,融化成黏黏糊糊的一团。 柏鸢没急着给予答复。 而是绕过两个小孩,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走到落地窗前。 她抬手拉开窗帘,侧眸观察起屋外的雪势。 经过一夜的积蓄,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雪。 从不远处花坛作为参照物来判断。 保守估计,得有脚腕那么高。 能在一晚上积攒这么厚的雪,雪势同样也小不到哪去。 漫天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从空中落下。 遮住了大部分的视野。 致使窗外的能见度直线拉低。 虽然没有狂风加持成暴风雪,就连出门都万分困难。 但在这样的天气里选择外出,也肯定好不到哪去。 柏鸢确定完情况,回头看了眼两个小孩,再次确认到他们的意愿: “确定?” 这种天气出门淋雪,跟大暴雨天出门淋雨被浇成落汤鸡有什么区别。 说着,她神情微妙地将视线从两个小孩脸上一一扫过。 不应该啊。 看着快上初中的年纪了。 怎么下雨下雪还不知道躲呢? 见柏鸢有松口的意思,两个小孩抓住机会,把头点得跟啄米鸡似的。 “确定!确定!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 “行。”见他们执意如此,柏鸢也没多劝,点点头,“吃完早饭再去。” 不然肚子里空无一物,不但身上冷,玩着也容易感冒。 闻言,双胞胎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好耶!!!!” “大表姐万岁!!!!” “大表姐万岁万岁万万岁!!!!”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可能是太过兴奋了,以至于甩飞了脑子。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两个小孩竟然还先后跪下来给柏鸢磕了个头。 柏鸢:…… 柏鸢:这就是姜家智商洼地吗??? 柏鸢:快赶上东非大裂谷了吧! 让她有一瞬间的大脑放空。 而后又想起了从别人那听说过的,她大堂兄柏鸥小时候曾披着被单,坐在叠在桌子的凳子上,忽悠着幼儿园里的小孩给他挨着个的磕头。 这俩还不抵当时柏鸥身边那群人呐。 好歹人家是被忽悠瘸了。 这俩是本来就瘸。 等吃过早饭。 姜烽和姜燃全副武装。 穿着厚厚的衣服,帽子围脖手套一样不落,挨着个让柏鸢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穿没穿棉裤后,这才小鸡仔连成串似的,跟着柏鸢的身后出了门。 等到了院子里,姜烽和姜燃彻底放飞天性,一个猛子扎到雪地里,就开始打滚。 鹅毛似的大雪并未消减分毫。 不一会儿就落了他们满头满身都是。 小孩玩得疯,柏鸢则站在院子的凉亭内避雪。 她侧眸看了一眼跟自己站在一起,同样躲避风雪,没去雪地里打滚的柏隼。 柏隼感受到自己亲姐的视线,同样疑惑地回看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柏隼带了点儿不明所以地茫然:“姐?” 柏鸢发问:“你怎么不去雪里玩?” 柏隼真诚地说道:“下着雪呢,现在出去不就淋雪了吗?” 柏鸢满意地收回目光。 果然这才是正常人。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已经玩疯了小孩,又双双跑到了亭子跟前。 碍于柏鸢的威仪,他俩断然不敢打扰自己大表姐。 而是将目标放在了柏隼身上。 两个小孩左右开弓,不由分说地架着柏隼的胳膊,给他从亭子里半抬半拽了出来。 “小表弟,跟我们打雪仗!” “小表弟,走,堆雪人去!” 当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发出。 姜烽和姜燃对视了一眼。 眸光不善。 战争又将一触即发。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的柏隼:…… 柏隼:就可着我一个人霍霍是吧! 柏鸢留在凉亭里,双手插兜,就这么看着三个小孩在雪地里头打打闹闹。 这时候,被她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柏鸢捞出来一看,正是裴缙发过来的视频通话。 自从上次答应过裴缙,彼此之间要经常联系。 柏鸢便说到做到。 每天早晚各一次,在微信上面给他发例行问候。 像是将其当成了例行公事的打卡任务。 因为柏鸢起得比一般人要早。 裴缙也不是次次都能秒回。 但之后次次也都能补上回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5章 倒霉小狗 柏鸢走到近前,先将姜烽连人带胳膊一块儿扯回来,拽到自己身后。 与此同时,又上前一步,挡在小孩面前,直面薛泽: “你是?” 即便薛泽已经摘下口罩,拉下围巾,露出了自己那张随便一划手机,就能出现在屏幕上的帅脸。 柏鸢却还是因为对方过于保守的装扮,没能在第一时间人认出他。 跟她大堂兄和小表妹堪比x光扫骨的眼睛没法比。 薛泽闻言,弯起眼睛笑了一下,抬手把头顶的帽子也拽了下来。 少年的发色还是像上次看到时一样金光闪闪。 只不过,因为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头发经过自然生长,根部已经生出了一段原生发色。 此时金与黑斑驳的发色,抹去了不少网上说的王子型气质,多了几分不羁与野性难驯。 该说不说,看着有点儿野。 薛泽随便抓了两把被压得有些塌的头发,将自己完完整整地展现在柏鸢面前。 “这回认识了吗?” 他眨了下眼睛,抛出了一个闪闪亮的wink。 “嗯。”柏鸢这才认出对方,轻轻点头,以作认可。 只是柏鸢这边认出来了,视频另一端的裴缙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柏鸢将摄像头摆得很往下,裴缙既无法通过视频看见对方的长相,也无法根据声音辨识出对方的身份。 唯一能接收到的信息,也就只有少年用带着点儿惊喜和意外的声音说道: “好巧呀~” 以及柏鸢暗含笑意的温和回应: “嗯,很巧。” 听得裴缙有些坐立难安。 薛泽短短的三句话,让裴缙的内心百转千回,越发不是滋味。 不禁在心里暗自思忖,此时正跟柏鸢说话的是谁,他和柏鸢又是什么关系。 这么熟稔的语气,想来肯定已经认识很久了。 比自己久…… 也比自己跟柏鸢的关系更亲……好。 正在他兀自纠结,犹豫着要不要说点儿什么引起柏鸢的注意,让她记起还跟自己这么个大活人聊着天的时候。 屏幕中的画面突然大幅晃动了一下。 裴缙心里一紧,知道这是柏鸢又重新抬起了手机,下意识坐得端正了些,态度也摆得到位,不想在两人的比较中,被对方给比下去。 等柏鸢的脸重新出现在镜头前,裴缙又有点儿紧张。 既期待柏鸢跟自己说点儿什么,又担心柏鸢说了什么自己不想听,或者是不愿意面对的。 还是说….. 他心念微动,眸光也亮了半分。 柏鸢想要将对方介绍给自己,或者将自己介绍给对方,开始让自己走进她的人际关系,试着加深与她之间羁绊的联系了? 裴缙湛蓝色的眼眸在此刻变得水汪汪的湿漉漉的,任谁看了都要有片刻的失神,难以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然而柏鸢随手抬起手机,却只是淡淡地交代了一句:“有点事,先挂了。” 裴缙:“……” 考虑到薛泽的艺人身份行踪不便暴露给太多人知道,柏鸢并未跟裴缙解释太多。 她等了三五秒,见裴缙只是隔着屏幕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看着像是在耍大少爷脾气,跟她曾见过的几次差不了多少。 也没想着要哄,只当他不说话就是默认。 下一秒,没有任何迟疑地按下了红色图标。 裴缙看着柏鸢的脸庞刷的一下消失在屏幕里,盯着已经退出视频通话,转变为聊天界面的屏幕看了一会儿。 直到手机时间一到,自动息屏。 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昏暗不明,略有些狼狈的模样。 仿佛刚才跟柏鸢轻松而愉悦闲谈时的景象,只是自己的幻想,从未曾真实发生过一样。 从九九重阳节当晚,在柏鸢生日宴的游轮上,看见那枚不知是何人送的胸针,到目前为止。 时隔几个月,裴缙再次感受到了无形中横在自己和柏鸢之间的,那道从未允许他触碰过的屏障。 他依旧不知道柏鸢的过去,不知道她身边都有哪些朋友。 虽然两人有了契约做关联,也因约定而成的每日互道早晚安,偶尔一通视频电话,让彼此之间的关系看似拉近了许多。 但他却始终未曾踏足过对方的圈子半步。 这种被排除在对方世界之外的感觉,让他的嗓子里像是有一颗刺横了过来。 吐不出,咽不下,噎得慌。他下意识地去摸左侧的胸口。 却摸了个空,只能摸到自己内含蓬勃跳动着的心脏的胸膛。 裴缙啧了一声,收回手,有些烦躁地将手插进卫衣前的衣兜里。 这才记起柏鸢送给自己的那枚蓝宝石胸针并未被他随身携带。 早在收到后的当天晚上,就小心放进了防尘的盒子里收了起来,再未戴过一次。 想到这,裴缙眸光加深了几分,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些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 在回家取和犹豫要不要回家取之间反复横跳了许久。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又一屁股重重的重新坐回座位上。 少年将手横在脸上,挡住部分表情。 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呢! 不稀罕! 没兴趣! 与他无关!!! 他跟柏鸢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的合作关系,跟合伙人还是保持边界感最好! 知道她那么多私事有什么用! 看柏鸢,她就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的私事和私生活,连自己的朋友圈都从未涉足过,或是感到过分毫好奇。 裴缙:……. 裴缙突然觉得有把箭好像跟回旋镖似的,刚被他亲手掷出去,就又打着弯儿飞了回来,正正好好扎在他心口的位置,捅了个对穿。 扎心了!!! 裴缙僵硬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少年换了个姿势,又开始思考起对方为什么和自己不同,对他的私事不感兴趣这件事。 想了一会儿,又有些忿忿不平。 自己难道是一个毫无魅力可言,从头到尾连灵魂都很无趣的人吗? 她怎么就……怎么能一点儿都不好奇呢!!!! 另一边。见柏鸢三言两语就挂断了正在通话的视频。 薛泽略带好奇地打趣道: “打扰你和男朋友聊天了?” “没有。” 柏鸢并未跟薛泽过分澄清自己和裴缙的关系。 说了他也不知道,也不认识,解释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如果想快速结束一个话题的方式,就是随便应付一句,以最快简单的方式绕过去,直接开启下一话题。 过多的解释反而没有必要。 越解释,说的就越多,也会越详细。 她又不在意薛泽对自己的看法,没必要解释的那么清。 这会儿,姜燃已经被看见自推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屁颠屁颠地跑回房间拿相机去了。 姜烽则被她护在身后,又因为对薛泽放下了些许戒备,而没再像刚才那样,护得那么严实。 柏鸢不着痕迹地改变了自己的站姿,更随意地伫立在原地,随口问道: “你住这?” 姜蕴身边毕竟有许多涉密文件需要保管,挑选住宅也以安全系数为第一考虑标准。 他们所在的这所小区,是住宅楼环别墅式。 小区的物业管理十分严格,不是业主本人,一律不准往小区里面进。 就是送外卖,也只能送到小区门口,如果有人在外面长时间徘徊,还会有保安上前询问。 薛泽能出现在这里,要么本身就是业主,要么就是有住在这里的朋友。 本身问题不大。 考虑到他工作和身份的特殊性,柏鸢判断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小区的安保可以最大程度保证薛泽的居住安全。 即便有个别过于狂热的粉丝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也会被一年社区服务管理费八万八的物业拦在外面。 但…… 事无绝对。 即便如此,仍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也不能说薛泽就一定不会收到狂热粉丝的骚扰。 只要想,还是有办法可以明着暗着进来的。 万一对方家庭条件不错,不差钱,也买了套房子成为这的业主,或者有个业主朋友呢? 门口的保安就是再尽职尽责,总不可能拦着业主和业主的朋友不让他们进来了。 她有些微妙地看着薛泽。 心道对方应该不会这么点儿背,正好摊上这事儿,有家不能回,被迫在这大雪天流落在外吧? “嗯,对。”薛泽先是应声回答了柏鸢的问题。 接着又补充道:“我住后面那栋。” 他指了指跟姜蕴家别墅并排,中间只隔了一条柏油路的那栋独栋别墅。 柏鸢住的这栋大门朝前,薛泽住的那栋大门朝后。 两家正好对着,路也并不互通。 平时走不到一块儿去,出来进去的也看不见。 因此,柏鸢在这里住了四五天,愣是头一回才跟他碰上。 说到这里,薛泽突然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然后,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不知道,我刚从外面回来,进门就把钥匙扔玄关上了,一低头看见早上的垃圾没倒,想着也就三五步远的距离......谁知道一回头的功夫门就被风吹上了,这不,啪一下给我关外头了。” 柏鸢:…… 点也挺背。 说起这事,薛泽就觉得憋屈,任谁刚过完年轮到休息时摊上这事,心里都不得劲儿。 艺人过年不放假,尤其是像他这种当红顶流,每到过年过节正是忙的时候。 录制节目,参加各个频道的跨年晚宴,忙得脚打后脑勺连轴转,片刻都不得休息。 赶完一场,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得赶紧坐飞机飞去别省奔赴下一场。 只能借着途中小憩一会儿。 用行话说,正是旺季。 好不容易趁着出年关的这几天,该忙的都忙完了,没什么事干,能放两天假。 他的经纪人借着这个机会,去国外海浪沙滩看帅哥去了,也不能刚休两天假就让人加班。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薛泽正愁没人诉苦呢。 这会儿见了柏鸢,可算找到了能说话的人,委屈吧啦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这别墅不都落地窗吗?我刚才在院里转悠半天,寻思找块儿砖头把窗户砸开,后来好不容易找到几个花盆,砸了好几下,陶瓷碎了一地,玻璃纹丝未裂。” 讲到这,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问道:“你猜为什么?” 柏鸢:“……钢化玻璃。” 抗压125pa以上,抗冲击,良好热稳定性,承受二百摄氏度高温变化不炸裂,这小区别墅标配,写在售楼处宣传海报上的大卖点。…. 薛泽激动得拍了下手:“……哎、哎!!!” 又把两只手分别摊开,比了个无奈的姿势:“白忙活!” 柏鸢:…… 柏鸢:“物业怎么说?” 薛泽又是一阵忧郁:“不知道,我手机也放玄关上,也给锁屋里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手,指尖冲下动了动,比了个小人走路的姿势:“正准备腿着去物业问呢,这不,刚路过你家,就让你弟弟妹妹给我骗来扣下了。” “你这小妹妹挺厉害,我都打扮得跟个粽子似的了,她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不等柏鸢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等会儿陪她照完相,写完to签,我就得赶紧去物业了,别一会儿赶上他们午休,值班的人都吃饭去了,那我可就得等到下午一点半才能进屋喽。” 薛泽又心有余悸道: “好在碰到的是你妹妹,不是之前那些……不然我这屋漏偏逢连夜雨,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等开春之后,怎么说也得上庙里求个签,转转运气。” 薛泽本身不信神佛,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工作的圈子里信的多,平时开机开演前,也都讲究黄道吉日,只为搏个好彩头。 一来二去的也就跟着凑热闹,主要还是图个心里安慰。 柏鸢耐心听他絮絮叨叨,叭叭说了一堆。 不但没觉得吵,反而因为对方跟她大堂兄似的话痨属性,而诡异地感受到了一丝亲切。 柏鸢的视线落在薛泽身上。 说话间,又有几片雪花落在薛泽金黑相间的头顶。 没有像裴缙遇到的那般在头顶融化,打湿他的头发。 而是攒在了一起,相互叠加累积,积起一层薄雪。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4章 不要落单,不要摔倒,小心朋友!!! 小孩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柏鸢拇指微动,接通了对方发来的视频。 下一秒,裴缙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前。 少年穿了一件蓝色的加绒连帽衫,外面套着卡其色的复古夹克。 平时背梳的刘海,一边向左侧分,另一边则被红色的发夹向上别气,新潮而时尚。 一身偏休闲的打扮,让他身上的少年感不减反增。 充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与朝气。 “新发型很好看。”一眼看出他与平时的不同之处,柏鸢礼貌性地夸奖了一句。 裴缙听到后,把原本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暂时咽了下去。 少年精致而绮丽的脸庞有些泛红,视线也飘忽了一瞬。 他抬手不自然地抓了抓发梢,含含糊糊地解释道: “刚才外面下雪,头发被打湿了,我就随便弄了一下……” 接着,他又像是要急于向柏鸢证明什么似的,反转了画面,将镜头对准海启的街景。 裴缙的声音从屏幕后面传来: “你看,海启今天下雪了,还挺大的!” 柏鸢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裴缙所说的大雪。 屏幕里,海启阴云密布的天上正飘着零零散散的雪花。 偶尔闪过一两道白色的反光,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雨。 又因为海启室外温度不够低,雪花刚一落到地上,就变成了水,浸湿了地面。 不过海启比起湘南而言,四季并不分明,冬季的温度也少有降到零下的时候。 这点从湘南已经需要全副武装才能出门,而裴缙那边还只穿着略微单薄的衣服就足以御寒,便可见一斑。 对海启人来说,在这样的气候环境里,几年不下雪更是常有的事情。 再加上手机转播画面的像素和分辨率问题,看到的雪景确实会比实际上要小上不少。 即便如此,这放在湘东连雨夹雪都算不上的雪量,对于海启人而言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雪了。 “嗯,我这里也下雪了。”说完,柏鸢也翻转镜头,给他看自己这边几乎快要把人给淹没的雪景。 看得裴缙忍不住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他从小在海启长大,虽然每年都会去雪场滑雪,也见过巍峨的雪山长什么样,趟过没过小腿的积雪,但从来都没赶上下雪的时候。 就连他去德国留学的那两年,也只在早上醒来后见过一片洁白的雪景。 很少能亲眼见到雪花大范围从天上飘下来的时候。 裴缙看着柏鸢转播的画面,直到有雪花沾到镜头上,遮挡了部分画面和视线,他才重又问道: “你在外面?” “嗯。”柏鸢淡淡地应了一声,挪动镜头,对准了不远处正在打雪仗的弟弟妹妹们,“出来看小孩。” 姜烽和姜燃不知何时已经用雪分别堆出了一道屏障。 柏隼则在旁边一刻不停、兢兢业业地给两人手搓雪球。 姜烽和姜燃原本正有来有回地朝彼此扔着雪球。 直到姜烽补充物资的时候没站稳,不小心摔了个屁墩儿。 姜燃见状,咧嘴乐了。 只见她把手里的雪球一扔,趁着姜烽从地上爬起来的之前,直接大跨步骑到他身上,又给他按了回去。 然后就开始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泼着积雪。 自己疯不够,还要招呼着一旁的柏隼把手里的活放下,也跟着一块儿埋人。 在东北,打雪仗有三原则: 不要落单,不要摔倒,小心朋友。 其中第二点尤为重要。 宁愿在雪地里劈叉,也绝不在雪地里倒下。 因为一旦倒下,所有还站着的人就都将成为敌人。 姜燃压下姜烽徒劳挣扎的双手,一声令下,指挥着一旁的柏隼道:“给我埋!!!” 柏鸢将镜头挪过去的时候,姜燃正一把扯起姜烽的外裤和上衣,把雪往里面灌呢。 柏鸢:…… 看似很危险,实则一点儿都不安全。 不过这也算是打雪仗的正常操作了。 小时候大院里面的人打起雪仗来,比这狠的有的是。 每年冬天都得有几个被抬进骨科医院。 不过也没见有谁被打出心理阴影的。 每年一下过大雪,一个个蹦得比谁都要欢。 因为柏鸢离得远,裴缙透过屏幕没太看清姜燃下的黑手,只以为是三个小孩在地上打滚儿玩呢,看得兴致勃勃: “你不跟他们一块儿玩?” 柏鸢:“……下雪。” 柏鸢:看出来你也不是那知道躲的人了。 不过,看着屏幕里裴缙锃亮的湛蓝色眼睛,柏鸢又道: “等以后有机会,带你过来玩。” 话音刚落,就见裴缙的眼睛又亮了几分,不过很快又闪过一丝遗憾: “可惜马上就要开学,现在过去来不及了。”说着,他又话锋一转,“你……也快回来了吧?” “嗯。”柏鸢也没跟他提议把上学往后延,先过来玩两天的事情,回应道:“就这两天,我——” 另一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姜烽在姜燃和柏隼的合力围攻与集火之下,终究因双拳难敌四手而败下阵来。 小孩宛如失去了灵魂的咸鱼一般,浑身都是雪的躺在地上,彻底放弃了抵抗。 见状,姜燃这才满意地拍拍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后,松开对姜烽的压制,从他身后站了起来。 “呵,跟我斗?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大王是她大表姐,小王则是她姜燃。 说完,姜燃又拍拍屁股上粘的雪,一把拉起柏隼的手,如同斗胜了的公鸡似的,趾高气扬地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 “走,小表弟,我们堆雪人去!” 柏隼担心地看了姜烽一眼。 只见对方人虽然躺在地上,但却还有余力晃晃悠悠地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国际友好优势。 柏隼:……柏隼:生命力顽强,想来是没什么大事。 又抬头看了眼姜燃的背影。 见对方并未发现姜烽这大逆不道的作死举动,也就稍微放宽了心,把姜烽抛在一边,跟在了姜燃的身后。 姜蕴的房子是栋小型别墅,不大。 买的时候也是为了他自己一个住的时候打扫方便。 不然身边没有保姆和雇工,全凭他一个人忙活,累死他也干不完。 不过别墅虽小,楼外院子的面积却挺大。 黑色铁围栏在别墅正前方全出一块长方形的空地。 左边是柏鸢正在躲雪的凉亭,右边连通着别墅的侧边,多围了一块正方形的地皮出来,可供娱乐的面积也就更大一些。 姜燃跟柏隼忙活半天,等姜烽满血复活加入进来之后,三个人合力堆了一个奇形怪状地四不像雪人。 姜燃摸着下巴,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还缺根鼻子,加上就好看了!” 于是,又转身往回走,准备进屋去厨房拿根新鲜的胡萝卜出来。 等她走到别墅正前方正对着大门的时候,余光瞥见外面一闪而过的身影。 姜燃脚步一顿,就像是觉醒了什么雷达似的,身子宛如站起来放哨的狐獴,立在原地仔细辨认着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影。 “怎么了,姜燃,看什么呢?”姜烽见她半天没动地方,走过去推了她一把,“还拿不拿鼻子去了?” 姜燃:“不确定,再看看……我靠——!!!” 姜燃大惊,声音里都是掩盖不住的激动和狂喜。 随即她一把扯过姜烽的领子,连拉带扯地把人拽到大门边上。 “你干什么啊?又发哪门子的疯?咱俩不是打过了吗?” 姜烽看着近在咫尺的铁栅栏,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还挺害怕姜燃按着他脑袋,让他上去舔一口的。 无他,之前尝过。 确实有点儿甜。 而且,当时姜燃一走一过,在旁边看见他舔了,身为双胞胎那事事都要一模一样,不偏不倚,端水大师的劲儿一上来,也跟着舔了一口。 是以,那年冬天,姜家院子里的铁栏杆上面,跟粘虫纸似的,粘了两个泪流满面的小孩。 不幸中的万幸是没粘太久,也就三分不到。 是家里人见俩孩子已经整整三分钟没闹出动静了,生怕是在憋个大的,赶紧发动全家一块儿出来找。 这才看见了栏杆上粘着的惨兮兮的两个小孩,把人从上面解救下来。 往事不堪回首,姜烽现在看到铁栏杆还有点儿怵得慌。 他咕嘟咽了一口口水,结巴着说道:“姜、姜燃?姐……亲姐!!!” “瞎叫唤什么!”姜燃先是等了他一眼,接着一把扯下他头上戴的帽子,左手松开一直抓着的衣领,把他扔在地上。 接着,大力抡动胳膊,把姜烽那帽子给甩了出去。 正好落在外边儿还没走远的那人脚边。 姜燃抛下姜烽,赶紧小跑着走过去,两只手抓住大门上的栏杆,夹着声音说道: “帽子!我那脑子不太好使的弟弟把他帽子扔了!大哥哥!你能帮我捡回来吗?对,就是那个!谢谢你!” 姜烽:…… 姜烽:我可谢谢你啊!!!!!! 见状,对面那人也没推脱,而是停下脚步,弯着腰,将地上的帽子拾起。 又用手拍了拍上面的雪,走到大门边儿上,隔着铁栏杆,从中间的缝隙给她递过去: “给——” 说时急那时快,姜燃没管什么帽子不帽子,反正也不是她的帽子,而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然后,大叫一声:“薛泽!!!” 那人头上戴着帽子,脸上戴着口罩,脖子上还挂着蓬松的围巾,可谓全副武装到了极致。 唯一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仿佛再说“我都打扮成这样了,你咋认出我来的。” 薛泽因为担心暴露住址被私生和狗仔围堵并上门骚扰,他试图否认:“我不——”同时往外抽着自己的手腕。 姜燃却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坚定有力的说道: “不!你是!你就是!我的眼睛就是尺!你就算只露出根头发丝,我也能认出来!!!”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不要小看追星一姐的实力! 姜燃虽然学习不咋地,老师讲过的东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学过的知识点刚进脑子就被原路退回。 但记明星、偶像和艺人可门儿清!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姜燃以后老了,得了老年痴呆,身边的人一个都认不清。 但把她追过的哥哥的照片摆出来,哪怕只是其中一个部位,她都能精准的说出「这是我哥哥的左手」,「这是我哥哥十周年穿的高定」,「这是我哥哥第三部电视剧第十八集三分十六秒的特写镜头,还是一样帅呢~」。 追星女孩,就是这么强悍。 简直可以称之为最强追星圣体。 见面前的小女孩目光灼灼的样子,薛泽也担心她一时大吵大叫把其余的人给引了过来,于是有些无奈地解下口罩,把围脖往下拽了一点儿,露出他那张火遍大江南北的脸。 “好吧,我确实是薛泽——” 姜燃空着的那只手捂住嘴,隐隐发出水壶烧开的声音。 薛泽赶紧制止:“嘘,小点儿声,你要照片吗?还是签名?” 姜燃压低声音,跟黑帮交易什么不可告人的情报似的,“合照,to签在照片背面……” 又扭头大喊了一声:“姜烽!过来!” 等姜烽水灵灵看着他亲姐徒手抓了个人的全过程后,一脸茫然的走过来:“怎么了?这谁啊?” 姜燃一把扯过他的手,代替自己抓在薛泽的手腕上,警告道:“抓紧点儿,别让他跑了!” 薛泽:…… 姜烽:…… 见姜烽抓牢后,这才满意地手来手,一蹦一跳地往回走,临行前还不忘交代:“我回去拿拍立得,很快就回来~” 姜燃这边的声音有点儿大,柏鸢还在跟裴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进行今天的打卡任务呢。 抬手寻声看去,便看见双胞胎姐弟俩正在大门边儿上跟形迹可疑地陌生人在一起,隔着大门好像在说什么话。 她微微凝眸,拿着手机离开避雪的凉亭,走向大门: “姜烽,姜燃,跟谁说话呢?” 薛泽听见这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声音,愣了一下,闻声看去。 等身穿红色长款大衣的少女走到跟前,这才认出对方,出声道: “柏小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6章 小狗领进门 现在是二月末,寒冬未退。 再加上天空又飘着大雪。 虽说下雪前后冷,下雪天不冷,但到底也暖和不到哪去。 薛泽刚才在外面找石头砸玻璃,这已经花费了一段时间。 这会儿为了让柏鸢认出自己。 更是把御寒的帽子、围巾和口罩全都摘了。 而后又站在这儿跟她说了这么久的话。 薛泽就算身上穿得再厚,体内积攒的热气也该消耗的差不多了。 此时,少年的脸颊已经因低温而有些泛红。 他的嘴因一刻不停地开合说着话,热气成串的呼出,把他的睫毛打湿了一点儿。 在这样的天气里,几乎是瞬间就结了一层剔透的霜。 闪闪发亮的冰晶坠着他长而挺翘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摇曳,欲坠非坠似的,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柏鸢很难不被其吸引注意力。 她凝眸看了一会儿。 手伸进衣兜,掏出随身携带的门禁卡,划开了大门的电子锁。 “咔哒”一声,锁芯清脆弹动。 柏鸢向外推开门,让开了可供一人通行的道路。 “进来吧,暖一暖。”她说,“物业离这很远,这会儿路面积雪,不好走,你就别单独跑一趟了,我帮你打个电话,你进屋坐着等会儿吧。” 闻言,薛泽的眼中顿时划过一道荧亮的光华。 仿佛有道光芒在他的眼眸中闪烁。 少年看向柏鸢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样。 “好呀好呀!!!”他使劲儿点了点头,声音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感激和喜悦。 按照他现在的情况,雪中送炭的事情有什么好推拒的。 薛泽也就没跟柏鸢客气,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 少年绕过大门,刚要抬脚迈进院子,忽又想起了什么。 遂收回腿,以手撑在大门边上,笑着跟柏鸢打趣道: “柏小姐,之前两次在飞机上碰到你的时候,我看你身边都跟了一群保镖,平时应该挺注意人身安全的吧?” 说着,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危险的眯了下眼睛,悠悠然开口: “就这么让我进来了,不怕我别有用心?” 柏鸢抬头看了眼他这略感浮夸的演技。 听出薛泽这是在借此提醒自己注意安全。 未感介意地回答道:“不怕。” 听着她底气十足的声音,薛泽笑了一下,“也是。” 少年倚靠在门栏上,收回撑着门边的手,改为环抱在胸前,歪着脑袋看向柏鸢。 “该不会我前脚刚进你家大门,后脚就有狙击手准备就绪,搁哪个楼顶上一路瞄着我呢吧?” 面对他的大胆假设,柏鸢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是微微扬了下眉,眼神暗含深意,又耐心寻味的微笑道: “有想法?试一试?” 恰好这时候从远处吹来一阵冷风。 不但掀动了柏鸢的大衣衣摆。 还贴着薛泽那没好好系围巾的后脖根钻了进去,冻得他一个激灵。 少年摸了摸冻得微红的鼻尖,惺惺地说道: “哪敢啊?我就随口一说,该不会真、真有吧? 薛泽看着面前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柏鸢。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所有的恐惧都源自于火力不足。 而柏鸢……嗯。 想到这,他有些不自在地收起了刚才那副散漫劲儿,微微端正了些态度。 他现在合理怀疑,柏鸢桌子底下、洗碗柜里、衣橱里藏得都是武装特警。 柏鸢看着薛泽放下环抱在胸前的手,肩膀也塌了下来。 少年微微睁大的眼中瞳孔微微震动,带着点儿好笑的呆滞。 金黑相间的头顶着积雪,脑袋也微微垂下。 看着就像走丢后又滚了一身雪,无家可归的大狗似的。 柏鸢笑出声,“既然没想法,那担心什么?” 说着,她宽慰道:“就算有,也不是冲着你来的,进来吧。” 薛泽这才谨慎地绕过大门,跟着柏鸢进了院子。 既然要回屋子里面,总不能把弟弟妹妹们单独扔在外面玩。 柏鸢跟身旁的姜烽交代了一句,让他去把守着雪人等姜燃拿胡萝卜回来做鼻子的柏隼也一块儿叫回来。 别等会儿他们都进屋了,小孩还死脑筋守着原地不动,把自己落在外头了。 姜烽还记着他亲姐临走前的任务,让自己看住人,可别让他跑了。 虽然没再抓着对薛泽的手腕不放,但两只眼睛也还是紧紧盯着对方,一刻也未曾松懈。 此时听见柏鸢的吩咐,他犹豫了一下,便欣然领命。 问就是对他大表姐的全权信任之心。 他大表姐已经把人领进了屋子,等会儿门一关上,总归跑不了了吧? 满打满算,他这还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呢! 想到这里,姜烽便一路踢着雪,边玩边向柏隼的方向跑去。 柏鸢则先一步领着薛泽进了屋子。 刚一推开门,客厅内与室外形成鲜明对比的温暖热度就扑面而来。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全屋地热的装横比传统暖气受热要更均匀,再加上小区供暖好,所以无论身处别墅的那个角落,都不会觉得冷。 就是时间长了会有些干,引起上火。 要时常开窗通风,配合着室内加湿器一块儿用才行。 进屋后,柏鸢依次摘掉帽子、围巾和手套。 她和薛泽先后脱掉裹满寒气的外衣。 又趁着衣服上的积雪还没融化,没来得及打湿衣服,把它们抖落干净。 最后将衣服挂在衣架上面。 薛泽脱掉时尚款的气质外衣,柏鸢这才发现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 少年头顶未抖落干净的落雪开始融化,很快打湿了他的金黑相间的头发,让他们不再像之前看上去的那般虽塌陷却依旧蓬松。 而是仿佛失去了活力似的,蔫哒哒地粘在脸庞、耳根、以及额头。 薛泽也觉得有点儿不舒服,跟小狗似的甩了甩脑袋。 忽然察觉到柏鸢盯着自己衣服的视线,少年笑着说道: “屋里暖和,来去都有穿车,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出来了,也没想着能在外头关这么长时间呐。” 说着,他把额前的刘海整个撩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满不在意的弧度,看向柏鸢,问道: “有干毛巾吗?” “嗯。”柏鸢抬手给他指路,“一楼卫生间,都是新的,随便用。”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吹风机在柜子里,需要自己拿。” “得嘞!”薛泽听后,脸上跟开了花似的,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谢柏小姐!” 柏鸢则回以微笑:“不客气,去吧。”薛泽进卫生间擦头发的时候,柏鸢也没闲着,而是走至厨房。 姜蕴请来负责照顾他们饮食的阿姨早上煨了鸡汤。 这会儿正拿砂锅装了放在燃气灶上开最小火咕嘟着。 柏鸢掀开盖子看了一眼,观察色泽确认煨得火候充足。 又从橱柜中取出几个汤碗,顺次盛出来备着,给马上回来的弟弟妹妹们驱寒。 自然也给此刻最需要驱寒的薛泽盛了一碗,放在一旁的实木餐桌上,且等着他吹干头发后出来暖身子。 等待的途中,姜燃拿着相机从二楼登登登地跑了下来。 因为要和自推合照,她还特意换了身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又把已经折腾得半散的头发重新扎好。 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之后,终于有了点儿姜家小姐的样子。 半点儿看不见刚才和姜燃在雪地上打滚的疯样了。 姜燃刚一下到一楼,就在客厅里看到了她大表姐的身影。 想到刚才自己光顾着燎回来找相机,没搭理对方问话的事情。 姜燃有些心虚地瞄了柏鸢一眼,小心问道: “大表姐,你怎么回来了?” 接着,又偷偷留意自己双胞胎弟弟的身影。 “姜烽呢?还在外头玩儿呢?” 心道可别跟着一块儿回来,把她火眼金睛逮住的人给放走了。 柏鸢没回回话,而是站在原地,朝她颔首道: “去厨房把汤喝了。” 姜燃虽心急如焚,面对柏鸢的指令,却也不敢不从。 乖乖点头,跑到厨房里,端起自己那带金边儿的黄碗喝了一口。 小一口下去,小孩的表情不太对。 她咂了咂嘴,看着手里散发着金色传说气息的鸡汤,不信邪地又喝了一口。 下一秒,小孩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大表姐,我这汤怎么没味~儿~啊?” 跟她平时喝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柏鸢:“……淡了自己放盐。” 傻孩子是这样的。 说完,又掏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 发现鸡汤在煨的时候除了祛腥的葱姜蒜和花椒,其余调味品一概不放。 是需要煨好后,再根据自己的口味往里添佐料。 他们之前喝的汤,都是阿姨做好后调完端上来的。 姜燃喝的那碗原汁原味,味道自然能淡的吐出鸟来。 姜燃得到答案,又把头转向料架子上。 佐料罐子上有标注,装得是什么一看便知,倒也不会出现糖跟盐混淆的情况。 姜燃找到装盐的罐子,捏着里面的瓷勺犹豫了一会儿,直接挖了一大勺下去,倒在鸡汤里。 又拿起汤勺搅了搅,等约么着搅匀了之后,舀了一勺嗦进嘴里。 小孩的表情立刻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呸! 齁咸! 呸呸呸! 这都咸得发苦了!!! 她把自己碗推到一边,又端起姜烽那个红边儿的黄碗,扬声问道: “大表姐,我应该往里面放多少盐啊?” 柏鸢:…… 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毕竟,她虽然知道做饭的基本流程有哪些。 不至于到达菜不知道洗、米不懂得淘、鸡蛋不知道磕蛋壳,打蛋液、整块的土豆番茄不知道切,直接往锅里扔的脑残地步。 却既没真的上手做过,也没在别人做饭的时候,进到厨房里面观摩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直觉跟姜燃想的差不多,应该也是一勺的量,不够再添。 但比姜燃多动了半圈脑子。 柏鸢在沉默后,又默默掏出手机,在网上搜放盐的克重。 是的,克重。 一勺、半勺、适量、少许…… 这种描述还是太抽象了。 正好这时候,薛泽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少年的头发经过吹干后,又恢复到了往日里蓬松且富有光泽的模样。 整个人也因此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仿佛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又变成那个在屏幕前意气风发的顶流大明星。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姜燃的疑问,认出这是刚才在门口“逮捕”自己那小孩。 因先前许诺过对方合照和to钱,便寻着声音找了过去,代柏鸢回答道: “手掐起来一点点就够,不够就再来一点点。” 见姜燃还是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薛泽看了柏鸢一眼,见她没有拦自己的意思,便走了过去,替姜燃将盐洒进碗里。 姜燃从小一根筋,一次只能专注在一件事情上。 此时喝到鸡汤就是她最大的目标,一时也没听出来薛泽的声音,认出这是她心心念念着的“快跑了”的自推。 只等薛泽放完盐后直接吃现成的,迫不及待的端起碗喝了一口。 甚至完全没想着要吸取前两次的经验,一点点着试探着来。 不过这次也不负众望。 咸淡刚刚好,跟她平时喝的一模一样! 姜燃发出满意的声音,也没用勺子,而是就着碗,这么埋头喝了起来。 一碗热汤下肚,身上也跟着从里到外暖和起来。 姜燃心满意足的咂了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再一抬头,看清了身边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薛泽!!!” 说时迟那时快,姜燃跟刚才在大门口似的,又一把抓住了薛泽的手腕。 “呔!哪里跑!” 柏鸢:…… 薛泽:…… 柏鸢:“……姜燃,礼貌。” 薛泽没忍住,失笑了一下,用另一只拍了拍姜燃的脑袋,“哈哈哈哈,放心,你姐帮你看着呢,准跑不了。” 余光瞥见旁边同样装着汤的两个碗,想着依照刚才的架势,现在这个房子里除了自己,估计没人能掌握正确的用量。 于是又顺手给每碗汤都添了点儿盐。 包括刚才姜燃盐放多了,变得齁咸到苦,又被她推出去替换给姜烽的那碗。 柏鸢看着他细心的举动,半晌,提醒道: “你的那碗在桌子上。” “还有我的呢?”薛泽闻言,侧眸看了柏鸢一眼,笑着说道:“谢谢柏小姐!” “嗯,不客气。”柏鸢回应,“一碗汤而已,不算什么,你趁热喝。”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5章 倒霉小狗 柏鸢走到近前,先将姜烽连人带胳膊一块儿扯回来,拽到自己身后。 与此同时,又上前一步,挡在小孩面前,直面薛泽: “你是?” 即便薛泽已经摘下口罩,拉下围巾,露出了自己那张随便一划手机,就能出现在屏幕上的帅脸。 柏鸢却还是因为对方过于保守的装扮,没能在第一时间人认出他。 跟她大堂兄和小表妹堪比x光扫骨的眼睛没法比。 薛泽闻言,弯起眼睛笑了一下,抬手把头顶的帽子也拽了下来。 少年的发色还是像上次看到时一样金光闪闪。 只不过,因为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头发经过自然生长,根部已经生出了一段原生发色。 此时金与黑斑驳的发色,抹去了不少网上说的王子型气质,多了几分不羁与野性难驯。 该说不说,看着有点儿野。 薛泽随便抓了两把被压得有些塌的头发,将自己完完整整地展现在柏鸢面前。 “这回认识了吗?” 他眨了下眼睛,抛出了一个闪闪亮的wink。 “嗯。”柏鸢这才认出对方,轻轻点头,以作认可。 只是柏鸢这边认出来了,视频另一端的裴缙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柏鸢将摄像头摆得很往下,裴缙既无法通过视频看见对方的长相,也无法根据声音辨识出对方的身份。 唯一能接收到的信息,也就只有少年用带着点儿惊喜和意外的声音说道: “好巧呀~” 以及柏鸢暗含笑意的温和回应: “嗯,很巧。” 听得裴缙有些坐立难安。 薛泽短短的三句话,让裴缙的内心百转千回,越发不是滋味。 不禁在心里暗自思忖,此时正跟柏鸢说话的是谁,他和柏鸢又是什么关系。 这么熟稔的语气,想来肯定已经认识很久了。 比自己久…… 也比自己跟柏鸢的关系更亲……好。 正在他兀自纠结,犹豫着要不要说点儿什么引起柏鸢的注意,让她记起还跟自己这么个大活人聊着天的时候。 屏幕中的画面突然大幅晃动了一下。 裴缙心里一紧,知道这是柏鸢又重新抬起了手机,下意识坐得端正了些,态度也摆得到位,不想在两人的比较中,被对方给比下去。 等柏鸢的脸重新出现在镜头前,裴缙又有点儿紧张。 既期待柏鸢跟自己说点儿什么,又担心柏鸢说了什么自己不想听,或者是不愿意面对的。 还是说….. 他心念微动,眸光也亮了半分。 柏鸢想要将对方介绍给自己,或者将自己介绍给对方,开始让自己走进她的人际关系,试着加深与她之间羁绊的联系了? 裴缙湛蓝色的眼眸在此刻变得水汪汪的湿漉漉的,任谁看了都要有片刻的失神,难以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然而柏鸢随手抬起手机,却只是淡淡地交代了一句:“有点事,先挂了。” 裴缙:“……” 考虑到薛泽的艺人身份行踪不便暴露给太多人知道,柏鸢并未跟裴缙解释太多。 她等了三五秒,见裴缙只是隔着屏幕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看着像是在耍大少爷脾气,跟她曾见过的几次差不了多少。 也没想着要哄,只当他不说话就是默认。 下一秒,没有任何迟疑地按下了红色图标。 裴缙看着柏鸢的脸庞刷的一下消失在屏幕里,盯着已经退出视频通话,转变为聊天界面的屏幕看了一会儿。 直到手机时间一到,自动息屏。 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昏暗不明,略有些狼狈的模样。 仿佛刚才跟柏鸢轻松而愉悦闲谈时的景象,只是自己的幻想,从未曾真实发生过一样。 从九九重阳节当晚,在柏鸢生日宴的游轮上,看见那枚不知是何人送的胸针,到目前为止。 时隔几个月,裴缙再次感受到了无形中横在自己和柏鸢之间的,那道从未允许他触碰过的屏障。 他依旧不知道柏鸢的过去,不知道她身边都有哪些朋友。 虽然两人有了契约做关联,也因约定而成的每日互道早晚安,偶尔一通视频电话,让彼此之间的关系看似拉近了许多。 但他却始终未曾踏足过对方的圈子半步。 这种被排除在对方世界之外的感觉,让他的嗓子里像是有一颗刺横了过来。 吐不出,咽不下,噎得慌。他下意识地去摸左侧的胸口。 却摸了个空,只能摸到自己内含蓬勃跳动着的心脏的胸膛。 裴缙啧了一声,收回手,有些烦躁地将手插进卫衣前的衣兜里。 这才记起柏鸢送给自己的那枚蓝宝石胸针并未被他随身携带。 早在收到后的当天晚上,就小心放进了防尘的盒子里收了起来,再未戴过一次。 想到这,裴缙眸光加深了几分,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些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 在回家取和犹豫要不要回家取之间反复横跳了许久。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又一屁股重重的重新坐回座位上。 少年将手横在脸上,挡住部分表情。 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呢! 不稀罕! 没兴趣! 与他无关!!! 他跟柏鸢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的合作关系,跟合伙人还是保持边界感最好! 知道她那么多私事有什么用! 看柏鸢,她就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的私事和私生活,连自己的朋友圈都从未涉足过,或是感到过分毫好奇。 裴缙:……. 裴缙突然觉得有把箭好像跟回旋镖似的,刚被他亲手掷出去,就又打着弯儿飞了回来,正正好好扎在他心口的位置,捅了个对穿。 扎心了!!! 裴缙僵硬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少年换了个姿势,又开始思考起对方为什么和自己不同,对他的私事不感兴趣这件事。 想了一会儿,又有些忿忿不平。 自己难道是一个毫无魅力可言,从头到尾连灵魂都很无趣的人吗? 她怎么就……怎么能一点儿都不好奇呢!!!! 另一边。见柏鸢三言两语就挂断了正在通话的视频。 薛泽略带好奇地打趣道: “打扰你和男朋友聊天了?” “没有。” 柏鸢并未跟薛泽过分澄清自己和裴缙的关系。 说了他也不知道,也不认识,解释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如果想快速结束一个话题的方式,就是随便应付一句,以最快简单的方式绕过去,直接开启下一话题。 过多的解释反而没有必要。 越解释,说的就越多,也会越详细。 她又不在意薛泽对自己的看法,没必要解释的那么清。 这会儿,姜燃已经被看见自推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屁颠屁颠地跑回房间拿相机去了。 姜烽则被她护在身后,又因为对薛泽放下了些许戒备,而没再像刚才那样,护得那么严实。 柏鸢不着痕迹地改变了自己的站姿,更随意地伫立在原地,随口问道: “你住这?” 姜蕴身边毕竟有许多涉密文件需要保管,挑选住宅也以安全系数为第一考虑标准。 他们所在的这所小区,是住宅楼环别墅式。 小区的物业管理十分严格,不是业主本人,一律不准往小区里面进。 就是送外卖,也只能送到小区门口,如果有人在外面长时间徘徊,还会有保安上前询问。 薛泽能出现在这里,要么本身就是业主,要么就是有住在这里的朋友。 本身问题不大。 考虑到他工作和身份的特殊性,柏鸢判断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小区的安保可以最大程度保证薛泽的居住安全。 即便有个别过于狂热的粉丝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也会被一年社区服务管理费八万八的物业拦在外面。 但…… 事无绝对。 即便如此,仍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也不能说薛泽就一定不会收到狂热粉丝的骚扰。 只要想,还是有办法可以明着暗着进来的。 万一对方家庭条件不错,不差钱,也买了套房子成为这的业主,或者有个业主朋友呢? 门口的保安就是再尽职尽责,总不可能拦着业主和业主的朋友不让他们进来了。 她有些微妙地看着薛泽。 心道对方应该不会这么点儿背,正好摊上这事儿,有家不能回,被迫在这大雪天流落在外吧? “嗯,对。”薛泽先是应声回答了柏鸢的问题。 接着又补充道:“我住后面那栋。” 他指了指跟姜蕴家别墅并排,中间只隔了一条柏油路的那栋独栋别墅。 柏鸢住的这栋大门朝前,薛泽住的那栋大门朝后。 两家正好对着,路也并不互通。 平时走不到一块儿去,出来进去的也看不见。 因此,柏鸢在这里住了四五天,愣是头一回才跟他碰上。 说到这里,薛泽突然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然后,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不知道,我刚从外面回来,进门就把钥匙扔玄关上了,一低头看见早上的垃圾没倒,想着也就三五步远的距离......谁知道一回头的功夫门就被风吹上了,这不,啪一下给我关外头了。” 柏鸢:…… 点也挺背。 说起这事,薛泽就觉得憋屈,任谁刚过完年轮到休息时摊上这事,心里都不得劲儿。 艺人过年不放假,尤其是像他这种当红顶流,每到过年过节正是忙的时候。 录制节目,参加各个频道的跨年晚宴,忙得脚打后脑勺连轴转,片刻都不得休息。 赶完一场,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得赶紧坐飞机飞去别省奔赴下一场。 只能借着途中小憩一会儿。 用行话说,正是旺季。 好不容易趁着出年关的这几天,该忙的都忙完了,没什么事干,能放两天假。 他的经纪人借着这个机会,去国外海浪沙滩看帅哥去了,也不能刚休两天假就让人加班。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薛泽正愁没人诉苦呢。 这会儿见了柏鸢,可算找到了能说话的人,委屈吧啦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这别墅不都落地窗吗?我刚才在院里转悠半天,寻思找块儿砖头把窗户砸开,后来好不容易找到几个花盆,砸了好几下,陶瓷碎了一地,玻璃纹丝未裂。” 讲到这,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问道:“你猜为什么?” 柏鸢:“……钢化玻璃。” 抗压125pa以上,抗冲击,良好热稳定性,承受二百摄氏度高温变化不炸裂,这小区别墅标配,写在售楼处宣传海报上的大卖点。…. 薛泽激动得拍了下手:“……哎、哎!!!” 又把两只手分别摊开,比了个无奈的姿势:“白忙活!” 柏鸢:…… 柏鸢:“物业怎么说?” 薛泽又是一阵忧郁:“不知道,我手机也放玄关上,也给锁屋里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手,指尖冲下动了动,比了个小人走路的姿势:“正准备腿着去物业问呢,这不,刚路过你家,就让你弟弟妹妹给我骗来扣下了。” “你这小妹妹挺厉害,我都打扮得跟个粽子似的了,她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不等柏鸢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等会儿陪她照完相,写完to签,我就得赶紧去物业了,别一会儿赶上他们午休,值班的人都吃饭去了,那我可就得等到下午一点半才能进屋喽。” 薛泽又心有余悸道: “好在碰到的是你妹妹,不是之前那些……不然我这屋漏偏逢连夜雨,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等开春之后,怎么说也得上庙里求个签,转转运气。” 薛泽本身不信神佛,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工作的圈子里信的多,平时开机开演前,也都讲究黄道吉日,只为搏个好彩头。 一来二去的也就跟着凑热闹,主要还是图个心里安慰。 柏鸢耐心听他絮絮叨叨,叭叭说了一堆。 不但没觉得吵,反而因为对方跟她大堂兄似的话痨属性,而诡异地感受到了一丝亲切。 柏鸢的视线落在薛泽身上。 说话间,又有几片雪花落在薛泽金黑相间的头顶。 没有像裴缙遇到的那般在头顶融化,打湿他的头发。 而是攒在了一起,相互叠加累积,积起一层薄雪。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7章 柏鸢:好大的瓜啊! 泛着金黄色泽的鸡汤口感浓郁,光是飘香的味道,就令人食欲大振。 薛泽作为艺人,平时的饮食都有专业团队为他严格定制并把关。 以营养均衡,少盐少糖为准。 口味也更偏清淡,不过多追求味道。 因此,他没向姜燃一样多放佐料,而是就着原汁原味的清汤直接喝了起来。 鸡汤刚从砂锅里盛出来没多久,表面还泛着一层热气。 带着热度的汤水顺着食道滚入胃袋,一点点驱散了体内残余的寒气,让人从心口一路暖至全身,满足感也因此达到了顶峰。 喝完汤,薛泽又将用过的汤碗放进水池中,顺带将姜燃用过的那只也一起清洗干净,擦去表面附着的水渍,将碗收拢进橱柜中。 姜燃则抱着自己的相机站在一旁。 因为她大表姐正站在旁边点明了礼貌问题,此时又跟自推同处一个屋檐下。 姜燃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过于热情的激动之情。 耐心等着薛泽有条不紊地收拾好厨房,这才拿着相机走过去,用星星眼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目的不言而喻。 薛泽也没让自己的小粉丝等太久。 他擦干手,放下左右两边挽起的袖子,笑着问道: “来吧,怎么照?” 姜燃立刻笑容洋溢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又走到柏鸢身边,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对方,祈求她大表姐帮着按快门。 在柏鸢同意并接过相机后,赶紧跑回薛泽旁边,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真棒”的手势。 等照片出来后,又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签字笔,连照片一起交给薛泽。 薛泽先在正面熟练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又把照片翻到背面,问道: “to签怎么写?” 姜燃早就想好了,没有半分犹豫地回答道:“祝姜燃追星永不塌房!!!” 薛泽:…… 薛泽即将落笔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用略显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明显是好奇姜燃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想出这么另辟蹊径的鬼才寄语。 感受到薛泽的视线,姜燃红着脸目移,不敢与他对视。 倒不是因为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自推注视着而感到害羞。 纯粹就是因为心虚。 无他,只因姜燃之前大追特追、甚至不惜翘课去看他们演唱会的那个组合…… 就是薛泽出道的那个偶像选秀,最后选出来的前八人偶像组合。 薛泽暗箱操作,走出了个第九。 赚了好大一波美强惨的热度和流量。 满打满算,他俩之前还算对家。 是无论线上线下,都往死里掐的那种。 要知道,薛泽当年出道那件事,已经被娱乐圈列为最着名的典型案例之一。 打那之后,有多少娱乐公司想故技重施,再走一遍相同的路子,以经典再现的方式造神,最后都没能成功,始终差强人意。 最起码近十年,不会再有像薛泽这么爆红、带来诸多效应加持的爆款顶流了。 只不过,这暗箱操作,知情的人是知道在为薛泽铺路。 她们这群一集集追下来的粉丝们不知道啊! 而且对他们而言,既然是比赛制,那就只有拿到冠军,或者争取到节目组给出的名额,这才叫大圆满,其他一概不认。 看见薛泽实力颜值俱在,却没能成功成团出道。 自己喜欢的艺人跟偶像组合产生了利益冲突,所有粉丝都坐不住了。 纷纷提号上阵,大撕特撕了一番。 有些过于极端的粉丝,甚至还用洋洋洒洒的小作文,把前八名贬低得一无是处。 但前八名既然上了节目,还能捞到组合出道的名额,那也就意味着这些人通过整季的选秀沉淀,已经得到并积累了一部分粉丝群体的支持。 虽然单拎出来跟薛泽比不了。 但他们人多啊! 八家粉丝加上召唤出来的组合粉,尚可一战! 薛泽的粉丝认为其他人德不配位,抢了自家偶像的出道名额。 其他人的粉丝哪能忍得了这气。 肯定都认为自家的最好。 大战一触即发。 于是,两拨人马就这么毫无悬念地厮打在了一起。 一时间,微博超话、词条、短视频,跟光污染似的层出不穷。 轮番上阵滚了好几天。 互联网所见之处,血流成河,无人生还。 当时,姜燃作为给第八名,也就是被撕得最狠的那个偶像,打榜刷票最欢、用超能力在真爱粉群里混成赫赫有名大粉头的脑残粉。 自然也带头冲锋,身先士卒参加了这场声势浩荡的战役。 那几个月里,她的零用钱和姜烽的零用钱,一点儿不剩,全都被她用来发电了。 终于,在她们这些粉丝的不断努力下,给自推们砸出了一场演唱会。 可以说当时姜燃完全是带着信仰去看演唱会的。 然后就在演唱会上光速脱粉了。 其实,能在节目里混到前八的偶像,虽说不是大神级别,但也差不到哪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混个网红歌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修音和对口型呢么! 但坏就坏在这些人都是新人,本没有多少舞台经验。 这又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正经八本的演唱会。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一开口连声音都在颤抖。 唱出来的歌自然无比恶毒地毒害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给年幼的姜燃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 经此对比,孰高孰低当下立判。 在重新审视这几个月来自己的疯狂行为后,姜燃却并未因此退出娱乐圈粉丝群体的纷争。 而是把自己原来的账号一删,又扭头加入了薛泽家的粉丝阵营。 为了搜刮对家的黑料,她们这群可是认认真真地把薛泽自出道以来的各种视频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透彻。 更有甚者,手上掌握的路透和资源,甚至要比那些真爱粉还多。 这又怎么不能说上一句,黑粉才是真爱呢!一但从前的恨意消散,发现了对家的好处,那可就是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姜燃越看薛泽越顺眼,自然二话不说地作出了投敌的壮举。 不过,姜燃也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干的粉丝。 在当晚演唱会结束之后,不少抱着期盼与热爱而来的粉丝,也因此纷纷选择了脱粉,作出了跟姜燃一样的选择。 只有少数脑残粉和真爱粉还在苦苦支撑,相信他们会越变越好。 主打一个养成系。 在此之后不久,还曾有小道消息传出。 据说当时后台工作人员里混进去了薛泽的唯毒。 提前把录制好的无损版对口型的声源给删了个一干二净,根本就用不了。 不管后续真相如何,这场演唱会还是被归为负面案例,沦落成当年最大的演出事故。 等姜燃改了粉籍。 又补了因忙着为八人偶像组合演唱会准备应援,而无暇顾及的薛泽最新动态和资源。 小孩含泪猛猛干了一大口。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以前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啊! 不过可惜的是,姜燃之前因为翘课去参加演唱会,在父母的一致决定下,被罚停掉了一年的零花钱。 就连被她剥削迫害的姜烽,也因为知情不报,被罚了半年的零花钱。 姜燃只能靠着姜烽每月微薄零花钱下的接济勉强度日。 姐弟俩不得不过起了紧紧巴巴的拮据生活。 自然也就没钱入谷、买周边、为薛泽刷票打榜了。 姜燃:问就是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枉她姜燃一世英名! 现在竟然为自推发电的余粮都交不出了!!! 也是落魄了!!! 也正因此,姜燃至今还在普粉群里游走,没能混进大粉群,像以前一样搞个粉头当当。 姜燃: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也正因此,作为没买过自推周边,为自推打过榜、刷过票的姜燃,在面对薛泽的时候,心虚得不行。 再加上她又是黑转粉,成分就不纯。 对她而言,推过之前那组合是最大的黑历史,跟留下也赛博案底没什么两样了。 她一个有案底的人,见了正主,能不心虚吗! 姜燃没好意思将来龙去脉告诉薛泽。 薛泽也不知其中缘由,同样并未多作询问。 只是按照姜燃的要求,在照片背面写上她想要的寄语。 之后又将签字笔和照片一起还给了她。 带to签的合照拿到手之后,姜燃一刻也等不及,又火急火燎地往楼上跑。 准备把自己今天得到的意外之喜小心封好保护壳,放进行李箱,等回家之后,跟自己那些其他正在追的明星艺人的珍藏放在一起。 柏鸢趁着这个功夫,抽空掏出手机,给小区物业打了通电话。 将薛泽的事情和别墅的编号简明扼要地说清楚。 之后又行至厨房,找出自己带来的茶叶,用现成的开水沏了一壶茶。 以正常的待客之道,给薛泽倒了一杯。 在他落座后,推至他的跟前。 “最近工作怎么样?电影拍完了?” 上次薛泽碰巧跟柏鸢搭同一航班飞京里,就是为了进某知名导演的剧组,奔着电影冲奖去的。 如果不出意外,凭借薛泽的口碑、目前展现出来的业务能力、以及他如今不可撼动的顶流地位,一举拿下男主根本没有问题。 柏鸢作为主人,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找了这个么不容易出错的谈论话题,问道。 薛泽双手接过茶盏,没急着喝,而是先借着茶杯壁上传来的热度捂手。 听见柏鸢这么问,薛泽在心里无声的笑了一下。 心道柏小姐看着年纪挺小的,说话还挺老成。 却也没有半分敷衍,认真回答道: “没有,我们组里那个男二,前段时间做瓢虫被抓了,哦,你不混圈子可能不知道,说的就是涉黄。” 薛泽用了一个相对而言更‘文雅’的词,担心引起柏鸢的不适,没直接说“嫖娼”二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种事情瞒不住,但剧组在人刚进去时就得到了消息,现在正忙着重新选角,趁着外界还不知道前,将剧组的消息降到最小呢。” 薛泽又道:“男二又正好跟我们组里的女一搞地下恋,跟官配女二炒cp,之前立得还是深情人设,这事一出就……这回组里可有的忙了,没个把月弄不完。 导演组又得安抚女艺人情绪,又得花钱压狗仔手里的爆料,焦头烂额着呢,没时间顾及我们,就暂时搁置了拍摄,给我们这些不相干的艺人们放了假,估计再有一个半月,也就能接着拍了。......” 柏鸢也就是尽待客之礼,陪着客人闲唠嗑。 没想到自己竟然挖出来了这么大的瓜。 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薛泽也是真不拿她当外人,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不追星,二不混娱乐圈,三又不会拿着明星八卦和丑闻到处说,或者转手卖给狗仔赚钱。 告诉她确实不用担心消息会被提前泄露,从而打断导演组处理事情的节奏。 况且,单看薛泽这兴致勃勃的样子,这么大的事,谁都不能说不能提,估计在他心里憋挺长时间了。 这会儿可算是找到个能够放心倾诉的对象。 此时不吐更待何时! 说完爆料,薛泽一口喝掉杯子里茶水,无声叹了口气: “唉,剧组里才出事没几天,我今天又遇到这事,最近运气不好啊!” 感叹完,薛泽又在心里重新思考起是否要到哪个庙里拜一拜,祛驱晦气的事情。 听他说到“运气”二字时,柏鸢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她记得薛泽所在的娱乐公司好像是…… 柏鸢:”你最近见过周晟吗?” 她们院里头有名的老倒霉蛋。 柏鸢不禁发散起思维: 没听说过霉运也会传染啊,难道是因为同处一个公司? 她记得周晟每年去拜的那座庙叫什么来着??? 听到这个陌生中又稍微有点儿耳熟的名字,薛泽认真回忆了一下,无果,有些茫然道: “周晟?谁啊?能来我们组出演男二吗?” 随即,他边思索边说道: “我说的不算,但你要是硬往里头塞也不是不成,我们导演最近公关已经花了很大一笔开支,后续估计花的更多,还挺缺赞助的,正有招商的打算呢,带资进组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6章 小狗领进门 现在是二月末,寒冬未退。 再加上天空又飘着大雪。 虽说下雪前后冷,下雪天不冷,但到底也暖和不到哪去。 薛泽刚才在外面找石头砸玻璃,这已经花费了一段时间。 这会儿为了让柏鸢认出自己。 更是把御寒的帽子、围巾和口罩全都摘了。 而后又站在这儿跟她说了这么久的话。 薛泽就算身上穿得再厚,体内积攒的热气也该消耗的差不多了。 此时,少年的脸颊已经因低温而有些泛红。 他的嘴因一刻不停地开合说着话,热气成串的呼出,把他的睫毛打湿了一点儿。 在这样的天气里,几乎是瞬间就结了一层剔透的霜。 闪闪发亮的冰晶坠着他长而挺翘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摇曳,欲坠非坠似的,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柏鸢很难不被其吸引注意力。 她凝眸看了一会儿。 手伸进衣兜,掏出随身携带的门禁卡,划开了大门的电子锁。 “咔哒”一声,锁芯清脆弹动。 柏鸢向外推开门,让开了可供一人通行的道路。 “进来吧,暖一暖。”她说,“物业离这很远,这会儿路面积雪,不好走,你就别单独跑一趟了,我帮你打个电话,你进屋坐着等会儿吧。” 闻言,薛泽的眼中顿时划过一道荧亮的光华。 仿佛有道光芒在他的眼眸中闪烁。 少年看向柏鸢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样。 “好呀好呀!!!”他使劲儿点了点头,声音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感激和喜悦。 按照他现在的情况,雪中送炭的事情有什么好推拒的。 薛泽也就没跟柏鸢客气,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 少年绕过大门,刚要抬脚迈进院子,忽又想起了什么。 遂收回腿,以手撑在大门边上,笑着跟柏鸢打趣道: “柏小姐,之前两次在飞机上碰到你的时候,我看你身边都跟了一群保镖,平时应该挺注意人身安全的吧?” 说着,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危险的眯了下眼睛,悠悠然开口: “就这么让我进来了,不怕我别有用心?” 柏鸢抬头看了眼他这略感浮夸的演技。 听出薛泽这是在借此提醒自己注意安全。 未感介意地回答道:“不怕。” 听着她底气十足的声音,薛泽笑了一下,“也是。” 少年倚靠在门栏上,收回撑着门边的手,改为环抱在胸前,歪着脑袋看向柏鸢。 “该不会我前脚刚进你家大门,后脚就有狙击手准备就绪,搁哪个楼顶上一路瞄着我呢吧?” 面对他的大胆假设,柏鸢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是微微扬了下眉,眼神暗含深意,又耐心寻味的微笑道: “有想法?试一试?” 恰好这时候从远处吹来一阵冷风。 不但掀动了柏鸢的大衣衣摆。 还贴着薛泽那没好好系围巾的后脖根钻了进去,冻得他一个激灵。 少年摸了摸冻得微红的鼻尖,惺惺地说道: “哪敢啊?我就随口一说,该不会真、真有吧? 薛泽看着面前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柏鸢。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所有的恐惧都源自于火力不足。 而柏鸢……嗯。 想到这,他有些不自在地收起了刚才那副散漫劲儿,微微端正了些态度。 他现在合理怀疑,柏鸢桌子底下、洗碗柜里、衣橱里藏得都是武装特警。 柏鸢看着薛泽放下环抱在胸前的手,肩膀也塌了下来。 少年微微睁大的眼中瞳孔微微震动,带着点儿好笑的呆滞。 金黑相间的头顶着积雪,脑袋也微微垂下。 看着就像走丢后又滚了一身雪,无家可归的大狗似的。 柏鸢笑出声,“既然没想法,那担心什么?” 说着,她宽慰道:“就算有,也不是冲着你来的,进来吧。” 薛泽这才谨慎地绕过大门,跟着柏鸢进了院子。 既然要回屋子里面,总不能把弟弟妹妹们单独扔在外面玩。 柏鸢跟身旁的姜烽交代了一句,让他去把守着雪人等姜燃拿胡萝卜回来做鼻子的柏隼也一块儿叫回来。 别等会儿他们都进屋了,小孩还死脑筋守着原地不动,把自己落在外头了。 姜烽还记着他亲姐临走前的任务,让自己看住人,可别让他跑了。 虽然没再抓着对薛泽的手腕不放,但两只眼睛也还是紧紧盯着对方,一刻也未曾松懈。 此时听见柏鸢的吩咐,他犹豫了一下,便欣然领命。 问就是对他大表姐的全权信任之心。 他大表姐已经把人领进了屋子,等会儿门一关上,总归跑不了了吧? 满打满算,他这还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呢! 想到这里,姜烽便一路踢着雪,边玩边向柏隼的方向跑去。 柏鸢则先一步领着薛泽进了屋子。 刚一推开门,客厅内与室外形成鲜明对比的温暖热度就扑面而来。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全屋地热的装横比传统暖气受热要更均匀,再加上小区供暖好,所以无论身处别墅的那个角落,都不会觉得冷。 就是时间长了会有些干,引起上火。 要时常开窗通风,配合着室内加湿器一块儿用才行。 进屋后,柏鸢依次摘掉帽子、围巾和手套。 她和薛泽先后脱掉裹满寒气的外衣。 又趁着衣服上的积雪还没融化,没来得及打湿衣服,把它们抖落干净。 最后将衣服挂在衣架上面。 薛泽脱掉时尚款的气质外衣,柏鸢这才发现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 少年头顶未抖落干净的落雪开始融化,很快打湿了他的金黑相间的头发,让他们不再像之前看上去的那般虽塌陷却依旧蓬松。 而是仿佛失去了活力似的,蔫哒哒地粘在脸庞、耳根、以及额头。 薛泽也觉得有点儿不舒服,跟小狗似的甩了甩脑袋。 忽然察觉到柏鸢盯着自己衣服的视线,少年笑着说道: “屋里暖和,来去都有穿车,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出来了,也没想着能在外头关这么长时间呐。” 说着,他把额前的刘海整个撩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满不在意的弧度,看向柏鸢,问道: “有干毛巾吗?” “嗯。”柏鸢抬手给他指路,“一楼卫生间,都是新的,随便用。”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吹风机在柜子里,需要自己拿。” “得嘞!”薛泽听后,脸上跟开了花似的,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谢柏小姐!” 柏鸢则回以微笑:“不客气,去吧。”薛泽进卫生间擦头发的时候,柏鸢也没闲着,而是走至厨房。 姜蕴请来负责照顾他们饮食的阿姨早上煨了鸡汤。 这会儿正拿砂锅装了放在燃气灶上开最小火咕嘟着。 柏鸢掀开盖子看了一眼,观察色泽确认煨得火候充足。 又从橱柜中取出几个汤碗,顺次盛出来备着,给马上回来的弟弟妹妹们驱寒。 自然也给此刻最需要驱寒的薛泽盛了一碗,放在一旁的实木餐桌上,且等着他吹干头发后出来暖身子。 等待的途中,姜燃拿着相机从二楼登登登地跑了下来。 因为要和自推合照,她还特意换了身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又把已经折腾得半散的头发重新扎好。 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之后,终于有了点儿姜家小姐的样子。 半点儿看不见刚才和姜燃在雪地上打滚的疯样了。 姜燃刚一下到一楼,就在客厅里看到了她大表姐的身影。 想到刚才自己光顾着燎回来找相机,没搭理对方问话的事情。 姜燃有些心虚地瞄了柏鸢一眼,小心问道: “大表姐,你怎么回来了?” 接着,又偷偷留意自己双胞胎弟弟的身影。 “姜烽呢?还在外头玩儿呢?” 心道可别跟着一块儿回来,把她火眼金睛逮住的人给放走了。 柏鸢没回回话,而是站在原地,朝她颔首道: “去厨房把汤喝了。” 姜燃虽心急如焚,面对柏鸢的指令,却也不敢不从。 乖乖点头,跑到厨房里,端起自己那带金边儿的黄碗喝了一口。 小一口下去,小孩的表情不太对。 她咂了咂嘴,看着手里散发着金色传说气息的鸡汤,不信邪地又喝了一口。 下一秒,小孩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大表姐,我这汤怎么没味~儿~啊?” 跟她平时喝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柏鸢:“……淡了自己放盐。” 傻孩子是这样的。 说完,又掏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 发现鸡汤在煨的时候除了祛腥的葱姜蒜和花椒,其余调味品一概不放。 是需要煨好后,再根据自己的口味往里添佐料。 他们之前喝的汤,都是阿姨做好后调完端上来的。 姜燃喝的那碗原汁原味,味道自然能淡的吐出鸟来。 姜燃得到答案,又把头转向料架子上。 佐料罐子上有标注,装得是什么一看便知,倒也不会出现糖跟盐混淆的情况。 姜燃找到装盐的罐子,捏着里面的瓷勺犹豫了一会儿,直接挖了一大勺下去,倒在鸡汤里。 又拿起汤勺搅了搅,等约么着搅匀了之后,舀了一勺嗦进嘴里。 小孩的表情立刻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呸! 齁咸! 呸呸呸! 这都咸得发苦了!!! 她把自己碗推到一边,又端起姜烽那个红边儿的黄碗,扬声问道: “大表姐,我应该往里面放多少盐啊?” 柏鸢:…… 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毕竟,她虽然知道做饭的基本流程有哪些。 不至于到达菜不知道洗、米不懂得淘、鸡蛋不知道磕蛋壳,打蛋液、整块的土豆番茄不知道切,直接往锅里扔的脑残地步。 却既没真的上手做过,也没在别人做饭的时候,进到厨房里面观摩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直觉跟姜燃想的差不多,应该也是一勺的量,不够再添。 但比姜燃多动了半圈脑子。 柏鸢在沉默后,又默默掏出手机,在网上搜放盐的克重。 是的,克重。 一勺、半勺、适量、少许…… 这种描述还是太抽象了。 正好这时候,薛泽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少年的头发经过吹干后,又恢复到了往日里蓬松且富有光泽的模样。 整个人也因此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仿佛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又变成那个在屏幕前意气风发的顶流大明星。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姜燃的疑问,认出这是刚才在门口“逮捕”自己那小孩。 因先前许诺过对方合照和to钱,便寻着声音找了过去,代柏鸢回答道: “手掐起来一点点就够,不够就再来一点点。” 见姜燃还是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薛泽看了柏鸢一眼,见她没有拦自己的意思,便走了过去,替姜燃将盐洒进碗里。 姜燃从小一根筋,一次只能专注在一件事情上。 此时喝到鸡汤就是她最大的目标,一时也没听出来薛泽的声音,认出这是她心心念念着的“快跑了”的自推。 只等薛泽放完盐后直接吃现成的,迫不及待的端起碗喝了一口。 甚至完全没想着要吸取前两次的经验,一点点着试探着来。 不过这次也不负众望。 咸淡刚刚好,跟她平时喝的一模一样! 姜燃发出满意的声音,也没用勺子,而是就着碗,这么埋头喝了起来。 一碗热汤下肚,身上也跟着从里到外暖和起来。 姜燃心满意足的咂了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再一抬头,看清了身边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薛泽!!!” 说时迟那时快,姜燃跟刚才在大门口似的,又一把抓住了薛泽的手腕。 “呔!哪里跑!” 柏鸢:…… 薛泽:…… 柏鸢:“……姜燃,礼貌。” 薛泽没忍住,失笑了一下,用另一只拍了拍姜燃的脑袋,“哈哈哈哈,放心,你姐帮你看着呢,准跑不了。” 余光瞥见旁边同样装着汤的两个碗,想着依照刚才的架势,现在这个房子里除了自己,估计没人能掌握正确的用量。 于是又顺手给每碗汤都添了点儿盐。 包括刚才姜燃盐放多了,变得齁咸到苦,又被她推出去替换给姜烽的那碗。 柏鸢看着他细心的举动,半晌,提醒道: “你的那碗在桌子上。” “还有我的呢?”薛泽闻言,侧眸看了柏鸢一眼,笑着说道:“谢谢柏小姐!” “嗯,不客气。”柏鸢回应,“一碗汤而已,不算什么,你趁热喝。”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8章 谁敢说不灵!!! 薛泽这会儿正跟柏鸢讲男二的八卦呢。 柏鸢在这个时候说了这么个人名。 薛泽自然就以为她这是在给自己推荐合适的演员。 这年头,带资进组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演员不贴脸可以靠化妆和后期滤镜。 台词不好就找配音。 演技不好就替身加剪辑,再不行就删减戏份改剧本。 除非真是那种灾难级别的,否则导演怎么着都能给人抛出来个坑位。 他们这电影虽然是奔着冲奖去的,按理说导演更会在选角上下苦工,一切为最终的拍摄效果和成片让步。 但这会儿中间不是额外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吗。 资金一时周转不开,违约金和赔款一时到不了账,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 人总要为钱低头,没钱寸步难行。 到时候因为资金问题,连戏都拍不下去了,计划取消,剧组原地解散,还谈什么冲奖呢? 况且…… 薛泽通过这几次跟柏鸢的认识,觉得她是那种年纪虽小,但说话做事却很靠谱,十分老成的人。 不是圈子里那种胡作非为不干正事的二代子弟。 对柏鸢的信任也要更高一些。 由此,想着既然是柏鸢要往剧组里塞人,那塞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约摸着她这是想捡漏,借机从中分一杯羹。 不是来捣乱搞破坏的。 既然如此,能被她推荐来的人,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不是。”见薛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柏鸢解释道,“他是……以后可能是你们老板。” 至于说“可能”。 是因为柏鸢也不确定,周家会不会真的把产业、又或者是哪部分产业交给周晟打理。 周家家大业大的,高薪聘请专业团队经营并打理旗下产业也不难事。 不过柏鸢猜测,周家最后很可能是将核心产业交给专业团队打理,把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即便亏得底掉也不会动摇根基的产业给周晟管。 其中,晟华娱乐就属于可以交给孩子随便玩的类型。 听见柏鸢这么说,薛泽这回秒懂。 自从上次在飞机上被问自己家老板名字说不出后,经纪人回去就给他恶补了一顿企业文化。 把晟华娱乐上下的高层全都给他捋了一遍。 防止以后人不出、叫不准,既丢了公司的面子,也容易得罪人。 科普的对象自然都是在职员工。 像周晟这种还没开始接触家族企业的,仅仅只是提了一嘴。 不在当前科普范围之内。 因此,薛泽对周晟这个名字只是有印象,却记不太清。 现在经柏鸢这么一说,也很快就想起来了,老板姓周,这也姓周,什么关系不言而喻,也无需多提。 柏鸢继续说道:“他每年都去的庙很灵,等我问完了告诉你。” 保佑周晟处处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地长这么大。 谁敢说不灵!!! 薛泽稍微有点儿惊讶。 他还以为柏鸢是那种‘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坚定唯物主义者。 有点儿意外她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给出帮助和参考建议。 惊讶之余,也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好啊。” 这时候,柏鸢又想起自己只给过薛泽联系方式。 对方当时虽然递过名片,上面却也只印着经纪人的电话,况且那张名片被她放在海启的家里,说要找,一时间也找不到。 想着省得到时候还得现查,耽误时间,造成不必要的的麻烦。 于是,掏出手机,边点开微信边说道:“加下好友,问到了我发给你。” 薛泽自然不会推脱。 只是他没带手机,不能当面扫二维码通过好友申请。 于是,便报了跟微信捆绑在一起的手机号码。 柏鸢按着对方提供的数字,输入进搜索栏。 在跟薛泽确认过头像信息无误后,便点下了好友申请。 之后的通过申请,便只能等薛泽回家之后再进行操作。 接着,柏鸢又看向薛泽,补充道:“紧急情况,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薛泽听罢单手托腮,歪着脑袋问道:“紧急情况?不紧急可不可以?” 柏鸢想了一下,微微点头,“不保证及时回。” 薛泽只是开玩笑,也从未想过让柏鸢随叫随到。 他笑意盎然地看着对方,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说出同样的话: “谢谢柏小姐!” 然后给她发了张好人卡: “你真是个好人!” 柏鸢不甚在意地浅笑了一下,“等我帮上忙,再谢也不迟。” 说话间,房门响动。 柏隼和姜烽两个人浑身是雪的走了进来。 刚才在外面,姜烽不好好走路,一走一过踢着雪。 一个没留意,脚尖踹到了雪底下藏着的冻得邦硬的石头块。 顿时失去重心,一个大马趴向前扑倒。 正好摔在门口不远处,把姜燃好不容易堆起来的那雪人给砸碎了。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两个小孩平日里虽然掐来掐去,但总归是玩闹性质。 滚完了拍拍手脖子一勾,还是有货一起闯的好姐弟。 但这个前提也是姜烽并未真的犯下什么罪大恶极的不可饶恕罪名。 他真要是干了什么缺德事惹到了姜燃,姜燃发起彪来能给他骨灰都扬到天上去。 现在,当下,此时此刻。 姜烽看着已经表面凸显出自己人形轮廓的雪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七天之后,就是我的头七! 不过怕归怕,姜烽也没坐以待毙。 而是赶紧招呼着柏隼,俩小孩猫腰在雪里库库一顿赶工。 这才又堆了个跟刚才差不太多的雪人,销毁了自己的罪证。 因此,也就晚回来了一会儿。 进了屋,两个小孩边摘帽子边脱衣服,噼里啪啦掸落身上的白雪。 柏隼刚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男性的说话声。 话多且密集,声线还有那么些熟悉。 声线听不出来不打紧,在柏隼的认知里,周围认识的人里面,也就这么一个能说的。 小孩也没多想,自然而然地出声道: “大堂兄,你怎么还出来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还纳闷呢。 心想,他大堂兄柏鸥那学校不是封闭式管理,不让随便往外跑吗? 说完,还毫不见外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薛泽旁边,用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你请假了?” 薛泽怔了一下,有点儿疑惑地看向柏鸢。 柏鸢早就习惯了柏隼这睁眼瞎,有条不紊地介绍道: “柏隼,我弟弟。” 然后又跟柏隼说道:“……薛泽,我朋友。” 说之前微不可闻地停顿了一下。 像是在快速回忆对方的名字。 柏隼听后也一愣,不可置信地盯着薛泽看了又看。 感觉好像确实跟柏鸥长得不太像,但也不完全不像。 反正脸盲看来看去都一张脸,大差不差的样子。 就是这声音…… 柏隼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进门时听到的。还是感觉跟柏鸥有七分像。 等他复盘完自己脸盲认错人的全过程。 又记起自己亲姐后面跟的那句“朋友”。 柏隼收起那副呆滞的表情,带上了一丝严肃与认真。 朋友? 什么朋友??? 哪种朋友!!! 柏隼恍惚间,想起前两天晚上,姜烽曾跟自己说过的“你姐跟你姐夫聊天呢”。 跟谁聊天? 聊得什么天??? 能聊什么天!!! 柏隼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瞬间形成脑内风暴。 已知她姐在有联姻对象的前提下,可能每天晚上都在跟人聊天。 通过他最近这几天的暗自观察。 她姐每天关注手机的次数确有上升。 种种迹象都表明事情非同小可。 在这种时候,能被她姐带进家门的能是啥朋友? 柏隼瞬间得出结论: ——这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姐夫”!!! 柏隼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又飞速回忆着当时在军校,她姐跟柏鸥谈起这件事时的关键信息。 薛泽,薛泽….. 他姐当时说的到底是不是这个名?! 柏隼仔细回忆着其中细节,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不是因为忘了,而是她姐当时根本就没提过对方的名字。 现在能想起来的也就…… 也就…… 「挺好看的。」 「混血。」 柏隼因为思考过度,一时间不慎陷入思维误区,不小心钻了牛角尖。 他视线上移,看着对方那头金发,眸光一沉。 黄毛! 坏了!!! 这这这…..这好像真是他的新姐夫!!! 论证过自己的猜想后。 柏隼看向薛泽的目光顿时警觉起来。 戒备中带了一丝丝不善。 不管怎么说,秦令征才是从小看着他长的那个人。 俗话说亲里不亲外。 跟薛泽比起来,柏隼心里还是更偏向从小就认识,自己也更熟知的秦令征。 现在想到有这么个人凭空冒出来,就要取代对方的位置。 柏隼还有点儿难以接受。 就像一直以来的习惯和认知被强行推翻了一样。 况且,在他心里总觉得管别人叫姐夫,就好像背叛了他们那个以秦令征为首的小团体似的。 小孩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有失道义。 按理说,出于礼貌和良好的教养,以及对自己亲姐的尊重。 他是应该管对方叫一声“姐夫”。 但这俩字始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小孩内心万分纠结,面上却不显。 只是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微微冷着面孔。 思虑之后,觉得还是不能这么晾着对方,得考虑到自己亲姐的感受。 不过,也没叫人。 而是就这么板着脸,微微颔首,冷声道: “你好,我是柏隼。” 薛泽没察觉到来自柏隼的敌意。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而是听到他的话后,又笑着转向柏鸢: “哈哈哈,这肯定是你亲弟弟!” 不说那张七分相似的脸庞。 单说身上这股老成劲儿。 姐弟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二样不差! “嗯。”柏鸢应了一声,认可薛泽的猜想,又转而跟柏隼说道: “你和姜烽换好衣服,去厨房把热汤喝了。” 柏隼本来就认错了人,再一想到薛泽是他新姐夫,就感觉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他姐这句话就跟特赦令似的,瞬间救他脱离于苦海之中。 他冲着柏鸢点点头,起身离开沙发,走向正在踮起脚尖往衣架上挂衣服的姜烽。 姜烽看见柏隼这一脸忧郁,宛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愁眉苦脸的尊容,纳闷问道: “怎么了?” 他不像柏隼是后见到的薛泽。 刚才姜燃生擒对方的时候,姜烽可是目睹了整个过程,之后又跟在柏鸢身边,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全程是个什么事情。 自然也不会错认薛泽为自己的大表姐夫。 柏隼这时候如果问了,可能误会还不会这么深。 但小孩现在正忙着文艺着呢,也没深究,而是就这么叹了一口气,用老生常谈的做派说道: “唉,你不懂。” 这出戏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接着,又按照柏鸢刚才的吩咐说道: “走吧,我姐让咱俩去喝汤。” “好嘞!”一说喝汤,姜烽两眼放光,把柏隼的奇怪之处瞬间抛在脑后。 满脑子只能装得下吃似的,飞速把自己的衣服往架子上一沓,哥俩好地说道: “走!喝汤!” 两个小孩一人欢喜一人愁的来到厨房。 柏隼很快的找到自己常用的那只碗,看着碗里泛着金黄色泽,令人食欲大振的汤,再次无声叹了口气。 与其在这纠结。 他还是好好想想,之后回去该怎么办吧! 这消息要是传到秦令征耳朵里,估计得炸。 姜烽不知道柏隼的愁思,一门心思只在汤上面。 小孩绕着厨房转了半圈,也没找到自己平时用的那只指定汤碗,反倒只看到了姜燃平时惯用的那只。 姜烽和姜燃对自己东西的占有欲都很强,不太愿意用对方的那只。 但他又实再找不着自己的。 正满头问号纳闷的时候。 突然一拍脑袋,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世界第一公平的端水大师大表姐,肯定不会厚此薄彼的少盛一碗。 肯定是姜燃她火急火燎的喝错了。 想到这,姜烽放下心来。 也不再纠结。 抬手端起自己面前唯一的一碗汤,闷头就干。 “噗——!!!” 下一秒,小孩怎么喝进去的,就又怎么给吐了出来。 姜烽:!!! 姜烽:咸——!!!!!!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7章 柏鸢:好大的瓜啊! 泛着金黄色泽的鸡汤口感浓郁,光是飘香的味道,就令人食欲大振。 薛泽作为艺人,平时的饮食都有专业团队为他严格定制并把关。 以营养均衡,少盐少糖为准。 口味也更偏清淡,不过多追求味道。 因此,他没向姜燃一样多放佐料,而是就着原汁原味的清汤直接喝了起来。 鸡汤刚从砂锅里盛出来没多久,表面还泛着一层热气。 带着热度的汤水顺着食道滚入胃袋,一点点驱散了体内残余的寒气,让人从心口一路暖至全身,满足感也因此达到了顶峰。 喝完汤,薛泽又将用过的汤碗放进水池中,顺带将姜燃用过的那只也一起清洗干净,擦去表面附着的水渍,将碗收拢进橱柜中。 姜燃则抱着自己的相机站在一旁。 因为她大表姐正站在旁边点明了礼貌问题,此时又跟自推同处一个屋檐下。 姜燃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过于热情的激动之情。 耐心等着薛泽有条不紊地收拾好厨房,这才拿着相机走过去,用星星眼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目的不言而喻。 薛泽也没让自己的小粉丝等太久。 他擦干手,放下左右两边挽起的袖子,笑着问道: “来吧,怎么照?” 姜燃立刻笑容洋溢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又走到柏鸢身边,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对方,祈求她大表姐帮着按快门。 在柏鸢同意并接过相机后,赶紧跑回薛泽旁边,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真棒”的手势。 等照片出来后,又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签字笔,连照片一起交给薛泽。 薛泽先在正面熟练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又把照片翻到背面,问道: “to签怎么写?” 姜燃早就想好了,没有半分犹豫地回答道:“祝姜燃追星永不塌房!!!” 薛泽:…… 薛泽即将落笔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用略显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明显是好奇姜燃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想出这么另辟蹊径的鬼才寄语。 感受到薛泽的视线,姜燃红着脸目移,不敢与他对视。 倒不是因为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自推注视着而感到害羞。 纯粹就是因为心虚。 无他,只因姜燃之前大追特追、甚至不惜翘课去看他们演唱会的那个组合…… 就是薛泽出道的那个偶像选秀,最后选出来的前八人偶像组合。 薛泽暗箱操作,走出了个第九。 赚了好大一波美强惨的热度和流量。 满打满算,他俩之前还算对家。 是无论线上线下,都往死里掐的那种。 要知道,薛泽当年出道那件事,已经被娱乐圈列为最着名的典型案例之一。 打那之后,有多少娱乐公司想故技重施,再走一遍相同的路子,以经典再现的方式造神,最后都没能成功,始终差强人意。 最起码近十年,不会再有像薛泽这么爆红、带来诸多效应加持的爆款顶流了。 只不过,这暗箱操作,知情的人是知道在为薛泽铺路。 她们这群一集集追下来的粉丝们不知道啊! 而且对他们而言,既然是比赛制,那就只有拿到冠军,或者争取到节目组给出的名额,这才叫大圆满,其他一概不认。 看见薛泽实力颜值俱在,却没能成功成团出道。 自己喜欢的艺人跟偶像组合产生了利益冲突,所有粉丝都坐不住了。 纷纷提号上阵,大撕特撕了一番。 有些过于极端的粉丝,甚至还用洋洋洒洒的小作文,把前八名贬低得一无是处。 但前八名既然上了节目,还能捞到组合出道的名额,那也就意味着这些人通过整季的选秀沉淀,已经得到并积累了一部分粉丝群体的支持。 虽然单拎出来跟薛泽比不了。 但他们人多啊! 八家粉丝加上召唤出来的组合粉,尚可一战! 薛泽的粉丝认为其他人德不配位,抢了自家偶像的出道名额。 其他人的粉丝哪能忍得了这气。 肯定都认为自家的最好。 大战一触即发。 于是,两拨人马就这么毫无悬念地厮打在了一起。 一时间,微博超话、词条、短视频,跟光污染似的层出不穷。 轮番上阵滚了好几天。 互联网所见之处,血流成河,无人生还。 当时,姜燃作为给第八名,也就是被撕得最狠的那个偶像,打榜刷票最欢、用超能力在真爱粉群里混成赫赫有名大粉头的脑残粉。 自然也带头冲锋,身先士卒参加了这场声势浩荡的战役。 那几个月里,她的零用钱和姜烽的零用钱,一点儿不剩,全都被她用来发电了。 终于,在她们这些粉丝的不断努力下,给自推们砸出了一场演唱会。 可以说当时姜燃完全是带着信仰去看演唱会的。 然后就在演唱会上光速脱粉了。 其实,能在节目里混到前八的偶像,虽说不是大神级别,但也差不到哪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混个网红歌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修音和对口型呢么! 但坏就坏在这些人都是新人,本没有多少舞台经验。 这又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正经八本的演唱会。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一开口连声音都在颤抖。 唱出来的歌自然无比恶毒地毒害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给年幼的姜燃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 经此对比,孰高孰低当下立判。 在重新审视这几个月来自己的疯狂行为后,姜燃却并未因此退出娱乐圈粉丝群体的纷争。 而是把自己原来的账号一删,又扭头加入了薛泽家的粉丝阵营。 为了搜刮对家的黑料,她们这群可是认认真真地把薛泽自出道以来的各种视频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透彻。 更有甚者,手上掌握的路透和资源,甚至要比那些真爱粉还多。 这又怎么不能说上一句,黑粉才是真爱呢!一但从前的恨意消散,发现了对家的好处,那可就是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姜燃越看薛泽越顺眼,自然二话不说地作出了投敌的壮举。 不过,姜燃也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干的粉丝。 在当晚演唱会结束之后,不少抱着期盼与热爱而来的粉丝,也因此纷纷选择了脱粉,作出了跟姜燃一样的选择。 只有少数脑残粉和真爱粉还在苦苦支撑,相信他们会越变越好。 主打一个养成系。 在此之后不久,还曾有小道消息传出。 据说当时后台工作人员里混进去了薛泽的唯毒。 提前把录制好的无损版对口型的声源给删了个一干二净,根本就用不了。 不管后续真相如何,这场演唱会还是被归为负面案例,沦落成当年最大的演出事故。 等姜燃改了粉籍。 又补了因忙着为八人偶像组合演唱会准备应援,而无暇顾及的薛泽最新动态和资源。 小孩含泪猛猛干了一大口。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以前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啊! 不过可惜的是,姜燃之前因为翘课去参加演唱会,在父母的一致决定下,被罚停掉了一年的零花钱。 就连被她剥削迫害的姜烽,也因为知情不报,被罚了半年的零花钱。 姜燃只能靠着姜烽每月微薄零花钱下的接济勉强度日。 姐弟俩不得不过起了紧紧巴巴的拮据生活。 自然也就没钱入谷、买周边、为薛泽刷票打榜了。 姜燃:问就是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枉她姜燃一世英名! 现在竟然为自推发电的余粮都交不出了!!! 也是落魄了!!! 也正因此,姜燃至今还在普粉群里游走,没能混进大粉群,像以前一样搞个粉头当当。 姜燃: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也正因此,作为没买过自推周边,为自推打过榜、刷过票的姜燃,在面对薛泽的时候,心虚得不行。 再加上她又是黑转粉,成分就不纯。 对她而言,推过之前那组合是最大的黑历史,跟留下也赛博案底没什么两样了。 她一个有案底的人,见了正主,能不心虚吗! 姜燃没好意思将来龙去脉告诉薛泽。 薛泽也不知其中缘由,同样并未多作询问。 只是按照姜燃的要求,在照片背面写上她想要的寄语。 之后又将签字笔和照片一起还给了她。 带to签的合照拿到手之后,姜燃一刻也等不及,又火急火燎地往楼上跑。 准备把自己今天得到的意外之喜小心封好保护壳,放进行李箱,等回家之后,跟自己那些其他正在追的明星艺人的珍藏放在一起。 柏鸢趁着这个功夫,抽空掏出手机,给小区物业打了通电话。 将薛泽的事情和别墅的编号简明扼要地说清楚。 之后又行至厨房,找出自己带来的茶叶,用现成的开水沏了一壶茶。 以正常的待客之道,给薛泽倒了一杯。 在他落座后,推至他的跟前。 “最近工作怎么样?电影拍完了?” 上次薛泽碰巧跟柏鸢搭同一航班飞京里,就是为了进某知名导演的剧组,奔着电影冲奖去的。 如果不出意外,凭借薛泽的口碑、目前展现出来的业务能力、以及他如今不可撼动的顶流地位,一举拿下男主根本没有问题。 柏鸢作为主人,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找了这个么不容易出错的谈论话题,问道。 薛泽双手接过茶盏,没急着喝,而是先借着茶杯壁上传来的热度捂手。 听见柏鸢这么问,薛泽在心里无声的笑了一下。 心道柏小姐看着年纪挺小的,说话还挺老成。 却也没有半分敷衍,认真回答道: “没有,我们组里那个男二,前段时间做瓢虫被抓了,哦,你不混圈子可能不知道,说的就是涉黄。” 薛泽用了一个相对而言更‘文雅’的词,担心引起柏鸢的不适,没直接说“嫖娼”二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种事情瞒不住,但剧组在人刚进去时就得到了消息,现在正忙着重新选角,趁着外界还不知道前,将剧组的消息降到最小呢。” 薛泽又道:“男二又正好跟我们组里的女一搞地下恋,跟官配女二炒cp,之前立得还是深情人设,这事一出就……这回组里可有的忙了,没个把月弄不完。 导演组又得安抚女艺人情绪,又得花钱压狗仔手里的爆料,焦头烂额着呢,没时间顾及我们,就暂时搁置了拍摄,给我们这些不相干的艺人们放了假,估计再有一个半月,也就能接着拍了。......” 柏鸢也就是尽待客之礼,陪着客人闲唠嗑。 没想到自己竟然挖出来了这么大的瓜。 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薛泽也是真不拿她当外人,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不追星,二不混娱乐圈,三又不会拿着明星八卦和丑闻到处说,或者转手卖给狗仔赚钱。 告诉她确实不用担心消息会被提前泄露,从而打断导演组处理事情的节奏。 况且,单看薛泽这兴致勃勃的样子,这么大的事,谁都不能说不能提,估计在他心里憋挺长时间了。 这会儿可算是找到个能够放心倾诉的对象。 此时不吐更待何时! 说完爆料,薛泽一口喝掉杯子里茶水,无声叹了口气: “唉,剧组里才出事没几天,我今天又遇到这事,最近运气不好啊!” 感叹完,薛泽又在心里重新思考起是否要到哪个庙里拜一拜,祛驱晦气的事情。 听他说到“运气”二字时,柏鸢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她记得薛泽所在的娱乐公司好像是…… 柏鸢:”你最近见过周晟吗?” 她们院里头有名的老倒霉蛋。 柏鸢不禁发散起思维: 没听说过霉运也会传染啊,难道是因为同处一个公司? 她记得周晟每年去拜的那座庙叫什么来着??? 听到这个陌生中又稍微有点儿耳熟的名字,薛泽认真回忆了一下,无果,有些茫然道: “周晟?谁啊?能来我们组出演男二吗?” 随即,他边思索边说道: “我说的不算,但你要是硬往里头塞也不是不成,我们导演最近公关已经花了很大一笔开支,后续估计花的更多,还挺缺赞助的,正有招商的打算呢,带资进组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9章 教养 又咸又苦的味道在嘴里形成了核爆冲击。 迅速麻痹了舌苔味蕾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姜烽被齁得脑壳抽疼,呼吸滞涩。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太奶,正慈祥和蔼的朝自己招手。 「小烽……」 「过来呀……」 「太奶奶带你去玩……」 姜烽眸光呆滞,宛如一条被放在太阳底下反复翻烤的咸鱼。 迷迷糊糊之间,小孩就要抬起胳膊,握住对方伸向自己的手掌。 就在这时候,姜烽整个人又突然一激灵。 灵魂归位似的瞬间清醒过来。 小孩眼前的景象又从一片散发着圣光的苍茫,变回了熟悉的厨房布景。 眼前还放着那碗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鸡汤。 毒鸡汤!!! 姜烽猛地后退一步。 敬而远之。 姜烽:有人要谋害朕!!! 至于是谁,他用脚趾头都能想清楚。 “啊啊啊!!!姜燃!!!!!!” 小孩气得直跳脚。 一边用水咕噜噜地洗舌头,一边尖声咆哮道: “我要报复!!!哇呀呀!!!我要狠狠的报复你!!!” 说完,泄愤似的“啪”一声关掉水龙头。 脚步踩得震天响,怒气冲冲地就往楼上跑。 撸起袖子,准备去跟姜燃决一死战。 等会儿他一进屋,就把这冻得冰冰凉凉的手,贴着肉塞进她的后衣领子里。 虽然不明真相,但是目睹了小孩突然发飙全过程的薛泽:“……”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疯了。 薛泽不明所以道:“你弟弟还挺活泼……开朗的。” 柏鸢:“……嗯。” 是挺丢人的。 大雪天,道路积雪严重。 小区物业连清雪车都开了进来,正组织人手,忙着清理小区内道路上的积雪。 帮薛泽联系开锁师傅的事情也就只能往后顺延。 预计最快还得一个多小时左右才能腾出人手。 不然就算把师傅找来了,这雪地里头深一脚浅一脚的,拎着工具箱也不好往里走。 别墅内隔音效果良好。 楼上除了偶尔碰撞桌椅的声响。 姜烽和姜燃打架时的战况,一点儿都没透过门窗,被楼下的人听到。 与楼上截然相反的是,这会儿一楼客厅一派祥和安定的景象。 柏隼刚才备受打击,这会儿多少有点儿应急。 看不得她姐跟别人有说有笑,亲亲密密的样子。 一早就跑回楼上,把自己那屋的房门一关。 一边捏着手机,一边在心里头犹豫着,要把这件事怎么说给大院里头的人听呢。 奈何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只能抱着手机唉声叹气。 楼下。 不多时,大门口的门铃响动。 柏鸢和薛泽几乎同时起身,都以为是物业找来开锁的人来了。 结果走到可室摄像头的室内显示屏前面,才发现是这几天给柏鸢他们做饭的阿姨。 柏鸢按开大门的门锁。 很快,拎着一塑料袋菜品的阿姨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柏小姐,中午好啊。”阿姨边打招呼边解释道,“今天雪下得太大,刚才来的路上到处都堵车,挺多车都陷到雪里头了,我想着早点儿过来给你们把饭做上,别半路困道上耽搁了。” 柏鸢认同道:“辛苦了,一会儿把晚饭也一起做出来,就早点回家吧,雪天危险,就别多跑一趟了。” 阿姨也正担心这事,不知道怎么跟柏鸢提呢。 她本来就是被雇来照顾这几个小孩的,开口提请假肯定不合适。 再说,自己家孩子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她也不太放心这大雪天的,把几个小孩单独留在别墅里。 拿了这么多钱,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是她矫情。 毕竟这种极端天气,还真不是说克服就能咬咬牙克服的。 她家住得远,路上没个公交,再不好打车。 等下午雪要还没清干净,她就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来了。 这么远的路,平时走都费劲,这么厚的积雪,也确实不太现实。 阿姨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现在柏鸢主动提起这件事,一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二来也让打工人心里听着舒服不少。 阿姨感动之余,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这不太好吧?” “没事。”柏鸢不甚在意的宽慰道,“极端天气,相互理解,应该的。” 见状,阿姨也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点点头,眉开眼笑道: “哎,行,阿姨谢谢你了,晚上你要有事,随时打电话告诉阿姨。” 接着,她又挽起袖口,“我一会儿给你多做点儿,凉了之后放进冰箱里,等晚上你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 她拎着装好新鲜蔬菜的塑料袋,就要往厨房的方向走。 抬头看见柏鸢身旁的薛泽,笑了一下,又对柏鸢说道: “你男朋友也留下来吃饭是吧?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她在被温蕴聘请过来之前,也是给住在别墅里的有钱人做保姆和家政工作的。 对于这些有钱人的小孩,时不时带个男朋友女朋友什么的回来,早就见怪不怪了。 像这种大大方方领进家门的,要么是父母之间有生意上的往来,要么就是两家早早定下的联姻对象。 跟他们小民小户的寻常人认知和观念不一样。 人家什么都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的事情。 她一个打工人,手伸得那么长,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呢。 因此,在看到柏鸢身边的薛泽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对方是柏鸢带回来的男朋友。 听到这话,柏鸢和薛泽皆是一怔,都有点儿出乎意料。与柏鸢相比,薛泽的反应和动作明显更大一些。 等他猝不及防听清对方误会的话语后。 心脏咯噔一声,不小心漏跳了半拍。 如果当时在喝水,他可能会直接呛到气管里。 薛泽下意识将头转向柏鸢的方向。 侧眸看着她的表情。 没有最先开口解释,而是等着柏鸢接下来的澄清。 这个过程于他而言,就好像是在等待着审判重锤落下似的。 柏鸢感受到他的视线,也侧目回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的视线相交,于半空中撞到一起的时候。 薛泽眸光闪烁了一下,想躲,但是又克制住了本能的反应。 只是在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自己的呼吸。 柏鸢了眼薛泽,只是平静的收回目光,又转而看向阿姨,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这是我朋友。” 跟之前在大门口被薛泽误会不同。 薛泽既不认识裴缙,也没跟他见过面,属于说了他也不知道的关系,之后两人也不太可能会产生交集。 跟一个不太熟的人过多的赘述自己身边的朋友,根本没有必要。 柏鸢也不在意薛泽对自己的态度和反应,不介意他的看法和想法,这种时候解释就显得很多余。 但现在的情况是,薛泽作为误会的当事人,也同样在现场的情况下。 如果跟上述处理方式相同,还采取冷处理的方法。 那就是对薛泽的不尊重。 这不等于当着别人的面造他的谣么。 多让人下不来台呢。 况且,柏鸢也知道薛泽工作的特殊性。 他们艺人更需要注意绯闻和谣言的问题。 虽然阿姨不追星,不混娱乐圈,不粉薛泽,甚至连他是谁都不认识。 但凡事无绝对,都讲究个万一。 万一以后哪天阿姨回过味来,通过各种途径认识了薛泽,再想起今天的事情,不小心把事情说漏了出去。 这不是没事找事,给自留麻烦埋雷呢么。 这时候讲清楚点儿,对所有人都好,没毛病。 况且,薛泽刚才看向柏鸢那眼,也让她误以为对方是在暗示自己,催促着让她澄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通常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诸如此类的误会,如果需要解释,按照公认的社交礼仪,理应是由女方先来开口澄清两人之间的误会。 属于解释优先权的让渡。 就好像绅士会给女士让座,挑选礼物时让女士先选,凡事都要女士优先的一种尊重行为一样。 男士先开口澄清,是对女士的一种冒犯。 毕竟,有些女性也会比较在意澄清误会时的先后顺序,在意两者听感上的差异。 对柏鸢而言,薛泽在这种时候,即便再心急如焚,也依旧遵守着社交礼仪。 那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说完,柏鸢又看向薛泽,邀请道:“吃过再走吧。” “我——”薛泽虽然听见了柏鸢澄清两人关系时的话语,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但不知怎的,却又在对方的注视下,不但心脏比平时跳得快了些。 他“我”了一次,半路卡壳,没“我”出个所以然。 像是突然丧失了几分钟前能说会道的能力。 脸也因此有些红。 像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何反应似的,打乱了自己原本的节奏,结结巴巴道: “……嗯,嗯嗯,好,行……” 说完,他又借机微妙地移开目光,借着跟阿姨说话的机会,暗自平复了一下气息,“我随便,没有忌口,都行。” 柏鸢知道他作为艺人,平时需要控制饮食摄入。 见他什么都没提,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又跟阿姨嘱咐道: “跟我一样,清淡的就行。” “哎!”阿姨笑着点点头,应了下来。 她本来也不在意对方跟柏鸢是什么关系。 也没多想,只是见薛泽形象好,比之前做工时见过的那些小伙子模样还要更出众一些。 忍不住赞叹道:“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看着就跟明星似的。” 说完,也未多在两人面前停留。 拎着自己的带来的新鲜蔬菜,走进厨房,开始着手准备今天的菜品。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等阿姨走后,两人又像刚才一样,重新坐回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闲聊天。 柏鸢虽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不表示她不会说话。 像这种接待客人到自己家做客时的待客之道,于她而言是从小就在学习的礼仪,刻在骨子的教养。 谈吐之间也很会选择话题,避免尴尬和双方都冷场的境况。 除非刻意赶客,否则不会让客人觉得在主人家中坐得不自在。 然而薛泽此时的内心活动,却并未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误会,让他的心态受到了一点儿影响。 薛泽并未像刚才那般健谈自如,用平常心看待柏鸢和自己之间的点头之交。 反而面对着自己跟前的柏鸢,被经纪人称为灾难性风暴的他一时间竟然还有有些拘谨。 柏鸢也看出他不太自在的样子。 想来也只有刚才的误会,才能给他造成影响。 通过她在海启待的这半年来,从周围人的口中,也对娱乐圈的事情有一知半解,听了那么几耳朵。 知道圈子里魔怔人多,也亲眼见证过不理智的粉丝追着人跑到飞机上的事情。 艺人彼此间的竞争也大。 像薛泽这样的顶流,看着确实风光无限,只能让人望其项背,无人能与之争锋。 但实际上多的是人想把他拉下神台,只是碍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抓住把柄而已。 谣言无论放在哪里,都只能是祸害。 在娱乐圈这种狂魔乱舞的地方,更是会被放大了数倍。 薛泽本身又是偶像出道,比普通艺人更是多了一层明星枷锁。 这种时候要是有有关绯闻的谣言传出来,就等于断了他一半的前途。 就算他能够凭借自身的努力在风波之后依旧立足于娱乐圈。 但到底还是会受到负面影响,中间造成不小的波折。 自己虽然在阿姨面前澄清了两人的关系,但薛泽可能还是有顾虑,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不方便跟她当面直说,怕这样的举动和言语会对她造成冒犯。 对方心里装着事,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吐露,因此才会心神不定,看着也没刚才精神,能说会道了。 思及此处,柏鸢又主动宽慰道: “放心吧,没人会出去乱说,一会儿我再去嘱咐一遍阿姨,今天的误会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不会给你造成影响的。”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8章 谁敢说不灵!!! 薛泽这会儿正跟柏鸢讲男二的八卦呢。 柏鸢在这个时候说了这么个人名。 薛泽自然就以为她这是在给自己推荐合适的演员。 这年头,带资进组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演员不贴脸可以靠化妆和后期滤镜。 台词不好就找配音。 演技不好就替身加剪辑,再不行就删减戏份改剧本。 除非真是那种灾难级别的,否则导演怎么着都能给人抛出来个坑位。 他们这电影虽然是奔着冲奖去的,按理说导演更会在选角上下苦工,一切为最终的拍摄效果和成片让步。 但这会儿中间不是额外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吗。 资金一时周转不开,违约金和赔款一时到不了账,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 人总要为钱低头,没钱寸步难行。 到时候因为资金问题,连戏都拍不下去了,计划取消,剧组原地解散,还谈什么冲奖呢? 况且…… 薛泽通过这几次跟柏鸢的认识,觉得她是那种年纪虽小,但说话做事却很靠谱,十分老成的人。 不是圈子里那种胡作非为不干正事的二代子弟。 对柏鸢的信任也要更高一些。 由此,想着既然是柏鸢要往剧组里塞人,那塞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约摸着她这是想捡漏,借机从中分一杯羹。 不是来捣乱搞破坏的。 既然如此,能被她推荐来的人,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不是。”见薛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柏鸢解释道,“他是……以后可能是你们老板。” 至于说“可能”。 是因为柏鸢也不确定,周家会不会真的把产业、又或者是哪部分产业交给周晟打理。 周家家大业大的,高薪聘请专业团队经营并打理旗下产业也不难事。 不过柏鸢猜测,周家最后很可能是将核心产业交给专业团队打理,把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即便亏得底掉也不会动摇根基的产业给周晟管。 其中,晟华娱乐就属于可以交给孩子随便玩的类型。 听见柏鸢这么说,薛泽这回秒懂。 自从上次在飞机上被问自己家老板名字说不出后,经纪人回去就给他恶补了一顿企业文化。 把晟华娱乐上下的高层全都给他捋了一遍。 防止以后人不出、叫不准,既丢了公司的面子,也容易得罪人。 科普的对象自然都是在职员工。 像周晟这种还没开始接触家族企业的,仅仅只是提了一嘴。 不在当前科普范围之内。 因此,薛泽对周晟这个名字只是有印象,却记不太清。 现在经柏鸢这么一说,也很快就想起来了,老板姓周,这也姓周,什么关系不言而喻,也无需多提。 柏鸢继续说道:“他每年都去的庙很灵,等我问完了告诉你。” 保佑周晟处处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地长这么大。 谁敢说不灵!!! 薛泽稍微有点儿惊讶。 他还以为柏鸢是那种‘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坚定唯物主义者。 有点儿意外她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给出帮助和参考建议。 惊讶之余,也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好啊。” 这时候,柏鸢又想起自己只给过薛泽联系方式。 对方当时虽然递过名片,上面却也只印着经纪人的电话,况且那张名片被她放在海启的家里,说要找,一时间也找不到。 想着省得到时候还得现查,耽误时间,造成不必要的的麻烦。 于是,掏出手机,边点开微信边说道:“加下好友,问到了我发给你。” 薛泽自然不会推脱。 只是他没带手机,不能当面扫二维码通过好友申请。 于是,便报了跟微信捆绑在一起的手机号码。 柏鸢按着对方提供的数字,输入进搜索栏。 在跟薛泽确认过头像信息无误后,便点下了好友申请。 之后的通过申请,便只能等薛泽回家之后再进行操作。 接着,柏鸢又看向薛泽,补充道:“紧急情况,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薛泽听罢单手托腮,歪着脑袋问道:“紧急情况?不紧急可不可以?” 柏鸢想了一下,微微点头,“不保证及时回。” 薛泽只是开玩笑,也从未想过让柏鸢随叫随到。 他笑意盎然地看着对方,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说出同样的话: “谢谢柏小姐!” 然后给她发了张好人卡: “你真是个好人!” 柏鸢不甚在意地浅笑了一下,“等我帮上忙,再谢也不迟。” 说话间,房门响动。 柏隼和姜烽两个人浑身是雪的走了进来。 刚才在外面,姜烽不好好走路,一走一过踢着雪。 一个没留意,脚尖踹到了雪底下藏着的冻得邦硬的石头块。 顿时失去重心,一个大马趴向前扑倒。 正好摔在门口不远处,把姜燃好不容易堆起来的那雪人给砸碎了。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两个小孩平日里虽然掐来掐去,但总归是玩闹性质。 滚完了拍拍手脖子一勾,还是有货一起闯的好姐弟。 但这个前提也是姜烽并未真的犯下什么罪大恶极的不可饶恕罪名。 他真要是干了什么缺德事惹到了姜燃,姜燃发起彪来能给他骨灰都扬到天上去。 现在,当下,此时此刻。 姜烽看着已经表面凸显出自己人形轮廓的雪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七天之后,就是我的头七! 不过怕归怕,姜烽也没坐以待毙。 而是赶紧招呼着柏隼,俩小孩猫腰在雪里库库一顿赶工。 这才又堆了个跟刚才差不太多的雪人,销毁了自己的罪证。 因此,也就晚回来了一会儿。 进了屋,两个小孩边摘帽子边脱衣服,噼里啪啦掸落身上的白雪。 柏隼刚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男性的说话声。 话多且密集,声线还有那么些熟悉。 声线听不出来不打紧,在柏隼的认知里,周围认识的人里面,也就这么一个能说的。 小孩也没多想,自然而然地出声道: “大堂兄,你怎么还出来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还纳闷呢。 心想,他大堂兄柏鸥那学校不是封闭式管理,不让随便往外跑吗? 说完,还毫不见外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薛泽旁边,用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你请假了?” 薛泽怔了一下,有点儿疑惑地看向柏鸢。 柏鸢早就习惯了柏隼这睁眼瞎,有条不紊地介绍道: “柏隼,我弟弟。” 然后又跟柏隼说道:“……薛泽,我朋友。” 说之前微不可闻地停顿了一下。 像是在快速回忆对方的名字。 柏隼听后也一愣,不可置信地盯着薛泽看了又看。 感觉好像确实跟柏鸥长得不太像,但也不完全不像。 反正脸盲看来看去都一张脸,大差不差的样子。 就是这声音…… 柏隼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进门时听到的。还是感觉跟柏鸥有七分像。 等他复盘完自己脸盲认错人的全过程。 又记起自己亲姐后面跟的那句“朋友”。 柏隼收起那副呆滞的表情,带上了一丝严肃与认真。 朋友? 什么朋友??? 哪种朋友!!! 柏隼恍惚间,想起前两天晚上,姜烽曾跟自己说过的“你姐跟你姐夫聊天呢”。 跟谁聊天? 聊得什么天??? 能聊什么天!!! 柏隼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瞬间形成脑内风暴。 已知她姐在有联姻对象的前提下,可能每天晚上都在跟人聊天。 通过他最近这几天的暗自观察。 她姐每天关注手机的次数确有上升。 种种迹象都表明事情非同小可。 在这种时候,能被她姐带进家门的能是啥朋友? 柏隼瞬间得出结论: ——这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姐夫”!!! 柏隼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又飞速回忆着当时在军校,她姐跟柏鸥谈起这件事时的关键信息。 薛泽,薛泽….. 他姐当时说的到底是不是这个名?! 柏隼仔细回忆着其中细节,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不是因为忘了,而是她姐当时根本就没提过对方的名字。 现在能想起来的也就…… 也就…… 「挺好看的。」 「混血。」 柏隼因为思考过度,一时间不慎陷入思维误区,不小心钻了牛角尖。 他视线上移,看着对方那头金发,眸光一沉。 黄毛! 坏了!!! 这这这…..这好像真是他的新姐夫!!! 论证过自己的猜想后。 柏隼看向薛泽的目光顿时警觉起来。 戒备中带了一丝丝不善。 不管怎么说,秦令征才是从小看着他长的那个人。 俗话说亲里不亲外。 跟薛泽比起来,柏隼心里还是更偏向从小就认识,自己也更熟知的秦令征。 现在想到有这么个人凭空冒出来,就要取代对方的位置。 柏隼还有点儿难以接受。 就像一直以来的习惯和认知被强行推翻了一样。 况且,在他心里总觉得管别人叫姐夫,就好像背叛了他们那个以秦令征为首的小团体似的。 小孩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有失道义。 按理说,出于礼貌和良好的教养,以及对自己亲姐的尊重。 他是应该管对方叫一声“姐夫”。 但这俩字始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小孩内心万分纠结,面上却不显。 只是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微微冷着面孔。 思虑之后,觉得还是不能这么晾着对方,得考虑到自己亲姐的感受。 不过,也没叫人。 而是就这么板着脸,微微颔首,冷声道: “你好,我是柏隼。” 薛泽没察觉到来自柏隼的敌意。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而是听到他的话后,又笑着转向柏鸢: “哈哈哈,这肯定是你亲弟弟!” 不说那张七分相似的脸庞。 单说身上这股老成劲儿。 姐弟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二样不差! “嗯。”柏鸢应了一声,认可薛泽的猜想,又转而跟柏隼说道: “你和姜烽换好衣服,去厨房把热汤喝了。” 柏隼本来就认错了人,再一想到薛泽是他新姐夫,就感觉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他姐这句话就跟特赦令似的,瞬间救他脱离于苦海之中。 他冲着柏鸢点点头,起身离开沙发,走向正在踮起脚尖往衣架上挂衣服的姜烽。 姜烽看见柏隼这一脸忧郁,宛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愁眉苦脸的尊容,纳闷问道: “怎么了?” 他不像柏隼是后见到的薛泽。 刚才姜燃生擒对方的时候,姜烽可是目睹了整个过程,之后又跟在柏鸢身边,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全程是个什么事情。 自然也不会错认薛泽为自己的大表姐夫。 柏隼这时候如果问了,可能误会还不会这么深。 但小孩现在正忙着文艺着呢,也没深究,而是就这么叹了一口气,用老生常谈的做派说道: “唉,你不懂。” 这出戏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接着,又按照柏鸢刚才的吩咐说道: “走吧,我姐让咱俩去喝汤。” “好嘞!”一说喝汤,姜烽两眼放光,把柏隼的奇怪之处瞬间抛在脑后。 满脑子只能装得下吃似的,飞速把自己的衣服往架子上一沓,哥俩好地说道: “走!喝汤!” 两个小孩一人欢喜一人愁的来到厨房。 柏隼很快的找到自己常用的那只碗,看着碗里泛着金黄色泽,令人食欲大振的汤,再次无声叹了口气。 与其在这纠结。 他还是好好想想,之后回去该怎么办吧! 这消息要是传到秦令征耳朵里,估计得炸。 姜烽不知道柏隼的愁思,一门心思只在汤上面。 小孩绕着厨房转了半圈,也没找到自己平时用的那只指定汤碗,反倒只看到了姜燃平时惯用的那只。 姜烽和姜燃对自己东西的占有欲都很强,不太愿意用对方的那只。 但他又实再找不着自己的。 正满头问号纳闷的时候。 突然一拍脑袋,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世界第一公平的端水大师大表姐,肯定不会厚此薄彼的少盛一碗。 肯定是姜燃她火急火燎的喝错了。 想到这,姜烽放下心来。 也不再纠结。 抬手端起自己面前唯一的一碗汤,闷头就干。 “噗——!!!” 下一秒,小孩怎么喝进去的,就又怎么给吐了出来。 姜烽:!!! 姜烽:咸——!!!!!!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0章 柏鸢:快吧! 又好像只要是处在她的掌控之下,任何事情都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薛泽看向柏鸢,黑色的眼睛里眸光攒动。 那一刻,他心里闪过诸多感慨,每一件都给他带来不同的感触。 这因对方泛起的丝丝缕缕的情愫,却又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薛泽的指尖微动,而后又向掌心内卷起,虚虚地攥握成拳。 修剪的平整干净的指甲,借着手背的掩饰,狠狠地抠了一下掌心的软肉。 手掌这才略带释然地慢慢舒展开。 散去拘束和谨慎,恢复到了之前的自如状态。 “真的呀?!诶,这多不好意思!”薛泽面上扯出一个带着点儿皮实的笑容,“那就麻烦你了,柏小姐,真能做到一点儿都透不出去吗?保密工作这么到位呀!厉害厉害!我的事业和前程可全系在你身上了!不是说我,这年头,圈子里头的人颠得狠,就说年前吧——” 柏鸢见薛泽仿佛解决了心腹大患似的,又重新找回了语言能力,未再多言,只听重又安静地听着他倒豆子似的,叭叭说个不停的话。 阿姨的手法娴熟,菜也做的干脆利落,短短几分钟就完成了备菜的环节。 将要用到的食材逐一清洗干净,切好备用。 又起锅烧油,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做到几个菜同时进行烹制。 清淡的菜系做法简单,炒菜出菜的速度也快。 通常来说,只要没有过油的和凹造型的菜品,家常菜几乎少有上菜慢的。 约莫着四十分钟过后,就将已经开始将做好的菜陆续端上桌。 等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后,电饭煲里的米饭也正好完成。 阿姨给每个人用各自的碗盛好饭,再将各人的专用工具摆放到各自的位置上后,便又重新回到了厨房,开始着手用剩下的蔬菜,给柏鸢他们准备晚上的餐食。 等餐桌一切准备妥当后。 柏鸢将楼上的几个小孩叫下来才吃饭。 姜烽和姜燃是干饭专业户,主打一个积极主动,一马当先,力争上游。 在听到开饭后,立刻放下了个人恩怨,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的跑了下来。 只是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已经瞬移出现在饭桌前。 跟听到酸奶开盖的声音后,飞奔而至的干饭猫猫没有什么区别。 相较之下,柏隼遗传了自己亲姐有条不紊的性格。 不紧不慢,颇有风度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和姜烽姜燃这对双胞胎比,将豪门出身的矜贵少爷形象展现地淋漓尽致。 只是楼梯刚下到一半,柏隼便看到已经坐至柏鸢身边的金毛少年。 小孩眸光微凝,又慢慢染上了些许不善的神色。 姐姐怎么还留他吃饭! 柏隼本来想学秦令征日常垮个狗脸的样子,以此表达自己对薛泽的不满。 但学了半天,也只有形似,学不到秦令征那宛若浑然天成般的精髓。 整个儿一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于是又收起了这个想法,只是脸色越发冷峻深沉。 只差将“我很高冷,谁都不爱”写在了脸上。 配合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乍一看还有种小大人的即视感。 柏隼原本是想给薛泽一个下马威,告诉他柏家的门不好进,这里没有人欢迎他,借此让他知难而退。 就算不退,也不能让他进来的这么容易。 在么着也得行使他小舅子的权利,给未来姐夫上点儿难度。 但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柏隼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酷哥形象,不但没能劝退薛泽,让他坐立难安。 反而还因为他那张跟自己亲姐十分相似的脸,而让薛泽提起了十成十的兴趣。 看着就跟柏鸢的背后灵似的。 除了可爱,想不到第二个可以形容的词。 然而最让柏隼难蚌的,还是他们内部出现了敌人,没能在一开始就达成统一战线,从而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姜燃身为薛泽小迷妹,自然要抢占他身边的位置。 小孩今天不但拿到了偶像的合照和to签,还能跟偶像坐在一块吃饭。 无论哪件事情说出去,都够群里那帮同为粉丝的小姐妹们羡慕不已的了。 姜燃满腔热情无处释放,尽数转化为了对薛泽的殷勤,把自己往日里舔狗的架势拿了十成十出来。 舔到兴处时,恨不得当场站起来给对方舞一段。 看得一旁的柏隼一阵死目。 再看姜燃旁边的姜烽,迫于姜燃的胁迫,也倒戈向了对方阵营。 原本以为他们是坚不可摧的联盟,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 除了柏隼不欢迎薛泽,在座的,包括厨房里做饭的阿姨,都挺欢迎他的。 结果到头来,就他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 小丑竟是他自己!!! 柏隼:这么快就搞定了姜燃。 柏隼:这人不一般!!! 柏隼:可见其心思深沉,用心甚远。 想到这,柏隼微微眯起了眼睛,一道锐利的光芒从他的眼底划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柏隼:不确定,再看看。 柏隼:收集情报,都记下来!拿回去再好好复盘! 柏隼:iwillwatchyou!——forever!!! 这一顿饭,桌子上的五个人心思各异。 等吃过饭后,阿姨过来收拾餐桌,恰好这时门铃响动。 这次再通过可室屏幕看去,从门外那人的工服和手里拎的工具箱不难看出,正是他们等了许久的开锁师傅。 见状,薛泽和柏鸢两人先后穿好衣服,离开别墅走至室外,迎了上去。 在跟开锁师傅讲明他们的需求之后。 薛泽将柏鸢和开锁师傅领到自己别墅的门外。 师傅先用手摸了摸门锁,然后又蹲下来,打开工具箱,认真地挑选开锁时需要用到的工具。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按照柏鸢和薛泽的想法,开锁怎么着也得开个十分钟二十分钟。 毕竟是项技术活。 就算手速再快,再是一级开锁大师。 最快也得花费个三五分钟。 这都得是业内出了名的行家才能办到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开锁师傅只是拿了两根小铁棍,对准锁扣上下那么一撬开。 只听“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动。 “完活,收工!”开锁师傅满意地说道。 与此同时,房门缓缓向外移动,拉开了一道小缝。 已然是已经被对方打开。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五秒! 不到五秒钟!!!!!! 就这么“咔哒”一声! 你猜怎么着? 门开了!!! 此时此刻,柏鸢和薛泽脸上的表情是趋于一致的茫然。 两人漆黑的眼中狠狠地瞳孔地震,皆是见到超出自己认识事情之外的震惊。 “这、这么快?” 在柏鸢还停留在思索和脑内复盘阶段的时候,薛泽先一步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开锁师傅,张了张嘴,木讷问道: “这就……完了?”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只用俩小棍就能撬开,那为啥还要拎这么大的工具箱!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看着专业呗! 不带着工具,谁知道你是过来开锁的呢! 倒时候,人家放你进来,你往门口一站,从衣兜里掏出来俩小棍。 说实话,看着不太像开锁师傅。 倒有点儿像是准备撬锁的贼! 谁看了心里都得咯噔一下。 师傅这也算是巧用刻板印象了。 “不然?”开锁师傅嘿嘿一乐,“看着快,这可都是技术活!你要是换锁,那慢点儿,少说得七八分钟才行。” 说完,开锁师傅从衣兜里掏出来个未拆过包装的原装锁,问道:“换吗?” “……不换。”薛泽摇头,拒绝自己不需要的需求。 闻言,开锁师傅略感失望的把锁踹了回去,留作下次上工时再往外推销。 接着,他便拿着自己开锁工具,走至工具箱前。 还不等他将开锁的那俩小棍,塞进工具齐全的巷子内。 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 伴随着门锁的“咔哒”声响。 薛泽和开锁师傅闻声回头看去,只见柏鸢一把关上了房门。 柏鸢在脑中回忆了开锁师傅的手法许久,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生活中难得有能让她如此捉磨,却还是摸不到诀窍,搞不清原理的事情。 柏鸢一时想得入了神,兴趣也因此攀至顶峰。 难得迫切的产生了点儿现在就要知道其中诀窍,搞懂其中原理的向学心。 柏鸢将刚撬开的房门关上,抬眸看向开锁师傅,语气诚恳认真的说道: “抱歉,麻烦您再开一次,谢谢。” 薛泽:“……” 开锁师傅:“……” 不开也不行啊! 门都关上了,人咋进去呢?! 物业的要求就是让开锁师傅帮没带钥匙的业主把门打开,让人进去。 门开了,但又关上了。 开了等于没开! 没开他自然不能走啊! 那现在怎么办? 开锁呗! 开锁师傅拿着他那俩开锁用的小棍走回到门边。 他忍不住多看了柏鸢几眼,失笑道:“你手还挺快,哈哈哈。小孩挺有个性的。” 柏鸢应了一声,没多搭话,而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开锁师傅的手法和动作。 开锁师傅留意到她好奇的观摩举动,主动开口问道:“怎么?感兴趣啊?” “嗯。”柏鸢承认道,“麻烦您动作慢点。” “行。”师傅爽快的同意了。 又在心里暗自嘀咕,心道这有钱人家的小孩可真好玩。 不就是开个锁,有啥可看的!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放慢了许多。 边撬,还边给柏鸢解释其中的原理和技巧,“这种锁你就别着这,伸进去,用寸劲儿,这么一撬。” “咔哒”一声,门锁再次被撬开。 师傅站起身直了直腰,看向柏鸢,笑着问道:“看出点儿什么名堂没有?”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柏鸢想了一下,问道:“我能试试吗?” “你试!随便试!”开锁师傅只当柏鸢是富家小姐头一次见新鲜玩意儿,好奇劲儿上头而已。 反正雪天活少,他干完这单,之后也没有别的活要赶。 索性便由着柏鸢,将手里的两根小铁棍递给了她,“哈哈哈哈,我看看你能试出个什么名堂!” 柏鸢手里握着小铁棍,掂了掂重量,不轻,有些分量,但又不是那种压手的重。 接着,又有模有样的学着开锁师傅的样子,先后将两根小铁棍塞进门锁锁孔里,一根抵着,另一根慢慢搏动,在里面寻找着诀窍。 开锁师傅还在一边现场教学,“里面那个锁芯,你先往下,再上抬…..对对对,用寸劲儿,诶呀,告诉你用寸劲儿……” 一次不成,柏鸢不急,又慢慢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看得一旁的薛泽也忍不住提起了半颗心,莫名有些紧张感,明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却依旧为柏鸢捏了把汗。 师傅见状,不免有些得意,“早跟你说了,这是门技术活,哪那么容易学会的,要真这么简单,不人人都能溜门撬锁了,那治安早就乱了套,还要我们开锁师傅干什么!” 薛泽看着柏鸢不为所动的样子,鼓励道:“慢慢来,别急,多长时间都等得起。” 话音刚落,柏鸢又一次抽出小棍,从头来过。 看到柏鸢再一次失败,开锁师傅又道:“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你要是真能捣鼓明白了,那我——” “咔哒——” 不等开锁师傅说完,门锁应声响动。 锁芯弹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将师傅后半截没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 在短短十分钟内,就成功将门锁撬开的柏鸢,把开锁用的小铁棍从锁孔里抽出来,两根并作一起,双手交还给开锁师傅。 她神色如常,不骄不躁地说道: “是挺难的,您能在五秒内撬开,真的很厉害,是多年努力练习的成果吧?我不过是偶然,跟您比不了,还有的学。” “……是、是,没错。”开锁师傅僵愣在原地,反应迟钝地回应道,一时间竟然忘了伸手去接自己的开锁器。 他看了看柏鸢,又看了看门锁,接着看了看自己的开锁器,再次不信邪的看了看柏鸢。 不是,怎么….这就给撬开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1章 柏鸢:台词指导《西游记》 开锁师傅看了又看。 然后,又猛然一震,思绪回神。 只见他脸色一变,一把从柏鸢手里拿回自己的开锁器,手脚慌乱的揣进自己的衣兜里。 “我、我该走了!” 他边说边低着头回到自己的工具箱前,草草地收拾了几下,又把箱子粗暴合上,拎在手里。 收拾完箱子后,开锁师傅这才又抬头看向柏鸢。 神色有些复杂。 他自己五秒开说是不假,但这少说也得有十年的功底。 但头一次上手就能这么快把锁撬开的…… 少见,只能说是天资聪颖,天赋极佳。 给他整得都不自信了。 但是什么人会用得到这种天赋? 这种天赋又会被人用到啥地方? 开锁师傅抬头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看着柏鸢感叹道。 这也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 要是放在以前那种歪门邪道的行当里头。 绝对算是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想到这里,他又稍稍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还好是个大小姐,捅不出什么大篓子,也不沾边儿。 只见开锁师傅神色变换了几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看样子是想说点儿什么似的,但又不好开口。 片刻,他内心天人争战了许久,还是说道:“小孩玩玩就行了!没事别瞎练!!!” 开锁师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是很好。 但柏鸢听后并未因此生气,反而点点头,客气应道:“嗯,受教,您受累。” 说完,她又突然想到自己就这么平白学了对方一门手艺。 是不是应该给点儿什么表示? 不说正经八本拜师学艺,学费总得给人交一下吧。 柏鸢正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情。 谁知道,开锁师傅就仿佛读懂了柏鸢的想法似的,压根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以后可别说是我教的你啊!!!” 开锁师傅拎着他那沉甸甸的工具箱,半警告半勒令地撂下这么一句话。 接着,看着柏鸢就跟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健步如飞地退场离去,逃也似得离开薛泽家的院子,很快就没了踪影。 柏鸢:…… 薛泽看着开锁师傅这前后两幅面口的转变和明显是应激了的行为,有些摸不到头脑:“他怎么了?什么意思?” 闻言,柏鸢收回目光,看向薛泽,不答反问道:“……西游记看过吗?” “西…游记?”薛泽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像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从今往后,不准你说是我的徒弟」 「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为师说出来就行了」 熟吗? 懂了吧! 怕被日后柏鸢溜门撬锁被问到咋学会的,再把他给供出来,承担刑事连带责任,被追责呗! 柏鸢看着薛泽,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他的猜想。 薛泽失笑道:“这老头…..心眼儿还挺多。” 柏鸢倒是不介意,反而认可道:“特殊工种,能理解,挺有责任心的,防范意识很到位。” 要是换成那种没有责任心的人。 一时好面子,为了炫技和挣钱。 不论人品,谁问都敢教。 那才不对劲。 薛泽也认同柏鸢的说法:“也是。” 接着,他拉开自家一波三折的门。 拉到一半的时候,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偏头看向柏鸢。 “今天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门好不容易开了,你得占头功。” 另一半自然是开锁师傅的。 薛泽斟酌着问道:“进来坐会儿不?” 总不好刚帮着忙活完大事,他这边连家门都没让进,就让人家回去了。 挺不合适的。 柏鸢自然知道他心里所想,抬眸看着他,顺势问道:“方便吗?” “这有什么放不方便的。”见柏鸢没有拒绝,薛泽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就是刚搬进来,东西还没收拾好,有点儿乱,你别嫌弃就行。” 说着,他一把拉开自家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眸光微动的看着柏鸢,“进来吧。” 既然同处一个小区,那别墅的房型都大差不差。 薛泽这栋和姜蕴那栋是镜像,所有房间和布局的方向都是反过来的。 再加上别墅本就是精装修的成品房,无论是薛泽还是姜蕴,在住进来之前,都没推倒重新装修过。 除了某些极个别,具有浓厚个人风格和需求的家具用品之外,其余的都差不太多。 这让在姜蕴家住了这些天,已经适应了他家布局的柏鸢,在刚进门的时候,竟然产生了几分错乱。 感觉就像回家了! 虽然薛泽刚才是说过家里有点儿乱,但其实也并没有真的乱到哪去。 他才刚搬来没几天,许多私人物品尚未来得及收拾整理,家里也就显得空荡荡的。 玄关处立着他的两个行李箱。 地上垒了许多还没来得及拆封的箱子。 除了日常会使用到的餐桌、沙发等生活区域,大部分家具也都还是用白色的遮灰布盖着。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乍一看给人一种灰败的感觉。但又反倒因缺少生活气息,显得规整不少。 “随便坐,随便看。” 进门后,薛泽先简单交代了一句后,自己又走到厨房,挽起袖子现烧了一壶水,沏好尚未开封过的茶叶,用同样的待客之道,礼尚往来地招待柏鸢。 等待水烧开的过程中,薛泽从厨房走出来,回到客厅。 只见柏鸢正站在自己放在落地窗旁边的乐谱架子旁,随手翻阅着上面摆着的手写稿件。 这会儿外头还在下雪,天也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阳光的照射。 但薛泽却心念一动,无端升起了金色光芒洒在对方身上,将她发丝镀上一层金华的色泽,勾勒出她剪影轮廓投影在地上的设想。 这想法也只是一瞬,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等抓住便已经消散了七分。 薛泽不去过多纠结,而是缓步走到柏鸢身边,仗着身高优势,瞄到了她正翻看的那页,出声讲解道: “这是我之前选秀的时候写的。” 说起那时候,薛泽的语气还有些怀念。 “当时节目进行到选秀生自主创作环节,我不是正经音乐专业出身,参加节目之前也没系统学习过乐器和编曲,节目组给的时间不多,时间紧任务重。 接到任务后,我在网上下载了一堆编曲教学,熬了两个通宵,又找了节目组安排的几位导师请教,连滚带爬的写了这么几首demo。” 薛泽将自己创作时的心路历程娓娓道来。 中间省去了省去了诸如因为每天都请导师指导,还被节目组安排制造矛盾和热度的水军,以‘抢占其他练习生资源’的名字,挂在网上撕了好几天的糟心事件。 只挑了几个有意思的事情和乌龙讲给她听。 “等到了收稿统一审核的那天,我本来兴致冲冲地交了上去,结果……” 说到这,薛泽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用尚且还在介怀的语气抱怨道: “他们看了之后,当天就给我拿来了几首买断的成品歌。” 这么说着,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但是很快,他的语气又突然一转,忿忿不平道:“合着这那些天早起贪黑地白忙活!” 柏鸢并未对这种买歌卖歌的行为多说什么。 毕竟她作为未来的资本方,一切都是以资本的角度看待事件和问题。 而资本则是一切以利益为主,一切向利益看齐。 对节目组来说,最后播出的节目效果才是首位。 有效果,才会有热度。 节目组的目的是造星,而不是揭露练习生最真实的一面。 所有人登台时的形象,都有会专业的团队根据他们的人设做好包装。 通常来说,这种创作环节,为了节目播出时不翻车,都会提前给旗下的练习生准备好几份已经跟创作者签过合同,以合法方式买断所有权和着作权,并签署保密协议的歌曲。 以便供给那些没能赶在节目录制前完成歌曲创作的歌手救急。 属于业内通用的潜规则。 如果被外界和粉丝知道的话,必然会引起很大的负面反响。 但这在业内已经是创作者和资本双方共同默认过的事情。 在乐圈也通常存在着这样一群底层创作者。 他们进入圈子多年却一直没有机会混出名头,又迫于生活压力和创作成本,便选择变卖自己的作品换维持生计的取财富。 有些运气好的和混得好的,歌被有名气的歌手买到,成了爆款。 要么跟歌手签订长期供歌协议,要么就在打响圈内名气后,得到歌曲的署名权和分红。 只有极少数的一批幸运儿,才能借此翻身,跃升为知名乐曲创作人,能够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和舞台上,创作属于自己的歌曲,实现自己当初的理想和抱负。 但在这之前,一切都是空谈,抛开那些虚无的头衔和荣誉,生存才是最主要的。 因此,创作者提供自己的作品给音乐公司,音乐公司再支付给他们相应的薪水和报酬。 在这个阶段内,这条完整的产业链满足了双方共同的需求,达到了微妙的平和,成就了底层创作者与资本双赢的局面,同时也在无形中为底层创作者提供了另一种上升渠道。 二者相辅相成,确实不是外人能够用三言两语评价和定性的。 如果有人打着尊重创作的名义将这种潜规则曝光出去,反而会起到反效果,等于直接掀桌子砸了所有人的饭碗,造成许多创作者直接失去收入来源,从一开始就失去进入这个圈子的资格。 只能说,存在不一定正义,但一定有供需关系。 当然,其中也不乏会有无良商家和卑鄙卖家。 前者拖欠报酬,霸王条款,用各种方式压价,甚至直接抢歌、偷歌加抄袭。 后者在看到自己的歌出名后,或是收了水军的资源,或是想要借此捞一笔大的,又或者是真的心有不甘,直接撕毁当初签下的条约,反手将买卖曝光出去,为自己谋利。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千人千面,各有分说。 柏鸢不是那种死板的非黑即白的人。 既然生在豪门,自然知道灰色地带是客观存在且不可避免的事情。 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成为利用这些灰色地带的掌权者。 为了谋求利益最大化,成为其中的操手之一,或者成为某件事情中关键的一环。 既然同为‘共犯’,那她确实没有什么资格、立场和必要去评价或是审判这件事。 只能说自己日后不去触碰,或者不去成为潜规则中臭名远扬那类人群中的一份子而已。 柏鸢只是在薛泽说完后,看向他,问出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你当时也签了保密协议吧?就这么跟我说了,不算泄密?” 薛泽不是很在意地说道:“我只跟你说过,你不说就没事。” 接着,他又看着柏鸢,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隐隐期待着她答案地问道:“你会说出去吗?” 答案没什么好犹豫的,柏鸢直截了当道:“不会。” 在她看来,做事再绝,都是要给自己留一道底线的。 或许这在未来可能会成为自己拿捏对方的把柄。 可若是她并未认识薛泽,薛泽对她而言也仅仅只是素未谋面的普通人。 那她到时候用来赶尽杀绝,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既然不是,那她还是应该保留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和做人的底线。 即便到了万不得已山穷水尽的地步,也断然不会利用这个把柄,作出任何背刺朋友的行为。 听到柏鸢将回答说出的那一刻,像是有些什么东西快要从自己的心房破出。 薛泽的眸中闪过诸多情绪,却又都尽数被他压了下来。 “柏小姐~”薛泽微垂眼帘,挡去那一刻的不自然,声音带着点儿轻快和散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算上我家的地址,你可是在一天之内抓住了我三个把柄。” 他说:“这回我就算想跑都跑不掉了,你让我往东,我就得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就得往西,你说什么我就得应什么,看在咱俩好歹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您可得多手下留情,对我好点儿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9章 教养 又咸又苦的味道在嘴里形成了核爆冲击。 迅速麻痹了舌苔味蕾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姜烽被齁得脑壳抽疼,呼吸滞涩。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太奶,正慈祥和蔼的朝自己招手。 「小烽……」 「过来呀……」 「太奶奶带你去玩……」 姜烽眸光呆滞,宛如一条被放在太阳底下反复翻烤的咸鱼。 迷迷糊糊之间,小孩就要抬起胳膊,握住对方伸向自己的手掌。 就在这时候,姜烽整个人又突然一激灵。 灵魂归位似的瞬间清醒过来。 小孩眼前的景象又从一片散发着圣光的苍茫,变回了熟悉的厨房布景。 眼前还放着那碗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鸡汤。 毒鸡汤!!! 姜烽猛地后退一步。 敬而远之。 姜烽:有人要谋害朕!!! 至于是谁,他用脚趾头都能想清楚。 “啊啊啊!!!姜燃!!!!!!” 小孩气得直跳脚。 一边用水咕噜噜地洗舌头,一边尖声咆哮道: “我要报复!!!哇呀呀!!!我要狠狠的报复你!!!” 说完,泄愤似的“啪”一声关掉水龙头。 脚步踩得震天响,怒气冲冲地就往楼上跑。 撸起袖子,准备去跟姜燃决一死战。 等会儿他一进屋,就把这冻得冰冰凉凉的手,贴着肉塞进她的后衣领子里。 虽然不明真相,但是目睹了小孩突然发飙全过程的薛泽:“……”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疯了。 薛泽不明所以道:“你弟弟还挺活泼……开朗的。” 柏鸢:“……嗯。” 是挺丢人的。 大雪天,道路积雪严重。 小区物业连清雪车都开了进来,正组织人手,忙着清理小区内道路上的积雪。 帮薛泽联系开锁师傅的事情也就只能往后顺延。 预计最快还得一个多小时左右才能腾出人手。 不然就算把师傅找来了,这雪地里头深一脚浅一脚的,拎着工具箱也不好往里走。 别墅内隔音效果良好。 楼上除了偶尔碰撞桌椅的声响。 姜烽和姜燃打架时的战况,一点儿都没透过门窗,被楼下的人听到。 与楼上截然相反的是,这会儿一楼客厅一派祥和安定的景象。 柏隼刚才备受打击,这会儿多少有点儿应急。 看不得她姐跟别人有说有笑,亲亲密密的样子。 一早就跑回楼上,把自己那屋的房门一关。 一边捏着手机,一边在心里头犹豫着,要把这件事怎么说给大院里头的人听呢。 奈何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只能抱着手机唉声叹气。 楼下。 不多时,大门口的门铃响动。 柏鸢和薛泽几乎同时起身,都以为是物业找来开锁的人来了。 结果走到可室摄像头的室内显示屏前面,才发现是这几天给柏鸢他们做饭的阿姨。 柏鸢按开大门的门锁。 很快,拎着一塑料袋菜品的阿姨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柏小姐,中午好啊。”阿姨边打招呼边解释道,“今天雪下得太大,刚才来的路上到处都堵车,挺多车都陷到雪里头了,我想着早点儿过来给你们把饭做上,别半路困道上耽搁了。” 柏鸢认同道:“辛苦了,一会儿把晚饭也一起做出来,就早点回家吧,雪天危险,就别多跑一趟了。” 阿姨也正担心这事,不知道怎么跟柏鸢提呢。 她本来就是被雇来照顾这几个小孩的,开口提请假肯定不合适。 再说,自己家孩子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她也不太放心这大雪天的,把几个小孩单独留在别墅里。 拿了这么多钱,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是她矫情。 毕竟这种极端天气,还真不是说克服就能咬咬牙克服的。 她家住得远,路上没个公交,再不好打车。 等下午雪要还没清干净,她就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来了。 这么远的路,平时走都费劲,这么厚的积雪,也确实不太现实。 阿姨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现在柏鸢主动提起这件事,一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二来也让打工人心里听着舒服不少。 阿姨感动之余,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这不太好吧?” “没事。”柏鸢不甚在意的宽慰道,“极端天气,相互理解,应该的。” 见状,阿姨也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点点头,眉开眼笑道: “哎,行,阿姨谢谢你了,晚上你要有事,随时打电话告诉阿姨。” 接着,她又挽起袖口,“我一会儿给你多做点儿,凉了之后放进冰箱里,等晚上你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 她拎着装好新鲜蔬菜的塑料袋,就要往厨房的方向走。 抬头看见柏鸢身旁的薛泽,笑了一下,又对柏鸢说道: “你男朋友也留下来吃饭是吧?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她在被温蕴聘请过来之前,也是给住在别墅里的有钱人做保姆和家政工作的。 对于这些有钱人的小孩,时不时带个男朋友女朋友什么的回来,早就见怪不怪了。 像这种大大方方领进家门的,要么是父母之间有生意上的往来,要么就是两家早早定下的联姻对象。 跟他们小民小户的寻常人认知和观念不一样。 人家什么都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的事情。 她一个打工人,手伸得那么长,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呢。 因此,在看到柏鸢身边的薛泽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对方是柏鸢带回来的男朋友。 听到这话,柏鸢和薛泽皆是一怔,都有点儿出乎意料。与柏鸢相比,薛泽的反应和动作明显更大一些。 等他猝不及防听清对方误会的话语后。 心脏咯噔一声,不小心漏跳了半拍。 如果当时在喝水,他可能会直接呛到气管里。 薛泽下意识将头转向柏鸢的方向。 侧眸看着她的表情。 没有最先开口解释,而是等着柏鸢接下来的澄清。 这个过程于他而言,就好像是在等待着审判重锤落下似的。 柏鸢感受到他的视线,也侧目回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的视线相交,于半空中撞到一起的时候。 薛泽眸光闪烁了一下,想躲,但是又克制住了本能的反应。 只是在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自己的呼吸。 柏鸢了眼薛泽,只是平静的收回目光,又转而看向阿姨,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这是我朋友。” 跟之前在大门口被薛泽误会不同。 薛泽既不认识裴缙,也没跟他见过面,属于说了他也不知道的关系,之后两人也不太可能会产生交集。 跟一个不太熟的人过多的赘述自己身边的朋友,根本没有必要。 柏鸢也不在意薛泽对自己的态度和反应,不介意他的看法和想法,这种时候解释就显得很多余。 但现在的情况是,薛泽作为误会的当事人,也同样在现场的情况下。 如果跟上述处理方式相同,还采取冷处理的方法。 那就是对薛泽的不尊重。 这不等于当着别人的面造他的谣么。 多让人下不来台呢。 况且,柏鸢也知道薛泽工作的特殊性。 他们艺人更需要注意绯闻和谣言的问题。 虽然阿姨不追星,不混娱乐圈,不粉薛泽,甚至连他是谁都不认识。 但凡事无绝对,都讲究个万一。 万一以后哪天阿姨回过味来,通过各种途径认识了薛泽,再想起今天的事情,不小心把事情说漏了出去。 这不是没事找事,给自留麻烦埋雷呢么。 这时候讲清楚点儿,对所有人都好,没毛病。 况且,薛泽刚才看向柏鸢那眼,也让她误以为对方是在暗示自己,催促着让她澄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通常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诸如此类的误会,如果需要解释,按照公认的社交礼仪,理应是由女方先来开口澄清两人之间的误会。 属于解释优先权的让渡。 就好像绅士会给女士让座,挑选礼物时让女士先选,凡事都要女士优先的一种尊重行为一样。 男士先开口澄清,是对女士的一种冒犯。 毕竟,有些女性也会比较在意澄清误会时的先后顺序,在意两者听感上的差异。 对柏鸢而言,薛泽在这种时候,即便再心急如焚,也依旧遵守着社交礼仪。 那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说完,柏鸢又看向薛泽,邀请道:“吃过再走吧。” “我——”薛泽虽然听见了柏鸢澄清两人关系时的话语,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但不知怎的,却又在对方的注视下,不但心脏比平时跳得快了些。 他“我”了一次,半路卡壳,没“我”出个所以然。 像是突然丧失了几分钟前能说会道的能力。 脸也因此有些红。 像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何反应似的,打乱了自己原本的节奏,结结巴巴道: “……嗯,嗯嗯,好,行……” 说完,他又借机微妙地移开目光,借着跟阿姨说话的机会,暗自平复了一下气息,“我随便,没有忌口,都行。” 柏鸢知道他作为艺人,平时需要控制饮食摄入。 见他什么都没提,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又跟阿姨嘱咐道: “跟我一样,清淡的就行。” “哎!”阿姨笑着点点头,应了下来。 她本来也不在意对方跟柏鸢是什么关系。 也没多想,只是见薛泽形象好,比之前做工时见过的那些小伙子模样还要更出众一些。 忍不住赞叹道:“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看着就跟明星似的。” 说完,也未多在两人面前停留。 拎着自己的带来的新鲜蔬菜,走进厨房,开始着手准备今天的菜品。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等阿姨走后,两人又像刚才一样,重新坐回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闲聊天。 柏鸢虽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不表示她不会说话。 像这种接待客人到自己家做客时的待客之道,于她而言是从小就在学习的礼仪,刻在骨子的教养。 谈吐之间也很会选择话题,避免尴尬和双方都冷场的境况。 除非刻意赶客,否则不会让客人觉得在主人家中坐得不自在。 然而薛泽此时的内心活动,却并未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误会,让他的心态受到了一点儿影响。 薛泽并未像刚才那般健谈自如,用平常心看待柏鸢和自己之间的点头之交。 反而面对着自己跟前的柏鸢,被经纪人称为灾难性风暴的他一时间竟然还有有些拘谨。 柏鸢也看出他不太自在的样子。 想来也只有刚才的误会,才能给他造成影响。 通过她在海启待的这半年来,从周围人的口中,也对娱乐圈的事情有一知半解,听了那么几耳朵。 知道圈子里魔怔人多,也亲眼见证过不理智的粉丝追着人跑到飞机上的事情。 艺人彼此间的竞争也大。 像薛泽这样的顶流,看着确实风光无限,只能让人望其项背,无人能与之争锋。 但实际上多的是人想把他拉下神台,只是碍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抓住把柄而已。 谣言无论放在哪里,都只能是祸害。 在娱乐圈这种狂魔乱舞的地方,更是会被放大了数倍。 薛泽本身又是偶像出道,比普通艺人更是多了一层明星枷锁。 这种时候要是有有关绯闻的谣言传出来,就等于断了他一半的前途。 就算他能够凭借自身的努力在风波之后依旧立足于娱乐圈。 但到底还是会受到负面影响,中间造成不小的波折。 自己虽然在阿姨面前澄清了两人的关系,但薛泽可能还是有顾虑,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不方便跟她当面直说,怕这样的举动和言语会对她造成冒犯。 对方心里装着事,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吐露,因此才会心神不定,看着也没刚才精神,能说会道了。 思及此处,柏鸢又主动宽慰道: “放心吧,没人会出去乱说,一会儿我再去嘱咐一遍阿姨,今天的误会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不会给你造成影响的。”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2章 我只信你 薛泽的声音带着点儿浓厚的尾调,跟哼着说出来似的。 在柏鸢听来,与其说对方是在借题发挥,故意伏低做小的讨好,倒不如说是在撒娇。 问就是这语气和声调儿她挺熟的。 但熟归熟,柏鸢却不能像当时跟秦令征相处时那样,毫无顾忌地直言让他收收那味,好好说话,别夹,别撒娇。 归根结底,她和秦令征是发小,又是关系亲密度远超常人的朋友。 有时候,越是跟亲近的人相处,就越不用顾虑太多。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用过分在意对方的感受,也不用去考虑会不会不合适的问题。 毕竟双方都不介意。 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她和薛泽不过就是才见了几次面的一般朋友。 关系算不上多亲密,却也不至于像路人那般生疏。 在这种阶段时,无论说话做事,总不好太过随意。 尤其要注意行事间的分寸,既不能开太过的玩笑,也不能做太过出格的举动。 正常的尊重和礼貌还是要有的。 适当保留边界感对彼此都好。 因此,柏鸢并未多干预薛泽的言行,只是还像前几次那般宽慰道: “别担心,我不会用它要挟你怎么样的。” 无论是对于处在现阶段的她,还是未来几年的她来说。 这要想拿捏这么一个出道才几年,根基尚浅,既没实现阶级跃升,又没打入资本内部的艺人,方法多的是。 她有的是更体面的手段,能够让他在屏幕后消失的无声无息,就连一丁点儿水花都不会溅起。 多方比较之下,这种不入流的背刺招数,她也确实瞧不上眼。 这句“别担心”,让薛泽的心里像是有奶酪在软趴趴的融化。 “柏小姐~你怎么这么好呀~” 柏鸢:……好夹。 柏鸢陈述过事实,又提醒道:“这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以后最好也别随便跟别人说。” 毕竟人心叵测,这世上多的是见利忘义的人。 薛泽这种行为,就等于是在上赶着往别人手里送把柄。 娱乐圈本就水深,惯会背后捅刀子的人又比比皆是。 为了往上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柏鸢看不上这些小惠小利,有的是争得头破血流也要挤进来分一杯羹,咬下口肉的人。 薛泽进了娱乐圈还这么口无遮拦,什么事都敢往外说。 能安安稳稳到现在,背后必然少不了一个加班加到头秃的顶级公关团队支撑,以及一个时刻准备迎接战斗的,拥有强大心脏的经纪人。 “嗯。”听着柏鸢的话,薛泽偷偷勾起嘴角,声音轻而缓,不再刻意扮乖,内心触动的同时,真情实意地应道: “我不跟别人说,只跟你说,柏小姐……我只信你。” 这话既是对柏鸢说的,也是薛泽对自己说的。 这一刻,他无法用具体的言语来描述此时的心情。 便只能神情专注且认真的凝视着柏鸢。 仿佛要借此将对方此时的表情,连同这个下午发生的事情一起铭记于心。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这时,水烧好的提示音恰巧从厨房的方向传了出来,打碎了两之间建立起的和谐氛围。 薛泽就跟被谁抓了手腕要对质似的,心里一紧。 他赶忙后退半步与柏鸢拉开距离,神情略有慌乱地将视线从柏鸢脸上移开,飘忽不定,强作镇定道: “水烧好了……我先去沏茶。” 说完,他飞速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柏鸢身边,脚步凌乱地一头扎进了厨房。 厨房里,薛泽关掉水壶的电源开关,单手握在壶的把手上,迟迟没有起壶倒水。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刚才几次险些冲破关卡的情绪此刻已经到了临界值,即便再怎么努力去压制,仍有些许强烈的情感外泄了出来。 薛泽原地站着平复了一会儿稍有急促的呼吸。 他摩挲着水壶的把手,另一只手抬起来试了试脸上的温度。 还好,不烫。 悬到一半的心,又因此慢慢放了下来。 他拿起水壶,将热水缓缓倒进茶壶之中。 茶叶在水中悬浮,热气缓缓升腾。 等倒至水位线后,薛泽才将水壶放下。 视线盯着茶壶中缓慢舒展开的茶叶。 思绪则发散回到了当初还在节目组参加选秀,做偶像练习生的时候。 时间一晃,不知不觉都过去两年多了。 他也从原本的籍籍无名,一步登天成了业内顶流。 往事历历在目,就跟一场梦似的,一切都好似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当年那档偶像选秀节目赶上了风口。 早在还未播出之前,就已经开始造势预热,在网上掀起了热议。 因此,在节目播出之后,也理所当然的火遍全网。 薛泽在参加选节目之前,从未上过任何一档综艺,也未有过任何自己的作品,更没学习过类似的课程。 还是一名正处在早七晚五上学阶段的普通学生。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如果不是恰好被晟华娱乐的人挖掘。 或许这会儿他正跟许多高三生一样,早起贪黑地备战高考。 而跟他同期的学员,有不少都是科班出身。 有一小就演戏的童星,也有出道几年不温不火的艺人,还有准备进军圈子的新生代。 想要在圈子里混,人脉和背景缺一不可,实力反倒不是那么重要。 他们这群人里面,自然也不乏来头大的,背后有资本和金主撑腰。 在进组第一天,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大部分的资源倾斜。 既然是选秀节目,有排名就有竞争。 当时培训基地私下里的风气很不好。 踩高捧低,勾心斗角,屡见不鲜。除去镜头前的人设和刻意营造出来的团结友爱的氛围之外。 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内部氛围一直都沉闷压抑,让人身心俱疲。 学院内部对资源的掠夺争抢严重。 不过不少人还是碍着他晟华的出身,没特别针对和排挤他。 即便如此,薛泽当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他虽然背靠晟华这座大山,但那时候的他到底也还只是个新人。 在谁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前途,究竟能不能红的前提下。 晟华内部自然也不会给他过多关照,内部的资源也不会过多向他倾斜。 因此,在最初的前两期节目里,几乎看不到他的镜头。 还是等到有了初舞台展示后,他才一点点被大众注意到,慢慢积累起自己的人气。 偶像自然离不开唱跳。 薛泽既没有舞蹈功底,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看指导老师跳两遍,就能学会一整支舞蹈。 他同样也没有乐理功底,虽不至于五音不全,却也看不懂五线谱,不懂唱歌时发声的要领和诀窍。 也正因为这样,他需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在日常的练习上。 每天练到后半夜才睡觉更是常有的事。 有些人自然看不惯他的行为,日常免不了冷嘲热讽和背后被人说闲话。 薛泽当时睡眠时间严重不足,也没空去理睬这些人,跟他们过多争辩。 一时间也就相安无事。 但随着薛泽的有效舞台增多。 他平时练习本就比其他人更加刻苦认真。 节目播出后的的舞台效果自然也比同期的其他人更好。 名气也随之越来越大。 资源就这么多,蛋糕就这么大,你多吃一口,别人就会少一口。 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自然好说。 一旦有了利益冲突,被针对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薛泽本来觉得过去这么久,自己早就已经忘了曾被关过卫生间、被人剪过服装道具、练习时被拉闸、舞蹈室的地板被刻意泼水致使他滑倒等事情。 却发现想起来的时候,那些往事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对艺人来说,这些小打小闹的伤害其实并不大。 最多造成点儿心理阴影而已。 没有什么是比声誉更为重要的。 声誉毁了,就等于前程尽毁,在这条路上再无出头的可能。 所以,真正有手段的人,做起事来往往都是奔着毁人声誉去的。 薛泽那届学员虽各有门路,但到底不是所有人都学过乐理。 考虑到这点,按照节目组原本的录制计划,是没有原曲创作这项环节的。 因为当时学员里背后资本力量最大,平日占据资源最多的那位学员是音乐学院毕业。 为了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顺带打压其他选手,争得更多的选票和热度。 这才联系导演组临时加了上去。 对方进前原就有这个打算,歌曲也是提前两个月就打磨好的。 相较之下,在场的其他人得到都是临时通知,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直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少人仗着背后的资本闹到节目组那里去讨要说法。 节目组为了两边讨好不得罪,又临时买断了一批原创歌曲,供学员们挑选和使用。 因为考虑到有些人本身就没有创作能力,用太好的歌会埋下隐患,带来人设遗留问题。 所以购入的这批原创歌曲的质量都不高。 有些有音乐基础的瞧不上眼,或是心高气傲,宁愿赶工也不用别人给的。 有些则因为自身没那个创作能力和本事,不能在节目组审歌前交出自己的作品。 顾及时间一到,没有舞台的人直接就会被直接淘汰,失去名额。 因此,这些人只能拿节目组准备的歌滥竽充数,应付这期的录制。 薛泽是属于既没有底子,又不想将就的。 在他看来,别人的就是别人的,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让他平白无故拿别人的作品充当自己的作品,无论是良心还是底线上都过意不去。 所以才连轴转了好几天,拼死累活,连滚带爬的现学现卖,写出了几首deo。 虽然仍有不足,但这已经是他在那个时候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作品。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只不过因为质量实在太差,审核的时候没过关,导演组说什么都不肯通过,硬要让他拿买断的原创歌曲用。 薛泽当时年少轻狂,不肯服软,就在演播室跟导演理论。 导演既然能担任这场爆款综艺的总导演,自然不是吃素的。 三言两语就把薛泽给撵了回去。 甚至还气急败坏地喊出了:“能拍就拍,不能拍就滚!!!”的话。 薛泽本来也不是抱着星梦进的娱乐圈,来的时候就抱着能进就进,进不去大不了再回去接着念书的心态。 又因为这些时日来被针对挤压的情绪,经过与导演的争吵,内心的不满和愤怒在此刻终于全部爆发出来。 在被导演骂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当时就已经起了退赛退圈的念头,已经有回去就收拾行李打道回府的打算了。 但也正是这个时候,那些本就眼红薛泽的热度,平日里跟他不对付的学员们,在得知他跟导演起了冲突之后,纷纷开始落井下石。 牟足了劲儿要把他压下去,不止要让他在节目组里混不下去,还要赶尽杀绝,让他今后都再也翻不了身。 其中就以背后资本力量最大的那几人为首。 搞人的方法千千万,但最能拿住人命脉的,无外乎就是钱和名二者而已。 他们先是利用人脉,跟导演组串通一气,勒令薛泽必须从节目组买断的几首歌里选品。 以退赛影响节目播出效果为名,要求他必须参与后续节目的录制,否则就要双倍赔偿高额违约金,甚至还会面临被节目组起诉的风险。 且不说他们的做法是否合法可行。 当时的薛泽年纪不大,本身并没有多少法律意识。 再加上节目录制期间,经纪人禁止陪同,手机又在进演播厅前被没收上缴。 处于孤立无援状态下的薛泽还真就被他们三言两语给唬住了。 在众人的威逼和胁迫之下,虽心怀不甘,却也只能被迫妥协。 众人见一计以成,又略用手段将薛泽近日在练习室排练舞蹈,以及他频繁去找其他导师请教的视频放了出去。 先在网上引起热议,再找水军带一波占用集体资源、挤占其他人练习和请教机会的热搜,为之后的布局做铺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0章 柏鸢:快吧! 又好像只要是处在她的掌控之下,任何事情都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薛泽看向柏鸢,黑色的眼睛里眸光攒动。 那一刻,他心里闪过诸多感慨,每一件都给他带来不同的感触。 这因对方泛起的丝丝缕缕的情愫,却又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薛泽的指尖微动,而后又向掌心内卷起,虚虚地攥握成拳。 修剪的平整干净的指甲,借着手背的掩饰,狠狠地抠了一下掌心的软肉。 手掌这才略带释然地慢慢舒展开。 散去拘束和谨慎,恢复到了之前的自如状态。 “真的呀?!诶,这多不好意思!”薛泽面上扯出一个带着点儿皮实的笑容,“那就麻烦你了,柏小姐,真能做到一点儿都透不出去吗?保密工作这么到位呀!厉害厉害!我的事业和前程可全系在你身上了!不是说我,这年头,圈子里头的人颠得狠,就说年前吧——” 柏鸢见薛泽仿佛解决了心腹大患似的,又重新找回了语言能力,未再多言,只听重又安静地听着他倒豆子似的,叭叭说个不停的话。 阿姨的手法娴熟,菜也做的干脆利落,短短几分钟就完成了备菜的环节。 将要用到的食材逐一清洗干净,切好备用。 又起锅烧油,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做到几个菜同时进行烹制。 清淡的菜系做法简单,炒菜出菜的速度也快。 通常来说,只要没有过油的和凹造型的菜品,家常菜几乎少有上菜慢的。 约莫着四十分钟过后,就将已经开始将做好的菜陆续端上桌。 等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后,电饭煲里的米饭也正好完成。 阿姨给每个人用各自的碗盛好饭,再将各人的专用工具摆放到各自的位置上后,便又重新回到了厨房,开始着手用剩下的蔬菜,给柏鸢他们准备晚上的餐食。 等餐桌一切准备妥当后。 柏鸢将楼上的几个小孩叫下来才吃饭。 姜烽和姜燃是干饭专业户,主打一个积极主动,一马当先,力争上游。 在听到开饭后,立刻放下了个人恩怨,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的跑了下来。 只是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已经瞬移出现在饭桌前。 跟听到酸奶开盖的声音后,飞奔而至的干饭猫猫没有什么区别。 相较之下,柏隼遗传了自己亲姐有条不紊的性格。 不紧不慢,颇有风度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和姜烽姜燃这对双胞胎比,将豪门出身的矜贵少爷形象展现地淋漓尽致。 只是楼梯刚下到一半,柏隼便看到已经坐至柏鸢身边的金毛少年。 小孩眸光微凝,又慢慢染上了些许不善的神色。 姐姐怎么还留他吃饭! 柏隼本来想学秦令征日常垮个狗脸的样子,以此表达自己对薛泽的不满。 但学了半天,也只有形似,学不到秦令征那宛若浑然天成般的精髓。 整个儿一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于是又收起了这个想法,只是脸色越发冷峻深沉。 只差将“我很高冷,谁都不爱”写在了脸上。 配合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乍一看还有种小大人的即视感。 柏隼原本是想给薛泽一个下马威,告诉他柏家的门不好进,这里没有人欢迎他,借此让他知难而退。 就算不退,也不能让他进来的这么容易。 在么着也得行使他小舅子的权利,给未来姐夫上点儿难度。 但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柏隼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酷哥形象,不但没能劝退薛泽,让他坐立难安。 反而还因为他那张跟自己亲姐十分相似的脸,而让薛泽提起了十成十的兴趣。 看着就跟柏鸢的背后灵似的。 除了可爱,想不到第二个可以形容的词。 然而最让柏隼难蚌的,还是他们内部出现了敌人,没能在一开始就达成统一战线,从而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姜燃身为薛泽小迷妹,自然要抢占他身边的位置。 小孩今天不但拿到了偶像的合照和to签,还能跟偶像坐在一块吃饭。 无论哪件事情说出去,都够群里那帮同为粉丝的小姐妹们羡慕不已的了。 姜燃满腔热情无处释放,尽数转化为了对薛泽的殷勤,把自己往日里舔狗的架势拿了十成十出来。 舔到兴处时,恨不得当场站起来给对方舞一段。 看得一旁的柏隼一阵死目。 再看姜燃旁边的姜烽,迫于姜燃的胁迫,也倒戈向了对方阵营。 原本以为他们是坚不可摧的联盟,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 除了柏隼不欢迎薛泽,在座的,包括厨房里做饭的阿姨,都挺欢迎他的。 结果到头来,就他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 小丑竟是他自己!!! 柏隼:这么快就搞定了姜燃。 柏隼:这人不一般!!! 柏隼:可见其心思深沉,用心甚远。 想到这,柏隼微微眯起了眼睛,一道锐利的光芒从他的眼底划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柏隼:不确定,再看看。 柏隼:收集情报,都记下来!拿回去再好好复盘! 柏隼:iwillwatchyou!——forever!!! 这一顿饭,桌子上的五个人心思各异。 等吃过饭后,阿姨过来收拾餐桌,恰好这时门铃响动。 这次再通过可室屏幕看去,从门外那人的工服和手里拎的工具箱不难看出,正是他们等了许久的开锁师傅。 见状,薛泽和柏鸢两人先后穿好衣服,离开别墅走至室外,迎了上去。 在跟开锁师傅讲明他们的需求之后。 薛泽将柏鸢和开锁师傅领到自己别墅的门外。 师傅先用手摸了摸门锁,然后又蹲下来,打开工具箱,认真地挑选开锁时需要用到的工具。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按照柏鸢和薛泽的想法,开锁怎么着也得开个十分钟二十分钟。 毕竟是项技术活。 就算手速再快,再是一级开锁大师。 最快也得花费个三五分钟。 这都得是业内出了名的行家才能办到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开锁师傅只是拿了两根小铁棍,对准锁扣上下那么一撬开。 只听“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动。 “完活,收工!”开锁师傅满意地说道。 与此同时,房门缓缓向外移动,拉开了一道小缝。 已然是已经被对方打开。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五秒! 不到五秒钟!!!!!! 就这么“咔哒”一声! 你猜怎么着? 门开了!!! 此时此刻,柏鸢和薛泽脸上的表情是趋于一致的茫然。 两人漆黑的眼中狠狠地瞳孔地震,皆是见到超出自己认识事情之外的震惊。 “这、这么快?” 在柏鸢还停留在思索和脑内复盘阶段的时候,薛泽先一步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开锁师傅,张了张嘴,木讷问道: “这就……完了?”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只用俩小棍就能撬开,那为啥还要拎这么大的工具箱!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看着专业呗! 不带着工具,谁知道你是过来开锁的呢! 倒时候,人家放你进来,你往门口一站,从衣兜里掏出来俩小棍。 说实话,看着不太像开锁师傅。 倒有点儿像是准备撬锁的贼! 谁看了心里都得咯噔一下。 师傅这也算是巧用刻板印象了。 “不然?”开锁师傅嘿嘿一乐,“看着快,这可都是技术活!你要是换锁,那慢点儿,少说得七八分钟才行。” 说完,开锁师傅从衣兜里掏出来个未拆过包装的原装锁,问道:“换吗?” “……不换。”薛泽摇头,拒绝自己不需要的需求。 闻言,开锁师傅略感失望的把锁踹了回去,留作下次上工时再往外推销。 接着,他便拿着自己开锁工具,走至工具箱前。 还不等他将开锁的那俩小棍,塞进工具齐全的巷子内。 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 伴随着门锁的“咔哒”声响。 薛泽和开锁师傅闻声回头看去,只见柏鸢一把关上了房门。 柏鸢在脑中回忆了开锁师傅的手法许久,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生活中难得有能让她如此捉磨,却还是摸不到诀窍,搞不清原理的事情。 柏鸢一时想得入了神,兴趣也因此攀至顶峰。 难得迫切的产生了点儿现在就要知道其中诀窍,搞懂其中原理的向学心。 柏鸢将刚撬开的房门关上,抬眸看向开锁师傅,语气诚恳认真的说道: “抱歉,麻烦您再开一次,谢谢。” 薛泽:“……” 开锁师傅:“……” 不开也不行啊! 门都关上了,人咋进去呢?! 物业的要求就是让开锁师傅帮没带钥匙的业主把门打开,让人进去。 门开了,但又关上了。 开了等于没开! 没开他自然不能走啊! 那现在怎么办? 开锁呗! 开锁师傅拿着他那俩开锁用的小棍走回到门边。 他忍不住多看了柏鸢几眼,失笑道:“你手还挺快,哈哈哈。小孩挺有个性的。” 柏鸢应了一声,没多搭话,而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开锁师傅的手法和动作。 开锁师傅留意到她好奇的观摩举动,主动开口问道:“怎么?感兴趣啊?” “嗯。”柏鸢承认道,“麻烦您动作慢点。” “行。”师傅爽快的同意了。 又在心里暗自嘀咕,心道这有钱人家的小孩可真好玩。 不就是开个锁,有啥可看的!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放慢了许多。 边撬,还边给柏鸢解释其中的原理和技巧,“这种锁你就别着这,伸进去,用寸劲儿,这么一撬。” “咔哒”一声,门锁再次被撬开。 师傅站起身直了直腰,看向柏鸢,笑着问道:“看出点儿什么名堂没有?”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柏鸢想了一下,问道:“我能试试吗?” “你试!随便试!”开锁师傅只当柏鸢是富家小姐头一次见新鲜玩意儿,好奇劲儿上头而已。 反正雪天活少,他干完这单,之后也没有别的活要赶。 索性便由着柏鸢,将手里的两根小铁棍递给了她,“哈哈哈哈,我看看你能试出个什么名堂!” 柏鸢手里握着小铁棍,掂了掂重量,不轻,有些分量,但又不是那种压手的重。 接着,又有模有样的学着开锁师傅的样子,先后将两根小铁棍塞进门锁锁孔里,一根抵着,另一根慢慢搏动,在里面寻找着诀窍。 开锁师傅还在一边现场教学,“里面那个锁芯,你先往下,再上抬…..对对对,用寸劲儿,诶呀,告诉你用寸劲儿……” 一次不成,柏鸢不急,又慢慢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看得一旁的薛泽也忍不住提起了半颗心,莫名有些紧张感,明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却依旧为柏鸢捏了把汗。 师傅见状,不免有些得意,“早跟你说了,这是门技术活,哪那么容易学会的,要真这么简单,不人人都能溜门撬锁了,那治安早就乱了套,还要我们开锁师傅干什么!” 薛泽看着柏鸢不为所动的样子,鼓励道:“慢慢来,别急,多长时间都等得起。” 话音刚落,柏鸢又一次抽出小棍,从头来过。 看到柏鸢再一次失败,开锁师傅又道:“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你要是真能捣鼓明白了,那我——” “咔哒——” 不等开锁师傅说完,门锁应声响动。 锁芯弹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将师傅后半截没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 在短短十分钟内,就成功将门锁撬开的柏鸢,把开锁用的小铁棍从锁孔里抽出来,两根并作一起,双手交还给开锁师傅。 她神色如常,不骄不躁地说道: “是挺难的,您能在五秒内撬开,真的很厉害,是多年努力练习的成果吧?我不过是偶然,跟您比不了,还有的学。” “……是、是,没错。”开锁师傅僵愣在原地,反应迟钝地回应道,一时间竟然忘了伸手去接自己的开锁器。 他看了看柏鸢,又看了看门锁,接着看了看自己的开锁器,再次不信邪的看了看柏鸢。 不是,怎么….这就给撬开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3章 柏鸢:挺烂的 另一边。 薛泽因为导演组施压胁迫,又被这群人联合起来组内霸凌、刻意针对和故意抹黑。 心里本就憋闷着强烈的不甘和怨念,无处宣泄。 也正因此,在他拿到节目组强行安排给他的买断曲目后,更是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既然这群人都铆足了劲儿要把他打压下去,那他还就非得做出点儿成绩看看,不能真如了他们的愿。 薛泽非但没有消极对待应付了事,反而化愤慨为动力。 不分昼夜,更加疯狂的投入到练习之中。 也正因为他这段时间过于极端压抑的情绪化。 导致他内心炽热而强烈的情感如火山一般尽数于舞台上爆发。 在节目直播当天,直接超常发挥。 将这些时日积攒的满腔情绪,毫无保留地投注到作品和舞台上。 这场仿佛燃烧自我,如火焰一般热烈而富有张力的表演,直接盖过歌曲本身的平庸和瑕疵。 一经播出,就迅速俘获并征服了屏幕前所有观众的心。 薛泽也由此一战封神,燃爆舞台和全网。 当天视频被无数流量媒体疯狂转发。 网上一片叫好之声。 在出圈的同时,还为尚是新人的薛泽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流量和热度。 也正式开启了他内娱顶级流量的职业生涯。 薛泽的爆红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 顿时让那些原本等着看他好戏的人大跌眼镜。 不过,即便他的爆红在这些人的意料之外,却并不影响他们原计划的继续实施。 按照他们最开始的打算。 等网上热度发酵一段时间后,就可以着手买通水军和营销号。 借题发挥,将薛泽抢占同队资源的事情大肆宣扬。 等引起全网关注和热议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再众口一致地站出来,实锤爆料薛泽的负面新闻。 将他们编纂的:薛泽平时在镜头之外如何耍大牌欺压同期学员,又如何仗着自己出身晟华娱乐,在组内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惹得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恶意虚假谣言曝光在网上。 有了他们的证词和平时组内摄像头下的恶意剪辑,薛泽必然口百口莫辩。 最后,在这波热度达到顶峰时,就可以图穷匕见,展露他们精心策划的真正意图。 将所谓的‘真相’公之于众。 放出薛泽这首爆款,其实并非出自他手,而是他为了立天才作曲家人设,花钱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爆料和证据。 对于创作者来说,无论是以原创的名义找枪手代写,还是冒名顶替他人作品,都是职业生涯上无法抹去的污点。 在薛泽最火的时候爆出这样的雷,无异于将他打入深渊地狱,间接宣判死刑。 就算他现在流量再大,呼声再高,也无济于事。 即便之后能侥幸压下舆论,重新复出,也将元气大伤,只能跃身二线三线艺人,再与顶级流量无缘。 而且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只要他还在娱乐圈混,还出现在镜头前和屏幕上。 找枪手这件事就会不断被人挖出,反复提及。 将他牢牢钉在耻辱柱上,再无翻身之日。 薛泽虽是晟华娱乐旗下的艺人。 但经过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他们也早就打听出薛泽在晟华根本没有背景和人脉,在公司内部无足轻重的事实。 将刀刃对准他时,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 对于节目组来说,无论正面新闻还是负面新闻,对他们而言都是热度和收视。 黑红也是红。 薛泽的舞台已经给他们节目组带来了一波难以想象的流量。 节目的名气已经彻底打响,从中赚到了好处。 虽然在这时将薛泽作为弃子舍弃掉有些可惜。 但为了不得罪其他人背后的资本,也只好作罢。 顶多就是再利用他赚取最后一波黑料的热度。 也算是物尽其用,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价值。 因此,此次事件对薛泽而言就是将死的棋局。 仅凭薛泽当时的本事,根本翻不出半点儿浪花。 只能将脏水照单全收,被迫承担骂名。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在这些人的计划才刚进行到‘内部消息传出薛泽抢占同期资源’这一步骤时,突然被上面紧急叫停。 与此同时,网上所有和薛泽有关的负面新闻,突然在一夜之间被全部撤下。 取而代之,换上了薛泽舞台镜头的剪辑精品和许多关注薛泽作品本身的视频和引流。 面对此种变故,就在节目组和这些学员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晟华娱乐总部高层直接来到组内,以晟华背后资本的名义对所有人施压。 命令节目组改变一切原有计划。 在接下来的录制中,必须力捧薛泽。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推上顶级流量的位置,将组内所有资源和条件向他倾斜。 究其缘由,薛泽这次神级舞台火遍全网,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度,自然也吸引了晟华娱乐高层的注意。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高层们见自己旗下的艺人拥有如此高的热度,自然在第一时间给予重视。 在高层们临时召开紧急会议之后,一致认为薛泽具有极高的商业价值。 为了晟华娱乐的利益,这才出手干预,将他从其他资本手中保了下来。 之后的那一连串阴谋,自然也被晟华娱乐的公关团队一并按下,没有爆雷的机会。 自此,有了晟华的鼎力相助,再加上节目组内部不计代价的资源倾斜。 薛泽更是想不红都难。 由此,才成就了他如今在娱乐圈内不可被撼动的顶流地位。 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节目组被多方势力掌控,本身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受利益驱使,又一贯见风使舵。 其他学员背后的资本们,则碍于晟华娱乐背后的能量,不敢与其硬碰硬。 而晟华娱乐,虽然力捧薛泽,但本质到底还是生意人。 生意场上讲究和气生财。 断然没有为了手底下艺人出头,而四面树敌,伤及自己利益的说道。 因此,不但没为薛泽打抱不平讨回公道。 反而联手其他资本,一同将业内的这桩丑闻强行压了下去。 只当无事发生。 虽说整件事情有惊无险。 当时给薛泽带来的负面影响,也都在后续舆论的刻意引导下,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和解决。 但薛泽却始终无法因此释怀。 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在作曲原创性上确实不占理,那些人泼的脏水倒也不全是污蔑和造谣。 虽然被及时压了下去,没在当时就爆发出来。但于他而言,始终就像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知何时便会爆发,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令他不时陷入短暂的焦虑之中。 另一方面,因为这次舞台属于他的成名之作,晟华娱乐不可能放着挣钱的机会不用,白白浪费掉。 所以,在他正式以顶流身份出道后的一段时间里,这场在不同节目和频道中,被反复多次的搬上舞台和荧幕。 更给他的精神带来了莫大压力。 最严重的那段时间,甚至到了需要服药才能入睡的地步, 他不是没想过就此退出娱乐圈,宣布退隐。 只不过,他现在做为晟华娱乐最挣钱的那颗摇钱树。 公司断然没有轻易放人的道理。 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等他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在晟华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做的第一件事,则是将这场舞台作品永久封存。 即便这场舞台再火,粉丝的呼声再大,能为他和晟华带来再大的利益。 也再也没有再在舞台上演出过一次。 甚至,连带着也开始对偶像的唱跳事业产生了强烈的抵触。 他本来就不是创作型选手,自认为歌也唱得一般。 跟真正的练家子没法比。 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团队的包装、舞蹈指导、自己平日的刻苦练习和舞台效果支撑。 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便借此机会,开始尝试新开拓新的职业道路。 准备从单纯的唱跳偶像,向演员方向转型。 在接连拍了几部电视剧,反响都不错的情况下。 这才开始将重心转移到演员的身份上,向电影领域进军。 厨房里,薛泽无声地回忆着当初发生过的事情和自己出道这些年的经历。 他原本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得那么深入。 但真回忆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他原以为早就忘记和释怀的事情,却一桩桩一件件被他记得如此清楚。 就连其中的细节都从不曾被他遗忘过。 只是想想,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站了多久。 看着面前茶壶里,已经被茶叶浸泡得颜色浓郁的茶水。 薛泽定了定神,收回发散的思维,将里面头遍洗茶用的水尽数倒在水池中。 而后,又重新倒入煮好的白开水。 当年发生的事情,不但是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同时也是他无法抹去的阴影,更是他最难以启齿的过去。 考虑到他如今的商业价值,确实应该像柏鸢所说的那样,将这条足以致他于死地的把柄小心藏好,只要他还在娱乐圈里混一天,就要烂在肚子里。 但就在刚才,他看到柏鸢站在乐谱架子前,翻看自己曾经作品的时候。 他心中不知怎得,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情绪欲望。 或许是这件事情在自己心里憋了太久,想要找人倾诉,身边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去倾听。 或许是因为柏鸢今天帮了自己,让他一时得意忘形。 又或者是自己在面对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下意识不想欺骗对方,隐瞒自己卑劣的过去。 再或者是害怕未来的某天,这件事情会被对方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让柏鸢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他想,那还不如先由自己说出来。 长痛不如短痛。 让柏鸢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以一个怎样虚伪的人,曾做过怎么样卑劣的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如果她表现出了任何一丝一毫的厌恶和鄙夷。 自己今后便也会识趣的主动避嫌。 不再去打扰和……麻烦对方。 刚才,在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内心其实泛起了强烈的不安和忐忑。 既害怕看见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排斥和嫌恶,却也在这几年间,第一次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时候,他想,无论对方有什么样的反应,都是他应得的,他都认。 然而,柏鸢对此事却并未产生任何的反应。 反而还反过来提醒他,不要到处乱说,以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甚至还对他说出「别担心,我不会用它来要挟你怎么样的」这般他从未听过的温柔到骨子里的话。 让他险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过于强烈的情感波动。 差点儿在对方面前释放得一干二净。 薛泽细细回忆着自己当时的触动之情。 试图将他深深地镌刻进自己的记忆之中,不漏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就此打下深刻地烙印。 他站着快速平和了一下心态,这才端起茶壶,转身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手里装满水的壶沉甸甸的。 就像他心中此刻承载的分量。 薛泽不由自主地想。 能恰好在今天遇见柏鸢,或许是自己所遇到过的最幸运的事情。 客厅里,柏鸢依旧在翻看薛泽的作品。 表情虽未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和波动。 拿着乐谱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按照拍子和音律打起节奏。 在心里模拟起曲调。 薛泽走过来,将茶壶放在茶几上。 又找出干净的茶杯,为柏鸢斟满茶。 将茶杯推到她身边。 见柏鸢如此认真地看着自己曾经的作品。 薛泽不由得产生了点儿好奇。 “柏小姐学过声乐?”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好笑。 心道这不是没话找话么。 对方是豪门大小姐,音乐和乐器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课程。 果然,柏鸢也如他预想那般,应声道:“嗯,学过,略懂。” 于柏鸢而言,她学的是小提琴,声乐确实不是她的主修课程,但在音乐学院那几年也耳濡目染,跟着学过一段时间。 不说多么精通,懂肯定是懂一些的。 薛泽又问道: “那柏小姐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闻言,柏鸢将视线从乐谱上移开,转而放到薛泽脸上。 神色认真,将对方看得目光躲闪了一下。 像是在通过他的微表情,确认他想要听到真实的回答,还是虚假的回答。 判断过后,柏鸢如实回道:“确实挺烂的。”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1章 柏鸢:台词指导《西游记》 开锁师傅看了又看。 然后,又猛然一震,思绪回神。 只见他脸色一变,一把从柏鸢手里拿回自己的开锁器,手脚慌乱的揣进自己的衣兜里。 “我、我该走了!” 他边说边低着头回到自己的工具箱前,草草地收拾了几下,又把箱子粗暴合上,拎在手里。 收拾完箱子后,开锁师傅这才又抬头看向柏鸢。 神色有些复杂。 他自己五秒开说是不假,但这少说也得有十年的功底。 但头一次上手就能这么快把锁撬开的…… 少见,只能说是天资聪颖,天赋极佳。 给他整得都不自信了。 但是什么人会用得到这种天赋? 这种天赋又会被人用到啥地方? 开锁师傅抬头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看着柏鸢感叹道。 这也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 要是放在以前那种歪门邪道的行当里头。 绝对算是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想到这里,他又稍稍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还好是个大小姐,捅不出什么大篓子,也不沾边儿。 只见开锁师傅神色变换了几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看样子是想说点儿什么似的,但又不好开口。 片刻,他内心天人争战了许久,还是说道:“小孩玩玩就行了!没事别瞎练!!!” 开锁师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是很好。 但柏鸢听后并未因此生气,反而点点头,客气应道:“嗯,受教,您受累。” 说完,她又突然想到自己就这么平白学了对方一门手艺。 是不是应该给点儿什么表示? 不说正经八本拜师学艺,学费总得给人交一下吧。 柏鸢正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情。 谁知道,开锁师傅就仿佛读懂了柏鸢的想法似的,压根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以后可别说是我教的你啊!!!” 开锁师傅拎着他那沉甸甸的工具箱,半警告半勒令地撂下这么一句话。 接着,看着柏鸢就跟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健步如飞地退场离去,逃也似得离开薛泽家的院子,很快就没了踪影。 柏鸢:…… 薛泽看着开锁师傅这前后两幅面口的转变和明显是应激了的行为,有些摸不到头脑:“他怎么了?什么意思?” 闻言,柏鸢收回目光,看向薛泽,不答反问道:“……西游记看过吗?” “西…游记?”薛泽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像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从今往后,不准你说是我的徒弟」 「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为师说出来就行了」 熟吗? 懂了吧! 怕被日后柏鸢溜门撬锁被问到咋学会的,再把他给供出来,承担刑事连带责任,被追责呗! 柏鸢看着薛泽,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他的猜想。 薛泽失笑道:“这老头…..心眼儿还挺多。” 柏鸢倒是不介意,反而认可道:“特殊工种,能理解,挺有责任心的,防范意识很到位。” 要是换成那种没有责任心的人。 一时好面子,为了炫技和挣钱。 不论人品,谁问都敢教。 那才不对劲。 薛泽也认同柏鸢的说法:“也是。” 接着,他拉开自家一波三折的门。 拉到一半的时候,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偏头看向柏鸢。 “今天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门好不容易开了,你得占头功。” 另一半自然是开锁师傅的。 薛泽斟酌着问道:“进来坐会儿不?” 总不好刚帮着忙活完大事,他这边连家门都没让进,就让人家回去了。 挺不合适的。 柏鸢自然知道他心里所想,抬眸看着他,顺势问道:“方便吗?” “这有什么放不方便的。”见柏鸢没有拒绝,薛泽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就是刚搬进来,东西还没收拾好,有点儿乱,你别嫌弃就行。” 说着,他一把拉开自家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眸光微动的看着柏鸢,“进来吧。” 既然同处一个小区,那别墅的房型都大差不差。 薛泽这栋和姜蕴那栋是镜像,所有房间和布局的方向都是反过来的。 再加上别墅本就是精装修的成品房,无论是薛泽还是姜蕴,在住进来之前,都没推倒重新装修过。 除了某些极个别,具有浓厚个人风格和需求的家具用品之外,其余的都差不太多。 这让在姜蕴家住了这些天,已经适应了他家布局的柏鸢,在刚进门的时候,竟然产生了几分错乱。 感觉就像回家了! 虽然薛泽刚才是说过家里有点儿乱,但其实也并没有真的乱到哪去。 他才刚搬来没几天,许多私人物品尚未来得及收拾整理,家里也就显得空荡荡的。 玄关处立着他的两个行李箱。 地上垒了许多还没来得及拆封的箱子。 除了日常会使用到的餐桌、沙发等生活区域,大部分家具也都还是用白色的遮灰布盖着。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乍一看给人一种灰败的感觉。但又反倒因缺少生活气息,显得规整不少。 “随便坐,随便看。” 进门后,薛泽先简单交代了一句后,自己又走到厨房,挽起袖子现烧了一壶水,沏好尚未开封过的茶叶,用同样的待客之道,礼尚往来地招待柏鸢。 等待水烧开的过程中,薛泽从厨房走出来,回到客厅。 只见柏鸢正站在自己放在落地窗旁边的乐谱架子旁,随手翻阅着上面摆着的手写稿件。 这会儿外头还在下雪,天也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阳光的照射。 但薛泽却心念一动,无端升起了金色光芒洒在对方身上,将她发丝镀上一层金华的色泽,勾勒出她剪影轮廓投影在地上的设想。 这想法也只是一瞬,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等抓住便已经消散了七分。 薛泽不去过多纠结,而是缓步走到柏鸢身边,仗着身高优势,瞄到了她正翻看的那页,出声讲解道: “这是我之前选秀的时候写的。” 说起那时候,薛泽的语气还有些怀念。 “当时节目进行到选秀生自主创作环节,我不是正经音乐专业出身,参加节目之前也没系统学习过乐器和编曲,节目组给的时间不多,时间紧任务重。 接到任务后,我在网上下载了一堆编曲教学,熬了两个通宵,又找了节目组安排的几位导师请教,连滚带爬的写了这么几首demo。” 薛泽将自己创作时的心路历程娓娓道来。 中间省去了省去了诸如因为每天都请导师指导,还被节目组安排制造矛盾和热度的水军,以‘抢占其他练习生资源’的名字,挂在网上撕了好几天的糟心事件。 只挑了几个有意思的事情和乌龙讲给她听。 “等到了收稿统一审核的那天,我本来兴致冲冲地交了上去,结果……” 说到这,薛泽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用尚且还在介怀的语气抱怨道: “他们看了之后,当天就给我拿来了几首买断的成品歌。” 这么说着,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但是很快,他的语气又突然一转,忿忿不平道:“合着这那些天早起贪黑地白忙活!” 柏鸢并未对这种买歌卖歌的行为多说什么。 毕竟她作为未来的资本方,一切都是以资本的角度看待事件和问题。 而资本则是一切以利益为主,一切向利益看齐。 对节目组来说,最后播出的节目效果才是首位。 有效果,才会有热度。 节目组的目的是造星,而不是揭露练习生最真实的一面。 所有人登台时的形象,都有会专业的团队根据他们的人设做好包装。 通常来说,这种创作环节,为了节目播出时不翻车,都会提前给旗下的练习生准备好几份已经跟创作者签过合同,以合法方式买断所有权和着作权,并签署保密协议的歌曲。 以便供给那些没能赶在节目录制前完成歌曲创作的歌手救急。 属于业内通用的潜规则。 如果被外界和粉丝知道的话,必然会引起很大的负面反响。 但这在业内已经是创作者和资本双方共同默认过的事情。 在乐圈也通常存在着这样一群底层创作者。 他们进入圈子多年却一直没有机会混出名头,又迫于生活压力和创作成本,便选择变卖自己的作品换维持生计的取财富。 有些运气好的和混得好的,歌被有名气的歌手买到,成了爆款。 要么跟歌手签订长期供歌协议,要么就在打响圈内名气后,得到歌曲的署名权和分红。 只有极少数的一批幸运儿,才能借此翻身,跃升为知名乐曲创作人,能够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和舞台上,创作属于自己的歌曲,实现自己当初的理想和抱负。 但在这之前,一切都是空谈,抛开那些虚无的头衔和荣誉,生存才是最主要的。 因此,创作者提供自己的作品给音乐公司,音乐公司再支付给他们相应的薪水和报酬。 在这个阶段内,这条完整的产业链满足了双方共同的需求,达到了微妙的平和,成就了底层创作者与资本双赢的局面,同时也在无形中为底层创作者提供了另一种上升渠道。 二者相辅相成,确实不是外人能够用三言两语评价和定性的。 如果有人打着尊重创作的名义将这种潜规则曝光出去,反而会起到反效果,等于直接掀桌子砸了所有人的饭碗,造成许多创作者直接失去收入来源,从一开始就失去进入这个圈子的资格。 只能说,存在不一定正义,但一定有供需关系。 当然,其中也不乏会有无良商家和卑鄙卖家。 前者拖欠报酬,霸王条款,用各种方式压价,甚至直接抢歌、偷歌加抄袭。 后者在看到自己的歌出名后,或是收了水军的资源,或是想要借此捞一笔大的,又或者是真的心有不甘,直接撕毁当初签下的条约,反手将买卖曝光出去,为自己谋利。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千人千面,各有分说。 柏鸢不是那种死板的非黑即白的人。 既然生在豪门,自然知道灰色地带是客观存在且不可避免的事情。 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成为利用这些灰色地带的掌权者。 为了谋求利益最大化,成为其中的操手之一,或者成为某件事情中关键的一环。 既然同为‘共犯’,那她确实没有什么资格、立场和必要去评价或是审判这件事。 只能说自己日后不去触碰,或者不去成为潜规则中臭名远扬那类人群中的一份子而已。 柏鸢只是在薛泽说完后,看向他,问出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你当时也签了保密协议吧?就这么跟我说了,不算泄密?” 薛泽不是很在意地说道:“我只跟你说过,你不说就没事。” 接着,他又看着柏鸢,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隐隐期待着她答案地问道:“你会说出去吗?” 答案没什么好犹豫的,柏鸢直截了当道:“不会。” 在她看来,做事再绝,都是要给自己留一道底线的。 或许这在未来可能会成为自己拿捏对方的把柄。 可若是她并未认识薛泽,薛泽对她而言也仅仅只是素未谋面的普通人。 那她到时候用来赶尽杀绝,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既然不是,那她还是应该保留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和做人的底线。 即便到了万不得已山穷水尽的地步,也断然不会利用这个把柄,作出任何背刺朋友的行为。 听到柏鸢将回答说出的那一刻,像是有些什么东西快要从自己的心房破出。 薛泽的眸中闪过诸多情绪,却又都尽数被他压了下来。 “柏小姐~”薛泽微垂眼帘,挡去那一刻的不自然,声音带着点儿轻快和散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算上我家的地址,你可是在一天之内抓住了我三个把柄。” 他说:“这回我就算想跑都跑不掉了,你让我往东,我就得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就得往西,你说什么我就得应什么,看在咱俩好歹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您可得多手下留情,对我好点儿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4章 差就改呗 就像薛泽之前说过的那样。 这只不过是他这个新手现学现卖,赶工期出来的半成品。 随处可见的常识性错误,都不能被简单的称之为瑕疵。 是每一位但凡看得懂乐谱的人,都要血压上升之作。 抛开字迹略丑的音符不谈。 柏鸢甚至还能从字里行间中看出,那些曾被薛泽请教过的音乐指导老师内心的挣扎。 以及他们虽然极尽全力想要挽救,但最终却只能在无尽的挫败后认命放弃的痕迹。 将这样的作品交给审核和导演。 只要对方没病,都不会萌生出任何想要把它呈现在舞台上的想法。 这不是自砸招牌嘛。 也难怪会如薛泽所说,审核组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当场要死让他用准备好的买断歌替换。 只因确实完全没有修改的必要和余地。 柏鸢的评价说得直白且伤人。 但薛泽却并未因此有丝毫的介意和不满。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创作的时候又有多崩溃。 必须要承认的是,有些事如果没有天赋作为支撑,还真就不是一两句认真刻苦就能解决的。 “真、真这么差啊……”薛泽曲指挠了挠自己的脸。 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让柏鸢看到自己如此差劲的作品。 对于这个问题,柏鸢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拾起对方之前随手放置在茶几上的铅笔。 落笔前,她先向薛泽投去询问的视线。 就算作品再差,毕竟也是对方的心血之作。 柏鸢还没有傲慢到,在未事先征得对方同意的前提下,就擅自在对方的作品上进行修改。 那样未免太过不尊重。 柏鸢没创作过曲目,但是曾跟温以彻一起改编过不少曲子。 深知每一次改动和调整都实属不易。 她是说过薛泽的歌烂,却也没连带着一同否认过对方的创作行为和精神。 既然是自己写出来的歌,不管怎样,都应该是无比珍惜的。 就算薛泽再怎么自我调侃和嘲讽,言语和神情间,还是不免会泄露出一丝当时未能使用自己创作出的曲目的遗憾。 柏鸢同样也能从对方的微表情和各种细节处,察觉到他可能有什么被隐瞒起来的未尽之言。 或许当时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也犹未可知。 换句话说,如果真的不在乎,这些原稿又怎么会当日留存至今,还恰好被他一起带进新搬入的别墅,放在触手可及的显眼处。 只不过,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既然薛泽现在没说,那柏鸢也不会多问,过于冒犯对方的隐私。 而是选择为彼此间维护住良好的边界感。 柏鸢的这个细节动作,令薛泽心里又流淌过一丝暖流。 他压 得到了薛泽的许可,柏鸢这才边在曲谱上书写勾画,边慢慢地讲解起来。 “首先,每首歌都有自己的结构,巧妙的结构可以为歌曲增加层次感,就比如……”柏鸢信手拈来,举了简单的例子,继续说道。 “结构一旦乱了,歌曲原有的节奏也会被打乱,听感上就会过分突兀,从而让歌曲的最终效果大打折扣。” 她先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简单讲解了歌曲的结构组成。 然后,又以古典和流行的区别,拿薛泽的几段旋律分别举例。 “成功的旋律,通常会呈阶梯式变化,即向上、向下半音和全音,并带有一些跳跃,也就是向上、向下的更大音程。”为了方便理解,柏鸢又在纸张的空白处落笔,画了简单的曲线图,以便更直观地展现旋律的变化和发展趋势。 “通常会有一个焦点,即旋律段落中的一个高音,使旋律线的其他部分围绕着它展开……” 接着,她又就和弦和结构等方面,依次简单说明。 在修改薛泽作品的同时,又在上面增添新的东西。 直至修改成一篇流畅的、没有突兀节奏和音律变动的半成品曲目。 柏鸢的声音如水般温和清冽,缓慢且平稳地涓涌。 听得薛泽心驰神往,不由得入了神。 跟着柏鸢的思路向下学习之余,眸光时而停落在她跳跃的笔尖,时而落在她专注认真,一丝不苟的脸上。 在被对方发现自己开小差之前,薛泽定了定心神。 强行将视线重新移回纸张上面,生怕错过了对方的只言片语,辜负了柏鸢的一片好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边的茶杯慢慢变凉。 薛泽也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柏鸢的声音和运笔上。 暂时将其他外物抛诸脑后,全神贯注地听讲。 等到薛泽原本的手稿上,被柏鸢用铅笔勾勒出密集却又不失条理的标记和注释后。 一首简单的,适合初学者的成品deo终于大体成型。 柏鸢顺手端起放在自己旁边的茶杯,自然优雅地抿了一口。 用微凉的茶水滋润自己因说多话后,而有些干涩的喉咙。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然后,又侧眸看向薛泽,问道: “听懂了吗?” 薛泽的注意力还放在眼前的曲谱上。 思考着柏鸢讲解的思路和要领。 他之前全靠自学,又着急赶进度,都是看到哪里就学到哪里,不成体系,毫无章法可言。 组内安排的指导老师则只能给出方向和建议,做不到这么细致入微,针对初学者的讲解。 之后他又因为心理原因,一直刻意避开这类话题,没再另请高明,从头学习。 是以,这些年也没有什么长进,还是对创曲一知半解的半吊子。 现在经柏鸢这么系统的一说,隐约抓到了些门路。 之前那些令他困惑和始终无法理解的地方,也有了新的感悟和思考。 因此,他听得格外认真,完全进入了心无旁骛的状态。 此刻,听见柏鸢这么问,薛泽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看向她,“有点难度,不过你讲的很详细,我……” 说话间,薛泽猝不及防地跟柏鸢对上视线。 看着对方优雅知性地倾听者的姿态。 薛泽被对方晃了一下,大脑短暂的一片空白。 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我……” “那个……” “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后半句。 在柏鸢依旧平静祥和的注视下。 薛泽隐隐萌生出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5章 鸟枪高射炮! 薛泽觉得自己整个人正在柏鸢眸光的注视下,由内向外的燃烧。 心脏和脉搏加速跳动,血液则一股脑地直冲向上,顺着他的脖子一路蔓延。 趁着那不正常的热度还未攀上脸庞。 薛泽感紧低头给柏鸢重新添上茶水,借此掩盖自己的失态。 等茶盏被装满后,薛泽也已经借着唤气的功夫,再次平复了呼吸。 抬起头时,将一切过于越界的情绪都尽数压了下去,一点儿都没漏出来。 就在他表面平静,实则心里兵荒马乱的状态下,好不容易回忆起柏鸢刚才问自己的话语是什么。 还不等薛泽将回答说出口。 柏鸢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份写满了修改自己的手稿,离开了原位。 薛泽一怔,心里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他还坐在位置上,扬起头,用有点儿迷茫的眼神看着柏鸢的背影。 又后知后觉猜测起,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走神,惹得对方不高兴了,所以她才会这么突然的起身离开。 薛泽心里暗暗发紧,下意识就想要向柏鸢解释。 但话还未说出口,只见柏鸢已经走到了落地窗旁的电钢前。 以跟刚才询问是否可以在手稿上直接修改时的姿态,再次侧过身,微微歪头看向薛泽,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 薛泽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因此浮现出略感释怀的笑意,“请便。” 随后,自己也起身走到柏鸢旁边,侧立在电钢旁边,微微拱起腰身,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柏鸢坐在琴凳上,先将钢琴翻起。 手指在琴键上简单试了几个音。 确定这架琴的音准没问题后。 这才将手稿摆在钢琴的谱架上面。 接着,一段流畅的乐章自她的指下倾泻而出。 在薛泽手稿基础上进行调整的旋律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只是加上了许多节奏方面的调整和细节处理。 经由柏鸢之手弹起来,却仿佛是两首听感相仿却截然不同的曲目。 等柏鸢亲身演奏做出示范后,又抬头看向身旁的薛泽,再次问道:“这回呢?还有哪里不懂?” 说完,又补充道:“光在纸上写确实不太容易理解,从听感入手确实会更容易一些。” “好像是这样。”薛泽眸光微闪了一下,顺着柏鸢的话往下说道,“听着确实更直观了。” 然后,薛泽又微微前倾身体,抬手指着手稿上的一段音符,将脑袋往前凑了凑,问道:“但这里,我还有点儿问题,你听……” 他上手按了几个音键,“是不是有些太平了,感觉少点什么……” 柏鸢听后,思考了一下,又根据薛泽的提议,变换了节奏的模式,又截取前半段作重复递变奏处理。 再弹出来后,旋律的节奏则更加轻快随性,也更贴合流行的韵脚。 “这样呢?”柏鸢问。 薛泽比了个ok的手势:“我觉得没有问题。” 柏鸢又提笔在手稿上做出标注,对原曲重新做出修改。 两个人就这么边修边改,试试弹弹。 在磕磕绊绊中,完成了第一份deo的修改。最后一遍试弹的效果,也如愿地达到了柏鸢的预期。 经过两人的合力修改,这首deo就仿佛从破破烂烂的拆迁楼,变成了重新粉刷过墙面,添置过家具的精装修。 整体结构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在保留原有框架的基础上,进行了适量调整。 既能带来耳目一新的体验。 又不会让人觉得走错了家门。 毕竟改得多了,最终难免会面目全非。 不但没有原来旋律的影子,还会更像是另外创作的一首新歌。 柏鸢则很好的把持住了修改的尺度。 在保留薛泽原本投注进的主旨思想和表达情感时,又用巧妙的手法修饰了一番。 硬生生把鸟枪包装成了鸟枪高射炮。 等到最后,已经成了初具个人风格的曲目,是即便当初曾教过薛泽的那群音乐指导老师站在这里,也会说上一句妙手回春的程度。 弹完之后,柏鸢又道: “我只和同学改编过古典乐,没独立创作过流行曲目,给你建议和帮助并不多,旋律也主要以钢琴和小提琴为主。” 电钢琴和传统钢琴不同,除了占地面积小,价格方面等优势,音色虽然比不上演奏厅的大三角,却能模拟出其他乐器的音色。 算是钢琴和电子琴的结合版。 薛泽这架电钢就有更改音色、录音和编曲等一系列功能。 一通常情况下,是独立作曲人在离开录音棚之外,需要即兴创作时的首选。 电钢琴虽然比起传统钢琴在操作上更为复杂,但柏鸢初中的时候曾接触过这种乐器,所以上手并不算难。 再加上柏鸢曾在学校的古典合奏乐团待过三年的时间,也因此懂得不少各种乐器配合使用的技巧和规律。 这才能在教给薛泽基础理论的同时,还尝试着改编并修饰了他的作曲。 也正因此,改编出来的歌曲,风格也以钢琴和小提琴为主导,整体曲风更往古典大型合奏乐的风格上靠拢。 她继续说道:“之后你可以按照这个规律,尝试用其他的乐器为主导,加入更多流行元素,进行更细致的改编,再慢慢融入个人特色,时间长了,有过积累,自然会形成质变,写出符合大众审美的曲目。” 薛泽默默听着她的话,等她说完,这才说道: “不用换,我觉得钢琴和小提琴为主挺好的,音色抓耳,特有故事感。” 在编曲的过程中,为了让薛泽更方便的参与其中,柏鸢让出了一半琴凳的位置。 琴凳够大,即便两个人分坐一边,也不会觉得拥挤。 只是抬手和动作间,胳膊难免会碰到一起。 又因两人都聚精会神的专注于谱曲之中,并未过多在意。 而现在,谱曲结束,薛泽也因而开始意识到两人坐的距离确实有些近。 一旦开始留意,就会不免会觉得有些别扭,甚至还会坐立不安。 也正因此,薛泽不着痕迹的往外侧挪动了一点儿。 又抬手抵着下巴,胳膊肘拄在琴键上,下压大面积的琴键,就跟自带了bg似的,致使钢琴发出了一声乱奏。 薛泽歪着头,边看着柏鸢边说道: “柏小姐,你学的该不会就是这俩乐器吧?”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2章 我只信你 薛泽的声音带着点儿浓厚的尾调,跟哼着说出来似的。 在柏鸢听来,与其说对方是在借题发挥,故意伏低做小的讨好,倒不如说是在撒娇。 问就是这语气和声调儿她挺熟的。 但熟归熟,柏鸢却不能像当时跟秦令征相处时那样,毫无顾忌地直言让他收收那味,好好说话,别夹,别撒娇。 归根结底,她和秦令征是发小,又是关系亲密度远超常人的朋友。 有时候,越是跟亲近的人相处,就越不用顾虑太多。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用过分在意对方的感受,也不用去考虑会不会不合适的问题。 毕竟双方都不介意。 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她和薛泽不过就是才见了几次面的一般朋友。 关系算不上多亲密,却也不至于像路人那般生疏。 在这种阶段时,无论说话做事,总不好太过随意。 尤其要注意行事间的分寸,既不能开太过的玩笑,也不能做太过出格的举动。 正常的尊重和礼貌还是要有的。 适当保留边界感对彼此都好。 因此,柏鸢并未多干预薛泽的言行,只是还像前几次那般宽慰道: “别担心,我不会用它要挟你怎么样的。” 无论是对于处在现阶段的她,还是未来几年的她来说。 这要想拿捏这么一个出道才几年,根基尚浅,既没实现阶级跃升,又没打入资本内部的艺人,方法多的是。 她有的是更体面的手段,能够让他在屏幕后消失的无声无息,就连一丁点儿水花都不会溅起。 多方比较之下,这种不入流的背刺招数,她也确实瞧不上眼。 这句“别担心”,让薛泽的心里像是有奶酪在软趴趴的融化。 “柏小姐~你怎么这么好呀~” 柏鸢:……好夹。 柏鸢陈述过事实,又提醒道:“这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以后最好也别随便跟别人说。” 毕竟人心叵测,这世上多的是见利忘义的人。 薛泽这种行为,就等于是在上赶着往别人手里送把柄。 娱乐圈本就水深,惯会背后捅刀子的人又比比皆是。 为了往上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柏鸢看不上这些小惠小利,有的是争得头破血流也要挤进来分一杯羹,咬下口肉的人。 薛泽进了娱乐圈还这么口无遮拦,什么事都敢往外说。 能安安稳稳到现在,背后必然少不了一个加班加到头秃的顶级公关团队支撑,以及一个时刻准备迎接战斗的,拥有强大心脏的经纪人。 “嗯。”听着柏鸢的话,薛泽偷偷勾起嘴角,声音轻而缓,不再刻意扮乖,内心触动的同时,真情实意地应道: “我不跟别人说,只跟你说,柏小姐……我只信你。” 这话既是对柏鸢说的,也是薛泽对自己说的。 这一刻,他无法用具体的言语来描述此时的心情。 便只能神情专注且认真的凝视着柏鸢。 仿佛要借此将对方此时的表情,连同这个下午发生的事情一起铭记于心。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这时,水烧好的提示音恰巧从厨房的方向传了出来,打碎了两之间建立起的和谐氛围。 薛泽就跟被谁抓了手腕要对质似的,心里一紧。 他赶忙后退半步与柏鸢拉开距离,神情略有慌乱地将视线从柏鸢脸上移开,飘忽不定,强作镇定道: “水烧好了……我先去沏茶。” 说完,他飞速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柏鸢身边,脚步凌乱地一头扎进了厨房。 厨房里,薛泽关掉水壶的电源开关,单手握在壶的把手上,迟迟没有起壶倒水。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刚才几次险些冲破关卡的情绪此刻已经到了临界值,即便再怎么努力去压制,仍有些许强烈的情感外泄了出来。 薛泽原地站着平复了一会儿稍有急促的呼吸。 他摩挲着水壶的把手,另一只手抬起来试了试脸上的温度。 还好,不烫。 悬到一半的心,又因此慢慢放了下来。 他拿起水壶,将热水缓缓倒进茶壶之中。 茶叶在水中悬浮,热气缓缓升腾。 等倒至水位线后,薛泽才将水壶放下。 视线盯着茶壶中缓慢舒展开的茶叶。 思绪则发散回到了当初还在节目组参加选秀,做偶像练习生的时候。 时间一晃,不知不觉都过去两年多了。 他也从原本的籍籍无名,一步登天成了业内顶流。 往事历历在目,就跟一场梦似的,一切都好似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当年那档偶像选秀节目赶上了风口。 早在还未播出之前,就已经开始造势预热,在网上掀起了热议。 因此,在节目播出之后,也理所当然的火遍全网。 薛泽在参加选节目之前,从未上过任何一档综艺,也未有过任何自己的作品,更没学习过类似的课程。 还是一名正处在早七晚五上学阶段的普通学生。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如果不是恰好被晟华娱乐的人挖掘。 或许这会儿他正跟许多高三生一样,早起贪黑地备战高考。 而跟他同期的学员,有不少都是科班出身。 有一小就演戏的童星,也有出道几年不温不火的艺人,还有准备进军圈子的新生代。 想要在圈子里混,人脉和背景缺一不可,实力反倒不是那么重要。 他们这群人里面,自然也不乏来头大的,背后有资本和金主撑腰。 在进组第一天,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大部分的资源倾斜。 既然是选秀节目,有排名就有竞争。 当时培训基地私下里的风气很不好。 踩高捧低,勾心斗角,屡见不鲜。除去镜头前的人设和刻意营造出来的团结友爱的氛围之外。 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内部氛围一直都沉闷压抑,让人身心俱疲。 学院内部对资源的掠夺争抢严重。 不过不少人还是碍着他晟华的出身,没特别针对和排挤他。 即便如此,薛泽当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他虽然背靠晟华这座大山,但那时候的他到底也还只是个新人。 在谁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前途,究竟能不能红的前提下。 晟华内部自然也不会给他过多关照,内部的资源也不会过多向他倾斜。 因此,在最初的前两期节目里,几乎看不到他的镜头。 还是等到有了初舞台展示后,他才一点点被大众注意到,慢慢积累起自己的人气。 偶像自然离不开唱跳。 薛泽既没有舞蹈功底,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看指导老师跳两遍,就能学会一整支舞蹈。 他同样也没有乐理功底,虽不至于五音不全,却也看不懂五线谱,不懂唱歌时发声的要领和诀窍。 也正因为这样,他需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在日常的练习上。 每天练到后半夜才睡觉更是常有的事。 有些人自然看不惯他的行为,日常免不了冷嘲热讽和背后被人说闲话。 薛泽当时睡眠时间严重不足,也没空去理睬这些人,跟他们过多争辩。 一时间也就相安无事。 但随着薛泽的有效舞台增多。 他平时练习本就比其他人更加刻苦认真。 节目播出后的的舞台效果自然也比同期的其他人更好。 名气也随之越来越大。 资源就这么多,蛋糕就这么大,你多吃一口,别人就会少一口。 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自然好说。 一旦有了利益冲突,被针对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薛泽本来觉得过去这么久,自己早就已经忘了曾被关过卫生间、被人剪过服装道具、练习时被拉闸、舞蹈室的地板被刻意泼水致使他滑倒等事情。 却发现想起来的时候,那些往事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对艺人来说,这些小打小闹的伤害其实并不大。 最多造成点儿心理阴影而已。 没有什么是比声誉更为重要的。 声誉毁了,就等于前程尽毁,在这条路上再无出头的可能。 所以,真正有手段的人,做起事来往往都是奔着毁人声誉去的。 薛泽那届学员虽各有门路,但到底不是所有人都学过乐理。 考虑到这点,按照节目组原本的录制计划,是没有原曲创作这项环节的。 因为当时学员里背后资本力量最大,平日占据资源最多的那位学员是音乐学院毕业。 为了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顺带打压其他选手,争得更多的选票和热度。 这才联系导演组临时加了上去。 对方进前原就有这个打算,歌曲也是提前两个月就打磨好的。 相较之下,在场的其他人得到都是临时通知,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直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少人仗着背后的资本闹到节目组那里去讨要说法。 节目组为了两边讨好不得罪,又临时买断了一批原创歌曲,供学员们挑选和使用。 因为考虑到有些人本身就没有创作能力,用太好的歌会埋下隐患,带来人设遗留问题。 所以购入的这批原创歌曲的质量都不高。 有些有音乐基础的瞧不上眼,或是心高气傲,宁愿赶工也不用别人给的。 有些则因为自身没那个创作能力和本事,不能在节目组审歌前交出自己的作品。 顾及时间一到,没有舞台的人直接就会被直接淘汰,失去名额。 因此,这些人只能拿节目组准备的歌滥竽充数,应付这期的录制。 薛泽是属于既没有底子,又不想将就的。 在他看来,别人的就是别人的,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让他平白无故拿别人的作品充当自己的作品,无论是良心还是底线上都过意不去。 所以才连轴转了好几天,拼死累活,连滚带爬的现学现卖,写出了几首deo。 虽然仍有不足,但这已经是他在那个时候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作品。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只不过因为质量实在太差,审核的时候没过关,导演组说什么都不肯通过,硬要让他拿买断的原创歌曲用。 薛泽当时年少轻狂,不肯服软,就在演播室跟导演理论。 导演既然能担任这场爆款综艺的总导演,自然不是吃素的。 三言两语就把薛泽给撵了回去。 甚至还气急败坏地喊出了:“能拍就拍,不能拍就滚!!!”的话。 薛泽本来也不是抱着星梦进的娱乐圈,来的时候就抱着能进就进,进不去大不了再回去接着念书的心态。 又因为这些时日来被针对挤压的情绪,经过与导演的争吵,内心的不满和愤怒在此刻终于全部爆发出来。 在被导演骂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当时就已经起了退赛退圈的念头,已经有回去就收拾行李打道回府的打算了。 但也正是这个时候,那些本就眼红薛泽的热度,平日里跟他不对付的学员们,在得知他跟导演起了冲突之后,纷纷开始落井下石。 牟足了劲儿要把他压下去,不止要让他在节目组里混不下去,还要赶尽杀绝,让他今后都再也翻不了身。 其中就以背后资本力量最大的那几人为首。 搞人的方法千千万,但最能拿住人命脉的,无外乎就是钱和名二者而已。 他们先是利用人脉,跟导演组串通一气,勒令薛泽必须从节目组买断的几首歌里选品。 以退赛影响节目播出效果为名,要求他必须参与后续节目的录制,否则就要双倍赔偿高额违约金,甚至还会面临被节目组起诉的风险。 且不说他们的做法是否合法可行。 当时的薛泽年纪不大,本身并没有多少法律意识。 再加上节目录制期间,经纪人禁止陪同,手机又在进演播厅前被没收上缴。 处于孤立无援状态下的薛泽还真就被他们三言两语给唬住了。 在众人的威逼和胁迫之下,虽心怀不甘,却也只能被迫妥协。 众人见一计以成,又略用手段将薛泽近日在练习室排练舞蹈,以及他频繁去找其他导师请教的视频放了出去。 先在网上引起热议,再找水军带一波占用集体资源、挤占其他人练习和请教机会的热搜,为之后的布局做铺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5章 柏鸢:抓个搭子 薛泽回忆着柏鸢刚刚弹钢琴时优雅娴熟的姿态,以及拨弄琴键时的轻松自如。 对方明显不是他这样的半吊子业余水平。 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从小就开始系统理论的学习过,具有扎实的基本功和极高的素养功底。 而且技术水平已经到了即便不是专业乐评人,也能一耳朵就听出其专业性的程度。 都说演奏时乐器本身的优劣要占七成。 好的乐器,越是品质越高,音色越是上乘。 到了一定程度,即便是普通人随便拨弄两下,都能奏出别有一番风味的演奏效果。 而对于那些演奏大家来说。 顶级乐器则如同他们手中的利器。 再通过他们大师级的精湛演奏技巧和对乐曲的倾心投入。 将乐器的音色与自己的情感处理完美结合在一起。 就好似如虎添翼般,演奏出一场场动人心魄,振奋人心的乐章。 但在柏鸢这里,却恰恰诠释了同一个理论的另一面。 即,真正优秀的演奏家,即便用着最普通的乐器,也能凭借其高超的演奏技巧,演奏出远超于乐器本身水准的奏曲。 就像现在,柏鸢手下的钢琴明明在各个方面都敌不过顶级大三角,但经她之手演奏出的旋律的品质却并未因此产生任何瑕疵。 依旧能给人带来仿佛置身于顶级音乐殿堂之中的错觉。 连带着她手中的钢琴,也因此被一同拔高了几个档次。 这已经是寻常人所难以达到的高度。 就连那些真正从小学习钢琴的人,也未必会有她如今的境界,达到她一半的水准。 所以,薛泽理所当然的猜测。 柏鸢应该是在主修钢琴的同时,还曾与另一位不知名的小提琴手一起组成搭档,共同进行过合作练习或是演出。 这也能从侧面证实,她在修饰手稿时,将总是偏好侧重点放在钢琴和小提琴上原因,正是基于她的专业素养以及平时的演奏氛围。 然而,柏鸢的回答,却与他的猜想截然相反。 “嗯,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她说。 在柏鸢看来,自己现在虽然每天依旧坚持练琴,但因为身边已经没有了指导的老师,也并未继续在音乐学院继续深造,所以只能算是学过,而不是正在学习。 柏鸢并未就自己学琴的事情深入解释。 只是用简短的三言两语,解开了薛泽的疑惑。 “我以前经常和学钢琴的朋友一起练习,听他弹得多了,耳濡目染,跟着学过一点儿,不能说弹得多好,只能算是会弹。” 不论旁人怎么看,又对此事做出何种评价。 这就是柏鸢对自己琴技最直观的判读和认知。 且不说她初中念过的学校本就是天才云集神仙打架的地方。 里面的学生各个都是音乐领域的天之骄子。 在拥有绝对天赋的同时,又不乏日常的勤奋刻苦。 对音乐的质量已经到了追求极致完美的程度。 仅仅是单一音符的强弱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成为他们评价的标准。 在这样的环境里和氛围,大家对音乐的要求和素养自然也被拔至最高。 柏鸢也仅仅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有所造诣,拔得头筹。 钢琴确实并非在她专业领域之内。 相较之下,不说拿温以彻做比。 就算是单拎出来钢琴系的其他学生,柏鸢这种程度和水平,在他们眼中也顶多算是能弹、会弹的程度。 虽说也是普通人练习十年二十年也难以达到的高度,可以被称上一句天才。 却仍远不及学校里其他同学那样的层次。 环境造人,这就像是从小听着极致无损音质长大的人,让他去听普通设备的外放,自然听着哪哪都不对劲。 而那些从小听着全损音质长大的人,给他个立体音响,要么当时就顿觉惊为天人,要么当时没反应,但再回归全损音质的时候,便再难堪听。 柏鸢则是从小就跟着温以着一起练习合奏。 对音乐的感知和要求,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拉到了顶尖的高度。 也就是俗称的耳朵被养叼了。 对她而言,如果达不到能与温以彻相提并论的程度,确实算不上专业,充其量只能算是会弹、能弹而已。 换句话说,她这么一个总共也没认真学过几次钢琴的业余人士。 要是真能只靠耳濡目染,光听对方弹琴,就能修炼到跟温以彻一样的水准。 那温以彻这个众人公认的钢琴天才,也未免太没有含金量了。 “柏小姐太谦虚了,你这要是只能算会弹,那我这不就是连往琴上撒米,鸡啄出来的动静都不如了吗?” 薛泽听着柏鸢的回答,先是自我调侃道,又不禁发出由衷的感叹。 “只是会弹都弹得这么好,那你一直学的小提琴得好听成啥样啊?” 说着,他看向柏鸢,金黑斑驳的发丝在眼前晃了一下,眸中流露出些许希冀的神色,看着有点儿乖张,又有点儿纯真。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要是能有机会现场听一听就好了。”他遗憾道。 柏鸢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人在认真专注于某件事情上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得非常快。 想到从她进门到现在,可能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 她又看向薛泽,带着礼貌的浅笑回答道:“那就明天吧,电钢的拟声和真实的小提琴还是存在差距,正好我也想听听看改完之后的歌曲是什么效果。 我还会在这里住至少两天,这期间,你如果还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真的吗?” 听见明天还能跟柏鸢一起练习,薛泽眼前一亮。 小狗似的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 随后,像是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矜持些的,又嘿嘿乐道:“嘿嘿,这多不好意思呀~”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柏鸢说道。 她接连给姜烽和姜燃姐弟俩当端水判官。 官司判多了,确实有点儿乏味。 需要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干。 与其自己一个人关起门来练习,不如临时找个搭子,缓缓心情也好。 自从温以彻走后,她也离开音乐学院,就再也没跟人搭伙弹过小提琴钢琴二合奏。 练琴非一日之功,一日不练,就会生疏一日。 她也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把辛苦练起来技艺荒废掉。 现在有机会,对她而言再好不过。 找点事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说完,柏鸢从座位上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见状,薛泽也跟着站了起来,“要回去了?” “嗯。”柏鸢应道。 她也确实不太放心让柏隼跟姜烽姜燃这俩小孩在家待太长时间。 要是他俩争抢的歪风邪气又上来,柏隼这倒霉孩子还不得被他俩玩死。 薛泽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有点儿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就几步路而已。”柏鸢说道。 下雪天,天色虽黑,却不至于像往日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地上的雪将大地衬得白茫茫一片,再加上小区内路灯的光照足够亮堂。 对柏鸢而言,确实没有送的必要。 她边穿外衣,边跟薛泽交代,“你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再捋一遍,巩固加深印象。” 说着,她又想起薛泽自己一个人刚搬来不久,今天的雪下得又实在是大。 如果家里没有提前备菜,这个天气,可能不会有外卖愿意送货上门。 于是,又问道,“晚上有饭吗?没有就跟我回去吃。” “有,我昨天刚去超市采购完,随便对付一口就行。”薛泽不假思索地说道。 等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过于诚实而错过了什么。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也没法再往回收。 只能眼巴巴看着柏鸢,在心里一阵可惜。 见他不愁吃喝饿不着,柏鸢也就未再多管。 穿好外衣,被薛泽一路送到门边,等出了院子,便将他叫停: “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薛泽还想再送,但柏鸢已经抬手合上了大门,给他关在了里面。 便只能作罢,站在原地,用两只手抓着门栏,微微低下点儿脑袋,跟柏鸢告别: “路滑,你多当心。” “嗯。”柏鸢应道,“明天见。” 听见柏鸢提起‘明天’二字,薛泽的心情又不免转好。 嘴角微微扬起,不着痕迹地笑道,“明天见。” 两家的别墅相背而立。 薛泽站在原地,一直等柏鸢的身影消失在了别墅拐角处。 这才一溜烟地又跑回屋子里。 径直穿过客厅,来到别墅背面的窗户前。 他动作迅速,时间也掐得刚刚好。 才刚掀开窗帘,柏鸢的身影就从别墅的拐角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二月天黑得早,路灯也早早就被点亮。 白色的灯光落在柏鸢的身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洁白无瑕的圣光。 弥补了今天下午时,未看到阳光洒在对方身上的遗憾。 薛泽用手撑着下巴趴在窗台上。 视线紧随着对方的身影。 一直等柏鸢进了院子,拉开房门进了屋,又将大门关闭后。 这才依依不舍的从窗户前离开。 柏鸢离开后,别墅内又回归了独属于一个人的寂静。 过于空旷的客厅内,仿佛静到耳边会因此出现莫名的幻听。 薛泽漫步走到钢琴前,重新坐回琴凳上。 刚才两个人坐还尚且宽松的琴凳现在只被一人独占,不用担心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会误碰到对方。 薛泽心里却又因此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难得的休假却只能孤身一人享受,确实未免太过于冷清。 这个想法只在他脑中出现了一瞬,便很快又被他抛在一边。 薛泽抬手拿起立在钢琴上的手稿。 铅笔涂写的字迹在白炽灯光的照射下,隐隐泛出金属般的色泽。 薛泽不由自主地伸手触摸了一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字迹立刻被抹开了少许,变得有些模糊。 指腹也因此粘了薄薄一层铅粉。 见状,薛泽怕失误抹去更多笔迹。 于是又小心把手稿放回了原处。 接着,他将手置于琴键上。 稍作用力,琴声便随之响起。 薛泽边弹边看着手稿,在脑海中细细地回忆着柏鸢刚才亲身教学的示范动作。 试图模拟复刻出她刚刚演奏时的旋律。 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反复弹奏着。 身体力行,争取在明天柏鸢来之前提前将手稿上的曲目练熟。 心里则已经开始期待起第二天的到来。 柏鸢回到家中,三个小孩正少见相安无事的坐在沙发上,各干各的事情。 他们仨白天在外面又打又闹,体力和精力早就被消耗一空,已经没有力气再搞多余的内斗和破坏。 因此,也就没像主人不在家时的哈士奇那样,趁着柏鸢不在时,对别墅重拳出击,大拆特拆。 小孩做了坏事需要批评和教育。 做了好事自然也要夸奖和称赞。 柏鸢作为古希腊掌管端水的神,自然不会有失偏颇。 在分别夸奖过三个小孩之后。 在他们齐刷刷晶亮的注视下,向他们承诺,明早可以晚起半个小时。 成功得到了众口一致的欢呼。 毕竟柏鸢的作息时间,对于尚且处在放假阶段的小孩来说,还是太过超前了。 懒觉啊!懒觉! 人放假,就是为了睡懒觉! 无懒觉,吾宁死!!! 他们这些天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人类的喜悦并不相通。 姜烽和姜燃姐弟俩乐得不行。 柏隼却忧心忡忡,偷偷叹了口气。 他姐今天中午吃完饭后,就跟那黄毛出去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他在内心忐忑的等了她姐一个下午,就连姜烽的开黑邀请都给推了。 本以为对方只是把人送到门口就会回来。 谁知道竟然一直等到了天黑! 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他姐做什么去了能俩人一块直到现在才回来? 约会! 这不是约会,又能算作什么?! 换句话说,既然都约会去了,这能只是单纯的商联?不喜欢? 他姐超爱好吧! 想到这,柏隼的表情有些绷不住,又强行让自己或许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不,不一定是超爱。 也可能只停留在感兴趣,或是礼貌应约的程度。 现在下结论还未免为时尚早。 小孩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也可能是那黄毛非要跟他姐出去,他姐出于礼貌,不便拒绝,迫不得已才跟他出去,等找到机会抽身就立刻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有谁能胁迫得了他亲姐,但柏隼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却漏洞百的理由而感到高兴。 还好。 小孩想着。 他姐也就才跟那黄毛出去一天。 第二天。 柏隼:一天?!!! 柏隼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那抹金黑斑驳的头发,脸上的表情一点点裂开,恨不得抽昨晚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柏隼:我这乌鸦嘴!!! 还叫什么隼啊! 改名叫柏鸦得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3章 柏鸢:挺烂的 另一边。 薛泽因为导演组施压胁迫,又被这群人联合起来组内霸凌、刻意针对和故意抹黑。 心里本就憋闷着强烈的不甘和怨念,无处宣泄。 也正因此,在他拿到节目组强行安排给他的买断曲目后,更是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既然这群人都铆足了劲儿要把他打压下去,那他还就非得做出点儿成绩看看,不能真如了他们的愿。 薛泽非但没有消极对待应付了事,反而化愤慨为动力。 不分昼夜,更加疯狂的投入到练习之中。 也正因为他这段时间过于极端压抑的情绪化。 导致他内心炽热而强烈的情感如火山一般尽数于舞台上爆发。 在节目直播当天,直接超常发挥。 将这些时日积攒的满腔情绪,毫无保留地投注到作品和舞台上。 这场仿佛燃烧自我,如火焰一般热烈而富有张力的表演,直接盖过歌曲本身的平庸和瑕疵。 一经播出,就迅速俘获并征服了屏幕前所有观众的心。 薛泽也由此一战封神,燃爆舞台和全网。 当天视频被无数流量媒体疯狂转发。 网上一片叫好之声。 在出圈的同时,还为尚是新人的薛泽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流量和热度。 也正式开启了他内娱顶级流量的职业生涯。 薛泽的爆红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 顿时让那些原本等着看他好戏的人大跌眼镜。 不过,即便他的爆红在这些人的意料之外,却并不影响他们原计划的继续实施。 按照他们最开始的打算。 等网上热度发酵一段时间后,就可以着手买通水军和营销号。 借题发挥,将薛泽抢占同队资源的事情大肆宣扬。 等引起全网关注和热议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再众口一致地站出来,实锤爆料薛泽的负面新闻。 将他们编纂的:薛泽平时在镜头之外如何耍大牌欺压同期学员,又如何仗着自己出身晟华娱乐,在组内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惹得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恶意虚假谣言曝光在网上。 有了他们的证词和平时组内摄像头下的恶意剪辑,薛泽必然口百口莫辩。 最后,在这波热度达到顶峰时,就可以图穷匕见,展露他们精心策划的真正意图。 将所谓的‘真相’公之于众。 放出薛泽这首爆款,其实并非出自他手,而是他为了立天才作曲家人设,花钱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爆料和证据。 对于创作者来说,无论是以原创的名义找枪手代写,还是冒名顶替他人作品,都是职业生涯上无法抹去的污点。 在薛泽最火的时候爆出这样的雷,无异于将他打入深渊地狱,间接宣判死刑。 就算他现在流量再大,呼声再高,也无济于事。 即便之后能侥幸压下舆论,重新复出,也将元气大伤,只能跃身二线三线艺人,再与顶级流量无缘。 而且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只要他还在娱乐圈混,还出现在镜头前和屏幕上。 找枪手这件事就会不断被人挖出,反复提及。 将他牢牢钉在耻辱柱上,再无翻身之日。 薛泽虽是晟华娱乐旗下的艺人。 但经过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他们也早就打听出薛泽在晟华根本没有背景和人脉,在公司内部无足轻重的事实。 将刀刃对准他时,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 对于节目组来说,无论正面新闻还是负面新闻,对他们而言都是热度和收视。 黑红也是红。 薛泽的舞台已经给他们节目组带来了一波难以想象的流量。 节目的名气已经彻底打响,从中赚到了好处。 虽然在这时将薛泽作为弃子舍弃掉有些可惜。 但为了不得罪其他人背后的资本,也只好作罢。 顶多就是再利用他赚取最后一波黑料的热度。 也算是物尽其用,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价值。 因此,此次事件对薛泽而言就是将死的棋局。 仅凭薛泽当时的本事,根本翻不出半点儿浪花。 只能将脏水照单全收,被迫承担骂名。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在这些人的计划才刚进行到‘内部消息传出薛泽抢占同期资源’这一步骤时,突然被上面紧急叫停。 与此同时,网上所有和薛泽有关的负面新闻,突然在一夜之间被全部撤下。 取而代之,换上了薛泽舞台镜头的剪辑精品和许多关注薛泽作品本身的视频和引流。 面对此种变故,就在节目组和这些学员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晟华娱乐总部高层直接来到组内,以晟华背后资本的名义对所有人施压。 命令节目组改变一切原有计划。 在接下来的录制中,必须力捧薛泽。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推上顶级流量的位置,将组内所有资源和条件向他倾斜。 究其缘由,薛泽这次神级舞台火遍全网,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度,自然也吸引了晟华娱乐高层的注意。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高层们见自己旗下的艺人拥有如此高的热度,自然在第一时间给予重视。 在高层们临时召开紧急会议之后,一致认为薛泽具有极高的商业价值。 为了晟华娱乐的利益,这才出手干预,将他从其他资本手中保了下来。 之后的那一连串阴谋,自然也被晟华娱乐的公关团队一并按下,没有爆雷的机会。 自此,有了晟华的鼎力相助,再加上节目组内部不计代价的资源倾斜。 薛泽更是想不红都难。 由此,才成就了他如今在娱乐圈内不可被撼动的顶流地位。 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节目组被多方势力掌控,本身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受利益驱使,又一贯见风使舵。 其他学员背后的资本们,则碍于晟华娱乐背后的能量,不敢与其硬碰硬。 而晟华娱乐,虽然力捧薛泽,但本质到底还是生意人。 生意场上讲究和气生财。 断然没有为了手底下艺人出头,而四面树敌,伤及自己利益的说道。 因此,不但没为薛泽打抱不平讨回公道。 反而联手其他资本,一同将业内的这桩丑闻强行压了下去。 只当无事发生。 虽说整件事情有惊无险。 当时给薛泽带来的负面影响,也都在后续舆论的刻意引导下,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和解决。 但薛泽却始终无法因此释怀。 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在作曲原创性上确实不占理,那些人泼的脏水倒也不全是污蔑和造谣。 虽然被及时压了下去,没在当时就爆发出来。但于他而言,始终就像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知何时便会爆发,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令他不时陷入短暂的焦虑之中。 另一方面,因为这次舞台属于他的成名之作,晟华娱乐不可能放着挣钱的机会不用,白白浪费掉。 所以,在他正式以顶流身份出道后的一段时间里,这场在不同节目和频道中,被反复多次的搬上舞台和荧幕。 更给他的精神带来了莫大压力。 最严重的那段时间,甚至到了需要服药才能入睡的地步, 他不是没想过就此退出娱乐圈,宣布退隐。 只不过,他现在做为晟华娱乐最挣钱的那颗摇钱树。 公司断然没有轻易放人的道理。 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等他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在晟华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做的第一件事,则是将这场舞台作品永久封存。 即便这场舞台再火,粉丝的呼声再大,能为他和晟华带来再大的利益。 也再也没有再在舞台上演出过一次。 甚至,连带着也开始对偶像的唱跳事业产生了强烈的抵触。 他本来就不是创作型选手,自认为歌也唱得一般。 跟真正的练家子没法比。 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团队的包装、舞蹈指导、自己平日的刻苦练习和舞台效果支撑。 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便借此机会,开始尝试新开拓新的职业道路。 准备从单纯的唱跳偶像,向演员方向转型。 在接连拍了几部电视剧,反响都不错的情况下。 这才开始将重心转移到演员的身份上,向电影领域进军。 厨房里,薛泽无声地回忆着当初发生过的事情和自己出道这些年的经历。 他原本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得那么深入。 但真回忆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他原以为早就忘记和释怀的事情,却一桩桩一件件被他记得如此清楚。 就连其中的细节都从不曾被他遗忘过。 只是想想,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站了多久。 看着面前茶壶里,已经被茶叶浸泡得颜色浓郁的茶水。 薛泽定了定神,收回发散的思维,将里面头遍洗茶用的水尽数倒在水池中。 而后,又重新倒入煮好的白开水。 当年发生的事情,不但是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同时也是他无法抹去的阴影,更是他最难以启齿的过去。 考虑到他如今的商业价值,确实应该像柏鸢所说的那样,将这条足以致他于死地的把柄小心藏好,只要他还在娱乐圈里混一天,就要烂在肚子里。 但就在刚才,他看到柏鸢站在乐谱架子前,翻看自己曾经作品的时候。 他心中不知怎得,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情绪欲望。 或许是这件事情在自己心里憋了太久,想要找人倾诉,身边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去倾听。 或许是因为柏鸢今天帮了自己,让他一时得意忘形。 又或者是自己在面对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下意识不想欺骗对方,隐瞒自己卑劣的过去。 再或者是害怕未来的某天,这件事情会被对方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让柏鸢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他想,那还不如先由自己说出来。 长痛不如短痛。 让柏鸢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以一个怎样虚伪的人,曾做过怎么样卑劣的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如果她表现出了任何一丝一毫的厌恶和鄙夷。 自己今后便也会识趣的主动避嫌。 不再去打扰和……麻烦对方。 刚才,在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内心其实泛起了强烈的不安和忐忑。 既害怕看见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排斥和嫌恶,却也在这几年间,第一次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时候,他想,无论对方有什么样的反应,都是他应得的,他都认。 然而,柏鸢对此事却并未产生任何的反应。 反而还反过来提醒他,不要到处乱说,以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甚至还对他说出「别担心,我不会用它来要挟你怎么样的」这般他从未听过的温柔到骨子里的话。 让他险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过于强烈的情感波动。 差点儿在对方面前释放得一干二净。 薛泽细细回忆着自己当时的触动之情。 试图将他深深地镌刻进自己的记忆之中,不漏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就此打下深刻地烙印。 他站着快速平和了一下心态,这才端起茶壶,转身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手里装满水的壶沉甸甸的。 就像他心中此刻承载的分量。 薛泽不由自主地想。 能恰好在今天遇见柏鸢,或许是自己所遇到过的最幸运的事情。 客厅里,柏鸢依旧在翻看薛泽的作品。 表情虽未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和波动。 拿着乐谱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按照拍子和音律打起节奏。 在心里模拟起曲调。 薛泽走过来,将茶壶放在茶几上。 又找出干净的茶杯,为柏鸢斟满茶。 将茶杯推到她身边。 见柏鸢如此认真地看着自己曾经的作品。 薛泽不由得产生了点儿好奇。 “柏小姐学过声乐?”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好笑。 心道这不是没话找话么。 对方是豪门大小姐,音乐和乐器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课程。 果然,柏鸢也如他预想那般,应声道:“嗯,学过,略懂。” 于柏鸢而言,她学的是小提琴,声乐确实不是她的主修课程,但在音乐学院那几年也耳濡目染,跟着学过一段时间。 不说多么精通,懂肯定是懂一些的。 薛泽又问道: “那柏小姐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闻言,柏鸢将视线从乐谱上移开,转而放到薛泽脸上。 神色认真,将对方看得目光躲闪了一下。 像是在通过他的微表情,确认他想要听到真实的回答,还是虚假的回答。 判断过后,柏鸢如实回道:“确实挺烂的。”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4章 差就改呗 就像薛泽之前说过的那样。 这只不过是他这个新手现学现卖,赶工期出来的半成品。 随处可见的常识性错误,都不能被简单的称之为瑕疵。 是每一位但凡看得懂乐谱的人,都要血压上升之作。 抛开字迹略丑的音符不谈。 柏鸢甚至还能从字里行间中看出,那些曾被薛泽请教过的音乐指导老师内心的挣扎。 以及他们虽然极尽全力想要挽救,但最终却只能在无尽的挫败后认命放弃的痕迹。 将这样的作品交给审核和导演。 只要对方没病,都不会萌生出任何想要把它呈现在舞台上的想法。 这不是自砸招牌嘛。 也难怪会如薛泽所说,审核组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当场要死让他用准备好的买断歌替换。 只因确实完全没有修改的必要和余地。 柏鸢的评价说得直白且伤人。 但薛泽却并未因此有丝毫的介意和不满。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创作的时候又有多崩溃。 必须要承认的是,有些事如果没有天赋作为支撑,还真就不是一两句认真刻苦就能解决的。 “真、真这么差啊……”薛泽曲指挠了挠自己的脸。 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让柏鸢看到自己如此差劲的作品。 对于这个问题,柏鸢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拾起对方之前随手放置在茶几上的铅笔。 落笔前,她先向薛泽投去询问的视线。 就算作品再差,毕竟也是对方的心血之作。 柏鸢还没有傲慢到,在未事先征得对方同意的前提下,就擅自在对方的作品上进行修改。 那样未免太过不尊重。 柏鸢没创作过曲目,但是曾跟温以彻一起改编过不少曲子。 深知每一次改动和调整都实属不易。 她是说过薛泽的歌烂,却也没连带着一同否认过对方的创作行为和精神。 既然是自己写出来的歌,不管怎样,都应该是无比珍惜的。 就算薛泽再怎么自我调侃和嘲讽,言语和神情间,还是不免会泄露出一丝当时未能使用自己创作出的曲目的遗憾。 柏鸢同样也能从对方的微表情和各种细节处,察觉到他可能有什么被隐瞒起来的未尽之言。 或许当时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也犹未可知。 换句话说,如果真的不在乎,这些原稿又怎么会当日留存至今,还恰好被他一起带进新搬入的别墅,放在触手可及的显眼处。 只不过,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既然薛泽现在没说,那柏鸢也不会多问,过于冒犯对方的隐私。 而是选择为彼此间维护住良好的边界感。 柏鸢的这个细节动作,令薛泽心里又流淌过一丝暖流。 他压 得到了薛泽的许可,柏鸢这才边在曲谱上书写勾画,边慢慢地讲解起来。 “首先,每首歌都有自己的结构,巧妙的结构可以为歌曲增加层次感,就比如……”柏鸢信手拈来,举了简单的例子,继续说道。 “结构一旦乱了,歌曲原有的节奏也会被打乱,听感上就会过分突兀,从而让歌曲的最终效果大打折扣。” 她先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简单讲解了歌曲的结构组成。 然后,又以古典和流行的区别,拿薛泽的几段旋律分别举例。 “成功的旋律,通常会呈阶梯式变化,即向上、向下半音和全音,并带有一些跳跃,也就是向上、向下的更大音程。”为了方便理解,柏鸢又在纸张的空白处落笔,画了简单的曲线图,以便更直观地展现旋律的变化和发展趋势。 “通常会有一个焦点,即旋律段落中的一个高音,使旋律线的其他部分围绕着它展开……” 接着,她又就和弦和结构等方面,依次简单说明。 在修改薛泽作品的同时,又在上面增添新的东西。 直至修改成一篇流畅的、没有突兀节奏和音律变动的半成品曲目。 柏鸢的声音如水般温和清冽,缓慢且平稳地涓涌。 听得薛泽心驰神往,不由得入了神。 跟着柏鸢的思路向下学习之余,眸光时而停落在她跳跃的笔尖,时而落在她专注认真,一丝不苟的脸上。 在被对方发现自己开小差之前,薛泽定了定心神。 强行将视线重新移回纸张上面,生怕错过了对方的只言片语,辜负了柏鸢的一片好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边的茶杯慢慢变凉。 薛泽也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柏鸢的声音和运笔上。 暂时将其他外物抛诸脑后,全神贯注地听讲。 等到薛泽原本的手稿上,被柏鸢用铅笔勾勒出密集却又不失条理的标记和注释后。 一首简单的,适合初学者的成品deo终于大体成型。 柏鸢顺手端起放在自己旁边的茶杯,自然优雅地抿了一口。 用微凉的茶水滋润自己因说多话后,而有些干涩的喉咙。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然后,又侧眸看向薛泽,问道: “听懂了吗?” 薛泽的注意力还放在眼前的曲谱上。 思考着柏鸢讲解的思路和要领。 他之前全靠自学,又着急赶进度,都是看到哪里就学到哪里,不成体系,毫无章法可言。 组内安排的指导老师则只能给出方向和建议,做不到这么细致入微,针对初学者的讲解。 之后他又因为心理原因,一直刻意避开这类话题,没再另请高明,从头学习。 是以,这些年也没有什么长进,还是对创曲一知半解的半吊子。 现在经柏鸢这么系统的一说,隐约抓到了些门路。 之前那些令他困惑和始终无法理解的地方,也有了新的感悟和思考。 因此,他听得格外认真,完全进入了心无旁骛的状态。 此刻,听见柏鸢这么问,薛泽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看向她,“有点难度,不过你讲的很详细,我……” 说话间,薛泽猝不及防地跟柏鸢对上视线。 看着对方优雅知性地倾听者的姿态。 薛泽被对方晃了一下,大脑短暂的一片空白。 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我……” “那个……” “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后半句。 在柏鸢依旧平静祥和的注视下。 薛泽隐隐萌生出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5章 鸟枪高射炮! 薛泽觉得自己整个人正在柏鸢眸光的注视下,由内向外的燃烧。 心脏和脉搏加速跳动,血液则一股脑地直冲向上,顺着他的脖子一路蔓延。 趁着那不正常的热度还未攀上脸庞。 薛泽感紧低头给柏鸢重新添上茶水,借此掩盖自己的失态。 等茶盏被装满后,薛泽也已经借着唤气的功夫,再次平复了呼吸。 抬起头时,将一切过于越界的情绪都尽数压了下去,一点儿都没漏出来。 就在他表面平静,实则心里兵荒马乱的状态下,好不容易回忆起柏鸢刚才问自己的话语是什么。 还不等薛泽将回答说出口。 柏鸢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份写满了修改自己的手稿,离开了原位。 薛泽一怔,心里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他还坐在位置上,扬起头,用有点儿迷茫的眼神看着柏鸢的背影。 又后知后觉猜测起,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走神,惹得对方不高兴了,所以她才会这么突然的起身离开。 薛泽心里暗暗发紧,下意识就想要向柏鸢解释。 但话还未说出口,只见柏鸢已经走到了落地窗旁的电钢前。 以跟刚才询问是否可以在手稿上直接修改时的姿态,再次侧过身,微微歪头看向薛泽,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 薛泽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因此浮现出略感释怀的笑意,“请便。” 随后,自己也起身走到柏鸢旁边,侧立在电钢旁边,微微拱起腰身,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柏鸢坐在琴凳上,先将钢琴翻起。 手指在琴键上简单试了几个音。 确定这架琴的音准没问题后。 这才将手稿摆在钢琴的谱架上面。 接着,一段流畅的乐章自她的指下倾泻而出。 在薛泽手稿基础上进行调整的旋律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只是加上了许多节奏方面的调整和细节处理。 经由柏鸢之手弹起来,却仿佛是两首听感相仿却截然不同的曲目。 等柏鸢亲身演奏做出示范后,又抬头看向身旁的薛泽,再次问道:“这回呢?还有哪里不懂?” 说完,又补充道:“光在纸上写确实不太容易理解,从听感入手确实会更容易一些。” “好像是这样。”薛泽眸光微闪了一下,顺着柏鸢的话往下说道,“听着确实更直观了。” 然后,薛泽又微微前倾身体,抬手指着手稿上的一段音符,将脑袋往前凑了凑,问道:“但这里,我还有点儿问题,你听……” 他上手按了几个音键,“是不是有些太平了,感觉少点什么……” 柏鸢听后,思考了一下,又根据薛泽的提议,变换了节奏的模式,又截取前半段作重复递变奏处理。 再弹出来后,旋律的节奏则更加轻快随性,也更贴合流行的韵脚。 “这样呢?”柏鸢问。 薛泽比了个ok的手势:“我觉得没有问题。” 柏鸢又提笔在手稿上做出标注,对原曲重新做出修改。 两个人就这么边修边改,试试弹弹。 在磕磕绊绊中,完成了第一份deo的修改。最后一遍试弹的效果,也如愿地达到了柏鸢的预期。 经过两人的合力修改,这首deo就仿佛从破破烂烂的拆迁楼,变成了重新粉刷过墙面,添置过家具的精装修。 整体结构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在保留原有框架的基础上,进行了适量调整。 既能带来耳目一新的体验。 又不会让人觉得走错了家门。 毕竟改得多了,最终难免会面目全非。 不但没有原来旋律的影子,还会更像是另外创作的一首新歌。 柏鸢则很好的把持住了修改的尺度。 在保留薛泽原本投注进的主旨思想和表达情感时,又用巧妙的手法修饰了一番。 硬生生把鸟枪包装成了鸟枪高射炮。 等到最后,已经成了初具个人风格的曲目,是即便当初曾教过薛泽的那群音乐指导老师站在这里,也会说上一句妙手回春的程度。 弹完之后,柏鸢又道: “我只和同学改编过古典乐,没独立创作过流行曲目,给你建议和帮助并不多,旋律也主要以钢琴和小提琴为主。” 电钢琴和传统钢琴不同,除了占地面积小,价格方面等优势,音色虽然比不上演奏厅的大三角,却能模拟出其他乐器的音色。 算是钢琴和电子琴的结合版。 薛泽这架电钢就有更改音色、录音和编曲等一系列功能。 一通常情况下,是独立作曲人在离开录音棚之外,需要即兴创作时的首选。 电钢琴虽然比起传统钢琴在操作上更为复杂,但柏鸢初中的时候曾接触过这种乐器,所以上手并不算难。 再加上柏鸢曾在学校的古典合奏乐团待过三年的时间,也因此懂得不少各种乐器配合使用的技巧和规律。 这才能在教给薛泽基础理论的同时,还尝试着改编并修饰了他的作曲。 也正因此,改编出来的歌曲,风格也以钢琴和小提琴为主导,整体曲风更往古典大型合奏乐的风格上靠拢。 她继续说道:“之后你可以按照这个规律,尝试用其他的乐器为主导,加入更多流行元素,进行更细致的改编,再慢慢融入个人特色,时间长了,有过积累,自然会形成质变,写出符合大众审美的曲目。” 薛泽默默听着她的话,等她说完,这才说道: “不用换,我觉得钢琴和小提琴为主挺好的,音色抓耳,特有故事感。” 在编曲的过程中,为了让薛泽更方便的参与其中,柏鸢让出了一半琴凳的位置。 琴凳够大,即便两个人分坐一边,也不会觉得拥挤。 只是抬手和动作间,胳膊难免会碰到一起。 又因两人都聚精会神的专注于谱曲之中,并未过多在意。 而现在,谱曲结束,薛泽也因而开始意识到两人坐的距离确实有些近。 一旦开始留意,就会不免会觉得有些别扭,甚至还会坐立不安。 也正因此,薛泽不着痕迹的往外侧挪动了一点儿。 又抬手抵着下巴,胳膊肘拄在琴键上,下压大面积的琴键,就跟自带了bg似的,致使钢琴发出了一声乱奏。 薛泽歪着头,边看着柏鸢边说道: “柏小姐,你学的该不会就是这俩乐器吧?”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6章 柏鸢:抓个搭子 薛泽回忆着柏鸢刚刚弹钢琴时优雅娴熟的姿态,以及拨弄琴键时的轻松自如。 对方明显不是他这样的半吊子业余水平。 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从小就开始系统理论的学习过,具有扎实的基本功和极高的素养功底。 而且技术水平已经到了即便不是专业乐评人,也能一耳朵就听出其专业性的程度。 都说演奏时乐器本身的优劣要占七成。 好的乐器,越是品质越高,音色越是上乘。 到了一定程度,即便是普通人随便拨弄两下,都能奏出别有一番风味的演奏效果。 而对于那些演奏大家来说。 顶级乐器则如同他们手中的利器。 再通过他们大师级的精湛演奏技巧和对乐曲的倾心投入。 将乐器的音色与自己的情感处理完美结合在一起。 就好似如虎添翼般,演奏出一场场动人心魄,振奋人心的乐章。 但在柏鸢这里,却恰恰诠释了同一个理论的另一面。 即,真正优秀的演奏家,即便用着最普通的乐器,也能凭借其高超的演奏技巧,演奏出远超于乐器本身水准的奏曲。 就像现在,柏鸢手下的钢琴明明在各个方面都敌不过顶级大三角,但经她之手演奏出的旋律的品质却并未因此产生任何瑕疵。 依旧能给人带来仿佛置身于顶级音乐殿堂之中的错觉。 连带着她手中的钢琴,也因此被一同拔高了几个档次。 这已经是寻常人所难以达到的高度。 就连那些真正从小学习钢琴的人,也未必会有她如今的境界,达到她一半的水准。 所以,薛泽理所当然的猜测。 柏鸢应该是在主修钢琴的同时,还曾与另一位不知名的小提琴手一起组成搭档,共同进行过合作练习或是演出。 这也能从侧面证实,她在修饰手稿时,将总是偏好侧重点放在钢琴和小提琴上原因,正是基于她的专业素养以及平时的演奏氛围。 然而,柏鸢的回答,却与他的猜想截然相反。 “嗯,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她说。 在柏鸢看来,自己现在虽然每天依旧坚持练琴,但因为身边已经没有了指导的老师,也并未继续在音乐学院继续深造,所以只能算是学过,而不是正在学习。 柏鸢并未就自己学琴的事情深入解释。 只是用简短的三言两语,解开了薛泽的疑惑。 “我以前经常和学钢琴的朋友一起练习,听他弹得多了,耳濡目染,跟着学过一点儿,不能说弹得多好,只能算是会弹。” 不论旁人怎么看,又对此事做出何种评价。 这就是柏鸢对自己琴技最直观的判读和认知。 且不说她初中念过的学校本就是天才云集神仙打架的地方。 里面的学生各个都是音乐领域的天之骄子。 在拥有绝对天赋的同时,又不乏日常的勤奋刻苦。 对音乐的质量已经到了追求极致完美的程度。 仅仅是单一音符的强弱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成为他们评价的标准。 在这样的环境里和氛围,大家对音乐的要求和素养自然也被拔至最高。 柏鸢也仅仅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有所造诣,拔得头筹。 钢琴确实并非在她专业领域之内。 相较之下,不说拿温以彻做比。 就算是单拎出来钢琴系的其他学生,柏鸢这种程度和水平,在他们眼中也顶多算是能弹、会弹的程度。 虽说也是普通人练习十年二十年也难以达到的高度,可以被称上一句天才。 却仍远不及学校里其他同学那样的层次。 环境造人,这就像是从小听着极致无损音质长大的人,让他去听普通设备的外放,自然听着哪哪都不对劲。 而那些从小听着全损音质长大的人,给他个立体音响,要么当时就顿觉惊为天人,要么当时没反应,但再回归全损音质的时候,便再难堪听。 柏鸢则是从小就跟着温以着一起练习合奏。 对音乐的感知和要求,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拉到了顶尖的高度。 也就是俗称的耳朵被养叼了。 对她而言,如果达不到能与温以彻相提并论的程度,确实算不上专业,充其量只能算是会弹、能弹而已。 换句话说,她这么一个总共也没认真学过几次钢琴的业余人士。 要是真能只靠耳濡目染,光听对方弹琴,就能修炼到跟温以彻一样的水准。 那温以彻这个众人公认的钢琴天才,也未免太没有含金量了。 “柏小姐太谦虚了,你这要是只能算会弹,那我这不就是连往琴上撒米,鸡啄出来的动静都不如了吗?” 薛泽听着柏鸢的回答,先是自我调侃道,又不禁发出由衷的感叹。 “只是会弹都弹得这么好,那你一直学的小提琴得好听成啥样啊?” 说着,他看向柏鸢,金黑斑驳的发丝在眼前晃了一下,眸中流露出些许希冀的神色,看着有点儿乖张,又有点儿纯真。 “要是能有机会现场听一听就好了。”他遗憾道。 柏鸢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人在认真专注于某件事情上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得非常快。 想到从她进门到现在,可能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 她又看向薛泽,带着礼貌的浅笑回答道:“那就明天吧,电钢的拟声和真实的小提琴还是存在差距,正好我也想听听看改完之后的歌曲是什么效果。 我还会在这里住至少两天,这期间,你如果还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真的吗?” 听见明天还能跟柏鸢一起练习,薛泽眼前一亮。 小狗似的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 随后,像是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矜持些的,又嘿嘿乐道:“嘿嘿,这多不好意思呀~”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柏鸢说道。 她接连给姜烽和姜燃姐弟俩当端水判官。 官司判多了,确实有点儿乏味。 需要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干。 与其自己一个人关起门来练习,不如临时找个搭子,缓缓心情也好。 自从温以彻走后,她也离开音乐学院,就再也没跟人搭伙弹过小提琴钢琴二合奏。 练琴非一日之功,一日不练,就会生疏一日。 她也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把辛苦练起来技艺荒废掉。 现在有机会,对她而言再好不过。 找点事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说完,柏鸢从座位上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见状,薛泽也跟着站了起来,“要回去了?” “嗯。”柏鸢应道。 她也确实不太放心让柏隼跟姜烽姜燃这俩小孩在家待太长时间。 要是他俩争抢的歪风邪气又上来,柏隼这倒霉孩子还不得被他俩玩死。 薛泽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有点儿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就几步路而已。”柏鸢说道。 下雪天,天色虽黑,却不至于像往日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地上的雪将大地衬得白茫茫一片,再加上小区内路灯的光照足够亮堂。 对柏鸢而言,确实没有送的必要。 她边穿外衣,边跟薛泽交代,“你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再捋一遍,巩固加深印象。” 说着,她又想起薛泽自己一个人刚搬来不久,今天的雪下得又实在是大。 如果家里没有提前备菜,这个天气,可能不会有外卖愿意送货上门。 于是,又问道,“晚上有饭吗?没有就跟我回去吃。” “有,我昨天刚去超市采购完,随便对付一口就行。”薛泽不假思索地说道。 等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过于诚实而错过了什么。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也没法再往回收。 只能眼巴巴看着柏鸢,在心里一阵可惜。 见他不愁吃喝饿不着,柏鸢也就未再多管。 穿好外衣,被薛泽一路送到门边,等出了院子,便将他叫停: “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薛泽还想再送,但柏鸢已经抬手合上了大门,给他关在了里面。 便只能作罢,站在原地,用两只手抓着门栏,微微低下点儿脑袋,跟柏鸢告别: “路滑,你多当心。” “嗯。”柏鸢应道,“明天见。” 听见柏鸢提起‘明天’二字,薛泽的心情又不免转好。 嘴角微微扬起,不着痕迹地笑道,“明天见。” 两家的别墅相背而立。 薛泽站在原地,一直等柏鸢的身影消失在了别墅拐角处。 这才一溜烟地又跑回屋子里。 径直穿过客厅,来到别墅背面的窗户前。 他动作迅速,时间也掐得刚刚好。 才刚掀开窗帘,柏鸢的身影就从别墅的拐角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二月天黑得早,路灯也早早就被点亮。 白色的灯光落在柏鸢的身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洁白无瑕的圣光。 弥补了今天下午时,未看到阳光洒在对方身上的遗憾。 薛泽用手撑着下巴趴在窗台上。 视线紧随着对方的身影。 一直等柏鸢进了院子,拉开房门进了屋,又将大门关闭后。 这才依依不舍的从窗户前离开。 柏鸢离开后,别墅内又回归了独属于一个人的寂静。 过于空旷的客厅内,仿佛静到耳边会因此出现莫名的幻听。 薛泽漫步走到钢琴前,重新坐回琴凳上。 刚才两个人坐还尚且宽松的琴凳现在只被一人独占,不用担心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会误碰到对方。 薛泽心里却又因此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难得的休假却只能孤身一人享受,确实未免太过于冷清。 这个想法只在他脑中出现了一瞬,便很快又被他抛在一边。 薛泽抬手拿起立在钢琴上的手稿。 铅笔涂写的字迹在白炽灯光的照射下,隐隐泛出金属般的色泽。 薛泽不由自主地伸手触摸了一下。 字迹立刻被抹开了少许,变得有些模糊。 指腹也因此粘了薄薄一层铅粉。 见状,薛泽怕失误抹去更多笔迹。 于是又小心把手稿放回了原处。 接着,他将手置于琴键上。 稍作用力,琴声便随之响起。 薛泽边弹边看着手稿,在脑海中细细地回忆着柏鸢刚才亲身教学的示范动作。 试图模拟复刻出她刚刚演奏时的旋律。 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反复弹奏着。 身体力行,争取在明天柏鸢来之前提前将手稿上的曲目练熟。 心里则已经开始期待起第二天的到来。 柏鸢回到家中,三个小孩正少见相安无事的坐在沙发上,各干各的事情。 他们仨白天在外面又打又闹,体力和精力早就被消耗一空,已经没有力气再搞多余的内斗和破坏。 因此,也就没像主人不在家时的哈士奇那样,趁着柏鸢不在时,对别墅重拳出击,大拆特拆。 小孩做了坏事需要批评和教育。 做了好事自然也要夸奖和称赞。 柏鸢作为古希腊掌管端水的神,自然不会有失偏颇。 在分别夸奖过三个小孩之后。 在他们齐刷刷晶亮的注视下,向他们承诺,明早可以晚起半个小时。 成功得到了众口一致的欢呼。 毕竟柏鸢的作息时间,对于尚且处在放假阶段的小孩来说,还是太过超前了。 懒觉啊!懒觉! 人放假,就是为了睡懒觉! 无懒觉,吾宁死!!! 他们这些天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人类的喜悦并不相通。 姜烽和姜燃姐弟俩乐得不行。 柏隼却忧心忡忡,偷偷叹了口气。 他姐今天中午吃完饭后,就跟那黄毛出去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他在内心忐忑的等了她姐一个下午,就连姜烽的开黑邀请都给推了。 本以为对方只是把人送到门口就会回来。 谁知道竟然一直等到了天黑! 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他姐做什么去了能俩人一块直到现在才回来? 约会! 这不是约会,又能算作什么?! 换句话说,既然都约会去了,这能只是单纯的商联?不喜欢? 他姐超爱好吧! 想到这,柏隼的表情有些绷不住,又强行让自己或许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不,不一定是超爱。 也可能只停留在感兴趣,或是礼貌应约的程度。 现在下结论还未免为时尚早。 小孩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也可能是那黄毛非要跟他姐出去,他姐出于礼貌,不便拒绝,迫不得已才跟他出去,等找到机会抽身就立刻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有谁能胁迫得了他亲姐,但柏隼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却漏洞百的理由而感到高兴。 还好。 小孩想着。 他姐也就才跟那黄毛出去一天。 第二天。 柏隼:一天?!!! 柏隼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那抹金黑斑驳的头发,脸上的表情一点点裂开,恨不得抽昨晚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柏隼:我这乌鸦嘴!!! 还叫什么隼啊! 改名叫柏鸦得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7章 哈人小鼻嘎 柏隼小朋友在开门看见薛泽的那一瞬,差点儿被吓出了雏鸟应激的反应。 虽然心态依旧炸裂。 但柏隼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他先是不着痕迹地往前一步,挡在门前。 用自己矮小的身板拦住薛泽进屋的必经之路。 接着,又冷漠无情地板着一张稚嫩的小脸,眸光不善的看着薛泽,明知故问道: “您有事?” 人可以应激,但礼貌不能少! 问就是家教! 柏隼以为自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霸气拦路虎。 但在薛泽眼里,小孩这副跟缩小版柏鸢似的小大人模样,分明就是一只哈人小鼻嘎。 怪可爱的。 “你好呀,小鼻、小孩儿,我来找你姐。”薛泽自来熟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狠狠地rua了一把他蓬松的头发,“方便叫她出来一趟吗?” 柏隼在心里反复默念着‘我是冷酷无情的杀手’,睁眼说瞎话,一口回绝道:“我姐她现在没空。” 来一次就行了,还上瘾了是吧! 小孩说话的同时,又暗暗打量起薛泽今日的装扮。 对方今天穿了一身居家的休闲服,松松垮垮,不太正式。 乍一看好像挺正常的。 但无论是乱中有序的发型、服饰颜色的搭配、还是细节之处恰到好处的配饰。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提前用心打扮过一番似的。 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目的不言而喻! 这是分明就是昨天没约够,今天过来续杯来了! 这能叫他给得逞了?! 柏隼深感自己肩上担子分量之重。 腰杆也因此挺得更直了些。 单枪匹马直面想要约他姐出去的黄毛。 大有那来一个拦一个,来两个拦一双的架势。 薛泽察觉到小孩努力往上挺起胸膛的动作,还以为柏隼是觉得他自己太矮,在这儿闷头偷偷往上拔高个儿呢。 心里又是一串‘可爱’如弹幕般闪过。 爱屋及乌地耐心说道:“我跟你姐提前约好了,是她让我过来的。” 柏隼听后又是瞳孔地震。 坏! 竟然是他姐约的黄毛!!! 柏隼大叫不妙。 发现事情突然难办了起来。 既然是他姐发的话,那他就没有借口再拦人了。 可若是不趁现在给拦下,难道又要让这黄毛再约他姐出去一天吗? 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 往后可还得了! 柏隼看着外头这铺天盖地的积雪,心里这个急。 下这么大雪还往外头跑什么? 有病吧!!! 正在柏隼一筹莫展之际。 柏鸢恰好单手拎着小提琴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从她的角度看去,房门开着,柏隼正一个人傻站在门口吹着冷风。 等走下楼梯,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薛泽。 “柏隼。”柏鸢出声道,“等什么呢?带客人进来。” 柏隼听见自己亲姐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 他先是扭过头,看了看正朝这里走过来的柏鸢。 又转过去,仰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薛泽。 手指捏紧门边,这才不甘心的让开通路,闷闷道:“请进。” 心里这个悔啊。 刚才就应该趁他姐下来之前,把门摔在他脸上。 礼貌能当饭吃吗? 教养能当饭吃吗?!!! 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有素质! (气抖冷)(面目扭曲)(虚空打拳)(闪到腰)(失意体前屈)(阴暗爬行)(匆忙败退) 柏隼让路,薛泽却依旧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不用,我在这儿等会儿就行。” 接着,他又看向已经走到柏隼身后的柏鸢,微微歪了下头,故弄玄虚道,“柏小姐,你过来一点。” 柏鸢从薛泽背过一只手的动作,猜到他可能是藏了什么东西要给自己。 也没提前戳穿,配合着走了过去,“什么事?” “你伸手。” 柏鸢抬眸看了他一眼,听着他又开始夹上的嗓音,手心向上,依旧配合着伸出自己的右手。 下一秒,一个冰冰凉凉的雪人被对方放在她的掌心上。 薛泽搓了搓因长时间拖着雪人而冻得有些发红泛僵的手,傻兮兮地乐道, “嘿嘿,怎么样,好玩吧?” 柏鸢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微微一怔。 总觉得有点儿熟悉,就好像在哪听过似的,但仔细想却又记不得,没有任何头绪。 薛泽为了将雪人藏在手里,捏得并不大。 只是小小的一团,用两颗蓝莓点了眼睛,看上去可爱又不乏精致。 越小的物件,就越不好做。 尤其雪人还做出了不少细节之处。 不难想象对方在捏的时候肯定废了不少功夫。 柏鸢单手拖着雪人,另一只手抬起来,用指尖摸了摸雪人的脑袋。 触感冰凉,雪人被她指尖带来的温度融化,微微浸湿了柏鸢的指腹。 见状,柏鸢没再多碰,而是抬头看向正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等待着评价和夸奖的薛泽。 柏鸢由衷地扬起嘴角,发自内心地微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给一旁的柏隼都惊到了: 就这? 就这就这就这? 一团雪就喜欢上了??? 放手里一会儿不就化成水了!!! 接着,肚子里又开始往上泛酸水。 要是换成他秦大姐夫,这玩意儿能给换成整钻的! 一颗永流传! 柏隼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姐手心里的雪人。 恨不得一巴掌给雪人的头打歪。 看见柏鸢脸上温和美好的浅笑。 薛泽眸光微动,也不由得被她的笑意感染,原地踩了踩脚底下的雪,跟着笑了起来,“你喜欢就好。”“你等我一会儿。”柏鸢跟薛泽交代了一句,用手托着雪人走向厨房。 直至站在冰箱前,打开冷冻层的门,拉开透明抽屉,将雪人放了进去。 虽然放在冰箱里也不能保证一直维持原样。 但能多放一段时间,也算是对这份心意的尊重。 等做好这一切后,柏鸢穿好外衣,拎着小提琴,走回门边,对着薛泽颔首。 “好了,走吧。“ 走之前,柏鸢则不忘对柏隼吩咐道: “我出去一趟,中午之前回来,在家看着点儿姜烽和姜燃,有事给我打电话。” 闻言,薛泽关切道:“把小孩放家能行吗,不然一起带着吧?” 柏隼蓦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薛泽,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黄毛。 柏隼:我承认我刚才说话是大声了些。 接着,又扭头看向柏鸢,小孩黑漆漆的眼瞳中带了点儿期待。 “不用。”柏鸢无情地粉碎了小孩的妄想,“我都答应他们了,要是能乖乖在家待一天不惹事,明天早上就可以睡到自然醒。” 薛泽:…… 说完,柏鸢又看向柏隼。 熟悉的视线落在柏隼身上,唤醒了他曾一度被作业支配过的恐惧。 不等柏鸢提及,柏隼便条件反射般主动开口: “我作业写完了。” 然后,小孩又赶在柏鸢说话之前,预判了她的预判,无比丝滑地接道:“我这就回去做卷子。” 柏鸢:…… 见小孩这么爱学习,柏鸢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 便把话到嘴边的‘来吗’又咽了回去,然后便和薛泽一同离开。 等房门关上,将雪地的寒气隔绝在外。 柏隼这才后知后觉地眨眨眼睛,回过味来了。 柏隼:不是??? 柏隼:我做什么卷子啊??? 柏隼:我就没带卷子来啊啊啊啊!!! (捶胸顿足)(失意体前屈)(满地打滚)(疯狂乱爬)(引来精神病医生)(被塞进救护车)(关进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的地板上阴暗爬行) 柏隼一个人在别墅的客厅里短暂的发了一会儿疯。 等发泄完心中的情绪和委屈之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电子手表,屏幕上倒映出他愁容满面的脸庞,离小丑就差一个红鼻子。 小孩摸了摸手表的屏幕,一时竟觉百感交集。 这让他怎么跟院里的人说,怎么跟他秦大姐夫交代? 他按开屏幕,又关上屏幕,又按开屏幕。 犹犹豫豫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在微信群里把这事儿说出去。 这可让他说什么好啊! 就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小孩按灭屏幕,把两只手同时插进了衣兜,一脸忧郁。 目光所及处,视线落在开放式厨房的冰箱上。 柏隼眸光晃了晃,脚步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他打开冰箱的冷冻层,抽出透明抽屉,从上往下看着里面被妥善安置好的雪人。 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对激光眼,就这么当场给它看个对穿。 内心却已经开始摇摆不定。 一个是喜欢自己亲姐的人,一个是自己亲姐喜欢的人。 这俩咋就不能是一个人呢! 过了一会儿,小孩又想道。 其实这新姐夫也不是不好。 就冲他刚才要带自己一块儿玩,柏隼就被他打动了两成。 要知道,以前秦令征跟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候,从来都当他碍眼,变着法的想办法把他往歪撵呢。 也就只有在自己亲姐那受冷落和委屈的时候,才过来找自己发发牢骚。 柏隼:我是什么物美价廉的情感垃圾桶吗? 又过了一会儿,柏隼发散思维想道: 退一万步说,这黄毛要不是天降,而是跟秦令征一样,从小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就好了。 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已然开始被敌军腐蚀心智,在叛变的道路上摇摆不定。 也不想这话要是让秦令征给听到了,高低得在柏鸢身边吹耳旁风,给这死孩子布置一年份的家庭作业。 累不死你! 柏隼这边脑袋都快扎进冰箱里了,对着雪人唉声叹气。 楼梯上,睡到自然醒,心满意足的姜燃穿着睡衣,戴着睡帽,踩着拖鞋,手里抱着长条等人高猫型抱枕,边打哈欠边往楼下走。 打完哈欠后,小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冰箱前鬼鬼祟祟的柏隼,当即一声暴喝:“嘿!干什么呢!” 给柏隼吓了一跳,差点儿把冰箱门拽下来。 “没、没干什么。” 柏隼欲盖弥彰,手忙脚乱地推上抽屉,碰地一下关上冰箱门,整个人背靠在上面,挡在冰箱前,惊恐的看着悄无声息出现的姜燃,目光不自然地躲闪,结结巴巴道: “表、表表姐,你睡醒了?” “没,起来喝口水,一会儿回去接着睡。”姜燃一边回答,一边狐疑地看着柏隼。 直觉告诉她这小孩肯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有事瞒着自己。 “你藏什么呢?拿出来看看,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见者有份知不知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 柏隼拨浪鼓似的摇头。 在他心里,从昨天中午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姜烽和姜燃就已经被他打成了叛军。 这俩人都被他新姐夫给收买了。 自己可得坚守阵地,守住最后一方净土,坚决不能被对方荼毒! 想到这,柏隼之前那摇摆不定,又慢慢地偏回了秦令征身上。 “真的——?”姜燃不信邪,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柏隼。 再听见小孩“咕嘟”咽下口水之后。 姜燃又收回视线,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随便喽,谁管你。” 接着,便拿起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喝了起来。 柏隼戒备的看着姜燃,一直等她喝完水,走上楼梯,回了房间,从二楼传来关门声后。 这才从挡着的冰箱前移开,又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地看了一会儿,最终一步三回头地回房间继续纠结起‘姐夫’的端水问题了。 等柏隼走后,姜燃的房门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吱呀”声。 姜燃溜开一条小缝,左右看了看。 确认没有看到柏隼的身影。 这才踮着脚尖,从二楼一路摸索到一楼厨房。 打开了被柏隼护在身后的冰箱门,翻找起她小表弟藏着不让人看的秘密。 “让大表姐我好好你上一课,这个家里,没有秘密!” 姜蕴这栋别墅基本不住人,冰箱里空荡荡的,除了保鲜层备了些食物,其余地方则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因此,被柏鸢妥善放在冰箱里的雪人,很快便被姜燃找了。 小孩打量了半天,最终通过上面的两个蓝莓眼睛,确定这是柏隼偷着藏起来的冰淇淋! 怪不得不给自己看呢,原来这小损鸟是打算一个人吃独食! 丝毫没怀疑过这没有包装的雪人,真的就只是个雪人。 哪个好人家把雪人往冰箱里塞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8章 拉着小狗 姜燃一边在心里批评柏隼这小孩太不够意思,竟然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吃独食。 一边又去橱柜里面找了个盘子,费劲吧啦才把雪人铲起来托到上面。 临走之前还不忘找根勺子,美滋滋地一起端着返回自己的房间。 等路过姜烽门口的时候。 姜燃只觉耳边突然刮过一道阴风,有种莫名的危机预感。 下一秒,姜烽的房门缓缓敞开。 小孩充满怨念的声音在她耳边突兀响起的同时,一只手还搭在了她的肩上,暗暗发力。 “姜燃,吃什么呢?” 说着,姜烽又换到她另一侧的耳旁,声音幽幽地说道:“吃独食?不仗义啊!” 姜燃没这么轻易被对方吓到,而是习以为常的转过身,嘴角也随之一点点裂开,满面笑容道: “雪糕!” 她举起手中的盘子,展示给姜烽看。 姜烽先跟雪人脑袋上那俩蓝莓大眼瞪小眼。 接着,又危险的眯了下眼睛,“姜式守则?” 姜燃对答如流:“第一,绝不一个人吃独食!” 随即,两个小孩相视而望,双双默契一笑,同时露出了小恶魔般的邪恶笑容。 吵归吵,闹归闹,好东西平分,见者有份! “就等你这句话呢!”姜烽满意道,“我再去拿个勺子,等我回来一起分!!!” 门外,柏鸢正和薛泽一前一后的行走,对薛泽送的小雪人即将惨遭毒口浑然不知。 昨天的鹅毛大雪一直下到后半夜才停。 这会儿已经积累到了小腿深。 物业的铲雪车要先可着主干道来清理。 两人家的别墅又地处偏僻,一时半会儿还清不到这边。 现在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行走。 但幸好两家挨着近,路不远,走个十来米也就到了。 薛泽身为十八岁的少年。 不说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 腿长是肯定的。 即便如此,在积雪上行走都要费不少力气。 每一脚都像是迈进泥潭里,往外拔的时候带着点儿阻力。 一不小心,还会有雪从棉靴口倒灌进鞋里。 若是不慎沾到脚脖子上,那才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柏鸢正处于长个子的年纪,跟薛泽的个头差了不少,在这样的雪地上行走,自然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因此,便跟在薛泽的后面,踩在他趟出的脚印上借力。 走了几步,薛泽想要提醒柏鸢雪天路滑当心脚下。 才刚侧过头,就看见柏鸢正神情专注地半低着脑袋,看着地面。 动作轻盈流畅,像只巡视领地的猫,迈着轻巧优雅的步伐,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地从一个脚印迈到另一个脚印上。 见薛泽停下来,柏鸢也止住向前迈进的脚步,抬头看向对方,投去询问的目光: “有事?” 在柏鸢平静的注视下,薛泽摇摇头,“没。” 然后,又向柏鸢伸出一只手,试探地问道:“用我扶着点儿你吗?” 薛泽原以为柏鸢会婉拒。 可谁知道,下一秒,她竟然真的将手搭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谢谢。”柏鸢礼貌道谢。 雪天路滑,她走的确实艰难,没什么好矫情和避嫌的。 有时候看着路面上都是雪,可谁知道哪堆雪底下埋的是冰溜子呢? 该用人的时候就用人。 现在要矜持,等会儿踩冰上摔个大马趴就美了! 因为就几步距离,两人也不在外头玩儿雪。 柏鸢和薛泽来去都将手插在衣兜里,未带手套。 此时,两人的手触碰在一起。 少年火气旺,体温自然也高。 刚才自个儿玩雪冻得通红的手,刚揣在兜里一会儿,就又热乎了起来。 这温度则通过柏鸢的指尖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的掌心。 薛泽被这样的触感电得有些发麻,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凉温度和柔软触感,突然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伸出去的手僵了一瞬,而后又小心谨慎的收拢五指。 整个过程只虚掩着,中指指腹顺着柏鸢的掌心慢慢划过。 直至落在对方手指第二个关节处,才虚握住她的手指。 薛泽略松了一口气。 微微分心暗自比较起两人手掌的大小。 经此对比,柏鸢的手要比自己小上太多。 让他潜意识不敢使劲儿握住。 可若是一直这样不轻不重地搭着,又让他担心对方真不慎滑倒时,会从自己手中脱出,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 柏鸢见他迟迟未动,便反客为主,主动将他的手抓牢。 借助着对方的力气下压,自己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走吧。” 薛泽猝不及防被柏鸢反手握住。 毫无防备地从喉咙里漏出一声仿佛被挤压出来的呜咽。 他条件反射地看向柏鸢,见对方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异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薛泽又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对方紧紧抓牢的手,眸光似摇曳的烛火晃动了一下。 少年的嘴角几乎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起,手上的力度加大,更用力的回握住柏鸢的手,将其紧紧攥在掌心里。 “走走走!外头可太冷了,这才几步路啊,我都快冻透了!幸好咱两家离得近,要离得远,非得给我冻路上不可!” 薛泽心里越有事,说出来的话就越多而密集。 欲盖弥彰似的,又大踏步赶上柏鸢,恢复刚才一前一后的队列,走在前面继续给她开路。 短短一段路,虽然艰难,却也不至于寸步难行。 有个一两分钟不到就走到了尽头。 等走进院子,周围的雪提前被薛泽清扫过,不再堆至小腿,举步维艰。 两个人也因此轻松了不少。 来到门前。 薛泽一只手拉着柏鸢,另一只手在衣兜里翻找钥匙。当他单手将钥匙插进锁孔,拧开门锁后。 又用同一只手拔下钥匙,行云流水地拉开房门,侧头看向柏鸢。 “柏小姐,请进?” 说话的同时,这才松开拉着柏鸢的那只手。 就跟生怕晚了一秒就会被对方误会似的。 放手的动作干脆利落,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等柏鸢进门后,才不着痕迹将手移到身后。 五指自然伸张,大拇指不自然地搓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又虚握成拳,四指指尖无所适从地上下翻动起来。 当天,两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重新复盘了昨天写好的手稿歌曲。 提前录好的电子音和真实小提琴的音质确有不同。 不少细节的部分都需再经柏鸢之手处理,另行调整。 这毕竟是薛泽的作品,柏鸢不好独裁专断。 因此,这期间不时询问薛泽本人的意见和看法。 跟他一起就如何处理细节问题,进行了有效商讨。 薛泽一直都有团队负责给他制作歌曲并进行商业包装。 他本人在创作方面也才算是个半吊子。 柏鸢虽有演奏技巧和改编的经验,却也仅限于古典乐,对流行音乐反倒一知半解。 粗略估计,两人水平其实差不多,在这个领域里,共同处于摸索和学习的阶段,谁也别笑话谁。 本着友好交流经验的态度,柏鸢和薛泽在商讨过程中也十分融洽。 在尝试了数十次的反复修改之后,这才终于敲定了最终的方案。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柏鸢作息规律,不好因一时的兴趣爱好而废寝忘食。 于是,便领着薛泽回去蹭了口饭。 又在柏隼那双漆黑眼仁带着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填饱了肚子。 接着,又一块儿重回薛泽家,继续进行合奏尝试。 薛泽虽然没怎么系统学过编曲。 却因为日常演出需要,对钢琴狠下苦功练习了一番。 即便到不了音乐家的层次,在一般人眼里,也算是弹得相当不错了。 可即使如此,对于听惯了温以彻弹奏的柏鸢来说,薛泽这也就只是娃娃车起步的水平。 可圈可点,不多做评价。 好在她也就纯打发时间,没指望着能跟薛泽搭档,达到像跟温以彻那样在国际舞台上竞技演出的水准。 对她而言,薛泽能一拍不落地把两种乐器的旋律合在一块儿,就算胜利。 所幸薛泽弹得还算不错。 除了刚开始合拍的时候抢了两次拍,之后竟也都顺顺利利地弹奏了下来。 反倒超过了柏鸢对他设下的心理预期,算是意外之喜。 如此一来,就算对方弹奏时偶尔有疏漏之处。 柏鸢也能凭借自己多年来的观摩经验,对其进行一二指导。 两个人既没有任务压力,也没有创作时的焦虑情绪。 凭借这样舒适的创作环境和轻松愉悦的创作心态。 这首原是半成品的歌曲,终于以飞一样的速度,在短短两天之内宣布大功告成。 试弹奏下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但若想要将其制作成可以发表并拿到舞台上使用的成片。 就需要他们把手稿拿到专业录音棚里精心制作,悉心打磨。 薛泽正在放假,时间充裕,但对于柏鸢而言,时间就有些不够用了。 柏鸢三月份就要回海启上学,留在湘东的时间不多。 再加上在遇见薛泽的第三天下午,柏鸢的二舅姜蕴便开完军事机密座谈会,从柏鸥所在的军事基地放假归来,接替柏鸢看小孩的班。 歌曲的制作自然也就戛然而止,没办法再跟薛泽一块儿制作下去。 柏鸢在姜蕴回来后的第二天一早,便拎着行李箱,带着柏隼坐进了姜蕴的车里。 薛泽知道柏鸢不可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但也没想过会这么快。 当他早起晨练拉窗帘时,恰巧从一楼那扇正对着姜家别墅大门的窗户,看见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以及柏鸢拎着行李箱的身影。 柏鸢穿着来时的那件红色羽绒服,像滴心头血似的,站在被积雪覆盖得银装素裹的庭院里,明晃晃地刺了下薛泽的眼睛。 薛泽站在窗户前怔怔地看了一会儿。 直到柏鸢拖着行李行箱走下门边的台阶,这才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手抓了件外套,穿上就往外跑。 今天的天气阴沉,屋子外头刮着风,无孔不入,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薛泽刚一出门,就差点儿被这力度强劲的东北风拍回屋。 他也来不及回去多加件儿衣服,就这么跟前两天刚见柏鸢似的,外套里头裹着件薄衫就出来了。 物业铲雪的速度很快。 几辆铲雪车同时工作下,早在前天下午,就已经将小区内的积雪清扫干净。 之后又雇了几辆运输车,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这才把堆积在路边的积雪全部都送出小区。 此时,道路上干干净净,再没有那天累积到小腿的积雪阻碍道路畅通。 薛泽心急如焚,担心错过跟柏鸢的道别,一路小跑着绕过自家别墅。 才几步的功夫,就已经来到姜家院子的门口。 又因为跑得太快,差点儿跟迎面走过来的柏鸢撞了个满怀。 门口有车子阻碍视线,柏鸢没看见一路跑过来的薛泽,险些被他带着滑倒。 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个人相互借力,这才稳住身形,无事发生。 柏鸢站稳后,松开对方的手腕。 见薛泽行色匆匆,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又出声问道:“怎么了?” 薛泽不假思索,眼疾手快,一把反握住柏鸢的手腕,“这就要走了?” “嗯,上午十点的飞机。”柏鸢应声道,“我正准备去你那上门告别。” 这同样也是邻里间的社交礼貌。 听见柏鸢没打算不告而别,薛泽心里有暖流划过,内心的焦急因这句话而慢慢地平复。 等他快速冷静下来,见自己还攥着对方的手腕,呼吸顿时微滞,飞速给自己的唐突行为找补: “这么急?咱俩的手稿还在我那呢!我出门急,忘拿了,还有你那小提琴……” 昨天下午姜蕴回来时,柏鸢正跟薛泽一块儿对歌曲的手稿进行复盘。 中途,柏鸢透过窗户看见姜蕴的车开进院子里,便中途先回去了一趟。 走的时候没带小提琴,将琴暂时放在了薛泽家。 只说等会儿还会回来。 等回去后,却又忙着收拾这些天的行李,也就没再过去。 薛泽知道柏鸢每天都要早起练琴。 也以为她肯定还会回来取走琴。 便又在客厅等了许久。 最后却等了个空。 哪曾想,柏鸢今天一早就走得这么突然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9章 上链子 想到刚才在窗户前,看见柏鸢拖着行李准备上车的那一刻。 薛泽心里又隐隐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这些天,两人之间的相处太过于融洽和舒适。 以至于给薛泽营造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种错觉又短暂的模糊了他对时间的观念。 让他下意识觉得,不应该结束得这么快。 随之而来的,则是无法言表的不舍。 柏鸢抬眸看向眼前眸光流转的少年。 她的视线从对方欲言又止、不舍泄露出些许复杂情感的眸光中缓缓掠过。 接着,又落在他被风吹得有些微红的鼻尖上。 最后,看向对方既没戴围巾、也没瞧见毛衣领子的空荡荡的额脖子上。 见他衣衫单薄的同时,又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丝丝凉意。 “怎么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柏鸢一边问,一边抬手按住他的手背。 感受着薛泽温度偏低的体温,又说道: “带钥匙了吗?” 当柏鸢的手按在手背上的那一刻。 薛泽只感觉自己被对方触碰过的地方就像过电似的。 泛起丝丝缕缕的麻痹感。 半条胳膊也因此变得如实木般僵硬。 听见柏鸢的问话,薛泽下意识就想要回答“带了”。 另一只手,也条件反射地摸向自己的外衣衣兜。 只是在碰到口袋里的钥匙之前,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 到嘴边的话,也因此拐了个弯。 “没带。” 说这话的时候,他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真情实感。 大爆演技让话语里透着淡淡的失落、惆怅和懊恼。 却又因当着柏鸢的面说谎,而有些心虚。 虽心升起了退意,却又强撑着目不转睛地对视着柏鸢的眼睛。 只为了让这话看起来情真意切。 硬生生靠着演技和过人的心理素质撑了起来,没带一丁点儿闪躲。 薛泽唾弃着自己真是天生干演员这样的料。 他的手也终于伸进衣兜,掏了一下。 却不想摸了个空。 薛泽:…… 少年的脸上随之出现了片刻的呆滞。 原本那点儿心虚,又变成了实打实的真情流露。 坏了! 真没带!!! “走得急,忘、忘了。” 柏鸢瞧见他这副霜打了茄子似的垂头丧气的模样。 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手顺势从薛泽的手背移动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腕,一把抓住,扯着他往前走。 “走吧,我帮你。” 柏鸢脚步移动,薛泽被她领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薛泽看着自己正被对方攥在手里的手腕,悬在空中的手动了动,任由柏鸢在前面一路扯着自己重新回到家门口。 等到了地方,柏鸢松开薛泽,在他的注视下,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两个小铁棍,动作娴熟地插进锁孔里。 就这么一卡,再向上一撬。 只听见“咔哒”一声脆响。 房门应声而开。 这个过程只用了二十秒钟不到,比上次摸索的时候还要快了三倍不止。 很难不叫人怀疑她这几天是不是在家里提前偷偷练习过。 推开门,柏鸢收起开门用的小铁棍。 回头见薛泽还站在原地,正出神的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柏鸢进门后,从玄关上拿起钥匙,转身递给薛泽。 “我走之后,你最好在钥匙上绑根绳,挂在脖子上。”她煞有其事地说道,“下次再忘,可就真得在外头冻着了。” 柏鸢在的时候,还能让他进屋取暖,帮他联系物业叫人开门上锁。 甚至能在初步掌握开锁技能后,绕过上述步骤,直接开门。 等柏鸢走后,姜蕴也会带着双胞胎回到他常驻的地方。 到时候,这座别墅一空,周围又没有其他业主入住。 薛泽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这大冷天的,穿这么一身衣服徒步走到物业。 就算不冻出个好歹,不也是找罪受么。 “记住了,等会儿就绑。”薛泽应了一声,抬手从柏鸢手中接过钥匙,将它紧紧攥在手心里,他神情认真的看着柏鸢,又说出了重复的话,“谢谢柏小姐。” 柏鸢不在意的微笑,“不客气,我不进去了,麻烦你帮我把琴拿过来吧。” 这把琴不是柏鸢最常用的那把,而是来这时候,为了打发时间,临时采购的替代品。 从各个方面,都不敌原来的那把琴。 柏鸢原本也没有带回去的必要,所以即便放在薛泽家,也并不着急取回。 但既然已经来了,那就顺道带走,总没有把自己的东西留在别人家里,给人添麻烦的道理。 “你等着,我去取。”闻言,薛泽手里紧紧攥着钥匙,几步迈过玄关,进入客厅。 将柏鸢昨天搁置在这儿,又被他小心收进箱子里的小提琴拎了出来,交给柏鸢。 柏鸢接过琴,还不等她将道别的话说出口,薛泽又递上了一张卷成筒的纸。 柏鸢拿在手里,展开后,发现是这段时间两个人一起修改的歌曲手稿。 “这首歌是花费时间和精力改的,它属于你。” 柏鸢看着手稿上满纸都是自己修改过的字迹,又把纸卷了起来,递还给薛泽,“你写的,你拿去用就好,歌写出来就是给人听的,不用可惜了。” 柏鸢帮薛泽改歌。 一不为钱,二不为名。 对她而言,只是打发时间的产物。 最大的作用也就是提供这几天的情绪价值,别的反倒次之。 不在意这首歌是否有商业价值。 自己就算拿到手里,多半也只是积灰,不会想办法将它发表出去。 既然如此,不如交给真正用得到它的人。 薛泽其实也有点儿舍不得将这份写满了柏鸢字迹的手稿还给对方。 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自己家里又没有复印机。 他还挺想复印一份,将印稿给柏鸢,这份亲笔手稿留作纪念的。 此刻,见柏鸢又把这份手稿还了回来。 薛泽只是犹豫了片刻,便伸手接过,在不折到纸张的前提下,将它小心拿在手里,点头应道:“那就算我们的,创作者一栏写咱俩的名字。” 他着重咬字在这个‘们’上面。 薛泽知道柏鸢的身份具有保密性,不方便暴露在聚光灯下,于是又补充道:“放心,给你用代称。” 随即,又恢复了往日话匣子般的做派,看似是在开玩笑,实则认真说道:“等这歌以后真火了,收益咱俩平分!” 听见他这么说,柏鸢不免失笑道:“行,你看着办吧。” 实则并未把薛泽的话放在心上。 一首歌而已,能挣个百万千万上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也才只能抵她两三次宴会时的礼服费用,还不能算上珠宝首饰。 顶多算是她日常的开销和零花钱。 等她以后接手柏氏,每个月的流水都不止这个数。 于她而言确实没有太在意的必要。 既然不在意,自然无所谓对方怎么处置。 “你忙,我先走了。”拿回小提琴,柏鸢又跟薛泽道过别,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候,薛泽突然又抓住她的手腕,在柏鸢不解回眸的疑问中,凝视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问道: “遇到问题,我还能向你请教吗?” 他目光灼灼,眼含期待的看着柏鸢。 柏鸢微微点头,应道:“不是有我微信吗?有问题,随时联系,我看到后就回你。” 她虽然对制作歌曲也不是十拿九稳,百问百答。 但之后可以学,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也能随时找人问。 之后再转教给薛泽就可以了。 得到柏鸢的许可和承诺,薛泽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柏鸢的手腕,“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歌作好后,我第一个发给你听。” “好。”柏鸢说道。 说完歌的事情,薛泽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侧脸,“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老实在家待着吧。”听见他又要往外跑,柏鸢眼皮一跳,赶紧让他打住。 不然这送来送去的,没完没了不说,还陷入了死循环。 万一薛泽等会儿再把钥匙丢了,给他自己关外头,那可就有的乐了。 薛泽看着柏鸢的表情,读懂了对方未尽之意,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没再坚持,“那你慢走,我正好去找根红绳,把钥匙挂脖子上。” 等送走柏鸢后,关上房门。 薛泽又回到正对着姜家的那扇窗户前站了一会儿。 他看着柏鸢回到院子后忙进忙出的身影,手里摩挲着被体温捂得发烫的钥匙,视线紧紧跟随在柏鸢身上。 柏鸢提前一天就已经将行李收拾好。 因此,这会儿没用太长时间,等把力所能及的行李搬下楼,再交给姜蕴装车,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也就大功告成了。 多余的时间,则用来将双胞胎的行李整理好,一并装上车。 只因柏鸢走后,姜蕴也不再湘东多做停留,准备一同带着双胞胎回到他常住的住所居住。 飞机航班比柏鸢晚了两个小时,正好能顺路一起去机场。 这会儿天色尚早,远超出两个小孩早上起床的时间。 此时被迫洗了把脸,就被套上衣服塞进车里。 姜烽和姜燃就跟小鹌鹑似的,一边打瞌睡,一边凑在一起抱团取暖。 等柏鸢和姜蕴一起将全部的行李装车,关上后车箱的盖子。 两个双胞胎也慢悠悠地转醒。 在恢复满血复活的状态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彼此拐了下胳膊肘,唰地一下弹射分开,在座位后排分坐两侧。 姜燃:“我要跟大表姐坐一块儿!” 姜烽:“我也要跟大表姐坐一块儿!!!” 一天天的,俩眼一睁就是作! 柏鸢:…… 柏鸢:罢了,也就再坚持半个小时。 走之前给他俩留点儿美好的回忆。 这么想着,又将视线移到浑然不知,正走向驾驶座位,拉开车门的姜蕴。 柏鸢的眼中不由得浮现了一丝同情。 柏鸢:这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人。 就自求多福吧。 接着,又把姜烽从车里叫出来,最后再端一次水,坐在他俩中间。 上车之前,柏鸢突然福如心至,敏锐的感受到了来自另一端的视线。 她寻着视线的源头看去,在看见薛泽立在窗前的身影后,刚浮起的那点戒备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柏鸢颔首,朝着对方所在的微微挥了下手,既示意对方自己看见了,又以此作为最后的挥手告别。 然后,不带任何留恋的坐进车里。 等姜烽一并上车后,关上车门,随着轿车缓缓地行驶,在一个拐弯之后,彻底消失在了薛泽的视野里。 别墅内。 薛泽凝视着柏鸢离去的方向多看了一会儿。 视线又落至前几天还热热闹闹,如今已然失去人气,又恢复无边空寂的别墅上。 半晌过后,薛泽离开窗户旁边。 遵循柏鸢临走前的提醒,在偌大的别墅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某件代言寄来的金饰盒子里,找到了随盒附赠的红绳。 他先将红绳穿进钥匙上的孔洞里,紧跟着又摸了下衣兜。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抽烟的习惯,自然也不会随身揣着打火机。 于是,便走到厨房,打开燃气灶,将火焰的功率调至最小。 将红绳打过结的一段置于火上烤至微微融化。 又趁着融化物还未滴落的时候,将它整个提起,放在桌案上按实。 由此一来,便得到了一根结结实实,不会脱扣的钥匙链。 做完这一切后,薛泽将脑袋伸进红绳,套在脖子上。 绳子不松不紧,刚刚好能让自然垂落的钥匙挂在衣领的下方。 薛泽又抬手摸了摸钥匙表面,将它塞进衣领内隐藏起来。 钥匙经过几番折腾,已经不复之前滚烫的温度。 此时贴着薛泽胸口的肌肤,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薛泽隔着衣服摸了摸钥匙的轮廓,又忍不住掏出来,低下头,就着别扭的看着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塞了回去。 心里只觉得越发安心。 这样一来,以后每次用钥匙,他都会想起这钥匙是怎么挂到脖子上来的,以及…… 薛泽眸光闪了闪,又被半垂的眼帘遮挡住大部分的神色。 安置好钥匙后,他又重新走回客厅里的钢琴旁,将柏鸢留下的手稿摆正。 过了一会儿,悠扬并富有节奏感的旋律倾泻而出。 等弹了几遍之后,薛泽又掏出手机,给自己的经纪人拨去了电话。 第一遍,对方没有接。 第二遍,对方直接关机。 拒绝假期加班的态度很坚决。 薛泽也不气馁,又给编了一条微信给自己的经纪人发了过去。 「金姐,你认不认识音乐制片人?朋友刚送了我一首歌,我着急把它做出来。」 发送之后,消息也等同石沉大海。 显然不到假期结束的日子,对方是不会在百忙之中将视线从沙滩与海与男模身上分给万恶的工作半分注意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0章 这是阳谋!!! 反正时间还长。 薛泽并未急着催促自己的经纪人。 而是就着微信聊天界面,先发过去了一串红包。 作为打扰对方享受假期的精神损失费。 然后,才心安理得的进入正题。 开始了一连串啰里八嗦的碎碎念。 「神通广大的金姐!」 「这歌是我特重要一朋友送的,求你帮我上点儿心!」 「姐你路子宽,人脉广,帮我活动活动,找最好的音乐制作人!」 「要业界大牛!华语乐坛之神!!!」 「照着一夜爆火的歌包装!」 「事成之后我一定给你包大红包!」 「我跟公司申请给你争取带薪年假!!!」 「我保证出门在外管住嘴!」 「姐你看到了没有啊?」 「看到了回我一句呗?」 「姐」 「姐」 「姐」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帮帮帮帮帮帮帮帮帮帮帮帮帮帮帮」…… 连着发了二十多条刷屏之后,薛泽在最底下又追加了一串红包片。 直到微信当日转账限额的提醒弹出来后,这才罢休。 发完之后,薛泽将手机放在一旁,等待着经纪人的回复。 另一边,海外。 作为职业经纪人。 随身携带工作机、备用机、工作机的备用机、备用机的备用机等七八部手机,是他们这行的职业素养和操守。 尤其是伺候薛泽这种当红艺人,爆款顶流,多的是对家搞你,明枪暗箭皆要防。 网上舆论瞬息万变,即便出来度假,也不能真的放松警惕。 依旧要时刻提防着网络上瞬息万变的舆论。 如果到时候因为手机丢失、损毁或者出现其他的问题,而不能及时处理,跟团队对接。 造成的后果和影响将是无可挽回的。 金莉关掉自己的常用机只是一种‘没事别找姐’的态度。 这部关了不要紧,另外六七部还开着呢。 兜里还额外揣了三个大容量充电宝,随时保证供电畅通。 依旧不会漏接任何工作上的消息。 要不是为了看兜子保证通话畅通,她早就下水去玩了。 用得着在这儿沙滩上晒完正面晒背面么! 此刻,她躺在海边的沙滩椅上,在手机微信弹了五分多钟的消息提示音后。 这才终于拿起手机,极不情愿的划开屏幕。 说实话,薛泽发的那些没营养的车轱辘话,她平时就见多了,现在更是一句都不想看。 然而开屏之后清一色的橘色大红包,却在烈日当空下,依旧晃到了她的眼睛。 金莉:好歹毒的伎俩! 她要是想领红包,就得先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再回复薛的信息! 这是阳谋!!! 金莉紧锁眉头,掐着鼻子看了半天。 最后回复了薛泽七个大字。 「金莉:我看你在想吃屁!!!」 「薛泽:???」 金莉眉头越锁越紧,手上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在保证持续稳定输出的同时,还能精准无误地痛骂薛泽的狗头。 「金莉:你当我是晟华老总还是巨星名流啊???」 「金莉:你可真敢提要求啊,娱乐圈你们家开的是吧!」 「金莉:还业界大牛,华语乐坛之神,你看我像不像大牛,像不像神?」 「金莉:歌红不红火不火谁说得准?拼得不都是运气!」 「金莉:同一首歌你唱不火,他翻唱就爆火,沉淀十年二十年翻红的歌都有,这谁能给你打保票?」 「金莉:你当爆红的歌真这么好出呢?撞大运碰到一个就烧高香了!你还搞上定制了!」 「金莉:少说别的,我问你,你出道时那首就挺火,怎么不用了?拿出来不比啥都强?有现成的不用,非得干那脱裤子放屁的事!!!」 金莉入行晚,不是薛泽的第一任经纪人。 在她带薛泽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是晟华娱乐内难搞的顶流刺头。 不然这钱多活累拿人当牲口使的差事也轮不到她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身上。 再加上当时薛泽已经在晟华内部争取到了话语权,雪藏了自己出道的那首神曲,之后再也没拿出来用过。 对从前在偶像综艺发生过的事情也闭口不言。 因此,除了晟华娱乐的高层和当时的一些有资历的前辈知道内情,其余人一概不知。 金莉自然也无从得知,薛泽为什么放着大火的歌不用,非得在最火的年纪去转型进军演艺圈。 有钱不挣,可真是王八蛋啊! 也曾不止一次起过要让薛泽把雪藏起来的舞台拿出来用的事情。 只不过最后都被薛泽含糊过去了,一直没能如愿。 现在话赶话到了这里,金莉身为薛泽的经纪人,两个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自然要想办法鼓捣薛泽改口同意。 想到这里,金莉话锋一便,又打字道: 「金莉:答应你也不是不行。」 「金莉:这样吧,只要你重新启用出道时的那场舞台,我就算求爷爷告奶奶,也给你找到国内最好的音乐制作人,怎么样?」 「薛泽:那算了。」 薛泽回绝得干脆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薛泽:我再想办法。」 金莉看到薛泽发的第一条留言,本想再劝他两句。 等看到他发过来的第二条留言后,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当即大爆手速,掐灭了他搞事情的苗头。 「金莉:你有啥办法?」 「金莉:你要想啥办法?」 「金莉:不准想办法!!!!」 「金莉:活爹!您是我活爹!」 「金莉: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人帮你联系!」 「金莉:不许自作主张!!!」 「金莉:公关部在背后已经快把我的脊梁骨给盘包浆了!!!」 「金莉:收了神通吧!」 这要让薛泽自己捣鼓,还不知道得弄成什么样呢。 没准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被对家抓住把柄一顿输出。 到时候她还想休假? 都得收拾收拾滚蛋! 金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认命地叹了口气。 如果能回到当初入职的时候,她肯定一马当先冲过去给曾经的自己一个大逼斗。 干啥都别干经纪人!!!这行妥妥的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遭老罪了!!! 「金莉:把你那歌,发过来!!!」 「薛泽:[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收到图片后。 金莉一边把手伸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收纳包中。 一边点开图片并放大,看看让薛泽一刻也等不及,求到自己头上来的歌长什么样子。 这会儿沙滩上阳光正盛。 金莉即便将手机的亮度调到最大,也还是有些反光。 等她从随身携带的收纳包中,精准无误地掏出那个象征着音圈人脉的手机后。 这才腾出手去遮挡光线,好让自己能够看清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不看还好,一看,金莉立刻看出不对劲儿了。 薛泽那两笔狗爬的字谁看了都得皱眉,虽然粉丝管这叫豪放不羁,但一般都直接管这叫丑。 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他那破马张飞的艺术签名还像点样子。 而现在这张图片上的字迹工整又不失苍劲,笔锋锐气又暗含隽逸。 薛泽什么水平,金莉门清。 这明显不是他那两笔狗扒拉的烂字能写得出来的。 反倒是最后边儿那几笔七扭八歪的音符,倒有薛泽几分神韵。 金莉又往上划了几下,翻到薛泽刚开始给自己发的信息。 看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往下翻,果然又看到了「特重要一朋友」。 金莉从沙滩椅上坐了起来,双手打字试探道: 「金莉:歌没问题,你朋友送的?哪个朋友?问他有没有兴趣跟咱们合作?」 「金莉:放心,既然是你朋友,我们肯定价格公道,不会坑他的。」 「薛泽:不了吧,姐,他不混圈子,也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薛泽:就随便写了首歌送给我,我看着挺好的,不发出去可惜了」 在金莉面前,薛泽很谨慎的用了「他」而不是「她」来代指柏鸢。 但金莉还是凭借职业素养,和这些年来混迹娱乐圈的经验,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金莉:一回生二回熟嘛,有才华不用多可惜,别不好意思,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你那朋友是男还是女啊?什么时候约出来见一面,我跟他谈,保准让他满意。」 接着,金莉盯着微信聊天界面上,联系人名字底下的「正在输入中……」字样看了一会儿。 只见对方删删减减,修修改改,却始终没有新消息发过来。 不像是有太多字要打。 反倒像是在斟酌措辞。 果不其然,犹犹豫豫半天,薛泽就发过来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样。 「薛泽:朋友就是朋友,不方便透露太多细节」 「薛泽:姐你是不是办不了在这找话题啊?」 「薛泽:办不了别逞强,红包我不会要回去的」 「金莉:跟我说实话,你那朋友是不是女的?」 「薛泽::)」 「金莉:女朋友?」 「薛泽:不是」 「薛泽:你想什么呢姐?」 「薛泽:就是一般朋友」 「薛泽:普通朋友!!!」 薛泽越这么解释,在金莉眼里就越是实锤。 俗称越描越黑。 朋友反应这么大? 众所周知,朋友就是朋友。 反复强调普通,那就肯定不普通。 你不对劲。 「金莉:作为你的经纪人,我有必要提醒你,公司艺人规范行为制度上明确规定,禁止艺人私下谈恋爱,任何与异性出席的活动都需要提前报备。」 「金莉:你是个偶像!吃哪口饭的自己不清楚?还没转型成功呢!!!」 「金莉:你这个时候搞出绯闻,不要命了???」 「金莉:你这是诚心想要剧组连爆三雷是吧?什么仇什么怨?」 「薛泽:姐,你误会了,真不是。」 「金莉:最好不是!!!」 「金莉:假期还有七天结束,我劝你这段时间老实在家待着,别给我没事找事」 「金莉:我手上可还掐着好几档综艺邀请呢」 「金莉:休假期间,但凡让我在头条上看到你一次,我就安排你去《理想田园农家乐》做客」 「金莉:刘宏伟老师做的菜你应该还没有尝过吧?吃过的都说好!」 「薛泽:!!!」 金莉这话,瞬间把薛泽吓出一身冷汗。 原本因为金莉那句「女朋友」而悸动不安心也瞬间变得哇凉。 众所周不知,但内娱人皆知。 刘宏伟老师做的饭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吃。 实乃一绝。 上能让人赞不绝口,下能让人热泪盈眶。 主打一个夸得越多,吃得越少。 哭得越惨,吃得越少。 整个流程下来,菜是没吃几口的,夸绝对不能停的。 简直可以挤进内娱十大酷刑的行列。 这件事在内娱圈子里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 但经过节目组的精心包装和全方位无死角的凹人设。 成功蒙蔽了所有电视机前的观众。 毕竟味道不同通过电视钻进所有人的鼻孔里。 受邀做客的明星艺人,最初是有不少冲着休闲度假吃美食去的。 但都被刘宏伟老师狠狠地上了一课。 有些人则是为了热度和流量去的综艺,又不敢说实话得罪人,只能捏着鼻子捧场。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艺人和粉丝们的认知极其不对等。 但凡有头有脸的明星,在听到圈子里的传闻后,都避之不及。 薛泽作为当红顶流,只有别人蹭他的份,尚且还没沦落到需要走场串戏蹭热度的下场。 自然有挑选综艺的权利。 也就成功躲过一劫,至今没去参加《理想田园农家乐》。 但薛泽的粉丝们不知道内幕啊! 他们只知道这档综艺火,有头有脸的都去了,我们家哥哥也得去! 甚至还自发组织水军,在综艺官博底下盖起了「薛泽请求出战」的高楼。 是薛泽本人看了都要呕血的地步。 薛泽:我可谢谢你们啊! 这可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因为粉丝们的号召力惊人,节目组也想蹭薛泽的热度。 天时地利人和下,邀请函自然也就送到了薛泽的经纪人——金莉的手上。 成为了继《荒岛求生》综艺之后,她挟综艺以令薛泽的一大杀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1章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杀器既出,谁与争锋。 果不其然,薛泽为了保命,肉眼可见地迅速跪滑,认了怂。 「薛泽:orz」 「薛泽:姐,别这样」 「薛泽:有话好好说」 他可一点都不想把演技浪费在这种地方!!! 薛泽飞快地给金莉解释,极力撇清自己本来就跟柏鸢没多少的关系。 「薛泽:就是普通邻居!」 「薛泽:我出门没带钥匙,她好心收留了我,还帮我叫物业开锁」 「薛泽:真的,一点儿超出革命友谊的关系都没有!!!」 不想,金莉却更谨慎地问道: 「金莉:邻居?」 「金莉:她知道你家在哪?」 「金莉:没偷拍你照片吧?」 「金莉:安全吗?可靠吗?用不用再给你换个小区?」 作为经纪人,最需要操心的就是自己手底下艺人的隐私和安全问题。 薛泽之所以般到这来住,一个是因为这座小区安全指数和保密性好。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原来的住处被狗仔和私生泄漏了出去。 虽然暂时还没发生什么过激的违法行为。 但也不宜再住。 金莉放假之前,忙前忙后跑了好几个地方,才给他找到这么个绝密的老窝。 没想到人还没住进去几天呢,就又被人给翻出来了。 金莉一边痛骂薛泽这是什么臭运气,一边事无巨细的谨慎追问。 手也摸向自己的收纳包,去掏那个记满了房屋中介的手机。 这时候,薛泽的解释也发了过来。 「薛泽:安全,可靠」 「薛泽:她不混圈子,也不追星,就是邻里邻居搭把手帮个忙,一来二去多聊了几句」 「薛泽:再说她也不在这常住,今天早上就搬出去了」 说到这里,薛泽输入文字的手一顿,下意识抬头,透过窗户看向柏鸢之前住过的那栋别墅。 此时此刻,别墅里面安安静静,一盏灯都没亮起。 直到此时,薛泽才有了对方真的已经搬出去的实际感。 「薛泽:金姐,这小区可是您亲自给我把关的」 「薛泽: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您再清楚不过」 「薛泽:一般人也混不进来啊」 见状,金莉这才重又冷静下来,稍微放下了点儿戒心。 薛泽说的没错,是她一着急糊涂了。 在这座小区里住的大多都是政府和科研机构从业者的家眷。 要么是在职的大学老师,要么是实验室里的高端科技型人才。 哪有那闲心和功夫追星啊。 但她还是不忘提醒几句: 「金莉:那你也要注意安全」 「金莉: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薛泽:……」 「薛泽:哎!」 嘱咐完薛泽,金莉也松了口气,重新躺回沙滩椅上。 一边翻找着乐圈人脉手机里面的聊天记录,一边跟薛泽说道: 「金莉:事情交给我了,你这几天在家等信吧」 「金莉:别抱太大希望,光我叫好没用,得看大佬接不接」 「金莉:有进展了第一时间通知你」 「金莉:再说一遍,偶像工作期间,禁止与除我之外的一切异性接触!」 粉丝们都知道金莉是薛泽的经纪人,自然也不会错认。 一般艺人出事,第一挨骂的也是经纪人。 谁让艺人的资源都在对方手里掐着呢。 金莉作为薛泽的经纪人,平日里虽然也没少挨激推粉丝们的骂。 但大多数粉丝都还是理智的。 自从薛泽换了金莉做经纪人之后,不但以前那些迷惑宣发行为少了起来,事业也稳健发展。 粉丝们都看在眼里,自然也是感激的。 所以,金莉在薛泽粉丝们的眼中可靠度直线上升。 在出事的时候也愿意听金莉的指挥。 双方在多数时候也都能达成统一战线。 自然也不会发生水火不容的事情。 瞧见金莉终于松口,肯帮他联系音乐制作人。 薛泽抬头看了一眼放在自己旁白的手稿,又没忍住把它拿起来,在自己面前展开,举过头顶,对着光照看了一会儿。 眉眼间满是止不住的喜悦。 等看够了,薛泽小心收起手稿,又回复道: 「薛泽:真的啊?!」 「薛泽:谢谢金姐!!!」 「薛泽:撒花撒花」 「薛泽:我保证老实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都不见!」 说完,为了增加承诺的可信度,薛泽又追加了一条。 「薛泽:以刘宏伟老师的饭菜起誓!!!」 「薛泽:如有违背,姐你立刻拉我过去常驻!!!」 可见是下了毒誓的。 得到薛泽发的毒誓后,金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先把对方发过来的一堆红包领了。 又关掉两人的聊天界面,转而开始敲音圈手机列表里的联系人。 不同意又能咋办? 她和整个公关团队还得靠这位活爹吃饭呢! 虽然嘴上骂得多,但都是发发牢骚。 事儿多说明咱人红啊! 人红是非多,不寒碜。 那些十八线开外的小艺人,想上热搜还上不去呢。 偶尔花钱买个热搜,还不雇水军。 底下评论清一色的「这又是谁」「不认识」「谁关心你咋了」「别占用公共资源」。 真摊上这样的艺人,那才有得哭呢! 经纪人是清闲了,钱包也清闲了。 想到这里,金莉拍了拍脸,聚精会神,找回了往日的工作状态。 接着,又伸了个懒腰,从沙滩椅上站起来。 将自己的随身物品收拾好,拎着收纳包离开沙滩,就准备返回自己居住的酒店。 假什么时候都能休。 钱可得抓紧一切时间赚! 薛泽这边满怀期待的守在手机前面,等着金莉传来的好消息。 另一边。 黑色轿车缓缓驶进湘东机场的停车场。 这个时间段,出门正在外的打工人多数都已经早早返工。 现在还坐飞机全国跑的,多数是去外地出差办公的白领。 大部分都是等着三月份开学返校的大学生们。 一个个穿着长款羽绒服,拖着颜色各异的行李箱,背着双肩包。 目光无神地在机场外游荡。 随人群一起汇进入站口的人流之中。 姜蕴在停车场随便找了个位置把车停稳。 他和双胞胎的飞机在柏鸢之后。 不出意外,这辆车就会一直停在飞机场。 直到姜蕴下次坐飞机返回湘东的时候,才会再次被人开走。 当然,也不乏就这么一直停在原地忘记取回,最后被彻底遗忘的可能。 姜蕴这些年全要么在实验室闭关,要么就像现在这样国各的跑。 有些地方甚至只去过一次,便再未踏足过半步。 被他落在停车场和各个地方的车只多不少。多数都只才开过那么几回,还是新车。 要么永远停在某个角落积灰。 要么就在许久之后,被交通大队拖走,通过查询车牌号找到姜蕴的联系人。 或是给他送回家中。 或是直接就把停车费补齐,再交一笔车辆处理的费用,交给他们处理掉。 在旁人看来确实可惜。 但对姜蕴而言,出行在外,方便最重要。 其他诸如钱财和轿车,都是身外之物。 尽到了当时的作用,就是对它最好的交代。 再说也没几个钱。 反正家里车多。 多这一辆不多,少这一辆不少。 停下车后,姜蕴给孩子们拉开车门。 又走到车箱后边,把后备箱升起来,一件件地往外搬着行李箱。 柏鸢和柏隼为了出行方便,行李带得少。 有些一次性的日用品,用完就扔。 所以行李箱现在空荡荡的。 即便是柏隼也能毫不费力的拖动。 唯一多出来的行李,也就是柏鸢手上这用作临时替代品的小提琴。 姜蕴的东西同样很精简。 一个黑色公务箱。 低调而简朴。 由此一来,反而是姜烽和姜燃姐弟俩的行李占了大多数。 两个小孩就跟搬家似的。 每个人都带了两个大尺寸的行李箱。 箱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像是随时都会爆裂炸开似的。 简直就像是行走的炸弹。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让姜蕴这个常年泡在实验室的科研工作者,差点儿没拎起来。 见状,柏鸢将小提琴放在一旁,主动上前帮着姜蕴搭了把手。 两个人一起合力将箱子从后备箱里搬了出来。 就在这时,柏鸢被后备箱角落里的红色塑料袋吸引了注意力。 姜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出声说道: “那个也拎上,坐飞机时用得到。” 柏鸢点头,半个身子钻进后备箱去取。 这塑料袋拎着有些分量,拿到近前,还有一股水果的清香。 她好奇地打开袋子口一看。 只见里面装了满满两兜子金桔。 那一刻,柏鸢的表情有些微妙。 似乎猜到了这是做什么用的。 下一秒,姜蕴也证实了她的猜想没错。 “给姜烽和姜燃找点事干。”姜蕴说,“公共场合,蒜味太大,不能影响别人,金桔就刚刚好,数量多,还不好剥。” 柏鸢:…… 柏鸢:我二舅还是聪明人!!! 要不是带上飞机的随身物品有克重限制。 柏鸢毫不怀疑,他能像上次在直升机上那样。 给姜烽和姜燃这俩双胞胎搬一麻袋金桔上去。 足够这俩小孩剥橘子皮剥到天荒地老。 等帮姜蕴搬下行李,柏鸢又叫来了机场的托运服务。 走贵宾通道,将大包小裹的行李全部提运走,等飞机一到,直接装机。 这把不是很重要的小提琴也被一并带走。 不需要像柏鸢常用的那把一样,需要随身携带,小心呵护。 刚一腾出手,柏鸢的左右两边,就被姜烽和姜燃一人一边拽住了。 姜燃:“我要拉着大表姐的手!” 姜烽:“我也要拉着大表姐的手!” 只剩下柏隼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旁边。 冷风吹过,模样看着还有点儿可怜。 柏隼:这是我亲姐!!! 为了防止姜烽和姜燃像像次在军事发生的那样。 又同时去争着拉柏隼的手。 最终造成四个人对着围成一个圈。 手拉手进行神秘仪式的社死场面。 柏鸢很有先见之明的,把两个小孩交给了柏隼。 将画面变成了柏隼一只手拽着姜燃,一只手拽着姜烽。 画面无比和谐。 这样一来,柏隼也不孤单了,俩小孩也有人拴着。 皆大欢喜,两全其美,出院! 机场飞机因天气延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受城市上空气流影响。 柏鸢这次的航班顺次往后延。 按照原本的打算,应该是她先上飞机,然后才是姜蕴和双胞胎。 但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反了过来。 姜蕴的航班提前登机,两个小孩抱着柏鸢不撒手,干嚎了半晌,这才被姜蕴连哄带骗的拽上飞机。 而柏鸢和柏隼,则一直在机场等到下午一点左右,才顺利登机。 临行前,姜蕴已经为柏鸢打点好一切。 身边也都照惯例,提前安排好了随行的保镖等在机场内。 因此,也不用担心姜蕴走后,柏鸢和柏隼会孤身留在机场的局面。 他们这些人负责护送柏鸢上飞机,一路飞到京里。 等到了地方,跟京里的人员交接,再坐飞机飞回来。 这种行为若叫寻常人看见了。 高低得发网上一顿抨击,斥责这种浪费人力物力和公共资源的行为。 但对于他们这种随行的保镖而言,等于公款休假。 不说随行保护军政子女的重要性。 单说走这一趟,就有额外的通勤补贴和出差补助。 轻松简单活不累。 通常来说,遇到这种事情,都是他们组里头争着抢着来干。 求之不得的事情。 忙忙碌碌一整天。 柏鸢和柏隼终于在下午五点之前,再次踏入了京里大院的大门。 头两天的大雪是全国性的。 就连常年不下雪的海启,都意思意思下了场雨夹雪。 更别提离着湘东不远的京里。 京里的雪虽然下得没有湘东大。 但也到处银装素裹,给大院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 这会儿天色昏暗。 路边的灯还没到开的时间。 柏鸢和柏隼坐在车里。 车窗外的景象只能通过雪的反射看到个大概。 具体如何,却是看不清的。 但此时,两个黑黝黝的身影就这么当不当正不正的横在了马路中间。 挡住了柏鸢专车的去路。 好在司机师傅眼尖,提前踩刹车慢慢把车停了下来。 黑灯瞎火的,车前头那俩影子是啥,具体也看不清楚。 司机师傅便把车上的远光灯打开了。 这大灯一照,可把不说司机师傅,就连柏鸢和柏隼都吓了一跳。 只见宋衍铭家那俩羊驼,打着眼影画着腮红,涂着烈焰红唇。 往车跟前一站。 就这么神叨叨地一边咀嚼空气,一边顶着那俩斜刘海,直勾勾地盯着车里头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2章 压力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更何况,那俩羊驼的毛还是雪白色的。 就跟女鬼穿的衣服似的,更在无形之中增添了抹恐怖袭效果。 试想一下。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路中间飘着两道白色的影子。 正在你犹豫等会儿是迎难而上还是绕路而行的时候。 那俩影子一抬头。 煞白的脸上浓妆艳抹。 魂都能给人吓飞! 冷不丁瞧见这俩玩意儿,这可把司机师傅吓得不轻。 脸色惨白,眼睛瞪得溜圆不说。 两只手死死抓住方向盘。 恨不得直接把那方向盘从车上拔下来。 后排的柏隼更是被吓得破了音。 司机不管怎么样,还能看出来这俩不是人。 在柏隼这儿可是实打实的鬼画魂,这就是俩人脸! 给小孩吓得“噫!!!”了一声之后。 整个人瞬间从猛禽幼崽化作驼鸟。 把脑袋往身旁的柏鸢怀里一扎,瑟瑟发抖。 眼泪都快被吓出来了。 柏鸢倒是不怕鬼怪,也不信怪力乱神一说。 但架不住贴脸杀是通过条件反射考验人类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跟往猫身后放黄瓜是一个道理。 警惕的小猫能在看见的那一刻瞬间弹飞出去。 这在野外是决定它们能否及时应对并闪避危险的根本要素。 弹得越高的猫,存活几率就越大,越有生存竞争力。 此时此刻,冷不丁来来这一下子。 只要是个人,都得被吓一激灵。 对柏鸢来说也是一样。 她虽不至于像柏隼那样被吓得四处逃窜,恨不得当场把地刨开,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装死。 却也是浑身一震。 左手护住柏隼,把他往怀里压的同时。 右手则条件反射地探进自己的衣兜。 精准无误地摸在了电击防身器上面。 只是还未来得及拿出,便已经提前看清车前头那俩东西的庐山真面目。 心脏在猛跳了几下之后,又渐渐趋于平稳。 柏鸢拍了拍小孩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是羊驼。” 柏隼两只爪子死死抓住柏鸢的胳膊,有点儿崩溃地大声说道: “哪个正经人家这么打扮羊驼啊!!!!” 说着,小孩还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柏鸢揉了揉柏隼的脑袋,另一只手推开车门,嘱咐道: “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 说完,便要下车。 见状,柏隼赶紧抓住她的胳膊,心有余悸地说道: “姐,我陪你一起去。” 小孩胆子都快吓破了。 搁以前未破除封建迷信的时候,高低得在门口敲铁盆叫魂儿。 这会儿哪敢在车里头坐着啊!!! 便蹬着小短腿,也紧随其后下了车,亦步亦趋谨慎地抓着柏鸢的手,跟在她的身后。 等走近后,看见两只羊驼头上的斜刘海,小孩儿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有些嫌弃地看着这俩画了自带大卷长睫毛,画了紫色眼影,红色腮红和烈焰红唇的羊驼。 视线移动到两只羊驼身上的时候,小孩又是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嘶——!!!姐!姐!!!!!” 柏鸢顺着柏隼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其中一只羊驼的屁股上,沾了一个血红的小巴掌印。 柏隼越看越觉得离奇诡异,想到从前偷偷看过的那些恐怖电影,心里直突突。 心知这种时候不能轻举妄动,就要拉着柏鸢回到车上。 “我们回去吧,姐,别管了……” 柏鸢却并未理会,径直走了过去,抬手在羊驼屁股的红手印上抹了一把。 “没事,是口红。” 说完,伸出手给柏隼看自己手上的口红印子。 她要是不当着小孩的面破除封建迷信,彻底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给他心里那点儿猜测和恐惧打消了。 今后就得变成心理阴影,人吓人吓死人,回回想起来都要吓一跳。 果然,确定上涂的真的是口红之后。 小孩的身体也不再紧绷。 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抱怨道:“谁这么缺德啊,大晚上装神弄鬼吓唬人!” 害得他在自己亲姐面前差点儿颜面尽失! 实在是可恶!!! 这边正说着,不等柏鸢回答,突然从小路旁边打过来一道手电筒的光束。 “这儿呢!大盆!找到了!你别还真别说,它俩可真能跑啊!” 伴随着熟悉的少年音,卫少卿打着手电的身影出现在柏鸢和柏隼的视线内。 “这是给谁家车别停了?对不住啊实在是对不住,我这就牵走……鸢姐?” 天色渐黑,卫少卿手电筒的光芒全打在了羊驼周围,附近的人和车一概看不清楚。 直到走近之后,看清轿子前头的车牌号,又看向旁边站着的人,这才认出对方的身份。 “这么巧啊,又被你撞见了!” 这羊驼总共就跑出来两次,次次都是在柏鸢这被擒获的。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特别的缘分呢。 卫少卿拿着手电筒一照。 再看到柏鸢身边炸着毛,还没平复好心态的柏隼。 嘿嘿一乐: “隼鸟,吓着了吧?我刚才还说得快点儿逮到,别给人吓个好歹呢!” 又看向柏鸢,指着羊驼的烈焰红唇解释道: “我小妹芍兰和她那群小姐妹的杰作!咋样,鸢姐,你给看看我小妹有没有当艺术家的天赋?” 柏鸢:…… 有种不想活了的美感。 挺好的,下次别画了。 这边正说着话,那头宋亦程也闻声赶了过来。 少年手里拿着两根颜色不一样的绳子,怀里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 先跟柏鸢和柏隼打了声招呼。 然后又扑到两只羊驼身上,心疼地看着羊驼屁股上那巴掌印,埋怨道: “好好的羊驼,让你们给糟蹋成啥样了,下次可我不借你玩了,你小妹手劲儿真大,给我家羊驼屁股上的毛都快薅秃了。” “要不是你这羊驼,今天咱俩都得让她们画上烈焰红唇。”卫少卿心有余悸地说道,“也算是给咱俩挡灾了。” 柏鸢:…… 一来二去,柏鸢也从两人的口中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卫少卿那刚上幼儿园小班的妹妹卫芍兰,今天请了一帮小姐妹到家里做客。 小姑娘从小没别的爱好,平时就喜欢给自己亲哥美容美发做美甲。 几个小孩叽叽喳喳凑在一块儿,由卫芍兰带头,非要抓卫少卿当给她们当壮丁。 卫少卿一寻思这哪成啊! 平时关起门来画也就画了,谁都不知道。 这大庭广众人多眼杂的,他要是就这么妥协了,以后面子还要不要,还怎么在大院里头混!情急之中,就把宋亦程那俩羊驼借来,给自己当替罪羊了。 你还真别说,羊驼雪白的毛发,正好就是天然画板。 更何况还有两只,也算是合理分流分担压力了。 就是随地大小吐有点儿难搞。 于是,等到晚上,宋亦程来卫家接自己那两只羊驼的时候。 就看到一群带着口罩的小姑娘,正往带着金色假发、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两只羊驼身上穿小裙子,贴亮钻。 四五岁的小孩活力惊人,别说羊驼了,但凡是个活物,在她们手里头折腾一圈,也得累个半死。 等宋亦程开门进来的时候。 忍无可忍的两只羊驼便当场起义,一头撞翻宋亦程,撂着蹶子从门口跑出去,逃之夭夭,奔向自由的怀抱了。 跑的时候,卫芍兰小姑娘眼疾手快,用沾满口红地小巴掌,一把抓在羊驼屁股上,试图给它按住。 但奈何力气太小。 最后当着宋亦程的面,凭借惊人的手劲儿,愣是眼睁睁地薅了满满一大把毛下来。 薅在羊腚,疼在吾身。 给宋亦程心疼得,肝都在颤抖。 两只羊驼冲出了大门,飞也似的逃窜,迫不及待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跑一过,假发、小裙子、亮片、发卡、鞋,掉了一地。 宋亦程和卫少卿在追羊驼的途中,还得苦哈哈地跟着屁股收拾残局。 人腿哪有羊腿倒腾得快啊,一会儿就跟丢了,失去了踪影。 即便如此,两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那俩羊驼被画成这鬼样,谁看了都得吓一跳。 弄不好再给大院里头谁家出来遛弯的老爷子老太太吓出毛病来,那可就真捅了篓子了。 好在可以凭借两只羊驼逃跑时偶尔爆出的装备追寻它的踪迹。 老头老太太倒是没吓着。 反倒把柏隼这倒霉孩子给吓出魂来了。 当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了,羊驼也被逮着套住了。 两波人就要分道扬镳,各自打道回府。 柏隼正准备跟着自己亲姐一块儿回车上。 可突然之间,脑子里面却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近期发生的事情。 他在知道柏鸢看好了个联姻对象之后,心里就一直不平静。 尤其在湘东别墅亲眼见过薛泽之后,又瞅见柏鸢三天两头的跟对方往外头跑。 便更加郁结。 自己掌握了这么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重大情报, 是背着抱着都沉。 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说,憋在心里郁闷不说,自己当初答应得好好的,一有新消息就及时通知和分享,不说也不是那么回事。 内心万分纠结之余。 便犯起了拖延症。 一拖再拖,愣是收口如瓶,这些天谁都没告诉。 把事情藏在肚子里头。 还挺能憋事儿。 如今见了情报贩子卫少卿。 柏隼心里头便又不安地突突了起来。 眼看再也拖不过去了。 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 不如给他来个痛快。 柏隼故意落在后头,等跟柏鸢拉开一段距离,看着对方上了车后。 便一把扯过身边人的胳膊,表情严肃,语气郑重地说道: “少卿哥,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亦程把柏隼的爪子从自己胳膊上薅下来,给他重新安在卫少卿胳膊上。 “这才是你少卿哥。” 柏隼:…… 小孩表情僵了一瞬。 连带着周围的严肃气氛都被打散了不少。 但柏隼不惧挫折,又很快重振旗鼓,故作无事发生地看向卫少卿,重复道: “少卿哥,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呗,有啥不能说的,说出来我听听,让大家都乐呵乐呵。” “我姐找了个联姻对象。” “咳咳咳咳咳——!!!!!” 柏隼语出惊人。 卫少卿差点儿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没上来,接连咳嗽不断。 就连一旁的宋亦程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说什么?” “谁找了个什么玩意儿?” 慌乱中,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话没说出口之前,柏隼还在那犯难,不知从何说起。 但现在话说出去了,反倒一身轻,就像彻底敞开了大门,再也没有之前的负担和顾虑了。 柏隼不复之前地紧张不安,语气轻松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姐,柏鸢,在海启找了个联姻对象,还挺上心的,之前还一起出去约过会,八成就定下了。” 柏隼越说,宋亦程和卫少卿的心就越紧。 直到最后那句‘定下了’说出口,两个人的心一个比一个哇凉。 咋就定下了呢? 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定下了啊! 这要让那秦狗知道了,不得疯? 军校都得给扬了! 卫少卿和宋亦程听到后的第一反应都是: ——这可不兴说! 绝对不能说! 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苦瓜脸。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藏得了一时,藏得了一世吗? 早晚都得知道。 现在告诉了现在疯。 以后被撞见了,那可无异于是核爆。 秦令征到时候要是问起来,这么大的事,你们全都知道了,怎么就瞒着他一个,还瞒了这么久,这又该如何是好? 不得秋后跟她们一起算账吗! 要知道这狗疯起来可是真疯啊! 逮谁咬谁的那种! 就问谁不害怕! 卫少卿是帮着打探消息往里头传递给秦令征不假。 但这消息的前提得是好消息! 这……这这这谁敢传啊!!! 宋亦程和卫少卿愁眉苦脸,宁可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事,也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现在就是一个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反观一旁的柏隼,把这么大的事情说了出来。 心情也舒畅了。 无事一身轻的感觉就是好。 早知道他还憋着干什么啊,担惊受怕这么多天。 早说早解脱,早转移风险多好! 所以说,压力不会消失,只会从柏隼身上,转移到了另外两个人身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3章 十四岁,正是喜欢黄毛的年纪 宋亦程和卫少卿平白无故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又觉得光这么干看着不是办法。 现在再装不知道是不可能了。 纵使有想打退堂鼓的心,此时也已经退无可退。 索性眼睛一闭心一横。 选择直面恐惧。 “鸢姐找的谁?啥样啊?说来听听!” 事到如今,躲是肯定躲不了了。 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去跟柏鸢商量,让她踹了那个联姻对象,把位置给秦令征留出来。 这不是找挨揍呢么! 管得多宽呐! 因此,也只能按兵不动,走一步看一步。 尽可能多的打探情报,再从长计议。 两个人眸光闪烁地看着柏隼,就跟等着宣判死刑似的。 既想听,又不太敢听。 柏隼对自己亲姐的联姻对象也一知半解。 说对方的家境吧。 他亲姐没说过,自己也不知道啥样。 说对方长什么样子吧。 说实话,也没记住。 柏隼可是京里大院方圆百里之内出了名的脸盲。 正经人谁跟他这打听人呐,多少有点儿那大病。 但柏隼现在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肩负重担,被两人给予厚望。 也不可能一点儿信息都不交代。 小孩思来想去,冥思苦想,回忆着柏鸢和柏鸥当时的对话。 「蓝眼睛」 「挺好看的」 他还依稀记得,那人好像是个…… 这不就是个什么…… 话到嘴边一时想不起来,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回忆着薛泽的面孔,柏隼能想到的就是对方那一头异常醒目的黑金相间的头发。 “我姐找了个混……”柏隼看向宋亦程和卫少卿,郑重其事地开口:“混子!!!” 宋亦程:!!! 卫少卿:!!! 什么玩意儿?!!! 让我们说中文!!!!!! 宋亦程和卫少卿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相当炸裂的表情。 不过也正因如此,卫少卿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 突然之间就不再担心了。 他用胳膊肘向后捅了捅宋亦程的肋巴扇,问道:“鸢姐今年多大?” 宋亦程脸那震惊的表情尚且消退,一边狠狠刷新三观,试图以此消化这信息量巨大的情报,一边回答道:“十四,怎么了?” “十四啊……” 闻言,卫少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老神在在地眯起眼睛细细思索。 说来也对。 柏鸢平时说话做事太过老成干练。 他们这帮人平时一口一个“鸢姐”的跟屁股叫着。 都真拿她当能平事的大姐呢。 久而久之,也就忘了柏鸢的真实年纪。 也忘了她其实才是这群人中最小的那个。 还是个小孩呢。 卫少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又看向柏隼,追问道: “你姐那联姻对象你见过了?” “见过。”柏隼回答。 卫少卿大胆猜测:“头发是不是黄色的?” 柏隼一愣,脸上露出了‘真邪门了’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果然。 卫少卿不由得发自内心感叹道: “十四岁,正是喜欢黄毛的年纪。” 柏隼:…… 宋亦程:…… 别说。 你还真别说。 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道理! “啊?这怎么办啊?” 宋亦程想不到卫少卿这层。 他紧张得咽了咽口水,薅紧了自家羊驼的毛。 只觉得局势越发严峻起来了。 合理是合理了。 但合理也没啥用! 他们要的是解决方案啊! 他们压根就不想知道这黄毛是怎么来的。 但是他们迫切需要怎么才能把这黄毛弄没啊!!!!! 想到这,宋亦程忧心忡忡地说,以最坏的情况假设道: “内狗要是知道鸢姐要黄毛都不要他……” 嘶…… 宋亦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可真就热闹了。 与宋亦程的惴惴不安相比,卫少卿则乐得自在。 “你傻啊,都黄毛了,咱还管他干啥!”他说,“就这么撂着,反正长久不了,早晚都得分!” 宋亦程:“啊???” 还有这一说呢?! 见宋亦程脑子没转过来弯,还是一副懵得表情。 卫少卿又进一步解释道: “黄毛混子能有啥好人? 我看鸢姐就是咱大院里头的五好青年见多了,冷不丁见到一个搞非主流的,图个新鲜,猎个奇。 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腻。 到时候不用咱多做些什么,她自己就换了。 秦令征那边儿也不用告诉。 没准等他毕了业出来,鸢姐那边儿差不多的混子都换了好几茬了,这种野花就没见得有长久的。 等过两年鸢姐玩够了,收收心,最后一比照,外头的混子哪有咱院里头的青年才俊好啊,还得在咱院里头挑!” 说着,又看向柏隼,问道:“大柏哥知道鸢姐这事儿吗?” 柏隼点头:“知道,这就是他俩聊天时说的。” “大柏哥怎么说?” 柏隼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转述道:“大堂兄让我姐不用这么早就定下来,多找几个试试看。” “哎!这不就对了!”卫少卿打了个响指,“听见没,多找几个!可见前头几个都是用来试水的,秦令征这么早过去,不就等着让鸢姐刷下来呢么!往后排总错不了,越往后越稳!” 这话经由卫少卿这么一分析。 听着确实挺像这么回事似的。 但宋亦程还是觉得不放心。 为了稳妥起见,又多问了柏隼一句: “大柏哥还说什么了没?” 柏隼当时光顾着震惊自己亲姐多了个联姻对象了。 之后那几天又都被拉练、出早操、给柏鸥打工擦飞机占据。 回忆起来满耳朵都是柏鸥的“老婆”“娜娜”“嘿嘿漂亮大飞机”。对两人当时说了什么话,确实记不太清。 他又绞尽脑汁回想了一会儿,说道: “大堂兄说……如果我姐毕业还没分手,他就过去看一眼。” 卫少卿拍了拍宋亦程的后背,“听见没?咱大柏哥都觉得长不了,毕业前就得分!人家亲哥都没意见,咱再跟着瞎掺合啥呢!听我的,不用管!就这么放着冷处理!” “那要是鸢姐没腻呢?”宋亦程问道。 “鸢姐腻不腻不是重点,重点这可是个黄毛混子啊!还能有好了?时间一长自己就犯错了,咱鸢姐眼睛里又容不得沙子……” 说着,卫少卿又看向面前的柏隼,安慰道: “隼鸟你也不用太替鸢姐担心,咱大院这么多人呢。那黄毛要是真干了点儿啥对不起你姐的事,咱院里群人指定不会袖手旁观,怎么着也得保那黄毛一条命。” 倒不是怕柏鸢会受了欺负。 谁能欺负得了她啊。 主要是去救黄毛的。 真动起手来闹出点儿人命就不好了。 大院子弟,打死人这事儿说出去总归还是不好听。 柏隼:...... 说完,卫少卿用胳膊勾着宋亦程的脖子,“过尽千帆之后的才是真爱,人嘛,总会走弯路的,鸢姐她也是人,不是神,找个黄毛这点儿事儿都不叫事儿。” 卫少卿又哥俩好地朝他挤眉弄眼,“没准到时候,咱俩还能见证鸢姐的黑历史呢!多稀罕呐! 总而言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来日方长,且等着吧!” 柏鸢去海启找了个联姻对象这件事。 就这样在卫少卿的三言两语之下。 被捂得严严实实。 半点儿水花都没溅起来。 毕竟人多口就杂。 话传话难免提前传到秦令征耳朵里去。 他们这边还等着熬走那黄毛,盼着他被踹或主动下岗呢。 总不好节外生枝。 肯定是能多瞒秦令征一时是一时。 最起码别让他在念军校这段期间出点儿什么岔子。 都是大院子弟,知道其中关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秦令征要是在军校里头发疯,真干出来点儿啥惊天动地的大事,背上了处分污点,那就不好了。 最好是能等到柏鸢从海启回京里。 有她在,秦令征到时候就散在疯,柏鸢也能按着按着点儿他,总不至于殃及池鱼。 要是最后真像卫少卿说的那样。 等秦令征出来之后,柏鸢把那黄毛打发了,恰好赶上身边干干净净的时候。 那正好! 他们就当啥也不知道! 什么联姻对象,没听说过! 至于之后如何,那可就不是他们这群临时充当传话筒的人能管得着的了。 三月初。 柏鸢从湘东回到京里大院后。 没过两天,便又收拾好随身物品,奔赴海启。 依旧是老航班,机场亲自接待,随行人员护送。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在飞机上碰巧遇到薛泽。 想来也是,对方这会儿正在湘东休假。 即便临时接到返工通知,准备返程。 也是从湘东机场出发飞往海启或是京里。 再说,哪能真这么巧,一次两次都给她碰上了。 就仿佛他是什么满世界随机刷新的npc似的。 柏鸢并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只自顾自地安顿好自己的行程。 几个小时的航程后,飞机落地已是下午三点。 海启机场作为国际场,飞往全世界的飞机几乎都会在这里落脚和中转。 因此,一年四季,无论什么时节,人都不少。 没了上次出机场时的骚动,柏鸢顺顺利利地从机场的出站口走出来。 才走几步,就看见立在黑色轿车前头,打扮得光鲜亮丽地裴缙。 虽然前一阵子下过一场雨夹雪,但海启的天气并不冷。 空气中有一种湿漉漉的闷厚感。 以及临海城市独有的淡淡的海风的气息。下午三点正是日头最足的时候。 裴缙穿了一身带着闪闪发光金属配饰的短款白色皮夹克。 露着半截被黑色衬衫裹着的窄劲腰身。 正双手插头,姿态潇洒而随意地半坐在车头。 少年领口的扣子要风度不要温度地解开了两颗。 看着有点儿冷,但他却对此毫不在意。 只是百无聊赖地晃动着因坐姿而半悬在空中的那只脚。 耳朵上挂着耳机,脸上戴着遮挡阳光用的银色墨镜。 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从机场出来的行人。 柏鸢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在登机前给裴缙发了消息,将自己的落地时间告诉了他。 方便他能准时准点的来机场接机。 用以应付裴母,打消对方的疑心和顾虑。 裴缙刚一接到消息,便动身前往机场。 也不在乎飞机还有几个小时的行程,自己走这么早,提前到场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在机场外干等着的事情。 裴母见他如此积极主动,甚是满意。 还不忘提醒裴缙接柏鸢来裴家作客。 想到这儿,裴缙心里又是一阵别扭和烦躁。 倒不是因为等会儿还要跟柏鸢一块儿劳心劳神地应付自己亲妈。 裴缙银色墨镜底下的蓝色眼眸微暗了几分。 自从上次跟柏鸢视频时,被对方以有事为由挂了电话,裴缙就一直耿耿于怀。 重点不是柏鸢挂了他的电话。 而是柏鸢为了别人挂了他的电话。 更别提,裴缙当时通过视频通话,还能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是个跟自己差不了多大的少年。 由此一来,便更让裴缙心里头不是滋味。 再加上柏鸢之后也没再提过这件事,丝毫没有要解释当时干了什么,也没有要把对方作为朋友介绍给自己的意思。 这件事就一直在裴缙心里头憋着,发酵至今。 有些事情可能就是这样。 如果当时没说清楚没搞明白,就在心里留下了一道坎。 总觉得不舒服。 回忆想起来都要纠结万分。 一来二去就成了心结。 不是裴缙多想,但有些时候,他一个人闲下来时,就会无端想起来这件事。 记起自己当时被柏鸢挂断电话时的错愕。 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忆着电话那头,那个陌生男性的声音。 同时在心里头揣测柏鸢和对方的关系。 有时候一不小心想得深了,突然惊觉后。 又给自己往回找补。 倒不是他小心眼。 归根结底,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 到底是他和柏鸢达成一致。 成了对方联姻对象的人也是自己。 柏鸢在跟联姻对象聊天的时候,半截腰跑去跟其他异性聊天,还当着对方的面挂自己的电话。 把他这个正牌联姻对象撂在一边算怎么回事。 他不要面子的嘛! 总有种在无声对决中,被对方比下去,落了下风的感觉。 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是以,裴缙还在临出门前,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打扮了一番。 为的就是发挥自己的最大优势,在两个多月的重逢之后狠狠地惊艳对方,一雪前耻。 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把柏鸢的视线从别处重新拉回自己身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4章 半拉歪果仁 因为大半年前刚回海启时,在海启机场经历的那场不怎么愉快的离谱遭遇。 裴缙本人对机场这种地方心有余悸,还存在不少的阴影和抵触心理。 所以,他也没像电视剧里那样,在机场里面的出站台接柏鸢。 而是就跟车一起站在出站口外的广场边上等着对方。 甚至,他最开始打算的是连车都不要下,就在车上头等着她从里面出来。 可是等裴缙到了机场之后,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为了达到一眼惊艳柏鸢的效果和目的,以及自己争强好胜的心理。 裴缙硬是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就开始在轿车前面凹造型。 海启是海滨城市,国家的进出口贸易中心。 也是国际化的时尚之都。 别说是活力无限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就连五六十岁的老头和老太太,打扮得都无比时髦。 再加上海启经济好,有钱人多,豪门多,高调的有钱人和豪门更多。 不说夸张到人人都能从头到脚凑齐一套几十万上下的行头。 但手里拎的包包、脚上穿的鞋、脖子和手上戴的饰品,总有一件得是知名奢饰品。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体面和气派。 就连外地漂泊的打工人,也不可避免会在来到这座城市后‘入乡随俗’,被本地的人文风貌所感染。 人尚且如此,就更别提路边随处可见的豪车了。 三步一奔驰、五步一宝马都不是稀罕物。 保时捷、法拉利、阿斯顿马丁、兰博基尼,天天都能在路上看见好几辆。 甚至已经到了即使七八辆一起停在路边,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或是想要上前蹭合照的地步了。 因此,裴缙这一身行头外加屁股底下坐的豪车。 虽然能让人看出来头不小。 却也不至于引来太多路人的关注和议论。 顶多就是感慨一下又是哪家的少爷出来炸街,再说上一句万恶的有钱人。 便也就收回目光,专注于自己的行程。 毕竟来机场的都是急着赶飞机的。 一个个都聚精会神的看着航班信息,生怕自己所在的航班临时有变动,运气不好的从最东边改到最西边,只能拎着行李箱甩起十一号狼狈狂奔。 哪还有那闲心去管其他人的闲事呢。 不过,也确实有人因为裴缙本身气质出众,盘靓条顺,被他吸引了视线,分走了部分注意力。 在匆匆赶路的同时,还不忘多看上那么几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美女爱看,帅哥自然也爱看。 怎么说也算是大都市内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看白不看。 问就是大自然慷慨的馈赠。 裴缙身材比例好,人也像衣服架子,无论什么风格都能撑得起来。 帅哥配上豪车,随手拍一张都能做时尚杂志的封面。 只不过,当打量的目光落在裴缙脸上那枚几乎遮挡住上半张脸的银色墨镜上时。 又会因为不能看到他全部的容貌而感到遗憾和可惜。 也免不了在心里猜测起对方音银色墨镜底下的容貌长相。 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 对方长什么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目光便又很快收回,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没关系,这年头半张脸神颜,整张脸就是普男。 看不见才是老天爷对所有人的眷顾! 之后也便快马加鞭奔赴自己的行程了,无暇再顾及其他。 裴缙坐在轿车面前的引擎盖上。 车盖子又冰又凉又硬。 偶尔坐一会儿还好。 时间一长,难免硌得屁股疼。 再者,又因为这个坐姿不当,导致血液不流通,半个身子都跟着发麻。 他每隔一段时间还得暗搓搓咕蛹着换边受力。 裴缙干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渐渐开始觉得身上酸痛。 裴大少爷娇生惯养,哪受过这苦。 眼看就要坐不住了。 就在他又一次内心焦灼难耐地看过手机上的时间,在心里嘟囔柏鸢怎么还不出来的时候。 柏鸢单手拎着自己的琴箱,身后跟了三四个西装革履的成年人,从海启机场的出站口走了出来。 海启和京里的温差大。 两地气候也是天壤之别。 柏鸢在京里的时候,是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围脖手套,全副武装上的飞机。 这身行头在海启肯定穿不住。 于是,早在飞机上便提前更换好合适的衣物。 摘掉了帽子围脖手套,只在外面套了一件清清爽爽的米色薄款风衣。 风衣剪裁合身得体,线条流畅自然,设计简约大气,没有过多复杂的装饰和琐碎,与柏鸢与生俱来的气质相得益彰。 柏鸢并未将风衣规矩系好,而是就这么敞开着,任由半垂的衣摆随行走时身体的动作向后摆动翻起,衬得整个人更加干练果决。 裴缙来的早,将车停在了正对着出站口的位置。 柏鸢刚一从机场里面出来,就看见沐浴在明艳阳光下的少年。 精致得仿佛正被摄影棚内无数闪光灯和镜头竞相追逐,准备拍摄足以登上畅销时尚杂志周刊封面上的名模。 令人无需多寻,一眼便能看到他的存在。 裴缙孤身一人坐在车盖上,备受瞩目。 柏鸢身后都是人流,很容易就被隐没在人群中,而她又穿了身浅色的衣服,就更不容易被对方发现。 因此,这会儿柏鸢虽然看见了裴缙,但裴缙却没看见她。 少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银色墨镜,左右分辨着过往的人群,看着就跟摇头晃脑没正事可干似的。 头发背梳的额前一搓碎发吹落,也跟随他的动作左右摇晃。 看起来还有种无拘无束的乖张。 看着这样的裴缙,柏鸢不由得扬了下唇角,带起一抹温和浅笑,等走近后才才出声唤道: “裴缙。” 听见柏鸢的呼唤,裴缙抬眸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身后有秩跟着几人的少女轻装简行地朝自己而来。 裴缙的视线隔着墨镜落在为首的柏鸢身上。 此时,在记忆里和手机屏幕后两个多月未见的人再次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令裴缙的心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他看着对方那抹柔和而明亮的浅笑,有片刻晃神。 这一刻也无暇顾及之前一直执着于自身形象的攀比心态。 也短暂地忘了去思虑对方是否被自己惊艳到的事情。 柏鸢的魂被没被自己勾走不知道。 反正他自己的魂..... 慢慢细品味着心里异样的感觉。 裴缙又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便抬手摘掉了碍事的墨镜。 如此一来,眼前景象的颜色拔高了几个度,再次恢复明亮鲜活的色彩。这次,不止对方仿佛像在发光般变得更加灵动耀眼。 就连柏鸢脸上那抹浅淡却发自内心的笑意,都无比清晰明朗地映刻在他的眼中。 随着柏鸢的走近,两人之间存在的距离也随之缩小。 裴缙毫无察觉地自行从车引擎盖上站起。 忽略掉尚且有些酸涩的关节。 少年反应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脚步遵循本能,不受控地迎着上前迈动。 几步便已走到柏鸢面前。 仗着身高差,微微低头垂眸看着对方。 这副略带拘谨的模样,在柏鸢眼中看起来还莫名有点儿乖。 眼前的少年摘了墨镜,将那张完美精致地脸完整地展现而出。 一对眼尾泛红的桃花眼顾盼生辉,眼尾处醒目的红色泪痣鲜艳欲滴。 而那双独一无二蓝宝石似的眼睛则星光熠熠,灿若繁星。 仿佛周围的一切景色在他那双蓝到不可思议的眼眸前都会黯然失色。 柏鸢看着裴缙这双最让她满意的眼睛及眼尾泪痣,温声说道:“久等了。” 裴缙听着这熟悉的清冷声线,心中一动。 眼中的光芒也如水光般随之晃了晃。 睫毛微颤,视线在她脸上脸上粗略扫过一圈。 按耐着跳动得越发蓬勃的心脏。 突然斗胆巨升。 他微微弯下腰,俯身前倾凑近柏鸢。 来不及细想,便大脑一片混乱地飞快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闻着因凑太近而充斥进鼻腔的清冷松香气息。 胸膛里的心脏顿时更加猛烈地震动。 因为神思不定,再加上这偷摸突袭地动作实在太快。 裴缙在心里发慌的同时,并未控制好准头。 唇角只堪堪擦过对方的脸庞,更多的是用自己的侧脸狠狠地蹭了对方一下,便触电似地飞速撤了回来。 等他退出安全线,重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裴缙感受着尚且还停留在脸侧异常柔软地触感。 这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自己脑子一抽干了什么事。 只觉得热度从刚才两人相接触到的地方,不可遏制地飞速向外蔓延开来。 灼烧着他脸上的皮肤,蒸腾着全身的血液。 还不等柏鸢对此有所表示,就先开始反应过激。 即便心虚异常,却又不让对方看出来,虚张声势地牢牢盯着柏鸢的眼睛。 大脑在这一刻快上了两百转,电光一闪间抓住了一丝灵光。 故作习以常地姿态,强做镇定地说道: “willkonzuruck(欢迎回来)!!!” 裴缙过去从未有过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谢自己的混血身份和两国血统。 他可是半拉歪果仁!!! 未满十八岁前都可以自主选择国籍的! 他现在就是德国那半拉! 歪果仁做见吻礼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吗?!!! 裴缙不但这么想着,反而还以此说服了自己。 心脏渐渐平复的过程中,整个人还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目光灼灼地看着柏鸢,从一开始的心虚飞速转变成现在的迫不及待想要听她说点儿什么,有点儿什么不一样的表示。 对此,柏鸢的反应反而没有裴缙那么大。 因为裴缙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柏鸢还以为对方只是冷不丁冲过来使劲儿砸了自己一下。 疑惑的同时,又看见对方脸上飞速变换的颜色。 直到听见他吐出流利地德语后,这才堪堪理解了这令她一头雾水的动作。 柏鸢在知道裴缙有德国混血,又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后,便去学习了德语。 为的是以后可能会在某种场合派上用场。 防患于未然,多学几种语言肯定没错。 因而,现在也不用裴缙过多解释,就能听明白这句德语的意思。 知道他是在以异国的方式跟自己问候,表示欢迎。 于是,点点头,应声道:“嗯,谢谢。” 接着,便平静地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和波澜起伏地,绕过裴缙的身侧,朝他身后的车门走去。 车上等候已久的司机见状,也从驾驶位下来,主动给柏鸢拉开车门。 不用她多加吩咐。 身后跟着负责拎行李的随行人员便跟了上来,拉开后备箱的舱门,将她的行李放好。 又把装有更换下来衣物的口袋放在车后面的空座上。 整个流程熟练自如。 裴缙眼睁睁地看着柏鸢比自己还像裴家大少爷似的,毫无障碍地使唤着自己的司机,上了自己的车。 又一副反客为主地姿态将下车窗,侧眸疑惑地看着自己,出声问道: “还不上车?” 裴缙:…… 就邪门!!! 裴缙怎么都想不通。 表情空洞的原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柏鸢再次催促,这才如梦方醒般,游魂似的心不在焉回到车上。 等上了车,裴缙坐在柏鸢身边,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看着她。 柏鸢撩了下眼皮,提醒道: “安全带系上。 裴缙:…… 裴缙并未多言,只低头系好安全带。 接着又继续抬头看向柏鸢,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纳闷。 轿车缓缓向前行驶,离开机场的停车场,很快汇入海启市如潮水般的车流快,上了主干道,朝着裴缙家的方向驶去。 临上飞机前,裴缙已经跟柏鸢说过自己亲妈要请她来裴家吃饭,为接风洗尘。 因此,柏鸢对行径路线并未有质疑。 只安静地优雅端坐在车上。 裴缙得视线一遍遍地从她身上扫过。 目光也越来越强烈。 柏鸢被他看得多了,也侧过头回看过去。 对上他那双看起来有点儿委屈,却因此更加明亮的湛蓝色眼睛,问道: “有事?” 裴缙抿了抿嘴,一边观察柏鸢的反应,一边试探道:“ “你……” 话一出口,声音有些哑得厉害。 裴缙不得已清了清嗓子,重新问道: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整得他都不自信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5章 夸奖小狗 柏鸢想了一下,回答道: “这里是华国,下次在我面前说中文。” 裴缙虽然是混血,也在国外读过书。 遵循国外礼仪挺正常的,不是什么大事。 但现在毕竟是在国内。 自己又是大院出身。 还是应该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裴缙:…… 你们大院子弟…… 觉悟真高。 裴缙不太甘心只得到这么个回答,又再次追问道: “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柏鸢不明所以地回看向裴缙。 不明白他在纠结和在意些什么。 “比如?” “比如我刚才——”裴缙得声音顿住,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地红晕。 这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裴缙再次清了清嗓子,含含糊糊地说道: “……嗯、嗯……你……” 说话间,他又回忆起刚刚见吻礼时的柔软触感。 裴缙只感觉已经平复的脸上,从刚才两人碰到一起的地方,又开始慢慢地升起热度。 “……总之,你懂我意思吧?!” 一句话扭扭捏捏半天连不成句。 这要在京里,妥妥得被大人们当不闯实的反面教材。 柏鸢神色如常地看着他。 毫无忌惮地直截了当说出了令裴缙避讳颇深的那个词: “见吻礼?” 话音刚落。 裴缙湛蓝色的眼瞳明显地收缩了一下。 颇为震惊地看着柏鸢。 仿佛是在控诉‘你怎么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一样。 见状,柏鸢也开始感到一阵纳闷。 做都做了,怎么还不好意思往外说呢。 真就行动上的巨人,言语上的矮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吻得裴缙呢! 柏鸢侧眸看了他一眼,不介意地说道: “我知道国与国的礼仪不同,所以尊重文化差异。” 京里大院里头住的都是政府要员。 除了常见的军政体系,还有不少是外交部的成员。 日常工作就是接待外宾和出席国际会议。 见的外国人多了去了。 除了握手、鞠躬、见吻礼、吻手礼…… 小国的礼仪和风土人情也见过不少。 如果有外宾来做客,大院里头不说一半,起码有三分之一都会跟着一起出席。 那才是真正的大场面。 各种奇葩事也见过不少。 哪可能一个个真跟老古董似的。 而且对于大院子弟来说,这些常见的礼仪都在从小学习的范畴之内。 只不过日常不会使用,也没有使用的机会。 纯粹是为了他们以后可能会出席这种场合提前做好准备。 一个见吻礼而已。 确实算不上什么值得拿来说嘴的事情。 柏鸢虽然有洁癖,不太愿意这么近距离地跟人接触。 但也断然没有因此失了礼数和教养的说道。 裴缙见柏鸢比自己还大方坦荡呢,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情。 心里头又有些不是滋味。 刚才他吻过去的时候还担心柏鸢会对此种行为有什么反应。 但此刻柏鸢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 反倒叫他更加郁结了。 裴缙看着柏鸢,越想越不甘心。 心里头也跟着使起了坏。 他往后靠在真皮的座椅上,用手勾着自己的墨镜,下巴则傲慢地向上扬起,故意说道: “那你应该知道,我在国外留过学,外国人见面时吻来吻去是一件特普遍的事情!” “嗯,知道。” 柏鸢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原来就这。 也挺让人无语的。 以见吻礼作为礼仪的地方,见面时不吻来吻去,难道还对着磕头么。 裴缙见柏鸢还是一副稀松平常地状态,怔了一下,怀疑对方没听懂自己暗含的意思。 又凝视着她的脸,不放过柏鸢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更进一步说道: “也就是说,我——”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 “我也吻过别人,别人也吻过我。” 说着,还怕剂量不够似的,脸不红心不跳地昧着良心胡诹八扯道: “不止一个!!!” 柏鸢越来越觉得跟他说话是在浪费时间。 “不然呢?” 这一句‘不然呢’,又把裴缙整不会了。 他一时语塞。 看见柏鸢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和反应的表情。 似乎什么都不会引起对方额外的关注和重视。 裴缙撇撇嘴,依旧不信邪地问道: “我都亲过这么多人了,你还不介意啊?” “介意什么?介意你有礼貌?”柏鸢反问,“礼仪不就是拿来用的吗?” 裴缙:…… 裴缙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柏鸢的表情。 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任何说谎和欲盖弥彰的痕迹。 但是没有。 柏鸢是真的发自内心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值得她去分心在意的事情。 几天前被柏鸢当着外人挂断电话时的那种无力感,在此刻又重新找上了裴缙。 裴缙:不是??? 裴缙:这怎么能不在意呢!!! 他俩可是互为彼此的联姻对象,等过两年订了婚,自己就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她自己的未婚夫亲别人,还不止一个。 这怎么能不在意呢!!!! “你一个混血,思想还这么封建?”柏鸢说道。 国外现在开放得连柜门都大敞四开。 见面贴个脸还脸红的也是少见。 这要是在国外撞见那些直接在走廊上乱搞的。 还不得直接吓死。 这话‘噗呲’一下就扎在裴缙心上了。 不为别的,主要还是被对方说中后的极度心虚。 裴缙虽然是混血,但从小在国内长大。 一直以来接受的也是国内的教育和思想。 甚至还因为从小被母亲打扮成小姑娘的原因,思想还比较传统。 也正因此,在他去国外读书的那几年,差点儿没被国外的开放程度吓死。 当时,他在国外读的初中时寄宿学校。 刚一下飞机,就被大包小裹地送进了学校里头。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所在的宿舍楼,拎着行李拧开宿舍的门。 就看见自己的两个舍友搂在一块儿吻得难舍难分。 没错,俩男的。 这给当时尚且年幼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三观冲击,甚至还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那天他吓得连宿舍门都没敢进。 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在学校的长椅上傻坐了一晚上。等第二天刚一通车。 便立刻火急火燎地从学校里头搬了出去。 直到回国都没敢再踏进学校的宿舍楼半步。 不过既然在国外留学,类似的事情就不可避免。 不说那些聊着聊着就能突然open起来的学生。 就连学校的厕所里头都惊吓满满。 要知道这可是初中!!! 以至于裴缙不光看学校,看人也觉得哪哪都脏。 就连跟人说话的时候,都要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 更别提说什么吻手礼和见吻礼了。 不过在他虽然长了一双蓝眼睛,但却是实打实的东方面孔。 一看就知道是混血。 那些同学对他异类似的行为也不甚在意。 每次见面时,都会用蹩脚的中文表示理解: “窝东,窝东,含蓄地歪果仁!” 裴缙在国外没待两年,却也实打实地待够了。 两国人文风俗习惯差异太大。 也确实没有国内自在。 老早就盘算着要回国的事情。 本来裴母派人去接他时,他还挺高兴。 想着终于能脱离苦海,回到祖国的怀抱, 这邪门儿的地方以后可再也不来了。 谁知,还没乐多一会儿呢。 就被告知回国是为了拿他联姻。 裴缙在国外连别人接吻都看不得,这会儿直接跳过这么多步骤,平白无故塞给他一个联姻对象。 这谁受得了啊。 让他跟素未相识的人跳过中间的恋爱环节,一上来就锁死了。 得,还不如在这妖魔鬼怪横生的地方待着呢。 于是,这才有了后来你追我逃的戏码发生。 裴缙本来就因为柏鸢不在意自己而感到郁闷。 此时,再一听到“封建”这俩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明确指向自己。 更是有些破防。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 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也没战出个所以然。 索性往座位上狠狠地一靠。 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哼一声,不再去看柏鸢,一个人自己在那生闷气。 这幼稚的行为在柏鸢看来确实有些好笑。 于是,她又侧头看向对方。 视线在少年精致姣好地侧脸上看了一会儿。 从他长而翘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绷得紧紧的唇线。 就这么看着。 直到裴缙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又忍不住看向她。 少年心里不快,臭着一张脸,虚张声势地说道: “看什么看!” 嘴角却又忍不住因为柏鸢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而上扬。 “问这么多……”柏鸢看着大少爷脾气又犯了的裴缙,顺着他之前试探的话,推断道: “你想让我夸你有礼貌?” 既然一会儿要去见裴母。 柏鸢自然不能让裴缙摆着这么一张臭脸。 少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裴母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将偌大的裴氏握在手里。 哪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指不定借此一打眼就能猜出些什么,发现端倪。 所幸裴缙只是邀功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令征之前就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拿到她面前来说。 裴缙跟对方比起来,已经省事太多了。 想到这里,柏鸢抬起手。 在裴缙略显错愕的目光里。 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脸。 “真有礼貌。” 接着,掌心又擦过他有些发烫的耳朵。 五指穿过他深黑色的头发。 一路来到他的头顶。 手下力度不轻不重的揉了两下。 “真乖,真乖。” 柏鸢没有任何表情,声音里也不含任何情绪起伏地捧读道。 裴缙:!!! 裴缙!!!!!! 裴缙:!!!!!!!!! 裴缙:@#¥%……&*!!!!! 柏鸢的掌心冰凉。 落在脸上的两下拍击不痛不痒。 但裴缙整个人却仿佛要因此由内而外地燃烧起来了。 这一刻,裴缙的脑中被一堆乱码填满。 也就错过了最佳的反应时间。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 对方的手已经插进自己的头发里攀到了头顶。 那两句“真乖”如同陨石撞击似的,狠狠地砸在他的头顶。 砸得他出现了片刻地眩晕和混乱。 在这样不清醒的状态下,身体竟然还不受控制地应和着对方手掌的力度,不着痕迹地往上蹭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的裴缙突然清醒了过来。 此时,莫大的羞耻如滔天的洪水般瞬间将他吞没。 裹挟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又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拍在了沙滩上。 裴缙身体一震。 触电似的猛地将柏鸢落在自己头顶上的手挥开。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与此同时,他条件反射地移动身体,凭借本能想要往远离柏鸢的方向逃窜。 却又在屁股离开座位后,被身上结结实实缠绕的安全带给拽了回去。 少年的身体重新砸在座位上,带着后排车座都跟着震了一下。 然而,裴缙的大脑正充斥着各种乱码符号。 无暇再顾及其他。 也忘了先去解安全带的事情。 一次没跑开就再跑一次。 两次不成就三次。 柏鸢也没想到他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就这么看着裴缙原地扑腾着。 裴缙原地挣扎了一会儿,就跟被粘板粘住了的猫似的。 浑身的毛都在此刻炸了起来。 想逃没处逃,想跑又跑不了。 在尝试过几轮之后,裴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退无可退的困境。 于是,便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脑袋,挡住曾被柏鸢抓在手里揉弄过的头发。 另一只手则捂住自己被柏鸢摸过的侧脸。 对方掌心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脸上,带起层层翻涌而上的热度。 裴缙将自己的掌心盖在半边脸上,指尖抵住被她无意中擦过的,同样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 无论是哪边,又或者是哪只手底下,传来源源不断地热度。 一刻不停滴灼烧着他掌心下的皮肤。 裴缙整张脸爆红。 湛蓝色的眼睛里,也因为巨大的情绪起伏,而非飞快地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 他就着这个好似被柏鸢甩了巴掌似的姿势,又羞又恼地看着柏鸢,就这么无声地控诉着她的行径: 这还没订婚呢!!!! 怎么动手动脚的!!!!!!! 柏鸢:…… 柏鸢:你亲我就行,我摸你就不行??? 酱紫双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6章 博美跳脚 不过,在看到裴缙这副明显过激的反应和如临大敌的模样后。 柏鸢看向他的视线中,重新带了点儿审视的意味。 如此一来,裴缙便能明显地感觉到柏鸢的目光,先后在自己的额头、脸上和唇上停留片刻。 明明对方并未再对自己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 但裴缙却愣是有种对方什么都做了的错觉。 随着柏鸢视线的移动,裴缙内心的羞耻感也越发强烈。 这种时刻紧绷的状态,促使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看什么!还看!!!不准看!!!” 像是要为自己的立场正名一般。 裴缙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染上了嗲恩人色厉内荏的敌意。 就跟小狗要咬人的前奏似的。 柏鸢耳边仿佛都能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声。 你要说有攻击性吧…… 确实有。 博美跳脚。 怎么还不能让人叫唤两声了。 不叫唤它干啥啊! 事已至此,柏鸢要是再看不出点儿什么名堂,她那双眼睛就算白长了。 这么想着,她又将视线移到对方湛蓝色的眼睛上。 在与裴缙视线相交的同时,柏鸢微微眯了一下好看的眼睛。 这一刻,裴缙甚至有种自己已经被她完完全全看穿,所有秘密都曝光在她眼前的错觉。 接着,他看见柏鸢向上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 在安静到能听见自己剧烈停跳声的车厢里,发出了一声轻蔑且带着嘲笑的: “呵。” 就这??? 还敢在她面前装大头蒜。 同时,裴缙的反应也让柏鸢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裴缙和秦令征两人之间的不同之处。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如果换成是秦令征,在得到她的夸奖后,肯定会用那双黑漆漆湿漉漉的小狗眼睛,聚精会神地紧紧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特别是在被她奖励似的拍拍脸和脑袋之后。 自己还会被对方得寸进尺地抓着手,边摸边小狗似的一顿狂蹭。 恨不得直接焊在脸上。 什么时候她的耐心消失,在几次倒数计时后,直接照着他的脸使劲儿掐上一把,什么时候才能灰溜溜地把手松开。 就这,还得一边捂着脸,一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看着自己,试图以此博得同情。 嘴上说着抱怨和讨饶的话,但眼底的凝视和浓烈却丝毫不会因此减退分毫。 两人一个平时看着挺乖,实则抓住一切可以蹬鼻子上脸的的机会,在自己底线的边缘反复横跳试探。 一个是叫唤得挺厉害,乍一看也确实挺像这么回事。 但真要有点儿什么,就跟纸糊的老虎似的打起了退堂鼓,躲得比谁都快不说,就只会雷声大雨点小的虚张声势。 前者是勾勾手就摇着尾巴往自己身上扑的热情小狗。 后者,则是一摸就躲,但你要真一点儿都不关注他,他还总想引起你注意的别扭猫猫。 差别确实挺大的。 柏鸢试探过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并得出结论,便收回视线。 继续专注于此次行程上。 不再将多余的注意力分心给裴缙。 她来时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 也确实感到有些疲惫。 想着等会儿还要见裴母,边借着赶路的空档,在车上稍作休息,调整自己的状态。 反正经过刚才这么一闹,裴缙也肯定不会像秦令征那样,再随拜年打扰自己了。 事实也确实如柏鸢所料。 裴缙被柏鸢嘲笑了这么一下。 顿觉一股细细密密的麻痹感,顺着自己的尾椎骨,一路攀升到了自己的脖子后边儿,直冲天灵盖。 接着,这声轻笑就跟惊雷似的,在他耳畔轰得一声炸开。 也让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在柏鸢面前,究竟暴露了什么不可告人秘密。 尤其再想起自己几分钟前,还接着‘阅历丰富’一说,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时的样子。 再被无情戳穿后,就有多让他感到社死。 装没装好,被当中拆了抬。 裴缙恨不得降下车窗,当场表演一段跳车而逃。 也好在柏鸢到底给他留了点儿面子,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也并未借题发挥,或是过多拿这件事请来取笑自己。 在对方移开视线,不再聚焦于自己身上后。 裴缙终于能从这种紧绷的超高负状态中得到一丝喘息。 经过这么一遭,他也知道自己在柏鸢这里讨不到什么言语上的风头和好处。 更在与柏鸢分别两个多月后的今天,再一次回想起来,两人每次对上时,社死的总是自己这件事情。 顿觉更加郁闷了。 原本在柏鸢回来之前,裴缙还为着对方挂自己电话的事情耿耿于怀。 也曾提前做了许多安排和打算,提前演练过不少次,势要找回他裴家大少爷的场子。 哪知道,现在被柏鸢这么一摸,所有的心思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之后的行程里,裴缙也因此老实了下来。 不再纠缠着柏鸢,非要让她说出个所以然。 而是重新把墨镜戴在脸上摆正,将头扭向车窗外,抬起一只手撑着下巴,假装漠不关心地看风景。 耳边却还反复回荡着柏鸢夸奖的那两句「真有礼貌」和「真乖」。 直到轿车驶下主干道,随着街边景象的越发熟悉,开进自家院子里,停在门前。 等家里的佣人及时走过来为两人拉开车门,裴缙从车上下来,脸上捂出的颜色都还没褪干净。 也幸好脸上戴的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挡去了大半的表情。 才能又强撑出裴大少爷往日的气派。 柏鸢动身来海启之前,裴缙就已经提前跟柏鸢约好,应裴母的要求,邀请她来家中做客。 因此,柏鸢便提前准备了一套羊脂玉的茶具作为见礼带上飞机。 在出机场后,随自己的行李,一同塞进了轿车的后备箱中。 这会儿便从里面拿了出来,准备亲手送给裴母,以作问候。 然而等他们进门之后,才发现家里只有平时负责照顾裴缙的佣人,裴母本人却并未在家中。 见状,裴缙还有点儿不高兴,站在原地双手插着兜,表情不爽地问道: “我妈她人呢?不是说要给柏鸢接风洗尘吗?人我接来了,她人哪去了?” 裴家的佣人知道裴缙的大少爷脾气,立刻上前解释: “夫人原本已经往回走了,可走到一半又被一通电话叫了回去,现在正在公司开会,最快也得再过一个小时才能结束。” 虽然裴母早就说过要亲自款待柏鸢。 但作为掌管偌大裴氏的掌权人,时间总是无比宝贵。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儿时间已是实属不易。 即便已经将往前赶或者往后挤呀,预留出了半天时间。 也总会有新的工作见缝插针般顶上,挤占好不容易抽出的空闲时间。 裴家的佣人知道这母子俩一向不对付,说话的时候也万分小心,时刻留意着裴缙的反应。 果然,这话刚一说出来,裴缙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做不到的事情就别答应。”裴缙冷哼一声,丝毫不顾及柏鸢还在场,直接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总这样,这都多少次了,说好的事情就没一次算数的。” 裴大少爷在自家摆谱,家里的佣人只能跟着陪笑说是,也不好多评价些什么。 反正裴缙也只是嘴上嘟囔两句,在家里发发牢骚。 他抱怨归抱怨,却也不会真的去找家里佣人的茬,也不会拿他们出气。 就连豪门里头最常见的摔东西发泄的次数都少。 这么多年过来,也就那么一两次。 一次是他出国留学前,一次就是他从国外回来之后。 这也是裴缙长这么大,跟家里闹得最大的两次。 次次都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也都能理解。 不过话又说回来,裴母做过的事情也确实不太地道。 裴母不是第一次在与裴缙有关的事情上爽约。 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每次也都临秋末尾的反悔,叫人空欢喜一场。 尤其这么多年过来,在这裴家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他们这些佣人也都看在眼里。 裴缙从小到大都是在一次次爽约和放鸽子中过来的。 他们自然也都心知肚明地为裴缙打抱不平。 即便裴母确实工作忙,次次事出有因。 但也就像裴缙说的那样,既然知道无法兑现承诺,那从一开始就别答应不就好了吗。 裴缙为此在那耍大少爷脾气,不耐烦地抱怨个不停。 既然裴母不在,柏鸢便先将礼物交到了佣人手中,待裴母回来后再转交给她。 “夫人让柏小姐自行方便,不用过多拘束,等她一散会就立刻赶回来。” 佣人将裴母的话带给柏鸢后,便从她手中接过这套茶具。 东西是老物件,只能作为收藏品观摩,不能拿出来使用。 佣人知道礼物贵重,接手的时候也格外小心,避免稍做不慎磕碰了一二。 裴缙正在那到处抓邪火,变着法的编排自己的亲妈。 见柏鸢将那套茶具交了出去,还不忘冷嘲热讽地挖苦道: “你这东西白送了,今天这饭肯定吃不上,这买卖让她做的,算盘珠子啪啪响,白赚你一套茶具,学着了吧?这就叫空手套白狼!” 柏鸢:…… 这缺德孩子。 嘴上可真歪啊。 他们裴氏这么大的家产,至于惦记她这点儿东西么! 柏氏和裴氏虽然有联姻的打算。 但到现在也只是有这个意思。 还没板上钉钉,走到订婚那步。 柏鸢来做客的,归根结底还是外人。 总不好就这么干站着,把主人家的坏话听全乎了。 眼下,见裴缙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挡着她的面,还要再说。 柏鸢走到他跟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未说出口的话给塞了回去。 “这是你家,不带我进去转转?” 裴缙正说得起劲儿呢。 冷不丁被柏鸢扯了一下胳膊,还有点儿不爽。 少年紧锁着眉心侧头去看,猝不及防对上柏鸢近在咫尺的面孔。 说了半截腰的话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嗓子里头。 眼尾余光则落在柏鸢正搭在自己胳膊的手上。 说来也奇怪,柏鸢的手明明无论何时摸上去都是凉的。 此时此刻,裴缙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柏鸢掌心底下传来的温度,正强有力地穿透他的衣衫,毫无保留地熨烫着底下的皮肤。 裴缙不是忘了两人刚刚在车上的肢体接触。 只是自己亲妈这事儿做的实在太不靠谱,一时气性上了头。 也就暂时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现在柏鸢这一拽,又给他拽回去了。 裴缙顿时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灼烧地温度。 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条件反射地就要反应剧烈挥开柏鸢的手。 “你别——” 然而,柏鸢手劲儿大,拽得紧。 裴缙竟然一下没挥动。 裴缙:...... 刚才他俩在车上怎么闹都行。 现在进了家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打打闹闹,未免有失礼数,让人看笑话。 出于这层考量。 柏鸢使劲儿按住裴缙的胳膊,不给他挣脱和反抗的机会。 凭直觉和经验判断出大致的方位后。 就这么水灵灵地拽着裴缙一路穿过了客厅,走向二楼的房间。 裴缙没想到柏鸢的力气这么大。 一次不成,再甩,还是没撼动分毫。 就像刚才在车上,他甩开的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错愕与震惊的同时,也忘记了反抗和挣扎。 就这么被柏鸢扯着胳膊,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豪门讲究风水,各家各户的格局大差不差。 日头好光线充足的房间也就那么多。 谁在哪个屋子里头住,见得多了,自然一目了然,一打眼就能分得清。 柏鸢虽然凭借直觉和经验,判断出裴缙房间所在的大致方向。 却也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毕竟卧室是非常私密的个人空间。 而她又是第一次上门拜访。 总不可能唐突失礼到直接就奔着裴缙的房间去。 所以,等到了二楼,远离裴家的佣人后,柏鸢便停了下来。 她松开一直大力拽着裴缙的手,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还不等柏鸢多说些什么。 就看见裴缙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正不错神地看着自己,眼底尽是一片茫然无措地神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7章 但是有爱啊! 柏鸢略带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 裴缙有些木讷地摇了摇头,这才恍然回神。 然后,他不着痕迹地将刚刚被柏鸢抓过的那只胳膊背到身后。 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没。” 裴缙低声说道,想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然而,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则悄无声息地抚上还残留着柏鸢掌心温度的地方。 裴缙轻轻地摩挲着那个部位。 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胳膊上的酸涩和疼痛。 之后,也没等柏鸢主动开口。 便自觉带她推进门入了待客用的房间。 房间内宽敞大气,视野开阔。 只不过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天色已然渐沉而显得有些昏暗。 裴缙不经常来这个房间,他在墙上和四周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日灯的开关。 随着“啪嗒”几声脆响,灯光亮起,房间也因此变得明亮起来。 房间内的家具古色古香,散发着令人宁静和安心的淡淡木香。 四周的角落里摆着不少生机盎然的绿植。 隐藏在角落里的氛围灯打在植物绿色的叶片上,折射出翠绿色的光芒。 营造出一种独特的、缓慢且绵长的静谧氛围感。 伴随着隐隐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就仿佛进入了园林古居。 让人的身心都因此得到放松和舒缓。 进来后,裴缙先一把抄起放在茶几上的罐装鱼饲料。 拧开盖子后,往手里倒了一大把,不要钱似的尽数洒在室内鱼塘里。 “你随便坐,等会儿饿了就开饭,不用等,我妈她几点回来没准的事!” 裴缙边说边边喂鱼。 仿佛是觉得这么喂不过瘾似的。 干脆把整个鱼食罐子都倾斜了过来。 直接倒了大半罐进去。 看着得了赈灾粮而争先恐后抢食的鱼。 裴缙这才满意地盖上盖子。 把鱼食盒子重新放回到茶几上。 然后,他看向柏鸢,用满不在意的语气煞有其事地说道: “吃完就走,让我家司机开车送你回去。不是我急着撵你,你要等她,等到后半夜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着,裴缙看向柏鸢优雅端坐的姿态。 想到她这么看重礼仪和教养,估计抹不下脸提前走。 又往茶几上一坐,跟柏鸢面对着面,补充说道: “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她一个放鸽子的人都没说不好意思呢,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 柏鸢听着他如有实质般,充满怨念的碎碎念。 其实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在她看来,家里大人因工作上的事务而爽约,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且十分常见的事情。 工作上的事情,谁也睡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紧急事件。 尤其像他们这种豪门。 旗下产业链众多。 需要付出的精力和心血也必然会比一般人更加繁重。 更何况,身处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但凡能被拿到面前亲自处理的,也肯定都不是琐碎小事。 必然是关顾整个集团利益、舆论导向和利益的大事。 甚至可能是动摇整个经济生态圈,牵扯无数其他中小型家族企业的重中之重。 直接决定无数企业的生死存亡和盈利开销。 既然事关重大,那肯定凡事都要以工作为先。 其他事情暂缓搁置,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身处高位的掌权人,会在家庭和工作两方面失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好处和利益,总不可能一点儿都不付出。 同理,既然出生豪门,从小到大都享受着凌驾于所有普通人之上的优渥生活和人生。 那也要学会接受家庭关系上的不完美。 总不可能得了一样好处,还要事事都占尽好处。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既要又要,除了平白内耗,什么都得不到。 故而,柏鸢只平静地听完了裴缙的抱怨,却并未对此多做些什么别的点评。 裴缙本来以为柏鸢听到这些话后,会跟自己同仇敌忾,一起批斗自己亲妈的行为。 毕竟严格意义上说,她才是那个被放了鸽子的当事人。 总不可能一点儿埋怨都没有吧。 但柏鸢却依旧维持着她那副,仿佛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为之动容的姿态,微微点了下头。 “嗯,知道了。”她回应道,“不急,再等等。” 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反而把他衬托得像那个无理取闹的人似的。 裴缙先是一阵纳闷,但很快又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他从茶几上下来,又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 椅背朝前,反着跨坐在上面。 少年把胳膊搭在椅背上,用手撑起下巴,一副感兴趣地模样,问道: “你家也这样啊?” 如果说她为什么能这么快的接受这件事。 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柏鸢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差不多。”柏鸢回答道,“我认识的朋友,家里也都一样。” 柏鸢从小在京里大院长大。 柏家夫妇又都常年在海启工作。 跟裴缙比起来,这才是真的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回人影。 是偶尔不打招呼回来一趟,还要被柏隼问‘叔叔阿姨好’的程度。 就连平时的视频通话,都经常会在中途被其他人接入的电话打断。 即便对面每次都说着‘等会儿再打回来’。 但这个‘等会儿’,每次也都指的是几天之后的下一次例行通话。 柏鸢从小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甚至也都已经习以为常。 换句话说,在大院里头,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区别也只在于大院里其他人的父母就在京里当地工作。 白天虽然看不到人影,但后半夜还是会回来一趟。 有时候赶上家里人作息不一致,即便天天都回来,也可能连着好几天都碰不到一块去。大院里的其他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甚至一个个还都乐得清闲自在。 平时没人管,就能可劲儿地满院子撒欢了。 既然大家都一样,柏鸢也就没什么好为此矫情的。 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离了谁不能活呢。 因此,她也确实不能理解裴缙为什么会把裴母爽约这件事情,看得这么重要。 更何况,裴母请她来家里做客,本就是不带任何商业性质的家宴。 固然有要借此拉拢关系,为日后两家联姻做准备的打算。 却也只是双方增进感情时并不起眼的一环。 只要不是在那种商业上的正式场合,或者订婚宴和结婚宴的当天缺席,驳回了柏家的颜面,让两家因此下不来台。 又或者是故意仗着家世显赫,给自己下马威立规矩,故意晾着自己。 这种偶尔一次无伤大雅且有正当理由的迟到缺席,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反倒是裴缙。 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竟然还没习惯并看透豪门世家特有的风气和做派。 这才是最让柏鸢感到不解的事情。 裴缙还是头一次听柏鸢讲起跟她周围人有关的事情。 顿时提起了不少兴致。 前有柏鸢戴了不知道是谁送的胸针。 后有柏鸢为了朋友挂断自己的电话。 接连的受挫,在打击裴缙自尊心的同时,又有种自己一直游离在对方身边,既不被她所接纳,也无法真正了解她的感觉。 虽然柏鸢看似待人温和有礼,但无论跟是自己还是跟别人相处,总让人觉得始终隔着一层。 无法真正地走进她的内心世界。 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还是柏鸢主动提起来的。 裴缙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同时,他也想借此让柏鸢多讲讲和她有关的人和事\/ 于是,便接着话由顺势往下追问道: “差不多?都一样是什么样啊?” 柏鸢从前没有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既然裴缙问了,看着对方眼底的好奇,柏鸢便回忆了一下自己和身边认识的朋友,回答道: “父母或是常年在国内外奔走,或是忙于工作早出晚归,再或者就是经常出差,家里只留老人和保姆照顾。” 前者说的是温以彻,中间说的涵盖了大院里多数人的家庭情况,后者说的就是柏鸢自己。 裴缙补充道:“平时即便回家也不离手机和工作,有时候刚进门没待两分钟就又出去,约好的事情永远拖到下次?” 柏鸢点点头,“嗯,没错。” 裴缙就像找到了共同组织似的,又问道:“就连早就答应好的家长会,也抽不出时间去开?” 柏鸢:“我们没有家长会。” 裴缙:…… 能在大院里头上学的学生家长普遍都忙于工作。 及时学校组织家长会,提前打过招呼,等到当天也会有一多半因事务无法前来开会。 既然知道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学校也没有必要硬着头皮非开不可。 于是便取消了家长会的环节。 将学生情况和平时的成绩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分别发送到各位家长的电子邮箱中。 这样一来,有时候收工作上的文件,看见未读信件也就能一起点开看了。 “唉,我还以为你们大院子弟跟我们有多不一样呢。”听到这里,裴缙忍不住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没想到你们也过得这么可怜。” 柏鸢:…… 柏鸢:??? 裴缙这话让柏鸢多仔细看了他两眼。 在发现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之后。 一时间竟觉有些无语。 柏鸢:跟一群京爷京姐讲可怜??? 您没毛病吧!!! 这种投胎技术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可怜’。 这福气给谁谁能不要啊! 柏鸢想了又想,还是怎么也无法将‘可怜’二字,与自己认识的秦令征、宋亦程、卫少卿、穆瑶、汐澜等一众大院子弟联系在一起。 就连安在温以彻、闻以轩和吴娩身上都做不到。估计柏鸢身边这群人,从小到大最可怜的时候。 就更别提感同身受,带入到自己身上了。 估计柏鸢身边这群人,从小到大最可怜的时候。 也就是在家上房揭瓦后被爹妈追杀。 在好不容易狂燎到柏家,小鸡仔似的一头躲在柏鸢身后。 却被她当场一个过肩摔加擒拿术按在地上,让他们快要跑断腿的爹妈终于逮住机会,能狠狠抄起鞋垫子胖揍一顿的时候了。 在柏鸢看来,要说可怜,整个大院也就只有宋衍铭能勉强沾边。 当然,他的可怜之处不是在爹不疼娘不爱上。 而是可怜在四面楚歌,随时随地都有算不完的心机,以及只要稍有不慎,就能喜提医院半月游上面。 别人家的豪门大少爷,躺着就能把家业继承了。 他得连滚带爬不说,还得时刻担心被删号的风险。 人比人气死人,这怎么能不算是一种可怜呢。 硬要算的话,周晟也能搭上边。 虽然孩子自己不觉得自己可怜。 但他这一路走来,旁人看得可是心惊胆战。 这是属于把所有运气点都点在投胎上的稀有案例。 绝不能以偏概全,一概而论。 除此之外,柏鸢还真就没见过第三个能担得起‘可怜’二字的人。 柏鸢没搭话,她也确实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裴缙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提及了伤感的地方,正跟着自己一块儿共情呢。 由此一来,裴缙也卸下心防,越发真情实意地对柏鸢吐露自己的心声: “我其实还挺想过普通人那样的生活的。” 他湛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儿天真过头的清澈愚蠢,满怀向往地憧憬道: “物质生活可能并不富裕,只能一家人挤在几十平米的小屋里,但每天都有家人陪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柏鸢:? “虽然可能比不上现在的生活富足,但至少不用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和压力,可以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喜欢做的事情,不会再有束缚...…” 柏鸢:?? “就算一时时运不济,遇到苦难和挫折,但家人彼此间相互扶持互相依靠,共同面对困难,总能挺过去……”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缓缓叹了口气,眼底的闪烁着的光芒越发清澈: “穷是穷了点儿,但是有真挚的感情和爱啊!!!这也太幸福了吧!” 柏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8章 他们都笑话你,偏偏你最可笑 说完,裴缙又看向柏鸢。 像是在求得她的认可似的,反问道: “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柏鸢:??? 他们这群京爷京姐可不可怜柏鸢不清楚。 但她觉得裴母确实是挺可怜的。 倒不是说那种一片慈母心喂了狗这种道貌岸然的煽情言论。 而是指裴母这么一个雷厉风行、手段强势的集团董事长。 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天真到近乎愚蠢的傻儿子。 真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写实。 裴母能把这倒霉孩子拉扯这么大,也确实挺不容易的。 毕竟,但凡正常生长在世家豪门里的人。 在享受过权势和地位带来的特权与财富后。 都不会产生这种想要抛弃上层阶级和固有身份,去追求普通人那种兢兢业业、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 图什么呢? 只不过思及此处,柏鸢还是出于稳妥考虑而迟疑了一下。 觉得也不应该这么早就对此事做出结论。 万一呢。 她想。 万一京里和海启就是习俗不同呢。 她刚来海启不到一年,对当地的独有文化了解得并不透彻。 万一就是京里人追求权势地位,海启人追求浪漫情怀。 人文特色不同,每个人内心的追求与渴望自然也都不同。 她总不能傲慢地用自己的眼光去评价他人对生命的理解和真谛的感悟吧。 想到这里,柏鸢压下心底复杂的思绪,转而问道: “这种想法你还跟其他人说过吗?” 裴缙应声点头,如实回答,“我小时候和我那群发小说过。”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一个人的行为和思想很难不受身边人群的影响。 柏鸢心下了然,又继续追问道:“他们怎么评?” 裴缙怔了一下,神情稍作迟疑。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似的,他撇撇嘴,有些郁闷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们……都笑话我……” 他们都笑话你,偏偏你最可笑。 柏鸢:…… 好,这很正常。 问题不是出在身边人身上。 也不是从出在自己身上。 她不用跟着对方一起内耗了! 如此一来,柏鸢便不再有任何顾虑,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对普通人的生活有什么误解?” “这能有什么误解?”裴缙不明所以,想当然地回答道,“不就是虽然没有咱们有权有势,但却每天都能用乐观的心态面对生活,始终保持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享受生活并热爱生活的人吗?” 柏鸢:“你看的什么电视剧?” 裴缙:??? 柏鸢:“少看点,别信,都是假的。” 裴缙:!!! 柏鸢自己虽然也谈不上对普通人的生活有多么了解。 但也肯定没有到裴缙这么离谱的程度。 经由裴缙口中说出来的普通人的生活。 就有一种经常出现在电视剧里。 嘴上虽然说着穷,但却能轻松租得起市中心二百平大公寓。 出行无论多远都永远挥手叫出租车。 一日三餐吃着平均三四十一份的自热小火锅的即视感。 还是那种从没体会过一天普通人的生活,拍戏全靠妄想的导演拍出来的。 专门供给有钱人看乐子的,描写普通人励志生活的电视剧。 柏鸢知道秦令征没事的时候,私底下喜欢看那种狗血虐恋言情小说。 现在也终于通过这种形式知道了裴缙喜欢看过分理想化的电视剧。 柏鸢:你们就不能有点儿正常的爱好吗? 裴缙被柏鸢当面打假,表情险些绷不住。 他在重塑三观和接受现实中摇摆了好一会儿。 还是觉得接受不能。 于是,开始试图给自己一贯以来的认知往回找补: “也不全是假的吧……” 裴缙据理力争道。 “你看他们每天只能吃四十多块钱一份的自热小火锅,身上穿的衣服也才几万一件,还反复穿,手上拎着二十来万的包,开着百十来万的车,就连房子也是租的……这还不够普通人吗?” 柏鸢:…… 柏鸢经裴缙这么一说…… 还真别说。 裴缙:“挺可怜吧?” 柏鸢:“好像……是有点儿。” 柏鸢一时不察,跟着裴缙的思路走,险些被他绕进去,短暂的认可了一瞬他的观点。 但是很快又恍然惊醒,从对方的怪异逻辑中跳脱出来。 柏鸢:“既然生活是真的,那假的就是你以为的情绪价值。” 反正这种一眼假的电视剧,总得有一头是杜撰的。 裴缙露出了被噎到的表情。 “就不能都是真的吗?换句话说,你能不这么扫兴吗?” “实事求是而已。” 柏鸢觉得他纯粹是想多了。 “你想过这样的生活?” “也不能说想吧。”裴缙回答道,“就是想过得有人情味一点。” 说完,他又心念起伏,用他那极具迷惑性的湛蓝色眼睛看着柏鸢,“你说咱俩以后要是也能……” 柏鸢:!!! 谁跟你咱俩! 柏鸢:“不可能。” 裴缙脑子有问题,不想做他的裴家大少爷,她脑子又没问题。 她还等着年纪一到就接手柏氏,再拿裴家当跳板扫清所有阻碍呢。 柏鸢这句斩钉截铁的‘不可能’。 瞬间打消了裴缙所有的妄想与憧憬。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交流,气氛实在是太过和谐。 以至于让他短暂的抛弃了两个人的身份,在这样的氛围里不自觉就袒露了心声。 也忘了自己和柏鸢其实…… 少年漂亮眼眸中那点儿光芒先是一凝。 接着又想起了彼此间的约定。 有些抱憾地说道: “确实不可能,我都差点儿忘了,咱俩可是——” 他俩可是协议联姻,以后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等各取所需之后,估计也就分道扬镳,各自安好了。 想到这里,裴缙又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一阵失落。话语里也染上了几分自暴自弃地低沉。 但是没等到他后面的话说出口,就突然感觉唇上传来些许重力。 恰到好处地将他剩余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这一刻,裴缙的瞳孔随柏鸢的动作而微微放大。 在他的眼中。 柏鸢一直以来都平静淡然的神色。 在此时竟然少见的染上了一丝认真。 她的眼底也因此隐隐划过一道摄人心魄心魂的弧光。 按压在唇上的触感,是裹挟着松香气息的,带着细微剥茧的指腹。 微凉的温度霜降似的传递过来,令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 “这是你家,说话注意,别让人听见了。” 柏鸢制止住裴缙口无遮拦的话由,正色提醒道。 “想成事,就得瞒得住事,别什么都挂在嘴上。” 柏鸢依照裴缙平时的言谈举止和行事作风。 就能推断出他在裴家的统治力几乎为零。 也就是说,即便他作为裴家唯一的大少爷,裴氏未来的继承人,在海启地界内肆无忌惮撑着走的裴少。 只要回到家里头,其一举一动就是在裴母的监管之下的。 就连家里的佣人,也都以裴母的指令为第一要务。 裴母只要不想让裴缙出家门,他就真的一步都迈不出去。 就算他想要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估计前脚想法刚一冒出头。 后脚就能传到裴母耳朵里去。 这些话,自然就是通过他身边的佣人转告的。 尽管这些目前为止还都是柏鸢的推断,没有真的被证实。 但即便如此,凡事小心谨慎总错不了。 更何况,若真让裴缙这么口无遮拦,随时随地都把什么‘契约’‘合作’挂在嘴边。 时间一长,难免不会通过各种途径,传到裴母耳朵里去。 这样一来,就不妥了。 柏鸢此举,也是借此给裴缙提个醒。 让他别因此得意忘形。 反倒引来裴母不必要的关注。 反正她自己是无所谓,只要裴母还有跟柏氏联姻的意向,那对她造成的影响就会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算最后两家联姻,或是谈崩。 于她而言也只是多废点功夫,绕一些弯路而已。 并不会影响并改变她最终的计划和目的。 但裴缙可就没她这么好的运气了。 还想着挣脱裴母的束缚后跟自己解绑? 过上从此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还不如洗洗睡呢。 梦里什么都有。 柏鸢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力求缜密策无遗漏。 就算说她生性多疑,总是要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也不为过。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或是被人监听。 柏鸢在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让她那本就清冷的声线在经过压缩后,略微有些失真。 就像抹上了一层薄纱,带着难以捉摸的暗哑和莫测的神秘。 在成功制止住裴缙的话由并警示过后。 柏鸢便抬起按在对方唇上手准备收回。 然而才刚抬起了半寸,手腕便被裴缙一把抓住。 裴缙手下的力度像是仍有存疑,并不重,是柏鸢抬手就能挥开的程度。 但柏鸢却并未这么做,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平静地看着他。 像是想要借此判断对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裴缙将柏鸢与自己相比过于纤细白皙的手腕攥在手里。 既没有像之前那样过分应激地挥打出去,也没有要强硬扳开或是控制的想法。 他的五指虚搭在柏鸢的手腕上,拇指抵在柏鸢手腕内侧,感受细腻皮肤之下,来自对方均匀而有力的一声声脉搏。 就好像在等某一刻,与自己胸膛内的心跳合上节拍。 柏鸢就着这个自己等了他一会儿。 思绪则在裴缙迟迟未做出反应的等待过程中微微发散。 也总是在这种似曾相识的情景下,眼前之人与秦令征的不同就越发显眼。 她想,如果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是秦令征。 那对方肯定会在握住她手腕的同时,凑到近处仔细的闻来闻去。 跟小狗一样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从手腕内侧一路嗅到掌心和手指的缝隙处。 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将他的脸严丝合缝地贴在自己的掌心上,使劲儿蹭个不停。 好像早些时候,还在车上时她便也有过这种联想。 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某些出其不意的举动总是不谋而合。 让她总能在裴缙身上,不时看到秦令征的影子。 有时候是相近的动作,有时候又是格外相似的眼神和侧脸。 但裴缙又总能在她将两人混作一谈的时候,及时做出与秦令征截然相反的反应,让她将对方和秦令征分得特别仔细和清楚。 柏鸢也知道,自己拿裴缙和秦令征做比的次数着实有点儿多。 但她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第一想法和思维。 就好像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一只跟自己家里面品种相同花色相似的狗狗一样。 在看到的一瞬,就令人产生自己家里的狗狗是不是跑了出来的错觉。 同时还会对自己临出门时是否正确锁门的行为而产生质疑。 这谁能忍得住不多看两眼啊! 不当场上手盘一把,只能说是最后的尊重。 裴缙抓住柏鸢手腕的行为纯属下意识的举动。 如果说是想要像上次一样挥开,但柏鸢已经先一步移开了半寸。 也就让他的行为从抗拒,很尴尬地变成了挽留。 柏鸢刻意压低过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钝化了他的反应和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裴缙出神地盯着柏鸢的掌心。 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刚刚在车里,对方轻飘飘拍自己脸那两下。 脑子里想的也全是看上去可能感觉挺不错。 在某一瞬,也确实升起了想要鬼使神差凑过去蹭一下的念头。 这个念头也跟在车里时的画面渐渐重叠。 但是下一秒,裴缙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后知后觉的羞耻感袭来,硬生生地制止住了这百分之百会令他颜面扫地的举动。 他先是不自在地将视线从对方的掌心移开。 接着,又故作无意地去看柏鸢的反应。 一抬眸,正好跟柏鸢的视线对个正着。 对方的眼中又带了些自己看不懂的耐人寻味。 一想到柏鸢已经不知道用这样的视线看自己脑袋抽风看了多久。 裴缙顿时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柏鸢的手腕,反应激动地腾一下站起。 “饿、饿了吧?我去给你拿、拿点吃的先垫一口。” 因为过于紧张,裴缙所有的吐字全都连黏在了一起。 他也没管柏鸢听没听清。 反正自己红着脸闷头就往门外跑。 一开门,差点儿跟门外端着甜点的佣人撞在了一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9章 小狗脑补 “少爷,您小心点!” 好在佣人眼疾手快,赶在裴缙撞上来之前飞快地举高手中住跟着甜点的托盘。 这才没被裴缙连人带盘子一起撞翻。 等两人先后稳住身形,佣人这才松了口气,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裴缙现在心乱如麻,哪有心思管旁的事情,随口敷衍了事。 等他的视线落在佣人手中的盘子上,又停下来问道: “给柏鸢的?” “对。”佣人应声点头。 “给我吧,我给她端进去就行。”说着,裴缙便从佣人手中接过盘子。 动作间,裴缙闻见奶制品诱人的香甜气息,又低头看着盘子里各色的甜品,顿觉一阵饥饿感涌了上来。 裴缙微微皱眉问道,“我妈还没回来?” 佣人如实回答:“夫人刚才来过电话,说是已经提前结束会议,开始往回赶了,最多再有半小时就能到。” 当然,前提还得是路程顺利,没被晚高峰堵在路上。 这年头,除了天上飞的,也就地铁堵人不堵车了。 赶在早晚高峰开车上路。 就算你是身价过亿的豪门董事长,也得乖乖在路上堵着。 听见自己亲妈已经开始往回赶,裴缙的脸色这才稍有好转。 “行了,我知道了。” 说着,他随手打发走佣人。 等对方离去,陈列满各色藏品的走廊又只剩下自己之后。 裴缙端着盘子在门外多等了一会儿。 他刚才本就是因为房间里气氛不对,才借口出来喘口气的。 总不好这么快就回去。 是以,裴缙只好在门外多磨蹭了几分钟。 等时候差不多了,这才装作刚从楼下上来的样子。 推开房门,再次走了进去。 房间内,柏鸢一如他走之前那般。 优雅端坐在沙发上。 从上到下,精致完美到就连头发丝都挑不出错。 唯一不同的是,柏鸢此时正拿着手机,唇边带着浅淡的微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裴缙压下微晃的心神,稳步走过去,将甜点盘放在茶几上,推到柏鸢面前。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拿了点。”他说,“你先垫一口,我妈已经往回走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到家。” “谢谢。”柏鸢礼貌道谢后,拿起一小块蛋糕放在嘴角咬了一口。 甜品为了方便入口,特意提前切成了一寸大小的规格。 裴缙看着柏鸢动作赏心悦目地吃完了一整块小蛋糕,又问道: “好吃吗?” “不甜,挺好吃的。”柏鸢回答道。 不甜,就是对国内甜点的至高评价。 既然裴母很快就能回来。 为了等会儿的正餐考虑。 柏鸢也不好现在就吃甜点吃得太饱。 于是只意思意思吃了两三块,便放在一边。 裴缙看她吃得好好的,突然又停了下来,疑惑问道: “怎么不吃了,是不合胃口吗?” “没。”柏鸢见裴缙总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以为他也想吃。 便将面前的甜点盘往他所在的方向推了一下。 “晚上不好吃太多。” 闻言,裴缙则想到自己在国外的时候,有些女生确实会为了形象管理,去缩短晚餐的用量,只吃蔬菜水果一类的沙拉制品。 甜品这种高热量的食物,确实不适合这个时间段食用。 便毫不见外的端起面前的盘子,将剩下的四五块小蛋糕全部打扫干净。 这个年纪的少年,胃袋就像无底洞。 无论吃什么,吃多少都不觉得饱。 柏鸢中午在飞机上用过一次飞机餐,因此现在也并未觉得有任何饥饿感。 而裴缙则是从出门接机到现在,实打实的什么东西都没吃。 原本不吃的时候,也没觉得多饿。 这会儿闻见食物的香味,又吃了几口蛋糕垫底。 反倒勾起了他的食欲。 等将剩下的蛋糕全部席卷入腹之后。 裴缙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感叹道: “我在国外的时候,就想吃点儿家里的东西,他们那的甜品就跟不要钱似的,简直齁死人。” 人种不同,对甜味的耐受度自然也不同。 柏鸢原先还以为像裴缙这种混血,对甜味的接受度会普遍高于国人呢。 没想到,他也受不了国外的口味。 再想到他留学的那个国家最常见的主食,柏鸢好奇问道: “你在国外都吃什么?土豆?” 说到‘土豆’,裴缙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早饭是黄油面包香肠土豆饼,中午是芝士面包香肠土豆泥,晚饭是烤面包香肠土豆…薯条。” 回忆起自己并不愉快的留学经历,裴缙感慨万千,“有一次,学校好不容易推了道中餐饺子,结果还是奶油炸土豆馅的……” 裴缙真情流露,说得发自肺腑,真情实意。 柏鸢甚至能从他的语气里,想象到对方在异国他乡的食堂里看见家乡美食时的惊喜。 吃到饺子前的激动与期待。 以及咬下第一口,结果发现里面塞满了奶油炸土豆后,那怀疑人生的表情。 没准他那双闪闪发亮的湛蓝色的眼睛,都会因此褪色,而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而这也是大多数留子出国在外时的真实写照。 说起国外的伙食,柏鸢又记起温以彻那个从小养在国外的弟弟温以轩,也曾对国外一日三餐的干巴饭满怀怨念,偶尔提起,都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 又想到温以彻留学进修的学校,则正是被誉为‘美食荒漠’的英国。 干巴面包还不抵裴缙这一天三顿的土豆大餐呢。 也不知道对方在国外吃不吃得怪。 跟秦令征这个被关在军校里面,没收手机和一切电子设备,只能单方面接受来自外界信息的封闭式管理不同。 温以彻即便出国了,还是会跟柏鸢保持每个月几次的固定联系。 虽然两个同样性格冷淡的人凑在一块也说不上什么话,往往没聊几分钟就挂断了。 柏鸢和温以彻两个人都是性格相似的冷淡。 就算以往练琴时凑在一起,除了音乐上的事情,也说上几句闲谈, 为了两人每次没聊几分钟就挂断了的事情发生。 柏鸢可以感觉得到,对方会比较刻意的找一些平时根本不会聊到的话题。 除了偶尔会报学习上的进度,对方还会讲一些身边发生的事情,以及一些照片。 有时候是单纯抓拍的校园风景照。 有时候则是温以彻本人穿着一身白色英伦款式校服的照片。几个月未见的少年身量见长,眉眼和五官也比机场送别时看到的更加成熟。 每次发来的照片,都比上一次更显成年人的模样。 照片上的温以彻唇角微扬,眼含笑意的看向镜头。 整个人身上的清冷气息,被这温文尔雅的微笑冲淡了不少。 柏鸢正这么想着。 被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又响了两声。 漆黑的屏幕也跟着应声亮起。 消息提醒一栏里,赫然显示着温以彻又发来了新的照片和文字。 裴缙坐得离柏鸢比较近。 手机亮起来的时候,无需多留意,只用眼角余光就能将屏幕扫个大概。 虽然消息提醒的文字略小,裴缙并未看清、也无意去看是谁给柏鸢发了怎么样的消息。 但屏幕上的桌面背景,却能以最直观的方式收入眼底。 柏鸢用的手机屏幕是手机初始设置自带的桌面背景。 严重缺乏这个年纪少女常有的个性化设置。 但却意外符合对方一贯表现出的个人形象和气质。 以至于会给一种‘果然是这样’和‘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的感觉。 然而裴缙却在看见后停顿了两秒。 一副明显被噎住的欲言又止的模样。 柏鸢忙着看手机信息,没空分给他额外的注意力。 裴缙则耐着性子,等柏鸢发送完回复内容后,这才忍不住问道: “你没用我照片啊?” 闻言,柏鸢略带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这是我手机。” 言外之意就是,她为什么要把别人的照片设置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对上柏鸢的目光,裴缙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过自恋。 又不太自然地僵硬解释道: “你上次不是要过我的照片吗?” 他和柏鸢虽然没在交往。 但是准联姻对象的预备役,也跟交往差不了多远吧。 正常小情侣都会用两人的合照或是对方的照片作为手机桌面和屏保。 他还以为自己给柏鸢发了精心挑选的自拍照,对方就一定会用上呢。 “那是给我家里人看的。”柏鸢解释道。 裴缙原本还在那纠结照片的事情呢,听见柏鸢这么说,心下一惊,随后又有些不太好意思:“你跟家里人提我了啊。” 裴缙不知道柏鸢跟家里人说的是柏氏和裴氏联姻的事情,还是具体到两人个人的协议和约定。 就是单纯有点儿出乎意料。 他和柏鸢家的情况不一样。 裴氏被他自己亲妈一手遮天惯了,当年争权夺位的时候又闹得有些僵。 这么多年来,除了逢年过节,他跟家里这帮亲戚也不怎么接触。 和柏鸢联姻的事情,本就是裴母最先起的头,也不用裴缙多余告诉一声。 因此,裴缙也想当然的将自己家这套行为逻辑,套用到了柏鸢身上。 如今经柏鸢这么一提,裴缙才想起来。 柏鸢是属于最正常的那种父母双全、老人健在、兄弟姐妹齐全的家庭。 他们两个将来要联姻的事情,除了要告诉柏鸢在海启的父母之外,也得跟京里那边的本家打过招呼。 说不定,柏鸢还会将这件事公布在她的朋友圈之中。 想到这里,裴缙又有点儿坐立难安。 心里头突突地跳个不停,内心忐忑地问道: “他们怎么说啊?”裴缙又多补了一句,“同意咱俩的事吗?” 裴缙这会儿已经把柏鸢的七大姑八大姨想了个遍。 脑补出对方过年时,一家子亲戚聚在一起,共同就柏鸢未来的婚事评头论足并出谋划策。 完全将柏鸢是年后才管他要照片的事情忘在了一边。 直到此时,裴缙才真正有了点背负婚约的实质感。 裴缙自己个儿脑补了一大堆,柏鸢并不能敲开他的脑袋,得知他全部的想法。 柏鸢也未多想,仅仅只是就要照片时的起因经过,将裴缙所指的‘他们’带入到了白鸥和柏隼身上。 于是,便如实回答:“他们不管,说让咱们先处着试一试。” 说真话,不代表说全部的真话。 柏鸢也不可能把柏鸥说的那后半句‘多试几个,勇于尝试’也一起说出来。 这话私底下说说没什么,要真当着裴缙的面说出来,既不合适,也不尊重。 裴缙通过前后语境和柏鸢的措辞,知道她并没把两人私下的约定说出来。 不过想来也是,这种事情,也确实不能大张旗鼓地见人就说。 知道的人肯定越好越好。 最好仅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只不过这样一来,省去了前置条件。 在柏鸢的家人眼中,就变成了他和柏鸢是真的在以联姻为最终目的的交往中。 想到这里,裴缙又没来由地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但很快又想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既然在所有人眼中,他和柏鸢是正常交往的。 那等到日后两人各取所需、达成所愿,顺利完成约定和平分手后。 自己和柏鸢的关系在旁人眼里又会是什么样的。 是和平分手,还是一方抛弃另一方? 如果是前者,那前来打听内情的人肯定很多,甚至还会有人试图帮他们弥补感情,重新往一块儿说和。 无论是分是合,好像都太是那么回事。 如果是后者,不论是自己抛弃柏鸢,还是柏鸢抛弃自己,受影响最大的肯定还是柏鸢吧。 裴缙看着坐在面前的柏鸢。 经过这半年以来的接触,他也已经对柏鸢有了初步的了解。 平时格外注意礼貌和仪表。 永远维持优雅知性的姿态。 有轻微的洁癖,严重程度视情况而定。 虽然看起待人温和有礼,也乐于助人。 但在人际交往中,却好像总隔一层距离感,让人很难能走进她的内心。 诚实守信,恪守承诺,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当然如果做不到,也不会轻易答应下来。 偶尔讲两句冷笑话,对某些事情的态度有些太过认真。 这些不但不能算作缺点,反而还应该属于优点的行列。 如此看来,无论做为朋友还是联姻对象,确实都堪称完美无缺。 平心而论,如果出去当初对家族联姻的那份抗拒。 他在与柏鸢的初次见面中,就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结识并相处。 裴缙想。 或许自己确实很难不被对方身上的这种特质所吸引,从而在未来的相处中,朝着柏鸢踏出越界的那一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0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想到未来,裴缙眸光微晃了一下。 脑海中则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两人立下约定当天,柏鸢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到时候,你要是还喜欢我,想跟我继续发展下去……」 「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跟你试一试……」 试一试…… 这要怎么试……?! 思及此处,裴缙的眼中闪过一丝混乱。 一瞬间,许多念头纷至沓来,在他的脑中疯狂闪现。 是从头开始交往,还是按步就班继续进行下一步……. 真走到这一步的话,他和柏鸢到底算不算是有感情基础? 柏鸢的家人也说让他们俩‘试一试’。 那是现在就试,还是以后再试? 即便装样子,会不会也太早了,这对柏鸢来说应该算是早恋吧? 但如果换成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好像就没这一说。 如果从现开始试到结束那天,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和柏鸢算是青梅竹马吗? 柏鸢还有别的青梅竹马吗? 如果有,柏鸢为什么不跟他们试啊?是不喜欢吗? 那柏鸢愿意跟自己…… 看着也不像啊。 柏鸢之前暗示过,如果这期间内,自己遇到了喜欢的人,在不影响到家族舆论的前提下,不会插手自己的事情…… 裴缙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真的遇到喜欢的人。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跟柏鸢走到哪一步。 不过,他现在确实没有几个月前那么抗拒跟柏鸢的联姻了。 如果继续维持现状,以后也这么平稳地接着走下去。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自己当初曾说过的「就算死也不和柏家小姐联姻」在耳边突兀地想起。 裴缙的表情呆滞了一瞬,随后,又开始别扭地想道。 他可不是因为喜欢柏鸢才会有这种想法。 而是…… 如果到时候自己也没喜欢上别的什么人。 那就干脆凑合凑合跟柏鸢一块儿过得了。 这样,也算对柏鸢身边的人有个交代。 已然把自己曾经的‘真爱论’搁置在了脑后。 另一边,柏鸢并不知道、也不关心裴缙所想。 说话间,温以彻又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 柏鸢简单看过后,确认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要给对方发送过去代表着已阅的例行回复。 只是手指刚触碰到九键键盘,突然停顿了一下。 想起过刚才和裴缙聊到的,有关国外餐饮的问题。 柏鸢心里确实因此升起了那么点儿好奇。 便打字问道: 「你在那边吃的好吗?」 这次,温以彻就好像突然被按下暂停键似的。 没再像之前那样及时回复柏鸢信息。 对话框上「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 大约过了有半分钟。 温以彻这才慢吞吞的给柏鸢发过来六个点。 「温以彻:……」 此时无声胜有声。 柏鸢这边刚收到温以彻发过来的六个点。 裴缙在经过一轮的头脑风暴后,又声音别扭地问道: “那咱们两个,是不是就等于过了明路了?” 虽然他和柏鸢还没对外公布联姻的意向。 虽然这所谓的联姻掺了不少水分,他和柏鸢也私下另有约定。 但怎么说双方家长现在都已经知道默许了这件事情。 这不就等于是‘过了明路’了么! 闻言,柏鸢也没再理会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文的温以彻。 插曲过后,她熄灭手机屏幕,把手机放至一边。 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裴缙身上。 随后,便纠正他不是那么恰当的用词:“‘过明路’不是这么用的吧?” 他俩又不是谍战片里面搞地下情。 也不是背着学校和家长偷偷早恋。 更不是职场上那种不被允许的办公室恋情和那什么不可告人的禁忌之恋。 哪用得上这词啊。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柏鸢也看出裴缙确实是有些抓马在身上的。 “而且,仅凭我单方面转达,最多只能算是告知。真要说‘过明路’的话……” 她抬眸看向裴缙。 裴缙不由得感到有些紧张,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等待着柏鸢后面的话语。 柏鸢也没多卖关子,继续说道:“得真正上门拜访,两家人开诚布公地坐在一起,共同商议之后,才算是真的‘过明路’。” 裴缙看着正坐在自己面前的柏鸢,心想这已经算得是上门拜访了。 只不过不是那么正式。 既然如此,按照礼尚往来的标准,下一次不就得是自己去柏鸢家‘上门拜访’了么。 “这……是不是太快了点儿啊?”裴缙还有点儿不太适应两人身份的转变。 “确实快了点。”柏鸢确认道。 除了之前已经分析过的,防止其他家族闻到苗头,联合起来共同抵制柏氏和裴氏强强联合,侵占市场和他们利益的考量之外。 她和裴缙的年纪也是一方面。 柏鸢得承认,自己大堂兄那句‘不着急,多试试’说的确实没错。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所有人眼中最不定性的年纪。 朝令夕改,异想天开,想一出是一出,不计后果和代价。 都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会做出来的事情。 在所有同龄人都还处在感情的不断摸索和尝试阶段。 男女朋友普遍换了一茬又一茬的时候。 柏鸢便在刚来海启后,就这么急匆匆的定下未来的联姻对象。 无论从何种角度看,都给人一种不确定的儿戏感。 像是今天在一起,明天就会分道扬镳的感觉。 再者,她和裴缙又不是那种从小时候,就由家长出面指腹为婚,强行牵在一起的娃娃亲。 就更给人一种赶鸭子上架,注定不长远的感觉。 更何况,真要论起来,裴氏和柏氏也并不是平起平坐的豪门世家。 这就涉及到历史遗留问题了。 现代社会,虽然没有士农工商这一说,讲究人人平等,不分高低贵贱。 但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等级划分,也从来都不乏鄙视链的存在。裴氏即便将家族产业做的再大,归根结底也只是商人行列。 跟世代从军从政,根正苗红京里大院出身的柏氏没法比。 士农工商这几个字,无论怎么排列组合,后面三个也始终大不过前面的那个‘士’字。 不说世家豪门,就说普通人,能当官也肯定不会选择自己做买卖从商。 无论是说出去的气派,还是握在手里的权力都不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地方的老一辈人,对让后辈考公有如此深的执念之一。 即便你月薪再高,职场混得再风生水起,始终都不如考公得来的工作更加稳定顺眼。 而柏氏在京里的地位,能给联姻家族带来的利益不是一星半点。 不止是在海启犹如地头蛇一样的裴氏,就连原本已经身在仕途的海启官家子弟,也很难忍住分一杯羹的冲动。 归根结底,裴氏和柏氏的联姻本就是前者攀附。 不管怎样,话语权都始终掌握在柏氏的手上。 今天说联姻,明天也能说分。 不但不会在海启引起不好的影响。 反而还会令其他翘首以盼的家族拍手叫好。 毕竟一个下去了,其他人不就有盼头了么。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柏鸢和裴缙的联姻就更不被其他人看好。 总有种今天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就得分的感觉。 看着就长久不了。 估计不等到柏鸢成长到足以接受柏氏的年纪,两个人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如果是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那种就更不用说了。 自然也达不到柏鸢预期的那种效果。 因此,比起早早将这柏氏与裴氏联姻的消息公布出去。 不如让两人先这么处着。 一来,柏鸢和裴缙还都是小孩,不确定性太多,一时兴起也是常有的事情,不会造成其他家族的过多关注。 二来,就是让两人彼此沉淀一段时间。 等两年过后,柏鸢到了能进柏氏观摩的时间。 再放出两人要联姻的消息。 有了两年的沉淀作为感情基础,自然要比一上来就捆绑加官宣听着像那么回事。 有这两年的时间,两家也能借此完成商业场上的布局,不至于被联合纵横得伤到元气。 “确实快了点。”考量过后,柏鸢说道,“先不急,等两年后我们高中毕业时,我再带你回去‘过明路’,对外宣布柏氏和裴氏联姻的消息。” 两年…… 裴缙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时间。 也不是很久。 他觉得这个时间段确实比较合适。 既不像现在这么仓促,又不会拖得太久。 两年后他十八岁,柏鸢也已经十六岁了。 正是刚刚好适合谈恋爱的年纪。 而且豪门中的许多人,往往也都会选择高中毕业的节点上举办订婚宴。 国家的法定结婚年纪是男性二十二岁,女性二十岁。 他和柏鸢的年龄差也刚刚够得上这个时间规定。 也就是说,在此基础上还有四年的机会给柏鸢做准备,以及给他……考虑。 总共六年的时间。 更何况,也不是说年纪一到就立刻准备结婚。 还得挑日子走流程…… 裴缙又有点儿思绪飘远的预兆。 但好在在柏鸢的注视下,及时扳正了回来。 “我没意见。”裴缙认可道,并与柏鸢在此事上达成共识。 柏鸢和裴缙全程只就什么时候正式见双方父母,以及公布两家联姻的事情进行讨论,并未涉及到任何有关‘私下约定’的事情。 所以不必有任何言语上的避讳,大大方方说出来就好。 哪怕之后以各种方式传到裴母的耳朵里,都无伤大雅。 况且,柏鸢觉得裴母应该也是这么个流程和意思。 这件事情谈好后,被暂时搁置在一边,只等着两年后再行实施。 裴缙的目光又转而落在柏鸢身旁的手机上。 虽然对方的手机已经不再有任何消息传送过来。 但刚刚照片的事情,总横在裴缙心里,让他觉得是个事。 想到这里,裴缙主动前倾身体,向柏鸢所在的方向靠拢。 少年仗着身量比柏鸢高,即便坐着,也比她高个大半头。 微微低垂下眼眸,跨过彼此设立的安全线,凑近柏鸢的耳旁,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含含糊糊地低声说道: “你说,做戏……是不是要做全套啊?” 柏鸢不喜欢和不适应跟人靠得这么近。 原本已经准备要出手制裁对方了。 但是裴缙的声音及时在她耳边响起,热气小范围地掠过她的耳畔,带着点儿奶油果酱的香甜气息,有点儿痒。 随后又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对方口中的关键词。 确定在裴家,这种话确实只能两个人凑近了咬耳朵交流。 柏鸢便压下了那半分异样的感觉,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 继而问道:“你指什么?” ‘做戏’大家都懂。 所以这句话问的自然就是后边跟着的那个‘全套’。 那这个‘全套’指的又是什么。 柏鸢对此,有比裴缙更加深入的了解。 也就是想得更多了些。 按照正常的情侣表现,无外乎就是牵手、拥抱、接吻等一系列正当且理由充分的行为。 更深入一点,则是考虑到这个年纪的男生,往往伴随着对自身探索的欲望和诉求。 如果是以前,柏鸢可能还不会想得这么深入。 顶多也只停留在上述的表象。 但自从之前生病住院时,在病房内跟秦令征身上见过这出之后。 便将也将这方面自动规划到正常的考虑范畴之内。 柏鸢对这种事情一没有羞耻,二没有过多避讳。 只是当作课本上的生理知识学习和了解的。 因此,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年轻气盛,火气旺,让他们忍,也确实忍不住。 就连当时的秦令征。 也是在脑袋发昏之后,被柏鸢踹了那么一脚。 让身体带来的疼痛在一瞬间压过充满废料的大脑。 这才让理智重回高地。 不然很难说他会不会因为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导致在柏鸢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 而且,就算秦令征当时被柏鸢踹了出去。 之后柏鸢也给了他十五分钟的时间。 关键他还用了。 由此也可见一般,不必多言。 有了秦令征这个前车之鉴,柏鸢也不得不将这些方面一同考虑进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1章 创飞小狗 问就是正视、理解加尊重。 也正因此,柏鸢不但不觉得裴缙现在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是唐突和冒犯。 反而发自内心认为,与其支支吾吾的藏着掖着,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将事情开诚布公地摆在明面上,提前约法三章更为合适。 越早把事情当面说开说,之后面对的尴尬就会越少。 这样一来,还能避免两人之后会因此产生什么不必要的纠纷,或是发生什么不和谐的矛盾。 想到这里,柏鸢不等裴缙作答,便继续往下说道: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会配合你。” “当然有必要!” 裴缙都把理由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了。 他没想到柏鸢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 甚至都不需要他进一步解释和说服。 心里又是一阵熨帖。 默默地将‘好说话,善于聆听并采取吸纳他人建议’这条,也加在了柏鸢的优点行列之中。 同时,裴缙还在心中飞速权衡,究竟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还是将理由摆在面前,再婉转迂回地表述更为妥当。 前者虽然有些生硬,但不拖泥带水,还能显得自己大方坦荡,利落爽快。 后者虽然理由正当充分,拿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可又总觉得解释太多就像是在欲盖弥彰,担心引起柏鸢不必要的误会。 但裴缙转念一想,又分析出了另一套结论。 话又说回来。 前者直奔主题固然利落,可又好像显得他多在意、多着急似的。 后者解释虽多,却也彰显自己光明磊落,没有额外的私心。 想到私心,裴缙又及时纠正了自己的想法。 这怎么能是有私心呢! 这分明是他在为两人的合作出谋划策!添砖加瓦!!! 裴缙沉默思考迟迟不语的模样在柏鸢看来就像是在难为情、话到嘴边却心生怯意,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表达出来似的。 也难怪。 柏鸢想。 让这么一个行见吻礼都面红心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羞愤欲死的人主动谈论这种事清。 确实有些太过强人所难了。 她自己是不羞耻不避讳。 但不代表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做到像自己一样,自然坦荡的交流这种事情。 总要给脸皮薄的人留一条活路吧。 是以,在裴缙还停留在纠结层面的时候。 柏鸢便‘体贴’的,先一步主动替他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第一,牵手和拥抱随时都可以,但请提前洗手,换好干净衣服。” 裴缙:……? 思绪已经进展到‘等会儿要不要干脆直接拍双人照,给自己手机屏幕也换上同款是否有问题’的裴缙,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后,他就听见柏鸢说: “第二,亲吻要视情况而定,但只能停留在见吻礼的层面……” 裴缙:?! 裴缙在出生至十六年后的今天,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中文水平是否有待提高。 不然为什么柏鸢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亲吻?亲什么吻?跟谁亲吻?为什么亲吻?怎么突然开…… 突然发现事情可能正朝着自己不可预测方向脱缰而去的裴缙心中一紧。 没来由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这种感觉就跟他每次和柏鸢在一起时,总要经历的‘社死’前的预兆十分相似。 让他几乎产生了本能的危机预感。 然而,时间有限,还不容裴缙作出更多的理解和判断。 柏鸢清冷且平稳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 “另外,接吻最好提前打招呼,而且同样只能停留在浅接触层面……” ‘浅’? 那‘深’……?!?! 裴缙:!!!!!!! 裴缙:!!!!!!!!!!!!! 这一刻,裴缙终于肉眼可见的开始慌了。 柏鸢抬头看了裴缙一眼。 见对方眼中闪过猝不及防地慌乱神色。 不但没有因他此刻的坐立不安而立刻停止。 反而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舌头不可以伸——” 裴缙:“我@#¥%……&*!!!!!” 裴缙几乎要发出尖锐爆鸣。 恍然明白了柏鸢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的裴缙,那张精致的脸腾地一下爆红。 整个人也瞬间从座位上弹射起飞。 像是扭头后看见身后摆了一溜黄瓜的猫。 仅一个眨眼,就光速后退,跟柏鸢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然而,即便他作出如此强烈的反应。 却依旧没能阻止柏鸢把后面两个不可描述的文字说出来。 “——进来。” 裴缙死死贴在房间的门板上,内心疯狂咆哮着‘让我出去’! 柏鸢淡定地说完了剩下的两个字。 也成功摧毁了裴缙的最后一丝理智。 让本就已经红温的他更加抓狂。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谁说要要要——我没说!!!!你不要造谣!!!!” “我我我我不是——你想什么呢啊啊啊啊啊!!!!!!” 裴缙一边咬舌头,一边结结巴巴地喊道。 柏鸢就仿佛没听见裴缙的心声似的,还在继续输出: “当然,这主要出于我个人原因……” 裴缙觉得有些崩溃:“——谁谁谁要听你的个人原因啊!!!!!” 虽然这句话并未说完。 但看裴缙此时对此事的态度,显然是没有柏鸢预想中的那种额外需求。 这对柏鸢来说也确实省了不少事。 她上幼儿园那几年跟宋衍铭走得近。 对方有洁癖,柏鸢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同样的癖好。 如今,她虽然不至于再像小时候那样,连最基本的肢体接触都无法忍受。 但对于类似的事情,还是抱着能免则免的想法。牵过手大不了之后再洗。 用过抱也能之后换衣服。 但是亲吻…… 说实话,在柏鸢看来有点儿......非常脏!!! 无论是交换口水,还是在对方身上涂口水的行为,都有点儿太行为艺术了。 对她来说太过超前,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克服这种印象。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身患多年的洁癖症就在疯狂发作。 究竟什么人才会想要去吃别人嘴里的口水啊!!! 这是什么新型异食癖吗?! 也太奇怪了吧!!! 还有那个什么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柏鸢颔首看向贴在门板上,正慌乱扒拉门锁,却因太过混乱,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的裴缙。 感受到柏鸢的视线,裴缙手下的动作一顿,颤巍巍地回看向她。 只见柏鸢依旧端坐在座位上,坐姿不变,却莫名地上了些气场。 让裴缙不由得紧张地吞咽了一声口水。 柏鸢轻启唇瓣:“第三——” 接连遭受精神重创的裴缙脚底一滑,差点儿给她跪下了: “怎么还有第三?!!!!!!不准第三了!!!!!!” 柏鸢置若罔闻,接着说道:“如果你想和我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缙心中警铃大作,为了不让柏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又连滚带爬地飞扑过去,身形狼狈地伸手紧紧捂住了柏鸢的嘴,用物理手段堵住了她接下来的暴言。 “你在说什么啊!!!!” “打住!!鸢姐!!!别说了!!!!” “不许说了!!!!!”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裴缙: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柏鸢把我狠狠创飞!!!! 柏鸢看着突然袭到面前的裴缙,没有躲,姿态坦然地任由对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少年的手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章心也烫得惊人,手指间还残留着奶油的香甜气息。 柏鸢眸光微敛,视线从对方泛红的脖子,一路缓慢移动到他同样涨红的脸上。 期间,视线又不受控地被他眼角鲜艳如血滴的红色泪痣分走了部分注意力。 随后又顺着他布满潮红的眼尾,移动到他蓝到发光,但此刻已经快要破碎掉的眼睛上。 眼前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被逼得急了,不但眼眶通红,眼神中还发了狠。 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朝自己露出稚嫩且毫无杀伤力的爪牙,试图以此逼退眼前的敌人。 面对此种状态下的裴缙,柏鸢极为镇定地抬手拍了拍他正捂着自己的那只手的手背。 等裴缙放松警惕,照着她的暗示将手移开半寸后。 重又恢复话语权的柏鸢再次说道: “我们正常讨论,你不要不好意……” 最后那个‘思’字才说了一半儿,就又被裴缙重新堵了回去。 裴缙此刻羞愤欲绝,恨不得一头撞在柏鸢脑袋上,俩人一块儿同归于尽得了。 谁不好意思了!!!!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明明突然开腔的是柏鸢才对吧!!!!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跟异性心平气和地讨论这种事情的!!!!!!! 这时候,裴缙又看见柏鸢举起两只空闲的手,摆在他视野看得到的地方。 在裴缙警惕的注视中,分别伸出两根食指,交叉摆放在一起。 接着,其中一只手张开,拇指收回,只留剩下四根立在裴缙面前。 “什么意思?十、十四?” 柏鸢伸出一根手指,在裴缙面前晃了两下。 然后又故技重施,摆出了同样的手势,只不过最后那只手,从只收回一根拇指,变成了收拢三根手指,只留下大拇指和食指对着裴缙。 裴缙皱着眉,解读着柏鸢传递来的信息:“不松开就让我死(四),击毙我???” 正好此时柏鸢又放下食指,给裴缙点了个赞。 裴缙一边在心里想不至于吧,一边将这几个手势组合在一起。 毕竟在他心里,柏鸢也不是那种随便放出这种死亡威胁的性格。 再联想到他们现在正在谈论的事情,电光火石之间,裴缙抓住了那么一点灵光。 裴缙:!!!!!!! 这哪是什么死亡威胁,这分明是在说‘十四岁不可以,十八岁可以’!!!!!! 裴缙宁可自己长了个猪脑子,也不想它转得这么快,几乎秒懂柏鸢的意思。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裴缙瞳孔地震。 大脑整个宕机。 柏鸢感受到裴缙变得僵硬的手和身体,也很欣慰他能这么快明白自己的意思。 国家法定性同意年龄是十四周岁。 而她在今年生日过后,也将达到这个标准,按理说是不会再有什么法律层面上的问题的。 但从科学和生理层面上讲,最好还是不要在尚未发育完全的年纪过早地接触和进行这种活动。 男女生理结构存在差异,因此在男性普遍冲动的年纪,女性也确实不会像面临像男性的那种困境。 所以按照柏鸢最开始的意思,是要先将这件事给裴缙说清楚,以免两人在之后的交往中有什么越界的行为。 但现在看裴缙的反应,已经明晃晃的证实了他对这件事情持保守态度,显然不会像秦令征当初那样,满脑子都被废料填满。 这样一来,也确实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 即便两人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以及她几次挑起这种话题的途中,裴缙都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异常反应。 或许是因为对方比秦令征年纪小,还未到应该注意这种事情的年纪,又或者是因为裴缙从一开始就不热衷于此类事情。 毕竟人和人也存在差距,从秦令征身上得出的结论,显然并不适用于她见过的每一个人。 就在柏鸢以一种理智的态度,科学分析这件事情的时候,裴缙突然出声道: “十八岁也、也太早了吧……” 柏鸢:? 裴缙的语调带着点儿颤音,声音也越说越小: “怎么可以进行、进行……” 这一刻,少年视线乱飞,迟迟不敢再看柏鸢,也不敢跟她有任何眼神上的交集。 “婚前……婚前……” 后面那三个字就跟烫嘴似的,滚到舌尖,却始终被他含在嘴里,好半天都没多突出一个字。 终于,裴缙像是在内心做了许久的斗争后,终于下定决心,再次迎面对上柏鸢的视线。 柏鸢看到他湛蓝色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慌乱,接着又像豁出去以死明志似的,强撑着镇定表达自己的不被任何人所动摇的决心。 甚至因此,又带上了之前那种幼兽似的狠劲儿,毫无杀伤力地朝自己放出狠话: “婚前不行!!!” 【看我作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2章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作为思想非常传统的新世纪青年。 秉持着恋爱要按步骤进行,绝不多快进一步的‘真爱至上’主义者。 婚前性行为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裴缙接受能力的范围之外。 裴大少爷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这几个字的平替当着柏鸢的面说了出来。 在他看来,婚姻是正式且神圣的事情。 没领结婚证之前就把人往床上带,既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对方不负责。 大家都说初恋不长久。 既然这样,怎么才能确定现在谈的就一定是之后结婚的那个呢! 如果不是,这么早早地把自己交出去,对自己真正的结婚对象多不尊重啊! 就算两人中途没分手也不行! 在他的爱情观里,婚姻需要仪式感!!! 况且,他和柏鸢还是协议联姻。 甚至连最基本的感情基础都没有。 未来能走到哪步还不一定呢, 跟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做那种事情。 无论怎么想都太荒唐了吧! 这跟他当初出国留学时,国外那些瞄对眼了就一块儿勾肩搭背去开房的同学有什么区别?! 想起自己曾一度被国外同学开放程度支配的恐怖。 裴缙从抱着行李在学校长椅上一整夜的那个晚上起,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婚前绝不越界一步! 况且,如果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欲望,那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裴缙看着面前甚至连脸色都没变过的、依旧镇定如常的柏鸢。 难以想象对方刚才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来跟自己讨论这种事情的。 她怎么能这么直白的就说出‘上床’这种话的啊!!! 再往前追溯,他们又是怎么将话题引到这种事情上来的! 柏鸢面对几乎快要炸成一团的裴缙,非常淡定的点了下头,表示认可他的话语。 按照柏鸢原本的想法,如果有需求,最好提前讲得清楚明白。 如果没有,那当然最好不过。 毕竟她连最基本的接吻都过不去洁癖的那道门坎。 两个人在一起为爱鼓掌就更不用说了。 是光想一想都要冲进淋浴间里里外外洗上三次澡的程度。 她能无羞耻无障碍地心平气和讨论这种事情。 不代表她也能无障碍接受,并身体力行去为此付诸实践。 按照裴缙当前的反应来看,对方显然是没有这方面需求的。 不管怎样,能直接避免各种肢体接触,对现在的她来说,固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柏鸢和裴缙的想法、三观和看待问题时的思考方式南辕北辙。 但在此刻,却达成了一致的观点和结论。 见柏鸢再次作出回应,裴缙在吸取刚才的经验教训后,再三确认柏鸢这次不会再语出惊人,用暴言把自己创飞。这才小心谨慎地将手从对方脸上移开。 裴缙将手心内传来地灼热温度紧紧攥在拳心里。 身形狼狈地别过脸,低声嘟囔道: “谁、谁跟你说这种事情了!” 柏鸢不替他背这个锅:“你自己说的‘全套’。” “我说的‘全套’是指照片!!!”裴缙终于有机会把已经被带歪的话题重新扳回正轨了。 在经历过柏鸢的‘亲吻’‘接吻’‘伸进来’和那只来得及说出半个字就被裴缙是多难过消音的‘上床’,还有后面的‘十四岁不可以,十八岁可以’的洗礼之后。 只是照片的事情,已经无法再在裴缙心中升起任何难为情的波澜了。 少年义正严辞地说道:“咱俩都已经要联姻了,把手机屏幕换成咱俩的合影,可信度是不是更高一些!” 柏鸢认真思考了一下裴缙的建议,发现确实可行,便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提议。 “嗯,确实如此,是我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到这些细节问题。” 毕竟她之前既没有跟人交往的经验,也没见过正常情况下的情侣间该如何相处。 一上来就直接玩协议联姻这套。 无论是经验之谈还是理论基础都不足。 会在细节上有所疏漏,也属于正常现象。 柏鸢并没有为自己的不足之处做任何辩解,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一事实。 又考虑到裴缙既然把问题提出来了,那必然已经想好了解决措施。 便看向对方,微微颔首道,“就按你说的办。” 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事情,继续补充道,“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 既然她自己经验不足,那自然要把决定权移交给有经验或者有研究的人。 不然总不能在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上去胡乱指挥一通吧。 善于用人对上位者来说也非常重要。 毕竟手里要管的事情太多,总不可能凡事都亲力亲为。 她需要做的,也就只是收取手底下人提出的方案,选出最优秀的那个,再交给手下的员工去执行。 裴缙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在两人中间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还牵扯到了有关十八禁的问题。他就想在楼下遛个弯而已。 谁知道差点儿被柏鸢带上高速了。 裴缙不自在的目移,轻咳一声掩饰自己显而易见的尴尬。 更让他郁闷的事,本来最先误会自己用意,把话题往不可描述方向带的人是柏鸢。 反而因为她实在太过淡定,倒衬得裴缙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还真就是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 在心里这么嘀嘀咕咕着。 裴缙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准备赶紧跟柏鸢合完照,把这件事绕过去得了。 谁知道刚按开屏幕,就被上面仅剩百分之一的电池电量狠狠背刺。 十秒关机的倒计时,更是不等他作出反应,就在他面前生生地关掉了自己的手机。 裴缙怔了一下,抬起头望向柏鸢: “我手机没电了,用你的吧,之后再给我传过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3章 别看我,看镜头 在刚经历过大风大浪后。 区区一个手机没电,对裴缙而言已经不叫事了。 柏鸢对此没有异议。 她干脆利落地拿起身旁的手机。 先解开自己的手机屏锁,然后再将它递给裴缙。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丝毫没有任何不情愿的意思。 这种做法,就算是放在同龄人里,也十分罕见。 对于当代人来说,手机无异于自己的第二张脸。 无论是里面存的照片、视频、聊天记录,还是浏览器里的历史记录。 于手机的主人而言,都是绝密文件。 是万万不能见人的。 属于死后都要立在遗嘱里,跟着一起带进焚烧炉的程度。 轻易不会交到第二个人手里。 旁人哪怕多看一眼,都要发出开水壶般的爆鸣。 更有不知道多少情侣,就因为手机隐私的问题,而频繁地争吵不休。 因此,也常有言: 若是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手机毫无保留地交给另一个人使用。 就约等于无条件的信任。 见柏鸢如此爽快的就把手机交给了自己。 这让裴缙重又推翻了之前对柏鸢的那点猜测。 由此看来,她也不是如自己先前想的那般,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感受, 裴缙心中既受用又别扭。 当然,为了不愧对柏鸢的这份信任。 裴缙也很规矩的没有乱翻乱看。 按捺住自己的好奇,一门心思寻找着相机功能。 裴缙的目光在屏幕上移动了片刻。 柏鸢手机里的所有软件,都被她按照先功能后颜色的顺序,井井有条地分组排列整合在一起。 看上去就如同她本人一样工整有序。 十分完美地治愈了每一个强迫症患者的眼睛。 同时,也让裴缙对柏鸢的强迫症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也正是因为有如此清晰易懂的分类。 才令裴缙没有费任何吹灰之力,便轻而易举找到了相机所在的位置。 接着,他点开程序,翻转镜头。 屏幕前立刻出现了他尚且还微红着的面孔。 裴缙有些摸不准这究竟是原相机自带的美颜功能,还是自己的脸本就这么红。 便抬起手,装作不经意间,用手腕内侧蹭了一下。 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灼热。 他这才重新放下心,不再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然后,裴缙缓步走向柏鸢。 柏鸢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裴缙仅思考了一秒钟的时间,便构思好两人的站位。 他绕到柏鸢的正后方。 俯身以一种随意的姿态半卧在沙发背上。 身体则前倾,朝着柏鸢的方向靠拢。 就着这个姿势,裴缙伸长手臂,尽量让两个人的上半身都出现在屏幕里。 但却始终因为跟柏鸢隔着沙发,而差了那么一点。 见状,柏鸢抬手从他手中接过手机。 由此一来,便轻松达到了裴缙想要的画面布局。 裴缙满意地牵动了下唇角,伸出去的手也未收回,而是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搭在了柏鸢的肩上。 柏鸢感受到来自肩部的重力,侧眸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她的动作落在裴缙眼里,裴缙先是紧张地五指收拢,用力按了一下柏鸢地肩膀,继而故作镇定地开口: “动作也要更亲密些,这才显得真。” 闻言,柏鸢什么也没说,又重新将视线挪回镜头上,算是默许了裴缙的动作。 相机的屏幕画面上,柏鸢神情一如既往地淡然,只唇边微微含笑,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她的视线落在镜头前,在画面里展现的就是正面直视着屏幕。 眼眸明亮黝黑,仿佛一眼就能刺破表象,洞穿本质,看出这双眼睛所注的任何人的内心所想。 就好像…… 裴缙微微晃神。 就好像对方正全神贯注地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姿态,透过屏幕注视着自己,将所有的视线都落在自己一人身上。 仿佛对方的眼中只能看见自己的身影似的。 想到这里,裴缙又忍不住侧头去看镜头外的柏鸢。 这个姿势让他们两个人的间距被无限缩小。 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庞,任何一处细节都轻微可见。 从侧面看去,裴缙发现柏鸢的睫毛密而长,末端向上翘起,仿佛承载着重量似的,在每一次眨眼过后,都会有轻微的震颤。 视线下移,柏鸢的鼻梁线条流畅自然,起伏有致,既有恰到好处的立体感,又不失女孩子还有的小巧精致。 接着是柏鸢的脸庞,如羊脂玉般细腻白皙,这个距离,裴缙甚至可以看见她肌肤上附着的细小绒毛,像是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然后是对方带着浅淡笑意的嘴,唇形姣好,红润富有光泽,正微微张合着吐出一贯清冷声音的话语…… “别看我,看镜头。” 裴缙足足反应了三秒钟,才意识到柏鸢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与此同时,柏鸢也同样侧过头,面对着裴缙。 这样一来,两人中间不再隔着屏幕,而是毫无障碍地直视彼此。 这一刻,得益于如此近的距离,他是真的在柏鸢黑色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柏鸢说话时的气息则夹带着松香的清冷,有淡淡的青草香气,带着独特的木质味道,闻起来像森林。 裴缙感受到彼此间呼出的气息因此交融在一起,气氛也在一瞬间变得稍作粘稠,像是正在缓慢融化的奶酪。 在如此意味不明的氛围中,裴缙眼底的颜色慢慢加深,呼吸也因此越发沉重,喘息中带着浓厚地热度,试图渐渐融化柏鸢气息的清冷。 他喉部凸起的喉结小幅度滚动了一圈,令换气时的气音带上了微颤,握着柏鸢肩头的手也因此无意识地、像是在克制的边缘似的加重了力度。 无论是柏鸢身上的气息,还是对方专注于自己的双眸倒影,都好似迷雾中的灯塔,冥冥中吸引着裴缙情不自禁地朝她所在的方向靠拢。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小,由此一来,更是被压缩到了极致。 裴缙不安地舔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的唇边,再向前,他的鼻尖便先一步抵在了柏鸢的鼻尖上,少女脸上与裴缙截然相反或许冰冷的温度,很好的缓和了裴缙此时明显过高的体温。 由此,也令他像是找到了慰藉般,就着这个姿势和距离,在柏鸢的鼻尖上幼兽似的拱了两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4章 第二张合照 第一下很轻,像是落叶扫过。 第二下则带了力度,像是小狗在撒娇,用鼻尖拱人的手肘般乞求抚摸。 将裴缙的动作做此联想后,柏鸢的眼中也染上了点儿微不足道的笑意。 她抬起手,顺势屈起指节。 将修剪得工整的指尖抵在裴缙的下巴上。 并用靠近指腹的位置轻轻挠了两下。 裴缙的眼瞳眼先是因此收缩。 继而又有些涣散似的放大。 眼睛也随之微微眯起,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接着,柏鸢便就着这个姿势,单手扳过他的脸,将其摆正。 同时,又在两人看向镜头的一瞬间松开手,按下了快门键。 下颌传来的冰凉触感离去,裴缙的喉结再次轻微滚动了一下。 直到相机自带的“咔嚓”音效响起,方才回神。 看着再次被递至自己面前的手机,裴缙朝柏鸢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自己传。”柏鸢说,“再帮我把屏幕换好。” 说完,柏鸢重新端起摆在面前的茶杯,姿态优雅地移至唇边,轻抿了一口。 整个过程目不斜视,仿佛刚才两人之间的温存的氛围仅是裴缙的错觉一般,再未多看向他一眼,或是分给他多余的注意力。 裴缙又深深地看了眼柏鸢的侧脸,只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沉默的握着手机,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沙发另一端。 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因反光而隐约映照出自己模糊的面孔,裴缙又抬眸瞄了一眼柏鸢。 见她这会儿已经端起茶杯和托盘,正专心地品着杯中的红茶,暂时无暇、也无意顾及到自己这边。 这才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慢慢地呼出。 又状似无意地侧着身子依靠在沙发上,只将侧身背影面向柏鸢。 他的身体慢慢下滑,像融化的蜡烛般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内心则像投过石头的湖面,向外荡漾开一层接一层的波澜。 既然柏鸢没催,也没规定时间限制,裴缙也就没急着动作。 先窝在沙发上心猿意马了一会儿,等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这才开始着手处理柏鸢交代的任务。 裴缙先打开相册,点开两人刚照的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柏鸢虽然不经常也不喜欢照相,但拍照技术还是有的,虽然比不上专业摄影师以及他们手中的长枪大炮,但对于智能手机来说已是够用。 照片的构图不错,有重心,有留白,还有黄金三角和分割线的体现。 虽是抓拍,但恰到好处的拍出来两个人之间和谐相处的气氛,神情自然,姿态随意放松,氛围正好。裴缙的视线先后落在照片中两人的脸上在确定两个人的颜值足以撑起这张抓拍,无需多余的改动之后,这才动手将两人的合照设置为桌面背景。 但是裴缙很快发现了最关键的问题。 桌面上陈列整齐的图标显然正好遮挡了两个人的上半张脸,不能看见全貌,每次打开只能看见两个人无可挑剔的下巴颏。 裴缙:…… 他又动手将柏鸢原来的桌面换了回去,把照片从原来的桌面,设置成了屏幕保护时的图案。 接着,裴缙便着手点开了那个对他而言神秘又充满吸引力的潘多拉魔盒一般的绿色图标。 柏鸢的微信列表就和桌面图标一样工整。 裴缙快速浏览了一下页面开启后的列表,除了被折叠起来的群聊旁边挂着红点,其余消息都经过及时处理,没有信息堆积。 柏鸢没给列表标注奇奇怪怪的名称,规规矩矩地只写了每个人的姓名,让裴缙能快速知晓如何找到自己聊天框的同时,也让他无法从中得知每个人与柏鸢的关系。 裴缙的视线又落在消息栏首位,名为「温以彻」的联系人上。 两个人的消息还停留在对方发来的六个点,呈现在折叠起来的对话条中。 最右边的时间显示,显然这就是不久前,也就是柏鸢刚刚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回复消息的人。 裴缙凭借柏鸢并未将「温以彻」设置为置顶联系人判断对方和柏鸢应该只是普通朋友。 但想到自己同样未被对方设置特别关注,又有些拿不准。 不过现在考虑这种事情还太早,裴缙心念着两人刚才的合照,未再多想,很快便在列表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柏鸢上飞机前跟裴缙有过联系,也正因此,裴缙的名字很靠前,跟「温以彻」只隔了几个名字,甚至都不需要下滑,就能在首页找到。 裴缙没有迟疑,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又点开相册,准备将刚才的照片传送给自己。 微信相册默认分组,只展示照片和视频,至于从网上截的图片、下载接受的图片、以及除相机外存在手机里的图片默认归为其他分组。 因而,在排除了其他多余的图片后,展现在裴缙眼前的,便是柏鸢的完整相册而不是图库。 他和柏鸢的合影按照时间顺序,依旧排在首位。 裴缙勾选后,正准备按下发送键。 这时,即将落在屏幕上的手指却一顿。 他看到在绿色按键的正上方,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缩略图里,赫然出现了柏鸢和另一个人的合影。 “还没好吗?” 也正巧在这个时候,柏鸢突然出声询问进度,裴缙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下发送键。 在照片传送过去的同时,陈列在眼前的一众缩略图,包括他还未来得及细看的那张照片也一并消失在屏幕中。 虽然裴缙并未借机探查柏鸢手机里的个人隐私,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有种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质问后的心虚。 而在两三秒后自己手机因收到照片而发出的消息提醒,则打消了他重新点开相册仔细查看照片的念头。 裴缙就像是避嫌一样,快速退出了柏鸢的微信,咔哒一声锁上手机屏幕,就连刚设置好的屏保都未来得及看,便将手机匆匆还给了柏鸢。 “好了。”裴缙维持着自己的表情,故作无事发生地递出手机,脑海中则回忆起刚刚看到的一闪而过的照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5章 躺枪小狗 柏鸢不疑有他。 既然她能将手机放心交到裴缙手里,里面自然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机密文件,也是不怕裴缙翻看的。 因此,她没去管裴缙的反应如何,只在礼貌道谢后接过手机。 拿到手里后,也没检查手机屏幕设置的如何,便又将手机重新置于桌面上。 裴缙此时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张一闪而过的照片吸引,既没放在柏鸢身上,也没空去向她索要任务达成后的反馈。 虽然小到指甲盖大小的照片只是一闪而过。 但却还是有部分印象牢牢地刻在了裴缙的脑海中。 尽管细节处多有模糊,却不妨碍他从中进行浅层次的分析和推导。 首先,照片上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毋容置疑是柏鸢,而另一个…… 即便只是匆匆扫过一眼,裴缙也绝不会错认对方的性别。 既然能和柏鸢一起合照,那必然是关系十分亲密的朋友。 只可惜裴缙并未看清对方的长相、拍照时的神态,以及合照时两人的姿势。 并不能凭此判断出对方和柏鸢的关系,究竟亲密到何种程度。 也没看见照片上两人身后的背景,无法推断这张照片的拍摄场地和环境是在何处。 而且,因为微信发送图片时,相册内并不会显示拍下照片的时间,所以裴缙也无从推断这张照片的具体拍摄时间。 不过,既然能排在相册前列的位置,想必拍摄的时间也不长。 裴缙推测可能就是最近,或许是放假的这段时间,柏鸢在回家之后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过年,大家聚在一起拍的合影,毕竟照片位于首页最末,说不定在他没看到的后面还会出现对方与其他人的合影。 又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就在柏鸢从京里回到海启的最近一段时间…… 裴缙又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柏鸢挂断电话时,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的声音。 男声、年纪不大、语气熟稔……以及裴缙不太想承认的,优先级排在自己前列。 不然柏鸢也不可能为了跟对方聊天,而匆匆挂断了自己的通话了。 那么照片上的人会是那天跟柏鸢在一起的,未出现在镜头前的陌生男性吗? 他们不光在一起打招呼,聊天,甚至可能在一起悠哉地度过一段时间之后,留下了这张照片作为纪念。 他至今都记得对方那声「柏小姐」中暗含的惊喜和愉悦。 虽然称呼生疏客气,但也没准是他和柏鸢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后面那句「好巧啊」简直矫揉造作! 也太假太刻意了吧!!! 世界这么大,对方怎么就能这么巧,恰好跟柏鸢碰上! 要说没点预谋和人为干预,狗都不信! 裴缙沉默地推测着这一切,越想越觉得还是这人嫌疑最大。 自动忽略掉了柏鸢当时说的那句「你是?」 只专注于自己关心的事情上面。 可等意识到自己想的太过深入之后,表情又微妙地僵了一下,开始为自己的刨根问底的行为解释开脱。 他只不过是感到有点儿好奇而已! 毕竟柏鸢平时看着这么客气守礼,严格把控距离和分寸感。 他好奇对方会对什么样的人产生好感、保持亲近关系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吧!!! 这谁不好奇啊!!! 八卦是人之本性!!! 他从心! 从心而已!!!不过…… 想到位于柏鸢微信聊天记录中首位的那个名字。 裴缙的眸光如烛火般晃了晃。 无论怎么看,都是这个几分钟前刚跟柏鸢联系过的人嫌疑最大。 说不定无论是照片上的人,还是当时跟柏鸢一起的人,都是这个聊天备注为「温以彻」的人。 姓「温」……吗? 裴缙将这个不怎么常见的姓氏在心里过了一遍。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跟柏鸢一样,都是从小生活在大院里面的高干子弟。 如果是,那确实有点难办。 不过大院子弟打探起来虽有难度,却也不至于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 顶多是个人身份信息守得严。 如果只是查名字和圈子里面的信息,以及上学时的事情,还是能得从让人口中得知一些只言片语和琐碎的。 裴缙决定之后让人好好打听打听,柏鸢在京里的时候,身边有没有过一个叫「温以彻」的人。 最好能弄清楚对方跟柏鸢的关系有多亲密。 假如真像自己想的那样,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关系密切。 那就要弄清柏鸢又为什么会离开对方,转而来到海启,还松口答应跟自己联姻这件事的原因了。 裴母到家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 对于海启常态下水泄不通的晚高峰路况而言,已经算是相当迅速了。 这段时间里,裴缙和柏鸢已经又用掉了一盘糕点和茶水,糕点主要都填进了裴缙的肚子里。 裴母一回来,连外衣都尚未褪去,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寒气,就先去见了柏鸢。 四五个佣人则夸张的围在她身边,等待接收裴母递过来的大衣和其他物品,夸张程度跟电视剧里上演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是柏家和裴家的家风不同。 海启人夸耀张扬,行事作风高调奢靡。 裴缙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但在柏鸢眼中,看着就有点不太适应了。 按照她从小接受的教育程度和觉悟熏陶。 在大院里,谁家子弟要是敢身边围着四五个人伺候衣食住行,在这种事情上摆出大少爷和大小姐的款,对家里的佣人吆五喝六。 家里老一辈的拐棍都能给抡飞了。 只有家里有老人和孩子的,才会多请一到两名保姆照顾日常起居。 通常情况下,家里也就只留一名负责做饭的保姆和打扫家务的保姆。 至于别墅的日常养护,院子里的花草打理,请的都是专业团队,定期上门维护,不是个人劳动协议。 柏鸢家里保姆和佣人多,也是因为柏家二老年岁较其他老一辈的人更高,相较之下腿脚更不利落。 算是多沾了老人们的光。 而她自己又因为小时候在看护的问题上出过事,所以又多找了人额外照顾她。 不然,像秦令征、宋亦程和卫少卿这种跟着父母一块住,有手有脚的年轻小伙子,家里有个做饭的厨子就顶天了。 自从上小学之后,就得开始自己收拾房间了。 要是赶上家里老人过来一趟,就连衣服裤子床单被罩都得自己洗。 问就是从小培养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 大院里头长大的孩子,家里头往上数,不出三代肯定有在军队待过的的老人。 自然看不得子孙后代养成一副懒散娇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模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6章 作风简朴 因此,比起他们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里,正赶上祖国繁荣发展,国力日渐昌盛的小辈们。 反倒是往上数父母那辈人,不但跟着爷爷奶奶们一起在军区扎过营,还一块练过兵的上代人,才是实打实的从小立事。 尤其在当时那个年代,最讲究一个勤俭节约,吃苦耐劳,奋发图强。 也正是全国痛打骄奢之风最盛的时候。 谁家要是请保姆和佣人帮着干活,那就是妥妥的剥削阶级,是封建余孽,得和万恶的资本主义挂上钩。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涉军涉政还带点颜色的家庭,更是要以身作则,在建设祖国中起带头作用。 像秦令征他爹,还有柏鸢的二伯和早就过世的大伯。 小时候就从来都没过过大少爷的生活,也没享受过在现在看来习以为常的特权阶级该有的待遇。 真就随便往院子里一放,成天撵鸡撵鸭被大白鹅撵。 主打一个自然且野蛮的生长。 等再大一大,能扛动锄头拎动水桶了,还要跟着大人一块儿下地去干农活。 在那时候,农活也不是想干就能干的。 这属于光荣的劳动人民,街头巷尾的口号都是‘劳动最光荣’。 有活大家全都抢着干,都想争‘光荣’的头衔,当模范小标兵。 谁要是俩眼一睁光吃饭不干活,全院的小孩都得组队过来笑话你。 当年的这种优良传统,在柏鸢这代人身上则完美地保留并传承了下来。 老一辈人秉持着倡导忆苦思甜的优良作风,在他们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让学校组织人手,把他们拉到农田里去种过土豆。 为的就是挫一挫这顿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小姐们的锐气。 从根本上正一正外面那些家族常有的歪风邪气和不正之风。 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则是柏鸢爹妈那个年纪的人。 不但没赶上艰苦劳动的小尾巴,从记事起就已经身处京里大院,过着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生活。 反而因为哥哥姐姐们吃过苦,导致老一辈人尤其溺爱。 柏家又因为情况特殊,早年柏鸢的大伯英勇就义,导致溺爱之风更甚。 真就是饭要喂到嘴里面,衣服抬手就有人给穿。 实打实的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委屈。 不过即便如此,只要从小在京里大院长大的人,也都会耳濡目染,身上带着一股子特有的作风习惯。 柏鸢的爹妈虽然以前在大院里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但只要出了大院,还是知道要规规矩矩收敛少爷小姐们的架子。 更何况柏鸢她爹还是混官场的,体制内规制最严格。 身处其位,就得按规矩做事,不能有半分僭越,日常生活上的行事作风更是要低调行事,不搞特权和特殊等等。 这就导致,柏鸢现在住在海启市寸土寸金的富人区,独享占地面积小四百平,自带花园的豪华大别墅。 柏鸢的爹妈则住在单位严格按照规制分发的一百二十平楼房里。 再加上姜芷打理柏氏,有时候赶不及回家,就只能在公司附近住一宿。这就导致柏鸢一家四口人,算上柏隼,一人一个窝。 柏鸢她爹住的那平层她也去看过。 以前住惯了空间开阔的大别墅,柏鸢也自认对住宅没有挑剔和要求,也没有纨绔子弟身上的陋习和惯出来的臭毛病。 但冷不丁站在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里,既没有上下楼梯的立体空间感,又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大花园和院子。 柏鸢竟然觉得这屋子小到既转不开身,也喘不过气。 住也不是不能住,但就是憋得慌。 三个人挤一百二十平,一人四十平的空间,想想就觉得窒息。 所以柏鸢仅在来海启的第一天,象征性地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便搬到了现在住的别墅里。 姜芷给她配了一个负责做饭的保姆和两个生活保姆,比秦令征当初从大院搬出来住那两年多了一个人。 至于负责别墅日常维护的,都是专业团队,并不算能在保姆的行列里。 所以,柏鸢现在即便住着海启数一数二的豪宅,也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出入都有一群人前呼后拥,甚至还有专门的管家负责打理一切。 就很朴实。 当然,工作和生活是两码事,不能相提并论。 大院的人虽然生活上一切从简,但出行和办公确是一定要往大了铺,可劲儿地布场子。 开车司机一个,下车拉车门的一个,帮着推拉门的一个,指路的一个,接待的若干,随行保镖若干,陪且若干,负责拎包的助理若干,秘书若干,特助若干,记录员若干…… 前呼后拥阵仗之大,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得二十来号人。 问就是工作需要,哪个人都不能少。 这就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按照柏鸢从小接触到的思维逻辑和接受的教育来看,想了半天,也同样觉得这么做没啥问题,真就少了谁都不行。 生活上的事情可以将就,这叫质朴,工作上的事不能将就,这叫严谨。 因此,柏鸢现在看裴家佣人一堆觉得稀奇没必要,等日后裴缙看柏家工作上的排场,也必然会觉得属实夸张。 等佣人分工明确地拿着外衣,手套,手提包等衣物后,裴母看向柏鸢,一贯严肃,在职场上叫人望而生畏的脸上,终于带了些切实的满意笑容。 “你带来的茶具我看过了,我很喜欢。” 裴母说话的同时,身后拎着黑色琴箱的佣人则上前一步,走到柏鸢面前,将箱子打开,看似高调实则正常地展示里面的物品。 那是一架深木色的哑光小提琴。 裴母说道:“我听说你喜欢小提琴,特意为你找来了出自巴蒂斯塔大师之手的作品,试试看,喜欢吗?” 柏鸢并没有推拒,她从盒子里拿出琴,简单调了一下弦音。 虽然还未试奏,但琴身拿在手里的分量和触感就可见一斑,凭借柏鸢多年的眼力,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把琴的分量。 “确实是好琴,您费心了。” 柏鸢一边将琴搭在肩上,一边微笑着礼貌回应。 她知道这把琴并不那么容易弄到。 即便财力如裴氏,也得费一番周折。 因为她现在用的琴,也同样出自于巴蒂斯塔大师之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7章 无辜小狗 像这种顶级制琴大师的作品往往有价无市。 纯手工制作就意味着数量有限。 出自巴蒂斯塔大师之手的作品,更是众多小提琴演奏者对乐器的最高追求。 即便价格昂贵,也难掩他们的热衷之情。 据柏鸢所知,这位制琴大师的排单已经排到了后年。 这其中不少人都是提前两年便开始预定,至今尚未排到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除非裴母从几年前便为今天送琴这一刻早做了准备,提前拿到了小提琴。 否则,即便是花高于市场价几倍的价格,也难以捷足先登,或是从他人手中横刀夺爱。 其中必然费了一番周折,可见裴母对其的重视。 柏鸢送的那套茶具并非孤品,胜在成色好,是老物件。 送之前也并未想要因此从裴母手中交换什么。 考虑的也都是礼数周全的问题。 既不能送得太贵重,也不能送得太平庸。 中规中矩最好。 所以,裴母的这份回礼显然是要重于柏鸢送出去的那份。 不管裴母的最终目的如何,在此事上面对柏家的态度和自己的心意,柏鸢都心领。 柏鸢简单地试了一下音准,又给弓上了松香,确定没问题后,便抬手拉了一支简短的曲目。 因为并非炫技之作,所以曲调简单明了,节奏感鲜明。 旋律悠扬,悦耳动听。 等一曲作罢,最后一个旋律的尾音消散后,裴母便适鼓起赞赏的掌声,将早就准备好的夸赞说出口: “早就听姜董说你小提琴拉得好,今天终于有机会欣赏一番,果然非同凡响。” “您谬赞了,是您送的琴好。”柏鸢客气着,将琴从肩上拿下。 一旁托着琴箱的佣人见状,很有眼力见地上前,将手中敞开的琴箱置于柏鸢面前。 柏鸢一边将琴放回琴箱中,一边礼貌说道,“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闻言,裴母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对帮忙拿琴箱的佣人吩咐道,“将琴送到柏小姐车上。” 等佣人领了吩咐退出房间后,裴母看向柏鸢,走到她身边,亲切地揽过她的肩膀,又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用餐室走。 路上,裴母边走边亲自解释着晚归的原因。 “说好了要为你接风洗尘,但公司临时有紧急会议需要我去参加,一直拖到现在在结束,本来想着能早点赶回来陪你,没想到却回来得这么晚。” “还是工作上的事要紧。”柏鸢不介意地回应道,言语间的分寸感拿捏得极到位,“我是小辈,多等一会儿应该的。” 从小到大,柏鸢的父母也经常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临时加班加点。 迟到和爽约对她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屡见不鲜,见怪不怪了。 因此,裴母晚回来这么一会儿,在柏鸢眼中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大事。 她又继续说道:“裴氏上下都需要您打理,本来就劳心劳神,您都没说辛苦,我怎么好意思怪您回来得晚呢?” 但两句话就将裴母说得心里熨烫极了,哄得她眉眼间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还是小鸢懂事。”说完,又看了一眼向跟在两人身后一言不发的裴缙,“不像我儿子,就知道任性和抱怨,我要是能有你这么懂事的女儿,就省心多了。” 柏鸢也跟着侧头瞥了一眼,瞧见无辜中枪的裴缙正露出欲言又止地郁闷表情,眼底染上了些许浅笑,难得帮他说了句好话,“裴缙也很好。” 这话在柏鸢说来是有来有回地客套,在裴母耳中是她对这段彼此间心知肚明的联姻满意的态度。 在裴缙听来,则是柏鸢实打实地对他这个人的真实评价。 没想到自己在对方眼中评价这么高。 裴缙眼中顿时闪过了几分不知所措地慌乱。 在视线交汇地时候,又慌忙地错开了几分。 等他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次看向柏鸢时,对方却早就已经收回了目光,继续跟自己亲妈热乎地聊着天。 比裴缙还像裴母的亲生子女,衬托得他反倒像是多余的那个。 他这一晚脑子里又装了不少事情要盘,只能看着柏鸢的背影继续发呆出神。 他这副安静地像个哑巴的样子,反倒又让裴母暗自火大。 这死孩子平时在家吆五喝六能说会道,跟她呛毛呛刺地时候跟上了发条似的。 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 柏鸢都知道说好话哄着自己开心,他就不会说几句好话讨柏家大小姐的欢心吗! 裴家的厨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晚上的餐食,这会儿裴母回来吩咐过后,便紧锣密鼓地上菜。 等柏鸢随裴母过来时,一切早就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开饭。 餐桌上,裴母跟柏鸢依旧有来有回地唠着场面话。 柏鸢这边看似温和有礼,话语间却密不透风。 不但说的圆满,叫人听着舒心,还在裴母每每想要借此试探柏氏风向的时候,三言两句的将话题挡了回去。 自始至终都未有丝毫疏漏,尽显豪门世家大小姐该有的气度和风范。 裴缙原本就跟裴母没话可说,这会儿也就继续装哑巴闷头吃饭,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看得裴母火气腾腾地往外冒,给他使了不少眼色,想让他借此跟柏鸢有更多接触,拉近两人的距离。 哪怕是用公筷给人夹菜呢! 却忘了裴缙原本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从来都只有他等人伺候的份,出门在外也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行事。 他哪会看别人眼色,哪会照顾别人呢。 最后裴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在饭桌底下踢了一脚,正准备提点他几句,谁知道这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特助打来的电话。 这个号码只接工作上的事情,对方这个时间打来,必然是重要的事情。 由此一来,裴母便将无辜被踹了一脚,一脸纳闷地裴缙抛在一边,跟柏鸢说了一句之后,便拿着电话走到门外接听。 裴母一走,裴缙就像解除了什么封印似的,也不哑巴了,张口就跟柏鸢抱怨: “不是,我招她惹她了,她踢我干什么啊!” 退一步越想越气。 任谁无辜挨了这么一脚之后,都难继续忍气吞声。 要不是柏鸢在这,裴缙早就像叛逆期炮仗似的,整个人在饭桌上就跟自己亲妈呛上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8章 心脏小鸟 裴母不在,柏鸢却并未因此有任何的松懈。 仪态依旧完美到无可挑剔。 这已然是她经年累月里养成的习惯和深刻入骨的教养,构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听见裴缙抱怨的声音,柏鸢也只是微微侧头看过去,看到裴大少爷这少有的蔫哒委屈模样,也不免升起了几分好奇。 “踢哪了?”她问道。 “喏!” 裴缙把自己的大长腿伸直,指给她看。 柏鸢顺着他的指尖看上去,果然在小腿上看到了一块儿灰印子,不难看出是鞋尖踢过的痕迹。 她最看不得污渍,这一眼直接惹出了柏鸢的洁癖。 “是不应该。”柏鸢如此点评道。 “是吧!!!” 裴缙难得找到了可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对象。 柏鸢越是这么说,越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受到了什么委屈和不公的待遇。 人也因此变得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与柏鸢时刻维持的仪态不同,裴母走后,裴缙便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悬之又悬地撬起椅子腿晃了起来。 “我看她就是横竖看我不顺眼,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都能让她挑出毛病!” 裴缙这椅子晃得柏鸢眉心跳了一下,强迫症的作用下,越看越觉得碍眼。 她忍住一脚踢翻椅子,让他摔在地上借此长记性的冲动。 记起这是在裴家,自己来者是客,到底不是像秦家那样几代交好,不能像当初给秦令征教训时那样不计后果、肆意妄为、随意揉捏。 便收回了已经探了一半出去的脚,只出言提醒: “好好坐着,当心摔倒。” “哪能呢!” 裴缙满不在乎的说道,却突然敏锐的觉察到一阵危机。 总觉得柏鸢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危险。 他话虽如此说着,却也还是老老实实将椅子放了下来。 刚一坐稳,便觉得笼罩在自己头顶的那阵危机散去。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后面,抚平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凉意。 “这家跟我风水不合。”裴缙煞有其事地说着,言语中则带了几分少年对未来不切实际的幼稚幻想和展望,“迟早有天搬出去!” 这话在柏鸢看来只有好笑。 养在温室里的作物抱怨温室将他困住,却殊不知没了温室的庇护,外面可能是寒风,也可能是酷暑。 他裴家大少爷当的好好的,这与生俱来的身份给他提供了诸多便利,甚至令他觉得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可一旦摆脱了这个身份,成为了他总是挂在嘴边的自由人,剥夺了他全部的特权,身边曾对他阿谀奉承的人又会是什么态度。 柏鸢看破不说破,说到底,这不过就是裴缙不切实际的妄想而已。 只要他还姓裴,身上还流淌着裴氏的血液,就永远无法摆脱裴家的阴影,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他所向往的那种无所拘束的自由。 不切实际的东西,讲了也是浪费时间。 与之相比,柏鸢更愿意讨论些真正可行的实操。 比如,让裴缙学会如何讨裴母的欢心,令他在裴母眼皮底下的日子过得舒坦些。 为此,她直接亲身教学,通过刚刚与裴母的交谈,用实际行动做了一次完美的示范。“学会了吗?”她问道。 “学会什么?” 裴缙还在计较自己亲妈的莫名其妙,冷不丁被柏鸢这么问,眼中又浮现出柏鸢所熟悉的那种清澈且愚蠢的神色。 柏鸢不恼他跟不上自己的思路,毕竟长得好看的人,即便愚蠢也是蠢得赏心悦目。 除开给裴缙和裴氏的尊重和自己该有的礼仪教养,这也是她对裴缙比对秦令征更加宽松的原因。 宝石一样耀眼的蓝色眼睛在她这里是加分项,即便是纯血统以蓝眼睛居多的外国人,也很难有人的眼睛能像裴缙的这般纯粹,蓝到极致。 稀有款,总是会拥有特权。 是以,柏鸢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说话的艺术。” 裴缙只是反应慢,情商低,却不是真的蠢。 柏鸢仅提醒了这么一句,他便立刻关联,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同时,他也后知后觉的记起来,自己当初跟柏鸢握手言和做出约定的时候,对方确实有说过,不但会给自己提供必要的配合和掩护,还会给交给自己用以对抗裴母的方式方法及手段。 那她现在教给自己的是—— 裴缙浅回忆了一下柏鸢刚才的种种表现,突然发现对方教的好像跟自己预先设想的不一样。 “你让我去伏低做小讨好她?!” “首先,这不是伏低做小。”柏鸢指正他用词上的错误,但很快又勾了下嘴角,“但对你来说,是这样没错。” 不等裴缙发作,柏鸢继续往下说道: “言语冲突是最没必要的事情,言语上风除了发泄不满,并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实际上的利益,以牺牲实际利益换取吵赢嘴架,你应该做过很多这样的亏本买卖。” 柏鸢的话直击要害,一语中的。 令被她彻底看破的裴缙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难堪和尴尬。 “也没有吧?” 但他的脑海中,却想起了自己刚回国时跟裴母爆发的激烈争吵。 自己好像真的除了把自己亲妈气个半死之外,其余再未做到任何扭转局面和处境的事情。 国也回了,学也转了,姻也大差不差快连上了,甚至现在正跟柏鸢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在他回国之前,是想都不会想的事情。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好像确实……一切都在以难以想象的稳健程度,按照自己亲妈的规划所严格执行。 柏鸢并未将他恶意逼到绝境,看他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以达到取悦自己的目的。 没有戳破那层纸,而是留了一丝余地,选择继续说下去。 “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谓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手段不分贵贱,只是工具而已,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既然想让她对你态度宽松,那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给她对你严加约束机会。 话头上服个软认个错不会给你造成任何损失,都是权宜之计而已。” 柏鸢反问道: “说一套,做一套,懂吗?” 此话一出,裴缙看向柏鸢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懂,怎么不懂,他可太懂了。 他就是突然发现,自己见识到了柏鸢潜藏在优雅守礼伪装下不为人所察觉的另一面。 ——心好像有点脏。 说一套做一套…… 这可真是太缺德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9章 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这个办法的核心要点很简单。 其实就是——顺着说话,逆着做事。 不管对方的要求和条件是什么,先满口答应下来,把人哄高兴、哄满意、哄走了再说。 尽量避免没有意义的争执。 至于之后能不能做、怎么做,再从长计议。 问就是正在努力,把矛头往自身技术和时间层面上引。 先把态度摆出来,还要摆得端正,让抓不住把柄,不给他发难的机会。 你说的我都答应了,做不到是我菜,可不是我不想做。 再配合诚恳道歉,保准令对方有火都没处撒,只能干吃哑巴亏。 说白了就是学做滚刀肉,骗傻子玩。 虽然玩得埋汰了点,但是真管用。 如果玩得好,甚至能有奇效。 这些道理裴缙都懂,只是这话从柏鸢嘴里说出来…… 裴缙欲言又止的看向坐在自己身边,优雅端庄、大方知性的少女。 怎么也无法将这种可以称之为下三滥的招数跟她联系到一起。 他还以为柏鸢要教给自己什么天凉王破之类的手段呢! 没想到竟然这么接地气! 果然大俗就是大雅,大雅就是大俗。 柏鸢在裴缙神情复杂的注视下,淡定开口: “别看我,我们不一样。” 虽说是同一套招数,但有能力和没能力的人用出来,意义和效果也不一样。 就像她之所以礼数到位,是因为家教好,愿意给裴母尊敬,而不是必须要尊敬。 她当然可以完全抛弃礼数和教养,在裴家吆五喝六,处处摆给裴母脸色看。 看在她柏家大小姐的身份上,裴母不但不会露出任何的不悦,反而还会觉得这是个性和底气,反倒对她另眼相看。 但如果她只是毫无身份背景的普通人,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现实就是如此,只要身份正确,即便做出再难堪的事,也有的是人上赶着帮忙找补。 所以,柏鸢愿意礼数周全对裴母,是因为她喜欢体面做人,和气处事。 同样的方法让裴缙来做,自然就成了伏低做小的讨好。 “阿姨管着裴氏这么多年,在公司说一不二,自然容不得旁人对她有半分忤逆。” 柏鸢给裴缙分析其中原由。 “你越反着跟她来,她对你的管控就会越严格,直到你服软或是她的目的达成为止,不然,她怎么管得住手底下的人?所以,这种方法对她反而更加有效。” 说来也是孽缘,如果裴母手下的员工真有像裴缙这样的,肯定一早就给双倍赔偿金赶走了,哪能留他到现在,放在手底下给自己添堵。 这也就是亲生的儿子,一经出品,不退不换,还摊上这么个倔脾气,不但不听摆布,还非要处处跟裴母反着来。 开又不能开,妥协又绝不会妥协,这么多年过来,也只能干耗着,最终变成了这种母子间谁也不服谁,水火不容的局面。 实际上,只要有一人先服软,别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目的为何,都不至于混到如今的地步。 裴母势大,叫她先低头肯定不可能,所以只能是裴缙这边先退一步,也算是目前最好的权宜之计了。 裴缙道理都明白,可真要做起来,总归还是抹不开脸。 裴大少爷从不低头认输! 他沉思了一会儿,内心反复焦灼,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就这?就这?!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啊。”柏鸢坦然回答。 裴缙眼前一亮,刚要询问,可还不等他开口,便见柏鸢扬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调侃。 “只要你掌控了裴氏的话语权,架空了阿姨的权力,自然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裴缙:……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 他要有那能耐,还用得着跟柏鸢合作么! 柏鸢见裴缙不语,又略带遗憾地说道:“那就只能等我先拿下柏氏,再推你上去了,不着急的话,也就再等个四五年吧。” 就算她现在再厉害、再胸有成竹,也得等到法定用工年龄,才能进入柏氏。 总不能大过法律,越过劳动法行事。 柏鸢一向遵纪守法,喜欢以规则约束自我,违法乱纪的事情,非必要是肯定不会去做的。 “四五年?”裴缙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无语道,“我怀疑你在耍我。” “对啊。”柏鸢眉眼微弯,大大方方承认道,“你反应还挺快的,真棒。” 裴缙:…… 不是??? 裴缙瞳孔地震,眼中瞬间被不可置信填满。 亏自己这么信任她!!! 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不过他俩之间本来也没有……爱…… 可恶啊!!! 裴缙恼羞成怒的看向柏鸢,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甘的控诉。 耍他很有意思是吧!!! 欣赏了一会儿裴缙炸毛的表情,柏鸢满意收回视线,继续说道:“不急,先慢慢来吧。” 接着,她看向裴缙,邀约似的微歪了下头,“别担心,我会帮你。” 柏鸢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虽然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起伏,但竟莫名充满力量,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裴缙表情顿住,怔愣地看了她两秒,心里似有一团火又起了苗头。 先前的恼怒瞬间逸散而空。 裴大少爷把头一扭,故意不去看她,哼声道: “你、你最好说到做到!” 很快,裴母便接完电话回来。 只是还不等看到餐桌上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氛,手边尚还留着余温的电话便再次响了起来。 裴母和柏鸢还未做反应,裴缙便先不悦地顾自哼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回不用裴母在桌子 踢得力度没多重,只是恰好不偏不倚地落在裴母之前踢过的地方。 疼痛再次袭来,裴缙有苦不能言,又不愿暴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过,裴母似乎也终于意识到手机的问题。 为了防止接下来的家宴再被打断,从而怠慢柏鸢,索性一劳永逸直接关掉了手机。 从根源上杜绝了再被来电打断的可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0章 哇哇小狗 这顿饭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宴。 裴母没指望单靠这顿饭,就越过柏鸢的父母和柏家其他人,匆匆把柏裴两家的大事定下来。 原本打算的试探,又因为柏鸢说话实在密不透风,从她这确实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只能就此作罢。 在没了诸多外因打扰后,裴母也终于能够以平常心与柏鸢交谈。 言语间偶尔像邻家阿姨那样,关心两句柏鸢的学业和身体,以唠家常的方式增进关系和感情。 甚至因为过于和蔼可亲,与平时认知里雷厉风行的作派大相径庭,而让裴缙浑身都别扭。 感觉像面前坐了个伪人。 晚饭终了,裴母又留柏鸢说了会儿话。 等八点一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柏鸢不好多留,也便起身准备离去了。 裴缙兴致缺乏地陪聊了这么久,两人说话他一句也插不进去。 因此,每分每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只能一面抱着手机,让手下的小弟们帮忙打听有关「温以彻」的事情,一面上下眼皮打架犯瞌睡,眼看就要睡着了。 此时,一见柏鸢要走,心想可算熬出头了,又立刻精神了过来。 “这么快就走了?有空常来!” 裴缙随口招呼着,站起来抻了抻有些僵硬的腰,一边打哈欠,一边拿起手机就要回房。 看得裴母眼皮跳了又跳,最终还是没忍住,在柏鸢看不见的地方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去送柏小姐,没点眼力见,这还用我教你?” 这一下直接给裴缙打懵了。 他古怪地看着自己亲妈,不解道:“柏家的车不就在院子里停着呢么!” 要送也是家里佣人引路,哪轮得到他啊! 这也能挑他毛病! 这个家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裴母:…… 裴母:“让你去你就去!” 裴缙刚要习惯性地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想起来柏鸢刚教给他的法子。 他眸光晃了晃,最后还是决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再多出言顶撞,而是点头应了一声,接着便拿起外套追着柏鸢身后出去。 “等会儿,柏鸢,我送你!” “麻烦了。” “不麻烦。” 裴母听着两人客客气气的对话,只觉得无比憋屈。 自己多精明一个人,怎么生出这么个漂亮废物。 这死孩子,就不会趁机多说两句好听的哄人开心么! 这也就是亲生的。 不然她非得把这小子塞海启最热的夜店里,让他好好跟坐台头牌学学怎么讨小姑娘开心。 裴母这边已经在考虑实践的可能性了。 实在不行,她就真把裴缙扔新手培训班里,跟那群小伙子背几天“哇姐姐,我吃一块西瓜可以吗~”“哇姐姐,你气息真稳,唱得好好听啊~”“哇姐姐,你今天气色真好,穿得真可爱~”的“哇哇”课件得了。 那边裴缙刚一出门,不知是被晚冬寒风吹得一个激灵,还是切身预感到了自己亲妈的预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见状,他拢了拢衣服,快走几步撵上柏鸢,跟她并肩而行。 “别说,我感觉你教的确实还挺有用的。” 总让他有种好像逃过了一劫厄难的感觉。 柏鸢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多做评价,只简单应道:“能帮到你,挺好的。”接着,她走到车前停住脚步。 这回,不用柏鸢多说,也不用司机下车,裴缙便先一步给她拉开车门,又颇有绅士风度的用手挡了一下车门上方,将柏鸢送上车。 等车门关上,裴缙站在车外,双手扒着车窗边缘,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的迷茫。 他挠了挠自己的侧脸,湛蓝色的眼眸眼巴巴地问道: “我妈让我送你,我是把你送上车,还是送你回家?” 柏鸢不用细想,便读懂了裴母的目的和用意。 这哪是为了送她呢,这分明是想借此给她和裴缙制造独处的机会。 “咔哒”一声按开车门,柏鸢言简意赅道:“上车,坐一会儿就行。” 裴缙不疑有他,跟着上了车。 与此同时,司机则十分有眼力见的从车上下来,暂时离开,站在不远处吹风,给车里的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车厢里静悄悄。 裴缙不说话,柏鸢也未发一眼,只低头看着手机积攒的消息,斟酌着逐一回复,似乎真要借此干坐着凑够五分钟时长似的。 这种气氛下,柏鸢不觉得尴尬,反倒是裴缙,总觉得浑身不舒服,怎么坐着都不得劲儿。 平日里,五分钟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此时此刻,却颇有种度日如年的煎熬感。 柏鸢未表态,却也察觉到了裴缙的坐立不安。 感受到对方百无聊赖地视线不时停留在自己被手机屏幕照亮的脸庞各处,又在自己想要寻着目光回看过去的时候,提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移开。 柏鸢姿态坦然地任由裴缙打量。 等回复完最后一句话,这才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侧头看向身旁的裴缙,出声问道: “看够了吗?” 接着,不等裴缙作出反应,柏鸢又把手机放到他面前,将裴母刚发过来的图片放大,递给他看。 裴缙原本要装作很忙的样子移开视线,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手机上的照片。 少年先是整个人一愣,像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似的,又凑近瞅了两眼。 不看还好,一看,裴缙瞬间炸毛。 “这这这——!!!” 这照片穿粉色公主裙扎双马尾的粉嫩小姑娘不就是他么!!!! 柏鸢将裴缙的反应尽收眼底,见状,了然开口: “看来确实是你。” “不是!!!不是我!!!你别看!!!” 裴缙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莫大的羞耻心填满,一想到柏鸢刚才就是看着这张照片,颤栗感就从后脑勺一路蹿到尾巴根。 他一着急,扑上去就要抢手机。 但柏鸢眼疾手快早有预料,手一抬便稳稳地躲开了。 裴缙一击不成,又纠缠上去,双手并用地去抢,抢不过就用手遮挡上面的照片。 一面挡还一面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这谁给你的?你哪来的?!!!” 柏鸢一只手游刃有余地抵着裴缙的脑袋,不让他凑近,另一只手淡定地将手机收进衣服口袋里,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阿姨刚给我发来的。” “她有病吧!!!” 裴缙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哪个好人家的妈能给儿子未来的未婚妻发他小时候的黑历史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1章 颜值在线 可现在裴母不但发了,还发了不止一张。 就在柏鸢单手招架裴缙的时候,她的手机又接连响了数十声新消息提示音。 柏鸢只得一边抵着裴缙的脑壳,一边再掏出手机看。 凭借两人现在的这个距离,裴缙甚至连眼皮都不用抬,就能将屏幕上的聊天消息看得一清二楚。 单单扫了这么一眼,就足以让裴缙血压飙升,心率骤停。 只见入目的数张照片上,就没有哪两张是穿着同一件衣服的。 就连裴缙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究竟有没有穿过这么多套裙子。 铺天盖地的羞耻感因在柏鸢面前被公开处刑而瞬间爆棚,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拍打在了耻辱柱上。 柏鸢之前只从裴缙那帮发小嘴里听过他小时候被裴母当女孩养的事情。 虽然好奇,但一直没有机会验证。 也就是刚才和裴母聊天时,对方无意中提及此事,这才借故将裴缙小时候的照片给她发了过来。 柏鸢真正看到照片也是头一回。 照片上的小孩一张白皙的脸蛋稚嫩圆润,粉嫩可爱。 修长睫毛后一双水灵灵的蓝眼睛明亮澄澈,满眼星光,闪着星空般璀璨的光辉。 乌黑的头发或扎着俏皮的双马尾,或用闪闪发亮的发卡挽了可爱的丸子头。 照片上的小孩短胳膊短腿,看着才五六岁的模样,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 即便穿着一身华丽的公主裙,也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还将小孩的颜值抬到另一个新高度。 小时候的裴缙笑容甜美可爱,看着就像纯真无邪的天使,美得跟朵娇花似的,简直能萌化人心。 也难怪会让人至今都津津乐道。 就算顶着裴大少爷的怒火和报复,也要“不畏强权”地冒死调侃上一句裴大小姐了。 而裴缙也确实担得起这句“裴大小姐”的戏称。 想到这里,柏鸢又将视线从手机里的照片移到身旁的裴缙脸上。 少年眉眼间依旧有着小时候的轮廓和模样。 只是与之相比,五官随年龄长开后,变得愈发立体精致。 或许是因为混了血的缘故,他的面部轮廓既融合了东方的柔和,又兼具西方的立体深邃。 鼻梁挺直、眼眸深邃、唇线分明,无一不恰到好处地散发着强烈鲜明的少年感。 令人在感叹裴大少爷果然从小美到大的同时,又不至于让人对他的性别产生任何的误解或混淆。 裴缙跟柏鸢在车厢里相互拉扯了一会儿,衣服都扯皱了,也没从柏鸢手中抢过手机。 此时,脑子稍微冷却下来的裴缙也终于意识到了擒贼先擒王,自己应该从根源入手,再跟柏鸢纠缠下去,显然无济于事。 自己折腾不过柏鸢,还折腾不过自己亲妈么! 想明白这点后,裴缙便放弃抢夺柏鸢的手机和阻止她看照片,漂亮的眼眸泛着狠劲儿地瞪了柏鸢一眼,便一把推开车门,怒气冲冲地往屋里赶,跟罪魁祸首——自己的亲妈理论去了。 虽然照片被裴母发了,也已经被柏鸢看过了,但该发的脾气还是得发的,该闹的矛盾一点都不能耽误。 至于跟自己亲妈和睦相处? 等闹完这场再说吧! 目送着裴缙快要气成河豚的背影,柏鸢不由得浅笑了一下,没了对方在旁边打扰,她终于能静下心来逐一欣赏裴母发过来的照片了。 裴缙走后,刘司机见状,也重新回到了车上,同样笑着跟柏鸢说道: “裴家小少爷气性这么大呢?”闻言,柏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比秦令征好玩,是吧?” 戳一下“叽哇”一声,劲儿劲儿的,跟跳脚小狗有得一拼。 越是这样的性格和反应,就让人想有事没事逗一逗。 不像秦令征,还不等她戳呢,自己就先腻腻歪歪地蹭过来,翻起肚皮嘤嘤嘤地看自己,怎么揉搓都一个劲儿地摇尾巴。 刘司机早就习以为常地应了一声,发动车子:“回去?” 柏鸢按灭手机屏幕,颔首示意道:“走吧。” 接下来的这学期,比起柏鸢刚来海启的时候,要相对平稳。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又重新回到了平平无奇的日常生活中。 总共发生了几件事。 第一件,本该上高三备战高考的宋盼盼——也就是宋衍铭那个私生妹妹,转到了柏鸢班上。 因为两人平时除了见面的点头之交,便再无交集。 因此柏鸢并未过多留意这件小事的其中缘由。 不过结合近期宋家发生的事情,也或多或少能猜到一点。 总归是跟宋父脱不了关系。 即便如此,宋家自己内部的事情,跟自己也没多少关系。 对柏鸢而言,生活依旧照旧。 反倒是宋盼盼,不知是不是因此受了影响,不但总避免出现在柏鸢面前,原本还算中上等的成绩,也随着复读高一而一落千丈,堪堪抓住了不上不下的吊车尾位置。 即便老师私下里多次找她谈话,也未有改观。 至于之后如何,柏鸢便不得而知,也没那个兴趣去了解了。 第二件,柏鸢假期帮薛泽改掉的歌,有了最新进展。 自柏鸢走后,薛泽便找了专业团队对歌曲进行精心打磨和制作。 这期间,还不时与柏鸢进行细节上的沟通。 涉及到音乐方面的事情,柏鸢自然不会敷衍了事。 每次也都认真中肯地提出各种意见和建议。 偶尔在交流中有了新的灵感和见解,也都会及时记录下来,留以备用。 年后,薛泽参与拍摄、多灾多难的那个电影组终于能从男演员的暴雷中暂且抽身,腾出时间开始物色男二号的人选。 这部电影班底好,业内着名导演拍摄制作,又有薛泽这么个业内顶流加持,自然不缺前仆后继的演员。 即便发生了先前炸裂的雷瓜,也阻挡不住演员和艺人们的热情。 因此,在剧组紧锣密鼓的安排下,新演员很快就有了着落。 演员就位,剧组重新开工。 薛泽也得以结束忙里偷闲的假期,跟着导演重新回到剧组。 此时时间已经拖了两三个月,之前导演为了拍雪景,特意赶在年前年后开机。 可经此一折腾,冬去春来,雪都化成水了。 不得已只能打乱了剧组原有的进度。 导演思量再三,决定就近取材,先从夏季开始拍摄。 这个剧组也因此从京里搬到了海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2章 创作灵感 之前涉嫌嫖娼被抓的男演员之所以能当男二号,也是因为有着庞大的粉丝群体,加之在圈子里有名气,虽不及薛泽顶流,却也红极一时,拍了不少经典电视剧。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换角色这事,就算导演组捂得再严,也早晚都得爆出来,不可能藏一辈子。 时间一长,总有人能凭借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摸出来点什么。 为了防止舆论发酵,导演组则在换完角色的第一时间,就联系各大媒体,放出捂了许久的黑料。 先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引起热议,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到原男二嫖娼被抓的事情上。 等舆论风向一边倒,铺天盖地都是声讨的时候,再由导演组出面,通过官博公布换人的消息。 因为事件本身敏感,导演组下的公关团队也并未乘东风趁机大肆炒作,一切求稳的前提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完成了演员的替换。 就连讨论角色该由谁来接替的话题都未引发。 虽然还是有些清醒网友察觉了些许端倪,但这件事本身错不在剧组,换演员也无可厚非,总归没掀起什么更大的风浪。 出师不利,流年不顺。 导演组重整剧组演员后,为了图个好兆头,也为了去去晦气,特意选了个良辰吉日,上香放炮等一系列玄学操作,终于是逐渐步入正轨,未在出什么岔子。 开机当天,薛泽还给柏鸢发来了采景的照片,坐标正是海启有名的地标,可以看到拍摄现场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 海启人虽然见惯了大风大浪,但有着顶流光环加持,总归还是要更显眼一些。 是以,不多时,薛泽在海启跟组拍电影的消息也跟坐了火箭似的爬上热搜,配图正是薛泽给柏鸢发过去差不多的,但是不同角度拍摄下的照片。 薛泽和柏鸢之前加过微信,现在又同处一个城市。 想见上一面,就不再需要依靠机场偶遇纯碰运气的玄学。 遇到编曲上的问题,一通电话,约个时间地点就能碰面。 当然,这只是理想中的预期。 事实上,因为薛泽如今的知名度等原因,真正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不但要提前跟经纪人报备,跟剧组里的但要提前请假,还要乔装打扮蒙混过眼尖的粉丝,更要避开无孔不入的恐怖狗仔。 光是想想就令人头大。 跟地下党接头的特务没什么区别。 因此,两人实则依旧只是通过电话相互交流,并未在私底下见过面。 薛泽将第三次改版后的编曲发给柏鸢试听,经过多次修改之后,终于敲定了两人都认可的最终版本。 编曲完成,之后要做的就是找专业作词家填词。如果有需要,还可以找舞美进行一整套动作的编舞,以达到最佳的视觉效果。 若是拍成v,还需要另外再找人编纂剧本和请演员等一系列异常繁琐的流程。 薛泽这段时间忙着拍电影,为了全身心的投入进角色中,已经酌情推掉了没有必要的其他行程,还减少了上综艺的次数,显然是打算借着这部电影彻底打开荧幕的大道。 所以,距离这首两人一起合力完成的歌曲真正发表出来,被搬上台,还尚且遥遥无期。 只能往后一拖再拖,快的话也得有个一年半载方才能完工。 薛泽将这具体安排跟柏鸢说了之后,后者表示没有异议,慢慢来就好。 这首编曲本来也是她一时兴起的随手之作,并未打算借此弄出点什么名堂,甚至在全部的编曲都大功告成后,就被她彻底的放到了一边,借着创作中获得的灵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编排。 自然也就无所谓或早或晚。 她之前也说过,这首歌的原创依旧是薛泽,自己不过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修饰,甚至如果不是薛泽一再提及,就连自己的署名都没打算附。 最后也没附真名,而是只用了一个简单的英文字母“b”——bird来代指自己。 只要有那个意思就行,其他都好说。 经由作曲一事,柏鸢也由此产生了点兴趣,在协助薛泽编曲之余,又基于灵感迸发和兴趣使然,开始编写并创作古典乐相关的旋律,将这当做课余生活的休闲娱乐项目。 因为之前跟薛泽试过钢琴合奏,由于对方技术有限,不但未能尽兴,反而还挑起了柏鸢的手感和技痒,有点怀念起之前温以彻在的时候,两人一块练习曲目的日子。 像他们这种顶尖级别的演奏,每次都酣畅淋漓,简单点可以用打音游来形容,顶级大师玩的是快节奏快旋律,打出完美全连击就能收获满满的成就感。 而跟薛泽这种不上不下的半吊子合奏,就好像把原本的曲目节奏和速度放慢了两倍,虽然也能连击,但总是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一口气,就很不畅快。 只不过柏鸢也知道趁手的搭子不好找,要是人人都能像温以彻那样轻车就熟,那人人都能称得上是钢琴天才了。 就连温以彻当年升高中后,柏鸢也跟后来的新搭档磨合了一段时间方才罢休。 这种考验默契的事情急不得,柏鸢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未对薛泽的琴技提升抱有太高的期待和期望,只在编曲的过程中少之又少的指点过几回,具体如何则受限于时间地点等诸多外音,只能等到之后有机会碰上了,再去校验。 柏鸢跟薛泽聊的最多的,也都只围绕着编曲和创作本身所展开。 另一边,与柏鸢同处一间教室的裴缙,则将她这段时间醉心于音乐上的举动向尽收眼底。 从他在柏鸢这里无意中得知了「温以彻」这个名字,又扫到了那张一闪而过的照片,将二者联系起来后便交代自己的跟班去打听有关对方的信息。 温以彻不是大院出身,混乐圈的人也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他一小就钢琴天才的名声在外,每年参加的比赛和获得的奖项,即便有些是只有圈里人才知道的,不那么为大众所知,但也都有迹可查。 因此,裴缙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有关温以彻的大部分信息,将他在国内上过的学校打探清楚后,自然也就能反向查到柏鸢也曾跟他就读于同一所初中。 两人不但是双琴组合的搭档,还曾一起同台演奏,获得了业内专业人士的高度认可和一致好评。 甚至还设法弄到了一张两人同台演奏时的合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3章 蛛丝马迹 柏鸢和温以彻虽然是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内公认的最佳搭档,但两人实际在一起登台演出的次数屈指可数,真正算下来,也就只有柏鸢读初一,温以彻读初三的这一年。 等到第二年后,温以彻升到高中部,柏鸢的搭档也随之开始一换再换,后两年的汇演中,几乎每次配合弹奏钢琴的人都不固定。 又因为谈到钢琴,其他人就算再厉害,也没年纪轻轻就赋有天才之名的温以彻优秀,也没有他跟柏鸢从小到大一直配合养成的默契程度。 综合几点因素,温以彻和柏鸢的搭档组合,这才成为了挥之不去的经典。 裴缙的跟班找来的照片,则是两人在初中时最后一次登台合奏。 当时的柏鸢也才十岁,正常来说还是上小学的年纪,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半大不大的小孩。 虽然模样跟现在大差不差,但无论是明显比初中生要矮的个头,还是眉眼的青涩稚嫩和脸颊未褪去的婴儿肥,以及跟现在相比更为冷淡,明显一板一眼的神情,都令裴缙觉得新奇不已。 尤其在被柏鸢看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之后,裴缙在面对她时,总有种被对方掀了老底、在她面前抬不起头的挫败感。 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也搞到了柏鸢从前的照片,虽然不是什么令对方难以启齿的黑历史或糗照,但也令裴缙的心里些微地找到了一丝平衡和自我麻痹的安慰感。 他先是盯着照片上尚且年幼的柏鸢看了一会儿,目光这才悠哉地转到跟她同台而立的温以彻身上,得见这个柏鸢最近总频繁联系、还在手机里留了合照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少年模样没的说,清冷矜贵、气质从容,犹如高山上傲雪而生的青松,眉宇间隐约带着丝不可一世的孤傲。 照片上,温以彻和柏鸢穿了同款的白色演出服,彼此相得益彰,一立一坐,照片正好抓拍到两人默契相视的瞬间,无论从光影还是构图都有种旁人融不进去的和谐与默契。 裴缙盯着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许久都沉默不语,令身旁献照的跟班有些摸不到底,跟班一边留意观察着裴缙的喜恶,一边小心开口问道: “裴少,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裴缙这才抬头,故作无所谓地反问道:“这能有什么问题。” 接着,视线又重新落回照片上,语气如常地点评调侃道:“别说,这照片拍得两人还挺……” 他停顿了一下,本来想说‘般配’二字,却又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况且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未免显得有些乱嗑的嫌疑。 于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临时改口道:“挺像那么回事的。” “那可不嘛!裴少,我按照您的吩咐,跟我那朋友说要找「温以彻」的资料,他二话没说就给我发来了这张照片。” 跟班见裴缙没有丝毫不满意的意思,悬着的心放下来,松了口气,语气也从小心讨好变成了邀功,继续在裴缙耳边跟他说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听他说,「温以彻」是京里有名的音乐才子,钢琴天才,初中时跟柏鸢上一所学校,据说两人曾是合奏的搭档,也是学校里公认的最佳组合……” 裴缙拿着照片向后靠在沙发上,抬脚踹了一下跟班的小腿,示意对方别啰嗦说重点,“我又不瞎,说点我不知道的!这人看着比柏鸢大吧?人现在在哪,干什么呢?” 跟班在裴缙身边待久了,早就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因此,早有预料地灵巧闪身躲过了这脚,又继续回答道: “听说去年到国外留学进修去了。”“留学?”裴缙想起了自己在外的留学经历,下意识就想避开这个话题。 这时候,另一名跟班上前,一屁股坐在裴缙旁边,脑袋伸过来瞄了一眼裴缙手中的照片,啧啧问道: “这人跟柏鸢是初中同学,又一起练琴,还是学校公认的最佳组合,现在他收拾收拾出国了,留柏鸢自己在国内,这听着怎么这么像……”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饶笑着看向裴缙,“裴少,您觉得呢?” 裴缙刚才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经这跟班嘴里头过了一遍,也渐渐琢磨些出耐人寻味的深意和揣测来,湛蓝色的眸光闪了闪,“你是说……?” 跟班但笑不语。 房间里其他陪玩的跟班们只听了个大概,也没听懂什么意思,见裴缙几人兜兜转转打哑谜,就是不把话说开,于是聚在一块嘀嘀咕咕起来。 “说什么啊?” “笨!猪脑子!” “出国留学,白月光,懂?还用我再说得详细一点吗?” “啊???” “嘘,小声点,裴少还没说话呢,别让他听到……” 房间里乱哄哄,七八个人看似各玩各的,但实际上都有意无意地留意着裴缙的反应。 裴缙沉思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挺保真的。 这么一解释,之前的蛛丝马迹也就说得通了。 柏鸢当着别人面挂自己电话,是因为正私底下跟她那白月光见面,手机里两人的合影也可能是睹物思人,而最近柏鸢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音乐上,不时跟手机另一边的人频繁聊天…… 不用说,肯定也是跟这个身在国外的温以彻联络感情。 虽然,裴缙也知道,自己和柏鸢不过就是协商合作的关系,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不舒服。 在认定柏鸢有个身在国外的白月光后,又不由得开始琢磨对方既然有白月光,又为什么会答应跟自己协议联姻。 她、他,就不介意吗? 又或者,哪怕柏鸢开诚布公地跟他讲明白点,都比现在这种自己私底下查出来要容易接受多了。 裴缙在这边越脑补想得越多。 周围人见他脸色看着不太好,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一边相互捅对方,最终推了个人站出来安抚裴大少爷。 被推出来的人口苦难言,心想这大少爷可真是太难伺候了,随即眼珠子一转,探头看着裴缙手中的照片,视线落在乐器上,突然灵机一动: “裴少,他会弹钢琴有什么了不起,你不也会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4章 气血真足 此话一出,乱哄哄的屋子里先是一静,满屋子的人脑瓜壳都因此卡了一下,视线不由得落在裴缙身上,看了又看,脑子里的记忆渐渐复苏,这才想起来好像似乎大概确实是这么回事。 在遥远的记忆深处,这位裴大少爷小时候好像确实没少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啊,裴少!” “我也记得你以前好像学过钢琴……” “这么一说我也记得,小提琴也学过吧?” “音乐才子又怎么样,咱裴少也不比他差在哪啊!” 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有人最先帮腔,屋子里的跟班们瞬间众口一致,开始了无脑吹捧夸奖。 裴缙虽然平时玩心重,我行我素惯了,但他们这群发小可记得,这位大少爷小时候可还短暂的当过一段时间别人家十项全能的孩子。 平时除了正常去学校上课,课余时间经常忙碌于各种家教补习之中,今天补文化,明天补艺术,一天换七八个老师,学得五花八门,听着跟报菜名似的叫人眼晕,玩的时间基本没有。 也或许是因为裴缙小时候被压制得狠了,起了逆反心理,青春期一到,反而性格大变,将这些原本的精英课程全部抛在脑后,成天可劲儿地疯玩。 他们这些陪玩的跟班里面,以前还有部分是专门陪着裴大少爷上课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跟着裴缙玩得疯了,这才忘了几年前那可谓连轴转的水深火热生活,也忘了这位大少爷其实要远比想象中表现出来的更加全能,不是普通的纨绔花架子。 一谈到小时候的事情,裴缙便并没有在周围人一声声的奉承声中迷失自我,反而因为不太想提起从前,而有些犹豫和抗拒的说道: “学过是学过,但学得一般,也没有很厉害吧?” “裴少这不就谦虚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还考过那什么、什么的证书吗?” 另一个人立刻补上:“钢琴十级证书?” 这人一拍脑袋:“对对对!” 裴缙:“……这个我确实有。” 旁边还有人摸着下巴思索道:“我怎么记得是小提琴十级证书呢?” 裴缙:“……小提琴我也有。” 还有人跟着说道:“我以前还跟裴少学过一段时间的素描。” 裴缙:“……素描我也……” “啊?我跟裴少学的是油画。” 裴缙:“……其实油画也……” 跟班们:“……” 裴缙:“……” 这一刻,裴缙这群发小损友们再次回忆起了小时候被“裴家小孩学啥是啥”和“看看人家看看你,怎么就不能像裴缙学学”所支配的恐惧。 屋子里几个人先是沉默,等回过神来,几个人合起伙来一对,这可真是不对不知道一对吓一跳。不管是什么钢琴、小提琴、素描、油画这些普通的艺术课,还有管弦、吉他、架子鼓、古筝、二胡、竖笛……总而言之,市面上能学到的艺术课基本上都上了个遍。 令人在窒息的同时,不禁感慨裴缙小时候后可真是一份时间掰成八份的用。 再详细一问,但凡国家承认的能考的证书,别管有没有用,能不能用的上,裴缙也已经早早地拿了个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专程过来进货,搞证书批发的。 就这,还没加上他们这群世家少爷应学的基本社交礼仪、豪门子弟的娱乐项目诸如马术、高尔夫、滑雪、帆船等项目。 “裴、裴少……”震惊之余,有人咕嘟咽了一声口水,心有余悸的唏嘘道,“你小时候……呃……气血可真足啊……” 别说小时候了,现在他们这年纪的大小伙子,除了网吧包夜,有几个能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跟陀螺似的连轴转这么快的。 沉默是今晚的主旋律。 短暂的震惊插曲过后,最先提议的那个人轻咳了一声缓解气氛,继续怂恿道: “哈哈,裴少,您这么全能,算下来可比那什么音乐才子,钢琴天才厉害多了,只要你想,趁那个什么温以彻出国留学,挤掉他和柏鸢搭档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是啊,不说远了,满海启打听打听问问,还能有谁比咱裴少厉害,别说跟柏鸢配合弹钢琴,到时候一块拉个小提琴什么的也成啊!真算下来花样还多呢!” 这话说的其实半真半假,有道是学精不在多,裴缙虽然学的多,每个都顺利拿了证书,但这种近乎流水线的作业,里头其实还是掺了不少水分,走了捷径的。 这就跟奔着艺术去的人和奔着证书成绩去的人之间的区别是一个道理。 前者纯粹热爱,后者主要是打卡式的完成任务罢了。 更别提这些还都是裴缙出国留学之前达成的成就,其中具体如何自然可想而知,真算下来,拿一本证书抛一项技能也不是没可能。 裴缙显然也知道这点,他都多久没碰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早在结业拿证完成自己亲妈的要求之后,就尽数都还给了老师。 现在真让他重新拾叨起来,怕是有没有那个专业程度,还能不能达到几年前的水准都是两说。 裴缙:“……我好久不练了,手生。” “裴少,机会难得,你可千万别怯场啊!” “就是,想想你之前在我们面前放出的豪言壮志,说好的把人追到手再甩了呢?您可别刚一开始就卡壳了,我们可都等着看好戏呢!” “就是就是……” 听着这话,裴缙只觉得脑壳有点疼。 自从跟柏鸢达成一致后,日子过得太滋润舒适,他本来都快忘了自己当初放出的狠话,现在被人当场提及,脸上又有些挂不住。 他和柏鸢的约定需要保密,不好说出来让这些人知道,但要说收回之前说的话,又抹不开这个脸,反倒像是他怕了谁,临阵怯场似的。 可若说继续按照先前的计划进行下去……好像又有点没事找事,好日子过够了的嫌疑。 裴缙被架在高处,一时间进退两难,骑虎难下,又不能在这群人面前露了怯,只能装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裴缙:“不就是钢琴嘛,太长时间不弹手生罢了,捡起来有点麻烦,顶多费点功夫而已,我回去练几天就是了!到时候我一出手,还不轻松拿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5章 校庆 房间内又是一阵吹捧附和的声音。 “裴少厉害!” “那可不,咱裴少一出手,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等到时候,柏鸢见了咱裴少的本事,肯定也得被惊艳到,哪还能记得其他人啊!” 裴缙原本还有些不情愿,跟被众人推着赶鸭子上架似的,但最后这句话却着实说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要是真因此让柏鸢平时的注意力多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那个什么所谓的‘钢琴天才’‘白月光’‘青梅竹马’,那还真好了。 裴缙正想着,却又突然回神,刹住了继续往下的思绪,为自己找补到。 他又不为别的,就是无处安放的攀比心罢了。 大家都是心高气傲的大少爷,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被人比下去,落了下风。 哪怕是这些在裴缙看来没什么实际用处的艺术功底功底上。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在无形中被其他人压了好几头,心里就有股气莫名的不顺不爽,总想要暗地里较劲把别人比下去似的。 这种情绪一经生出,就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在裴缙的心底疯狂燃烧,催促着他做出决定。 “那就这么办。”裴缙说道。 但紧接着,他又面临了另一个问题。 该怎么开这个头呢? 就这么让他直接跟柏鸢说“咱俩一块儿琴瑟和鸣一番,你拉小提琴我弹琴”,没头没尾的,多唐突呢,跟冷不丁抽风似的,柏鸢不得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在者说,由他这边起头,怎么看都好像是他更在意这件事似的,说不准又会被柏鸢抓住机会嘲笑戏耍一番,这哪是毛遂自荐呢?这分明是给柏鸢送菜去了。 必须得有个正当、合适、理由充分且不显刻意的契机,方才最佳。 这个时候大家伙聚在一块儿就可以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思想智慧,集思广益了。 “这好办,裴少。”其中一人出谋划策说道,“再过一段时间不就是校庆了吗?到时候咱们学校举办校庆活动,不愁没有机会。” “你是说让我和柏鸢在校庆上合奏?”裴缙想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看着手中温以彻和柏鸢合奏的照片,这场地明显也是学校的大型文艺活动,算起来等同于自己跟这人‘同台竞技’了一回,这么一看还是挺公平的。 但是…… 裴缙眉心微拧道:“我记得校庆节目早就报上去了吧?第三次彩排都结束了,这临秋末晚的,该定的早就定下了,怕是……不好再往里塞节目。” 裴缙后半句话说的有点犹豫,语气也同样有些微妙。 按理说,这学校是他家开的,身为校董事会的太子爷,在自家学校的校庆上安排个节目,指手画脚一下的权力还是有的,谁能谁敢有异议,别说塞一个,就算他说今年校庆不办了,正在策划中的节目全部取消都一点问题没有。 但问题是……裴缙不自在地啧了一声。 现在的学生会会长是柏鸢。 这次校庆活动也是她一手策划并监督执行的。 既然要临时申报,就得先过柏鸢这关。 他都不用考虑柏鸢能不能同意跟他一块出登台的问题。 单就打乱她安排好、快要圆满完工的节目排表,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在她这吃一壶的。 其他人显然也跟裴缙想到一块去了,如果换做是别人当了学生会长还有回转的余地,单现在这位置落在了柏家大小姐身上,再去操作就首先要看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在她面前说得上话的。 海岚私立高中就是典型的贵族学院那套,学生会的权力大,平时学校除了校董事会在重大决策上聚集研讨和商议,日常各项事务的处理都得经由学生会之手,维持学校各项活动的正常运作。 这也算是让这群少爷小姐们借此模拟并参与集团的运作,提前适应管理层面的事务,给他们用以练手。 柏鸢现在担任学生会会长,就等于半个学校都处在她的掌控之下,再有裴缙他妈和校董事会的加持,说是只手遮天都不为过。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这也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 “裴少,不用临时往里面塞,我有办法。” 善于发现并利用规则漏洞是他们这群人从小就接受的教育,此时再用不过就是信手拈来而已。 说话间,便已经有人想出了应对方法,只见这人意味深长地一笑,对裴缙保证道: “这事就放心交给我去做,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裴缙这边私下里商议密谋,一群人凑在一起出谋划策。 柏鸢则依旧照常处理着学生会因校庆而准备校庆而开始堆积的各种文件。 从这学期开始,柏鸢便从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三学长手中接过重担,正式担任海岚私高的学生会长。 其余学生会成员也陆续交接手头工作,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一次学生会内部人员的大洗牌。 柏鸢之前就在京里国际音乐学院任过学生会长一职,对于整套流程相对熟悉。 虽然两所学校在事务上的侧重点各有不同,但归根结底也都是大同小异。 而且,因为海岚私高和音乐学院的性质各有千秋,前者相较于后者的汇报演出活动更少,需要统筹规划的内容也少,只集中忙过这一阵,所以工作内容反而还要更轻松些。 只不过,因为这是柏鸢接手学生会长位置后接手的第一个大型活动,所以对待的态度也更为严谨认真。 而这也是柏鸢高中生活中发生的第三件大事。 今年是海岚私立高中建校三十周年的日子,学校传统是每三年一小庆,六年一大庆,所以举办得也要比往年更加隆重些。 加之学校里聚集了海启大半个上流社会的圈子,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大有来头非富即贵,学校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在举办规格上也会大办特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6章 逮住! 标准就按照最高规格来,最好能奔着冲上海启热搜头条使劲儿。 虽说头条这东西只要给钱谁都能上,每条明码标价按排名和挂着的时常收费,什么东西一旦和钱挂上关系,在这群有人钱人眼里就不稀罕了,但若是能借此营销一波,让海岚私高的知名度和名气再上一层楼,又何乐而不为呢。 海启人在舆论炒作这方面可谓玩出了花,大有那无所不尽其用的架势,而学生和学校又总是密不可分相辅相成的,名校的学生身价自然高涨,而身价高的学生,又能反向为学校树立积极正面的形象。 当外界对海岚私高的定义从富家子弟的贵族学院,转变为只要能进这所学院,从家世到能力都超一流,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令人喟叹不已的时候,海岚私高毕业生的身份就会变得如同京大学生一样富有含金量。 圈子一旦形成,就会引发各种联动效应甚至还能反向带动学生家里的产业发展,引起一系列名人效应。 既然要造势,金钱流水就是永远也绕不开的话题,各种采购布置都需要填表批单子,自从开始准备校庆后,学生会处理的最多的,也是各部门的报账。 负责管理财务部门的办公室恨不得一个人顶三个用,每天算账算到头秃不说,待签发的票据总是不等签完一摞,另一摞就已经抬了上来。 因为学校里的少爷小姐们不差钱,嫌弃等着办公室签单子拨款报销太麻烦,直接划卡走了自己的账,从而导致半拉卡机的烂尾申报单更是多如牛毛,不是这边报空了,就是那边小数点对不上了,算来算去哪哪都是一笔烂账。 好在柏鸢有这方面的处理经验,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了办公流程,以允许先行垫付的方式先办事,之后再拿发票找办公室报销即可,为了防止有些人懒得计较这些小钱就自掏腰包,又把报单等事项与学分和评级挂钩。 最后又抽调人手去办公室进行支援,甚至亲力亲为帮着分担处理,这才慢慢地有所好转,逐渐步入正轨。 等过了最忙的那段时间,学生会的成员稍微闲下来喘口气,但柏鸢作为会长,依旧不减忙碌,需要亲自处理过手的文件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 其实这么忙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平时都在上课,能自我支配处理工作的机会也就只有午休和放学后那一段时间而已。 柏鸢连着小半个月都跟学生会的成员在办公室用餐,就连放学也都是等其他学生陆续离开,学校人去楼空之后,才几个人一起结伴出来。 偶尔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即便裴缙这边不犯嘀咕,裴母也要拿这件事说事。 “她放学晚,你就不会也晚回来,多陪她一会儿么!” 在裴母看来,这是多好的联络感情机会啊,青春期的女孩心思细腻又敏感,最是趁虚而入献殷勤的好时机。 晚上放学天都黑了,虽然柏鸢可能没有怕黑的习惯,但这个时候出现一个人在她身边等她放学,陪她回家,一次两次不动心,次数多了还没点别的想法吗? 自己儿子就好像是那个傻子,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别人肯定也能想到,他不去做,自然有人会跟班顶上。虽然有联姻意向,但柏家和裴家到底还没板上钉钉,要是这个时候后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导致柏鸢被别人翘走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煮熟的鸭子要真拍拍翅膀飞了,那才这叫后悔莫及。 由此,裴母还担心裴缙听不进去,干脆叫接送他的司机每天放学晚一两个小时去接他。 裴缙没了交通工具,只能被困在学校里,虽然校门外头有偶尔开过的几辆公交车,但且不说车站还要走很远一段路,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也压根不会屈尊降贵的去挤公交。 裴缙走又不能走,闲着也是闲着,便只能去学生会找柏鸢,等她结束后再一起回去。 原本裴缙还觉得裴母是在小题大做,谁又不是闲的,放学不回来,还能在学校留到这么晚,只为专程等人一块走。 但一路晃晃悠悠走到学生会的门外,还不等推门进去,便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男女的笑声。 裴缙伸向门边的手先是顿了一下,听着里面愉悦轻快的声音,发现隔着门板分辨不出来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于是该敲为推,招呼也没打便直接开门进去。 学生会的房间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看着跟豪华酒店的总统套间差不多规格,可能是为了最期大家凑在一起办公方便,正对门的地方放了一大张长桌。 桌上乱中有序的摆放着各种已处理和未处理的文件,桌前却不像他预想的那般围着坐了一圈人热火朝天的忙碌。 放眼望去,偌大的房间内也仅仅只有坐在位置上的柏鸢,以及正站在她身旁,手拿报告,正跟她有说有笑的男生而已。 两人不知刚刚在一起谈到了什么,脸上都挂着笑,若是只看气氛,还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正跟柏鸢相谈甚欢的那个男生听见有人招呼也不打就推门进来,还以为是学生会的其他人取了文件回来了,脸上笑意未减,回头闻声望去. “这么快?……裴、裴少。” 等看清面门口来人的长相后,脸上的笑容又凝在脸上,眸光错愕的看向裴缙,不太自然的站直了身体,眼角余光偷瞄了下柏鸢,无端觉得现在的气氛竟然有种自己干了什么事被人当场逮住的偷感。 他默默往旁边挪了小半步,不着痕迹地跟柏鸢拉开一点距离,脸上带着显而易见尴尬的说道: “你怎么突然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7章 校霸小狗 听着这话,裴缙的嘴角肉眼可见的塌了下去,彰显出裴大少爷此刻不爽的心情。 还“你怎么来了”。 听听这话,说得像是他多多余似的。 他要不来,还撞不到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有说有笑呢! 裴缙不耐烦地抬眸看向柏鸢身旁穿着校服的男生,视线扫过对方的脸,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呦,还是个熟人。 或许是裴缙此刻的目光太有威慑性,被他一直用这种眼神盯着的江凌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意从后脖颈窜到了尾椎骨。 少年忍不住在心里叫苦不迭,心道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回回都被这位爷逮到。 上次自己前脚刚约见柏鸢,想试着商量能不能在以互惠互利的条件下达成一波合作,后脚就被这位逮到,堵在楼梯间里好一通威胁。 虽然自己最开始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存在侥幸心理,但在柏鸢明确拒绝他之后,江凌便放弃了这个打算,识趣的退回了原有界限,未再提及或胡搅蛮缠令人尴尬厌烦。 甚至在两人同处学生会一起共事后,还能其乐融融的坐在一块闲聊天,江凌也知道攀柏氏的关系并不只有联姻一条路子可以走,跟柏家大小姐交朋友,谈交情,不也是攀关系的一种么。 因此,在知道柏鸢进了学生会后,他也紧跟其后加了进来,直到现在爬到了副会长的位置,约等于柏鸢的半个助力。 两人长时间在一起处理学生会的各种事务,尤其这段时间为了校庆忙前忙后,早就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自然要比柏鸢和其他人关系更近些。 原本在裴缙推门进来前,办公室里并不只有柏鸢和江凌独处,另外两名一起共事的学生会成员也在。 只是时间推到五分钟前,这俩人结伴下楼送审核资料去了,这才被裴缙撞见了他和柏鸢独处。 江凌是亲耳听过裴缙承认过喜欢柏鸢,甚至还用上了欲擒故纵那一套的,也亲身领教过这位大少爷的斤斤计较和难缠。 且不论这喜欢究竟是真是假,其中有没有夸大其词掺水分,又能持续多久,单凭自己正和柏鸢独处一室,就够被这位大少爷重点关注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可不是江凌空穴来风编排裴缙。 要知道,自从裴缙和柏鸢走在一块儿后,没少在背后处理海启这群跟柏鸢献殷勤示好的莺莺燕燕,或是他亲自教训一番,遇到那屡教不改头铁的,就领着他那些个跟班把对方堵在学校角落里进行友好切磋。 知道的这是裴大少爷带人上门找情敌掰头,暗地里解决掉潜藏的威胁者,不知道的,已经开始在传他们海岚私高出了个拉帮结伙嚣张至极的校霸了。 按照这个套路,江凌因为有过前科,在被裴缙当场逮住后,也算是屡教不改那一档的。 但天知道他多冤呢!都快赶上六月飞雪了! 除了一年多以前自己主动找柏鸢的那次,江凌自认没再越雷池半步,跟柏鸢也仅仅保持着上下级、同僚、以及有那么点还不错私交的朋友,可是半点非分之心都没……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 江凌看向裴缙的眼神中因心虚而出现了一丝微晃的躲闪。 这也不能怪他!人都有慕强心理,人之常情罢了。柏鸢学习好,能力强,手段硬,长得还好看,待人谦和有礼……这些项单独拎出来放在谁身上都是能把人晃瞎的闪光点,更别提此时还都拧巴拧巴聚集在同一人身上了。 跟这样近乎完美的人在一起相处久了,要说没有点心猿意马和幻想,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身体有病,而江凌作为地地道道的智性恋,自认身体健康,所以这完全就是不可避免的正常的事情罢了。 更何况,根据他这段时间对柏鸢的认知,反而要比其他人认识得更深入透彻些。 就比如柏鸢平时总是挂着的微笑是刻意的伪装,而只有在处理工作时偶尔流露出来的近乎冷漠无情、不含任何情绪外泄的模样,才是掩藏在表象背后更加真实的柏鸢。 都说人在认真工作时最迷人,作为柏鸢的助理和副手,江凌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这样认真工作时的柏鸢,同样也见过而对方放下伪装后不经意间露出的浅淡笑意,才是她真发自内心的笑意。 看起来就好像山巅的白雪被明媚阳光照得融化了一点,连带着观看的人内心也会随之触动。 只不过,江凌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想过要借职务之便更进一步,像其他那些人一样费尽心机的想要发展点什么。 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只要能够维持两人现在的关系从而惠及家族就足够了,有时候太过反而不好。 也正因此,自己在明明一步也没迈出过的前提下,还被裴缙用跟逮小三一样的眼神盯着,才更叫他倍感难受。 “裴少,你别误会,我……”江凌原本是想要解释,自我澄清撇清干系的,但话刚说出来就见裴缙的脸色越发阴郁,看着自己的视线但倒比刚才还要刺得他浑身生疼。 江凌火速在脑海里滚了一圈自己说的话,心里跟着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这解释…… 怎么听着反倒茶里茶气的,有那么点“你别误会,我俩清清白白,我们这是工作需要,你该不会介意吧”的嫌疑呢! 这下江凌脸上的尴尬更盛,“呃,裴少,你坐。” 接着,又看向柏鸢,“会长,他俩还没回来,我去看看需不需要接应。” 急忙随口胡诌了个蹩脚的理由,匆忙离开办公室,逃离裴缙的注视之下,知趣的把空间就给这两个人。 裴缙一直把江凌盯走后,方才满意,顿时跟斗盛了的公鸡似的,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蔑的鼻音,微扬着下巴,走向柏鸢身边最近的那张椅子,随手拉开便坐了下来。 “有事?”柏鸢一直等裴缙坐下,这才出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回不了家。”说道这里裴缙刚才那股志得意满的劲儿凝滞了一下,这才义愤填膺地把事情的经过给柏鸢讲了一遍,末了补充道: “车都没了,我总不能腿着回去吧。” 柏鸢耐心听他说完后,想了一下,说道: “我这边还得等一会儿才能走,你要等不及,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反正来接她的车不止一辆,坐车队日常随行,坐司机的和坐保镖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裴缙:“算了,我等一会吧,我妈要是看我一个人回去,又该唠叨了。” “也好。”柏鸢轻轻点了一下头,“那等我忙完,再送你回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8章 他不一样 裴缙对柏鸢的提议表示认同,没有异议。 安顿好裴缙之后,柏鸢也没赶他,任由他坐在办公室里,自己则重新拾起笔,在面前的文件上继续书写,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偶尔传来纸张被翻动的声音和笔尖在纸面上滑过的摩擦声。 裴缙坐着看了一会儿手机,却总是心不在焉,集中不了注意力,脑子里全是刚才在门外听见的轻快笑声,最终还是忍不住微微抬起头看向柏鸢。 正在处理文件中的柏鸢神情专注、一丝不苟,俨然一副心无旁骛专注于工作的态度。 裴缙看着看着,又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刚才还和江凌有说有笑,怎么自己一过来就这么安静,什么话都没有了。 柏鸢感受到裴缙落在自己的身上的视线,头也没抬,只是习以为常的问道:“还有事?” 裴缙:“你怎么跟江家那个走一块去了?” 之前柏鸢不是最烦这些刻意接近,甚至还用上了自己当挡箭牌立在前头打掩护。 这段时间,自己也没少帮着赶走不少人,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压下了大半个圈子里的人,虽然有时候还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但也令这些人收敛了不少。 怎么这会儿柏鸢反倒又不介意江凌跟在身边,还跟他有说有笑的了。 不过,思及此处,裴缙又转念一想,也没准是江凌自己缠上来的,每到刚才他走,柏鸢也一点表示都没有么,说不定柏鸢早就不耐烦了,只是一直维持着礼数罢了。自己过来这是刚好帮她解围呢。 想到这里,裴缙眸光微动,一边揣度着柏鸢的态度,一边压低声音问道:“用不用我帮你……” 又在柏鸢闻声看过来的时候,给她抛了个眼神,让她自行领会。 柏鸢听着裴缙这幼稚到仿佛要暗地里做掉江凌的语气,看着他眼底流转的光芒,不由得轻笑一声:“不用,他不一样,你别动他。” 他不一样。 抿着这四个字,裴缙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声。 这还护上了。 裴缙心中复杂万千,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不着痕迹地试探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是我助理。”柏鸢在手里转了一圈钢笔,说道,“一堆活还等着他干呢。” 做事手脚麻利,有眼力见,会揣摩心思,一个能顶三个用的人,在哪都不会混得太差。 这样是不交代一声,让裴缙把人吓跑了,多不划算呢。 到时候再想找到用着这么趁手的,可就难了。“那也不能用他啊。”裴缙煞有其事地说道,“他可是有前科的人!” “别胡说。”柏鸢轻责了一句,纠正道,“‘前科’是这么用的吗?” 又不是二进宫的罪犯,还用上‘前科’了。 “怎么不是!”裴缙不服气的说道,“男生最了解男生,有时候不是你拒绝过他就会放弃,哪怕你明确跟他划清界限,但凡你稍微给他点好脸色客气一下,他就还以为你这是在跟他示好,默许关系更进一步呢!” 裴缙一口气说完,图穷匕见后,看向柏鸢,等待着她的回答。 柏鸢听着裴缙的话,状似认真思考了一下,片刻后,抬眸看向裴缙,在对方暗含期待的目光中,反问道: “这么懂?你也是吗,裴少?” 裴缙都摸出规律来了,每次柏鸢用“裴少”称呼自己时,准没好事,但凡这俩字从她嘴里蹦出来,自己就浑身难受,就跟应激了似的。 “我能跟他一样么!”裴缙颔首反驳道。 其他人那是自信,他是真有实力,怎么好混为一谈,一概而论。 裴大少爷要模样有模样,要背景有背景,要身价有身价,要脑子有脑子,正经八本的海启太子爷,这条件无论放到哪个圈子里都绰绰有余,还真不好说谁占谁便宜,不然能跟柏家联上姻么。 裴家是不如柏家,但那也只就柏家而言,放眼国内,能跟如今的柏家势均力敌的,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寥寥几家而已,裴家虽然算不上拔尖的头子,但在这几家之下,除了裴氏,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能跟裴氏碰一碰的。 毕竟海启怎么说也是全国第二大经济中心,第一大进出口城市,天然占据地理优势,除了政治权力中心的国都京里,也就只剩下了还保留着某些历史遗留特色的云港。 可供柏家的选择多,裴家混在其中这才显得无足轻重。 “是,你跟他不一样。”柏鸢也没跟裴缙过多争辩,顺着他的话安抚了一句。 “你知道就好。裴缙又很好的被这句话安抚了,跟翘尾巴小狗似的开始得意起来,忍不住顺杆爬了一步,“依我看,你不如干脆一劳永逸换个助理,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也免得让他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好啊,换成谁,你吗?”闻言,柏鸢微微扬眉,随意调侃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让裴少屈尊降贵给我当助理打下手。” 柏鸢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微弯,眼中暗含笑意,还故作认真地微歪了下头,看似十分认真地等待着裴缙的答复。 裴缙冷不丁被她晃了一下,耳根微红,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嘴硬道:“想得美,我才不干这伺候人的活!” “那就别捣乱。”柏鸢说道,“我和他只是正常的同学和干事关系,在一起也仅是工作需要,你别想太多,我暂时没有跟其他人发展进一步关系的打算。” 说到这,柏鸢重裴缙勾了勾手,待对方不明所以地凑过来后,抬手把掌心放到他的脑袋上,就着他的头发揉了一把。 柏鸢看着裴缙,慢慢地说道:“放心,我的联姻对象也只会是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9章 我裴缙可不是狗狗! 柏鸢的手落在裴缙头顶,力度恰到好处,引得裴缙忍不住舒适得眯了下眼睛,眼中也泛起了一丝迷离,仿佛下一秒就要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在这种状态下,裴缙忍不住将脑袋抬高了一点,就好像是主动去蹭对方的手心。 但这也仅仅只是一瞬,在飞快回神后,裴缙的脸上则紧随其后染了一层恼羞成怒的神情,他暗自咬牙强行克制住自己本能往上凑的冲动,接着一把挥开了柏鸢落在自己头顶的手。 “不换就不换,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把我发型都弄乱了。” 说着,裴缙一边别扭的转过脑袋,胡乱顺了两下自己的头发,用以掩饰脸上慌乱的神情和胸膛内砰砰乱跳的心,耳边则层层回荡着柏鸢状似认真的承诺,最终还是没抑制住内心的愉悦,嘴角一点点向上扬起,彰显出他此刻相当不错的心情。 见他如此爱惜头发,柏鸢便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递了过去,“只要你听话,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 她虽然教导过裴缙凡事可以不必计较,适当说一套做一套有助于家庭和谐,但对她自己而言,还是很看重诚信和承诺的,而她的身份和所处的地位,也需要她凡事务必要做到一诺点金,由此才能一点点树立起不可撼动的威望。 上位者为人处事,也须得深思熟虑,绝不能意气用事。 无论是性格反复还是朝令夕改都是大忌,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不但会影响企业在外的形象,还会令内部人员发生混乱,影响工作效率,乃至让底层的员工对领导者失去信心。 柏鸢绝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犯错误。 裴缙跟柏鸢在一块儿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摸清了她的脾气秉性,自然知道她言出必行的性格。 此刻得到了她如此正式的承诺,心里自然既高兴又得意,但又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姿态,不情不愿道: “听话?听什么话,我又不是狗,可做不到听你的话!……顶多就是在能力范围之内配合你罢了。” 知道裴缙的嘴比焊死的钢门还结实,柏鸢不在言语上跟他计较,心知这是他特有的别扭表达方式,便微笑着应了下来,“裴少辛苦。” 裴缙今天听柏鸢喊自己“裴少”太多次,有点招架不住她这跟温水煮青蛙似的态度,只觉得屁股底下的椅子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 “不跟你聊了,你这屋什么破地,太小,憋得慌,我出去转一圈,一会儿再回来找你。” 接着,便也不顾柏鸢做答与都,自顾推门离去,他走得很急,单看背影,还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柏鸢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直到裴缙出了门,身影消失在门口,她熟练的再次转动一圈手里的钢笔,这才重新收回视线,继续处理手头未完成的文件。 另一边,裴缙刚出门,便觉脸上的温度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热得像是要烘干他脸上的血液。 仅仅走了几步,裴缙便觉自己喘得厉害,有些透不过气,只得停下来背靠着冰冷的墙面,抬手按在自己心脏扑腾扑腾跳动的胸口,一面感受着手心底下传来的急促有力的振动,一面缓缓取起手指,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紧紧攥住胸口前的那一块衣服布料,将它攥得满是褶皱。 说什么「联姻对象只会是你」…… 裴缙将柏鸢的这句承诺嚼了又嚼,反复品尝了一番,待跳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之后,又后知后觉的查出里面的一丝酸涩。说的好听,就会说这种话哄他! 要不是自己时刻记着跟柏鸢只是契约联姻,怕不是真要被她的“甜言蜜语”给骗了。 明明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家族联姻中间是怎么一回事,她究竟是怎么把这种话说得跟真的似的。 约定的前提是互惠互利,能给柏鸢带来利益的,无非就是他身后的偌大裴氏。 说是「联姻对象只能是你」,但这个「你」,指的又不是他裴缙,而是裴家大少爷罢了,无所谓具体所指的是哪个人。 也就是说,哪怕今天坐在办公室里面对柏鸢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只要他是裴家的少爷,她都会用那样深刻认真的模样说出这句「联姻对象只能是你」。 清醒、理智、又近乎残酷的现实,才是柏鸢隐藏在优雅、冷静、自持伪装下最真实的面目。 待心中的悸动彻底消失后,裴缙又开始为自己较为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对柏鸢的了解而感到烦闷。 这还真应了那句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快乐。 有时候他甚至会希望自己脑子不要转得太灵光,能稍微放慢下来哪怕一点…… 此时天色渐沉,走廊的灯在也顺次自动点亮,将走廊照得格外明亮,就好像聚光灯打下来,令身处其中的无处遁形。 裴缙未准备在走廊多做停留,正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出去转悠一圈,正巧这时候,刚刚出去的江凌抱着厚厚一沓档案走了回来。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待裴缙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嘴角的弧度顿时垂了下去,眼底眸光似锐箭一般泛着寒光,直接把江凌钉在了原地。 “裴、裴少……”江凌感受到裴缙如有实质般不善的视线,危机感瞬间拉满,在心里暗叫不好,只能停在原地,内心忐忑地打招呼,“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坐一会啊?”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在此刻的裴缙听来,却格外刺耳,听着就跟以家中主人的身份和立场招待他这个客人似的。 虽然柏鸢刚才特意交代过裴缙不用动江凌,但裴缙还是迎面走了过去,霸道地站在路中间,挡住了他的去路,将江凌逼停后,用带着轻蔑的不屑目光,将他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 一想到即便是眼前这样的人,假使生在裴家,也有他身上的裴家大少爷头衔,就能得到柏鸢刚才那般的承诺,裴缙心里就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呵,他也配! 末了,裴缙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把戏,认清你的身份,跟柏鸢保持距离。” 裴缙扬起下巴,将裴家大少爷在海启横行时的霸道架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语气嚣张且桀骜地放话警告道: “柏鸢可不是你这种人能配得上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0章 茶味冲天 裴大少爷盛气凌人,每说一句话就往前走一步,愣是凭借这趾高气昂的架势,把江凌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在冰冷的墙面上,退无可退之后,方才罢休。 江凌内心叫苦不迭,后退的同时,还要稳住怀里的文件不会摇晃散落。 面对裴缙的刻意刁难,他连连点头,半句反驳和辩解的话都不敢讲。 “您放心,裴少,我可以对天发誓……”江凌将怀里文件的重量都转移到一只手上后,又将腾出来的那只手举起来,艰难地向上竖起一根手指说道,“我跟柏会长就是清清白白的普通同学关系,绝对不会对她生出半点非分之想。” 裴缙眼神轻蔑地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江凌,比较确认这人无论哪里头比不过自己半根手指头后,这才终于信了他的话。 就这点胆子,想必柏鸢也不见得能瞧得上他,料想这人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今天被自己这么教育一番,也算是彻底将可能燃起的火苗给提前按灭了。 裴缙扬起下巴,极为高傲地冷哼一声,“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接着,他又伸出手,点了点江凌的胸口,眸光暗沉,威胁意味更甚,“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江凌:…… 你是小学生吗??? 狠话放得爽,裴缙也没忘记柏鸢刚才不让自己动江凌的话,于是又补了一句: “今天发生的事,要是有半个字传到柏鸢耳朵里……” 他危险的眯了一下眼睛,“你就等死吧!” 江凌:…… 还真是小学生。 江凌又识趣的接道:“我懂,裴少,出了办公室的门,今天咱们就再没见过,我也绝对不会做出背后打小报告的事情。” 得了江凌的保证,裴缙这才满意,只要柏鸢不知道,他就就不算阳奉阴违。 裴缙还不忘在心里头为自己找补,这可不是他怕了柏鸢,反而是为她着想,背后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罢了。 柏鸢这么一个豪门千金大小姐,上哪里知道男人的花花肠子多着呢,自己这么做也是防患于未然,也免得到时候事情生变,最后解决麻烦去赶人的活还不是落在自己身上,他这也是一劳永逸,防患于未然而已。 他裴大少爷做好事,从不留名! 料理完江凌,裴缙只觉得浑身舒坦,气也顺了,终于肯放他离开。 感受到施加在周围的威压被撤走,可算送走这位大少爷的江凌未敢多待,赶紧抱着怀里的文件重新返回办公室里。 房间内,柏鸢刚在文件上落下最后一笔,恰巧听见敲门声,抬头望去,只见江凌一脸心神不定的走了进来。 柏鸢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注视着他将厚厚一沓文件放在桌面上,仅是几个呼吸间,便察觉到了异样,不用多想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缙找过你了?”因为江凌不同于别人,作为柏鸢现在的得力助手,用得到他的地方不少,自然要收拢人心加以安抚,“他小孩脾气,你别放在心上,不用在他说的话,他要是找你麻烦,随时告诉我。” “没事。”江凌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这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可算不得背后告状,但也未因此落井下石,不介意地说道,“裴少就这个脾气,我们这些人都习惯了。” 其实裴缙的脾气看似难伺候,实则很好揣摩,只要顺着他的话说,把他的气理顺了,哄得高兴了,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样就造成了无论去哪里,裴大少爷都被人众星拱月的捧着,身边也因此聚集了不少逐利而来的人,说是跟班,其实就是狗腿子,专门负责把这位少爷哄得心花怒放的,只要他高兴,手里头楼下来的好处自然之多不少。 既然身在海启,位处中上游的家族,就免不了和裴氏打交道。 即便是江凌,也曾被家里耳提面命过,无论这位裴少爷如何为人处事,切记不可与之发生冲突。 因此,不少人都对裴缙这脾气习以为常,不但早就已经达成脱敏成就,甚至还总结出了几套专门的应对方案,所以其实并无大碍。 但是…… 江凌看向柏鸢,想到她才来海启一年多的时间,想必还未完全适应裴缙平时的行事作风,不由得出言感概道:“我没事,反倒是你……” 少年温润,眼底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跟他在一起很辛苦吧……不但要照顾到他的情绪,还要包容他的任性和无理取闹,要是能……” 听到这里,柏鸢抬眸看向江凌,漂亮的眼眸通透平静,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耐心地听他讲下去。 江凌的视线跟柏鸢的撞在一起,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等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时候,差点被自己话语里的茶味冲到。 “不是,会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凌瞬间红温,结结巴巴地无力辩解道,“我、你……哎,我就是……” 看着江凌的窘态,柏鸢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温和的浅笑,并不介意的安抚道:“没事,我知道。” 适时为江凌解了围,在江凌感激的目光下,柏鸢则继续说道:“也就还好,谈不上辛苦,活泼点挺好的。” 柏鸢根据经验之谈,觉得可能是这个年纪的少年都这样,论难缠,裴缙反而要比秦令征好很多,最起码不会一天到晚跟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柏鸢长”“柏鸢短”的嗷嗷叫唤。 相较之下,裴缙有着自己的生活和朋友圈,也能自己找事干,自娱自乐,这点她就很满意,不但给了彼此足够的私人空间,还能落个耳根清静。 由此一来,裴缙这种盛气凌人,偶尔嚣张跋扈的别扭性格,在她这里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听到柏鸢用“活泼”二次形容裴缙,江凌先是一怔,视线在她的脸上扫过,没有找到任何一丝虚假的痕迹,显然是发自内心的评价,虽然刚开始有些不解,但很快便了然,想通了其中缘由。 柏鸢性格淡然,喜静。 裴缙性格张扬,好动。 两人的性格正好互补,说不定实际相处起来却是意外的合拍。 也难怪柏鸢会得出此等结论了。 而且…… 江凌看着面前气质清雅,容貌昳丽的少女,抛开性格不谈,她和裴缙站在一起,单是看着就般配。毕竟能在长相上压住他们海启一枝花的,不论男女,都不多见。 想明白关键处,江凌了然失笑,“……说的也是。” 柏鸢转了一圈手里的钢笔,温和颔首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着,便整理好自己面前的桌面,将钢笔放回笔筒内。 “这么早?”江凌愣了一下,显然今天散会的时间比以往提前了近半个小时。 校庆将至,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和堆积待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虽然没有什么必须要处理的十万火急的大事,但就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才最劳心伤神,耗费时间。 为了防止校庆结束之后文件堆积成山,他们这才每天放学都主动留下一段时间,用以处理文书,早早地便开始切身体验加班加点的打工人生活。 毕竟等之后毕了业,真步入社会,就该直接继承家族产业,翻身当老板了,要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也就只能趁现在。 因此,像现在这种留校晚回家一两个小时,不但没人抱怨,反而都还挺新奇的,甚至比放学回家还要积极。 在这样的氛围下,柏鸢更是以身作则,以往不待够时长,绝不回去,她处理文件的速度快,有时手头的提前忙完了,还会主动帮忙分担其他人的工作。 每晚的办公室也都是一派和谐氛围,大家在一块就跟开茶话会似的,有说有笑就把活都干完了,效率也比之前提高了不止一倍。 然而今天柏鸢竟然一反常态的主动提出散会,这还是她来学生会当主席后的第一次。 柏鸢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嗯,今天的工作做完了,你们如果还有未完成的,留到明天再做吧。” 说话间,她已经换好了自己的外衣,拎起书包,对江凌点头示意,“马上校庆,这段时间别太劳累了,适当的劳逸结合有助于调整状态,提高效率,等到校庆当天,才是要打的硬仗,这之前就别透支精力了,你也早点回去,别太晚,顺便跟其他人说一声,我有点事,先走了。” 江凌听着柏鸢的话,慢慢的点了一下脑袋:“好。” 有点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指裴缙吧? 江凌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柏家和裴家商业联姻的消息迟迟没有传出,令人摸不准之后市场内的风向,可两家的少爷小姐走得近是有目共睹,令人不得不做出一些合理猜测。 但又因为两人无论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世的风格,都大相径庭,完完全全是两个路子,这也让不少人对两家的联姻并不抱期望。 怎么看都不像是长久之兆。 可现在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未必如其他人猜测的那般,反而可能意外的更加和谐……? 突然察觉到这件事的江凌眼神骤然变得认真,为自己有了新发现,提前得到情报而感到庆幸,同时,心里也开始为未来自家产业的布局进行规划设想。 离开办公室,沿着走廊前行,没走几步,便看到了站在窗户旁边的裴缙。 裴缙并未走远,说是出来望风透气,就真的只是打开窗户,感受着流动的空气。 少年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却不难看出心情并不严肃,反而周身环绕着一种轻松快意的感觉。 柏鸢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许久都未有察觉,这才出声唤道:“裴缙。” 少年闻声回头,眼眸中带了些许莫名的迷茫,仔细看还有点白日梦被打断后的不爽,但这一切都在看到身后站立的柏鸢时,通通化作了惊讶。 “结束了?这么快!” 看刚才办公里的惨状,他还以为少说得再等两个点儿呢! 但是很快,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又多些许洋洋得意,“你该不会为了等我,提前跑出来了吧?” 刚才柏鸢面前那一沓牛皮纸包的档案袋他可都看见了,少说得有二三十本,这才过去了一刻钟不到,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处理完。 她这准是翘班出来的! 啧啧,真没想到,柏鸢平时做事看着一板一眼的,半点水分都不掺,竟然也会干这种事情。 裴缙在内心窃喜的同时,勉强却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甚至还有点嫌弃的别扭模样,“我可没催你,这要是工作做不完,造成点什么不良影响,可怪不到我身上!” “嗯,不怪你。”柏鸢顺着他的话说道,并未解释自己是提前完成工作才出来的。 既然这么想能让他高兴,那就随裴缙怎么理解,她这边无所谓,不多计较些什么。 她看向又是一阵兀自高兴得意,近乎兴溢于言表的裴缙,眸光稍作柔和,出声问道: “饿了吗?要不要顺路吃点东西再回去?” “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裴缙语气风凉的诌了一句,挑起一边眉毛,饶有兴致的看向柏鸢,“你竟然主动约我啊?” 要知道,之前两人一块出去,都是裴缙牵的头,理由无外乎都是裴母的要求,柏鸢纯配合罢了。 但在这种相安无事的情况下,柏鸢竟然主动发出邀请,这倒让裴缙越发感到新奇,甚至还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提起了兴致。 柏鸢应了一声,算是认了下来,“裴少肯赏脸吗?” “不是我说,海启想约本少爷的多了去了,我可不是随便谁的约都肯应的!” 有了柏鸢的纵容,裴缙自然顺势起了少爷范,顺杆一路爬到顶,跟开屏似的端起了款。 不管怎样,只要他还顶着这张精致完美到全方位无死角无瑕疵的脸,就不会让人讨厌得起来。 人长得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等裴缙嘚瑟够了,看到一直注视着自己、眸光含笑、耐心听着他继续往下说的柏鸢,脸一红,目移着掩盖心虚,含糊的开口: “但是你,可以,哼哼,高兴吧,换了别人求都求不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1章 纯纯大冤种 “嗯,高兴。”柏鸢配合着说道,“多谢裴少抬爱。” 这计直球猝不及防迎面朝裴缙砸来,瞬间就打断了他原有的思路,将后面剩余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裴缙只得侧头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捂嘴轻咳了一声,催促道,“快、快走吧,再磨蹭一会儿就该赶上晚高峰被堵在路中间了。” 在海启,不管开怎样的豪车,也不管你身份背景多硬,只要下午五点一过,都得乖乖在路中间停着,跟拥堵的车流一起龟速前进,在早晚高峰时真正做到了人人平等。 等裴缙重新收拾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后,再次看向柏鸢,问道,“你要约我吃什么啊?” “海启你比我熟,你决定就好。”柏鸢无所谓道,“去哪你定,我跟着你走,我只负责买单。” 裴缙听罢微微扬眉,佯装出几分不满,“看不起我是不是?本少爷的地盘哪用得着你掏钱!” 他用拽得二五八的语气得意洋洋道:“满海启随便你打听,但凡跟少爷我一块走场子的,哪个不是我包场,但凡有一个不尽兴我都不答应!” 柏鸢:…… 柏鸢:懂了,你是冤大头。 他们这些豪门少爷小姐们是有钱,家里也都不差钱,有资本不计较这些正常的社交的开销。 但他们有钱归有钱,又不是傻,也没被钱烧得慌。 就算关系再好,也没有总可着一头羊薅羊毛的道理。 在京里的时候,也都是大家伙轮流做东,今天你办场子,明天他张罗吆喝。 主打一个有来有回,交情和义气都是这么左兜换右兜倒腾出来的。 再说了,你家有钱,我家难道就差那仨瓜俩枣?埋汰谁呢! 真要有那种蹭吃蹭喝的,也压根就混不进他们那圈子里头,交朋友也得讲究人品,人品不好的处在一块,难不成还等着他什么时候坑你笔大的? 讲真,宋家养蛊都没这么玩的! 而且这有来有回,说的也不是一比一可丁可卯的死较真,差不多就行,关键还得是有那个态度和心意。 像裴缙这种上赶着给人送钱的傻子,还真不多见,不宰都对不起自己。 而且,柏鸢之前就觉得裴缙身边这些所谓的“朋友”不太靠谱,现在看来,也确实正经不到哪去。 哪有朋友这么往死里坑朋友的。 但即便如此,柏鸢却也没有要为此劝说裴缙的打算。 退一步讲,裴缙毕竟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久,别管真心与否,交情都摆在那里,没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乐意呢,柏鸢再去说教反倒没有立场,总不好叫她对裴缙的朋友圈指手画脚,既没边界感,又显得冒犯。 再者说,裴缙愿意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愿意当冤大头,关柏鸢什么事呢,她又没坑裴缙,管好自己的行为,其他人各自有命罢了。 裴缙不知柏鸢所想,柏鸢难得主动约他出去,光是这点就够他心里愉悦一段时间的了,说话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等会儿要去哪包场子。 “……海滨大街那家五星法餐厅怎么样?西城三号大道的西餐?他家的牛排包是当天澳洲空运,走的还是我家航空公司的线路!你要想吃中餐,还有石榴园的私房菜,我跟他们老板熟,不用提前预约,去了就有位置……” 裴缙喋喋不休,如数家珍的介绍起来,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等把自己知道的地方说了个遍后,又用他那双带着点儿期待的湛蓝色的眼睛看着柏鸢,跃跃欲试的等待着她的答复,“你说呢?” 柏鸢未多做思考,便直接回复道:“那就私房菜吧,其他的留到下次,不急,慢慢来,总能尝个遍,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这四个字落在裴缙心上,带起一种难言的感觉,无法形容,但他莫名就喜欢柏鸢用来日方长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听起来就像是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甚至能一直至携手走下去似的。 而且既然说到下次,这不就意味着以后两人一块儿出去将会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无论怎么想都没毛病。 哼,他这可不是因为喜欢跟柏鸢一块出去玩,而是单纯就是喜欢玩罢了,跟谁出去都一样! 想到这里,裴缙又想掩饰些什么似的,问道:“就咱俩?要不我再多叫几个陪玩,大家一块热闹热闹吧。” 这话听得柏鸢眼皮跳了一下,快速回道,“不用,就你和我两个人。” 她可没兴趣看一群人是怎么溜须拍马哄着这位少爷,又是怎么合起伙来联手坑他这个冤大头的。 说着,柏鸢便在裴缙动手翻找通讯录之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走吧,你带路。” 裴缙被她冰凉的掌心攥得一个激灵,心跳漏半拍的情况下,下意识就想要像刚才柏鸢摸他头一样,一把拍掉她的手,但又手指微动了一下,又艰难的忍住了。 只见他先是不着痕迹换了口气,接着又左右扭动了几下手腕,等柏鸢攥着他手腕的手稍微松开点后,弯起胳膊将手向上一提,准确无误的捏住了柏鸢的指尖。 接着,裴缙再次换气,五根手指像藤蔓一样缠绕了上来,带着滚烫温度的掌心覆盖并包裹住柏鸢冰凉的皮肤后,一边重重咳出声的同时,一边将她的手紧紧抓在手里。 裴缙:“跟、跟我走吧。” 柏鸢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收回视线,并未挣脱,反而轻轻的回握了一下,作以默许回应。 两人就这么牵着走在学校里并肩而行,途中都很安静,再未多说些什么,直到走到柏鸢的车前,裴缙才烫手似的一把松开,将交握过的手揣进衣兜,从另一边拉开车门上车,跟柏鸢一起坐在车后座上。 之后,柏鸢跟司机交代了一声,再由裴缙指路,最终顺利绕开晚高峰的苗头,赶在堵车前到达了目的地。私房菜的门脸是老式的园林风,古色古香的建筑,院子不大,但是在柏鸢之前已经停了不少车,单看车的款式,就没有一辆是百万级别以下的,空气里则弥漫着浓厚的烟火气,味道飘香,令人食欲大增。 因为没有提前预定,全靠裴缙刷脸,因此裴缙先柏鸢之前下了车,等里面的服务员认出裴缙后,这才领着他们一路到了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包间。 等两人双双落座后,得了消息的私房菜老板便闻讯赶了过来。 “裴缙,今天怎么没带朋友一起来啊?” 老板是一个模样二十多岁的年轻男性,穿了一身港风味十足的花衬衫,语气颇为娴熟,显然与裴缙私交不错。 等他推门进来后,看见房间里的柏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而看向裴缙,对着他挤眉弄眼道: “我当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带着小女朋约会呢。” 语气虽然轻浮,却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能听出话语里的几分欣慰。 听见‘小女朋友’这个称呼,裴缙眸光一滞,下意识朝身旁的柏鸢看去,不自主地端详起她的反应。 等见到柏鸢神色如常,并未因此有任何的变化之后,裴缙的嘴角又难以遏制地上扬了一点。 平时在学校,两人虽然走的近,但目前为止还尚未确定关系,同学们也默认两人并未进行交往,因此,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柏鸢,令裴缙终于切实有了些两人将在不久的将来要进行联姻的实际感。 看着裴缙脸上不同于以往,明显带着报赧的表情,老板心下了然,又冲裴缙眨了眨眼睛,扬眉问道:“不介绍一下吗?” 裴缙:“这是柏鸢。” 无需多做赘述,凭借柏氏在海启的分量,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介绍,就足以令人知晓柏鸢的身份,而裴缙之所以选择了这样的介绍方式,也就意味着老板同样是圈子里的人,柏氏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果然,老板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看向柏鸢的目光也随即带了几分正式,“柏小姐。” 裴缙转向柏鸢,介绍起老板:“董涛,从小带我一起玩,看着我长大的,就跟我亲哥差不多。” 换算成柏鸢这边,也就等于是宋衍铭的分量。 柏鸢早就熟记海启各家族的势力分布,当裴缙说出对方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将人和资料对上号,面带微笑的冲对方点了点头,“董少。” 董家这位大少爷也是有故事的人。 孩子从小嘴刁,家里请了不少国宴级别的厨师,专门给他变着花样式的做饭。 都说爱吃的人喜欢钻研食谱,这位董少爷也因此从小就往厨房里钻,每天家里厨师做饭,他都要搬个凳子站旁边从头看到尾,也因此练就了一手好刀功,做得一手好菜,各大菜系信手拈来,可谓人型菜谱。 后来这位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当,不想着继承家业,反而打定主意要去当厨子。 据说当年高中毕业还差点放弃国外的名牌大学,去给国家老一辈顶级国宴大师当学徒。 票是头一天买的,第二天人已经到国宴大师家里了,晚上家里就派人给他擒了回去,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到,可谓雷厉风行态度坚决。 再后来,经过这位大少爷的坚持和不懈努力,家里人终于松了口,让他在继承家业之余,在海启开了家私房菜。 董涛每天白天在办公室里跟人谈千万上下的生意,下午三点下了班,就把衣服一换,亲力亲为经营这家菜馆。 最开始是因为他董少的名头,许多人过来捧场,顺便寻个机会谈生意和合作。 但因为做出来的菜实在好吃,久而久之,也便在海启传开了,不少人都慕名而来,甚至还上过几次海启打卡的热榜,生意火爆。 只不过,这位董大厨一人分饰两角,精力有限,每天只能营业一小段时间,便又将营业模式改为了预定制以缓解营业压力。 毕竟大少爷当厨子不为赚钱,就单纯只是爱好,就算连着干一个月,把炒勺颠漏了,也没他一份合同挣的零头多呢。 柏鸢刚来海启辗转于各场宴会的时候,这位董少爷正在国外受邀参加中法厨艺交流大赛呢,当时来赴宴的是他妹妹董沫,比柏鸢还小点儿,圆胖圆胖的,一看就是有福之态,所以柏鸢和董涛两人之间未曾见过面,算下来,今天这顿饭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董涛的视线在裴缙和柏鸢身上辗转了一会儿,最终又看向柏鸢,脸上挂着笑意开口说道: “这还是裴缙头一次单独带女生过来吃饭呢,柏小姐想吃点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道拿手好菜。” 柏鸢也大大方方、礼数周全的应道,场面话信手拈来,“早就听说董少做得一手好菜,今天终于有机会尝到了。” “哈哈,就是做点家常菜,纯爱好而已,柏小姐要是吃好了,随时想吃随时来,不用提前预约,裴缙是我看着长大的,跟亲弟弟差不多,都是一家人,别见外,叫什么董少,叫董哥就行。”董涛笑道,“有忌口的吗?” “没有,我都可以,董哥。”柏鸢回应道。 董涛:“行。” 接着,他又用教训的口吻对一旁的裴缙说道,“好好跟柏小姐相处,可不能欺负人家。” 然后,董涛重又看向柏鸢,义正言辞道:“这小子要是干了什么混蛋事,尽管告诉我,我保准替你出头。” 柏鸢只把这话当做玩笑,一笑了之。 倒是裴缙为自己的名声辩驳道:“那还用你说,我是那样的人么!” 柏鸢欺负他还差不多! 董涛毫不留情的戳穿道:“多的不说,收收你那无处安放的大少爷脾气就谢天谢地了,成天横行霸道的,说你不欺负人谁信?” 两人你一言我一嘴,说的有来有回,即便董涛处处针对裴缙,裴缙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整个人十分放松,处于一种极为舒适的状态。 可见这位董家大少爷跟裴缙其他那些‘朋友’不是一路人,确实是少数能真心实意与裴缙相处的人和知心朋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2章 不准说谐音梗! 作为石榴园里唯一的厨子,董涛不便离开后厨太久。 在安顿好柏鸢和裴缙后,他便先行离开,重新回到充满烟火气的后厨亲自备菜,准备大显身手一番。 董涛走后,包厢里便只剩下了裴缙和柏鸢两个人。 想到这是柏鸢首次提出的‘约会’,裴缙就觉此刻的包厢里好像染上了些不一样的感觉,甚至还因此变得有些拘束起来。 包厢里重归安静,只能听见角落装饰用的立式钟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等待菜上的功夫,裴缙打破安静的氛围,问道: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石榴园吗?” “为什么?”说起这件事,柏鸢也不免升起了一些好奇。 石榴园,第一反应该是种满了石榴树或石榴花的园子。 但刚才柏鸢在院子里却并没有见到任何跟石榴有关的事物,就连石榴园提供的果品上,都没有石榴的影子。 柏鸢想的是,既然跟景无关,那就估计是跟人或事有关,再想到这是在海启地界,已经做好了听裴缙说惊天大瓜的准备。 “董哥迷信,开业之前特意找大师算过。”裴缙说道,“当时是八月十五,大师指着天上的月亮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圆,石榴园,团团圆圆,怪吉利的。” 柏鸢:…… 好冷!是谐音梗!!!差点给她冻感冒了! 有所察觉的柏鸢直接切入关键点:“大师收了多少钱?” 裴缙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八’的手势。 柏鸢:“八千?” 见裴缙没有反应,柏鸢又道:“八万?” 裴缙:“你再加个零!” 柏鸢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柏鸢:......? 大师有德,只骗有钱人! 等到菜品上齐后,董涛亲自上阵为两人一一讲解,菜品虽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欲大增,但柏鸢的视线却总忍不住往董涛身上瞥,多看了他好几眼,耳边回荡的则是裴缙刚才说的那“八十万”。 柏鸢的目光不由得变得微妙起来。 怪不得能跟裴缙做交心朋友呢。 她收回之前的话,果然有卧龙的地方就有凤雏。 感情这也是个大怨种! 柏鸢和裴缙两个人吃,菜品不多,四荤、三素、一汤的规格。 时间有限,董涛没做那些耗时的炫技菜,而是多以家常菜为主,主打一个简单质朴又不失亲和,带给你家一样的温馨。 普通常见的菜肴经过他精心设计的摆盘,全方位无死角的透着一种高级感,身价立马翻了数倍。 而这看似普通的菜品,经过董涛的改良,刚一入口便能品味到不同于以往的独特风味。 食物的鲜香刺激着味蕾,令人食欲大振,吃起来的时候胃暖暖的,甚至能令人无端升起一种由衷的幸福感。 柏鸢只吃了一口就被对方的厨艺惊艳到,将刚才那‘八十万’抛在脑后,专注于面前的事物。 她平时吃饭极讲究,每顿饭都吃八分饱,遵循过犹不及的原则,又奉行营养搭配均衡,严格按照膳食健康要求严格之情,从不贪嘴多食。 然而今天却破例,较平时相比多吃了好几口。 身为厨师,除了享受做菜的过程,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食客多吃爱吃,动的筷子越多,就是对他越大的认可。 期间,董涛忙里偷闲,还过来陪着他们他们坐了一会儿,同时也顺便观察裴缙的恋爱情况。 要知道裴缙之前在感情上嚷嚷最多的就是恋爱自由,真爱至上。 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他也正好看看能让裴缙松口满意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光景。 但是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了点儿不对劲。 正常来说,十五六岁的情侣要么青春懵动,要么直接进入蜜里调油的热恋期。 记得他当年上高中谈恋爱那会儿,但凡跟小姑娘在一块吃饭,都恨不得直接把饭一口一口喂到对方嘴里,变着法的哄人开心。 有时候恋爱脑上头,还会来上一段范围攻击、杀伤力巨大、令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你喂我,我喂你,我们爱情甜蜜蜜’的桥段。 即便没干这么肉麻的事情,两人的眼神也跟那拔丝地瓜似的,能拉一米多长,真真是眉目传情。 然而柏鸢和裴缙的相处模式却完全看不到一丁点儿这样的苗头和影子。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因为正常,才会看着不像情侣,反倒跟普通朋友,或是一块儿出来吃饭的饭搭子没什么两样。 完全没有那些在谈时粉红泡泡满天飞的氛围和小动作。 由此一来,董涛便察觉出柏鸢和裴缙之间,可能并不是寻常的情侣关系。 或者说,两人看似走在一起,但实则根本就没在谈恋爱。 谈恋爱的人和没谈恋爱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状态,可以通过蛛丝马迹和氛围一眼就能被识别出来。 而要判断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最直观的做法就是观察对方的眼神。 据董涛观察,柏鸢眼中则完全没有这种春心萌动或是满怀爱意的状态。 反观裴缙,可能有点儿苗头,但不多,看起来像尚且处于迷茫期的样子。 将两人的相处模式尽收眼底,董涛暗道,裴缙这恋爱谈的,简直了,稀碎! 但裴缙到底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弟弟,总不能放着不管,任由他一路趟遍感情道路上的雷区。 因此,等用餐结束后,董涛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裴缙交过去,准备给他传授自己总结出的恋爱经验: “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得抓住她的胃……” 裴缙:…… 怎么上来就掏胃! 还以为他找自己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裴缙只觉得大无语,不耐烦道: “三岁一代沟,咱家隔着好几道沟呢,你这陈词滥调可又点儿太老了,再说我这情况不一样……我和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顿了下来,适时闭嘴,没继续往下说,也没将自己和柏鸢的约定透露给对方。他跟柏鸢情况特殊,关系也要复杂得多。 裴缙微微皱眉,脸上划过一丝烦躁。 见状,董涛以为他到现在还在纠结什么真爱不真爱的事情,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哪成啊? 他谈的可是柏家的千金大小姐,柏氏可不比别家,要是由着他任性胡闹,早晚得闯出一发不可收拾的大祸。 是以,董涛正色,拿出兄长的架势,旁敲侧击道: “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处,别觉得是商业联姻就敷衍了事,感情需要双方共同经营,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让你遇见,日久生情最后恩爱的和睦的商业联姻也不是没有,你可给我悠着点。” 裴缙脑子里正在想别的事情,反应慢了半拍,等董涛说教的话跟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堆,这才开始喊,为自己辩解道: “我可没敷衍,我这不是带她上你这来了么!” 早先裴缙的注意力都在柏鸢约他这件事上,脑子想的也是哪家推荐指数高,最终柏鸢在众多选项里十分巧合的挑中了董涛开的石榴园。 裴缙刚才还觉得没什么,可现在一想,又突然发现来这的意义不一样。 董涛四舍五入算他半个哥,自己带柏鸢来见他,这跟带她见家长有什么区别! 完全忽略了他跟柏鸢早就已经是见过家长——也就是自己亲妈的关系。 想到这里,裴缙的心里一阵发烫,因为怕被董涛看出来,赶紧随便找了借口结束两人的对话: “行了,我心里有数,忙你的去吧,柏鸢还等着我呢,走了,以后有空再聚。” “臭小子,翅膀硬实嫌我啰嗦了是吧?”董涛笑着骂了一句,却也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劝下去,毕竟感情这种事,冷暖自知,让人确实不方便插手,一不小心就容易里外不讨好。 董涛无奈叹了口气,朝裴缙摆了摆手,“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你们好好处,等以后结婚了,我亲自掌勺给你们做席面。” 结不结婚的,还没准的事呢! 这么想着,裴缙却被董涛说得有点儿脸热,没再在石榴园多做停留,随便应付了两句,就回到了柏鸢身边。 等见了柏鸢之后,裴缙心里反倒开始琢磨起董涛说的‘掏胃’的事。 他这可不是因为想要抓住谁的心,不过就是对这套理论感到好奇罢了!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裴缙一边问,一边看着柏鸢的反应,“我这哥们的厨艺怎么样?” 柏鸢十分认可道:“非常好。” 要知道柏鸢平时上评价,多数情况也就才说一句‘挺好的’,这次用了‘非常’两个字,足以看出其认可度是非常之高。 裴缙刚要借机再问柏鸢具体哪道菜好,就听见柏鸢又继续说道:“能把菜做得这么好,他很厉害。” 裴缙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他听着柏鸢从菜评价到人,心里又有些不太是滋味。 这时候,也想起刚才吃饭的时候,柏鸢多看了董涛好几次,当时他就觉得不太对劲,柏鸢这么个冷淡的性格,什么时候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感兴趣了。 裴缙越想越觉得不对,不由得起了疑心。 柏鸢这该不是……看上董涛了吧? 这个想法一出,裴缙心中警铃大作,脸也跟着冷了下来,义正言辞道: “他结婚了。” 柏鸢:? 没理解裴缙的脑回路是怎么跳跃这么多,从菜品一下子跳到董涛婚姻状况上的,柏鸢难得反应慢了半拍,一脸茫然的看着裴缙,嘴比脑子快了一回,“结得这么早?” 等脑子反应过来后,又因为对这个话题实在太过陌生,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便干巴巴地顺势往下说道,“这么年轻就结婚的现在可不多见。” 裴缙一直看着柏鸢的反应,听见她这么说,以为柏鸢这是在遗憾呢,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好消息:抓胃确实有用。 坏消息:你抓的是我的未婚妻! 他这可不在意柏鸢喜不喜欢自己,而是担心不小心喜欢上结过婚的人,影响不好罢了! 就是不带任何目的单纯提醒她一下而已! 这么说服自己之后,裴缙决定再加把劲儿,争取让柏鸢彻底死心。 “他运气好,遇到真爱,可不大学刚毕业就结婚了么!” 裴缙刻意加重了‘真爱’的咬字,借此提醒柏鸢,人家这可是以爱情为联系结的婚,是拆不散也不可能被拆散的! 柏鸢:“哦。” 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除了这个‘哦’,她也确实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 裴缙还以为柏鸢这声‘哦’是失落呢,反而觉得自己用对了方向,为了彻底把本就没存在过的火苗按灭,他继续说道: “董哥可是我们圈子里为数不多摆脱家族商业联姻使命,热烈追求爱情并最终步入婚姻殿堂的典型!” 这么说,柏鸢就明白了。 裴缙这是在疯狂暗示他想要和自己分享别人的甜美圆满的爱情八卦。 八卦大家都爱听,柏鸢虽然不主动打探,但在有瓜吃的时候,依旧是来者不拒。 毕竟海启的瓜跟别地不同,不听明白总觉得像是错过了人生中什么重要的剧情。 更何况,凤雏的瓜,想必更不一般。 柏鸢:“那你详细讲讲。” 正好也能满足裴缙这无处安放的分享欲了。 一说到自己兄弟的爱情史,裴缙也来了劲,立刻如数家珍似的把事情的经过说给柏鸢听。 “当时董哥刚上大学,瞒着家里代表国家去参加厨艺交流大赛……” 董涛作为天赋型选手,第一次参加这种国际大赛,便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力压其他国家的选手,拿到了第一名的优异成绩。 第二名是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法国小姑娘,同样是不可多得的天赋型选手,曾一度是董涛的强力劲地,也是对国家队威胁最大的选手。 比赛时,两队比分胶着,每一分都咬得很紧。 但最终,依旧是国宴更胜一筹,这位法国小姑娘以落后董涛零点二分的成绩拿到了那届比赛的第二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3章 解除婚约 那法国小姑娘从小争强好胜,又因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这一路走来都未有波折,是以首次参加国际赛事便遇滑铁卢,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打击,自信心严重受挫。 在比赛结束后因无法遏制濒临崩溃的情绪,便忍不住找了个地方号啕大哭。 而这一幕则恰好被董涛撞见。 从小接受良好家族教养的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主动上前搭话安慰。 最后不但赢了比赛,得了奖杯,还顺带俘获了法国小姑娘的一颗芳心。 期间虽然发生了一些事情,但两人依旧携手攻克难关,最终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裴缙讲董涛这段爱情史的时候,眼底的羡慕溢于言表,心驰神往地描绘两人戏剧性的相遇和纯真美好的爱情。 对裴缙来说,这简直就是完美爱情的模范案例,身边朋友切实可行的活生生例子或多或少影响到了裴缙的爱情观,也更加重了他真爱至上的自信决心。 甚至经常会幻想这种一见钟情的浪漫桥段,哪天也能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 但可惜的是,直到柏鸢来到海启,发生了后续一系列经过,导致自己最终跟柏鸢定下了协议联姻,裴缙都没能遇如愿到自己所谓的梦寐以求的浪漫真爱。 柏鸢看着裴缙眼中快要溢出的点点星光和向往之情,问道:“羡慕?” “这谁能不羡慕啊!”裴缙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的答到,说完,又叹了口气,眉眼间划过一丝失落,用惋惜的语气遗憾说道: “我也只能羡慕了。” 毕竟他和柏鸢之间仅是纯粹且不掺任何感情的利益关系。 这么想着,裴缙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隐隐有些难受。 他想,肯定是因为自己到头来还是为了利益不得不做出妥协和让步的缘故。 柏鸢眼睁睁看着刚刚还眉飞色舞神采奕奕的裴缙,瞬间变得垂头丧气,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耷拉下去脑袋,眼里的星光也随之一扫而空,甚至能敏锐感受到对方周身环绕着的沮丧气息。 柏鸢抬手揉了揉裴缙的脑袋,安抚道: “没关系,先慢慢来吧……” 听见柏鸢的话,裴缙耳尖微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荡着波光看向对方。 难道说……?董涛刚才说过的“共同经营感情”和“日久生情”适时在脑海中回响,令他不由得暗自揣度道。 柏鸢该不会是想慢慢跟自己培养感情,在商业联姻的基础上建立感情联系吧? 虽然这跟自己当初对爱情的幻想不太一样,但如果柏鸢主动,自己也不是不能迁就…… “现在没遇到,没准以后就遇到了。”柏鸢说,“到时候你正常谈恋爱,把事情提前跟她说开,等尘埃落定后再解除婚约也一样。” 裴缙:…… 刚刚还表情无害的人瞬间变得凶恶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猫都跟尖刺似的炸了起来,大声哈人道: “这不一样!!!” 柏鸢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哪里不一样?” “我、你、咱们……反正就是不一样!” 裴缙气的要死,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在柏鸢耐心等待聆听的注视下,只能赌气似的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她,自己一个闷头赌气。 谁跟她日久生情! 亏他刚才还认真考虑…… 既然柏鸢这么想把他往外推,他凭什么主动跟柏鸢经营感情! 果然商业联姻就是比不上一见钟情! 分! 必须分! 到时候就分! 但凡多犹豫一秒,他裴缙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想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无动于衷、依旧状态之外的柏鸢,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便狠狠地剐了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朝她露出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柏鸢:? 裴缙:校庆之后,我就要让你后悔今天说出的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4章 闭环了! 这天晚上回去后,裴缙就跟脑子突然开窍了似的,开始奋发图强重新磨练起自己的琴技,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往琴房里钻,把家里的钢琴敲得砰砰直响。 有时候刻苦起来,经常熬到后半夜一两点钟,有几次裴母加班和出差到后半夜回来,里面的琴声都还没停,裴母问过家里的佣人,才知道自己儿子这是在为校庆能和柏鸢一起合奏做准备。 最开始,裴母还对他的做法感到欣慰,觉得裴缙终于过了叛逆期,开始听话,知道往柏鸢身上时劲儿了,不但大力支持,还让家里佣人给他备好了夜宵,以补充体力,就连工作的时候笑模样也多了起来,看得手下人心里毛毛的。 但很快,裴母便首当其冲成了第一个受害人。 虽然裴家全屋都做了隔音,但每次路过琴房门口时,里面还是难免会有声音泄露出来,只是没那大,足可以忽略不计而已。 可众所周知,钢琴是打击乐,说是弹钢琴,其实是敲,狠狠地敲,如此一来,声音从空气传导改为固体传导,优美的旋律被隔音墙阻挡,剩下的就只剩下宛如装修时抡大锤的声音。 而裴母的房间,正好在琴房楼上。 裴母常年打理裴氏,劳心劳神,再加上年纪进大,这两年体力明显不如年轻的时候,又因为常年喝浓郁的咖啡,不但经常失眠多梦,还换上了神经衰弱,有点儿声音就听得的一清二楚,严重时直接导致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裴缙这琴正好弹在了她格外脆弱的神经线上,每当她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困意,昏昏沉沉就要睡着,裴缙那钢琴总能恰到好处的发出一连串砰砰砰的声音,瞬间将裴母从梦中惊醒,令她不堪其扰。 裴缙心里憋着一口气,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势必要偷偷努力,好在校庆当天大显身手震撼全场,一想到柏鸢因此流出惊艳的神色,裴缙弹得就越卖力,大锤小锤抡着弹,一会儿四十一会儿八十,看那架势就跟要砸了柏鸢的心壁,在上面开一道门钻进去似的。 见他好不容易肯在柏鸢身上下心思和功夫,裴母即便饱受其害,却也不能勒令他晚上不准弹琴,别再打消了这好不容易才起来的积极性,反而还要经常夸他,鼓励他继续坚持下去,自己则眼罩耳罩齐上阵,就差死磕安眠药了。 最终,不得已只能减少回裴家的频率,去别的房子里住,给裴缙腾地方,留出足够他施展和发挥的空间。 裴缙不知道裴母的‘用心良苦’,反而觉得这些天过得格外舒心。 自己亲妈不但不挑他毛病了,还时不时地夸他几句,母子关系看似得到了缓和,但主要还是距离产生美,得益于裴母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一次。 裴缙没人拘着,日子过得自然愉悦,一愉悦,弹得就更声情并茂,他弹琴,裴母就不能回来住,不能回来住,裴缙就没人拘着。 由此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裴缙心情舒畅,这段时间春风得意,走路生风,身边的跟班们见他心情好,知道这是千载难逢薅羊毛、不呃巩固哥们儿间兄弟情,拉拢关系的好时候,又都一窝蜂的往他身边凑。 但凡说点儿好听的话,裴缙就大手一挥,当即化身散财童子,愣是凭一己之力盘活了大半个海启的市场经济,甚至有不少家族都因此受益,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是以,在学校时,无论裴缙走在哪里都有一群人前呼后拥,模样好不壮观,把一群精力旺盛的少年放在一起,就是混乱和麻烦的集合体,想不出风头都难。 这让本就因经常威胁对柏鸢示好的男生而被传的‘校霸’名头坐得更实了,在海岚私高内部还好说,谁不知道‘裴大小姐’就是喜欢这种作风高调大张旗鼓的阵势。 但是其他周边学校,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已经开始在传,海岚私高出了个顶厉害的校霸,成天拉帮结派的招摇过市,据说这几天正带人抢地盘呢,这片都归他管。 甚至还有不少真正的混子起了找人约群架,硬碰硬试试水的心思。 谣言如风吹野火,涨势可人,甚至还有越传越凶的趋势。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最好信儿的年纪,平时上课听老师讲课困得叮当二五,一节课上下眼皮光顾着自由搏击了,等老师讲自己爱情史的时候就立刻精神了,只能说八卦是人之常情,往夸张了说是艺术加工。结果传来传去就传到了部分家长的耳朵里。 家长一听这哪行啊,小小年纪就拉帮结派,跟黑社会有什么区别!万一欺负了自己孩子怎么办,再说,这群人聚在一起也影响社会治安啊,都是安全隐患,指不定哪天就捅出点儿什么篓子。 于是这些家长一合计,联合起来就告到了教育局,联名上书一定要严加管束这些成天上课不好好学习,尽装社会人不学好的坏小子们。 但这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谣言经过多张嘴传播,众口不一,早就面目全非,版本更新换代的太快了,大家只知道把这事当成课余时候的乐子,具体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能查得出来就有鬼了。 教育局调查了一六十三招,愣是没能查到这谣言里头的当事人说的是谁,但要直接说自己没查出来,家长也不能干呐,还以为他们吃白饭不管事的呢,于是为了安抚家长们的情绪,也为了防患于未然,便联系了警局。 这几天,几所学校附近的路口经常能看到驻扎的警车,从早上到守晚上,一直到学校关门,所有学生都回家了才离去。 外界如何裴缙不清楚,裴大少爷现在每天就干两件事: 第一,练琴。 第二,盯着柏鸢身边的江凌。 越是临近校庆的日子,柏鸢就越是忙碌,跟江凌在一块儿的时间也就越多,裴缙回回去见柏鸢,都能见她身边江凌的身影。 这令裴缙越发不快,每次都用不爽的死亡视线盯着江凌,光自己盯着还不够,还要带着身边前呼后拥的跟班们一起盯着,弄得江凌总觉得阴风瑟瑟,身上直冒冷汗。 就在森林里被数不清的狼群泛着寒光的眼睛盯上了似的,就问谁不发怵!!! 此刻,学生会长室里,柏鸢坐在自己的桌案前,江凌则立在一旁跟她汇报校庆当日的流程。 裴缙则在会长室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微眯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监督江凌汇报工作。 江凌被他眼神刺得如芒在背,阴风一股一股的从领口往脖子里头惯,怎么站都不得劲儿。 他只得硬着头皮加快进度,把该说的事简明扼要的说完,等一切工作汇报完毕,得到柏鸢首肯后,便赶紧脚底抹油,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溜之大吉。 等用眼神击退江凌后,裴缙这才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胳膊,这才双手插兜走到柏鸢身边,跟刚睡醒的大型猫科动物似的舒适地眯着眼睛歪头说道: “忙完了?走吧?”裴缙说道,“我妈今天又把司机还给我了,但是多了几个保镖,听说最近不太平,好像有社会瘤子在附近流窜,都用上警车了,说是派几个保镖跟着以防万一。” 裴缙因为之前被抓回国的事,对保镖还存在心理阴影,有点抗拒他们在身边跟,搞得跟监视似的,就算只是上下学期间跟着也不行。 他一个大小伙子,没病没灾,身体健康,还学过散打、拳击、跆拳道、防身术,豪门子弟从小就学整齐划一的自卫手段一样不落。 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跟几个小混混比划的能力还是有的。 出门带这么多保镖,好像显得他多怂似的。 可即便不情愿,裴缙也没跟自己亲妈大吵大闹要推掉保镖,而是跟柏鸢先前教的做法先应下来,然后再行周旋。 裴缙说完,看向柏鸢,提醒道:“你也是,最近一段时间别太晚了,早点回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这几天我送你回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5章 建校 “我也听说了。”柏鸢说道。 这件事她也有所耳闻。 海启市公安局局长兼海启市副市长跟她爸是朋友,特意说过这件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要加强安全防范意识。 为此,柏鸢的父母还先后回来看过她,主要是加强别墅周围的安保措施。 柏鸢的父亲为此还提过要调一队警卫员过来送她上下学。 只是因为她平时就有带随行人员和保镖的习惯,身边跟了快十年的专业团队,人手够用且武力值严重过剩。 别说教训几个不知道哪来的地痞流氓和未成气候的小混混,就算遇到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和亡命之徒,都能通过严密的配合轻易拿下。 此时警卫员再过来,实在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也就主动推掉了。 不论如何,有备无患。 时刻防患于未然、有警戒心总归是好的。 “你也一样,最近注意安全。”柏鸢说道,“出去玩带好保镖,别嫌麻烦。” 看到裴缙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柏鸢继续提醒道,“当然,这段时间最好还是早点儿回家,晚上跟朋友出去玩也别熬太晚,等事情平息了再约也不迟。” 裴缙澄清道:“我没跟朋友出去玩!” 他这段时间都在家练琴,已经很长时间没赴约赶场子去了。 柏鸢自然是不信的,“要不是你今天睡一上午没抬头,我就真信了。” 裴缙:“……” 裴缙轻咳一声以掩盖自己的尴尬,视线飘忽地说道,“爱信不信,总、总之,你以后就知道了……” 柏鸢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他究竟因为什么才导致成天上课精神不济,反正他自己一个人闷头睡觉,也没打扰其他人,成绩也未因此受到影响出现下滑的迹象,这就足够了。 于是,只嘱咐道:“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有数! 当然有数! 他心里可太有数了! 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裴缙神秘一笑,又不免有些得意起来,越发期待事成那天,柏鸢被他所惊艳到时的表情。 在这之后,裴缙依旧每天来这里等柏鸢一块儿回家,等待的过程中百无聊赖地用眼神全方位无死角锁定江凌,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会一直盯着你’这句话的含金量,都快给江凌这倒霉孩子整出ptsd了。 不过裴缙盯人归盯人,却也把柏鸢的嘱托放在了心上,并未真的对江凌作出什么威胁举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时间一长,江凌也渐渐摸索出了规律,从一开始的如芒在背,已经脱敏到能在裴缙的死亡注视下,面不改色的以最快速度说完该说的事情,然后离开柏鸢的身边。 在学校周边的危险没有解决之前,裴缙每天都送柏鸢回家,这一送就一直送到了校庆前夕。 教育部和警局查也查了,岗也站了,该派的人手也派了,却依旧没能查出个所以然,好在海启每天发生的事情多如牛毛,人们很容易便被其他事情吸引注意力,等时间一长,这件事情就不会再有人去关注了。 于是,安排在学校附近的执勤警车也在某天悄无声息的消失,一切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时间一晃到了海岚私立高中校庆的日子。 校庆的流程都差不多,少不了把学生聚集在大会堂,由校领导致辞,发表一番回顾学校历史,展望未来发展的重要讲话。 柏鸢作为学生会长,自然也有发言环节,在简短演讲过后,也没回到观众席,而是重归幕后,进行各个流程的监督和调度,防止意外的发生。 也就等于是场控。 海岚私高建校时间不长,也就才短短的三十年,但提到建校史却依旧滔滔不绝,看那架势,仿佛能说个三天三夜都不歇嘴。 三十年校庆,学校的校董们自然也都到场,在台上坐了一排,其中就有裴母。 裴缙对在台下听自己亲妈侃侃而谈没兴趣,便趁没人注意,偷溜到后台。 他找到柏鸢的时候,校长正讲到建校起因,慷慨激昂的声音在音响里响起,一系列‘致力于’穿过前台,清晰地传到裴缙的耳朵里。 “这老头还挺能编。”裴缙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对柏鸢说道,“都是瞎掰,知道这学校最初是怎么来的吗?” 这会儿校庆刚开始走流程,工作并不繁琐,柏鸢这边还算清闲。 她还记得这学校是裴家开的,裴缙既然单独拎出来提了,那各种缘由肯定不一般,其中想必另有隐情,估计又是什么陈年大瓜。 柏鸢认真听了一下校长的发言稿,见离读完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便配合裴缙问道,“怎么来的?” “这学校是专门给我大舅开的。”裴缙也没跟柏鸢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大舅当年不好好上学,家里为了让他能有个书念,就买了这所学校,还重金聘请了海启最好的老师授课……” 裴缙话说到一半停住,抬眸看向柏鸢,一双蓝色的桃花眼会说话般,像是在等着柏鸢猜测和询问后续。 柏鸢纵容了他这幼稚的行为,不过脑子随口问道: “后来你大舅改头换面,不但成绩上去了,还考上了最好的大学?” 听见柏鸢如此猜测,裴缙没忍住,乐了出来:“哪能呢?我大舅该玩玩,一点儿都没耽误,反倒是其他学生在名师教导下成绩飞速提升,当时没分文理科,海启市唯一一个状元就是咱们学校出来的!”裴缙说起八卦来摇头晃脑头头是道,“当时为了让我大舅好好读书,我姥爷专门挑海启最破的学校买的,但我大舅看学校太破了,干脆没上学,扭头找了个身高和长相差不多的替身,俩人配合默契,高中三年愣是没人发现。” 柏鸢:…… “后来学校出了状元,其他学生同样考得不错,总榜前百有二十多人都是咱们学校出来的,直接成了当年势头强劲的黑马。” 二十多人…… 柏鸢想。 按照海启市学校的比例,五分之一的人都出自这所名不见经传的破烂小高中,这何止是考得不错,这得是校长祖坟冒青烟、见了裴缙他姥爷得跪下磕头的程度。 裴缙:“再后来,圈子里好多人都听说了这件事,觉得这学校老师教得好,就都把家里孩子送到这所学校读书,又花钱盖楼、翻新,等第二年高考成绩出来后,包揽了总榜前五,之后大家都把孩子往这学校里塞,慢慢就变成了现在的海岚私高。” 裴缙说了这么多,其实关键就一句话——师资力量垄断。 学习成绩的好坏,先天条件占三成,老师教育占三成,后天努力占三成,还有一成是运气。 每个城市的教育资源都是有限的,裴家挖来了海启教学经验最好的那一批老师,在当年管得还不严的情况下,很多都是原本重点高中资历深厚的名师离开重点高中,转而来到了海岚私高,此消彼长,这是其一。 好的老师无论是授课还是对付学生都手到擒来,虽然不是所有学生都能收心学习,但在高中三年里,肯定还是有一小部分学生在老师的影响下突然开窍,不但认真学习,最后还考出了优秀的成绩,这是其二。 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当年的高考状元恰好出在彼时的海岚私高。 高考的成绩每一分都咬得很紧,一分之差往往就是十几名的差距,如今的海岚私高可以稳保状元的位置,但当年的海岚高中运气则占了很大一部分。 最后,当学校的名气打响,原本就优秀的生源自然络绎不绝,教天才学习自然要比教普通人容易,由此形成良性循环,自然长盛不衰。 整件事情看似是偶然,实则是必然。 柏鸢直击问题的关键点,一眼看透本质,在心里思虑了片刻,问道:“我记得你大舅,不在国内?” “他早就和我姥姥姥爷一块出国了,不怎么回来,我从小到大没见过他们几次,不太熟。”裴缙如实回答道。 裴缙语气如常,仿佛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去过分关注和了解什么。 但柏鸢却思绪一滞,隐隐抓住了其中的一点儿头绪。 裴缙的生父是德国人,裴缙的‘裴’随的则是母姓,裴家就是他的本家。 正经豪门继承人一律都默认是长子,也就是家里头的第一个孩子,跟性别关系不大,除非长子不堪用,这种情况要么等着长子生个孩子练小号,要么就会顺次往次子后边轮。 但如果家里沾红,就如同柏鸢和大院里出来的这种,同一个人无法既从商又从政,所以情况不同,不计较长幼顺序,也就没有长子继承制一说。 抛开大院个例不论,这种继承顺次在顶级豪门里属于很常见的现象,裴家自然也不例外。 由此可知,裴缙的大舅,也就是裴母的亲大哥,才是最初的裴氏继承人,但因为不堪大用,裴母后来居上,裴家最后才落到了她的手中。 如果只是这样还没什么。 但柏鸢这两年跟裴家走的近,裴宅经常去,整个裴家除了裴缙、裴母和负责打理房子,照顾日常起居的佣人保姆之外,就没再见到第三个姓裴的人,甚至连平常的闲聊时连谈都没有谈到过。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寻常且耐人寻味的事情,令人很难不想到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或是秘辛,而什么样的内情能让一家人分居两地不再走动,甚至能让裴缙说出‘不太熟’的话…… 大抵也无非就是裴母继承裴氏时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了,再结合裴氏现在是裴母的一言堂,被她牢牢掌控在手里,以及她对裴缙不容置疑的控制欲,答案不言而喻。 柏鸢飞快想着,恰好这时音响里再度传来校长激情澎湃的演讲,内容已经到了致谢的环节,校长专程感谢裴母和裴氏时的话语一丝不露的传入柏鸢的耳朵。 柏鸢:“先聊到这吧,校长讲话快结束了,马上进行下一环节,需要我回去督促。” 裴缙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短暂的告别后,裴缙看着柏鸢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裴缙回过神,在后台各司其职,忙碌不停的人里扫了一会儿,抬手精准无比的拎过一个人的领子。 “靠,谁啊?有病吧!你……呃,裴、裴少……” 被抓的人先是不悦,骂骂咧咧的转过头,等看见了裴缙那样过分张扬的面孔后,又跟变脸似的,不但气势弱了下来,还瞬间换上了一副阿谀奉承的讨好嘴脸: “您有什么指示啊?” “少废话,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裴缙没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可还等着到时候大显身手一番,狠狠地惊艳柏鸢,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呢。 这么多天,事情办得一点动静都没有,别等到时候自己连台都上不去,就搞笑了。 “您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中!”裴缙混迹在学生会里的跟班赶紧说道,“大刘他们已经去抓额咳咳,是去解决问题了,现在距离演出环节还有挺长时间呢,够用了!” 跟班挤眉弄眼的保证道:“您就安心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见他如此打包票,裴缙也放下心来,但还是不忘点他几句,催促道: “动作快点,事情办好了少爷我重重有赏,你之前不是看上新出的限量版机车了吗?我送你了!还有其他人,都是少爷我一句话的事。要是办不好,少爷我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 “您放心!您放心!” 裴缙这段时间都忙着练琴,跟他们出去的时间大幅减少,他们这些人已经很久没从裴大少爷手中捞到油水了,一个个跟嗷嗷待哺的鸟崽子似的翘首以盼。 一听裴缙说要赏,眼睛里都直发光,再次保证道:“裴少豪爽,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我再去催催他们,让他们动作麻利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6章 意外 校长讲话结束后,跟着便宣布海岚私立高中建校三十周年庆典正式开幕。 随着台下掌声雷动,柏鸢的工作也真正开始忙碌起来。 海岚私立高中这次庆典举办得空前盛大,一来是庆祝建校三十周年纪念日,二来就是借此机会对外界进行一波宣传,以提高学校本身的含金量,从而进一步巩固它海启市重点私立高中之首的地位。 而想要提高对外宣传的知名度,自然什么都比不上自带话题和流量的明星与艺人好用。 这次校庆的开幕式,就邀请了华语乐坛资历深厚的天王级别歌手和几名风头正盛的当红歌手,以两两组合的形式轮番献唱。 涉及到公众人物,中间的步骤就要比其他人更加繁琐。 无论是化妆室的分配、妆造、还是登台时间、轮番次序,都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多次确认和提醒,以防止学校与歌手团队的对接上出现失误。 非常考验大局观下统筹规划的能力。 不过,具体实行起来,却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 跟公众人物接触,免不了要担心对方耍牌的事情,但在此次庆典活动上,却并未有这类事情的发生。 那些资历老的歌手不必说,但凡能在圈子里长盛不衰地红个十几二十年,自然都少不了跟资本有这样那样的牵扯,早就对流程无比熟悉。 而那些资历尚浅但风头正盛的歌手,在临出行前,也都被顶头上司提前打过预防针,耳提面命,不能将这次的活动当成是以往那些普通舞台来看待,反而要拿出谈合作接代言时的恭敬态度,务必要姿态放低,越谦逊越好。 海岚私高的校庆虽然不是什么面向全国观众的重要舞台,却因为校内聚集的特殊人群——豪门权贵子弟们,反倒比以往的舞台更具含金量。 这所学校里头的可都是各大金主家的少爷小姐们,之后能不能从他们手中接到商务代言或是一步登天,成败就在此一举。 要是有谁不开眼,敢在这时候闹事找不痛快,就等于直接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等待他的必然是被公司雪藏,就算现在再红,名气再大,也能在一夜之间全网查无此人。 化妆间内。 几名化妆师手拿美妆工具,将一名身材高挑、长相艳丽、气质成熟的女歌手团团围住,各司其职、分工明确的在她脸上修修改改,进行着最后的补妆。 经纪人则站在她身后做最后的提醒,“佳怡,等会儿上台不用紧张,我跟学校提前打过招呼,你的部分是提前录好的,你上去只管对口型,切记多看提词器,注意别唱错歌词。” “能跟贾老师同台合作的机会不多,这可是公司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到的,你一定得认真对待!能不能长久的红下去,就看今天了!” “我知道。”以情歌出道的粱佳怡看着镜子里自己绝美的妆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真不愧是富二代们专属的私立学校,连化妆间都这么高级,还是每人单独一间,终于不用跟那些小明星挤了。” 艺人虽然表面光鲜亮丽,但私下里却少不了明争暗斗。 其中,化妆间和候采室则是抓马事故的频发地。 有些活动方为了省钱省事,惯爱根据咖位分配房间,咖位不够的自然就只能多人共同使用,这样一来,也就少不了各种矛盾和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 几乎每个从底层爬上来的艺人,都经历过化妆间的霸凌事件。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演出服被故意损毁、长时间霸占化妆台导致其他人来不及上妆等。 而艺人一旦因此出现舞台事故,就会成为职业生涯的黑历史,被业内资本质疑业务能力,从而影响到事业的发展。 谁让圈子里的蛋糕就这么大,你多吃一口,别人就少吃一口,风气向来如此,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而现在给每位歌手分配独立间室,自然就能避免并规避此类事件的发生,让活动顺利平稳的进行下去。 假唱对口型自然也是如此。 对主办方来说,求稳和效果大于一切。 而对于某些歌手的团队来说,轻轻松松就能把钱挣了,何乐而不为,再也没有比这更轻松的工作了。 听见梁佳怡这么说,经纪人也同样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这次舞台之后,你的咖位就能再上一个档次,真正跃身二线歌手了,不出意外,在同期出道的歌手里,你绝对是晋升最快的那个,要是能借此入了大佬们的眼,跟哪家的公司进行合作,就此跃身一线也不是不可能。” 梁佳怡的眼中也适时浮现出显而易见的野心。 这时,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梁佳怡赶紧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换上温和甜美不带任何架子的笑容,“请进。” 话音刚落,柏鸢便推门而入。 作为正常活动的主要负责人,为了行动方便,柏鸢穿了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头发高高扎起,显得整个人干练又利落。 她的身后也一如既往地跟着负责整合行程的江凌。 进门后,她先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接着矗立在门边的经纪人说道: “还有十分钟登台,有任何需要及时提出,学校会全力配合,请抓紧时间作最后调整。” “好的好的,学校提供的场地非常周到,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登台。”经纪人满脸堆笑的同时,还不忘给一旁的梁佳怡使眼色。 梁佳怡虽然不知道柏鸢的身份,但知晓能在这所学校念书的学生都非富即贵,背后的资本一个比一个厉害,就连自己在业内横着走的经纪人都用了如此毕恭毕敬的态度,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拖后腿。 “辛苦你跑一趟了,同学。”梁佳怡既没有因为柏鸢年纪小就看轻对方,也没有把她当作以往的后勤吆五喝六,而是微微弓身将姿态放得很低,轻声细语道,“这么多人挨都麻烦你们挨个通知,累坏了吧?要不要坐下来歇一会儿?我给你们倒杯水润润嗓子。” 说着便要推开身边的化妆师,亲自起身去拿桌子上未开封的矿泉水。 柏鸢则及时制止住了她的动作,礼貌婉拒,“不用麻烦,祝你演出顺利。” 梁佳怡立刻作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道谢。等柏鸢带人走后,梁佳怡这才长舒一口气,看向自己的经纪人,再次换上傲慢的表情,得意邀功道,“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非常好!”经纪人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又开始淳淳教导起来,“你记着,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求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些小艺人总想借机会表现自己,最后反而弄巧成拙,不但没留下好印象,还败坏了好感,既然走了这条路,就要学会审时度势,能成大事者必然要沉得住气……” 离开梁佳怡的房间后,柏鸢又带着江凌亲自跑完了剩下的几间化妆室,待一切审查完毕确认无误后,便将工作下交给其他的负责人,自己则带着江凌奔赴下一环节。 既然请了这么多歌手,自然要将他们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配合登台演出,把一连串的热搜安排上,用以进一步造势。 很快,诸如#某某歌手现身高校倾情献唱#、#这是什么有生之年的神仙组合#、#别人的高中我的高中#、#绝美妆造#等一系列词条便被挂上热搜,引起了粉丝的激烈讨论。 「你小子,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行程通告,原来跑去别人的学校开演唱会了!」 「今夕何夕?过年了?这么多大咖同时发博,赶的还是同一个场子,三分钟,万能的网友,我要知道这所学校的全部信息」 「互联网没记忆」 「没记忆+1,年年科普年年有人问,累了,链接放评论区,需要自取」 「好人一生平安」 …… 「看完回来了,问就是很后悔,也没人告诉我当学霸就能追星看我推现场啊!早说我早考上京大了!」 「楼上别想了,这学校我知道,不但分高的吓人,一般人也进不去……[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ps:不是车展,这是每天下午学校门口接学生的车」 「说了很多次,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口水从眼睛里流出来」 …… 除了关于学校的讨论,还有不少跟歌手有关的话题被顶了上去: 「这不是大牌姐吗?她怎么也去了,还没凉?」 「楼上,这可不敢说,当心被冲」 「又有瓜?讲讲?[泥巴人嚼口香糖.jpg]」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还有人不知道梁佳怡备采室耍大牌导致商演被迫取消?」 「什么叫耍大牌?明明是主办方安排不合理,我们佳怡这大的咖位凭什么跟其他人共用一个化妆室?水都泼艺人身上了,主办方又装死是吧?」 「有人闻着味就来了!虽迟但到!」 「真就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是吧?耍大牌的事早就澄清了,附上瓜条,我们怡宝这么努力,真不敢相信为什么总是有人跟她过不去……」 「我倒更信是谣言,既然能有舞台合作,就说明人没问题,更何况合作的还是学校」 「+1,上网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我看这人在视频里挺诚恳的」 「最新路透,[梁佳怡鞠躬致谢.jpg][梁佳怡说谢谢.jpg][梁佳怡跟学生道谢.jpg]……」 「慕了,你们都在说八卦,我有我在幻想自己坐在台下,谁懂啊,我抢不到的演唱会门票别人上着学就能轻松看现场,不说了,我要去好好学习了,大学还有机会……」 …… 柏鸢这边领着负责网络宣传的成员对网上舆论风向进行着引导和把控,将不少被歪掉的话题又不着痕迹的掰了回来始终保持着学校本身的讨论度占据上风。 尽管网上正在进行激烈的热议,放眼望去都是羡慕之声,但海岚私高的同学本身对此并没有多大热情。 毕竟歌星而已,只要钱到位,请人去自家别墅派对上献唱都不是问题。 事实上这么做的人并不在少数,毕竟海启跟京里保守严肃的风气不同,这里的人开派对免不了找不同的明星艺人来热场子助兴。 之前在柏鸢的生日宴上,还有人想着要找薛泽,只是碍于其所在的晟华娱乐背景深厚,沟通无果,这才不了了之。 不过话又说回来,薛泽作为当前内娱毋庸置疑的顶级流量,如果请他来开幕式上献唱,得到的反馈必然多。 而柏鸢最近跟薛泽常有联系,找他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背后还有晟华娱乐老东家周氏这层关系,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只不过因为薛泽这边之前进组拍电影的时候不小心出了意外,在吊五米高的威亚拍打戏时,落地不标准扭了脚,近两个礼拜暂时无法进行商演,这才只能退而求其次。 在柏鸢的规划、监督和带领下,对外宣传的歌星献唱环节平稳进行,按计划落下了帷幕。 之后,便是学校内部师生组织的文艺汇演,参演者是学校各个社团的成员,由每个社团提前报备两到三个节目,再由评审小组从中进行筛选,指定最终的参演节目。 从选拔、彩排到如今正式演出,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大家早就将流程牢记于心,彼此间有了默契,管理起来也较为轻松。 但柏鸢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依旧严谨的检查每一个环节,用以确保这次的活动顺利进行。 这一查,还真让她找到了疏漏。 本该万无一失的校内汇演不巧的出现了意外。 当柏鸢检查到声乐组的时候,演奏部的部长领着哭得梨花带雨、负责登台演出的女孩,急得满头大汗的找到了柏鸢。 “会长,不好了——” 不等他跟柏鸢说明情况,此次演奏小提琴的女孩便一边哭一边说道: “会、会长,张泉……张泉失踪了,他没带手机,我联系不上他,还有二十分钟就轮到我们演出了,他这会儿人不知去向,我、我该怎么办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7章 自己吓自己~ “这个节目结束之后,再下个就是小提琴与钢琴协奏曲,张泉,准备工作做到位了吗?” 此时双眼哭红、不知所措的少女在二十分钟前,第四遍调整自己的琴弦,第六遍为琴弓上松香。 同时,她还不忘尽职尽责地督促自己的搭档做好登台前的准备工作。 等她满意放下松香,一抬头,见对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顿时撇撇嘴,颇为娴熟地挖苦道: “把谱子码好页,一会儿别又像彩排的时候翻了半天都翻不过去,同一小节弹八遍的窘事有一次就够了,我可不陪你在台上丢人。” 非正式比赛的演出无定性要求,一般不会强制演奏者背乐谱,甚至在某些正式的演出性质舞台上,还会有专门的人负责为演奏家翻谱子。 但既然是人为,就难免会出错,造成意外事故的发生。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翻页过早或过晚的情况,但这种一般来说影响不大。 毕竟演奏家的水平在这,多次练习时的肌肉记忆也早已成型,偶尔一小段不看乐谱还是能够顺利顺下来的。 比较罕见的,则是在翻页过程中,失手打散乐谱、将乐谱掉进钢琴里、又或者是像这位少女说的一样,曲谱因静电摩擦力黏在一起,怎么都翻不过去。 这种突发状况,就需要演奏家对乐谱有极高的熟练度、把控力和临场应变能力。 最好的结果是顺利往后演奏,一直到能够顺利翻开乐谱,调整到当前演奏的进度页面。 还有一种,则是反复弹奏同一小节,弊端是反复两三次还好,次数多了,即便是外行也能轻易听出来不对劲。 而她之所以将这件事单独拎出来说,就是因为在最近一次的彩排上,自己的搭档就犯了这样的失误,导致同一段反复弹了整整八遍,只能说幸好是彩排,没什么人看到,这要是正式演出,高低得给她整出心理阴影。 既然彩排的时候发现了问题,自然要及时作出调整,以防止后续再犯。 因此,在这之后,张泉便提前将乐谱每页的右下角折出折痕,方便翻阅。 张泉站在穿衣镜前,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系好,眼里噙着笑意,透过镜面开玩笑道,“早就折好页码了,反倒是你,松香上得这么多,当心等会黏在弦上拉不动。” “呸呸呸!乌鸦嘴!” 少女气得跳脚,当即便作势要拿琴弓抽他,好在张泉早有预料,不但及时闪身躲开,还适时讨饶道:“坏的不灵好的灵!别打了,诶呦,等会儿再把弓线崩了。” 果不其然,少女对此有所忌惮,听后手中已经挥到半空的动作顿住,慢慢放了下来,低声嘟囔了一句,“赶紧的吧你,等会儿可别拖我后腿。” 不过经过两人这么一闹,她刚刚紧张的心情反而因此得到了缓解,不再像先前那般忐忑焦虑。 张泉系好衬衫的纽扣,穿上外套,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仪表,便迈步往门外走去。 少女见状,赶紧叫住他,“张泉,就快到咱们了,这关键时候你乱走什么?” “我去卫生间。”张泉头也不回的说道,“马上,三两分钟就搞定。” 人有三急,这个确实没法催。 等解决了个人问题,张泉站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有条不紊地冲洗着双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里似乎太过安静了,静得有些反常。 一般来说,这种大型活动,后台卫生间无论男女一律都人满为患。 而他一路走来,卫生间里静悄悄,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仿佛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别的活人了似的。 前天刚熬夜看完了恐怖片的少年此时竟然莫名觉出了些紧张。 他先是咕嘟一声吞了下口水,接着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洗手的动作,甚至连水龙头都没完全拍上,就急着逃离这个对他而言处处透着诡异与不安感觉的地方。 谁知才刚走了两步,他便觉得背后仿佛有一道黑影嗖地一下闪过。 张泉顿时根根汗毛扎起,如惊弓之鸟似的弹跳回头,伴随着“啪嗒”一声脆响,只见立在角落里的拖布杆因为没摆放好,恰巧滑落摔在了地上。 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异常了。 张泉慢慢才慢慢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叹气道:“哎,哈哈,自己吓自己……” 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一边想着自己怎么会被这种东西吓到,真是疑神疑鬼,一边抬手推开卫生间的大门—— “啊——!!!” 推开门的瞬间,一道黑影瞬间朝他袭来,还不等他看清是什么,便眼前一黑,头顶也跟着一沉,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蒙住了脑袋,吓得他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惊恐之余,张泉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力量,当即奋力挣扎反抗,试图自救逃出这不只是人是鬼的魔爪,慌乱中王八拳拳拳到肉,硬是打出了几声闷哼。 但是很快,挣扎的双手双脚便被几人合力压制住,把他强行压了下去。 “靠,真不愧是弹钢琴的,手真有劲儿。”刚被张泉一拳砸中眼眶的人边吸气边揉着自己青肿的眼眶,厉声朝其他负责搬运的几人吩咐道:“动作麻利点儿,快,把他关仓库去,别被人看到。” 十分钟后。 “裴少,妥了!” 裴缙在跟班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台的道具仓库的门前。 “不是让你帮我解决演出名额吗?带我来这破地方干什么?”裴缙双手插进衣兜里,目光挑剔的看着仓库大门,不耐烦地等待其他人的解释。 跟班用他那青紫眼眶的眼睛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会意上前,打开了仓库大门。 伴随着仓库门被推开,一阵“呜呜呜”的焦急声音传了出来。 裴缙皱眉才往里走了两步,便看到了角落里面塞着布条,被反剪着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张泉。 裴缙:……听见有人进来,张泉挣扎得更厉害了,奈何身上的绳子缠得紧,挣脱不开,只能越发大声的“呜呜呜”,视线跟裴缙撞在一起,眼中含着焦急与求助的神色。 这一刻,即便是裴大少爷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精准的表达内心刷屏一般的“卧槽”。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裴缙在原地足足愣了有半分钟,险些以为自己进入了什么绑匪和黑帮片的桥段里,面前的张泉不是被他绑来索要赎金的人质,就是露出马脚被他发现,正准备严刑拷打再干掉的敌方卧底。 地点是仓库也更加应景,恰到好处的烘托了此刻紧张的氛围。 裴缙跟张泉大眼瞪小眼对望了一会儿后,终于绷不住了,扭头看向带自己来的跟班,虽然面色不显,叫认准摸不透他此刻复杂无比的心情,质问的话却从牙缝里挤出,咬牙切齿到: “这就是你们给我想的办法?” “哈哈、哈、哈……裴少,这不是……”跟班尴尬笑了两声,在裴缙的瞪视下戛然而止,补救道,“解决不了名额,就解决有名额的人,都一样,嘿嘿,都一样。” 裴缙:…… 见裴缙脸色难看,表情越发严肃,跟班也有点儿捉摸不透他的此刻的心思,试探道: “裴少,您、您说现在怎么办?您要是不乐意,我现在给他松开?” 看着地上仿佛得见获救曙光,冲自己拼命“呜呜呜”的张泉,裴缙在此陷入了沉默,在心里权衡利弊,良久,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绑都绑了,先搁仓库里扔着吧。” 张泉:...... 跟班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生怕裴缙临时反悔,在张泉绝望的目光中,合力关上了仓库的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等做然这一切,他们又凑了上来,不但面露喜色,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怂恿: “这就对了,裴少果然是成大事的人,不必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名额就这么多,他这边失踪耽误了行程,柏鸢必然着急,这时候再由你出面替她解围,邀她一起登台,想必她不但不会拒绝,还得反过来谢谢裴少你仗义出手相助呢。” 裴缙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仿佛已经看到了柏鸢对自己道谢时的样子,心里随后那点儿顾虑也随之烟消云散,终于点头应了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裴缙这边绑了负责弹奏钢琴的张泉,可给在准备间等着他回来的赵歆急坏了。 说好的去卫生间两三分钟就够了,这都快二十分钟了,这人怎么还不回来。 等待的时间里,赵歆把可能想到的情景都脑补了个遍。 一会儿想这人是不是没带纸,一会儿又怀疑他是不是掉厕所里了,还想过可能是后台卫生间紧张,他跑去其他楼了,于是便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谁知这边号码刚拨出去,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便在她五米内的桌案上响了起来。 赵歆走过去一看,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儿去。 原来是这人还把手机留下了,压根就没带走。 这回可真是想找都找不到人了! 赵歆在房间里急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但又想着与其在这里一昧干等着张泉回来,不如自己过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想到就做,赵歆匆匆放下手里的小提琴,急忙推门离开房间,朝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方向走去。 这会儿的卫生间跟刚才张泉来的时候大不一样,裴缙的跟班们在顺利把人绑走后,也没忘记将临时弄到的「正在清洁中」的牌子给撤了。 是以,卫生间门口又挤满了不少人。 赵歆穿着一身华丽的演出礼服,本来就引人注目,更个她一个挺漂亮的甜美不去女厕错,反而在男厕所门口徘徊,就更加突兀了。 “赵歆,你干什么呢?” 就在赵歆一筹莫展,犹豫着要不要豁出去,把头一蒙往里硬闯的时候,恰好有同班的男同学路过,见状好心过来询问,“下一个节目就该你上场了吧,不去准备,在这儿晃悠什么呢?” “你来得正好!”赵歆就跟抓住了跟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把他往男厕所里面推,“快进去帮我看看张泉在不在里面,让他快点滚出来!” 男同学见她急得都快哭了,知道事关重大,也没跟她开玩笑,点点头,加快脚步走了进去,不到半分钟又出来了。 “怎么样,人呢?” “没有。”男同学遗憾摇头道。 听见对方这么说,赵歆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了,当时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诶,你、你别哭!”男同学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安抚道,“我再帮你找找,你也赶快去跟负责人说一声,赶紧让他们帮你想想办法。” 赵歆收放自如,得了对方的提示,这才记起来还可以去找负责人帮忙,点点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又提起裙摆,赶紧往筹备室冲。 一见了柏鸢的面,就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说着说着,眼睛又开始红了,看着仿佛下一秒随时都能哭出来: “这个死张泉,人到底跑哪去了,等找到他我肯定要好好揍他一顿,会长,现在叫人去找还来得及吗?会不会耽误流程啊?” 还不等柏鸢作答,刚见过张泉,从关着他的仓库过来的裴缙便从门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先落在赵歆身上,又转而看向柏鸢,故作无知地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没有直接说帮忙的事情,担心太过直白被柏鸢看出端倪,从而猜测到是他在背后叫人捣鬼。 裴缙双手插兜,做出一副看热闹的风凉态度,歪着脑袋调侃道: “你把人骂哭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话音刚落,柏鸢便抬眸瞥了裴缙一眼。 裴缙心中一紧,还以为她这么快就看出了什么,但是紧接着又回过神,认出对方的这一瞥来自自己刚才的调侃,重又放下心,等着柏鸢主动跟自己解释事情的经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8章 成了,但只成了一半! 裴缙都在心里想好了。 如果柏鸢开口找自己帮忙,自己一定不能在她刚说的时候就答应下来。 必须先得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再三推脱之后,欲擒故纵一番,最后再装做被烦得不耐烦的模样,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只有这样才最稳妥,最不容易被柏鸢发现、看出破绽。 然而,柏鸢却仅仅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出现没有太多的反应,只简短说道: “没事,小意外,我能处理。” 裴缙:……? 柏鸢对着身旁的江凌冷静吩咐道:“叫几个人在附近找一找,不用太远,时间来不及,另外通知替补小组准备,如果人没及时找回来,就换二组上台。” “二、二组?”裴缙听着这个词,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嗯,我提前留了部分彩排被刷的小组作为替补,专门应对这种突发状况。”柏鸢随口解释了一句。 柏鸢的回答显然在裴缙的意料之外。 裴缙听着对方的解释愣在原地,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柏鸢竟然提前准备了替补,根本就不需要找自己帮忙,早就准备好的草稿和演技一下没了用武之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柏鸢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赵歆。 柏鸢:“先擦脸,再去补妆,当心别把眼睛哭红了,不然人找回来也没法让你上台演出了。” 赵歆吸吸鼻子,从柏鸢手里接过纸巾,听见她这么说,眼眶一红,眼泪没忍住又啪嗒啪嗒地从眼眶里砸了下来: “张泉这个王八蛋,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等他回来我揍死他!这叫什么事啊,别人都准备得好好的,怎么就卡在我们这出状况了呢!真是太丢人了!” “没事的,不怪你。”柏鸢安抚道,“谁也没法保证所有事情一定进展完美,所以才需要提前准备备选方案,大体上顺利就可以了。” 此时距离登台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后台人多混杂,柏鸢派出去的人转了几圈下来,都一无所获。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找下去收益不大,即便能找到人,也肯定赶不了,柏鸢便收回在外的人手,转而准备跟二组对接。 看着柏鸢在几分钟内就解决了突发状况,裴缙在心里早把自己在学生会的卧底骂了个狗血淋头。 有替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害得他白忙活一场。 柏鸢这会儿正在跟赵歆说明情况,与她沟通换替补上场的事情,毕竟赵歆的组合也为这次演出准备了很长时间,现在临时换人,还是得尽到告知义务。 “没找到。”柏鸢说,“既然这样,你这边的组合就只能取消,再让二组顶上了。” 赵歆也表示理解,本来就是她这边出了状况,还麻烦这么多人去找,甚至临时启动应急方案,她心里原就过意不去,柏鸢一说,赵歆便立刻点头同意道: “唉,也只能这样了,别因为我们这边失误耽误了后面的人。” 听着两人的对话,裴缙还有些不甘心,见原定的赵歆已经确认不会上台,计划怎么说也已经完成了一半,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裴缙又再次对柏鸢说道: “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这会儿他已经顾不得再去想之前计划好的欲擒故纵那套了,还再三推脱呢,柏鸢要是点头说一句“用”,裴缙要是答应慢了一秒就算他输。 甚至此刻为了展示自己的价值,裴缙还主动推销起自己的能耐来:“我也会弹钢琴,要不你……” 话音未落,柏鸢已然是侧眸看了过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因神色认真而带着些许锐气,仿若利箭般瞄准了身旁的裴缙。 裴缙原本就心虚,在跟柏鸢视线对上的时候,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瞬间有种被对方抓住手腕,看透一切真相的感觉,未说完的后半句话也没了动静。 柏鸢认认真真看了裴缙几眼,等到他被看得越发心神不定,眼神就要心虚的先一步移开前,柏鸢这才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会弹钢琴?” “嗯,会。” 柏鸢又问:“技术怎么样?” 这回不等裴缙回答,身旁便有人替他说道: “裴少钢琴弹得可好了。” “裴少从小就学钢琴,功底差不了。” “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参加聚会,裴少都要当众表演呢!” 显然,这些都是经历过裴缙版“别人家的孩子”荼毒过的人,小时候没少被拿来跟裴缙比较。 不过比较归比较,没有一个人否认裴缙的能力。 听着其他人众口一致的称赞,裴缙有点儿别扭地轻咳了一声,不太好意思地低调道: “还、还行吧。” “那真是太好了。” 下一秒,柏鸢脸上由衷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像是万里冰封中突然升起的一道暖色,世界仿佛也跟着一同明亮了起来。 裴缙被柏鸢的笑容晃了个正着,如同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呼吸一滞,怔怔地看着柏鸢,眸光有片刻的失神。 接着,他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对方冰凉的掌心紧紧攥住,同时并伴随着向前的牵引力。 裴缙微垂下眼帘,睫毛微动,没有分毫抗拒,视线落在柏鸢的脸上,跟着她施加的力度任由她牵引着自己向前。 等裴缙片刻回神过后,已经被柏鸢拉到了赵歆面前。 柏鸢将裴缙往前一推,对赵歆说道:“你跟他一起弹,有问题吗?” “裴、裴少?”赵歆看着被柏鸢拽来的裴缙,发出震惊的声音,“没问题是没问题,可、可是……” 可是裴缙这表情像是要吃人啊!!!! 裴缙也没想道柏鸢问自己弹得怎么样,竟然是为了让自己顶了张泉的位置,跟赵歆一块儿上台演出,当即就觉得一阵窝火。 亏他刚才还短暂地庆幸这段时间的练习果然没有白费,还觉得付出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裴缙沉着脸,在柏鸢看不到的地方用不善的目光看着赵歆,仿佛她只要点头说一个“好”字就死定了。 见赵歆迟疑,柏鸢又转而看向裴缙,问道:“你有问题吗?” 裴缙赶在柏鸢看过来之前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没、没有……”“他没问题。”柏鸢收回视线,又对赵歆说道,“毕竟练了这么久,临时换人确实可惜,正好他也能弹,让他跟你一起去。” 裴缙:....... 赵歆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也觉得临时换人非常可惜,只是刚才为了大局考虑,不得已才作出妥协,毫不犹豫地同意换二组上台,此刻有了更好的选择,她也因此开始犹豫起来。 留给她考虑的时间不多,很快,赵歆便下定决心,眼里划过一道坚定:“好,我跟裴少一起弹,裴少……” 等她抬眼看向裴缙,原本坚定的目光又小鹿般弱弱地瑟缩了一下,赵歆咽了咽口水,有些畏惧地颤声道:“裴少,麻烦你了。” 裴缙原本的打算是顶掉赵歆和张泉的组合,换成自己跟柏鸢上去合奏演出。 谁知道张泉是被他顶掉了,结果一块儿合作的人却依然是赵歆,跟最初的计划南辕北辙,一去不复返了。 既然不是柏鸢同台演出,裴缙的热情和兴致都大幅减弱,也没有兴趣陪其他人弹琴,思虑片刻后,找了个借口推脱道: “我没穿礼服……” “没事,服装组有备。”柏鸢一口堵死了他的退路,跟身旁的江凌说道,“让服装组给他找件合适的衣服。” 江凌装作没看见裴缙威胁的目光,目不斜视地看着柏鸢回应道:“没问题。” 安排妥当后,柏鸢重新看向裴缙,催促道:“去换衣服吧,动作快点,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裴缙:…… 柏鸢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而且帮忙也是自己主动提的,这会儿要是再推脱,恐怕会叫柏鸢看出问题。 裴缙只好跟着江凌一块儿去了换衣间,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衬得少年肩宽腰窄,身材笔挺,气质斐然。 到底不是量身定制的衣服,从外表看着没什么,但总有些地方不是很合身。 “好挤。”裴缙眉头微皱,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将白色衬衫的领子弄得翻出来了一点。 见状,柏鸢将脑袋从节目单上抬起来,视线落在裴缙的衣领上,她放下手中的厚厚的一沓流程文件,径直走到裴缙面前,用眼神示意他降低些,接着伸手替他抚平领口的褶皱,将扣子重新系了起来。 “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好。”柏鸢地声说道,“多亏有你,等会儿好好表现,今天算你头功。” 裴缙本来郁闷至极的心情又因为柏鸢的这句话而回暖起来。 虽然计划不如变化快,过程稍微有些出入和小波折,但因此得了柏鸢的感谢,也算不白来一趟,一半一半儿吧。 裴缙心里熨烫,面上却不显,反而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啧,好麻烦,只此一次,下次可别找我了。” 系好口系,摆正领结,柏鸢最后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嗯,去吧。” “琴与钢琴协奏曲……” “来了来了!是裴少的节目!” 听见主持人的响亮的报幕,坐在台下顶着一只黑眼圈的跟班激动地说道,周围的跟班们也同样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上方,不漏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就等着演出结束的时候热烈鼓掌,给裴缙和柏鸢捧场造势呢。 很快,入眼一身黑色西装的裴缙便从舞台后方走到了台上,在钢琴前落座。 台下的跟班们纷纷欣慰道:“是裴少!裴少成了!” 看这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挨个从怀里掏出手帕满含热泪地擦拭眼角。 不枉费他们抓张泉的时候被那小子又踢又踹了好几脚! 值! 真值! 可太值了! 一想到事成之后裴缙许诺给他们的全国限量版机车和其他奖励,这些跟班们内心就一阵躁动,别说挨了这几脚,就是再多挨几次揍他们都心甘情愿。 几人就跟嗷嗷待哺的小鸡似的,满怀期待地看向幕后的方向,盼望着柏鸢从里面走出来,尘埃落定的那一刻。 很快,一名身穿洁白礼服手拿小提琴的少女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配!两个人可真般配啊!” 其中一个跟班嘴比眼睛快,还没看清对方的脸,便张口就夸道。 下一秒,等他定睛看清站在台上拉小提琴的人是谁之后,瞬间失声,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这人谁啊?怎么不是柏鸢?” “柏鸢呢???” “裴少那边什么情况???” 几人面面相觑,都想在对方那里寻找答案,但同样也都看见了彼此脸上懵逼的表情。 「坏!」 这一刻,几人心有灵犀地同时想道: 「完蛋!」 「白忙活!!!」 他们就是反应再迟钝,也能看出计划实行中的某一环节出现了重大问题。 一只眼框发青的那个跟班眯着眼,试图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观察裴缙的表情,奈何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喜怒,也无法判断裴缙此时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 几人的内心也因此变得越发忐忑起来,努力揣测裴缙反应的同时,又深深地担心起事没办成的后果。 裴缙这段时间的练习确实有效,效果同样显着。 他本来底子就好,只是很长时间不练,最初时有些手生,但经过这些天没日没夜的练习,不但找回了手感,技术还因此提升了不少。 此时虽然是第一次跟赵歆合作,但两人依旧配合默契,从头到尾并没出什么差错,最终顺顺利利地弹完了整场演出。 在他演奏的时候,柏鸢则站在幕后,看着他潜心演奏的背影,仔细倾听着他的琴技。 不得不说,确实很好,是远超于常人的水准,甚至不能用单纯的优秀来形容。 柏鸢从小被温以彻养刁了耳朵,自然对音乐更加挑剔,而得到柏鸢如此评价的琴技少之又少。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裴缙现在转头去报名过里国际音乐学院,也能凭借这首琴技被顺利录取。 此刻,见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少年,看着对方认真弹奏的背影,柏鸢含着几分笑意的眼中染上了一丝兴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9章 认可 豪门世家的少爷小姐,从小都会学习至少一到两种艺术课。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绘画和钢琴。 其目的也往往是陶冶情操,借此磨砺气质。 并不需要弹得多好,只要能在众人面前完全流利地弹几首普罗大众耳熟能详的《梦中的婚礼》、《欢乐颂》、《梁祝》等曲目就够用了。 最起码,柏鸢身边的发小都是这样的。 除非是京里国际音乐学院里音乐世家出身的人,否则确实没有必要在特长上面浪费大量的时间。 文化课、政治学、交际、军备知识、时政和体能训练才是他们的首选功课。 所以,在裴缙说他能弹的时候,柏鸢也带上了些惯性思维,刻板印象地将他与自己的发小们画上等号,在周围人的吹捧中,认为他顶多也是高于普通人的水准,足以应付这种简单演出的程度,跟自己那些初中同学没法比。 但事实却极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裴缙无论是技巧还是演奏时的情感,都完全不输给自己专业学习钢琴的初中同学们,是放在一起也有一竞之力的程度。 而这显然也是她今天最大的意外收获。 裴缙上台后,柏鸢并未并未急着重回幕后,而是就站在后台的帷幕旁,安静听完了整场演奏,眼底不时划过对裴缙演奏技巧的认可和欣赏。 整体听下来,没什么大的毛病,如果想要再精进,就只能找温父这种已经是殿堂级别演奏家的人来指导了,最起码在柏鸢这边看来即是如此。 忙活了这么多天,兜兜转转最终却是和赵歆一起同台演奏,裴缙虽然心里不情不愿,但既然已经在柏鸢面前夸下海口,也不能表现得太拉胯让她看了笑话。 是以,裴缙在台上表现得十分卖力,甚至将自己此刻跌宕起伏、惆怅不甘却又憋着口气要以此证明自己的情绪完美地结合在琴声里,在一曲终了之后,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全场的欢呼和高度好评。 面对着台下情绪高涨的观众们,裴缙脸上却并未因此露出半分喜悦,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心情享受满场热烈地掌声,只在台上草草地谢幕了事,便半秒都没多待,转身离开了舞台。 谁知,才走了没两步,便看到了站在舞台后方帷幕旁边的柏鸢。 裴缙脚步微顿。 他还以为柏鸢这会儿已经去忙活演出的其他事情,督促监督下一位演出者顺利登台呢,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一时间忘了反应。 片刻后,裴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哑然道:“你——” “弹得不错。”柏鸢眸中含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你听完了?!”得到预想中的答案,裴缙原本因郁闷而黯淡了的眼眸腾地一下亮起,以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神色欣喜地看向柏鸢。 “嗯。”柏鸢应声回道。 裴缙心里原本那些烦闷和挫败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但是很快,裴缙又压下自己的喜形于色,轻咳一声,故作深沉地说道,“也就马马虎虎吧,校庆而已,随便弹弹,不值一提,哎,太长时间不弹了,手还是有些生。” 裴缙用淡写轻描地语气说道,仿佛连着一个多月天天晚上练琴的不是自己。 柏鸢早就习惯了裴缙的别扭性格,此刻也是看破不说破,故意迎合着对方又说了几句夸赞的话,等裴缙被夸得尾巴都快要跷到天上去之后,这才说道: “校庆之后有空吗?来我家陪我练会儿琴。” 既然找到了意外发现,柏鸢也没有放着现成资源不用的道理。 自从温以彻走后,她就一直缺一个旗鼓相当、能够陪着练习合奏的琴伴。 之前倒是跟薛泽练过一段时间,但对方那手琴弹得,不提也罢,顶多是刚入门、还在精进的水平,柏鸢带着他练还差不多。 琴技这种东西,需要勤加练习巩固,正所谓不进则退。 跟薛泽在一块儿弹久了,柏鸢甚至都产生了自己被对方影响、技术倒退的错觉。 不过好在两人在那次别墅偶遇后,便再未有机会在一块儿练习,偶尔的探讨,也都只局限于微信上的文字交流,没有一块儿合奏的机会。 现在被她碰巧找到了适合作临时琴伴的最佳人选,柏鸢自然要物尽其用,最大程度上发挥裴缙应有的价值。 裴缙在听到柏鸢的话后愣了一下。 他显然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竟然又奇妙地转了回来。 自己练了这么久琴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在校庆上一鸣惊人、惊艳到柏鸢,让她对自己另眼相看么! 虽然没能舞台上跟她一块儿合奏,但其他效果都达到了啊! 这又怎么能不算是成功的一种呢? 况且,柏鸢竟然还主动约自己去她家一块儿练习…… 就算不是在这种公开的大型舞台一块儿演出又有什么问题呢?! 「答应她」三个字在裴缙心中如擂鼓般掷地有声,催促着他不要犹豫,赶紧答应下来。 但话到嘴边,裴缙却又习惯性地兜了个圈子,半推半就地拿乔作势道:“我可是很忙的!做不到随叫随到。” 柏鸢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玩的厉害,不但经常熬夜,就连上课都没精打采地,经常刚到教室便倒头昏睡一上午。 她虽然不赞同这样的作息时间,但想到海启人一贯地昼夜颠倒生活,又觉得没准儿这里的人体质就这样呢,过多干预反倒不好。 “行,时间你定,有空随时过来。” 说着,柏鸢走近裴缙面前,像先前一样用眼神再次示意他降低些,等裴缙微微躬身后,便抬手扯了下他领口系得端正的领结,又用手指轻巧灵活地挑开他衬衣最上方的第一颗纽扣。 “不是勒得慌吗?”柏鸢眼含笑意轻声说道,“快去把衣服换回来吧。” 裴缙猝不及防,只觉得柏鸢的指关节在解开衣领纽扣的过程里,好像不经意地擦过了自己的脖子,尽管知道这可能只是这个动作下不可避免地无意识触碰,却还是令裴缙觉得喉咙一阵发紧,不但没因领口被解放而得到松快,反而越发地呼吸困难、透不过气了。 …… …… “裴少!” “裴少!您……” 裴缙的演出结束后,再台下内心如油煎般被迫看完全程的跟班们一刻也不敢多等,虽然心底依旧发怵,却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先临阵脱逃,只能赶紧找到裴缙,一个个灰溜溜、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的小心观察着对方的脸色,试探道: “您刚才……” 裴缙的意识还停留在柏鸢临走前的温和笑意,以及遗落在自己颈部若有似无地冰凉触感,脸上一会儿一片空白,一会儿又神色复杂地莫测变幻,似乎正在经历天人般的内心挣扎。 这会儿被跟班们的声音打断思路,裴缙从过于沉浸的自我意识中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反驳:“刚才什么刚才?!”他刚才可什么都没想!!! 跟班们见裴缙反应这么大,顿觉不妙,一个个都不敢正视裴缙的视线,也就没能看清裴缙因后反劲儿而报赧嗔怒的面色,赶紧七嘴八舌地安抚起大少爷即将爆发的脾气来: “裴少,这次没成,还有下次!” “对,还有下次,不急这一时,之后总能找到其他机会的!” “舞会!晚上还有舞会!” “裴少,弹得不行,咱改跳也一样啊!” “去去去!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行不行的!咱们裴少什么都行!!!!” “就是,咱裴少可不像其他人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裴少可是全能选手,交际舞一样跳得倍儿好!” “裴少,等晚上舞会的时候你再去讨好呃不不、挽回呃也不对……一雪前耻!对对对!是一雪前耻!!!” 裴缙脑子里本来就混乱,再听跟班们的声音都混在了一起,各说各地云里雾里,听了半天只觉得脑壳被吵得抽疼。 “行了,都闭嘴!今天就这样吧,没你们的事了!”裴大少爷及时勒止了跟班们,就要把人都打发了。 跟班们见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来,大着胆子抬眸瞄了裴缙一眼,只见裴缙脸上哪有半点儿事败之后的迁怒,反而…… 能在裴缙身边混这么长时间的都是人精,早就将裴大少爷的喜好摸了个透,刚才也只不过是自乱阵脚罢了,这会儿再细看,哪还能不看出点儿门道来。 有人眼珠子一转,脸上讪讪地怯色一抹,改为嬉皮笑脸道: “裴少,您这是……成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台上的人不是柏鸢也能成,但这种时候张口就夸肯定没错: “哎,还得是裴少有办法……” “成个屁!滚蛋!” 不提还要,一提裴缙就来气,亏他们还有人打入学生会内部呢,连每场演出都有安排替补这么大的事都没打听到,一群吃白饭的,要他们何用,看着就心烦!要不是柏鸢最后…… 想到这里,裴缙又记起了另一件事,正色道,“赶紧把那谁谁放出来!做得干净点儿,让他管好嘴别乱说话,今天的事要是敢漏出去半个字,我让他在海启混不下去!” 张泉再怎么说,毕竟也是能进海岚私高的学生,即便不是最顶尖的那批家族,也不会太差,出了学校也是个名号响当当的少爷,裴缙即便做事再狂,也不好把真把人关这么久。 一时半会儿的还好说,时间再长,肯定会有人找。 关键是考虑到刻在大家族意识里的各种不安因素和危险预警,说不定再找不到人就该怀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转而报警了。 一旦警方介入,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虽说以裴家的势力也不是不能轻松摆平,但裴缙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平添许多麻烦。 更何况,要是最后让柏鸢知道演出这事是自己带人在背后捣的鬼,今天可就全白忙活了。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尽快处理了最好,免得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跟班们刚才光顾着着急了,早就把被五花大绑关在仓库里的张泉忘了个干干净净。 要不是裴缙提醒,他们就真收拾收拾各干各的去了。 一个弄不好,真因此闹大也说不定。 知道至关重大,跟班们也不敢多等,匆匆跟裴缙打过招呼,便赶紧回到堆放舞台道具的仓库,把人从里面放了出来。 “把今天这事给我忘了,从现在起就压根没发生过,要是漏出去半个字,裴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黑了一只眼眶的跟班借机公报私仇、狐假虎威、厉声威胁道,“借口你自己找,编得缜密点儿,要是露出破绽……” 等待着其他人给自己解开绳子道张泉连连哀嚎道: “嘶——嘶嘶——轻点!麻了!麻了!我腿麻了!!!” 这么个姿势趴地上半个多小时不动弹,谁来谁都得麻! 待解绑之后,张泉活动着被绳子勒得通红的手腕,重重地叹了口气,“算我倒霉!” 他就是出来上个厕所,谁知道平白无故受了这无妄之灾,多冤呐! 但奈何主谋是裴缙,碍于裴家的权势,也就只能不了了之,硬生生吃了这个哑巴亏。 张泉越想越觉得后悔。 都怪自己!没事上什么厕所啊!少喝两口水能死吗?! 早知道他就听赵歆的,老老实实待在休息室—— 坏了!!!!!! 张泉脸色骤变,顿时比被人莫名其妙套了麻袋塞进仓库里还要惊恐。 他的演出!!! 全完了!!! 赵歆要杀了他!!!! 吾命休矣!!! 想到这里,张泉也不得周围那几个裴缙的跟班了,拔腿就往回撩。 虽然知道肯定已经来不及赶上演出,但要回去一分钟,就能少承担一份来自自己搭档的怒火。 张泉玩儿了命的狂奔,用几乎是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回了休息室。 果不其然,里面早就人去楼空,哪里还有赵歆的影子。 张泉不知道在自己没回来的情况下,演出最后究竟作何处理,但无论如何,自己的搭档心情都必然不佳,按照她那稍微有点压力就禁不住导致泪腺崩溃的体质,这会儿说不定—— “张————泉————” 就在张泉一筹莫展之际,熟悉的恐怖声音突然在他的背后响起。 张泉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强烈的危险预警一刻不停地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他的脑袋如生锈般,“咔”“咔”地寸寸转过去。 “赵……赵歆……” 看着自己搭档暴怒的面孔,张泉咕嘟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听我解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0章 炸胡 短暂插曲过后,校庆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有了这次事故为鉴,柏鸢增派人手加强了对演出者的引导,以防止再有此类事件发生,影响到活动整体进程。 没了外因干扰,后面的演出都极为顺利,再未出现过任何波澜。 最终,这场大型汇报演出完美落下帷幕。 学生会的后勤负责人也因此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任务相对而言就较为轻松了。 与其他学校校庆不同的是,海岚私高在汇报演出结束后,还举办了大型晚宴,也就是所谓的校园舞会。 这对早就习惯辗转于各大宴会之间的海岚私高学生们而言,反而是最熟悉不过的环节。 舞会地点设在学校最大的星光礼堂,礼堂内部秉持了海岚私高一惯的设计风格,极富科技感的同时又不失奢华。 礼堂穹顶由巨大且透明的水晶拼接而成,制作时经过精密的物理学设计,在海启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比其他地方更加明亮璀璨的星空。 只不过,碍于海启天气的影响,柏鸢在海岚私高上了快两年的学,还从未在星光礼堂内见过这种梦幻般的景象。 是以,这所造价不菲的礼堂,也因此被学生们诟病,评为海岚私高内最没有用的设计之一。 虽然看不到绝美的夜空,但礼堂本身也是一件造诣极高的艺术品,所以,每当学校有大型舞会类活动,都会在此选址。 舞会场地提前两周就开始布置,除了校庆前一天需要搞卫生清洁,便不需要再多做些什么,舞会上的自助果品也已经在汇报演出的时候,由专门负责的另一组后勤人员布置完成,现在直接就可以投入使用。 学生会内的后勤人员们也在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能换上礼服,跟其他学生一起好好享受这场惬意的舞会。 柏鸢则按照自己惯有的喜好,换了身深绿色的晚礼服,少女碧玉年华,气质优雅稳重,已有了几分可窥的风华绝代,引人频频侧目。 但碍于与她同行的裴缙在旁,无法上前邀舞或是密切交谈,能做的也仅限于点头之交。 柏鸢本身对这种社交场合并不热衷,因此只在开场时和裴缙跳了一支舞,之后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安静等待着舞会的结束。 期间,舞会上最引人瞩目的还要当属张泉那两个跟熊猫一样漆黑的眼眶,因为在人人都打扮精致盛装出席的舞会上过于显眼,再加之前演出时他本人的缺席,就连柏鸢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裴缙一直留意着柏鸢,当看到她频频将视线落在张泉身上后,还以为她看出了什么,按耐下内心的紧张和忐忑,侧身凑近柏鸢的耳边,沉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舞会上,交响乐和人们交谈说笑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吵闹,只有像裴缙这样凑近了说话才能被对方听到。 少年说话时的气息扑在柏鸢的耳畔,有些痒,也有些热,但柏鸢却并未推开裴缙,在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之后,微微颔首示意给他看。 裴缙顺着柏鸢示意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张泉发黑的眼眶上,眉宇微颦。 在交代跟班放人后,他便再未关注过张泉后续如何了,同样也不知道自己那些狐朋狗友究竟是怎么威胁对方,让他对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的。 此时,自然联想到他们是用了什么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 他本意是让手下的人威逼利诱,给点重利用作封口费什么的,没想让这么胡来地人揍张泉一顿。 他是有钱有势的大少爷,又不是什么校霸! 犯得着么! 见状,裴缙不赞同地说道:“他这是被这谁给打了?” 试图以此撇清和自己的关系,划清界限,就算柏鸢事后追究起来,他也能以不知情为借口为自己辩护。 况且他这可是真不知情啊!!! 半点演的痕迹都没有。 “还能有谁……”柏鸢不疑有他,回道,“赵歆。” 要打痛人,最好的方法是出拳,而不是扇巴掌。 这是柏鸢从小就知道,并一直充分贯彻落实的事情。 根据她本人多年实践得出的经验来看,赵歆这实打实地两拳可真是半点儿水分都没掺,也没留丝毫情分。 就连柏鸢都不保证自己一定能打出这么匀称完美的黑眼圈。 赵歆这要是没提前练过,那就只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了。 回忆着当时看到的场景,柏鸢说道:“你走后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还不他说明原因,赵歆上去就给了他左眼来了一拳……” 裴缙:…… 这回轮到裴缙沉默了。 在心里默默为张泉默哀了三秒钟后,裴缙问:“那他干什么去了?” 柏鸢:“说是低血糖晕厕所里了,又被路过的好心人送进医务室,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见张泉找的这个理由还不错,裴缙终于能将悬着的心放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又道,“这……确实是不可抗力,那他另一只眼睛……?” 病号都打??? 柏鸢:“醒后没第一时间报备,这一拳挨得不冤,他要再晚回来两分钟,赵歆找不到人就该报警了。” 赵歆这两拳是当着后台所有人面打的,一方面是心里窝着火,打两拳出出气,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张泉安危的担心,关心则乱罢了。 “不过好在人没事,后续的演出也都顺利进行了。”看着现在又重归于好,共同携手在舞池里跳舞的两人,柏鸢抬眸看向身旁的裴缙,说道,“你功不可没啊,裴少。”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裴缙因为心虚,越听越觉得柏鸢是意有所指,他强作镇定,面不改色道,“小意思,举手之劳而已。” “这次虽然有惊无险,但不能保证每次都如此,我觉得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柏鸢好整以暇地直视裴缙的双眼,“裴少,你说呢?” “我、我说什么……”或许是这一瞬柏鸢的气场过于强大,慑地裴缙不由得结巴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率先移开了视线。 柏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眼见藏不住了,裴缙面露尴尬,虽然不知道柏鸢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既然被识破,索性也就不装了,默认道,“你……你都知道了?” “本来不知道……”然而下一秒,柏鸢的眼中却突然浮现出笑意,周身的气场也随之烟消云散,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向裴缙的眸光里也染上了一丝戏谑和狡黠,“现在知道了。” 裴缙先是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攥住柏鸢的手腕,瞳孔剧烈震动,“你诈我!!!” “嗯,炸了。”柏鸢轻描淡写地承认道。她本来没怀疑到裴缙身上。 意外么,多正常。 备案就是专门给这种意外事故准备的,提前都留了余地和缺口。 要是全程下来真能顺顺利利一点儿都不带出错,每一个步骤都完美无缺的进行了,那才是极小概率才会发生的事情。 柏鸢只是见裴缙对这件事情这么关注,随口诈了一句,没想到对方还真的不打自招。 现下既然知道了张泉的缺席跟裴缙脱不开关系,柏鸢的语气便多了几分认真,警告道: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最好私人解决,别拖着所有人一起下水……” 柏鸢不知道裴缙因何针对张泉,也没兴趣关注并调节两人之间的纠纷。 如果今天真的演出流程真因裴缙出了什么纰漏的话,她必然要找裴缙算总账。 但既然事情及时得到了解决,没在过程中出现什么天大的篓子和不可挽回的事情,柏鸢也就懒得再多管裴缙的闲事。 过程不重要,结果对了就行。 什么都要她插手处理,真当她闲得没事干呢。 在大院的时候给发小们当判官、在姜家的时候给姜烽和姜燃当判官、在海启难道还要再给裴缙和张泉当判官? 差不多就行了。 犯不上为了没发生过的事情多费口舌。 不过该点的还是要点,这次没出篓子,不代表下次也能相安无事,能让他有所收敛也好。 点过之后要是再犯,那就不是像今天这样这样轻飘飘地说两句就揭过的了。 更何况,像裴缙这样的性格,已经被她摸得八九不离十。 如果跟对得寸进尺、顺杆就爬的秦令征似的上来直接就给予痛击教训,反倒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越挫越勇,越说下次越这么干,堪称顶风作案专业户。 裴母对待裴缙的方式和母子俩平日的相处模式,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像柏鸢现在这样松松紧紧、紧紧松松的方式,才是最佳的处理手段。 果不其然,裴缙见柏鸢虽然识破了自己在背后捣鬼,却并未有任何事后追究的意思,反倒先不好意思了起来。 再看到张泉眼眶上那一对熊猫眼,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更加觉得柏鸢对自己可真是宽容啊! 反观自己却差点儿给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得到的却只是不痛不痒的警告和第二次机会。 这要是换做别人,就说是裴缙自己摊上这种事,也断然不能善罢甘休。 裴缙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看向柏鸢的视线里也因此多了一丝愧疚。 但认错是不可能认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 裴大少爷从不低头服软!!! “知、知道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顶多就是妥协,答应下次不再犯就是了。 裴缙别过脸,只觉得脸上烧得慌。 他尴尬的时候,要么话格外多,要么就会装作很忙的样子,给自己找别的事情干。 此时,为了尽快结束这个话题,裴缙拽着柏鸢的手腕施加力度,拉着她往舞池里走。 “别人都跳,就你不跳,你怎么这么不合群啊!自己费心布置的舞会就跳一遍?多亏呢!算了,我带你,不用谢!” 等走到舞池中央,裴缙先将柏鸢的手固定在自己腰上,然后又虚握住她的腰,同时牵住柏鸢的手,扣在掌心里。 “你可不许踩到我!”裴缙补充道。 看着裴缙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他额头的一缕碎发因或于大幅的动作而滑落,垂在额角,随着他说话而一下一下,左右轻微摇晃,勾得柏鸢心里痒痒的,强迫的驱使下,就想抬手帮她他别回去。 感受到柏鸢准备脱手的意图,裴缙还以为她要跑,急忙又一把拽住,同时把她落在腰间的手又按了回去。 “想跑?怕了?”裴缙挑了一下好看的眉毛,湛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调侃,“没想到柏小姐也会有怯场的时候!”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柏鸢镇定自若的说道,却却没再试图松开裴缙的手。 此时,新一轮的古典乐又响起,再退出已是来不及,只会打乱其他人的阵营。 柏鸢便顺势应邀,握住少年源源不断传来比自己更高温度的掌心作为回应,另一只手则勾起裙摆,行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宫廷礼。 “裴少,请。” 交际场合的各种舞都是他们这些少爷小姐们从小就学的基本功。 裴缙嘴上虽然一刻不停地忙活,回礼的动作确是半点儿都不含糊: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柏鸢唇边噙着浅笑,未再多言,也再不去想演出时的插曲,随着音乐跟裴缙一起默契十足地合起了舞步,专心地浸心于今晚的校园舞会。 此时舞会已是临近尾声,一曲舞毕后,两人又是对着弓身行礼。 不等裴缙根据宫廷舞的礼仪,引着柏鸢回到跳舞之前所在的位置后,一道富有未来科技感的声音突然盖过交响乐的余音。 头顶之上,水晶制成的礼堂穹顶突然从中间分开,各自向着两边缓缓降落,不一会儿,就完全降下,转变为露天广场。 海启今夜的天空依旧灰蒙蒙一片云,看不见高挂于顶的繁星。 但是下一秒,天空之上突然亮起无数闪烁的光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1章 必要性 那些闪烁着的光点如繁星般纵横交替,在夜幕中如星河般闪闪发亮,美轮美奂,引得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仰头望去,不自觉被这绝美景象吸引了全部的视线和注意力。 就在众人欣赏着这突如其来的奇异景象时,数不清的光点又突然约定了似的齐刷刷地消失,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好似刚才的一幕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是众人短暂的错觉。 但是很快,本来已经消失的光点又再次缓缓亮起。 这次不只是明亮的星光白,还有红、绿、蓝、黄等颜色。 那是数不清的无人机组成的光点在天幕中移动,缓缓地拼接成巨大的数字十。 在这之后,随着每一次光点同时熄灭,数字如有擂鼓般倒数,在归零时共同组成了绽放的烟花。 这一刻,在场的观众已然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意识到这是一场无人机灯光秀,安心惬意地欣赏起眼前的美景。 随着这几年科技发展,国内无人机技术突飞猛进,再加上最近两年各地区城市中心统一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也在无形中提供了宽阔的市场需求和技术发展。 在海启这种走在国际前沿路线的时尚与科技之都,自然也是国内最先使用无人机代替传统烟花表演的城市之一,海启人也对着如此类的无人机表演逐渐习以为常,有时有运气好,晚上抬头就能在沿海广场等露天空旷的地方欣赏到无人机表演。 然而,之前投入表演使用的无人机因技术原因,有数量上的限制。 最多只能同时存在两百多台,而且只能以缓慢的速度拼接一些简单的图案。 从未有过哪场无人机表演的机器数量像今天这样庞大。 只是一眼扫去,从拼凑图案的清晰精密度,就能轻易断定至少超过了近千台的规格,甚至更多。 因为不只是海岚私立高中的学生,整片城区的人,都在今夜看到了这场独特的表演,就连更加偏远的地方,也能窥得一二。 然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在之后的表演中,无人机不但突破了之前的平面图案,作出了三维立体的场景,这场景还在天上活灵活现地动了起来。 在图案动起来的那一刻,不但标志着无人机技术的进步,还展现了无人机表演发展的另一种可能。 很快,海启各大媒体就像是事先约好的一样,纷纷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惊人的一幕,相关话题和热度也很快被顶到了前几位,并且还在不断攀升。 在今天过后,不只是海启,全国乃至世界都会在各大媒体上看到相关视频的转播。 而日后但凡单论到无人机表演,人们最先想到、永远也绕不开的话题,将会是海岚私立高中建校三十周年校庆的那场无人机表演秀。 这场表演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 海岚私高的同学们也都从校园舞会的氛围周脱离出来,纷纷仰头专注于这场充满着科技美感的梦幻表演。 就连在柏鸢生日宴上看到烟花秀都异常激动的裴缙同样如此。 他先是兴奋地跟着仰头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柏鸢,少年眼中的兴致盎然、明亮璀璨的光芒未减分毫,仿佛蓝宝石般熠熠生辉。 裴缙:“这是你安排的?” 柏鸢:“大家一起想的。” 作为海岚私高的学生会长,自然也要参与庆典流程的策划,这场无人机表演是许多成员坐在会议桌上集思广益、商讨出来、并最终由她敲定的方案,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而现在看来,效果很好,完全超乎预期太多地完成了对外宣传学校的最终目的。 这时候,天上的无人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变幻,通过调节色彩达到颜色的渐变,在夜幕中模拟出了极光流动的感觉,甚至可以跟裴缙在北极旅游时看到的极光相媲美。 裴缙眼中的光芒更胜,视线又重被天上的景象吸引了过去,带了几分求知欲地问道: “好漂亮,这是怎么做到的?现在的技术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柏鸢轻描淡写地说道:“市面上还没有,这我编的程序和代码,时间太赶,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完善……” “你编的?!”闻言,裴缙愕然地看向柏鸢,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嗯。”柏鸢应了一声,并未做过多解释。 在她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看了几本书,研究了一小段时间,突发奇想设计了这个程序而已。 从理论上讲,只要有足够多的无人机组成像素光点,就能构出越精密的图案。 而现在的技术做不到同时升上去这么多架无人机,而且续航也是大问题…… 柏鸢在此基础上做了一些定向改良,经过多次测试确保安全性,最终达到让更多的无人机可以同时停留在空中,才能展示出今天众人看到的场景。 她既没有深入研究过,也没有相关学术的积累,本身也只是学了几天的半吊子,不好拿来做谈论的资本。 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裴缙为之感到震惊了。 而作为一名合格的资本家,从小或多或少受到裴母的熏陶和影响,裴缙在相关事情上有一定的敏感度,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 “你申请专利了吗?” “没有。”柏鸢回答道,并不在意这些虚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很简单基础的小程序,没什么技术含量,别人也能办到,甚至让专业的人来做还能做到更好,只不过短时间内还没人往这方面想而已,就算我不做,之后也会有别人做出来。” 在柏鸢看来,值得拿来申请专利的,只有自己二舅那种专攻军备的大佬,或是在学术上或实践上有重大技术或理论突破,达到从量变到质变、甚至影响整个行业发展和未来方向的技术才行。 这种翻翻书谁都能弄出来的简单的娱乐小把戏,还是算了吧,不够麻烦的。 裴缙:…… 裴缙在说出‘专利’的时候,脑子便自动对相关市场进行模拟规划,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开始考虑售卖专利时的报价问题了。 见柏鸢不但不关心,反而还有些嫌弃,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就在此时,无人机表演已经临近尾声。 天空中的无人机阵列再次变幻,在空中呈现出“海岚私立高中建校三十周年庆典”和诸多祝福语等字样,不出意外,明天一早,这些照片和文字都会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上,引起广泛热议。 等所有的文字消失后,热闹了一个多小时的天空终于又重归夜的静谧。 就在众人按捺下满腔高涨的情绪,还在回味刚才的无人机演出时。 头顶的天空又再次亮了起来。 这次未再出现任何文字和图案的标识。 夜幕中央先是有一点光芒亮起,继而光芒扩大,下一秒,在光心的周围骤炸开无数向外散开的竖条光带。 接着是更多的光芒亮起,以同样的方式将无数烟花绽放的瞬间定格在夜幕之中,作为此次校庆最后的落幕仪式。 “怎么样,喜欢吗?”柏鸢问道,回忆起之前生日宴上裴缙看到烟花时的兴奋状态,她轻笑了一下,“虽然现在放不了真的烟花,但还有电子烟花可以看。” 而且足够安静,不扰民。 就算任何时间,持续的时间再长,也不会发出除无人机本身运作时的声响。 虽然还是会有噪音,但比起彻夜连番轰炸的礼花和鞭炮,已经可以说非常安静了。 因此,柏鸢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前所未有的温和。 如果不是柏鸢说这话时的表情实在太过平淡,就跟平时闲聊没太大的区别,裴缙都要以为这场电子烟花是柏鸢为了自己特意做出来的了。 可即便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但或许是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过正好,连带着感染了周围的不少的人,兴奋愉悦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裴缙的心也被感染,为此不受控制的因柏鸢此刻说的话而砰砰直跳。 同时,一种奇妙的情绪则在他的身体开始蔓延,盲目地寻找着可以突破的发泄口,令他有些站立不安。 正在裴缙为此不解,眉心微皱稍显烦躁的时候,余光突然瞄到了不处双手交握的两人,而他之所以能被那两个人分走视线和注意力,则是因为其中一个人脸上此时正挂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两个漆黑圆润的黑眼眶——张泉。 跟他十指紧紧相扣的人正是刚跟裴缙一块儿上台演过节目的赵歆。 下一秒,裴缙湛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瞳孔映衬出张泉正俯下身亲吻赵歆时的倒影。 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弥漫出一种极致的浪漫氛围,很多人都因此受到了感染,小部分情侣也情难自抑地做出来同样亲昵嘶磨的行为。 这一刻,周围的热议声似乎都远去了,裴缙仅仅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血液在体内一点点沸腾,而那令他无所适从的莫名感觉也呼之欲出。 他低头看向近在咫尺间的柏鸢,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对方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从容姿态,仿佛永远不会收到任何人和任何事情的影响。 烟花绚烂的灯光打在她清冷的侧脸上,令少女脸部线条因此隐隐变得柔和。 裴缙的视线从柏鸢的侧脸落在她正微噙着笑意的嘴角,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油然而生,而满腔快要溢出的冲动也催促着他付诸行动。 他记得柏鸢之前说过…… 必要的情况下…… 那现在,算不算…… 必要……? 裴缙眸光微晃,垂下眼帘,俯下身,屏住带着热气的呼吸,带着剧烈跳动的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缓缓朝柏鸢的方向靠近。 随着他的动作,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拉近,就在他越过安全距离的时候,柏鸢突然若有所感,敏锐警觉的侧头回看了过来。 少女这一瞥不复之前的淡然自若,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眸底闪着寒光般凌厉的锐气,直直射向裴缙,从这个角度看,刹那间美得有些惊心。 很快,等看清凑过来的人是谁之后,柏鸢在暗中那点儿戒备又消散了,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只手横在两人之间,挡住了裴缙接下来的动作,让这个有些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掌心。 柏鸢抬手捂住裴缙,不稍作用力,便制止了他此刻逾越的举动。 “下次吧。”柏鸢看着裴缙那双不解的、闪着光芒的蓝色眼眸,浅笑一下,抬手摸了摸裴缙的侧脸,歉然道,“抱歉,我没准备好。” 她之前虽然确实对裴缙说过,类似如果有需要,可以适当的配合一下,还说了一堆令裴缙差点大脑过载的约法三章。 但真的要实践起来的时候,柏鸢却发现自己可能高估了自己对这种事情的的接受程度。 怎么说呢,本来互换口水这件事就已经很怪了,在身边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当众互换口水,怪上加怪,更怪了!!! 柏鸢不知道周围那些情侣是怎样做到心无旁骛的沉浸在这种事情中的,况且就是看个无人机表演秀而已,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在这种时候干这种事??? 别人如何做,柏鸢管不着,也不想管,但裴缙此刻想拉着自己一起,那还是算了吧,也不必在这种事情上如此有集体参与感。 柏鸢制止的动作和话语量令裴缙如梦初醒,恍然回神,少年先是一怔,接着眼中浮现出被拒绝后颜面尽失时的恼羞成怒。 但是很快,被柏鸢动作轻松抚平侧脸的冰冰凉凉感觉,又很好的弥补了这巨大的心理落差。 更何况,柏鸢此刻看着自己的视线格外认真诚恳,令裴缙立刻就接受了她说辞。 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么唐突之后,裴缙只觉得脸上火烧一片,遂别开脸,不让她发现自己此刻的异常,就只胡乱地“嗯”了一声。 既未像之前那般反应过激的挥开柏鸢的手,也未多为自己的行为无力辩解,裴缙又再次装作很忙,自己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的样子,仰起头看起了电子烟花。 心里又忍不住想柏鸢所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之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2章 专利 海岚私立高中的校庆在柏鸢的带领下顺利落幕。 而这场被大半个海启所瞩目的绝美梦幻的无人机表演,也众望所归地成为了网上出圈热议的话题,铺天盖地的短视频随处可见,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无人机表演秀上的各种场景。 最后,甚至还登上了央闻频道,在与科技创新有关的栏目里出现了一分半的时长。 考虑到海岚私高的特殊,新闻只播放了无人机表演秀上的画面,虽然某些镜头闪过了海岚私高的校园景色,去但是却并未对学校具体的名字进行播报,只以“某某高校”代称。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毕竟其他城市的人不知道海岚私高,海启本地人却门清,新闻上不报道,但是微博各大官号底下的评论还可以畅所欲言。 很快便有好心的懂哥懂姐附上了海岚私高的校名,同时还附上了白天网上已经传过好几遍的科普链接。 由于这次宣传任务非常成功,柏鸢对校庆的总体流程也非常满意。 为了犒劳所有在校庆筹备期间忙碌的学生会成员们,柏鸢又私下举办了一场宴会用以答谢各位成员的辛苦付出。 互联网每天接收的时事新闻不计其数,有关无人机表演秀的新闻虽然给人们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但依旧很快便被更加新颖的实时新闻顶了下去,在沉淀中静静等待再有相关类似热点发生的时候被拿出来重提,两相做比。 但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仅仅时隔半个月,便有无人机研发的专业团队找到了柏鸢,提出想要购买无人机专利和买断转让的事宜。 央闻报道播出之后,总台内部曾有记者觉得这是很好的热点,尤其在听说这项技术是在校学生自主研发的时候,想过要进行个人采访并制作后续的相关报道。 不过在上面人提点过“高中名字都不过审,你觉得里面的人能随便采访到吗”之后,也后知后觉的想通了其中缘由,便只得不了了之。 柏鸢身为大院子弟,从小身份信息就都是严格保密的,一方面是出于人身安全考虑,另一方面,则在为之后可能从事的各种需要隐秘身份的行业打好提前练。 既不会主动接受采访,也不会轻易将有关资料透露出去。 这些人之所以能够找上柏鸢,一方面是坚持不懈的多方打听,合理运用了这些年积累的人脉,摸到了一点点门栏,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有关无人机项目的研发工作是政府部门大力扶持的项目,就指着他们科研创新出绩点呢。 多方因素的合力作用下,研发组的人员才拐弯抹角的终于将名帖递到了柏鸢的手里。而能到柏鸢手中的陌生名帖,必然是已经经过一轮筛查,反复核实人员信息,确定无误的情况下,才能突破层层审查防线,最终被她看见。 因此,时间一来二去,也就拖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柏鸢通读名帖的时候,内容倒是其次,主要是看介绍人跟自己是否熟悉,关系如何,如果没问题,就卖对方一个面子,同意见面的请求。 但要是那种平时都没有什么接触,也没有多少交情的,才会根据名帖的具体内容进一步考虑。 这次因为有体制内的人牵头,所以并未费多少周章,见面的地点也很贴心的定在了政府大楼,安全性拉满,解决了柏鸢后顾之忧的同时,也足以显示出对方的重视和诚意。 并不是所有研究组的成员都到场,会面的仅是他们之中推出的代表,以及团队内部配置的、在专利方面极为专业的咨询律师。 柏鸢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相关技术捏在自己手里不放,也没有以此为交易坐地起价大赚一笔的想法,关键是不差这些,如果不是由体制内认识的人牵线搭桥,她甚至有考虑在在优化几次之后,将最终成品开源公布出去。 因为没有金钱纠纷和扯皮,这次会谈的氛围也十分融洽,时间多用于了解研究组的资质背景,曾经有过哪些成绩,以及后续的目标和研究方向,也就是所谓的‘企业文化’。 研究组的代表通过人脉资源提前得到过提点和叮嘱,因此,并没有因为柏鸢年纪小、还在上学,而轻视她,也没有搞那些坑蒙拐骗的歪门邪道来侵占技术和专利。 从见面了柏鸢之后,就一直笑脸相迎,态度放的既端正又诚恳,一口一个‘年轻有为’‘国之栋梁’‘后生可畏’的夸,开诚布公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和需求,以及对技术未来的期待,将所有筹码都摆在明面上,以此示好来表达自己迫切合作的诚意。 因为相谈甚欢,少了常规谈判合作时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这次见面谈的十分顺利,研究组开出的价格也很合理公道,都是按照当前市值和可能创造财富的比例给出的,并没有为了节省成本和开销,将价格一压再压。 柏鸢对价格方面没有需求,也同样没有任何异议,选择售卖的方式交易,也是研究组在提出担忧后,为了避免之后可能存在的版权、后续研发问题、以及其他纠纷。 研究组得了高人指点,没有把在商从商那套模式搬过来,并不急于当场签下合约,像是害怕柏鸢反悔似的在一天之内就把所有的手续处理完成。 这次的目的还是很明确的。 就是聊,把人哄得高兴满意才是最主要的,而什么时候签约,进行转让手续,也是由柏鸢这边决定,先回去充分考虑一段时间,再细讨合同的细节问题,在此期间,成与不成,都需要研究组回去静待通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3章 成本 研究组代表见柏鸢还在上高中就设计出了这套先进的无人机程序,还以为她对无人机技术感兴趣、平时就专注于理论知识和技术研发呢。 为了把人哄得高兴,也为了衬托自己的专业素养,跟柏鸢聊了很多技术和理论方面的问题,可谓倾囊相授。 柏鸢也借此学了不少新知识,对无人机技术的理解更加深了一个层次,倒是解决了她之前编写代码时的不少疑惑,也借此虚心请教了不少东西。 一来二去,两边聊得都挺高兴,可谓相谈甚欢。 等时候差不多了,研究组的代表这才旁敲侧击地问此行最关键的问题——成本。 毕竟他们研发技术,首要目的还是为了挣钱,用先进的技术抢占市场,壮大自己的公司,走上人生巅峰。 这样一来,就非常需要考虑无人机的造价成本问题。 并不是说有了最新的代码和程序,就能做出最先进的无人机。 如果机组硬件本身拉胯,那无论多好的代码和程序,都无法正常在设备上运行,越复杂的程序对硬件本身的要求就越高。 校庆当天的无人机表演秀,难点不在于变幻的色彩,也不在于如何给无人机下达指令,完成从二维到三维、从静态到动态图案的转变。 难点在于,如何同时让上千架无人机一起运行升空而不相互影响,以及如何做到每台机器能精准地执行命令。 这不但需要一套全新的算法,还需要改良无人机传感、信号等方面的问题。 对于现在的研究组来说,这些都是当前尚未攻克的难关,也是他们收购专利的主要方向之一。 机组构架本身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当时表演秀上使用的无人机都被搁置在学校仓库内,研究组如果想找,自然可以通过体制内的关系弄到手,只要到时候里里外外拆解一遍,就能弄的清清楚楚。 当时第一架无人机是柏鸢自己摸索着拼装出来的,现在还留有深刻的印象,因此,并未怎么费事,便如善从流地从构架外壳到内置引擎,甚至就连电池用的什么型号和规格的,都一一详尽地说了出来。 柏鸢每说一件,研究组代表的表情就僵硬一分,面色也随之暗淡一点。 说到最后,研究组代表脸上的笑容从最初的诚恳到现在的尴尬,即便是维持都很艰难,人也随之快要褪成灰白色,整个人灰败无比。 “这……” 研究组代表扶了扶眼镜腿,擦拭掉额头冒出的虚汗,汗颜道: “成本也太高了吧?” 这位柏小姐所说的机组配置,无一不是现在国内外市场上所能买到的最顶级的配置,每一件背后承载的金额都令他一阵心惊肉痛,更别提还有些是私人订制,甚至还专门单独开了一条生产线。 这种机组配置下的无人机别说在天上开法天象地了。 就算说它是军品级,直接投入战场使用,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此组装的无人机固然好,金钱的力量怎么可能不强大,但这样一来,造价成本直接无限上升。 研究组代表大致估算了一下,每台无人机的造价至少在八万元以上。 而现在市场的民用无人机,撑死了也才一两千,高档点儿的也仅售一两万。 柏鸢组装的无人机成本要比别人的售价还要翻四翻,其中再加上市场运营、运输成本、人工成本等等,最终要想回本,一台无人机至少要售出十四万元的高价。 那么问题来了,会有谁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只为买一台无人机呢?而想要达到校庆当天无人机表演秀上的场面,少说也要同时购入两千台。 就算只是拿来租赁、对外承包无人机表演秀,按场次收费,价格也高得惊人,其中的利润甚至还不如原本的无人机一半多。 无论怎算,这笔账都只能是亏本的买卖。 这时候,研究组代表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校庆上使用的无人机粗略计算,大概有两千台,按照一台八万的价格,二八一十六,嘶—— 研究组代表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僵硬破防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场无人机秀的含金量。 一个半小时的表演,每一秒都在烧钱! 也难怪央闻在报道新闻的同时,还要避讳学校的名字了。 「其实也没有很贵。」 柏鸢原本是想这样说。 很多机组零件的购入,用的都是她自己的渠道,价格要比市面上更低,有些则是她家自己厂子造出来的,只计算工本费就可以。 两千多台无人机折合下来,成本其实也才五千多万,对于只想要最终效果的她而言,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价格。 而且学校批的预算很足,根本不会有金钱方面的顾虑,顶多就是繁琐一些。 学生会最近一段时间加班加点的忙碌的财报,两千多架无人机本身占了很大的比重。 但对于商人来说,成本肯定是越低利润空间越大,从多方角度来看,成本确实有些高。 如果研究组依旧沿用了柏鸢这套机组的搭配组合,固然是高精尖产品,但也就等于彻底放弃了中低端市场,显然与他们的理念背道而驰。 可以说,这套机组除了贵之外,就再没有任何缺点了,但贵也是致命缺点。 而这也是柏鸢认为自己设计的这套程序代码平平无奇,确实很简单的原因之一。 拥有顶级机组配置作为框架,机能本身甩其他产品一大截,就没有撑不起来的代码、跑不起来的程序。 柏鸢之前也想过是否能够在不依赖机组本身的配置条件的基础上,对程序代码进行一定的改良升级,以达到降低预算成本,让学生会的财报更轻松一点。 但最后果不其然的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则是她对无人机了解得并不深入。 只看了几本书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真正在研究室里不分昼夜进行研究的专业人员的。 时间、努力、天赋,这三者从来都不可能单独出现在某个人的身上,就让他取得其他人只能望其项背的卓越成绩。 对柏鸢而言也是如此。 就如同曾经的她,必须数年如一日的练习琴技,才能跟音乐学院那些从小就受音乐熏陶又天赋异禀的人站在同一竞技场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4章 升级 任何事情,都只有通过源源不断的积累、厚积薄发,最终才能达到质变。 不过,柏鸢刚刚在请教研究组代表无人机技术的时候,已经从对方口中解决了自己之前研究时遇到的各种困惑,很好的弥补了知识储备方面的问题。 既然没有时间积累,直接看答案也是一样的。 某些改进的方案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有了大致的雏形,并且越发清晰明了。 柏鸢着重记下几个关键点,准备等回去之后再进行尝试。 等她沉思片刻,整理好思路,这才看向研究组代表,说道: “我也可以试着通过改进程序,优化代码,从而降低机组成本。” 研究组代表眼前一亮,忙说道: “真的吗?考虑到利润空间和目标客户,如果能将机组成本压到百分之六十以下最好!” “我尽量尝试。”柏鸢回答道,“但是需要你们提供技术方面的支持。” 研究组代表:“应该!应该的!我们这边会全力配合!柏小姐放心,我们研究组掌握着目前最先进的无人机技术,只要你开口,无论是设备、人手还是实验数据,我们都可以毫无保留地提供。” 虽然研究组也不是没有能力先购入再自行优化,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时间成本,跟组内自行研发程序就没什么区别了,也有违他们想要最快的到技术,领跑甩掉其他竞争者们这一目的的初衷。 而且代码这个东西比较神奇,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编程习惯,不熟悉的人随便改动,很容易造成系统彻底崩溃。 其中最着名的、在业内最广为流传的,也就是传说中的屎山代码。 大量冗杂逻辑和指令的堆积、不规范格式、难以理解的相似目录等等,使得程序代码不但难以维护和扩张,出现一个错误指令,往往又需要其他更多的bug来弥补。 同时也是不少程序猿赖以生存的铁饭碗。 因此,既然程序代码是柏鸢撰写的,最好还是由她本人来进行升级和维护最合适,在这个过程里,再由研究组的人员慢慢地从她手中接过,进行全方位地理解和剖析。 柏鸢主动提出可以为程序代码升级,正好戳中了他们的痛点,研究组代表自然求之不得。 但这样一来,优化前和优化后的交易金额自然也会跟着变动,在原有的基础上提高几个百分点,毕竟又不能让人白白工作,报酬这方面自然也要及时跟到位。 谈到金钱交易,研究组代表就面露难色。 公司批给他们的资金有限,原本按照正常的交易流程,甲乙双方都要在交易金额上面扯好大一张皮,他们这边自然要想方设法将价格压到最低,有时候甚至能以低于正常市值的价格达成协议,签订合同。 但现在却不然。 来时,他们为了表现出十足的诚意,在给柏鸢报价时,不但没有将价格压到最低,反而还给出了正常市值偏高的数字,预算自然少有富余,现在还要再谈系统升级的事情…… 公司给的经费立刻就捉襟见肘了。 “那….不知柏小姐觉得议价多少合适?”研究组代表有些心虚地说道,并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柏鸢不要狮子大开口,报太高的价格。 事情已经谈到这一步了,又有体制内的人拉线做保,这要是因此谈崩了,不但技术没捞到,反而还把人的得罪了。 但要是就这么咬咬牙强行答应下来,则必然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无人机技术是这两年才兴起的,应用还并不普及。 他们公司虽然掌握着最先进的技术,但市值、流动资金和每年的进账却并没有多少积累。 原始积累不足也是新兴产业共同面临的窘况。 而且随着公司扩大运营,用钱的地方也多,这会儿要是再做一笔赔钱的买卖,说不定就直接把资金链搞断了,直接破产都有可能。 研究组代表笑脸相迎,内心却无比忐忑地看着柏鸢,等着她报出的价格决定公司今后的命运和走向。 柏鸢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不用,原本就是有缺陷的产品,卖给你们就已经很不应该了。” 最开始,柏鸢是有赠予和开源的想法,只是研究组代表再三强调要以正规合法交易之后,见他们确实不是出于客套说的场面话,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升级优化就算附赠品,况且我也处在摸索阶段,最终能否成功还两说。” “柏小姐您过谦了!”研究组代表急忙说道,“您才上高中就已经能有此成就,已经是天赋斐然少年英才,如果您今后有兴趣往无人机研制的方面发展,一定会成为业内的领军人物!”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真在柏鸢确实有这个能力做到极致,假则假在她即便真的走上这条路,领军人物也未必会落在她的身上。 现在国内进入了飞速发展的科技大爆炸时代,各种新型科技产业层出不穷,更新换代也快,往往一两年的时间就能达到质的飞跃,前年刚买的产品,可能今年下半年就已经过时了。 柏鸢现在上高中二年级,至少还要五六年的时间才能走出校园生活。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无人机行业的前景如何,能走多远,也不好下定论。 谁知道五六年之后,会不会有新的技术将无人机产品彻底取代。 如果不然,五六年的时间也足够无人机更新换代好几次了,直接拉满也不是不可能,所谓的业内领军人物早就不知道换了几波,技术还有没有新突破的方向和可能。 由她来做这个领军人物? 多少晚了会儿。 因此,这话听着虽然很受用,柏鸢却并没有因对方过高的吹捧而迷失方向,依旧有条不紊地礼貌回道: “是您过誉了才对……” 经此之后,后续的交谈也更加顺利。 等约定好的时间一到,柏鸢便主动起身,提出告辞。 研究组代表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乐得眉开眼笑,在提出要宴请柏鸢,被对方婉拒之后,也没半点儿消沉,而是一路热情相送,直到亲自把柏鸢送上车,看着那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驶离视线之外。 “到底是家族底蕴深厚,有极高教养的小姐啊。”研究组代表发自内心地感叹着,“不但谦和有礼淡泊名利,还进退有度不骄不躁,全程聊下来一点儿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比那些什么大老板、这总那总的可强多了。” 要知道,他们之前合作过的几家公司企业,从老板到底下的二把手三把手,只要有点儿身份,就各个眼高于顶,说话牛气哼哼地,明明什么都不懂,还惯爱指手划脚。跟他们谈业务得先点头哈腰装孙子,还得私底下塞孝敬。 就这样,想找机会跟他们谈点儿正事,依旧是难于登天,还要被找各种理由一拖再拖,一拒再拒。 好不容易软磨硬泡,答应能见上一面,地点也得定在酒桌上,被灌得七荤八素不说,你这边一提工作,那边就说你扫兴。 酒桌上只谈感情,不谈工作。 关键谁特么跟你有感情!!! 他们公司刚起步那会儿,处处碰壁,接触不到什么大厂,就只能在这种小公司之间来回周转,拉赞助求合作。 而往往越小、越什么能耐都没有的公司,架子越大,越爱拿乔托大。 反而那些榜上有名的顶级大公司,规章严格、亲和有礼,能够给予彼此双方足够充分的尊重,没这么多的糟心烂事。 能做大做强的企业,必然有着优秀的企业文化。 “看来还是得往上爬啊!”研究组代表不禁有感而发。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上层的空气,永远要比下层自然清新。 回去之后,柏鸢整理了新习得的知识,花了点儿时间梳理脉络,将它们系统地整理出来,然后便趁着灵感迸发,开始着手处理程序代码等一系列优化和升级问题。 柏鸢这边毕竟只是一个人,赶不上多人合作的团队,随着研究越发深入,遇到的难题也越来越多,需要了解和掌握的知识也随之增加,她那些知识储备量很快就不太够了。 好在她临走之前,留了研究组代表的练习方式,遇到问题,随时都可以发消息或视频联线进行请教。 由此一来,后续研究虽然磕磕绊绊,但依旧有序地进行着。 柏鸢这边忙于研究。 不但平时课间就抱着电脑写代码,就连放学后都不再在学生会多待,一放学就收拾东西利落地回家,投身到家里准备好的实验室中,分给裴缙的时间自然随之减少。 很快,裴大少爷就发现自己再次被柏鸢忽视冷落了。 平时在学校说不上两句话就算了,就连放学都不再等他一块儿回家了。 裴缙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柏鸢这是在卸磨杀…呸!呸呸! 之前她放学回家晚的时候,不管熬到几点,自己都在学生会办公室等她一起放学回家。 现在校庆过去,学生会没有要忙的事情,不用再额外晚放学加班加点的忙活,这就用不到自己了! 他每天都得撵着才能跟她一块儿出学校不说,又回自己下午犯困,最后两节课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等掐着放学铃声起来的时候,柏鸢人都在她那辆黑迈上了。 柏鸢的动向一直是海岚私高里最关心和热议的事情,她这段时间对裴缙的冷落和疏远也有目共睹。 不少人都纷纷猜测,是不是柏鸢终于受不了裴缙的大少爷脾气,又或者是烦腻,两个人一拍两散分道扬镳了。 要不是裴缙依旧像之前那样,在学校严抓严打所有跟试图跟柏鸢套近乎的人,早就有人趁着个机会自告奋勇趁虚而入了。 时间一长,学校里的流言四起。 就连裴缙身边的跟班都忍不住旁敲侧击了起来。 “裴少,您最近跟柏鸢……?” 只是刚问了一个开头,就被裴缙明显不善地眼神噎住,后续的话语也自然不了了之。 感受到身边人异样和打量的目光,裴缙心里也不舒服,明明柏鸢之前还说要请他去家里做客呢!现在对方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吸引了注意,这件事也不了了之没信了! 这么想着,裴大少爷把脚往桌子上一搭,用手往后搂了下头发,透出光洁的额头,几撮碎发从额前出落下来,显得既桀骜又肆意。 “谈恋爱,得给彼此留点儿空间,哪能天天黏在一起!”裴大少爷头头是道地说了起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别胜新婚,懂不懂?” 跟班眼珠子一转,揣摩着套好道:“裴少,那这意思是,您是故意冷落着柏鸢喽?” “不然呢?”裴缙胜券在握地笑了一下,湛蓝色的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等着吧,先晾她两天,我之前跟她在一块那么长时间,乍一冷下来肯定不习惯,用不了多久她就得主动过来找我!” 跟班见裴缙说得如此决断,不疑有他,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果然是裴少!能想出来这种办法。高!实在是高!” “欲擒故纵,还得看咱裴少!” 两天之后。 放学铃响。 裴缙腾地把脑袋从课桌上抬起来。 他睡眼惺忪地抹了一把脸上被衣服袖子压出来的印子,从桌膛里掏出书包潇洒甩在身上,成功赶在柏鸢离开教室前追上对方。 裴缙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胳膊往柏鸢肩上一搭,不等对方抬眸看向自己,便提前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大家都看着呢!” 柏鸢余光一扫,见果然有不少同学正探头探脑地在一旁张望,又压下了那点儿洁癖,按耐住将裴缙过肩摔在地上的冲动,低声“嗯”了一下,问道: “有事?” “谈谈!”裴缙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我什么时候有空找你练琴都行吗?这话还作数么?” 距离校庆过去、柏鸢说这话的时间已经快过去二十多天了,因为裴缙之后一直没提,柏鸢还以为这是他婉拒自己的表现,也就没再追问,默认他不来了。 现在裴缙终于想起来这件事,主动提及,柏鸢自然没意见。 她想了一下无人机升级的进度,合计了下时间,应道:“作数,你什么时候来?” 裴缙紧紧盯着柏鸢,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就现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5章 真黑啊!!!! 一块儿练琴是柏鸢最先提出来的,此时她自然没有异议。 “走吧。” 柏鸢微微点头,知道裴缙有做样子给别人看的成分在内,便任由他维持着现在的姿势,揽着自己往学校外面走去。 学校正值放学,学生们鱼贯而出,正是校内人最多最密集的时候。 这一路走来,柏鸢和裴缙自然收获了无数人瞩目的目光。 见到裴大少爷跟柏鸢一块儿同行时那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劲儿,近日有关两人感情不合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哎,我之前就说过,小情侣分分合合多正常呢!” “瞧这样子,他俩也不像近期闹过矛盾,究竟是谁乱传的?谣言果然害人不浅!” “要我说也不一定,感觉像是闹过之后又和好了,裴少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消停就怪了,就是不知道事后又用了什么办法把人哄了回来。” “你瞎?裴少的方法别人可学不来。” “哈哈,说的也是,到底是咱们海启一枝花,我要是柏鸢,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手。……” “别说了,裴少看过来了。哈哈,裴少,这么巧,你也放学回家啊……” 周围人议论声嘈杂,这些话无法原原本本地传进裴缙耳朵里。 裴缙只听了个大概,大抵都是些“挺好”“谣言”“和睦”的声音。 见前几天有关他和柏鸢分道扬镳的诽谤声全无,再没人敢提一句不好,裴缙沐浴着周围人投来的或惊讶、或恍然的目光,顿时更觉扬眉吐气。 揽着柏鸢的手臂也不自觉更加收紧了些,颇有那东西仗人势的感觉。 柏鸢感受到裴缙的力度和对方刻意往自己身上贴过来的温度,抬眸看见少年这副春风得意的模样,顿觉好笑,眉眼间浸上了些许笑意,随后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用作安抚和回应。 这一幕同样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见状,先前那些说风凉话的人,看向裴缙的眼中也不禁带上了一丝敬意。 “要么裴少能攀上柏小姐呢,不知道说了什么,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哄得心花怒放……” 等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柏鸢那辆黑色迈巴赫,裴缙舒爽地往座椅上一靠,无论是飞扬的神采还是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不退反增。 柏鸢还挺喜欢看他这副翘尾巴的样子的,每到这时候,裴缙眼睛里那湛蓝色的光芒都要比平时更胜一筹,既闪亮又夺目。 “这就高兴了?”柏鸢盯着裴缙那双蓝色眼眸和他眼尾的红色泪痣看了一会儿,轻声笑道。 “让他们再在背后胡乱猜测咱俩的关系,这下打脸了吧!” 裴缙先是扬起下巴轻蔑耻笑,接着又佯怒地瞪了柏鸢一眼,“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这段时间不理我,少爷我至于受这委屈和窝囊气么!” 柏鸢不欲与他争辩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一边欣赏博美跳脚,一边给他顺毛道:“这事怪我,最近有点事要忙,不小心把你忘了,放心,以后不会了。” 想了想,柏鸢又觉得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在工作和裴缙之前,她肯定还是要以正事为主,于是又多补了一句,“如果再有下次,你记得随时提醒我。” “看在你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少爷我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裴缙顶吃柏鸢这套,被顺毛顺得舒服极了,满足地眯起那双好看的眼睛,眸中漾着微光再次看向柏鸢,“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无人机的事情不是什么说不得的商业机密,既然裴缙问了,柏鸢自然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他讲了一遍。 前面都还好,等柏鸢说到自己免费为研究组升级程序代码的时候,裴缙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怀疑自己听错了、理解错了、又或者是没明白柏鸢的什么浅层含义,皱眉问道:“免费?白给?白送?” “有问题?”柏鸢见裴缙对此有反应,也升起了一丝好奇,想知道裴缙对此事的看法。 同一件事情,换个角度,换个理解方式。 柏鸢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做的就一定正确。 作为日后的领导者和决策者,集思广益、广开言路才是正确的做法。 她深知自己生在大院,不同圈层的人有不同的行事作风,看待问题的方式和处理问题的手段都不同。 裴缙作为海启商业巨鳄的正牌大少爷,肯定有他自己的理解和独到之处。 “有问题?”裴缙再三看了看柏鸢,反复确定对方是在说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在内,湛蓝色的眼中顿时荡起震惊,不可思议地说道:“问题大了去了!!!你怎么能免费呢?一笔买卖一口价,升级改良那可是另外的价格!!!” 说到自己擅长的专业和擅长领域,裴缙来了精神,倒豆子似的源源不断地说道: “漏洞补丁收一次费,升级换代收一次费,后期维护还能再收一次费,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 就这么说吧,别人都恨不得把一套升级拆成十八份,能少挤一点是一点,从2.0滚到6.0,滚得越多挣得越多,每次升级都得预留出新的漏洞,再接着滚…… 卖本体能挣几个钱啊,大头都在后期维护上!你这一次都给升完了,还免费……” 裴缙不可置信地看着柏鸢,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是要做慈善啊?!” 裴缙没说一句,柏鸢眼中就震一下,到最后,同样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裴缙,仿佛在看一只奸商,“你……” 涉及到知识盲区,柏鸢斟酌了一下措辞,良久,感慨道:“真黑啊。” 都说无奸不商,她这回可真算是长了见识、开了眼了。 “没必要吧?”柏鸢迟疑着问道,“又不是多有含金量的技术,再说也没多少钱……” 至于这么变着法的压榨么! 挣得钱还不够她三个月零花的。 为了这点钱去掰扯抠细节上的问题,柏鸢一时还有点儿接受不了。 显得好小家子气啊! 裴缙压低声音,故作深沉道:“商场如战场,分毛必争!一分都不能退让!” 柏鸢:…… 裴缙又道:“你看我妈,虽然她多次违约临时加班确实让人讨厌,但她每天多加出来的那点儿时间,都用在细抠合同、拉扯单子上那一毛两毛、三分四分上了。姜姨应该也是,利润都是这么东一块西一块地抠出来的。” 这……听着裴缙的话,柏鸢跟着陷入沉思。 这确实是她之前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只能说生活环境和圈子的不同,确实造成了在这种事情上思考方式的差异。 大院出来的人,要么习惯拿钱开路,要么习惯用人情世故铺道。 无论哪个,都讲究大方敞亮,不计小节,这次你卖我个好,下次我还你个人情,一来二去,交情和人脉就这么一点点攒下来了,甚至卖得好越多,威望越高,口碑越好。 要是谁敢么一分一毛的抠细节,必然成不了大事,脊梁骨都能在背后给戳破了。 出来办事还这么一毛不拔,埋汰谁呢?这钱你自己拿回去,事办不了,找别人吧! 不过柏鸢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人。 只要简单想一下,就能明白,所谓商场上“分毛必争”的必要性。 其中深的不谈,最简单的例子,当属薄利多销。 抠的就是这一分两分,一厘两厘。 在巨额销量面前,这费尽口舌让出来的一点点薄利,往往会变成天文数字,自然要绞尽脑汁拼尽全力去争取。 如果自己今后要带领柏氏在商业场中逐利,就必须一改之前不计小节、宽以待人的行事作风。 想到这里,柏鸢又不免有些头痛。 再一想到今后自己要在谈判桌上为了仨瓜俩枣跟人扯皮,对接手柏氏的热情就消减了一大半。 钱可以不挣,风度和体面不能没有。 最起码,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如此。 也幸好今天跟裴缙聊起了这件事,提前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也让她对商业有了全新的认知。 不过柏鸢也不是一上来就打退堂鼓的人,行不行总要切身试过才知道。 柏鸢虽然恋旧,却又总愿意接受并尝试新鲜事物,对自己没接触过的事情总是抱着好奇和求知欲,即便可能在上手几天之后就抛在一边,兴致缺乏,但这从不会阻止她继续探索新领域的脚步。 只需片刻的时间,柏鸢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开始思考起怎样做才能最大程度地实现利益化。 很快,柏鸢便有了想法:“按销售比例增加收费款项和金额,后期维护的同时作废当前版本,调整适配度,多余零部件单收费,每次更新更换零部件规格……” 这回轮到裴缙大惊,用看奸商的眼神去看柏鸢了。 斟酌措辞良久,裴缙由衷地感慨道:“……你可真黑啊!!!” 说完,两人对视相望一眼,片刻后,又同时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柏鸢顿感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慢慢来吧,我还有的学呢。” 她抬眸看向裴缙,尚未褪去的笑意令她的眸光极尽温柔,像是融化了泉水溅在花蕊之上,这从未有过的画面晃得裴缙心跳漏了几个节拍。 柏鸢噙着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这不是挺厉害、懂得挺多的吗?” 毕竟是裴母的亲生儿子,身上留着世代经商的裴氏的血脉,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还会打洞呢。 裴缙这就是妥妥的被叛逆期掩盖了优点,该有的商业嗅觉和敏锐程度一点儿都不差。 裴缙本来就被柏鸢笑得晃了一下,再经她这么一夸,顿时觉得脚下像踩了云朵一样,飘飘然了起来。 “你不了解的还多着呢!”裴缙哼哼两声,胡乱地应着,实则早就心如擂鼓,震得他耳边一阵轰鸣,就连自己说过什么都听不清了。 想到裴缙令她惊异的地方不止在今天这番话,还有之前的钢琴演奏也是一样,对方总能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带给她惊喜和新鲜感,柏鸢也对之后两人的合奏起了强烈的兴趣和期待。 她看向裴缙,语气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纵容,坦言道:“那我之后多了解。” 「之后」 又是「之后」。 裴缙刚刚还得意的心情因为这本不该存在于他和柏鸢之间的这两个字而凝固了一下,湛蓝色的眼眸也随即一怔,闪过一丝失落。 不过很快,裴缙又重新振作起来,自我安慰道。 管他呢! 反正跟少爷我没有以后是你的损失! 要难过也是她难过,要后悔也是她后悔!!! 少爷我有什么好沮丧的! 调整好心态的裴缙往车座椅上一靠,抬手挑起一直挂在自己衣领上的墨镜待在眼睛上,少年高傲地扬起下巴,又得意洋洋地翘起了尾巴。 “哼哼!看本少爷心情吧!” 车辆在路上平稳行驶,很快便到了柏鸢家。 带花园的欧式别墅慢慢地出现在眼前。 等车行驶到门边,关着的铁门便自动缓缓打开,绿意盎然地花园景象在车窗里倒流后退。 裴缙不是第一次来柏鸢家,之前柏鸢忙校庆,在学生会加班加点处理文件的时候,尤其是校外警车常驻那段时间里,他曾送柏鸢回家过一段时间。 柏鸢一向礼数周全,自然也不可能到家就让他回去,连门都不给进。 必然招呼他进过家门,短暂休息、喝过招待用的茶水之后,才送人离开。 因此,裴缙对柏鸢家并不陌生,一进房门,就轻车熟路地自己找地方坐,自己招待自己。 柏鸢住的别墅虽然豪奢且大,但别墅内负责照顾生活起居的佣人却不多,跟裴家无论去哪都前呼后拥一群人伺候,端茶倒水送甜点都有专人各司其职负责的家风不同。 家里总共也就一位负责早晚两餐的厨师,几位轮班制负责分区打扫别墅的保洁,以及负责别墅安全的四名安保人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6章 吃不消 至于花园打理、别墅维护、以及其他琐碎,都有专业团队定期上门修整。 整个别墅内因为人员稀少,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丁点儿动静也没有。 如果不是别墅整体采光好,内部装潢富有生活气息,还真有点儿安静的吓人。 裴缙刚来的那几次还不太适应,十分怀疑屋子里就这么几个人,但凡有点儿事都做不到随叫随到,哪够用呢? 要是让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不过,再想到柏鸢平日里一贯自律严谨的生活作风,也就很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甚至越看越觉得这房子冷清的气氛跟柏鸢的气质实在是太搭了,这也确实是柏鸢会喜欢的环境。 平日里来柏鸢家做客的人不多,异性就更少了。 是以,家里的佣人和阿姨对裴缙并不陌生,不用柏鸢多吩咐,便已经熟练地去厨房准备合他口味的茶点。 柏鸢平时对待家中的佣人就不过分亲近,也不随意苛责呵斥,就单单是纯粹的劳动雇佣关系。 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做好份内的工作,该有的福利待遇分毫不差,也从来不会刻意挑刺找毛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梦寐以求地完美雇主。 又因为偌大的别墅只用照顾她一个人的起居,所以工作内容甚至还要比同行更加轻松些,久而久之,佣人们不愿意放弃这么轻松的工作,便也更加尽职尽责地为柏鸢效力,忠诚度也随之提高。 而在这个过程里,雇主和被雇佣者之间该有的距离却分毫不差。 柏鸢将其中的分寸掌握得很好,可以用一句家风严谨来形容。 久而久之,家里的佣人也都知道她是什么脾气秉性,不会在她面前逾越,无论做什么都只管按照柏鸢的吩咐执行,从不多置喙半句。 因此,无论是当着裴缙的面,还是私底下,都不会有佣人随意闲聊或是没有边界感地调侃他和柏鸢之间的关系。 回家之后,柏鸢领着裴缙径直去了琴房。 待佣人将茶水和点心放下离开后,便直接进入今天的正题。 裴缙的水平如何,柏鸢在校庆时就已经听过了,对此有个大概的认知。 因此,现在也无需准备太多,直接上手就行。 一遍下来中规中矩,没什么大问题,柏鸢对最终演奏出来的效果也很满意。 裴缙到底是专业练过的,有小时候的功底在身,之前又在家偷摸苦练了这么长时间。 这么比较下来,可比半吊子的薛泽好太多了。 裴缙不但不用柏鸢处处迎合、适配着他的节奏和曲调,还能跟得上她旋律的转变和某些地方的即兴发挥,甚至还令她找到了些许久违地,曾跟温以彻一块儿练琴时的舒畅与快意。 等几首曲子下来,两人的默契程度也有了显着提高,在彼此相互磨合适应的过程中越发契合。 在学校时,裴缙见过最多的就是柏鸢平日温优雅、从容淡定地姿态,却鲜少见过柏鸢在演奏时的样子,周身的气场仿佛都随之发生了改变,褪去了平时内敛的低调,整个人有种利刃出鞘、锋芒毕露的感觉,闪耀地令人移不开眼。 但自身的气场却又不会过分喧宾夺主,而是与演奏出的音乐本身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视听皆是享受。 柏鸢现在演奏用的琴不是自己原来那把,而是之前去裴家时,裴母作为回礼送出的那把小提琴。 裴母不懂琴,这把琴还是由裴缙帮忙挑选并订购的,自然一眼就认得出来,在发现这个细节之后,裴缙心又不免为柏鸢把两家如今的关系放在心上而得意。 说到一块儿练琴这件事,原本柏鸢在校庆上率先提出来时,裴缙还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点,哪能柏鸢说时间由他定,他就真的主动提起来去跟柏鸢约时间呢? 显得他好像多急不可耐似的。 怎么着也得等柏鸢多次催促邀请之后,再由自己勉为其难地答应,才更能显得自己尤为重要的地位。 但他没想到的是,柏鸢自从校庆那次之后,就再没跟他提过这件事了。 裴缙等了许久,也没见柏鸢再约自己,还以为她当时只是敷衍和客套,还一个人生了好一会儿地闷气。 可现在既然是自己先沉不住气,主动来找了柏鸢,裴缙也就顾不上什么矜不矜持的了,他算是看出来了,整个一对牛弹琴,给瞎子抛媚眼,一点儿用都没有。 今天回去之后,也不等柏鸢主动来找,每晚放学后自己就熟门熟路地上了她的车,跟她一块儿回去练琴。 甚至因为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暗自跟那什么柏鸢的前搭档温以彻较劲儿而分外卖力,一周五天打卡次次不落。 看得裴母一阵欣慰,还以为自己儿子终于开窍了,要度过漫长的叛逆期了呢。 然而他这样积极地态度和接连两个多月的连轴转,差点儿让柏鸢吃不消。 柏鸢做事一向井井有条,走一步看三步,往往提前几天就把这一周的计划都制定了出来,以便之后有条不紊地进行。 裴缙一上来就把她所有的放学时间给占了不说,甚至有时周六日双休都往自己家跑。 她还有一堆别的事要处理呢! 给无人机升级的事情都往后拖一周了,比原定完成计划并交付的时间多了好几天。 研究组那边虽然没明着催促,却也旁敲侧击的暗示她是否遇到了什么技术上难以攻克的问题。 这也太耽误正事了! 偏偏还是柏鸢自己承诺,时间都由裴缙决定。 她事先哪想到这人精力这么充沛,连轴转都不带累的,明明前几个月还天天和朋友一块通宵达旦玩到在学校补眠。怎么,这两个月是不宜聚会吗? 到最后,柏鸢都想问问他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可干了吗? 原本她之前还挺喜欢裴缙有距离感,不粘人这点,觉得他比成天跟自己身后甩也甩不掉的秦令征强太多了。 时间一长不免有些腻味。 感兴趣的程度直线下降。 不过好在这学期也已经步入尾声,等假期一到,柏鸢便收拾东西打包行李,又从海启回到了京里大院。 裴缙不知道柏鸢所想,还为自己霸占了柏鸢全部的时间而沾沾自喜呢。 没看这段时间柏鸢都不和温以彻联系了嘛! 因此,裴缙决定再接再厉,等柏鸢回来之后,继续将这一计划贯彻进行到底。 最好彻底挤掉温以彻的在柏鸢心中的位置,什么最好的前搭档,既然是前任,就不该再出现在柏鸢身边。 裴缙这边摩拳擦掌信誓旦旦,柏鸢则借着假期的空档,完成了最后的升级代码和收尾工作,将经过改良后的无人机交付了出去。 升级后的无人机耗材比之前缩减了百分之三十,机能却没怎么变,飞行时的稳定性、信号接受、抗干扰、防摔防震等功能都得到了保留。 但随之而来的也是耗电量过高和续航方面的问题。 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想要性能好,又想要在原材料上省钱,缩减制作成本提高利润,高耗能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这个问题也不是很大,顶多缩减几个月无人机的使用寿命,或是在使用时分批次返岗轮换充电就可以解决。 甚至在裴缙之前所说的那套商业论调上,还完美地符合了资本家需要产品更新换代快,反复卖新软件和机组的特点。 因此,研究组的人员对最后的验收成果不但没有任何失望,反而还非常满意。 在柏鸢升级系统的过程里,经过彼此之间的交谈,研究组的人员也已经学到了这套代码的精髓,弄清了柏鸢制作时的思路。 接下来,即便没有柏鸢的参与,他们也能按照这个方向,继续深入研究下去。 因为柏鸢给出的价格是在公道,同时研究组的人员也有着投桃报李、想示好并与之深交、借柏氏树荫乘凉的想法,在当时与柏鸢聊完回去之后,研究院代表便书写报告,向公司领导反映了这件事情。 或许是柏氏的名头无论在哪里都足够响亮,公司领导高层在一致商讨后都确实不能白占柏鸢为系统升级缩减机组成本的便宜。 最后经过商议达成一致,共同决定将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过到柏鸢的名下,如此一来,既不违背柏鸢免费赠与升级系统的初衷,也不会显得他们这边占了天大的便宜。 归根到底还是一笔明算账的正经生意,也能免得埋雷,免去日后诸多不必要的纠纷。 他们公司虽然技术先进,但因为无人机的市场就这么大,因此公司市值并不高,百分之五虽然看着不多,却已经他们能挤出来的最多的让利空间了。 当他们把最终拟定好的技术购买合同和股份转让手续恭敬摆在柏鸢面前之后,柏鸢在婉拒两次之后,对方仍继续坚持的态度下,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份赠礼。 之后的手续都由柏氏名下的专业律师团队代为处理,无需柏鸢亲自过问,这件事也就因此告一段落。 再之后新研发的无人机如何进行批量生产、营销、宣传、定价等一些问题,就是无人机公司内部的事情,柏鸢无权过问和干预,只要等待每年按时拿她拿百分之五的分红即可。 九月。 “裴缙少爷,您来了,柏鸢小姐正在在琴室等您。” 柏家的佣人为裴缙打开门,按照柏鸢的交代如实告知。 裴大少爷虽然平时在海启肆意妄为,哪哪都横着走,但大家族出身该有的礼貌和教养却一样不落。 即便平时在自己家里对着底下的人吆五喝六,有事没事因为与裴母不和大闹一场,连带着看家里伺候的佣人也不顺眼,说话没个好腔调。 但那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头,身边照顾他的也都是看他从小长到现在的老人,深知裴缙的秉性和脾气,也都包容过多,并不放在心上。 可如今到了柏家,他要是再拿出在家里那套,就是没家教没教养的表现,这点道理裴缙还是分的清的,在柏鸢家佣人给他端茶倒水、代为传达柏鸢说的话时,裴缙也都会耐着性子,认真礼貌的回一句道谢。 在上门陪柏鸢练过这么多琴后,裴缙早就对柏鸢家无比熟悉,就跟回了自己家差不多,不用人引路,自己闭着眼睛就能摸到琴房的位置。 在刚开始陪柏鸢练琴的时候,裴缙情绪高涨,人也积极,连轴转的那学期里,差点把一向自律勤奋、数年如一日早起练琴的柏鸢都给累着了。 但时间一长,裴缙的目的也达到了,久而久之,在最初的热情劲儿消退之后,裴缙练琴的积极性也随之削减。 不等柏鸢再约他谈话调整练习时间,自己就自动减少了每周练琴的次数。 从周一至周五一天不落,周六日空闲时还要加钟赶场,到现在的只在周五和周六日固定的时间里上门陪练。 这也正是柏鸢最舒适的练琴频率,跟之前去温家练琴时维持一致,久而久之,两个人也就这么坚持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而这在外人眼中,则是柏鸢和裴缙感情稳定的证明,得益于此,像之前那些猜疑和谣言也跟着少了很多,同时,往柏鸢身边凑的人,也较柏鸢刚来海启的那段时间里,减少到寥寥无几。 毕竟没有谁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守着一个人努力,这些人背后还寄托着家族的厚望,总不能眼见着希望渺茫,还守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在柏鸢这碰运气。 更何况,随着年纪增长,各家各户也都到了物色合适联姻对象的年纪,总不能为了攀高枝给耽误了。 就算要接着攀,也该换下一批顶上去。 柏鸢本就是比同级人早几年上学,年纪也要小两三岁,现在把年纪大的换下来。再让刚上高中的这些年纪小的顶上去,结果反而还更加合适。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把裴大少爷气的不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7章 帮帮小狗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事实也确实如此。 以前那些凑上来的人毕竟年长,且是家族里的长子居多,自然知晓轻重和分寸感,对裴缙也颇为忌惮,不敢真的跟他硬碰硬。 所以每次也都见好就收,没有那种不知死活的头铁之人非要讨教裴大少爷横行海启的手段。 但现在这些小年轻可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他们长起来那几年,裴缙刚好不在国内,而是去了德国留学,这就造成裴大少爷威名存在短暂的空窗期,鲜少传进这些人的耳朵里,对裴缙也并不是很熟悉。 顶多也就是听家里兄长聊过那么几句,即便被耳提面命叮嘱过,一个个也都不以为然。 自己亲爹亲妈都不怕的年纪,还能怕得了谁? 况且,真正算下来,裴缙还大他们一两岁呢。 年长就是哥,既然是哥,就得让着年纪小的弟弟们。 哪能跟他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孩置气呢。 有了这一层天然的保护伞,行事起来也就更无法无天了,不撞个四五遍南墙都不知道疼。 而裴缙自然就是立在柏鸢身边坚守阵地的那道南墙。 防线固然坚硬,但也架不住这么连轴哐哐挨撞啊。 时间一长,裴缙整个人也肉眼可见地暴躁了起来。 为了守好防线,自然需要裴缙无论在学校,还是在海启举办的社交宴会中,形影不离寸步不落地跟着柏鸢。 如果是从前,圈子里头肯定要议论两人感情有多好,好到一刻也分不开。 但现在,不知道哪个缺德竟然敢在背后叨咕,说裴缙这是单方面黏着柏鸢,其实柏鸢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过是碍于柏家和裴家的交情,不好做的太绝,给裴母一个面子罢了。 证据就是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太规矩客气了,最多也就是牵个手,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发生过任何逾越的事情。 不但不像是在谈恋爱,反倒像是裴缙单方面纠缠,而柏鸢出于礼数和教养不得不迁就他。 这可直接戳到了裴缙的气管子上。 柏鸢对自己有没有感觉他能不知道么! 没感觉的事用得着你们外人指手画脚多嘴多舌! 裴缙私下里也没少跟柏鸢发牢骚抱怨: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挖别人墙角有瘾是吧!还总盯着别人私生活窥探,心理变态吗?!就要要腻歪也不能给他们看见啊!” 每次抱怨之后,裴缙又会停下来等着看柏鸢对此事作何反应。 眼底的百般暗示都快具象化了。 就差直接说:你倒是帮我一下啊! 然而却每次都毫无例外地得到近乎相似的同一个回应。 “辛苦你了。” 见柏鸢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裴缙眸光微微闪动,眼中暗含地期待又一次落空,先是划过一丝失落,接着又故作无所谓地露出满不在乎地表情。 其实这事要解决也挺简单的。 只要柏鸢能迎合大众的想法,在学校或是某次宴会上当众给予裴缙适当的回应,自然就能堵住其他人在背后的对裴缙的非议。 况且‘如果有需要,我自然会配合你’这句话也是柏鸢最先提出来的。 她当时还就此事跟裴缙在细节问题上约法三章,说得裴缙面红耳赤,恨不得整个人当场烧起来。 可如今真到了要付诸行动的时候,柏鸢却又迟迟没有丝毫表示。 每次都以‘没准备好’‘下次再说’为由,一次次往后拖。 曾在校庆上承诺过的‘下次’也成了空头支票,一次次消耗着裴缙的期待。 刚开始裴缙还有些扭捏,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下次’充满忐忑和期待。 有时候跟柏鸢独处时,脑海里冷不丁地浮现出这句话,满脑子都是当时校庆上放电子烟花时的场景和气氛,因而不由自主地脸红,内心激荡的同时,出神地看着柏鸢的侧脸。 等对方察觉到他强烈的视线回看过来后,裴缙的目光则不受控制地开始飘忽不定起来。 几秒过后,又会在偷瞥之后迅速地将视线移开,生怕被她察觉自己内心的紧张和慌乱。 可每次等到最后,等来的都是柏鸢温和的浅笑,最多也就是伸手摸摸他的侧脸,或是在脑袋上随手揉一把而已。 甚至有几次气氛都已经铺垫地恰到好处,柏鸢却依旧不为所动。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都给裴缙整得不自信了,多次怀疑问题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殊不知柏鸢只不过是简单的洁癖发作了而已。 当然,这事其实还有另一个解决方法,就是像之前的见吻礼一样由裴缙主动,如果只是将这种亲密的行为视作必要的社交礼仪,柏鸢的洁癖则会适当的减弱,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这样一来就会更加坐实了圈子里对裴缙单方面纠缠柏鸢的传言,说不定还会往另一个不可言说的方向发展。 那还不如维持现状呢! 久而久之,裴缙也从最开始对此事的报赧,变得不再有所期待。 柏鸢这边是指望不上了。 裴缙有些烦躁地想。 得,捷径是走不了了,最后还得他自己来。 由此,裴大少爷将对柏鸢的满腔怨念化为一腔热血和动力,反作用到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一小孩们身上。 有一个算一个,敢在这时候往枪口上撞,那必然得让他撞得粉身碎骨。 最终效果显着,经过几遭之后,底下的小孩们一个个的都开始学乖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头铁莽撞、胆子大胆敢跟裴缙贴脸开大。 当然,重新树立起自己裴大少爷威望的代价,则是谣言从裴缙单方面纠缠柏鸢,变成了裴缙求而不得于是迁怒其他人,以及裴缙被说中事实后后恼羞成怒疯狂捂嘴。 裴缙:……行趴。 等到最后,裴缙都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就迁怒了怎么地?就捂嘴了,谁要是敢多说一个字,他有的是办法冲上去要他好看。 事情一件件依次都得到了解决,总归是越来越好,裴缙也十分满意。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什么额外的事情发生打破他和柏鸢两人之间的平衡时,柏鸢却突然说道: “下周我会出国参加小提琴比赛,下个周六日,你先不用来了。” “出国?哪个国家?” 柏鸢:“英国。” 裴缙本来也只是随口问一句,然而柏鸢的回答却令他心中警铃大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查到的资料上,柏鸢那个所谓的「白月光」前琴伴温以彻,好像就在英国留学。 这么多的国家,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去到温以彻留学的国家,裴缙实在很难不多想,柏鸢在比赛之外,是否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比如,等比赛结束后单独约温以彻见面。 想到这里,裴缙压下百感交集的心情,面上没什么起伏、状似不在意地问道: “行,你准备去多久啊?”边问还边欲盖弥彰地多嘴解释了一句,“别之后我来找你,你又不在家。” 柏鸢虽然不在音乐学院继续读书,但小提琴依旧没落下,不但坚持每日练习,就连之前参加过的,每三年一次的国际比赛,也依旧报名参加。 比赛是温以彻现在就读的音乐学院举办的,举办地点自然每年都设在英国,也就是温以彻所在的学校。 既然如此,等比赛之后,柏鸢肯定要约温以彻见面,出于礼貌,两个人在一块叙叙旧。 再加上温以彻之前就说过,等柏鸢去了会招待她,带她四处走走,所以肯定要在国外逗留一段时间,不会比赛一结束就回来。 柏鸢思考了一下行程安排,回答道: “大概一周吧。” 果然! 听到这个答案,裴缙越发确定自己想的没错。 那屁大点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顶多两天就逛完了,至于去上一个礼拜吗! 说不定就连比赛都是幌子,她出国就是为了专门去见她「白月光」去的。 想到这里,裴缙心里头又有点不是滋味。 他还以为自己跟柏鸢一块儿练了这么久的琴,自己已经潜移默化顶掉了温以彻的位置,让她没空去想那什么「白月光」了才对。 而且看柏鸢的意思,一点要邀请自己跟着她一块出国,陪她参加比赛的念头都没有,自己怎么说也当了她这么久的陪练!比赛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带自己,可见…… 裴缙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因为心里头装着事情,导致练琴的时候手底下接连弹错了好几个音符,不得不终止了两人的合奏。 “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不舒服?” 注意到裴缙脸色不太好,柏鸢将手中的琴弓移到另一只手上,腾出手去摸裴缙额头的温度。 “没有。”裴缙对柏鸢有怨言,下意识就想要避开柏鸢的触碰,但临到关头又忍住了,任由柏鸢裹着松香的冰凉掌心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感受着柏鸢的温度,故意避开内心的真实想法,随便扯了个借口用以掩饰道,“刚才在想下周约朋友们去哪玩。” 这个年纪的少年贪玩才是正常的。 柏鸢原本还打算问裴缙要不要一起去,但见他这么快就有了安排,也便作罢,没再多提这件事。 毕竟柏鸢一向鼓励他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会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于是并未多说什么,在确定他体温正常后,收回手,只出于习惯地叮嘱了一句:“去吧,晚上别玩太晚,早点回家。” 又想到裴缙心里既然装着事,心思肯定早就飞到跟朋友们的聚会上了,状态不好,这会儿再练也练不出什么,于是一边放下手里的琴,一边说道: “既然这样,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也不用来了,练琴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听见柏鸢这么说,裴缙脸色更差了。 心想她这肯定是着急出国去见「白月光」,这会儿心思说不定已经飞过去了,这才连带着取消了这个礼拜的练习。 要不然搁平时,什么事能大过练琴去啊! 想到这里,裴缙抿了抿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严肃,暗自赌气似的从钢琴前站起来,随手拿起搭在一旁的衣服外套就往身上穿,“走了。” 说话的时候,裴缙还刻意留意着柏鸢的反应。 柏鸢只以为他归心似箭,急着去跟朋友玩,遂轻轻颔首,默许道: “去吧。” 见状,裴缙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这么着急赶自己走?是急着跟她那「白月光」商量出国后的行程吧? 哼!走就走! 裴缙绷着脸,没再多看柏鸢一眼,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匆匆离开了柏家。 等上了自家的车后,裴缙边复盘刚才的过程,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自己怎么这么窝囊就跑出来了? 不但连再正常不过的“比赛加油”都没说,就连多问一句有关温以彻的事情都没做到。 明明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和目的,他现在才是名正言顺待在柏鸢身边的人,多嘴问一句的权利总该有吧?不过分吧? 但又想到自己问了也是白问的可能,毕竟柏鸢出国是去见「白月光」的,哪能让他这么大一个电灯泡在身边跟着呢? 还好没问,不然等下被她回绝了,岂不是更尴尬,更下不来台。 裴缙坐在车后座上,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 一会儿又想柏鸢和她那「白月光」见面之后会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一会儿又想到她接二连三拒绝自己,就连逢场作戏给别人看都不愿意,没准就是因为心里头装着「白月光」。 跟自己不情不愿,如果换成是「白月光」说不定就…… “碰”地一声。 裴缙一头砸在副驾驶的座椅背后,给开车的司机都吓了一跳,差点没抓稳方向盘。 等司机心有余悸的平复惊吓,抬头从后视镜看见的就是自家少爷把头抵在副驾驶座椅背后,肉眼可见地沮丧消沉的样子,心道自家少爷消停了这么一阵,这又是发的什么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8章 变色小狗 裴缙没精打采的垂着脑袋,将头抵在座椅背后,就这么意志消沉地胡思乱着。 此时此刻,脑子里好几道意见不同的相互矛盾的声音,正激烈争吵来回拉扯。 一会儿告诉他柏鸢干什么事、见什么人关他什么事,一会儿又绘声绘色地描绘柏鸢和温以彻见面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同时,眼前则浮现出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跟柏鸢在一块日常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两相比较下,看着也不像脑补出的她和温以彻在一起时差到哪里去的样子。 另外还有声音唱出他的心声,这边说让柏鸢别去,那边就说让他跟着一块去,两边都理由充足有理有据,又各抒己见,无法达成统一。 甚至还有声音唱反调,说去不去又能怎么样,反正你们只是…… 裴缙眼底的颜色渐暗,仿佛颜色凝固化不开似的越发浓郁。 这些声音毫无章法地乱作一团,像打乱后的毛线,绞得他脑壳一阵抽疼。 许久之后,依旧百思不得其解的裴缙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声音收拾收拾一股脑的抛诸在脑后。 既然想不通,那干脆就不要想了。 裴缙重新抬起略有些发红的额头,向后靠在车椅靠背上,下巴微微抬起,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又变回了往日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 他掏出手机,飞快下滑通讯录。 现在的他,迫切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干转移注意力。 极尽奢华的会所包厢里,数名年龄不大、充满青春活力却又不失世故,衣着光鲜亮丽的富二代青年男女们,正有说有笑的围坐在一起。 裴缙推门进来的时候,几人正乱哄哄地嬉闹在一起。 有人听见声音抬头朝门口看去,等看清了来人之后,赶紧推了一把身边的人做提醒,等众人都停下来手里正在做的事情之后,纷纷面上则堆笑着打起了招呼。 “裴少!” “呦,这不是裴少吗?稀客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自从裴缙常去柏鸢家一起练琴之后,跟朋友们一起聚会玩闹的时间自然相应减少。 尤其是在周六日双休的时候,就算要聚,也得等他结束了当天的练习,从柏鸢那出来再说。 以往这个时间,正是裴缙不准人打扰,谁都联系不上的时候。 此时,裴大少爷突然只身一人出现在会所包厢里,众人甚至不用多猜测,只需看看他那张把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的脸色,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即便如此,却没有人一上来就借此调侃,而是在给裴缙让出主位置,等他落座后,这才按部就班的笑脸相迎。 “裴少,今天结束的这么早?” 面对周围人的热情拥护,裴缙人虽然已经坐在主位上,烦闷的情绪却并未在自己最熟悉的环境里因此得到任何疏解。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裴缙心情不爽地说道。 其余人见状,纷纷对视一眼,都是一副心下了然的神色。既然裴大少爷发话了,其他人也只得又陆续恢复了刚刚正在做的事情,只是不再像最开始那样轻松自在,而是绷紧了神经,侧耳倾听着这位爷的一举一动,以便在需要的时候顶上去。 转瞬间,安静的包厢内重又恢复了欢闹的气氛。 裴缙则在这样的氛围里再次陷入了沉思,深沉地一言不发,直到聚会结束后都未再多说些什么。 众人原本以为裴缙只是一时心情不好,但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次次聚会上都能看见和位爷的身影,时间一长,也终于叫人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因为小提琴大赛期间,海岚私高还处于开学上课的日子。 所以柏鸢提前向学校申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期,出国的时间则定在了周五晚上。 为了不耽误时间影响行程,柏鸢提前将行李装车,等放学后连家都没回,便直接坐车去了机场。 裴缙这一个礼拜因为心思不定,总在想这件事,就连晚上睡觉都休息不好,翻过来覆过去的做各种梦,这也就导致他严重睡眠不足,白天上课的时候哈气连天,有时候干脆脑袋一搭,又趴在课桌上一上午闷头补觉。 看着对方这熟悉的状态,柏鸢还以为他又像之前那样跟他那些朋友玩疯了,天天熬到后半夜才回家休息,也就没多管多问。 只象征性地关切过几句,提醒他要注意休息和作息时间,别再把黑眼圈熬出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说得裴缙瞬间警觉,不知道征用了谁的小镜子照了整整一下午,直到确认镜子中自己的眼周干干净净,除了眼尾那颗红色泪痣之外再无其他,这才松了口气。 眼看着柏鸢就要出国去见白月光了。 这要是临走之前自己顶着一张颜值下降的脸去送她,留给她最后的印象不是自己英俊帅气的脸庞,而是一双无神的眼睛和俩印象深刻的黑眼圈,等柏鸢下飞机后,再看见她白月光那颜值不俗的面孔。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自己一旦给柏鸢留下这样的印象,可就永远都比不过她那什么白月光了。 因此,在柏鸢提醒过后,裴缙也重新开始注意调整自己的作息,力求将自己的状态保持在巅峰时刻。 等他周五晚上一路去机场送完人,目送柏鸢上了飞机,又看着飞机缓缓移动离开地面起飞,最后消失在天空尽头。 裴缙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就跟完成了一项什么多艰难重要的任务似的。 在没了后顾之忧后,又一头扎回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聚会里面。 众人们两天没见裴缙,本来以为裴大少爷则是脾气闹够了,气消了没了呢。 谁知道一扭头的功夫,才两天不到人又回来了,甚至还比起之前气压更低,纷纷觉得这回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尤其等到周六的时候,裴缙不但在会里泡了整整一天,就连平时跟柏鸢练琴、不准任何人打扰的时段里,不但没有任何走的意思,反而依旧跟他们坐在一起。 跟班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通过眼神暗示,从内部推了个人出去,斟酌着用词,边察言观色的提醒道: “裴少,两点了。” 见裴缙不为所动,依旧丝毫没有要走人的意思。 这人又道:“您再不走,跟柏鸢约好的练琴时间可就要迟到了。” 说话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约好’这两个字。 圈子里谁不知道柏鸢最守时。 但凡约好的时间,迟到一分一秒都不行。 裴缙现在到点了还磨蹭着不肯走,等过会儿想起来再走,估计柏鸢连家门都不让他进。 到时候这位爷要是再因此不高兴,闹起脾气来,最后遭罪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群人。 虽说他们这群人跟在裴缙身后,就是为他鞍前马后提供情绪价值的,但谁也不傻,能舒坦的过日子,谁又愿意上赶着找不痛快。谁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裴缙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皱着好看的眉头不耐烦道: “柏鸢出国了,这周我休息。” 本来出国对于这群人来说也不是多大的事,跟吃饭喝水似的一点儿不稀奇,就问谁没隔三差五出国转一圈呢。 甚至有时候一时兴起,当天飞出去再当天回来都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能让这位爷的心情接连几天都差到这种地步的,必然不是件小事。 不由得脑洞大开的想到: 别是人出国移民,以后都不打算再回来了吧? “出、出国?裴少,柏鸢好端端出国干什么啊?” 裴缙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她去英国参加小提琴大赛,至少得去一周的时间,所以这一周少爷我都有空,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跟班们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丝微妙:“……” 这话说的跟柏鸢在国内就成天拘着他这不让干那不准干似的。 再说他裴大少爷是能被别人三言两句管住的人么! 不过还好不是移民,等一周比赛结束后人之后还能回来。 想通其中关节后,跟班们又为自己刚才的脑洞大开感到可笑。 人家大院子弟的身份在这呢,红得不能再红了。 就算他们这群人都移民,柏鸢也不可能啊! 好在只是出国参加小提琴比赛…… …… …… 等会儿?! 哪国?什么比赛??? 要知道当初温以彻这个人,就是他们帮裴缙四处打探翻出来的,和他的若干资料也是他们一手收集的。 这个柏鸢的前任搭档、青梅竹马、据说还可能是她出国留学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留学去的国家可不就是英国么! 现在柏鸢不但去英国,还去一周这么的时间,比赛才能占几天啊? 谁不知道北欧那点儿地方大大小小挤了百来个国家,搁国内约等于三步一村五步一屯,一天横跨七个国家,约等于京里一环到五环一日游。 这么大的地方哪至于逛七天啊! 这么想着,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面前的裴缙身上。 而且……柏鸢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把这位爷给留在国内了。 出国、白月光、两人独处、一去七天…… 众人的视线又从裴缙身上,忍不住一点点上移。 这是什么「为了跟白月光再续前缘而把现任一个人留在国内暗自神伤」的狗血剧情! 真就是小说照进现实艺术源于生活啊!!!! 这一瞬间,屋子里的人看向裴缙的眼神,从刚开始的疑惑不解,丝滑无比的转变成了深深的同情。 这事闹的,搁谁身上谁能不闹心上火啊! “柏鸢该不会是去见她那白月……!!!” 想着想着,有人一个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话音未落,裴缙就敏锐地看了过去,目光锐利地仿佛能把人戳俩窟窿。 旁边的人赶紧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让他住嘴别再说了,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火上浇油呢么? 接着又自己上前一步,替他说道,“裴少,他的意思是,柏鸢出国没带你——” 这会回这俩窟窿眼直接转移到他身上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是轮流提! 眼看裴缙脸色越来越黑,另一个人一把推开这俩不靠谱的,走上前一屁股坐到裴缙身边,拿起瓶子给他把面前的杯子续满。 “裴少,柏鸢出国,你也买张票一块跟她走不就行了?这会儿买票是来不及了,要不我帮你申请航线坐私人飞机过去?” 是出国比赛,又不是出飞地球当宇宙探寻者,既然担心她去见白月光再续前缘,那干脆飞过去跟她一块儿见不就好了。 到底裴缙才是正主,没道理见个前任还畏首畏尾的,这可不是裴大少爷一贯的作风啊! “我去干什么?”闻言,裴缙依旧没好气的说道,脸色却稍有缓和,不再像刚才那般难看了,“她愿意去哪就去哪,愿意见谁就见谁,这是她的自由,关我什么事,他们青梅竹马叙旧我凑什么热闹,怪没劲的。” 说着,裴缙端起面前的杯子边喝水边嘟囔道,“整得好像我上赶着往上凑,多在意她似的。” 裴缙的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压低,因此,屋子里的人一字不落的听了个一清二楚。 顿时,他们看向裴缙的眼神又从刚才的同情,变为了一阵无语。 还倔呢?死鸭子都没你嘴硬! 要不是未满十八岁不能饮酒,杯子里装的是橙汁不是威士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天坐在这闷声不响,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是在借酒消愁呢。 深知裴大少爷又上来那股拧巴劲,众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一昧地顺着他的话,一边揣摩着他的心思,一边迎合道: “还得是咱们裴少宽容大度明事理。” “就是,情侣间有几个能给对方这么多信任的。” “……要我说,这件事是柏鸢做的不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她都已经跟裴少在一起了,怎么还能私底下去见别的异性,还跟他一起出去那么多天,一点不知道避嫌呢?” 前面几句吹捧,裴缙也就捏着鼻子认下了。 等对方说到后面这句时,裴缙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眉间沁着显而易见的愠怒,仿佛被人一语中的戳中了要害似的,语气不善张嘴就骂: “你懂个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9章 是恋爱脑!还有救! 裴缙看着面前这一屋子人,越看越觉得他们是在说风凉话,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即便知道眼前这些人并不清楚自己与柏鸢的真实关系和其中内情,也还是忍不住迁怒他人。 自己和柏鸢又不是真的情侣,哪有资格和立场去约束她见什么人、跟对方做什么事呢? 哪怕是站在道德至高点去指责都做不到。 毕竟,只有裴缙知道,柏鸢反而才是两人之中最宽容大度、最明事理的那个。 有些时候,甚至就是因为她太明事理,才会让自己时常感到窝火和不快。 就拿眼前这件事来举例,柏鸢确实绕开自己单独去国外找她那白月光了。 但她也没拦着自己去找别人啊! 而且非但不阻拦,之前她反而还曾鼓励自己去找喜欢的人,接连数次把自己往外推,甚至还多次亲口承诺,不介意自己跟其他人在一起,只要藏得好点儿,别影响两家的合作和外界舆论就行。 裴缙没好气地想道: 论开明,谁能有她开明啊! 既然柏鸢允许且同意自己去找其他人,那与之相对的,她自然也能出国去找那什么「白月光」。 名正言顺的事情,自己和旁人有什么好指责的! 自己要是对她出国的事情指手画脚,那不就成双标怪了吗! 而这同样也是最令裴缙郁闷、有口难言的地方。 现在这些人拿它说事,就约等于在裴缙的雷点上疯狂蹦迪,反复横跳。 挨骂都是轻的。 要不是他这会儿姿势和位置不太合适,裴大少爷高低得挽起裤脚狠狠地踹他们的屁股不可。 见自己拍马屁不成,不小心拍马蹄子上了,眼瞅着裴大少爷就要发怒,说话的人也不管对错与否,赶紧低头道歉保命: “对不住啊裴少,都怪我,是我一时嘴快说错话了,您消消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他人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赶紧跟着附和劝道: “裴少,他也不是故意的……” “是啊,裴少,他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你也是知道的……” “裴少……” 听着屋子里的人一口一个“裴少”,认错态度又快又好,裴缙的面色这才稍有缓和,语气却依旧冷硬地说道: “这事跟柏鸢没关系,不是她的问题,是……啧,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裴缙又烦闷的屈指敲了敲桌子,等身旁的人再次给他把杯子续满,看着杯中自己心事重重的倒影,晃了晃杯子,又仰头把那橙汁一口闷了。 裴缙:“以后别这么说了,我不爱听!” 这一套下来,给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尤其在听到裴缙不但没有责怪柏鸢的行径,反而还替她开脱的时候。 在应声附和他的同时,一个个又都忍不住偷偷往裴缙的脑袋顶上瞄。 心里则纳闷道: 这都快冒绿光了,还护着不让说呢?! 卧槽! 恋爱脑! 是恋爱脑!!!!! 这一刻,满屋子的跟班们终于回想起来这件被他们忘了很久的事实。 面前这位裴大少爷,可是一小就能说出‘为了真爱可以抛弃一切’,还时常把‘真爱至上’挂在嘴边的人啊! 大家小时候都不懂事,那时候也都还不知道什么叫趋利避害,不懂得像现在这样讨好裴缙。 就问现在这屋子里头,有一个算一个,小时候谁没因为裴缙这脑残发言而当面嘲讽、或是在背后偷偷笑话过他? 特别是裴大少爷刚回国的那段时间,他为了主张婚姻自由、追求什么所谓的‘真爱’,甚至还想着要逃婚离家一走了之,去浪迹天涯追求幸福呢! 也就是最近这两年,跟柏鸢在一起后说的少了点儿而已。 而且他最开始跟柏鸢在一起,也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真爱’。 而是幼稚的说要借此报复对方,先用尽手段把人追到手、让她爱上自己、彻底离不开自己之后,再狠狠地把她甩掉。 没个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这话! 回忆着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这两年来发生的种种。 裴缙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真的把人搞到了手,但原本预期的角色和地位,确实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颠倒了过来。 柏鸢爱没爱上她、离了他能不能活不知道。 但单从裴缙这几天的反应来看,这位裴大少爷可是快要离整日唉声叹气、要死要活不远了。 “裴少……”想到这里,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想要试图弄清楚裴缙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您还记得您和柏鸢最开始……” 他们以后也好知道风往哪边吹,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才能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踩雷啊。 “……”裴缙闻言看向对方,刚想要问他吞吞吐吐到底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脑子里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秒不用人多做提醒,便也记起了这件事。 裴缙大脑先是空白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回神,微微颔首,扬起下巴看向对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不过是担心她被「白月光」吸引走太多注意力,从而影响到我的计划,等我甩掉她那天的时候,杀伤力大打折扣而已!” 说着,裴缙又冷哼一声,“笑话,你们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跟班们:“……” 得! 恋爱脑就恋爱脑吧。 只要不是舔狗就还有救!恋爱脑不可怕。 可怕的是恋爱脑还舔狗。 两样都沾这辈子就算完了! 话又说回来,既然知道了裴缙的心思,再想溜须拍马讨好裴大少爷的心意可就简单多了。 既然裴缙不想显得他太过在意柏鸢,也不想给人他是追着柏鸢走的名义买票跟着一块儿出国。 那干脆换个借口、换个名义不就好了! 跟班们灵机一动,很快就有了对策。 “裴少,咱们学校的物理比赛不就是下周吗?” “是又怎么样?”裴缙对此不感兴趣,事不关己地看向对方反问道,“那帮书呆子上哪去比赛跟我有什么关……” 说到这里,裴缙突然一顿。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次高中物理世界竞赛的举办地,好像就是……英国。 海岚私立高中作为海启专门培养学霸学神的顶级学府,每年都会大力提倡学生积极参加国内外各种竞赛,为的就是在专业领域和分数成绩这块儿打响名气。 参加的竞赛也无一例外,都是国内外最有含金量的比赛。 众所周知的是,国内每年具有代表国家参加国际竞赛、跟他国学生同台竞技的两支强势队伍,一支是通过国内竞赛在各个省份选拔上来的天才们组成的国家队,另一支则是海启市的海岚私高代表队。 而后者则曾连续包揽国内各大比赛的头筹,无论是个人赛还是团体赛,都狠狠地压了前者一头。 看似荒谬,实则合理。 通常来说,大众对此都具有普遍的固有印象。 认为学习能力强的人,要么是百里挑一的天才,要么是那些勤奋刻苦的学生。 实则却恰恰相反。 只要将所有参赛学生的资料全部收集到一起,就可以得知,那些名列前茅的学生,不说全部,但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境都要优于绝大多数人。 即便在国家队里,也很少有学生出自真正的普通家庭。 只要打听一遍就能知道,他们的父母要么位属资本行列、要么是体制内人才、要么至少有一人是高级知识分子的一员。 即便以上条件都不符合,学生认识的人里面,也一定有此类人为他引荐,或是曾在学习的道路上为他提供过帮助。 根本原因在于,普通人能接触到的教育和资源途径都十分有限,极大的限制了他们的眼界和认知能力。 很多人虽然知道有此类考试可以加分,但却始终没有机会得到报名参赛的渠道和资格。 更多的普通人,则是连此类考试的存在都不得而知。 对他们而言,只有高考才是他们认知里所能接触到的最有含金量的考试,就更别提去参加每年的省份选拔竞赛,入选国家队加分拿奖了。 信息茧房不只是横在阶级间的鸿沟,更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家境和出身会刷掉绝大多数人,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无的放矢。 除此之外,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之一。 就拿物理竞赛简单举例。 普通学生接触到这类学科多是在初中二年级,跟着学校开课时统一学习,上课的时候也多是从冰冷冷的文字里获取所需的知识点,好一点的,也会有老师在课上播放相关类型的视频加以辅助讲解。 而对于家境、眼界和父母学识都优渥的小孩来说,物理课是他们很小就会接触到的学科之一。 有些学生在还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自己动手做实验,去亲身接触理解物理法则。 在小学时就参加各种发明比赛同样是他们成长轨迹中的常态。 普通人刚接触学习的新知识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老生常谈,早就不知道学过多少遍的知识,既然无法处在同一起跑线,后来者居上就成了难如登天的事情。 类似的事情不止适用于物理竞赛,在各个科目之间都有所体现。 其中则以可以实操的理科为主,其他科目则有不同程度的涉及。 有些人听车磁带看视频学习英语;有些人则从小接受双语教学,每年国内国外来回飞,能跟真正的外国人用英语进行日常无障碍的交流。 有些人在照片里认识祖国的地形、脉络、气候;有些人则在还上学的年纪,就已经跟着父母跑遍了大江南北,用双脚丈量大好河山的尺度,切身感受不同地域的气候和风土人情。 有些人课堂上都难得一见的视频课件里,播放的是别人日常课程的录播。 有些人坐在教室里听上下五千年悠久的历史长河岁月,有些人则坐在博物馆里,用手摸着课本上出现的无价国宝。 无数资源堆积出来的后者,又怎么会轻易在学术和研究领域轻易输给前者。 在这样的教育和环境下,即便后者本身的天赋和悟性不如前者高,也绝不会被前者轻易比较下去。 而海岚私立高中可怕就么怕在把海启所有顶级家境的学生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其他城市虽然也有专属于豪门的学校,却从未有一群学校能达到海岚私高这样的学习氛围和规模,以及雄厚的师资力量,达到了恐怖的垄断程度。 就连身为国都的京里,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毕竟京里可供选择的学校实在太多,各个都是历史百年悠久的学府,师资力量也相对更为分散,政、商、艺、学圈层的界限泾渭分明,从根本上杜绝了垄断制的可能。 其他城市也大多是类似情况。 可以说,海岚私高的建立和如今的地位具有不可复制的偶然性。 海岚私高就像是历经重重选拔,又经过专业培养的定向特种突击队,在国内教育和人才培养领域领域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为了防止海岚私高对参赛名额和排名的彻底垄断,也为了给普通人也提供晋升渠道和出路,因此才将海岚私高的学生自成队伍,单独列出一队,不参与国家队内部名额的竞争与选拔。 裴缙作为被裴母从小培养的全能型天赋选手,艺术课都尚且样样不落,又怎么会在必修课程上掉以轻心。 即便天天上课睡觉,却依旧次次考试都能在学霸如云的海岚私高里名列前茅,就已经能很好的说明裴缙本人并非普通的纨绔子弟。 每学期大测、小测、期中、期末排名全校第二第二偶尔第一的成绩,就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分数存在定值上限,就绝不可能永远只被一人单独垄断。 柏鸢从小到大也不是没和其他人考过同样的分数,共同享有第一之名,甚至其中达到这样成绩的人,还不是简单的个位数。 只不过没人能像她一样,断崖式垄断每次考试的第一而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0章 小狗开花 跟班既然提到了物理竞赛,而比赛地点又巧合的同样定在英国,裴缙无需多想,便反应极快的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要自己巧借参加物理竞赛的名义,去英国见柏鸢。 海岚私高的各种竞赛都采用自愿报名制度,先内部选拔一遍,再择优挑选成员组成队伍,参加国际间的各种赛事。 而像柏鸢这种常年稳坐第一的学生,自然具有免试资格,可以不用参加内部考试,直接报名就能参与其中。 只不过柏鸢因为身份问题,出一趟国实在麻烦,各种手续比其他人要多出一倍不说,审核也要更为严格,加之她对枯燥地答题并不感兴趣,这才作罢,只在众多比赛中挑选了从小一直在练习的小提琴这一项而已。 裴缙作为海启顶级学府、海岚私立高中内柏鸢之下第一人,区区一个物理竞赛对他而言,自然是手到擒来、没什么难度的事情。 而学校每年各种竞赛的名额,也同样都为他保留过位置。 只不过裴大少爷嫌麻烦,不乐意去,这才退而求其次放弃名额和资格,换其他人参赛。 现在这种情况,只要他开尊口说自己要参加,学校自然也能第一时间为他腾出来一个名额。 至于被替换掉名额的学生,对此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海岚私高出来的学生是不愁未来出路的,全国各大名校抢着要不说,即便出国留学,也能轻松出入各国顶级学府。 谁也不指望着靠这一场国际竞赛出人头地、逆天改命。 相反,能借此卖裴大少爷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的事情,别说不情愿,怕是知道后都得抢着把名额往他跟前送。 参赛资格对裴缙而言简简单单不成问题。 那现在就只剩下比赛时间上的冲突了。 据裴缙所知,柏鸢要去国外整整一周,这个周五走,下个周五回。 而裴缙凭借强大的记忆力,还记得之前送到他手里的物理竞赛报名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物理竞赛的时间是下周六。 也就是说,他这边才上飞机,柏鸢那边便刚好从飞机上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正好完美地错开了。 这样一来,即便比赛地点定在同一个地方又有什么用? 跟班自然不会忽略这个问题,早在出谋划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法,此刻不紧不慢的献了上来: “既然是出国比赛,去之后难免会遇到水土不服的情况,今年咱们校队早去几天,提前适应那里的环境,以便更充分的备战竞赛,这难道不合情合理?” 裴缙:…… 这很合理。 安排队伍提前几天出国对裴缙而言不是难事,一句话的事,对海岚私高而言,也没有预算上的问题,对参加比赛的学生来说,公款出国多玩几天,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裴少发话了,有问题也得给憋回去。 因此,这件事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当然,这么安排行程还有另一份好处。 裴缙不是别扭拧巴的毛病又犯了,既想去找柏鸢,又不想让柏鸢觉得自己是专门为了找她而出国,显得自己上赶着往上凑、多在意她似的么? 柏鸢周五回国,裴缙周六才参加物理竞赛,比柏鸢多待整整一天呢!这怎么能说他是为柏鸢才来的呢?明明是为了物理竞赛,为校争光,看柏鸢只是顺路而已! 即便柏鸢到时候真的问起来,他也不怕没有应对的话说。 想到就做,确定事情万无一失后,裴缙动作迅速,当天便联系学校改了竞赛流程和时间,又通知到了参赛的各名学生。 因为去国外乘坐的是学校的私人飞机,所以也不存在改票的问题发生。 很快,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裴缙便轻装简行,简单收拾了参赛要用的行李,跟着物理竞赛小队在周三的时候一起坐上了飞往英国的飞机。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平稳落地。 下飞机后怒,裴缙没急着离开队伍,单独行动去找柏鸢,而是跟着参加物理竞赛的同学们一起先回了赛方指定的酒店进行整休。 毕竟是去见柏鸢和她的「白月光」,对裴缙而言,这无异于一场难打的硬仗,自己必须拿出比以往更好的精神状态迎战,务必要保证自己在之后的会面里,不会被温以彻轻易比下去。 因此,这一晚,裴缙早早便上床休息,即便睡不着,也硬生生地强迫自己入睡,以此保证通过充足的睡眠换取精神和皮肤状态。 第二天早上,裴缙又一早就爬起来钻进洗漱间,对着镜子摆弄了半个多小时的发型。 最终,在反复确定自己从头到尾,连一根头发丝都精致到完美无瑕,一丁点儿错都挑不出来后,裴缙对着镜子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银色墨镜挂在领口,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海岚私高的队伍比预计比赛时间提前几天到场,在比赛开始前的这几天里,老师没有限制学生的自由,让他们只能待在酒店里等待考试。 而是允许他们脱离队伍自由活动。 大家都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各大家族继承人,靠谱程度可见一斑,脑子不好状况百出的早就被人顶下去了,因此,倒也不用担心会出现诸如缺考、迷路、迟到、联系不上人等突发状况。 对于学生们而言出国是家常便饭,这地方私底下就已经不知道来过多少次,说不准都快赶上自家后花园熟了,而且基本上在这里都有几套不等的房产,在自己家住肯定要比在酒店更舒服。 最后,老师只叮嘱过要在比赛前一天回到酒店集合,以及注意平时入口的东西,不要吃坏肚子影响比赛发挥后,就解散了队伍。 此时,小提琴比赛早就已经结束,柏鸢的行程和住址又因为一项保密到位的工作查不到,不能直接去她所在的酒店找人。不过,这也难不倒裴缙。 在他来英国之前,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打听到柏鸢参加小提琴比赛的地点正是她那个「白月光」所在的学校。 也就是说,只要去学校门口等着,总能在学校门口碰到其中一人,到时候自然也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柏鸢了。 裴缙没提前查去学校的路线,平时出门在外都有专车接送的大少爷也用不到自己边看导航边找路,现在没车跟着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抬手叫辆计程车也一样。 很快,裴缙便出现在了学校大门附近。 现在是周四,学校正值上课期间,大多数学生都去了教室,只有少部分这个时间段没课的学生还在学校内外逗留散步,从而显得学校附近人有点少。 裴缙没在学校们傻等着被人围观,也不想让柏鸢觉得自己背地里打探她的行程,专程来做校门口堵她。 最好是能先借此打听到柏鸢的住处,再找机会制造两人在国外偶遇的机会,这样一来就更显得自己不是刻意来找柏鸢,而是缘分和命运让两人也能在异国他乡的路上碰面了。 想到这里,裴缙便在学校附近找了视野好的咖啡厅,边喝咖啡,边盯梢柏鸢和她那「白月光」的身影。 裴缙在德国留学过几年,两国离得近,自然也熟悉这里开放大胆的风土人情。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和不必要的麻烦,裴缙在咖啡厅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尽可能的让自己低调不引人注意。 只不过,他早上出门前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闪闪发亮,再加上那一身量身定制,既修身又气质不凡的服饰,即便坐在垃圾箱里,都能轻易吸引走全部人的视线和目光,叫人无法忽视。 况且裴缙还长了一张混血的脸,对国人来说是混血,对当地人来说也是混血,混的还是古老东方国家的血脉,就更为稀奇罕见。 少年五官立体轮廓分明,眉眼间处处精致到不可思议,尤其是那双如宝石般湛蓝的眼睛,不但符合国人的审美,同样也能精准无误的戳在当地人的审美上。 因此,自以为机关算尽万无一失的裴缙在刚落座后不久,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捂热乎呢,就等来了搭讪的第一波人。 同时,在之后的十分钟里,就足足有四五波人前来跟他搭讪聊天,即便碰了钉子也毫不在意。 因为国情不同,对当地人来说,这恰恰是裴缙有个性、有主见的象征。 身为礼仪之邦的国人讲究说话做事客客气气,并以此作为教养和德行的典范。 但这样的做法对没接受过仁义礼智孝的当地人来说太过软绵无力。 越是用客客气气的态度说话,当地人便越觉得你是软柿子好欺负,不以为然。 如果一上来就态度极为强势,无论是得理不饶人,还是脾气火爆到软硬不吃一点就着,反而在当地人眼中就越是强者的象征,觉得你倍儿厉害,把达尔文主义的慕强思维体现得淋漓尽致。 北欧和西方国家多是如此,核心价值观大同小异,区别只在于这个过程里,哪些比较直白,哪些更会用绅士和教养的面具包装自己而已。 裴缙这么一个骄矜的大少爷,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和趾高气扬,在海启横着走不说,不主动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遇到不高兴的事情,指望能跟谁客客气气、给谁面子和好脸色看呢。 因此,在面对最初的搭讪时,被打扰了注意力的裴缙便面露不悦,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精致漂亮的下巴往上扬起,湛蓝色的眼睛底划过显而易见的不耐烦,皱眉吐出了冰冷的两个字: “没空!” 是的,说的是中文。 被拒绝的女生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这态度显得他既冷酷又帅气,整个一狂炫酷霸拽。 再加上那一口听不懂的外国话,简直个性十足。 跟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只会跟在她身后跑的傻大个橄榄球员们与众不同,兴趣不减反增。 是以,又不信邪地攀谈了几句,换来的自然是裴缙越来越差的脸色和更多的不耐烦。 裴缙虽然对搭讪这件事感到不满,却还记得对方是女性,即便拒绝,也仅限在语气和态度上,用词还算客气,没用国粹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而这在当地人眼中,则是既有老派贵族绅士的风度,又有新一代年轻人对抗传统的个性的体现,两种人们共同欣赏的品质罕见的兼具在同一人身上。 也就是所谓的有风度,但不多。 再有神秘东方国家的中文加持,buff直接拉满。 即便对方最终吃了闭门羹,没能搭讪成功,也不因此感到失落和气馁,反而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压在了裴缙的咖啡杯底下,临走前还不忘朝他眨了下眼,暗示裴缙如果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联系自己。 裴缙一向对国外这种热情奔放的风土人情吃不消,等金发碧眼的女孩一走,便抽出压在咖啡杯里的白色卡片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继续望着学校门口盯梢。 被陌生人平白无故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也不知道柏鸢会不会恰好在这个时候出来,导致自己正好没看到,跟对方错了过去。 想到这里,裴缙越发不爽,用胳膊肘拄在桌子上单手托住下巴,另一只手则握着咖啡杯,食指有些焦虑的一下下戳起了杯子的陶瓷把手。 只是还不等他安静两分钟,桌子便又被人屈指敲了两下,裴缙抬眸回看,只见两名红头发绿眼睛的女孩,正挽双双着胳膊,笑容满面的跟自己打招呼。…… ………… 学校内。 柏鸢独自坐在绿茵让的长椅上,几名抱着乐曲和笔记本的金发女孩笑容和善地朝她走来。 “嗨,柏,在等温?他临时被老师叫走了,很快就出来。” 接着,几人又转过头,看向远远跟在她们身后,双手抱胸,一脸不情不愿,迟迟不肯上前的香槟色头发女生。 “快过来,伊丽莎白,柏不过是在比赛上赢了你一回,别这么小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1章 社会主义接班人 在其他人的催促下,名为伊丽莎白的少女抬手撩了一下她如丝绸般顺滑闪亮的香槟色大波浪卷发。 水滴般轻盈质感的红宝石耳坠若隐若现,闪耀夺目,与她手腕上金丝珐琅绿宝石鳞纹手镯交相辉映。 少女叉着腰走向柏鸢,即便姿态再怎么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和趾高气昂,脚下迈出的步伐和仪态依旧优雅稳健,踩着五厘米高的鞋跟也能如履平地,鞋跟每磕响一次地面就发出一道极度自信的声音。 伊丽莎白径直越过其他人,走到柏鸢面前方才站定,用她那金色巨龙一样的黄金瞳紧紧盯着柏鸢,仿佛是在看出现在领地内抢夺地盘的同类或天敌。 末了,少女天使般的脸庞高傲地往上一扬,从鼻腔里发出傲慢的哼声,“这次不过是我大意轻敌,才让你侥幸得了第一!下次可未必!” 距离这次国际小提琴赛事结束已有半个星期,比赛的最终排名也早在在赛事当天就已公布。 柏鸢在前来参加此次比赛的三十二个国家、两百一十名选手中,披荆斩棘,最终获得评委一致好评,打败了其他选手,以零点零一的微弱优势领先,压过伊丽莎白,获得了此次三年一度国际最具权威小提琴赛事的第一名。 在柏鸢参赛之前,从小到大获奖无数、作为世界顶级音乐学府最具声望、被誉为「珍宝」的天才小提琴手,伊丽莎白一直视这次比赛的魁首为囊中之物。 被柏鸢夺走第一名对势在必得的她而言无异于是晴天霹雳、雷霆打击。 归根溯源,则因为柏鸢曾在三年前,第一届国际顶级音乐学府的赛事上,作为交响乐团长,带领京里国际音乐学院初中部的交响乐团,拿下了第一届世界初中交响乐团体赛的冠军。 当时第二名的乐团里,负责主旋律和小提琴独奏部分的,便是伊丽莎白。 那时候,伊丽莎白尚且对柏鸢不以为然。 毕竟团体赛与个人赛不同,前者更注重团队协作和整体演奏效果,每个人都是演奏中的一环,为了塑造团体和谐氛围,往往要牺牲个人特色,同样的,如果个人技术上有所不足,也很容易被团队的整体表现所掩盖。 当年的柏鸢虽然从小学琴,每日坚持练习,但真正入学精进技术才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她的琴技虽然在校内拔尖,却还远远达不到世界顶级的水平。 而伊丽莎白从小作为天才选手,又被精心培养十余年,在同龄人中的小提琴地位和统治力约等于当年的温以彻在钢琴上的造诣。 是以,她轻而易举就能绕过其他乐器的干扰,听出柏鸢当时存在的明显缺陷,对她的能力水平大致有数。 得出的结论也是: 虽然不差,却远不及自己。 因此,并未将柏鸢放在眼里。 就算这次在比赛中再次遇到柏鸢,也并没有将她视为自己的对手和强有力的劲敌。 直到柏鸢接连突破预赛、初赛、复试、一路挺进决赛,最终站到她面前,成为她夺冠路上最大的阻碍,伊丽莎白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音乐比赛不同于球类竞技项目,研就对手的短板和劣势,并不能增加自己获胜的筹码,是否能夺冠,靠的则完全是自身实力的强弱。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柏鸢所带来的威胁,起了危机意识。 伊丽莎白不但严阵以待,甚至还拿出了远超自己平时百分之二百的劲头和干劲儿,在决赛场上发挥自己毕生所学,演奏出了一首极尽奢华,仿佛天国降临般的绝美乐章。 结果就因为发力过猛,演奏出的意境太过刻意,而被评委扣了分,结果也差强人意,在扣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后,最后的得分比柏鸢少了零点零一分。 就差那么零点零一分!!! 小提琴天才决赛偶遇异国少女,背后实力恐怖如斯,拼尽全力仍无法战胜! 这对伊丽莎白无异于是一次沉重打击。 没想最后的结果会是自己落败,算上交响乐团体赛,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输给柏鸢,得到了人生中仅有的两个第二名。 少女看向柏鸢的不善目光里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宿敌! 这就是宿敌!!! 也由此开始了跟柏鸢针锋相对、处处争强好胜的道路。 势必要在下次比赛时把柏鸢狠狠踩在脚下,重回第一的王座,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看着眼前斗志昂扬、信誓旦旦的少女,柏鸢即便坐在绿茵下的长椅上,无论气质还是气势都分毫不会被对方比下去,甚至还因为过于冷静淡定而压了她一头。 面对着伊丽莎白每天必备的放狠话环节,柏鸢习以为常的点了下头,表情未有分毫变化,淡然说道:“哦,你加油。” 伊丽莎白:…… 有种鼓足力气却一拳打在空气上被卸了全身力气的无力感。 虽说当地人奉行达尔文主义的慕强思维,越是说话客气礼貌,越容易被对方觉得你这是软柿子临场露怯而不屑一顾。 但也有例外。 毕竟说话礼貌客气的前提是不能真菜。 有点儿类似于起手先把对方暴揍一顿,等打得对方站不起来之后,再一脸担忧地朝对方伸出手,轻声细语地问对方需不需要帮助。 这地方讲究先兵后礼。 柏鸢刚在比赛上夺走了伊丽莎白自以为稳操胜券的第一名,这本身就已经是实力强劲的最好体现,早就完成了把人起手暴揍一顿的前置条件。 因此,这话对伊丽莎白来说,不但不是露怯软弱的表现,反而是对自己的挑衅和嘲讽。 翻译过来就是:「哇噻,瞧把你给能耐的,有本事你就试试看啊,手下败将小菜鸡!我让你一只手够不够用?你可别输了比赛回去哭着喊妈妈!loser只配跟垃圾坐在一起!!!」 只不过因为柏鸢说这话时的语气和态度实在是太过轻飘,半点儿都没有火星四射的战场气氛,让人接都没法往下接。 是以,准备了一肚子话无处宣泄的伊丽莎白则被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堵得憋红了脸。 最后,气质张扬的少女只能继续用毫无杀伤力的凶恶眼神,再次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接着又抬手一撩自己香槟色的柔顺长发,摆出电影里那种经典挑衅姿态后,放狠话道: “哼!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 柏鸢:...... 自从柏鸢拿下比赛第一后,这样的对话机会每天都要上演一遍。每当她来学校找温以彻,等待的过程里好巧不巧的碰到伊丽莎白,对方总要跑到她面前放上这样一番狠话。 就算有时候碰不到,只要从别人口中听说「温」的那个妹妹又来学校找他,伊丽莎白也会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赶在柏鸢离开学校之前,冲到她面前完成今日份的打卡。 对于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挑衅,无论是温以彻的同学们还是柏鸢本人都早就见怪不怪。 听着两人每天都要上演一遍的熟悉对话临近尾声,刚才主动跟柏鸢打招呼的其中一名女生抬起头,朝两人晃了晃自己贴满水钻的手机。 “柏,伊丽莎白,学校外面发生了有趣的事情,我和安娜准备过去看看,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来?” “什么有趣的事情?”闻言,刚准备离开的伊丽莎白顿时来了兴致,用一副我准许你报上来的姿态说道。 “据说对面咖啡厅出现了超级帅的冷酷男生,很多人都去搭讪,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能搭讪成功!看起来很好玩、很有挑战的样子,我们也去试试看吧!” 听到对方这么说,不等柏鸢回答,伊丽莎白朝前迈步,又重新走回了她面前,用跟刚才一样的姿势双手叉腰,语气也不尽相同的说道: “太好了,柏,我们就以此为竞赛,比一比先拿下他搭讪成功吧!” 说着,少女眼中燃烧出斗志昂扬的火焰,“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受文化差异影响,柏鸢没明白对方以搭讪作为竞赛目的意义何在,不解的看向她,内心毫无波澜的说道: “为什么要比搭讪?” 伊丽莎白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证明自己的魅力!别人都拿不下的人被你我拿下了,那我们就是整个学校最具魅力的人!” 国情不同,当地人不止在爱情观上与国人有着巨大差异,还会在各种奇怪的地方随地升起攀比之心。 国内在爱情观上,普遍追求互为初恋的纯真美好,以及彼此唯一的忠贞,即便攀比,比的也是谁能成为第一个拿下校花或校草,让对方为自己死心塌地的人。 但在当地则恰恰相反。 交男女朋友的多少,恰恰可以成为一个人魅力与否的讨论资本,谈过的前任越多,越能说明这个人的受欢迎程度。 如果有谁在高中时期从没谈过恋爱,连异性的手都没拉过,成年之前还没上过至少一次三垒,则说明这人一定是无聊至极、毫无魅力可言。 想到这里,伊丽莎白极为自豪的挺起胸膛,用带着骄傲的眼神看向柏鸢,炫耀道: “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是交过整整三个男朋友!论个人魅力,我可绝对不会输给你!” 柏鸢:…… 柏鸢:“让给你了。” 她也不是很想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获得胜利。 “喂————!!!”前一秒还自信满满的伊丽莎白顿时炸毛。 接着,她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连推带拉的拽了起来,“你以为我会为不战而胜沾沾自喜?我才不要你的施舍!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你今天无论如何必须接受我的挑战!!!” 见柏鸢依旧不为所动,自己一人唱独角戏,少女扯动嘴角,故弄玄虚地笑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怕了我吧?唉,我也知道自己魅力无限,你会畏惧输给我也是情理——” 柏鸢没有感情的棒读道:“是的,我怕——” “不准认输!!!”不等柏鸢把话说完,伊丽莎白大叫一声,伸手捂住了她嘴,“既然你如此有自知之明,那我准许你见证独属于我的胜利!!!快——走——啦——!!!!” 旁边的人也跟着帮腔道:“哈哈,快走吧,柏,伊丽莎白她超想看热闹的,瞧都快急死了。” “喂————!!!” 柏鸢:…… 虽然伊丽莎白每次见到自己,都要专程过来说一堆没有意义的狠话,但柏鸢至今为止,也才认识对方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 而这一个礼拜之内,对方拿来跟自己比较的事情包括且不亚于: 身高。 「哈哈,我比你高了整整三厘米,是我赢了!」 年龄。 「大你四个月零八天!看看谁才是小妹妹!」 名字。 「我的全名是伊丽莎白·克里斯蒂安·蕾希·温莎,比你的名字长了几倍!是我赢了!」 以及……身份地位。 「现任女王是我表姑母,我身上流淌着四分之一皇家血统!你呢?」 前几次柏鸢都没出言与她争辩,任由对方抱着所谓的‘胜利’沾沾自喜。 而对于后者,作为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弟,柏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回答道: “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伊丽莎白:“……” 盛情难却,在几人的热情邀请下,柏鸢腾出手给温以彻发去了消息留言,告知自己暂时离开一会儿,以及之后的去向,便于对方寻找自己,便跟着几人一起来到了学校门口。 那家咖啡厅则因为门口挤满了看热闹和具有挑战精神的人,几乎不用找,便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咖啡厅一人多高的橱窗宽大明亮,如果赶上诸如圣诞之类的节日,橱窗会被作为展示窗口,堆满各种各样的装饰品以营造节日氛围。 但现在是节日的空窗期,橱窗上面干干净净。 是以,即便隔着街道,柏鸢也能清楚的看见坐在橱窗旁边越发不耐地应付搭讪者的熟悉身影,以及那双虽然写满了烦躁,却不会压过眼中的璀璨的光芒,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被她错认的、拥有如同蓝宝石般独一无二的湛蓝色眼睛的主人—— 裴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2章 第二名 对于在异国他乡看见熟人这件事,还是挺出乎柏鸢意料之外的。 如果是假期倒还好,这群少爷小姐们不上课,有的是时间和闲情雅致满世界跑,在哪里遇见都不稀奇,甚至只要身处同一个国家,碰面是早晚的事情。 毕竟不是所有国家都能达到国内领土、人口密度和建现代化建设程度的水准。 尤其对于北欧这些国家而言,繁荣到能作为旅游业带动经济增长和发展的城市就这么多,大家都奔着一个地方来,巴掌大的地方,自然想不碰面都难。 因此,令柏鸢感到意外的,则是竟然能在正常上课日里,于异国他乡看见本该坐在教室里老老实实上学的熟人。 尤其这个人刚刚才在此地引起了一场小型的热议。 作为学生会会长,学校最近一段时间内的竞赛名单以及举办地资料都曾途经柏鸢之手,心里对具体情况也有个大概。 但还不等她将裴缙与唯一设在英国的物理竞赛联系在一起,对面橱窗里的少年就突然站起身,将面前杯子里的咖啡尽数泼在了一名穿着棒球服,明显还在上高中的男生身上。 柏鸢:…… 没错,男生。 考虑到这片土地上的风土人情、某些人文特色以及婚姻法案,会发生这种事情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也算国籍正确了。 “wow……”旁边的安娜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从嘴里发出来一声兴奋的欢呼,“在这之前,被他拒绝的十二个人里面全都是女孩,我还在猜测是不是因为性别不对,显然,我错了,看来他也不喜欢男孩!” 柏鸢:…… 这个‘也’字用的就很有灵性。 伊丽莎白撩了一下自己香槟色的头发,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一只手挡在嘴前,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小声跟她蛐蛐: “你知道上个月西部有人跟鳄鱼举行婚礼吗?” 柏鸢:!!! 虽然,但是……这也有点儿太正确了吧!!! 另一边。 等待柏鸢的过程中被接连打扰,令裴缙本就不多的耐心更加迅速的消耗一空,面对前来搭讪的异性,也从最开始的冷声拒绝,到墨镜一戴谁也不爱的直接无视。 少年的五官本就精致立体,少有的全方位无死角完美无瑕。 此时那双独特的湛蓝色眼睛被夸张的银色墨镜挡住,只露出抿着不快直线唇线的下颌。 不但没达到他预期中的低调内敛,反而更凭添了一份想让人一探究竟的神秘,以及桀骜难驯的酷拽,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裴缙等了许久都未看见柏鸢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正想着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是自己预判错了,柏鸢和温以彻根本就不是约在学校见面,还是因为刚刚被频繁搭讪转移注意而看漏了。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临时改变计划,比如直接给柏鸢打电话联系她的时候,突然发现旁边的声音有些不太对,不知何时从女声换成了男声。 刚开始,裴缙还以为对方是过来要小费的服务生,又或是哪个因女朋友过来跟自己打话而争风吃醋过来找事的茬子。 谁知道下一秒,一张写着联系电话的熟悉小卡片就被递到了自己面前。 在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后,裴缙顿感一阵恶寒,寒毛顺着后脖颈一路蹿到尾椎骨。 时隔多年后,再次毫无预兆的受到了当年初中留学初入宿舍那段惊吓记忆的攻击。 裴大少爷能受得了这种委屈?只见他瞬间炸毛,一把扯下墨镜的同时,随手抄起桌上的咖啡就劈头盖脸泼了对方一身: “你有病吧!我有女朋友!!!!” 就在裴缙想连手中的咖啡杯都砸在对方脸上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窗外面正跟几个女生站在一起不知道看了多久热闹的柏鸢。 两人的视线穿过街道精准无误地撞在一起。 裴缙心中狠狠一震,既有种好不容易等到柏鸢的喜悦,又有种她怎么现在才来的委屈。 要是柏鸢早点儿出现,别让他在这儿等这么久,他至于遇到这糟心事么!!! 柏鸢看着裴缙飞快从口袋里掏出钱,泄愤似的砸在桌子上,跟那人单方面争执了几句之后,转眼的功夫便出了咖啡厅,怒气冲冲地越过马路朝自己走过来。 等裴缙走到自己面前,还不等她朝对方伸出手,眼前的少年便半点儿力气都没收,一下子朝她撞了过来,炮弹似的砸在她身上,力气之大差点儿把她创了个跟头。 紧接着,裴缙又伸出手像只无尾熊似的抱住柏鸢的腰,收紧胳膊将她紧紧环住,脑袋也没精打采地垂下来搭在柏鸢的颈窝处,只能听见少年一声又一声沉重而急促的喘息。 见状,柏鸢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用做安抚,掌心下的人身体先是紧绷,接着又疲力地松懈下来,把脑袋更往她颈窝里钻了钻,耳边同时传来他心有余悸地不悦闷声。 “卧槽!卧槽!!!吓死我了!!!” 都给孩子吓出国粹了。 柏鸢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宽慰道:“男生出门外在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话音刚落,裴缙便松开柏鸢,往后退半步拉开距离,那张精致的漂亮的脸上满是愠怒,湛蓝色的眼睛里满载着控诉: “你还嘲笑我?!” 看到裴缙这副样子,柏鸢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没办法,裴缙这样就跟上一秒还威风凛凛坐在公园草地上,被过往行人一口一个“帅气狗狗”的夸,下一秒就被路人掉在地上的空水瓶子吓出残影,一边夹着尾巴往主人身边跑,一边哼哼唧唧骂骂咧咧的大狗差别无二。 的确很难不令人发出无情的嘲笑声。 柏鸢这样子看得裴缙又是一阵气结,气得他直磨牙,恨不得狠狠咬眼前的人一口泄愤。 “还笑?你还笑?!憋回去!不准笑了!!!亏我还专门来这鬼地方找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柏,他是你男朋友?”这时,伊丽莎白略带挑剔的高傲声音适时响起,少女撩了下自己香槟色的长发,上下打量了一遍裴缙,评价道,“呵,除了一张脸可以看,也不过如此。” 此话一出,成功的转移了裴大少爷的火力。 裴缙都快被歪果仁吓出心理阴影了,少年皱眉看向柏鸢身后的伊丽莎白,声音不爽道: “哈?你谁啊???” 伊丽莎白未理会裴缙,而是朝柏鸢扬起下巴,哼声道,“不过,既然他选择了你,这场对决是我输了,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次我会输给你,下次可未必!!!咱们走着瞧!!!下次见面我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帅的人做我的男朋友!!!” 被对方直接无视,裴缙又看向柏鸢,莫名其妙道:“这哪位啊???” 自说自话就算了,怎么说着说着还夸上他了? 柏鸢想了一下,回答道:“跟你撞人设的女孩子。” 裴缙:??? “不过——”即便没得到柏鸢的回应,伊丽莎白却依旧信念感十足的说着,少女叉腰挺起胸膛,语气得意道: “就算你在这场对决中获胜,总分却旧在我之下,毕竟我可是已经谈过整整三~个男朋友,呵,看样子你该不会只谈过这一个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裴缙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听到这话微微怔住,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柏鸢脸上,紧绷的内心没来由地升起一阵忐忑。 他还记得柏鸢手机里的照片……以及自己千里迢迢来这的目的。 对柏鸢会有怎样的回答既好奇又抗拒,内心焦灼不安地等待着柏鸢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裴缙的目光灼灼,像两道热视线一样落在柏鸢身上,令她实在难以忽视,便也侧眸回看向裴缙。 两个人的视线再次撞在一起,裴缙心脏像被只大手紧攥住似的,屏息凝视的同时,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也格外明亮,衬得眼尾那道朱砂似的鲜红泪痣异常醒目。 柏鸢被吸引了注意力,视线也不由得随之偏移,落在了对方殷红的眼尾处,微微垂下眼帘,用比以往更加温和的声音应道: “嗯,我只谈过这一个。” 重锤落地,裴缙眸光攒动,胸口泄洪般涌上一股热流和暖意,刚要说些什么,耳边就传来一道尖锐的欢呼,声音之大震得他甚至短暂的出现了耳鸣。 “好耶——!win!!!” 伊丽莎白背过身去使劲攥了一下拳头,接着又转回来,摆出那志得意满的副胜利者姿态,昂首挺胸洋洋得意地抬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用浓厚的英伦腔说道: “再见了,‘第二名’,现在本小姐要去享受独属于我的胜利了!!!” 说完,又不忘做出虚提裙摆的动作,动作和礼仪尽显皇家风范的浅行一礼,作为自己大获全胜的谢幕。 “至于你,就带着你的失败,好好享受这场旅程吧,第~二~名~” 目送伊丽莎白风光无限地离开,又跟安娜和另外两名同行的女生告了别,柏鸢收回目光,看向身边像被按下暂停键般,一言不发安静如斯的裴缙。 “你来参加物——” 不等柏鸢说完,忽觉唇上一沉。 裴缙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俯身吻了过来,气息间带着浓郁的研磨过的咖啡豆的醇香,微苦,又因放了过多方糖,尾调有些甜。 柔软滚烫的吻带着过于笨拙而生涩的颤抖,将她后半句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之前柏鸢对于种事情,出于洁癖而本能地抗拒推脱,总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到如今真的发生了,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抗拒,既没有那种恨不得冲到水龙头前冲洗干净的想法,也没有发生什么想要更进一步或是内心由此产生悸动的化学反应。 她思维清晰,神智清明,不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能分心去观察眼前的诸多细节。 柏鸢抬眸,瞥见对方脸上因距离过近而一清二楚的细致绒毛,以及对方那落于眼尾处,此时近在咫尺的殷红泪痣,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用中指指腹轻轻碰了一下。 这触碰就仿佛掷于水的投石,打碎了湖面的平静,顷刻间便将裴缙的思绪从那句在耳畔层层回荡着“只谈过这一个”的声音中拽了回来。 少年触电似的猛地抽身后撤,就跟落下时一样,猝不及防地结束了这个仅维持了三四秒不到、连浅尝辄止都算不上的轻吻。 裴缙一时脑热,受蛊惑吻上去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等这会儿两人分开了,却又后知后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一想到柏鸢刚亲口承认在此之前没谈过别人,自己是她谈过的唯一一个,也不管这个“谈过”的语境是否属实,内心又被满足和充实填满。 管他什么「前任」还是「白月光」…… 她就谈过自己一个! 自己这趟可真没白来! 裴缙窃喜的同时,见柏鸢一语不发的看着自己,朝她扬了扬下巴,得意道,“看什、看么看?你承诺过的!没道理只能我给你挡桃花,现在就是本少爷最需要你配合的时候……” 柏鸢听着裴缙越说越快的语速和对方难以遏制般愈发上扬的唇角,眸光微缓,轻声问道: “你笑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裴缙没忍住,噗呲漏了气,傻乐了一声: “嘿……嘿嘿……少爷我笑你是第二名!” 这话听起来有些幼稚,但在裴缙嘴里说出来则刚刚好。 闻言,柏鸢也加深了笑意。 见裴缙明显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反应,思考着可能是主动与被动的因素,抱着科学考证的想法和心态,抬手按在对方的侧脸上,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眼尾的泪痣,手中施加了点儿下拽的力度。 “再试试吧?”柏鸢提议道,心里则思考起受异国他乡,当地风土影响的因素又占了其中几成。 裴缙顿时没了动静,紧抿双唇,眸光微敛,内心挣扎了一下,又很快妥协,调整气息,放缓速度,跟刚才冲时不同,这次一点点试探地贴了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3章 小狗贴贴 由于这次获得了柏鸢的应允和首肯,裴缙原本那被悸动所驱使、急切且仓促的举动,此刻也逐渐松弛了下来。 在没了被冲动裹挟而来的临时起意后,拥有了更充裕的时间来思考和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身姿挺拔的少年微垂下头,眼底眸光攒动,仿佛深藏着意味不明地情愫,在那双独一无二湛蓝眼眸的加持下,更显热忱与赤忱,绚丽纯粹。 他先是顺从柏鸢掌心下的力度,缓而慢地向前靠近,将每一步动作的时间都拉伸得很长,就好似会因此打扰到此时此刻这份恰到好处的暧昧气氛。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裴缙能轻易地感受到对方清冷的呼吸正一点点地与自己交融,这在刚才所未出现过的全新体验,令他的心弦越发紧绷,眼底的眸色也如同坠入深海般越发浓郁深沉。 然而,就在轻而柔地吻再次落下之前,裴缙的动作却突然堪堪停住,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此凝固了起来,唯有他们呼出时的气息相互纠缠撩绕,浓稠而炽热。 裴缙就着这个距离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待气氛发酵后细细品读、将此刻的感觉铭刻下之后,这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再次覆了上去。 不同于刚才麻木僵硬地碰触,在有了一点点微乎其微地经验后,裴缙仿佛要就此解读其中的关窍似的,吻地缓慢而细致。 却又因知识储备量的贫瘠而不得要领,只能一遍遍反复而细致地摩挲,丈量彼此间的温度,轻啄双唇上的纹路,并试图以这种一下下地游移,在对方平静无波地心中凿出细微地裂痕,借此点点渗透进去。 少女的唇过于柔软,亲吻的时候像落在云端,因无处发力而手脚发软,裴缙指尖微动,堪堪勾住了她的衣摆一角,发力后一点点攥进掌心,扯出一大片褶皱。 接着,他的手又松开了一瞬,继而向上攀升,缠绕直她的身后,借力轻扣在她的腰间。 有了支撑点作为自信,裴缙像受到了鼓励般倾覆向上,刚想要尝试着加重吻落下时的力度,柏鸢的手却突然抵在他的胸口,用温和却不容抗拒地力度,一点点将他推开,单方面结束了这个依旧生涩而内敛的吻。 吻到一半却被迫撤出的裴缙并未多说些什么,因过于专注、克制且生涩,浅浅换气时小幅度置换的氧气显然不能满足供氧需求,已然令裴缙感到过分眩晕。 裴缙侧过头,大口换了气次呼吸,声音沉重黏着,不但喘得厉害,就连唤出得气息也格外滚烫。 待几息之后,气息逐渐平稳,裴缙定了定神,再次看向柏鸢,这次不等她做出反应,便主动凑了上去,食髓知味般想要再次续接上回。 然而刚刚还提出主动尝试邀约的柏鸢却微微侧过头,避开了他想要亲昵的碰触,抵在他胸口的手不但没撤回,反而力度加重,成为了他凑过来时不可忽视的阻力。 “到这里吧。”柏鸢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 本以为再次尝试,准备充分后会有什么不同,然而除了唇上传来的细微压力,毫无意义地反复摩挲,以及超规格的血液温度外,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既没有那种文字表述中过电般的酥麻感,也没有被会心一击后所产生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除了裴缙那双眼睛比以往更湿润了些,眼尾的殷红更加绮丽外,再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勇于尝试,但在发现其实没什么特别后的柏鸢迅速失去了兴趣。 “再……试试吧……”与柏鸢不同,裴缙的声音像是被烘干过似的,哑得厉害,又因为鼻音很重,声音听起来像是黏糊糊地祈求,有点儿像小狗被踢了一脚那种哼哼唧唧地犬吠。 他手握在柏鸢腰间的力度重了些许,眸光也定定落在柏鸢脸上,不等眼前的人回答,便凭借本能再次低头凑近。 见状,柏鸢改推为拽,抬手攥住对方领口的衣襟将他扯过来,用比刚才两次更快地速度,一秒不到的敷衍碰了一下,便再次将他推开。 这回,不等裴缙说话,柏鸢便率先转移了话题,“来参加物理竞赛?” 仅仅过去了六七秒的时间,却也足够她在心中把近两个月各大竞的赛排期记起来,从里面筛选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想到比赛结束也就比自己返程晚上一天,又记起刚刚咖啡厅发生的事情,柏鸢说道:“等你考完一起回去吧,你住哪?我送你。” 裴缙显然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柏鸢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应了一声,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把赛方为参赛者安排的酒店名称报了出来,见柏鸢如善从流地低头联系司机,裴缙又忍不住说道: “你呢?你住哪?” “家里。”柏鸢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裴缙哑声追问,“你家…在哪?” 发完消息,柏鸢收起手机,顺手给他指了个方向,“那栋楼后面。” 闻言,裴缙微怔,“这么近?” “嗯。”柏鸢应道,“当时为了上学方便就买了这套公寓,只不过后来没来这里读书,就一直闲置了,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小提琴比赛早就结束了,赛方提供的酒店也已经到期,当年柏鸢还在考虑要不要来这里留学的时候,柏家就跟温家一起在这里置了两套相临的房产,也方便两人在国外互相照应。 现在柏鸢这套房子虽然因为她取消了出国计划而被搁置,却依旧有人定时上门打扫维护家具,防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擅入侵占,听起来离谱,但当地法律对此种行为是支持的,并已有过不少先例。 而温以彻在柏鸢来之前,也提前上门帮她仔细打扫了一遍房间,不用再麻烦地额外去预定酒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柏鸢闲聊着几年前的旧事,裴缙表面在认真听她说话,心里想到的却是她当年确实是准备跟「白月光」一起出国,就连房子都买好了,只是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最后才留在了国内。 裴缙抿了抿嘴,只觉得口中有点发涩。 既然这样,柏鸢住在如今的房子里,是否会对当年没跟她那「白月光」一起出国留学而感到遗憾呢? 她后悔了吗? 就算当时没有后悔,那现在在跟温以彻在一起待了几天、过着原本可能会发生的生活之后,她当初的想法……或是现在的想法会因此产生动摇吗? 裴缙目光下移,看着柏鸢用来存放手机的衣服口袋,难以遏制地想道。 她说要送自己回酒店,也是因为自己出现在这里,会打扰到他们两人接来下一起共度的私人时光吗? 各种想法纷至沓来,令裴缙因两人刚刚亲昵举动而泛起的那点儿甜蜜,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存,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一片空落落地荒芜。裴缙撇了撇嘴,暗含不悦地说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嗯,先不了。”柏鸢说,“我今天还约了人。” 约了人…… 求锤得锤,这下裴缙心里更堵得慌了,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回去,我凭什么回去,少爷我还没逛够呢!” 柏鸢早就习惯了他反复无常地性格,听他这么说,也没强制送他回酒店,而是点头应允道,“你去哪?我让你司机跟着你,也方便些。” 至于她自己,还有温以彻的车可以坐,而且该去的地方早在最开始那两天就已经逛完了,今天她和温以彻约好只在学校附近转转,不去太远的地方,也就用不到车和司机。 况且,看刚才那情况,裴缙确实比自己更需要被司机和保镖跟着。 想到这里,柏鸢提醒道:“玩完早点儿回去,别去太乱的地方,入口的东西注意点儿,别什么都往嘴里吃。” 考虑到国内外某些管理条例的不同,许多在国内属于非法严打的产业链,在当地仍属于合法管辖、乃至无人问津的灰色地带,才更需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最起码别在大街上听到响声就以为是在放炮,还专门伸脖子去看。 不过,想到裴缙毕竟在国内生活了几年的时间,这些事情肯定比自己更清楚也更谨慎,柏鸢也仅仅只是点到为止,并未深入多谈。 只当给他提个醒,让他多加强个人防范意识。 见柏鸢还记得关心自己的安全,裴缙的情绪稍有缓和,嘴上却依旧得理不饶人道,“还用你说!我还参加竞赛呢,你怎么不知道问问我准备得怎么样?” 既然柏鸢能推测出他是来参加物理竞赛的,自然也能猜出来他是顶了别人的资格临时加进来的,毕竟过去的两年里,裴缙对各种竞赛考试兴趣平平,一次也没有参加过。 但凡来参加比赛的人,都是奔着第一的名次去的,来之前也都进行过赛前特训,即便是学霸如云的海岚私高也不例外。 竞赛不单看个人实力,个人状态也是重要一环,赛前休息和赛事心态也能对最终成绩起到决定性作用。 裴缙既然是临时上场,必然没时间去参加特训,状态跟那些已经提前一个月就开始高强度训练的参赛者肯定不同。 在起手就差点儿的情况下,在裴缙看来,一向有集体荣誉感的柏鸢对此一点儿也不关心,实在是太过反常。 是因为这几天被「白月光」影响到了吗? 果然,感情这东西就是误事!!! “你还用我担心吗?”对裴缙的抱怨,柏鸢不答反问,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实力没问题,别想太多,正常发挥就行。” 裴缙是什么实力,身为第一名的柏鸢最有发言权。 对方既然能在吊儿郎当的状态下,于往常的考试中多次考出跟自己同样的成绩,就已经能够很好的说明了一切,就算差也差不到哪去。 更何况,依照她对裴缙的了解,裴大少爷绝不可能做出令他自己当众没面子的事情,既然报名参赛了,不管目的为何,都绝不可能敷衍了事,必然是要拿成绩回来的。 既然如此,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事实证明,柏鸢对裴缙的认知一点儿错都没有。 裴缙确实在决定参加竞拍之后就开始在家进行专项复习,大刷特刷历年题库,在来时的飞机上也没忘翻公式加深印象。 就连刚刚在咖啡厅蹲点等柏鸢的时候,耳机里放着的也是名师讲解的视频,只不过因为被人频繁被人搭讪,一直没有机会听完整。 见柏鸢如此了解自己,裴缙也对她全身心信任自己的行为十分受用,心里虽然转暖了不少,却仍够不上令他完全释怀地程度。 见裴缙还端着那副大少爷脾气,柏鸢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再次安抚道:“等我忙完就去找你。” 出于自身习惯考虑,柏鸢觉得裴缙不爽的点可能更多是对酒店的居住环境不满,五星级酒店固然再好,也总归比不上自己家里。 尤其柏鸢自己住酒店那两天,总觉得哪哪都是卫生死角,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也是全副武装、把房间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一遍的事情。 显然对她而言,比起酒店客房,还是自己家里更干净,住着更舒服些。 柏鸢自己都尚且如此,更何况裴缙这么个养尊处优,从小没受过苦的大少爷了,会嫌弃酒店环境也在情理之中。 思及此处,柏鸢又道,“这里离考场太远,来回出行不方便,等你赛程结束再出来住吧。 若是以前柏鸢边说话边摸他脸,裴缙早就跟过电似的反应过激,一边给她挥开一边红着脸原地跳脚了。 但此刻,或许是因为突破了两人之前一直存在的隔阂,彼此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令裴缙有些贪恋她手腕处的清冷松香,不但没躲,反而还垂眸主动贴了过去。 裴缙抬手按在柏鸢抚摸着自己侧脸的手背上,凭借自己更宽更长的指关节将其轻而易举的覆盖住,又侧头在她掌心飞快啄了一下,之后再次将脸贴了上去。 “除非你答应我来看——” “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这么久不见改性了,这次不跟着柏鸢一块儿——” 裴缙话未说完,忽觉肩上一沉,清冷矜贵、语气中又带着点儿熟稔地陌生男声自他身后响起。 话说到一半,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未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半犹豫地试探道: “秦令……” 眼前的人闻声回头,入目是一双蓝到极致的、略带疑惑的眼睛。 温以彻微怔住,“抱歉……我……认错人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4章 回国 秦令征自幼儿园起就和柏鸢形影不离,两人自小一块长大,是在高中之前几乎从未分开过太长时间的青梅竹马。 温以彻认识柏鸢则要比秦令征还早上一年,两人从小一块起练琴,作为琴瑟和鸣默契无间的搭档,自然也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的青梅竹马,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上初中时,秦令征、柏鸢、温以彻三个人共处同一所学校,在正式认识后,也算是就于此有了交集。 温以彻对跟在柏鸢身边的秦令征接受良好,但秦令征却在见到温以彻的第一眼就对他充满敌意。 归根结底是因为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和彼此差异的认知。 温以彻确信自己的位置不会被取代,而秦令征则觉得自己和柏鸢为数不多的纽带因此被撼动。 也正因此,在加过温以彻微信好友之后,秦令征一件正经事没干,反而隔三差五就要因为各种各样的琐事,给对方发去骚扰短信。 其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秀柏鸢和他的日常、在柏鸢与温以彻交往过密时狺狺犬吠、炫耀自己他对柏鸢的了解和熟识度、夸大其词两人的关系、造些一听就没有可信度的谣、以及间歇性发疯乱攀咬不等…… 坏事做尽!!! 有时候,秦令征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气到了,下一秒便会直接拉黑温以彻的微信,又在下次想要找茬儿的时候再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一通输出后再再再拖进黑名单里。 简直不做人!!! 可谓反复无常、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典范。 不过当时的温以彻心无旁骛于钢琴演奏,对除此之外的事漠不关心,又因为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相比下多了几分长兄的成熟稳重,不欲与他计较,面对秦令征的单方输出,更多的是直接无视,或是看在柏鸢的面子上予以包容。 名曰:尊重人类个体差异和物种多样性。 三个人在一块儿凑合着过完了初中三年。 期间,闹过最大的不快,也就只有在温家动手打起来,一秦战二温的时候。 等到秦令征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温以彻坐上飞机出了国,想着这回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谁知道还没嘚瑟两天,就又被柏鸢送进了军校,比温以彻还惨点儿。 温以彻是出国进修,好说逢年过节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 秦令征则是封闭式管理,外界消息一律只进不出,不在里面待够学时不准走,敢用老本行翻墙跑直接按逃兵处分。 柏鸢和温以彻平时还能偶尔聊个天什么的,秦令征这边才是真正音讯全无,人在里面凉了都没人知道。 是以,自从秦令征进军校后,温以彻也就此受益,再未收到过对方的满腹牢骚、挑衅、没事找事等信息的轰炸和骚扰。 秦令征不可能主动跟温以彻说自己念军校、三四年不在柏鸢身边的事情,被对方看了自己的笑话。 他不联系温以彻,温以彻自然也不会主动联系他,给自己没事找事。 温以彻不问,柏鸢也没提。 闭环由此而生。 是以,快三年的时间里,温以彻只当秦令征觉得他不在身边构不成威胁,乐得自在的将他抛在脑后,转头去骚扰柏鸢身边的其他人。 半点儿不知道秦令征去军校读书、也同样快三年没见过柏鸢的事情。 柏鸢刚来学校比赛的时候,温以彻也曾疑惑过怎么没在柏鸢身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要知道,以前在初中念书的时候,秦令征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柏鸢不松手,不但胆子大到逃课横穿大半个京里只身来找柏鸢,就连平时上课不是一节也非要往一块凑。 没道理一段时间没见就改了性子。 见柏鸢出国参赛、尤其还是到他所在的学校参赛,不但不形影不离地跟着,就连在微信上轰炸自己都没有。 温以彻想,这要么是两人中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导致秦令征想跟却不敢跟,要么…… 就是准备之后闷声憋个大的。 但无论秦令征作何打算,温以彻都不可能因此对他怀有忌惮、也不会反过来刻意针对、把他看得太重、太当回事。 狗咬人,人哪能反过来咬狗呢。 尤其是当这狗一段时间不见跑没影之后,温以彻总不可能还专门去把它找出来,先发制狗追着咬上一口吧。 多少有那大病。 归根结底,秦令征如何,都与温以彻无关,他来,温以彻不会怕他,他不来,温以彻也不会上赶着追问。 在柏鸢来这的半个多星期里,温以彻只在最初存疑,很快便将秦令征抛在了脑后,只专注于柏鸢的比赛,以及和她难能可贵的独处时间。 对于柏鸢没跟自己一起出国留学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温以彻既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 凭借两人的演奏水准,他和柏鸢只要深造,必然都会在音乐这条路上前途无限,未来可期,更何况两人几乎同时都收到了国外顶级音乐学校的通知书,他自认柏鸢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跟自己一起出国留学。 甚至在将录取通知书留给柏鸢后的半年时间里,还在心心念期待着她最终能够想明白,在录取通知书作废之前,回到自己的身边。 然而,直到最后一刻,柏鸢都没有改变决定,漫长等待换来的只是失望。 当天夜里,温以彻冥思苦想了一夜,细细地回顾了一遍自己和柏鸢过往的回忆,从记忆深处的相识,到以后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都未找到柏鸢最终决定留在国内的理由,以及与自己最直观的影响要因。 自己与柏鸢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总是融洽和谐,两人脾气秉性相同,又都不是好斗的性子,从小到大,他们更是从未有过任何一次争执,就算只是一时的意见不和,也都只出于理性思考,并且每次先退让的总是自己。 柏鸢也从未表现出对自己的厌烦和不满,哪怕一次。 想到这里,温以彻眸光微沉。 既然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也不是出在柏鸢身上,那就只可能是出在秦令征身上了。 是自己不在柏鸢身边的这段时间里,秦令征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跟柏鸢说了什么,导致她改变最终想法和决定了吗? 柏鸢被他说动了吗? 又或者……柏鸢是被秦令征伪装出来的假象和花言巧语蒙蔽了,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和判断。 不怪温以彻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一种可能,而是秦令征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以至于只要谈到柏鸢,就不可避免地也要带上一嘴秦令征。 一想到秦令征从中作梗,温以彻眼里就浮现出一丝不悦。 他已经不止一次跟秦令征表明自己和柏鸢只是普通的搭档关系,自己对柏鸢的感情,也是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维护和包容,不存在任何一丝一毫越界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秦令征依旧跟疯狗似的死咬住不放,他虽然看在柏鸢的面子上宽容大度,不与他多计较,但次数多了也实在烦人,更何况…… 这次他针对的不止是自己,还影响到了柏鸢的判断,以及柏鸢的前途和未来。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纵容秦令征继续下去,把柏鸢原本的人身搅得一团乱麻。 因此,在一夜无眠之后,温以彻做出来一个决定。 他要回国和柏鸢见上一面,亲自跟她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即便秦令征再怎么喜欢柏鸢,温以彻也不会容忍他成为柏鸢的绊脚石和成功路上的阻碍。 当时,温以彻甚至已经一声不吭地买好了机票,准备即刻启程回国。 但在临行的途中,跟自己的亲弟弟温以轩说了自己要回国的打算。 十分钟后,他坐在国际机场里,不出意外地接到了自己小表妹吴莬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秦令征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温以彻出国,就此离开柏鸢的生活,再也不要回来,温以轩也有同样强烈的期盼,甚至一点儿也不比秦令征的期盼少。 他好不容易等到温以彻离开这个家,自己独占父母的宠爱,过上了梦寐以求地独生子生活,也不用再笼罩在温以彻的阴影之下,每次都被人拎出来两相比较,生活不要太滋润,半夜做梦都能笑醒。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柏鸢姐姐虽然没跟他一起出国,但也没留在京里,而是去了海启读书,只有每年寒暑假和逢年过节才能见上一面。 但不管怎样,总比跟他那个便宜哥哥在一起要好太多。 温以轩都打算好了,等再过两年,他就说服爸爸妈妈,让自己也转到海启、或是柏鸢姐姐念大学的地方读书。 为此还在功课上煞费苦心,没少连轴转地补课。 现在乍一听到温以彻要回来,还要把柏鸢姐姐也一起带到国外读书,彻底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和节奏。 温以轩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为了扞卫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境地,挂断电话,温以轩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表情沉重地思考。 手机屏幕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映衬出他此时晦暗不明的神色。 然后,他冷笑一声,点开通讯录,按下了自己大表姐吴莬的拨号键。 ——他要跟大表姐告状!!!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温以轩酝酿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 等到吴莬睡眠不足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时候,小孩立刻换上了一副犹犹豫豫、带着鼻音的哽咽,掐着嗓子说道: “大、大表姐,你睡了吗?我也不想这么晚打扰你,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原本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但我总觉得不说出来不好,心里过不去,我哥哥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害了他,眼睁睁看他往火坑里跳呀……” 吴莬那边儿魂还没归位呢,就被这一股脑地茶味冲得醍醐灌顶,差点儿没一口茶呛死。 好不容易从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里听到‘我哥’两个关键字,身为温以彻头号小迷妹的吴莬稍微清醒了点,严肃道: “说重点!!!” “我哥要辍学!!!”温以轩直切重点,一秒卖哥。 吴莬:!!! 吴莬:“什么玩意儿???” 瞬间清醒。 这大半夜的,玩的就是心跳! 震惊之余,吴莬甚至还不忘质疑温以轩的中文水平,这小孩从小就有乱用词的毛病,想来她大表哥那么个冷傲孤高、谪仙似的人,怎么也和“辍学”俩字不搭边啊! “啊?小轩你先别急。”吴莬说道,“你现在在哪?在家?家里有字典吗?你先查查‘辍学’是什么意思……” “大表姐,我没跟你开玩笑!”小孩急得哇哇直叫,“我哥刚才跟我通的电话,他说他不念了,要回来找柏鸢姐姐,要是柏鸢姐姐跟他一起去国外还好,要是柏鸢姐姐不愿意,他就……他就……” 温以轩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说道:“他就就在国内,也不回去了!书都不念了,这不是辍学还是什么啊!我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人已经在机场了,估计再有十多分钟就要登机了,大表姐你要是不信可以给他打电话确认一下啊!” 吴莬心里本来还对事情的真实性存疑,等她听到事情还扯上了,这回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 无他,只因为自己大表哥确实有前科啊!!! 之前临出国时,温以彻就曾动过为了柏鸢放弃名校,留在国内的想法,当时让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给骂回去了,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他这危险的想法。 怎么着?现在这是时隔多年病情反复,又复发了? 害!她早就说过恋爱脑要不得!得了就是绝症!是绝症啊! 吴莬这边大叫不好。 另一边,温以轩还在持续输出,小孩掐着嗓子,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地哭腔,听起来分外真情实意,令人心都跟着一起揪起来,别提多心疼了。 “呜呜呜,大表姐,我也不想这么晚还麻烦你的……可我实在是……呜呜呜” “大表姐,你说我哥哥辍学会不会没书念啊……” “大表姐……你说我哥哥不念书,会不会变成文盲啊……” “大表姐……你说我哥以后会不会没有文凭,找不到工作啊……” “大表姐……你说我哥哥以后会不会……他会不会去捡垃圾啊呜呜呜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5章 想通了 温以轩越说越起劲儿,声情并茂地描述着设想之中可能发生在自己亲哥身上的惨淡未来。 邪恶的小脑瓜里构想出温以彻穷困潦倒、饥寒交迫,只能破衣娄嗖地在垃圾桶旁边翻找半拉窝窝头,还要跟流浪狗打架,最后被狗抢走仅剩的口粮,只能抱膝痛哭的悲惨境遇。 一想到自己亲哥惨得没边儿了,温以轩就嘎嘎乐,嘴上虽然还忙不迭地跟吴莬哭诉着自己的担忧,实则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后面,笑得不要太夸张放肆。 “呜呜呜……怎么办啊,大表姐,你快救救我哥哥吧,我不想他以后去捡垃圾,呜呜呜……” 温以轩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喜悦泪花,吸了吸鼻子,一个没忍住,又噗呲噗呲地笑漏了气。 小孩在心里缺德地盘算着! 假如真有这么一天,他就领一帮人去把他哥的垃圾桶挨个踢翻! 垃圾都不给他捡!!! 这边温以轩脑补得都快精神分裂了,那边吴莬听见他又是哽咽,又是吸鼻子,还以为小孩哭惨了。 她虽然想象不到,也不认可温以彻会因为辍学回家而沦落到捡垃圾的地步,却因为温以轩声情并茂和过于投入的强烈情感而产生了共鸣。 赶忙安慰道: “小轩别怕,大表姐这就给你哥打电话,好好教训他一顿!” “呜呜呜,大表姐你人真是太好了……” 吴莬又安抚了温以轩几句,等挂断电话后,又二话不说,赶忙给温以彻打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吴莬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航空航班信息的播报声,心下一沉,这回连求证的步骤都免了,直接库库就是一通输出,给温以彻都干蒙了。 总而言之,最后好说歹说,经过吴莬的不懈努力,终于再次打消了温以彻这个危险的念头。 温以彻也就是一时脑热钻了牛角尖,他从小到大一板一眼,几乎跟柏鸢一样都是所谓‘别人家的孩子’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也就做过这么一件出格的事情,还被自己亲弟弟给漏了信儿,联合吴莬一起把事由暗灭在了萌芽里。 等吴莬一顿说教之后,头脑冷静下来,大脑重新占领高地,也就想明白了。 “……你说得对,是我……是我冲动了。” 听到自己大表哥这么说,吴莬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冲动没关系,听劝就行啊! 温以彻虽然有时候会往牛角尖里钻,但好在并不是特别固执的人,也不是那种认定一件事不论对错,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大犟种! 只要用合理有据的话说服他,给他把利害关系讲清楚,说到关键处,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温以彻还是能分清对错的。 不过,虽然听见温以彻放弃冲动回国的打算,但吴莬还是没有掉以轻心,非得看着温以彻从机场出来一路回到家里这才安心。 被自己的小表妹这么防着,温以彻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别人家都是哥哥给妹妹做榜样,遇到事情兄长出面解决,他这边倒是反过来了,还要辛苦吴莬大晚上为自己担心,这么一想,心里就更加过意不去。 “谢谢你,小莬,我——”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吴莬叹了口气,“你少来几次比什么都强。” 再来几次,她怕对自己大表哥的滤镜咔嚓一声变得稀碎啊! 温以彻应了一声,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犹豫着开口,“柏鸢那边……” “我懂,我不跟她说,不让她知道你今天差点儿回来的事情。”吴莬就跟温以彻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不等他说完,就先表态道。 这倒不是为了别的,关键是她也怕丢人丢到柏鸢面前啊! 自己大表哥半夜犯傻,万一柏鸢实行连坐,觉得自己家人都这样,认为她也是个傻子可怎么办啊! 吴莬思维跳脱了好一阵,想了不少有的没的,最后还是不免又转了回来,八卦之心晃晃悠悠地冒起了火光,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哥,你是不是……”吴莬故作随意实则竖起耳朵,不漏过一丝一毫细节地问道,“喜欢柏鸢啊?” “喜欢。”想到柏鸢,温以彻轻笑了一下,不等吴莬说些什么,又不忘一碗水端平地说道,“我也喜欢你和小轩。” 吴莬还没来得及扬起来的嘴角和开水壶般的尖啸就被她大表哥这么水灵灵地压了下去,不由得感慨道: ——他大表哥这水端的,可真平真稳啊! 温以彻又道:“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是依然一视同仁的喜欢。” “诶嘿嘿,这多不好意思……哎!我说的不是这个!” 被自己从小崇拜到大的大表哥亲口承认喜欢,吴莬先心猿意马了一会儿,托着腮帮周围泛起一朵朵小花,接着又很快回神。 差点被她大表哥带歪了。 “我是说你对柏鸢,就没有……呃,额额外的什么想法吗?”吴莬支支吾吾地问道,“柏鸢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表亲,柏鸢她只是表姑闺蜜的女儿,而且我听表姑说,你们小时候不是还差点订那个什么……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了么?” “这都什么年代了,小莬,指腹为婚不过是大人们的玩笑话,算不得数。” 温以彻语气认真地把小时候母亲对自己说的话又对吴莬说了一遍。 “况且……”想起秦令征之前也曾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温以彻心想怎么一个两个都问他这种问题的同时,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曾对秦令征说过的话,“我也只把柏鸢当做我的……妹妹,也只是妹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被柏鸢听见,她也会感到困扰。” 吴莬听着温以彻的话,因为隔着手机,无法看见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但听这认真的语气,不像是演的,再说也没必要啊。 心里对自己大表哥对柏鸢没什么想法而感到有些失落。 要怪只怪秦令征太可恨,上初中那会无差别乱咬人,吴莬被他追着咬得次数多了,就更加看不惯他那‘副天上地下只有我最懂柏鸢,我俩天下第一好’的狗样子。她本来还想让自己大表哥发发力,最好能真的跟柏鸢在一起,成功打脸秦令征,好让她出一口恶气。 但见温以彻对比没有想法,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也只能就此作罢,遗憾道: “唉,没有就没有吧。” 随后,她又不忘就事论事提醒温以彻,“既然没有,那你也别用想着干预柏鸢和秦令征之间的事了,他跟你又不一样,人家是真喜欢柏鸢,奔着在一块使劲儿的,听说为了为柏鸢一块去海启,人都快学傻了。” 不说秦令征还好,一说起他,温以彻又有些犹豫,“只要他不再耽误柏鸢……” 只不过,听见秦令征肯为了柏鸢而努力,也愿意作出改变,温以彻的表情最终还是缓和了许多。 “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吴莬说道,“你情我愿的事情,虽然我也不喜欢他跟柏鸢在一起,但既然柏鸢都没说什么,说不定她其实也挺喜欢秦令征跟着她的,保不住以后真能成,你再去打扰,万一给搅黄了,也不是那么回事,不谈秦令征,就连柏鸢都该对你有想法了,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 吴莬虽然不喜欢秦令征,但也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啊,更何况受影响的也不只是秦令征一个,还有柏鸢呢。 当然,要是柏鸢对秦令征没意思,之后另找了其他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到时候她做好肯定举双手双脚赞同,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势必要大声嘲笑秦令征三天三夜才好!!! 自己表妹的话说得有理有据,温以彻很快便被她说动了。 安静听着她滔滔不绝说话的同时,也开始为自己之前的武断和冲动做自我反应。 的确,秦令征怎么样与他无关,但不能因此连累了柏鸢。 这件事是他考虑不周,没调查清楚就妄下结论。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温以彻也反复思考过吴莬对自己说过的话,去细想自己、秦令征和柏鸢之间的关系。 越想越觉得吴莬说的没错。 不管怎么说,除开秦令征对周围人的态度不谈,他对柏鸢一直都是真心实意,有目共睹,认识的几年,他们也都看在眼里,对他也算知根知底。 假如之后秦令征真能跟柏鸢在一起,自然皆大欢喜,他再去插手从中作梗,反倒不美,还会途生许多事端。 万一他一不小心真给两人搅黄了,柏鸢之后再找个处处都不如秦令征的,那才真叫拖了柏鸢的后腿,耽误了她的人生大事。 想清楚这点后,温以彻心里虽然依旧怀有芥蒂,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非要柏鸢跟他一块儿出国留学不可了。 连带着看秦令征也顺眼了不少,也开始试着接受未来柏鸢可能会跟秦令征在一起的事实。 也正因此,在看到柏鸢只身前来英国参加比赛,身边却没有秦令征的身影后,温以彻虽然意外,却也并未过分在意。 反正不管如何,依照秦令征的性格,肯定不会任由柏鸢跟自己独处太长时间。 说不定只是一时掣肘,指不定过两天就突然刷新在什么地方,又再次跳出来对自己乱叫一通。 也就是所谓的虽迟但到。 与其分心去关注为什么没见到秦令征跟在柏鸢身边这件事,温以彻倒不如趁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多跟柏鸢待一会儿,享受难得没有人打扰的安静氛围。 同样,当天刚才寻着柏鸢留下的信息走出校门,迎面撞上正往回走的伊丽莎白和安娜等人,从对方口中得知柏鸢正跟她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温以彻心里第一声感叹也是: 终于来了。 有种重锤终于落地,尘埃落地的感觉。 在他看来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秦令征总致力于出现在每一个自己和柏鸢单独相处的时刻,还就跟初中时一样才对味。 丝毫没考虑过其他的可能性。 也没有想过,今天来的人可能不是秦令征,而那个所谓的“柏鸢男朋友”,其实另有其人。 等温以彻走到学校门口,远远望去柏鸢正和一名男生共同站在一起。 虽然那人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无论是与柏鸢相处时的亲昵姿态,还是两人站在一处时无比和谐的氛围,都准确无误地告诉温以彻对方就是秦令征。 更何况,下一秒,就在温以彻的注视之下,对方突然毫无预兆地凑近柏鸢吻了他一下,而柏鸢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和抗拒,不但平静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吻,还主动回吻了对方。 两人站在一起,就跟以往见过的每一对情侣一样和谐般配,佳偶天成。 更加令温以彻确定了,那人除了秦令征之外,绝无其他的可能。 目睹了这一切的温以彻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自他的胸口一点点蔓延,胃有些抽痛,心里也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他原本以为自己作为兄长,看见柏鸢和秦令征终于在一起,会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但事实却截然相反。 除了咽喉涌上的憋闷外,对事实强烈的抗拒,也令他陡然升起想要逃避的念头。 不过很快,温以彻又将这种心态视为对柏鸢的留念与不舍。 柏鸢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这么多年过去,对方也终于从当初那个小女孩,长大到了可以自由恋爱,与男生交往的年纪。 对他而言总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他想,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应该是正常的,也可能并不只单对柏鸢才会有这种强烈的想法和感情。 凭心而论,如果哪天吴莬带回来一名男生,对自己骄傲地宣布这是她的男朋友,领他回家做客、亲昵、或者是做一些情侣之间正常都会做的事情。 温以彻觉得自己的内心肯定也不会特别平静,甚至不会比此时此刻差上多少。 即便如果那名男生是自己认识的人,这种情感也不会减少一分一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6章 未婚夫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温以彻走了过去。 他虽然想过他们分开的这几年里,两人可能会走在一起。 但预想是一回事,真正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温以彻觉得自己可能在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就算再怎么说服自己是正常的事情,心中却还是会存有芥蒂,内心异样的感觉都做不了假。 不过,即便如此,温以彻还是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那张冷傲孤高地脸上浮现出淡淡地柔和,将慢慢融化地苦涩情绪只潜藏在心中,不外泄一丝一毫。 他想,自己最起码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让柏鸢察觉到异常,令她难做。 这两个人用了几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在一起,他应该送上的是祝福,为柏鸢由衷地感到高兴,而不是—— 这样想着,温以彻语气熟稔地跟对方打起了招呼,根据以往的经验,温以彻想过秦令征看见自己之后,自己会面对他的各种嘲讽、洋洋得意的模样、甚至是不痛不痒的威胁,就如同从前每一次经历那样。 也做好了心平气和承接对方即将到来的各种态度的准备。 毕竟自己是‘兄长,’所以才更要以身作则,不能像毛头小子一样由着性子胡来,要表现得比对方更加成熟、稳重…… 然而,当对方闻声转过头之后,温以彻却愣在了原地。 ——不是秦令征。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陌生而绮丽。 过于精致立体的五官,无论是高挺的鼻梁、勾人心魂的桃花眼、又或者是微微抿起时流露出那显而易见倔强与骄傲的双唇,每一处线条都勾勒得恰到好处。 就像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令人只看一眼就惊叹不已,带来强烈冲击的同时又叫人过目难忘。 而那双因人种不同而格外明亮显眼、令人绝对无法忽视的湛蓝色眼眸,犹如整张脸上的点睛之笔,眼尾泪痣鲜红欲滴,熠熠生辉。 也让温以彻无法自欺欺人的将对方与秦令征联系在一起,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对方长大后的模样。 这一刻,无论是温以彻提前在心中构设的预想、又或是胸有成竹的应对话语都失去了用武之地,在意外面前变得苍白且无力。 不是秦令征……怎么能不是秦令征呢?!他刚才明明看到…… 温以彻脑海里一团乱麻、混乱至极,从未设想过跟柏鸢在一起的人不是秦令征这种可能。 他面对着眼前意料之外的状况言语尽失,即便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只能吐出几个牵强的字: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说完,温以彻看着眼前跟柏鸢关系密切举止亲昵的少年,不着痕迹地颦眉,眼底眸光也暗了一瞬。 如果不是秦令征,他会是谁? 温以彻看向身旁的柏鸢,试图从她那里得到对当前状况的解释和答案。 ——来了!!! 与状况之外的温以彻不同。 裴缙早就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也提前见过他的照片不止一次,甚至还私下里打听了许多跟温以彻有关的事情,更在来之前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也自认为对温以彻这个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了如指掌的境界。 因此,裴缙只在见到温以彻的一瞬,因猝不及防而略显茫然。 但是很快,便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这就是柏鸢那个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远在国外念书、据说钢琴弹的可以、令柏鸢念念不忘的那个「白月光」前任「搭档」!!! 无需多言,裴缙整个人瞬间紧绷,立刻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 温以彻在打量裴缙的同时,裴缙也在观察温以彻。 柏鸢的这个「白月光」看起来跟相片上没什么区别,同样出众的外表,以及更为成熟的气质,虽然还是有些许差异,倒也不至于叫裴缙错认。 不同之处在于,仅凭照片所无法展现出的独特气质。 那眉眼间所流露出的清冷之意,既像高山之巅的雪松,傲然挺立,也像深冬时节的寒梅,凌霜傲雪。 这种并未刻意营造处出来,而是自然而然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孤高傲然、谪仙一般清冷的气质,仔细看去竟与柏鸢极其相似,如出一辙。 令裴缙瞬间升起了危机意识。 也没人跟他说过「白月光」跟柏鸢这么般配啊!!! 有些情侣是性格互补,如精密的齿轮般在生活运转中紧密咬合,相辅相成。 有些人则是存在着种无形的默契和吸引力,无需多言,旁人只一眼看去,就知道两人同属一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柏鸢和温以彻显然就是后者。 裴缙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跟几年前第一次看见温以彻时的秦令征的想法如出一辙、不谋而合。 这种直观的感受远比任何照片和录像都更有冲击力。 而这也是秦令征锲而不舍数年如一日骚扰温以彻、并视他为最大危机来源的主要原因之一。 即便温以彻再三强调自己跟柏鸢没有超出兄妹之外的情感,再怎么划清界限,都不能打消秦令征的顾虑,让他真正对温以彻放下心。 此时此刻,这种心境时隔多年又在裴缙身上重现,令他如鲠在喉。 不过,与秦令征当初不同的是,裴缙比秦令征多了一层后者梦寐以求却始终无法得到的身份,给了裴缙比秦令征当初更多的自信和底气。 这种自信和底气,又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对温以彻的嘲笑和轻蔑。 就算是「白月光」、「前任」、跟柏鸢再配又怎么样? 到底不还是出国了,最终站在柏鸢身边的人是自己。 面对同性时本能的争强好胜心态占据了上风,让裴缙自动开启了攀比模式。 虽然对方比自己高、比自己看着更成熟稳重,但这不过就是年龄优势而已,等再过几年自己也长起来了,未必会比他差上一星半点儿。 跟柏鸢性格契合又怎么样?这种人他见多了,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 高冷也意味着无趣,如果性格互补还好,但恰巧柏鸢也是这么个沉默寡言的性格,她平时话就够少了,两个人在一块指不定一个月都说不上两句话,这跟养块木头有什么区别。…… 尤其在裴缙看到温以彻眼中露出的震惊与困惑后,就更加得得意忘形沾沾自喜了。 想不到吧!少爷我是有备而来!!!提前做了功课!!! 你以为柏鸢会一直等你回来?你以为柏鸢来英国找你是为了再续前缘追忆往昔? 嘿! 她可是‘拖家带口’来的! 这种由情报差异带来的战略优势,虽然胜之不武,但爽是真爽! 亏他‘隐忍’‘蛰伏’了这么久,又不远万里的跟来了英国。 等的就是这一刻!!! 裴缙觉得这趟自己可真是来着了! 不来他还看不到柏鸢那「白月光」脸上这么丰富的表情呢! 因此,与温以彻截然相反,裴缙整个人充满自信,扬起下巴看向柏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等着柏鸢宣告自己的身份和两人的关系。说! 告诉他! 少爷我是你的谁! 被面前神情各异的两人同时用询问和等待的目光注视着,柏鸢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说道: “这是我发小,温以彻。” 接着,又看向另一人,同样简短道: “裴缙,我同学。” 裴缙:…… 温以彻:…… 两人都没接柏鸢的话,而是颇有默契的多等了两秒。 见柏鸢真的就介绍到这里,没有深入说下去的意思,无论是温以彻还是裴缙,都有些绷不住。 完了?这就完了? 他搭档\/交往对象的身份是拿不出手吗??? 比裴缙强点儿,温以彻之前见秦令征时,柏鸢也曾这么言简意赅地介绍过人,算是有点儿经验,也最先反应过来。 温以彻那张孤高地脸上浮现出淡淡地微笑,不但没有丝毫冰雪融化的迹象,反而更加令人觉得高不可攀。 “你好,我是温以彻,柏鸢的……兄长。” 短暂停顿后,温以彻并没有用以往常用的「搭档」自称,而是下意识用了关系更加紧密,辈分更高的称谓自居。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谢谢你照顾柏鸢。” 这么说着,他率先向裴缙伸出手,‘友好’地说道。 “初次见面,你是柏鸢的男朋友?” 当温以彻说出「男朋友」这个词后,心情竟然比想象中更加平和。 他本以为自己对这个身份会有所抗拒,哪怕说出来也会带着一听就能听出来的针对之意。 但事实远比想象中更为简单,几乎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非凡没有任何预想中的磕绊,反而还带着几分真情实感的认同。 温以彻只稍片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既然柏鸢注定会有男朋友,那这个人不管是不是秦令征,对他而言的意义都不大。 就算不是秦令征,也会是别人。 虽然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秦令征的缺席,但事已至此,再想太多也无助益。 既然他能接受秦令征跟柏鸢在一起,没道理这个人选换成了别人,想法就跟着变了。 只要柏鸢对此感到满意,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是为了柏鸢好,他自然也没理由不认同。 而且,不止是自己。 温以彻想。 吴莬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开心的。 自己的小表妹早就看秦令征不顺眼,跟他不对付,但奈何柏鸢站在秦令征这边,吴莬没有办法,也劝说无果,只能捏着鼻子强咽下这口气。 吴莬也不止一次地跟温以彻设想,会有这么个人突然出现在柏鸢身边,占有秦令征现在拥有的一切,顶替他站在柏鸢身边,让秦令征欲哭无泪。 现在,吴莬梦寐以求的这个人终于出现了,她肯定也—— “不,不是。”裴缙的声音响起。 温以彻一愣,发散的思绪有片刻的凝滞。 是他想错了,不是男朋友吗? 但是,他刚刚明明看到……… 温以彻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视力。 又或者其实那并不是在亲吻,只不过是错位的动作,让两人看起来像是在亲吻,实际上对方只是如柏鸢所说的「普通同学」………… 裴缙伸手自然而然地揽过柏鸢的腰,俨然一副正宫原配的架势,以一副占有欲极强的姿态,毫不客气地迎着温以彻的视线,一字一句道: “我是她未婚夫。” 未婚夫……!!! ?????? ?!!!!!! 温以彻带着平稳微笑的脸上成功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未婚夫?” 他重复呢喃着这个词,僵硬着微笑,维持着最后一丝风度看向柏鸢,绕过裴缙向她投入求证的视线。 裴缙也跟着看向柏鸢,湛蓝色的眼中多了几分催促的意味。 “嗯。”柏鸢抬眸看了裴缙一眼,没有反驳,轻声应下了这个身份,说出既定的事实,“我会在十八岁成年礼跟他举行订婚仪式。” “所以现在还不是?”温以彻没忍住脱口而出,直视着柏鸢的双眼,步步紧逼道,“你们是商业联姻?你是被迫的?你——” 在他的印象里,如果柏鸢不想,是不可能有人有这个能力和手段去强迫她参与商业联姻的,柏家也不需要用商业联姻换取利益。 即便清楚这点,温以彻却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万一呢? 万一柏鸢是受到胁迫才不得已…… 温以彻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 “也就还有两年而已。” 不等柏鸢回答,裴缙便抢先一步挡在她面前,握住温以彻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到时候,关心你来参加我和柏鸢的订婚宴……”少年那张绮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骄矜狡黠的笑容,“……大哥。” 也是应了温以彻自诩的那句“兄长”。 看着温以彻明显破防的模样,裴缙心里一个劲儿的暗爽,一时间得意忘形,爽成这样还不够,又扭头看向柏鸢,声音明显软了几分,怂恿道: “柏鸢,你要跟大哥出去吗?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回去,你先陪我吧?” 闻言,柏鸢侧眸看了他一眼。 突然就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7章 以退为进 温以彻无视了裴缙的话,径直看向柏鸢,再次向她求证裴缙所言是否属实。 裴缙见柏鸢只看自己却不回答,得意忘形之余又稍微回正了一些。 见柏鸢还没有表示,又有些摸不准柏鸢现在的意思。 但不管怎样,柏鸢那「白月光」正看着呢。 自己平时在柏鸢这里吃瘪倒也还好。 这会儿当着温以彻的面要是再被柏鸢驳了面子,自己刚才怎么在温以彻面前耀武扬威的,等会儿就得怎么一丝不剩地还回去。 想到这里,裴缙不免有些沉不住气,语气也从商量变成了催促: “我住的酒店又不远,你先送送我怎么了?又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送完我你再回来找大哥不就好了嘛!大哥他肯定不会计较这么多的!是不是啊,大哥?” 听着裴缙这一口一个“大哥”,叫得这个熟。 温以彻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眉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不悦。 这人跟柏鸢说话的态度和语气怎么这么差。 以往,无论是温以彻自己还是秦令征,跟柏鸢说话时不谈每句话都客气恭敬,那也是能缓着来就缓着来。 温以彻自己从来都没跟柏鸢有过一句争吵,秦令征就更别提了。 平时顶多也是跟柏鸢诉苦示弱,从来没用过这么颐指气使理所当然的语气对柏鸢说过话。 哪怕跟柏鸢大喊大叫,也是嚎着最大的声音,说着最软最窝囊的话,嚎完之后那眼泪也肯定得紧跟着往下掉,一来二去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想到这里,吴莬曾劝过他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万一找了个不如秦令征的……」 温以彻眼皮一跳,看向裴缙的眸光也越发不善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不就让吴莬给说着了吗?! 这人当着自己的面尚且如此,背地里还指不定对柏鸢什么样呢! 温以彻收回落在裴缙身上的不赞同视线,也跟重新看向柏鸢,“……小鸢?” 面对两人同时的注视和询问,柏鸢又难得迟疑了片刻。 按理说,跟自己最先约定好今日行程的人是温以彻,裴缙只不过是个意外。 更何况,温以彻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如果让他等自己送裴缙回去再折返,又或者让他跟着一起去送裴缙,都不太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她又不是一点儿都感受不到,万一再在车上打起来,出了车祸……还是安全最重要。 若是按照柏鸢以往的习惯,在裴缙和温以彻面前,她肯定会优先选择与自己更为熟悉的温以彻。 但现在情况不同,要说直接回绝裴缙的要求…… 柏鸢看着裴缙那双莹亮剔透又饱含期待的湛蓝色双眸。 可是他在撒娇诶!!! 这可真让她难以抉择啊! 比起裴缙,到底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温以彻更了解柏鸢。 再加上以前秦令征为了炫耀他对柏鸢有多熟悉、掌握了多少柏鸢的喜欢和偏好,也无形中加深了温以彻对柏鸢的认知,丰富了他对柏鸢另一面的了解。 跟秦令征比他可能差点儿。 但跟才认识了柏鸢三年不到的裴缙比,他简直强得可怕。 此时,见柏鸢一反常态地迟迟未做决断,温以彻便猜出来几分她内心的迟疑和考量。 他是对裴缙存有芥蒂和偏见,但也不想因此给柏鸢增添许多烦恼。 如果柏鸢没有丝毫迟疑地选择了自己,温以彻还能说服自己柏鸢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裴缙,那他肯定也不会给裴缙任何好脸色,立刻就会带着柏鸢离开。 但现在柏鸢迟疑了…… 既然有迟疑,那就说明不是一点儿都不在乎。 吴莬让他别随便掺和柏鸢私事的话语,又在温以彻耳边响起。 他……他确实不应该为了一时的争强好胜,而让柏鸢感到难做,甚至影响到她和裴缙之间的感情。 因此,温以彻只在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便主动退出了与裴缙的对势,知趣地退让道: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你先送他吧。”温以彻体谅地温声说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先处理一下,可能会晚点,今天就算了,等明天有空再约吧。” 反正只要柏鸢跟裴缙走,多半也……不会再回来了。 为了避免裴缙到时候又找什么借口把柏鸢留住,让柏鸢犯难。 而且,依照柏鸢对他的在意程度,自己又没跟在旁边,柏鸢多半不会拒绝。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帮柏鸢解围,说不定还能…… 温以彻浅笑一声,眼中承载了些稀碎的星光,遗憾道:“只是可惜,再过两天你就该回去了,下次再见,估计要更久了,我们到底都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经常在一起,想见面随时就见面了。” 倒也不是说他不能随时回国,只是他和柏鸢都各有事情要忙,每次时间都碰不到一起,不是他有事,就是柏鸢还在上学,抽不开身。 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机会,借着柏鸢参赛匆匆见上一面。 下次再比赛,就是三年后了,等到时候他大学毕业,估计就该开始忙乐团和演出的事情。 这样一来,他和柏鸢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没准下次见面,还真就是在柏鸢和裴缙的订婚宴上。 温以彻以退为进,看似主动退出,却又无形之中拉了柏鸢的好感。 更何况,他说得真情实感,颇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植,今已亭亭如盖矣”那味。 果不其然,柏鸢听后也不免稍有动容,同样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即便最后没选择温以彻,却对他此时的体谅和解围产生了歉意。 “那我先送他回去。”柏鸢说着,又语气诚恳地承诺道,“我晚上再来找你。” 两人就住在隔壁,柏鸢晚上自然还是要回自己家住的。 因为就在英国住几天,柏鸢也没临时再找保姆上门照顾起居,每天都是去温以彻家吃的饭,此时不用说得多详细,温以彻自然明白。 见柏鸢有了退路后,果然要撇下自己跟裴缙走,温以彻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 他走到柏鸢面前,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以一副可靠兄长地模样应道,“去吧,注意安全,那说好了,我晚上等你回来。”裴缙没想那么多,见柏鸢最终在自己和温以彻中间选了自己,先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接着又因为第一次交锋就大获全胜,底气瞬间充足了起来。 他亲昵地揽着柏鸢的腰,临走之前还不忘挑衅地看了温以彻一眼。 什么「白月光」。 裴缙得意地想着。 也不过如此。 看来是自己多虑、杞人忧天了,柏鸢看着也不像多在意他的样子。 自己竟然还专门跑过来探查虚实,之前还暗地里打探了他那么多情报,真是吃饱了撑的。 这样的软柿子拿什么跟自己比,还没怎么地呢就先服软了,根本不足为惧。 怪不得柏鸢没跟他出国! 裴缙从小习惯了众星捧月、百依百顺,被人哄着、让着、捧着更是常态。 所以,在裴大少爷眼中,柏鸢会跟着他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丝毫没另做他想,也未察觉到自己虽然赢了柏鸢的人,但柏鸢却对温以彻更加惦念、心怀歉意了。 正好这时候,柏鸢的车也停在了附近,温以彻目送着两人一同上了车,直到车子转过拐角,消失在视野里。 温以彻脸上那温和的笑意也随之一点点冷了下去,又恢复到了往日里冷傲孤高的模样,只是这次,他眼底的神色如化不开的墨般,更深邃浓郁了几分。 他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幕,终于,温以彻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了那个沉寂了许久未有响动的微信账号,点开两人的聊天框。 他的手指在输入框前摩挲了一会儿,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点开输入法,写道: 「你知道柏鸢有未……」 温以彻食指微顿。 看着已经打出来的那个「未」,以及输入法自带的关键词「婚夫」片刻失神。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删掉了最后那个字,重新输入道: 「你知道柏鸢有男朋友了吗?」 温以彻原本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想到自己和秦令征之间的关系,担心说得太多反倒弄巧成拙,引得彼此都不愉快。 而且,在其他任何言论面前,都远没有「男朋友」三个字对秦令征杀伤力大。 而直接说「未婚夫」,他又怕万一戳了自己不知道的哪个雷点,再让秦令征一时想不开,找人去给裴缙灭口。 依照他的了解,这也不是秦令征干不出来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本身就处处透着违和感。 温以彻实在想象不到秦令征一天不落地看着柏鸢,最后怎么还能把柏鸢看到别人手里去了。 要么是裴缙实在太过难缠,就算是秦令征也无暇顾及其他,要么就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秦令征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想着,温以彻脸上难得闪过一丝阴霾。 但不管怎样,都只能证明秦令征的无用和失败。 如果换成自己,绝对不会—— 温以彻将变幻的诸多想法暂且压下,下定决心后,按下了发送键。 绿底黑字的气泡弹出,紧随其后的,则是气泡旁边那个异常醒目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明晃晃地宣布着这个残酷的现实。 「你还不是对方好友,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温以彻:…… 他又双叒叕被秦令征拉黑了!!! 另一边,车上。 甩掉温以彻后,裴缙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简直可以用亢奋来形容。 原本以为怎么着都得是一场硬战,结果却是有惊无险,也没见柏鸢对那个温以彻有什么特别的,估计充其量就是关系好点儿的朋友罢了。 反倒是自己,草木皆兵,还真是有够掉价的,平白就先矮了一头。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有了前车之鉴,下次再遇到同样的事情,就不至于毫无经验,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裴缙边想,边回忆温以彻最后看柏鸢时的目光,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像是哪里有些违和感,处处透着古怪似的,尤其是…… “柏鸢!”裴缙得了便宜还卖乖,又侧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柏鸢,颔首问道,“你不是来比赛吗?怎么这么巧,这也能跟大哥碰上?” 他故意加重了“大哥”这个称呼,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柏鸢没管他那么多,她本来就因为温以彻体谅地主动退让而觉得过意不去,裴缙非但不知道见好就收,还直挺挺地撞了上来。 柏鸢抬眸看向裴缙,也没给他留面子,仿佛能看透他所有潜藏着的秘密似的看着他,挑眉道: “你再装?” 裴缙:…… “装、装什么啊?”裴缙心中一紧,目光游移了一瞬,气势也弱了下来,支支吾吾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听不懂啊?” 面对着裴缙的装傻充愣,柏鸢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 “不是查得挺清楚吗?怎么还来问我?” “你怎么知——知、知这么说?” 裴缙先是脱口而出,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这招诈话柏鸢已经用过一次了,赶紧临时变了口锋。 虽然已经露出了马脚,未必能藏得住,但依照裴大少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还是得再多少挣扎一下的。 柏鸢:“知道谁给你的照片吗?” 裴缙:!!! 柏鸢:“汐澜。” 柏鸢看着裴缙露出茫然的表情,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又对他这大少爷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管挖坑不管埋的行事态度感到一阵好笑。 柏鸢:“她是我学妹、继我之后下任学生会主席……” 同样也是嗑完她和秦令征青梅竹马组,又爬墙到搭档组的cp爱好者。 “她还是你朋友表弟同学的堂兄的同学。” 柏鸢流利地说了这么一串复杂的关系,就连裴缙本人估计都未必清楚这么多。 “你手里的照片都是她给的,你猜我知不知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8章 小狗不要懂事 柏鸢虽然已经从初中母校毕业,离开京里来到海启上学,但跟曾经的同学和朋友依旧保持着联系。 汐澜作为在她之后的继任学生会主席,在刚接手学生会工作的一年里,经常会请教柏鸢各种问题,柏鸢每次也总会为她悉心解答。 是以,两人的关系但倒比在学校的时候还要近点儿。 可以说,裴缙是早上让跟班找人打探温以彻消息,探子中午找上汐澜,柏鸢晚上就知道这件事了。 整个过程连一天都没用上。 汐澜作为柏鸢的头号粉丝,也曾跟风嗑过一段时间的cp,小孩啥也不懂,就胡乱嗑,光嗑还不够,还边嗑边爬墙,一家饭两头吃。 刚才是嗑柏鸢和秦令征的青梅组,美名其曰:天才大小姐和她的笨蛋竹马。 等见了温以彻,被两人天造地设地完美适配度所折服,惊为天人的同时,便把秦令征抛在脑后,嗑起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搭档组。 只可惜汐澜来得太晚,既没赶上温以彻还在初中的好时候,也没跟柏鸢在同一所学校待过太长时间。 她仅仅只在初中上了一年,柏鸢便从初中毕业,紧接着又转学去了海启。 嗑cp刚嗑出点儿感觉的汐澜无奈,只能翻看历届演出录播、照片、并从其他蛛丝马迹里抠糖来嗑。 等裴缙跟班的表弟的同学的堂兄,也就是汐澜的小学同学找到她,跟她打听温以彻的情报和温以彻与柏鸢的关系。 汐澜狂喜。 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同好!!! 温以彻作为圈里有名的钢琴天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与他相关的事情基本上人尽皆知,不是秘密,学校里随便拉过来一个人都能滔滔不绝地说上仨小时不停嘴。 但柏鸢不同。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她身份特殊,不方便透露太多个人隐私!就连往年比赛的镜头也少的可怜,所见即是精髓。 因此,汐澜遇见同好虽然激动,却也没忘了跟柏鸢提前打招呼,以免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给她添麻烦。 原本柏鸢也不知道打听她和温以彻关系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但这本身也不是多难推理出来的事情。 京里的发小们不必多说,该知道的都知道,没有打探的必要。 初中同学也是一样,这都是往外透消息出去的角色,跟他们没关系。 那唯一可能对她过去感兴趣,甚至能精准指名道姓说就要知道她和温以彻关系的人,除了刚跟她达成联姻协议的裴缙,便不做他想。 既然都要联姻了,别管是真是假,多少都得查查对方的人际关系,背景经历什么的,这在柏鸢看来是人之常情,没有阻拦和防备的必要。 是以,柏鸢也没拦着,而是默许了汐澜跟裴缙传达有关自己和温以彻的事情,并以此向他释放友善的信号。 汐澜得了柏鸢的首肯,顿时大喜过望! 要知道,自从八卦的当事人温以彻、柏鸢、秦令征相继毕业后,跟他们有关的话题讨论度就降得极低。 初中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过去的传奇只能被作为点睛之笔,也只在偶然间才会被提及,引人瞩目的同时又不乏唏嘘。 更别提一年之后,新入学的初一新生们连人都没见过,更加无从迷恋和狂热。 汐澜在曾经的烫圈现在的冷圈里打着招呼都找不到一个可以一块儿分享并讨论的人,早就憋坏了。 此时,见有人主动往上凑,可算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让她逮了个正着。 汐澜哪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为数不多的同好,当场一把就给人生擒了,倒豆子似的滔滔不绝地吐露并展示她的珍藏、憋了一肚子没处说的话。 都不用对方开口问,照片就怼人脸上了。 “这是我们上任学生会主席和上上任学生会主席,天才双强、般配得一批!!!既是青梅竹马,又是绝美搭档,谁懂这含金量?这是他们同台演出的照片,这是他们同台演出的录像,这是他们第二次同台演出的照片和录像,你看这衣服,情侣装!你看这眼神,都拉丝了!你能说这不是真的???还有我们上上任主席回学校看上任主席时的照片,你从他眼中读到了什么???” 裴缙那跟班的表弟的同学的堂兄一脸懵逼: “什、什么——?” 汐澜:“三分不舍、三分怀念、三分宠溺、还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你是我的唯一’!!!” 裴缙那跟班的表弟的同学的一脸懵逼的堂兄: “……扇、扇形图?!” 汐澜:“啊啊啊!!!这就是绝美爱情!!!你敢说这不绝!!!我就知道我嗑到真的了!!!” “……” 汐澜拉着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下午还意犹未尽,狠狠地给对方全方位无死角地补了一番课,推销所谓搭档组的过人之处。 至于为什么半个字都没提到秦令征。 这是因为秦令征也是大院出身,不方便跟人透露太多有关他的事情,再则就是汐澜爬墙爬得毫不留念,光顾着抠搭档组的糖了,那还有功夫去换入坑时青梅组的死活。 是以,在被汐澜暴风摧残了几天之后,裴缙那跟班的表弟的同学的堂兄一脸恍惚地传回了温以彻的消息: 这人跟柏鸢配得一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人可能是柏鸢求而不得,只身去国外深造的白月光! 给裴缙探来的照片也都是清一色的两人同框绝美生图。 裴缙没想到打探情报还打探到柏鸢窝里去了,现在就有种干坏事被人抓手脖子逮现行的尴尬。 少年目光游移了一下,没敢去看柏鸢调笑嘲弄的眼神,他轻咳一声,支支吾吾道: “咳、那个、原来你知道啊……” 接着,裴缙又虚张声势地刮了柏鸢一眼,恶狠狠道:“你知道还不告诉我,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看我笑话是吧!!!” 真可恶啊!!! 柏鸢看着裴缙气得直磨牙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好笑,“别自己忙活了,下次再想知道什么,直接过来问我吧。” 她眉眼微弯,笑意温和地承诺道:“我都告诉你。” 裴缙被柏鸢此刻的样子晃了一下,心脏狂跳的同时,又不免因为得到她的许诺而得意和满足。 而且,既然事情已经败落,裴缙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底气一足,反而理直气壮地摆出一副正宫的盘问架势,对柏鸢颔首说道:“那我问你,你们什么关系?” 柏鸢如实回答:“搭档。” “就只是搭档?”裴缙不依不饶,看着柏鸢地眼睛问道。 柏鸢想了想补充道:“学长?这算吗?” 裴缙点点头,见柏鸢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又换了个问题: “你们怎么认识的?” “家里长辈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他母亲也是我的小提琴老师,我小时候经常在他家学琴。” 所以确实是青梅竹马。 裴缙若有所思,胃里一边冒泡泡,一边吞吞吐吐道:“那你……你喜欢他吗?” “看你怎么定义‘喜欢’,如果只作为朋友,是的,我喜欢我所有的朋友,再多就没有了。”柏鸢看着裴缙,认真说道,“我之前说的也是真的,我只谈过你这一个。” 如果他跟裴缙现在属于「谈」的话。 再次被柏鸢承认自己是她所仅有的交往对象,裴缙心里升起莫大的满足,顺势也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当然有。”柏鸢不由得失笑,这算什么问题,“等以后有机会,我再介绍给你认识。” 裴缙见柏鸢对答如流,大方坦荡,半点儿都没有左右言他或是隐瞒的样子,也瞧不出任何难言之隐的犹豫,这才终于满意。 之前果然是他想多了。 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白月光」,求而不得更是无稽之谈。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就凭借柏鸢对温以彻的态度,以及他刚刚感受到的来自温以彻的敌意,就算有,也是温以彻对柏鸢求而不得,「白月光」的箭头也反过来才对。 裴缙正想着,车已经在他住的酒店门前停下,酒店的门侍上前为他拉开车门。 裴缙正欲下车,就听见柏鸢说道:“你上去吧,再出来玩记得带好司机。” 听出柏鸢的言外之意,裴缙迈下车的动作一顿,又回头皱眉看向柏鸢,“你不跟我上去?” “不了,你先上去,我回去一趟,晚点再来看你。”柏鸢坐在车里,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你要回去找他?”裴缙瞬间警觉,“他都说今天没空了,你还回去找他?” “那是场面话。”柏鸢说,“你懂点事。” 温以彻说今天没空,不过是给裴缙台阶下,为柏鸢解围而已,光是看在这点上,温以彻说明天再约,柏鸢也不能真的就陪裴缙一天,把温以彻搁在一边,明天再去找他。 正常人就没有这么做人办事的,多让人心寒呢。 裴缙出门在外有人捧着,有大少爷脾气得理不饶人也正常。 毕竟从来没人教过他、也没人要求他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学习怎么维护人际关系。 他自然不用考虑太多,可以随着性子来,往那一站就有人上赶着招呼。 这是裴缙的成长环境所致,柏鸢不好多说什么,也都能理解。 但柏鸢自我约束惯了,也做不出来这么失礼没规矩的事情。 她跟温以彻从小到大的交情摆在这里,孰重孰轻,不是裴缙三言两语就能比得了的。 更何况,就算是看在温以彻母亲、自己的小提琴老师——吴姨的面子上,她今天也必须要折返这一趟。 裴缙见柏鸢前脚还说对温以彻没感觉呢,后脚不但要抛下自己会去找温以彻,还开口教训他。 什么叫“懂点事”? 他哪里不懂事了? 他裴缙凭什么要懂事!!! 裴缙被柏鸢短短四个字说得眼眶发红,但又不愿意低头示弱,就这么死死盯着柏鸢,倔强倨傲道: “你今天要是回去找他,就……”他哽咽了一下,咬紧牙关压下了喉咙深处的酸涩,“就别回来找我了!!!” 柏鸢自觉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裴缙依旧得理不饶人,不但不知道看气氛,还得寸进尺,无理取闹,已经让她隐隐升起一丝不悦。 但等她侧眸看向裴缙,刚想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突然一愣,眸光在裴缙此时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少年倔强的双眸一如既往如繁星般璀璨耀眼,却又因委屈而泛起了一圈雾气腾腾,氤氲的水光中,那双桃花眼周围如初绽的桃花般绯红娇艳,再配合着那张绮丽无比的毫无瑕疵的脸,就跟海妖的歌声似的,带着难以言喻地魅惑力,令人只看一眼就难移开视线。 长得好看从来都是加分项。 好看的人即便无理取闹,也是好看的。 无论何时,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悦和不满。 只要看到这张脸,气就能先少一半。 柏鸢就这么看着了裴缙一会儿,眼底慢慢浮现出一丝无奈,朝裴缙招了下手。 “过来。” 裴缙不为所动,跟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就这么眼含控诉地看着她。 柏鸢:“再不过来我走了?” 裴缙倔得跟头驴似的,依旧一动不动,大有那‘有本事你就走’,‘试试就逝世’的意思。 两人僵持不下,终究,还是柏鸢先叹了口气,抬手扯过少年的领口,把人从座位上拉近身前,让彼此的呼吸就这么再次交融在一起。 柏鸢仔仔细细地看着裴缙的眼睛,模样认真到裴缙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仿佛看见了深刻的情意,或是别的什么难以琢磨的东西,狠狠地烫了他一下。 不等他细想,柏鸢便侧过头,将冰凉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只浅浅啄了一下,一触即分,令裴缙的瞳孔微微收缩,心如擂鼓般狂跳不止。 “听话,好好准备比赛,到时候我会去看你。” 柏鸢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因此退回彼此的安全距离。 而是用手扶着裴缙的侧脸,缓缓向上,又轻吻了一下他眼角那颗鲜红欲滴的泪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9章 这是污蔑! 只是刚覆上去,柏鸢就感觉到裴缙的身体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就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陡然往后缩,瞬间弹射起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再抬眸时,裴缙已经捂着被柏鸢吻过的眼尾,眸光错愕面浸潮红地看着她。 先前眼中那些因氤氲的水光,也因为这剧烈地震颤汇在一起,挂在眼尾欲坠非坠似的,仿佛下一秒就会顺着眼尾就躺下来,洇湿捂着眼尾的指缝,让那里也渲染上一片绯色。 “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突然——” 裴缙话说到一半儿没了动静,又抿了抿嘴,低声嘟囔了一句,“爱留不留爱走不走,谁管你……” 说完,也不去看柏鸢,扭头就要下车。 只是动作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扭过头不甘心地看了眼柏鸢,眼底眸光暗了暗。 下一秒,裴缙又主动凑了过去,跟水禽叨鱼似的,动作飞快地啄了柏鸢一口。 裴缙吻得急,撞得又狠,两人磕在一起,柏鸢当即就尝到嘴里一股血腥味。 裴缙同样抽痛地倒吸一口冷气,绷直了舌头尖儿,压低声音吐字不清地警告道: “来看我竞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嗯,好。”柏鸢回应道。 裴缙方才满意,终于从车上下来后,便双手插兜、姿态洒脱、头也不回地往酒店里走。 直到竖起耳朵听见柏鸢车子离去的声音后,这才扭头朝她离开的地方深深地看了一眼。 他再次抿了抿嘴,回味了一下刚才一次比一次快的两次亲吻,又因为太紧张光顾着躲了,什么味都没觉出来。 但即便是这样,裴缙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地往上扬,直致不小心牵扯到嘴里被磕出的伤口后,这才又不得已绷直了唇线,将弧度压了下去。 裴缙这一趟,先是见到了柏鸢和温以彻,又确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自己先前想的那样,是什么狗血的求而不得出国「白月光」,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也就没有再出门的必要了。 想到柏鸢刚答应自己会来看他竞赛,裴缙表情又稍微正色了些,想着趁这几天回去再多刷点题,争取竞赛的时候好好表现,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裴缙边合计着等会儿要做的事情边往回走。 这个时间,参加竞赛的其他国家选手还没入住,同行的同学也早都出去了,现在不在房间。 走廊里空空荡荡,除了偶尔摆动的摄像头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裴缙寻着记忆找到自己的房间,用磁卡划开房门,门锁响起的一瞬间,他推门而入的手突然一顿。 旋即,一直萦绕盘旋在脑海中的那点儿违和感,就跟得到了灵光似的,豁然开朗,令他想到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情。 刚才温以彻见自己时说的第一句话是——「认错人了」。 想到温以彻当时那娴熟的语气、理所应当的姿态、以及见到自己后眼中承载的显而易见的错愕。 之前被忽略的种种细节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裴缙跨进门槛,关上门,背靠在房门上,凝眸沉思着这样一个问题: ——他本来要认的人…… ……是谁? 这个问题就像横在裴缙心中的一根刺,说致命不致命,但每次想起来,又总会被刺那么一下子。 当天柏鸢走后,晚些时候确实又如约过来了一趟,因为担心他在异国他乡吃不好饭影响休息和竞赛,便特地给他送来了中餐馆的饭菜。 裴缙本来还对她晚点儿要回去找温以彻而介怀。 但等他拆了盒饭,看见里面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之后,心里又舒服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裴缙却依旧没找柏鸢解疑、也没试图从她这里得到问题的答案,将横在心里的那根刺拔出来。 说到这里,裴缙那别扭劲儿又上来了。 就……挺没趣的。 裴缙想。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次来个温以彻问一遍,下次再来个别的什么人再问一遍。 柏鸢身边有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朋友,难道每个自己不认识的人都要找她问一次? 烦都要烦死了。 还显得他特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多在意柏鸢似的。 更何况,他一个大少爷,总跟在别人身后问东问西的,多少有些掉价。 无论是裴缙的自尊和骄傲,都不允许他做出这么没脸的事。 当然,除了柏鸢,裴缙其实还有第二个可以打听的人选——温以彻。 但这个想法刚一出,就立刻被裴缙否决了。 自己之前当着他的面那么耀武扬威,这会儿再把脑袋低到温以彻面前,低三下四地去讨教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不如让他去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裴缙就算死,这辈子都不可能求到温以彻面前。 唯二的两个人选都摆在这里,但裴缙问又不想问,于是要么只能一直憋着,要么就耐心等柏鸢以后将她认识的人一个个都介绍给自己。 柏鸢都已经答应了,她向来说到做到。 既然如此,这里头肯定少不了那个叫什么…… 裴缙努力回忆了一下当初温以彻说的那个名字。 好像是叫…… 秦、林、凌……景??? 当时没注意听的后果就是过后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且裴缙也不知道温以彻叫人是连名带姓一起叫,还是省略姓氏只说名字。 前者他还能通过家族关系推测出一二,再不济还能通过百家姓缩小范围呢!后者就真的是大海捞针,提着灯笼都找不到人。 裴缙思前想后,越想越忘,越忘越想,总觉得哪个字都对,又哪个字都差点儿。 一个人躺床上瞎想了大半夜没想出来,急的直给温以彻扣帽子。 ——烦死了!!!这人怎么前后鼻音不分啊!!!! 就连温以轩听见了都得破天荒替他哥喊一声‘这是污蔑’! “裴少?裴少?裴缙!” 恍惚中,裴缙听到有人叫自己,闻声看去,就见自己的同学兼这次竞赛的队友们,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裴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入竞赛场地,再有五分钟就该上台比赛了。 这几天,裴缙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弄得心神不宁,都没怎么休息好。 今天上场比赛,他昨天晚上想人名想到后半夜才睡着,也难怪这会儿会脸色差,看着精神恍惚了。 记起柏鸢现在正坐在台下等着看自己,裴缙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点儿,重新恢复比赛状态。 “没事,走吧。” 他越过周围的队友,从幕后径直朝登台的阶梯走去。 物理竞赛分为笔试和抢答两环节。 笔试是个人赛,跟正常考试差不多,只取所有人的平均值,占比又不多。 抢答就跟电视上看到的一样,更具节目效果,由考官说出题目,再由各队选手按键抢答,分为个人赛和团体赛,也是竞赛的主要得分点。 台上是参赛选手,台下坐满了观众,有些是参赛选手的父母,有些是学校的带队老师,也有国外着名大学的物理系教授和其他具有权威性的人物。 这场物理竞赛跟国内早些时候的奥数比赛性质差不多,不但会列入升学考核,有些成绩特别突出的,甚至还会收到名校直招的橄榄枝,对于有些人来说,通常是决定命运的竞赛。 就算不能获得直招录取的资格,也可以凭此给教授和老师留下印象,为申请大学提供便利。 这对国外那些推荐入学制国家的学生而言十分友好。 也正因此,这场比赛的关注度极高,也是近几年来与国际接轨的较为重要的高中生选拔竞赛之一。 当然,裴缙和海启这波人,显然不算在决定命运的行列之中,赢了充其量是多镀层金,输了也不会怎么样,比起对冠军势在必得的国家队,拿到参赛资格反而才是他们已经达成的最终目标。 但即便如此,既然站在台上,就绝不可消极参赛,大家都是在海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说拿第一,怎么也得拿个第二回去。 要是费半天劲儿,得了个倒数第一,那还不笑死其他人。 很快,轮到裴缙这队参赛选手上台,裴缙随队登台的时候,还刻意留意了台下的人,很快便在人群的最后几排看见了柏鸢的身影。 物理竞赛,考生最大,为了照顾裴缙的情绪,担心看见温以彻会影响他的发挥,柏鸢今天只身前来,身边只带了一个开车司机和一个保镖。 裴缙眯着眼睛看了一圈,没发现温以彻的身影之后,果然十分满意,整个人也因此放松下来,甚至还能有心情冲台下的柏鸢比手势。 台上的少年意气风发,肆意昂扬,半点儿都看不出熬了大半夜没睡觉的疲态。 但比赛真正开始后,缺乏睡眠还是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裴缙的发挥,再最初几道题的时候反应慢了半拍,起手先落后了几分。 不过好在裴缙及时调整状态,把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抛在一边,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竞赛中,又一点点把比分扳了回来。 最后团队有惊无险,领先国家队零点五分,拿到了团体赛的第一名好成绩。 个人赛稍差了点儿,只拿了个第十二名。 不过裴缙毕竟也只是个临阵磨枪的半吊子,对物理的兴趣和积极性也不高,和那些醉心学术、从小就搞发明创造、复杂公式和理论信手拈来、致力于探索和发现新物理知识、研究新成果的真正的大神没办法比。 这样算下来,第十二是世界级的第十二,其实也不能说差。 等比赛结束,大家一起领了团队奖,又在台下看着其他人上去领了个人奖,正围在一块儿商量去哪里吃庆功宴的时候,有人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从座位上起身,正往这边走的柏鸢。 那人用胳膊肘怼了怼裴缙,给他使眼色,“裴少,柏鸢还专程来看你比赛啊?” 虽然「专程」这个词甚得裴缙之心,但他也不可能当着柏鸢的面就这么冒认,遂含糊解释了一句: “她也在这儿比赛,前两天正好遇上,就约好一块回。” “异国他乡的,就这么巧碰上了?我看是对裴少上心,特意等你的吧?” 那人一边恭维,一边睁眼说瞎话地讨好裴缙。 裴缙看着面带笑意朝自己缓步走来的柏鸢,因为刚刚比赛用脑过度,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思考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没法一心二用,便嗯嗯啊啊地敷衍道:“嗯,算、算是吧……” 柏鸢走近后,先是跟队里其他同学打了招呼,最后才不紧不慢地看向裴缙,“……恭喜。” 看着柏鸢,周围人热议地声音仿佛都随之远去了,裴缙没来由地感到喉咙一阵发紧,想到了几天前的事情,少年湛蓝色的眸光浓了几分,哑声道: “柏——” “柏鸢!等会儿有空吗?跟我们一块吃庆功宴去啊!!!” 不等裴缙说话,便被身旁另一道粗犷的声音抢先。 旁边立刻有人捅了他一下,疯狂给他使眼色: 人家俩好好说话,显你大贝儿头!!! 又陪笑着看向柏鸢,说道:“柏鸢,你跟裴少还有话说吧?我们先走,就不打扰你们了,明天咱们一块儿回去啊!” 说完,也不多做停留,几人推推搡搡地走出去,先一步离开。 赛场内的人也陆续往外走,只剩下满场忙碌收拾卫生和善后工作的工作人员。 柏鸢看了看裴缙脖子上挂的奖牌,少年平时一副肆意不羁、天上地下老子最大、谁也不服管的模样。 脖子上冷不丁挂着个牌子,乍一看还有点儿乖。 奖牌绳子有点儿短,柏鸢隔着半步的距离拿起来看,就显得有点不够用,裴缙只得顺着柏鸢的力度,弓着后背再半低下头,这么看还有点儿俯首听耳的顺从感。 裴缙没多想,维持着这个姿势将就了柏鸢一会儿,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翻动奖牌的五指上。 等柏鸢看够了,松开奖牌,不等裴缙重直起身,便觉头上一沉。 柏鸢抬起手,顺势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走吧,给你定了餐厅,庆祝你取得优异成绩。”她浅笑着说道,“第一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0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裴缙把奖牌从脖子上摘下来,连同绳子一块儿团吧团吧塞进口袋里。 闻言,他心念一动,垂眸看向柏鸢,又低头凑近了些,压着声音意有所指道: “第一名的待遇就这些?” 他故作不满地挑剔道:“鲜花呢?掌声呢?拥抱呢?还有……” 说着,裴缙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嘴角,湛蓝色的眼眸中荡漾开层层涟漪,看着柏鸢的眼神也越发粘稠,其目的不言而喻。 见状,柏鸢又摸了摸他的侧脸,安抚地轻拍了两下,“好好说话,别卖萌。” 多大的人了,还学幼儿园小孩拿手指头抵嘴角傻乐,幼不幼稚,柏隼小学二年级就不这么照相了。 裴缙:…… 少年嘴角刚扬起的弧度又缓缓消失。 一扫得奖时的喜悦,裴缙垂头丧气地跟在柏鸢身后,从已经半空的比赛会场退了出来。 柏鸢的车和司机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此时,见裴缙和柏鸢从会场出来,又起身从驾驶座上下来,拉开车门扶住门框,先将柏鸢送上车。 不等他绕到后座另一边为裴缙服务,心情被影响到的裴缙便已经自食其力,自己把车门给拉开了。 刹那间,一股郁芬芳、沁人心脾的香气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毫无防备地冲入鼻腔,扑打在裴缙的脸上。 紧接着,入眼便是大片如同晴空万里时那种澄澈纯净、清新脱俗脱俗的水蓝色,柔和而又明亮。 副驾驶后座上,由风信子精心扎成的花束被摆放得端端正正,每一朵都绽放着娇艳欲滴、嫩如丝绒的花瓣,色彩明艳夺目,只是看上一眼就能抚平人心底的躁郁。 裴缙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震在原地,明显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手扶着车门看了十来秒,这才木讷地弯下腰,把脑袋探进车里,不可置信地看着柏鸢。 “这是……给我的?” 他指了指座位上的花束,还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毕竟柏鸢在他这里的印象,怎么都不像是会突然做出这么……这么……浪漫事儿的样子。 柏鸢不置可否,神色如常地看向裴缙,淡淡开口,“你要的鲜花,喜欢吗?” 花是早就准备好的,凡到比赛结束,都有这么个送花环节,算是传统。 她小提琴比赛时,温以彻也专程送了她这么大一束鸢尾,表示祝贺。 同理,她自然也不会忘记给裴缙准备上这么一束。 只是这花么大一捧,颜色又这么醒目,她总不可能捧着进去看完整场竞赛吧? 多显眼呢。 所以就只能先放在车里,等裴缙上车后再转交给他。 裴缙刚要说些什么,便觉得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他强行压住,但很快便又无济于事。 裴缙就跟那开水壶似的,噗呲噗呲漏了不少气,一边埋头钻进车里,一边把花束小心捧起来抱在怀中。 “来就来吧,还送什么……噗呲……咳咳……花啊……”裴缙闻着花香,把下巴迈进花束中,挡住大半张脸的表情,“我就随口一说,有没有都一样……你还、还给当真了。” 他边说,边用手指如搅动花束底下的束着的白色丝带,来回拨动的同时,又一圈圈地往手指头上缠。 柏鸢将裴缙别扭的反应尽收眼底,温和地勾了下唇角,“你喜欢就好。” 裴缙收了这么大一束花,心情也瞬间美丽起来,也不再计较柏鸢不解风情了,这一路都爱不释手地抱着花又闻又摸又看。 是以,等车停在预定的餐厅门口前,裴缙只觉得胸口有气往上涌,一阵眩晕加恶心,坐车不抬头的结果就是裴大少爷不出意外的晕车了。 花的香气往鼻子里钻,裴缙现在最需要的是新鲜空气,于是只得先把花放回车坐上,就在车里,又撑着车门缓了一会儿。 期间,柏鸢给他递了瓶纯净水,裴缙仰头喝了大半瓶,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些,总算是缓过来了。 柏鸢又叫司机去买了兜橘子,留在车里备用,以免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裴缙再晕车难受。 晕车的小插曲并未影响裴缙的好心情。 因为柏鸢送的花,裴缙对等会儿的餐厅也越发期待起来,想着柏鸢说不定还会给他准备什么惊喜。 说起来…… 裴缙用余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侧脸。 今天这又是送花又是吃饭的,应该算是……约会吧? 第一次正式的、两人单独相处的约会。 等会儿说不定还有烛光晚餐什么的。 裴缙怀着期待的心情,跟着侍者的引领和柏鸢的身后,进了电梯,随着楼层上升,也不觉得紧张起来。 终于,随着富有欧洲古典风格的上世纪电梯“叮咚”作响后,几人到达八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裴缙湛蓝色的眸光也一点点亮起,紧接着,在看清里面的人之后,又一点点的灭了下去。 眼中的神色不但由期待转变为嫌弃,就连所谓的惊喜,在此刻都变成了惊吓。 早就等候多时的温以彻起身,闻声招呼着二人,“来了,坐吧。” 他一身白色的西装,衬托着周身清冷绝尘的气质,好似山上雪般高不可攀,傲然矜贵。 裴缙撇了撇嘴,面露不悦,低声向柏鸢抱怨: “他怎么在这儿啊?” 他还以为是两个人的烛光晚宴呢? 谁承想,烛光成精了。 这么大一个电灯泡摆在这。 啧……晦气。 柏鸢侧眸看了裴缙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傻话’似的。 温以彻作为东道主,接待远道而来的柏鸢和裴缙,顺便为庆祝裴缙竞赛取得优异成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更何况,他还以柏鸢的兄长自居,既然是兄长,设宴款待妹妹的交往对象,难道不合情合理?要真是一声不响的让两人走了,什么表示都没有,那才真叫失礼呢。 温以彻只是高冷,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大家族出来的礼仪教养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同样也做不出因为私人恩怨,就刻意针对,怠慢柏鸢过密交往的朋友的事情。 裴缙只是被温以彻这么大个活人给惊着了,又打破了原有预期,心里产生巨大落差实属正常。 不过很快,他也反应了过来,事出有因合情合理,温以彻有礼仪教养,裴缙作为裴家唯一继承人,小时候学过的也不比温以彻和柏鸢少到哪去。 私人恩怨私底下解决,再怎么互看不顺眼,正式场合下,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哪能真当众撕头花,让其他人看笑话呢。 裴缙也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捏着鼻子认下了温以彻今晚跟他们一起用餐的事实。 不过,裴缙心里到底还是气不过。 少年隔着老远的距离,看了温以彻几眼,突然凑近柏鸢,低声说道: “你先去,我东西落车上了,回去取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不等柏鸢提议让司机帮忙送上来,裴缙便转身进入电梯,随“叮咚”铃响,又下了一楼。 柏鸢:…… 这是她的车。 她车上能有裴缙什么东西。 裴缙的动作也迅速,很快又折返回来。 等少年略带匆忙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里时,柏鸢和温以彻的视线同时落在裴缙怀中抱着的巨大一束蓝色风信子上。 裴缙:“差点儿忘了,柏鸢你送我的花我很喜欢,多漂亮的风信子啊,我要把它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就……” 说着,裴缙走到桌子旁边,打响指叫侍者搬来了一把椅子,把那束花摆在了自己和温以彻的座位中间,借此将对方跟自己隔开。 “摆在这里刚刚好,简直完美!”说完,又看向温以彻,暗含挑衅地扬了下眉,“大哥,你不会介意我把柏鸢送我的花放在这里吧?” 说着,还加重了‘柏鸢送我’这四个字,又将花束上柏鸢亲手写的祝贺卡片对准了温以彻的方向。 温以彻:…… 面对裴缙如此幼稚的举动,温以彻不免失笑:“当然不介意。” 不过就是一束花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 温以彻其实并不太能理解裴缙此时的行为。 说起来,这花还是他推荐给柏鸢的花店,也是他帮忙从取回来送到柏鸢车上的呢。 柏鸢的交往对象幼稚且不成熟,甚至比当初的秦令征还爱使性子闹小脾气,这么沉不住气。 如果排除柏鸢是被迫接受家族联姻才不得已跟裴缙在一起的这种情况来看,难道是…… 温以彻思及此处,微微晃神了一下,发散思维道: 难道柏鸢就喜欢这种徒有其表、华而不实、又野性难驯的男生吗? 温以彻在心里琢磨着柏鸢的心思,面上却依旧不忘维持风度,祝贺裴缙在竞赛中取得优异成绩。 等寒暄过后,又娴熟地跟柏鸢攀谈起来。 温以彻思索的同时,裴缙也在暗中打量温以彻。 由年龄和阅历带来的天然优势和差距短期内无法弥补,同样也不是顷刻间就能追得上的。 温以彻比裴缙更成熟、稳重、识大体,虽然也才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却也已经有了成熟男性魅力的雏形。 与平时表现出来的傲然孤高不同,餐席上,温以彻可以游刃有余地同时照顾好柏鸢和裴缙两个人,无论是维持话题不冷场,还是选择话题时照顾到每个人的感受,都堪称完美无瑕。 即便是裴缙这种,一上来就剑拔弩张,跟温以彻不对付的性格,除了刚一开始有些别扭,等到后面,也不得不为对方那面面俱到地细心所折服,承认他确实还挺像那么回事。 就跟柏鸢想的一样,温以彻虽然高冷,但毕竟做过初中、高中乃至大学的学生会长,如果真的只会板着一张脸,做他的高岭之花,平日说话惜字如金,那会内工作早就停摆无数次了。 没有能力、大局观、统筹能力、以及优秀的待人接物和处理事情的能力,就算温以彻再天才,在钢琴方面再天资卓越,学生会长这个职务是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头上的。 柏鸢也算是温以彻当年一手带起来的继任会长,自然知道他远比外表看起来更为心细、缜密、敏锐、果决。 即便是再复杂繁琐的事务,再应对的棘手人际关系,温以彻都能处理得极其妥当。 过于出众的才华,往往会遮挡住他身上其他优异的品质,比如除音乐才子外,他也同样是一名优秀的领导者。 这其实也不是多难以理解的事情。 温以彻既然走了家族的道路,今后肯定也会接手父母经营的乐团和企业,那么如何协调团内和员工之间的矛盾,平衡人际关系,就成了他的必修课题。 学生会不过是他成长路上的试金石而已。 在这点上,裴缙和温以彻又有诸多不同。 虽然同为大家族的继承人,裴缙却并不是优秀的领导者,容易动摇、冲动行事、思想不成熟、某些事情上仍抱有幻想和纯真,让他极容易被身边的人影响和鼓动。 是裴母见了之后,也要遗憾叹息‘不堪大用’的程度。 而作为从小众星捧月,被所有人所追捧的存在,裴缙更是缺少身为领导者所必需具备的同理心。 他不但自我意识过强,凡事以自我为主,更喜欢意气用事。 再加上他通常都是被所有人高高架起的存在,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耳边送,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他目空一切、肆意妄为的大少爷脾气。 但凡有哪些事情看不顺眼,第一反应不是协调人手解决,而是先发脾气摆架子。 有时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会激化矛盾,给周围人增加麻烦的同时,又时常令裴母头痛不已,直叹自己英明一世,怎么偏偏就生了这么个绣花枕头。 此时,裴缙看着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都挑不出错的温以彻,竟然破天荒地有种相形见绌、被对方压了一头、比下去的感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尤其在看到柏鸢也是如此做派,两人浑然天成的气质在一起格外和谐,反倒衬得裴缙才像是那个成了精的电灯泡似的,坐在这里碍眼。 但最恐怖的是,温以彻的刻意关照又不会让裴缙有任何被忽视、怠慢、冷落或是多余的感觉。 简直恐怖如斯。 裴缙不由得看向柏鸢,在心里揣测道: 难道柏鸢就喜欢这种成熟稳重、低调内敛、温文尔雅的……的……闷骚男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1章 绿茶加倍 于裴缙而言,无论是温以彻望向柏鸢时眼底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珍重,还是他在与柏鸢交谈间浅含笑意、从未垂下过的嘴角,都无声地昭示着他对柏鸢的特别与格外在意。 这令温以彻所宣称的‘只把柏鸢当妹妹’,又以兄长自居的辩解,在他实际的举动和呈现出的事实面前,更显苍白无力。 裴大少爷是独生子不假,一个人独惯了,从小到大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兄友弟恭。 但他那些发小和朋友们,可不全是独子独女。 其中,家里兄弟姐妹齐全的大有人在。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裴缙自然也见过正常兄妹在一块儿是如何相处的。 要么跟欢喜冤家似的见面就吵架拌嘴,要么就是那种令人看到只会觉得温馨的兄妹和睦。 但无论怎样,都跟温以彻所表现出来的相差巨大。 裴缙看着两人的互动,总觉得其中还掺了点儿什么别的东西似的。 不纯粹,私心味太重。 但要具体说究竟掺了什么,一时间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 裴缙观察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用餐快结束前,找到了那么一点儿端倪,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哪有正经兄长跟孔雀似的,当着妹妹的面一刻不停地开屏的! 其他哥哥虽然也会在妹妹面前树立自己无所不能的形象,但出发点无一例外都是炫耀,又在弟弟妹妹们一声声‘哇’‘哇噻’‘哥哥你好厉害’中逐渐迷失自我。 总的来说,就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可温以彻却截然不同。 温以彻是在全方位无死角地给柏鸢展示他自己的优秀之处,从礼仪教养到修养内涵、乃至平衡复杂的人际关系,可谓从头到脚、从上到下、连根头发丝都挑不出错的向柏鸢展示他的完美和处事能力。 也令裴缙无形中成了被他比下去的竞品之一。 在成熟、稳重、识大体、懂进退、宽以待人的温以彻面前,裴缙就跟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愣头青似的,哪哪都不对,哪哪都出错。 可以说温以彻早在刚遇见裴缙的时候,就被动开启了雄竞模式,处处掣肘又被悄无声息针对的裴缙能觉得舒服就怪了。 试问,当你衣着随意地跟女朋友出去吃饭,饭桌上坐了个一看就提前打扮过的精致男,问就是没刻意挑过衣服,平时都这么穿。 张嘴闭嘴就是“哇,你们关系真好啊”、“我好羡慕你男朋友”、“别误会,我们清清白白,别为了我跟他闹不愉快”、“我一直都她当妹妹,你不会介意吧”、“没关系,都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才让他误会了”…… 要不然就是“我也只是读名校、年轻有为、事业有成、获奖无数、能力强、上进心强而已,比不上你男朋友啦,毕竟人活着,开心最重要!如果不是我这可恶的事业心作祟,我也想像他这么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度过一生呢!”...... ......这谁能舒服得了??? 裴缙:…… 绿茶! 是高级绿茶! 让他碰到高级绿茶了!!! 这也就是裴缙还不认识秦令征,不知道也曾有人跟他一样,从刚见到温以彻起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不对劲。 要是能有机会让俩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前,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复盘一遍温以彻的行径,秦令征肯定得蹦起来拍桌子: “对对对!!!就是酱婶儿的!一点都没错!!!” 这就是长了脑子和没长脑子的区别了。 与裴缙不同,秦令征靠的是直觉和本能,他只觉得温以彻又怪又别扭,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连敌人是何面目和本性都没摸清楚呢,只凭无能狂怒,能在温以彻面前落得好就怪了。 而裴缙靠的却是分析和推理,脑子转得又快,自然一察觉不对劲儿,就顺藤摸瓜理出来了,同时又看了出温以彻温文尔雅地外表下,具有极强目的性的本来面目。 然而,即便裴缙看出了温以彻绿茶的本质,此时却也对他无计可施。 要知道,如何跟绿茶打擂台,可是世界公认的未解难题之一。 绿茶往往本着得寸进尺的原则,你态度强势,他就装无辜和柔弱,你但凡表现出任何一点儿宽容大度,那对面对能把你给的面子当鞋垫子,踩着你的脸面在你脑瓜顶上耀武扬威。 可谓进退两难,极为被动。 所以,饶是裴缙此刻恨得牙痒痒,也不好在柏鸢面前发作,给温以彻借题发挥的机会。 自己现在本就被动、已经接连被对方比了下去,落得下风。 要是再闹大了让其他人看了笑话,给彼此难堪,那才真叫败得彻底呢! 是以,裴缙也只能一边狠狠咬着食物,一边在心里腹诽温以彻这个闷骚绿茶男。 明明就是喜欢,却又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还非得当着柏鸢的面开屏。 这不是闷骚是什么?!! 这也就是在国外,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要是搁在海启,他肯定得当场掀桌子把事情闹大,最好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人卑鄙可恶的绿茶嘴脸才好!!! 不过,就算裴缙此刻拿温以彻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也没就此闲着。 而是在吃饭的同时,竖起耳朵留意温以彻和柏鸢的每句对话。 试图从两人相熟的聊天中,找到有关那天温以彻将自己错认的那个什么秦、什么景的人的线索和蛛丝马迹。 然而,不只是恰巧,还是温以彻有意避开和秦令征有关的话题。 整个晚餐时间,除了关心柏鸢在英国的住行、庆祝裴缙取得优异成绩、跟柏鸢回忆些他俩小时候的事情、又谈了谈他未来的规划和展望之外,再就是表达对柏鸢即将离开的不舍。 半个字都未提到过秦令征。 即便裴缙心里再怎么遗憾,也只能作罢,虚与委蛇皮笑肉不笑地跟温以彻握手告别,手底下又暗自发力跟对方较劲儿,反倒低估了从小弹钢琴人的握力,被温以彻反将一军后,把手背到伸手狂甩着手腕,笑容僵硬地结束了这场令他五味俱杂的庆功宴。 然而最令他呕血的,是秦宫宴结束之后,他还得独自一人坐车回酒店。 而温以彻则凭借和柏鸢住得近的优势,可以跟柏鸢两人结伴而行,一同回去。裴缙的肚子里又开始咕噜咕噜地往外冒酸水。 整得跟他裴缙才是到柏鸢和温以彻这做客来的客人,他俩是东道主专程出来招待远道而来的他似的。 出了餐厅,被外头夹杂着潮湿雨水气息的风一吹,裴缙突然灵光乍现,油然生出一个绝妙的想法。 既然温以彻可以茶,他怎么就不能学这茶壶,反降他一军呢? 不过就是茶言茶语而已,有什么难的?有嘴不就行? 想到就做,裴缙酝酿了片刻,组织好措辞,抬手拉住了柏鸢的衣角。 等柏鸢察觉后疑惑转过来看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时,裴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用先委屈后释怀的语气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你跟大哥先回去吧,我住的酒店也不远,等会儿......等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那语气和模样,配合着他那双得天独厚的湛蓝色眼眸,就跟没吃到罐头的猫猫头似的,先看看主人,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饭碗,最后长叹一声,自己找了个角落舔爪爪,慰藉自己贫瘠的胃袋。 柏鸢:…… 柏鸢:? 虽然不知道裴缙这又是演的哪出,刮的什么邪风,但是只看他现在这欲拒还迎、我见犹怜的样子,确实既难得又养眼。 连带着让柏鸢说话的语气也放缓了许多,不自觉就带上了点儿哄人的柔声和关切,“怎么?谁说让你自己回去了?” 裴缙一听,果然有用,又故作无所谓地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也不用你们送我,这地方我这两天都逛熟了,丢不了。” 接着,裴缙又看向温以彻,暗有所指道:“你还是多陪陪大哥吧,毕竟你们是发小,又好长时间没见,你明天就要回国了,趁今晚叙叙旧也是应该的。” 说着,裴缙还特意加重了【明天】【回国】几个字。 绿茶又怎么样? 跟柏鸢一块儿回国的人终究还是自己。 没观众没场地,茶味再浓又能闻给谁去! 说完,裴缙又眨了眨眼睛,看着温以彻反问道:“你说对吗,大哥?” 主打一个活学活用,现学现用,以茶治茶,把自己几乎能跟柏鸢媲美的学习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温以彻:…… 柏鸢:...... “不送你回去。”不等裴缙借题发挥接着演,柏鸢便说道,“酒店住不惯就出来住吧,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竞赛结束之后可以出来住吗,今天别回去了,跟我们回公寓,行李明天让司机给你取回来。” 作为洁癖症患者,柏鸢自然知道出门在外睡酒店有多难捱。 即便是五星级的总统套房又怎么样? 看着光鲜亮丽,背地里又没人监督着保洁打扫卫生,该有的卫生死角依旧一个都不缺。 甚至因为房间内陈列的设施一应俱全,卫生死角反倒比普通套间还要多出一倍不止。 除非是自己家,否则都没办法保证绝对的干净整洁。 要是让柏鸢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她就是晚上不睡觉,也要熬夜彻彻底底大扫除一遍才能住得安心。 想到裴缙之前和这次,同样都对回酒店表示了抗拒。 柏鸢猜测,可能竞赛方提供的酒店居住环境确实不好,最起码对裴缙这样的大少爷来说,是一点儿都不能将就的。 将心比心,既然比赛都已经结束了,即便出来住也不会对竞赛造成任何的影响,那不住酒店自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缙自己也没想到柏鸢会这么说,不但不送他回酒店,反而还要接他出来住。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怪不得一个两个都这么茶气冲天。 原来装绿茶这招是真好用啊! 虽然用的时候还有点儿难为情,但熟能生巧,练得多了脸皮自然也就厚了。 更何况,裴缙也只打算在温以彻面前茶这么一下用以回敬,也没打算这么一直茶下去。 他好说也是裴氏的大少爷,哪里用得到沏茶这招来博柏鸢的欢心呢? 说出去都不够掉价的! 不过,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 眼下裴缙正觉出沏茶的妙处呢,一时间没收住,有些得意忘形,不但没见好就收,反而还就驴下坡道: “真的吗?可是我住你家里会不会不好啊?毕竟我还只是你没订婚的未·婚·夫,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没有说你决策不好的意思,我就是担心大哥会不高兴,大哥,你不会因为柏鸢邀请我去她家住而对我有意见吧?” 温以彻:....... 柏鸢:“再演可就过了。” 裴缙差点儿一个没忍住破了功,少年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转过身捂着嘴漏了好长一会儿的气,肩膀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等笑够了,裴缙这才转过身来,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鼻尖和眼尾都是红的,笑得跟朵初春玉露的桃花似的,明艳得叫人移不开眼。 就这,裴缙还不忘找补道: “大哥,我跟柏鸢开玩笑呢,你别生气。” 温以彻拿捏着宽忍大度又成熟稳重的人设,自然不可能因为裴缙这幼稚的举动而翻脸。 但心里堵得慌是难免的,毕竟绿茶的威力可见一斑。 于是也只能不介意地笑笑,“怎么会呢?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 温以彻在这边留学,再加上早就过了十八岁,拿驾照也已经两三年了。 因为他平时都一个人住,又没有出门带司机的习惯,因此,平日里在这边出行都自己开车。 柏鸢这边也已经提前跟司机交代好,让他在裴缙住的酒店附近入住,当年明天一早帮他收拾行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2章 同居 借着温以彻去取车的功夫,柏鸢等裴缙偷笑得差不多了,看着他这副春风得意的模样,耐心地跟他解释: “公寓是上下两间,原本计划是楼上楼下打通,上面住人,搁置了。” 柏鸢说:“等会儿回去给你钥匙,你住楼下,房间我已经请钟点工打扫过,家具和日用品都是新的,不用担心常年不住人积灰,有事随时上楼敲门,无所谓时间早晚……” 见柏鸢说得如此详细,事无巨细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裴缙心中又是一阵暖流滑过,只觉得无比熨烫。 光是重新置办家具就够麻烦的,一时半会儿肯定忙不过来。 倘若仅凭当地工人的办事效率,只怕还得再往后拖。 现在柏鸢说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不明显是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了么! 柏鸢不但把之前彼此间的谈话放在了心上,还肯定当天回去就立即着手联系人置办家具,打好了提前量,这才能赶在他今天竞赛结束后,安排他稳稳当当的住进去。 这么看,柏鸢心里还是有他,挺在意他的嘛! 裴缙紧紧捏了下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花束,得意柏鸢如此关照他的同时,又志得意满起来,只觉得温以彻对他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很快,温以彻便将车开了过来,为了照顾裴缙,柏鸢没去坐副驾驶,让裴缙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后边,而是选择陪他一起坐在后排车座上。 柏鸢刚一坐下,裴缙便热络地贴了过来,连带着他那身浓郁的花香,跟原地开屏似的花枝招展,令柏鸢动手把车窗降了下来。 她还记得裴缙在来的路上晕车了,车里香味这么浓,别等会儿人又晕在半路上。 同时,她又拿出司机早就买完并送过来的橘子,用手掰开了一半,带着果酸的橘子味立刻盖住了风信子的香气,柏鸢把这两半橘子一起塞进裴缙手里。 “路上吃。” 说完,又从衣兜里掏了张湿纸巾出来擦手。 裴缙拿着柏鸢亲手剥的橘子,就跟楼底下于万人中一举抢到了绣球似的,顿时又支棱了起来。 要不是温以彻这会儿正在开车,他高地得把橘子抵到对方跟前,再在他面前茶里茶气的炫耀一番。 但即便是现在这样,裴缙的虚荣心也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不见橘子,总能闻到橘子味吧。 酸不酸? 就问你酸不酸? 这橘子……嘶…… 裴缙得意忘形地掰了一块橘子肉塞进嘴里,汁水在口腔里迸溅,一股从未有过的刺激感令裴缙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狰狞和扭曲。 真酸啊!!! 等到了公寓后,柏鸢先邀请裴缙和温以彻进家门稍作休息,然后又拿出楼下公寓的钥匙给裴缙,亲自带他熟悉了一遍环境。 等一切都安排好后,天色已晚,三人互道了晚安,便各自分开回房居住。 裴缙参加了一天竞赛,精神和脑力消耗极大。 再加上,刚刚又跟温以彻明争暗斗的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擂台,精力早就见了底。 原本人都在的时候,裴缙还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上那么几回合。 可等到人一离开,房间归于安静,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一放松下来,顿时觉得身心俱疲。 裴缙也就没再熬夜,只匆匆洗了个澡,出来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惊扰,这才慢慢转醒。 裴缙睡得有些迷糊,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还以为是在自己家呢,趟啷着拖鞋,顶着一头睡的乱糟糟的头发,边打哈欠边过去开门。 “早餐给我放——呃,柏、柏鸢?!” 等看清楚面前穿戴整齐,打扮得体的少女之后,裴缙后续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里,意识也跟着逐渐回笼。 从一开始的“柏鸢怎么在我家”,到“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三连问,再到睡到断片的记忆被腾地一下塞进脑子里。 裴缙看着眼前的柏鸢,有些手足无措地尴尬道: “柏鸢,早、早上好……” “早上好。”柏鸢神色未变的回以晨间问候,“打扰到你休息了?你手机关机打不通,我下来看看你。” “可能是昨天睡得急,忘充电了。”裴缙回答着,又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摸到一头乱糟糟的毛,心里划过一万个“卧槽”。 形象! 他在柏鸢面前的形象! 裴缙不由得心有余悸地瞄了眼隔壁温以彻家的房门。 这个时候如果温以彻穿着他那身意大利纯手工订制的高档西装,顶着那张不知道从几点起来就开始精心打扮的脸,微笑着出现在自己家门口,那将会是绝杀! 对他的绝杀!!! 想到这,裴缙便越发局促。 为了避免自己的设想成真,等会儿真跟温以彻撞个正着,他侧身让开一条通路,语气隐含急切道: “先、先进来吧。” 柏鸢不疑有他,跟着裴缙一块儿进了屋子。 等大门关上的时候,裴缙被揪起来的心才终于得到了些许舒缓,同时也终于记起自己还穿着睡衣,衣冠不整地站在柏鸢面前,脸上顿时红了少许。 是没被温以彻比下去,但柏鸢这看得可一点儿不落!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十分钟就好!” “不急。”柏鸢观察着裴缙的状态,见他明显是还在睡梦中便被自己吵醒,猜到他可能睡眠不足,又念及对方这些天为了准备竞赛确实颇有劳累,于是主动开口道: “要是还困,就再回去睡一会儿吧,我跟其他人说一声,不跟队一起回去了,等你休息好,改签明天的票回去也一样。” “不用!” 柏鸢这边话音刚落,裴缙那头就情绪起伏过大的制止了她的提议。 感受到柏鸢投来的视线,裴缙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遂轻咳一声,语气放缓,跟柏鸢解释道: “不用麻烦,早点儿回去挺好的,再说这也来得及,我动作快点儿,等会儿直接去机场,不会耽误跟他们汇合的。” 笑话! 他和柏鸢多留在这一天,柏鸢就会多跟温以彻相处一天。 裴缙现在巴不得早点儿跟柏鸢回国,这地方他可一天都不想多待。 就让温以彻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继续读他的大学吧。 最好下次见面,就是在自己和柏鸢的订婚宴上。 回到房间后,裴缙冲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战斗澡,又急匆匆地把头发吹到半干,随意抓了抓发型,接着又换了身柏鸢给他准备好的干净衣服。 看着镜子里从头到脚都精致非凡的自己,确定即便和温以彻同框也不会被对方比下去的超高颜值依旧在后,裴缙这才重新从房间里走出来。 “走吧!”他朝柏鸢颔首,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出发。 柏鸢见他发梢好像还有些湿,走上前抬手摸了一把,确认不再滴水,只是还有些潮,等会儿太阳一晒就能干,也就没再管,重裴缙轻轻点了一下头,走在前面引着裴缙出去。 走到客厅的时候,裴缙的余光突然瞄到一抹水蓝色,旋即看向被他放在客厅课桌上的柏鸢送给他的花束,眼中又犹豫了片刻,又有些纠结。 这花……这么大一捧,拿着去机场太显眼,即便是柏鸢送的,搁手里拿着也挺难为情的,路上指不定要被多少人围观呢。 在这点上,裴缙和柏鸢的想法可以说不谋而合。 柏鸢也是因为怕拿着花被人围观,让人当成热闹看,这才没在裴缙竞赛结束后第一时间把花送给他,而是放在了车里,促成裴缙上车之后看到的“惊喜”。 但要说不拿着,就把花留在这…… 毕竟是柏鸢送的,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看出裴缙的顾虑,柏鸢又道:“舍不得?先放着吧,等会儿让司机帮你跟行李一起带回去。” 裴缙眼前一亮,只觉柏鸢真是跟自己心有灵犀,这不就想一块儿去了嘛!但又不好表现得太喜形于色,随即矜持地应道: “……也行。” 说完,裴缙看着身侧的柏鸢,心中又有别样的情绪在蔓延流淌。 或许是因为房间内装修得过于温馨,给人一种浓郁的生活气息。 这就导致此时他跟柏鸢在这里用熟稔的语气说着再小不过的琐碎,竟有种彼此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已经同成为一家人的错觉。 他不由得设想道: 假如自己最后真的能跟柏鸢走在一起,同居之后的每个早上,应该也会像现在这样,清淡、自然、散发着令人舒适愉悦,内心满足的感觉吧。 想到这里,裴缙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抬手扯住柏鸢的手腕,在对方感受到阻力回眸望来时,裴缙垂下眼眸,低着头慢慢向柏鸢靠近,意图明显。 柏鸢只在最开始犹豫了一下,也就欣然接受了裴缙的邀约,微微侧过头,方便裴缙凑过来,彼此间的鼻息交织在一起。 裴缙刚从洗漱间出来,气息间还充斥着柠檬牙膏的味道,于是就这么跟柏鸢浅浅交换了一个带有柠檬和薄荷味道的吻。 只是彼此接触和停留的时间,同样跟前两次没什么区别,流星划过似的,转瞬间又分开了。 或许是睡眠不足就被人吵醒,导致裴缙的脑袋还有些昏沉,不满足于这么简短仓促的接触,裴缙湛蓝色的眼眸暗了暗,呼吸间也带了几分难耐的热浪,令他体内似乎正叫嚣着不满足地压抑,与迫切想要寻求发泄渠道的冲动。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柏鸢,不等两人拉开距离,便又再次覆了上去,强行将这个吻延长了几秒。 期间,他从最初的厮磨,到略施力度的辗转,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柏鸢的手腕,改为单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略带颤抖地向她一侧的脸上靠拢。 直到柏鸢的手先一步抚上他的后颈,冰凉的触感着脊骨往下滑动了两个骨节,最终又重新回到他的脖子后方,用不轻不重地力度,恰到好处地握住,往后扯开了一点距离,裴缙方才压抑着剧烈地喘息,边后撤的同时,边抬起手,用手腕内侧抹了一下自己的眼尾,擦掉眼前泛着朦胧雾气,让自己的视觉重新清晰明朗起来。 “再晚就要迟到了。”柏鸢说着,仔细听去,声音似乎也与平时多了点儿不同,像是含着口热水,咬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发烫的温度。 说完,柏鸢抬手摸了摸对方眼尾处明艳夺目的红色泪痣,拇指指腹用隐晦地力度剐蹭了一下,然后收回手,顷刻间,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似的,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自持。 裴缙浅浅地“嗯”了一声,声音像是被过高的温度烘烤过声带和气管似的。 热胀冷缩,不但稍微有些发紧,声音也跟着有些低沉。 接着,他状似无意地重又探向柏鸢的一只手,见对方毫无反应地任由自己试探着一点点握进手心里,心情顿时跟见了太阳似的,又明媚了起来。 温以彻今天上午有课,但为了送柏鸢去机场,便一大早去了学校批假条。 作为英伦依旧保留着浓厚古典风格的学校,学校秉持着历史悠久的传统,在某些地方依旧采用十分原始的方式,比如手动签到和到老师办公室当年请假条,与国内已经简化为网上打卡、微信办公的方便快捷现代化建设仍有差距。 等温以彻请完假条,再自己另行去机场送柏鸢登机,在这期间,则是依旧由柏鸢的司机担任驾驶一职。 柏鸢和裴缙先一步去跟同学的大部队汇合。 司机则推着二人的行李箱,捧着裴缙那束水蓝色的风信子,落后他们大几个身位,在一路机场人投来的心照不宣地笑容,以及偶尔几个对他竖起大拇指人那肃然起敬的注视下,朝另一边托运中心走着,先去托运几人的行李。 “嘿!bro!祝你求婚顺利!” 排队在司机少年的金发碧眼的歪果仁朝转过来朝他挤了一下眼睛,一副不用多说不必解释,我全都知道的样子,当着司机的面为他鼓起了掌。 掌声响起的那一刻,周围也陆陆续续响起了稀碎地掌声。 “勇敢地歪果仁,沃祝你一切顺利!爱神会眷顾你!” 司机:…… 司机:终究是我一人承担了所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3章 大哥 另一边,裴缙和柏鸢已经与同样来参加物理竞赛的同校同学们顺利汇合。 裴缙昨晚没回酒店,此时又与柏鸢结伴而行,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此也都心照不宣,又知道柏鸢的秉性,所以也没人拿这件事来调侃或是打趣。 在彼此寒暄过后,讨论的话题也围绕刚结束的物理竞赛、之后的升学打算、以及柏鸢的比赛情况闲聊天。 为避免飞机延误或是航线有变动,几人没卡着时间,而是提前了两个小时来到候机室。 贵宾室内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跟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等着也没什么区别,除了一般的休息区,观影区和娱乐区也随时都可以使用,而且还有航空公司的人员随时提供优质的服务。 因此,即便早到了这两个小时,众人也不觉得无趣,反倒要比在酒店等候、时不时看一下时间、时刻掐表担心晚点更轻松自在。 几人就这么聊了半个小时后,从学校拿了假条的温以彻也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与还在高中校园的少年们不同。 早就已经步入成年阶段的温以彻气质绝尘,身形挺拔如松,剪裁得体的笔挺西装完美地贴合身体曲线,勾勒出紧实的腰身和流畅的线条,更衬得肩宽腿长,魅力十足。 西装洁白如雪,两边袖口则用金色袖扣点缀,这种颜色的衣服被他穿在身上,不仅没有丝毫的轻浮之感,反而被他自带的独特气场衬得格外稳重成熟。 而他周身自带的难以忽视的冷傲气息,犹如山巅的寒梅,遗世独立又孤高清绝,令旁人难以忽视。 仅在推门而入的瞬间,就吸引了候机室内所有人的注视,轻而易举地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成熟男性往往对见惯了学校里各种幼稚、不靠谱、轻浮跳脱男高的女生有着独特的吸引力。 同来参加比赛的女生们看清温以彻那张同样清冷孤高的脸后,有几人忍不住红了脸,凑在一起小声鉴赏,以纯粹的艺术角度对其进行欣赏和品鉴。 学生的队伍往往很好认。 温以彻进入贵宾候机室后,先环视了一圈,等看见被同学围在中间的柏鸢之后,他一直紧绷地没有任何感情和温度的唇角这才松懈了下来,微微向上扬起。 一瞬间,就如同冰雪融化,春季回暖般,从生人勿近变成了温和可靠的邻家哥哥。 “小鸢!” 锁定柏鸢后,温以彻没有半分犹豫,边唤着她的名字,边迈开长腿朝她这里走来。 “还好,终于赶上了。” 与笑得春风拂面地温以彻不同,裴缙在看见他的同时,脸上的笑意就变得消沉下来,眸光浸着冷意看了眼温以彻,而后又很快消失不见,未叫人察觉。 见对方认识柏鸢,其他同学也没碍事,而是很有眼力见地按耐住八卦之心,主动退到一边,让开了柏鸢身边的位置。 等柏鸢和温以彻熟稔地攀谈起来,这才有人把视线投向裴缙,好奇打探道: “裴少,这是……?” “柏鸢的哥哥。” 与内心的警惕与排斥不同,裴缙在回应时并未带上丝毫恶意针对、或是剑拔弩张的情绪。 不但平静自然地说着,声音里甚至还多了几分放松和亲近之意。 不管裴缙再怎么看温以彻不顺眼,他都绝不可能当着同校同学的面,去跟温以彻争风吃醋,也不可能表露出一丝一毫对温以彻的嫉妒和敌视之情。 之前用过的学绿茶那套,则更加要藏得严严实实,一点儿尾巴都不能露出来被其他人看见。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缙如今沦落到需要靠扮绿茶才能争宠的地步,那他裴大少爷的脸往哪搁? 还不如收拾收拾去世得了呢! 裴缙看着温以彻,眼底划过一道嘲讽。 既然他这么想当柏鸢的哥哥,还以兄长自居,那他不如随了对方的愿,承人之美地把这件事坐实,让他永远都摘不了“兄长”这个头衔。 这么想着,裴缙狡黠地勾起嘴角,看着温以彻,有条不紊地跟周围人科普: ”大哥在这读大学,柏鸢今天回国,特意过来送她。”说着,还抬起手晃了两下,故意扮乖,用熟稔地语气规规矩矩地问候道: “大哥好!” 传吧!往海启传!传最好在圈子里传个遍!传得人尽皆知才好呢! 裴缙恶意满满地想着。 按照他们海启人八卦好信的程度,「柏鸢有个英俊不凡风度翩翩的哥哥在英国留学」这件事,很快就会跟火烧柳絮似的,传遍整个圈子。 到那时,所有人都会知道温以彻是柏鸢的哥哥,也只能是柏鸢的哥哥。 没准还会有谁家想攀关系,拐弯抹角地凑过去跟他谈联姻呢! 真要这样,那可就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了。 温以彻虽然不知道裴缙怎么突然开始跟自己套近乎,想也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不是什么好药。 但现在他不主动来找自己的茬,着实让温以彻松了口气,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找事。 便本着相安无事、谁也不主动挑事没想法,也对他颔首温和道: “你也好。” 听到这人是柏鸢的哥哥,当时就有人坐不住了,却也没贸然上前攀谈,而是想着先跟裴缙打探更多,以方便投其所好露个脸。 “裴少,他就是柏鸢的亲哥哥,柏少啊?” 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既然柏鸢这边走不通,路已经被裴大少爷给堵死了,那走柏家大少这边的路子也一样啊! 谁家有年纪相当的适龄姐妹都来试一试,就算不成也没事,就当交个朋友多条路嘛! 柏家大少的路子,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平时能有机会攀上的。 裴缙倒是想直接替温以彻应下,彻底坐实了他和柏鸢的「兄妹」身份。 但这么显而易见的谎言,之后肯定会被拆穿。 据他所知,柏鸢是有哥哥的,万一哪天她亲哥找上来,那不就全都露馅了吗? 更何况人就在眼前,等会儿谁上去一口一个「柏少」,这不用等见到柏鸢他哥就真相大白了,说了也是白说。 是以,裴缙没有任何欺骗,也没说出全部事实,只含含糊糊地模棱两可道: “不是柏鸢的亲哥,别的,但也挺亲,不比亲哥差多少。”听见不是柏少,其他人稍微冷静了些,但很快又转念想道,能给柏家大小姐当哥,那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要么是远房亲戚,要么就也是大院里的。 就算两者都不是,那也是跟柏鸢混一个圈子的,正经八本的京圈少爷,不比他们这些人差到哪去。 ……也行! “哈哈,我说怎么看着不太像呢,不过裴少,柏鸢这大哥可真是气质绝尘啊,刚才从那边儿进来时都给我惊着了。”有人已经蠢蠢欲动着旁敲侧击道,“这么优秀的人可不多见,即便是在咱们海启也不遑多让啊,大哥这么优秀,应该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得着了! 裴缙湛蓝色的眸光跟火苗似的晃了晃,顺势接道: “没有,大哥还单着呢!你们有想法?家里有姐妹就试试呗,保不准现在不谈就是想专注学业,等毕业后就该开始张罗联姻了呢!”…… 温以彻正跟柏鸢说这话,突然便觉得后背一阵凉意,像被什么危险盯上了似的,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疑惑回头,正好看见裴缙又一反常态的跟自己招手,或许同在柏鸢的注视下,笑得也更加乖巧,甚至还隐隐溢了点儿昨天的绿茶味。 温以彻:…… 估摸着裴缙最大可能是正跟旁人背后蛐蛐自己,指不定在背后宣传自己什么坏话呢。 温以彻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清者自清,况且他也不认识海启那帮人,就算裴缙说得再天花乱坠煞有其事,也对他没什么影响。 反倒是柏鸢…… 跟这么小孩子气的人在一起,想必也很辛苦吧。 经过他与裴缙的这几次碰面,温以彻也已经大致推断出他的脾气秉性。 虽然有大少爷脾气和诸多方面的问题,但目前来看,裴缙对柏鸢也格外上心,而且柏鸢也并不是全然不在意对方。 是彼此双方有好感,但仍处在一个十分初级的萌芽阶段。 可能不如秦令征对柏鸢的喜欢来的更加直白、热烈纯粹。 却也不是受家族联姻掣肘的那种不甘不愿,恶意相向的类型。 温以彻想。如果是这样的人最终跟柏鸢走在一起,虽然一开始很难接受,但也不是至于那么绝对的全盘否认。 最起码目前来看,裴缙对柏鸢还是喜欢居多。 就……再看看吧。 要是最后确实跟柏鸢不合适,又或者柏鸢主动提出不喜欢,他再想别的办法,看看能不能帮到秦令征。 毕竟相识一场。 而且,他也希望柏鸢可以找到最合适她的那个人,而不是选择相敬如宾形同虚设的商业联姻。 时间很快过去,随着广播里提醒乘客登机检票的信息,自己航空公司服务人员专程过来引导贵宾先行上机,也不得不到了分别的时刻。 温以彻原本以为自己在国外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跟柏鸢分别的日子,可看着眼前再次准备登机离开的少女,温以彻眼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失落和不舍。 随即,他的视线又落在柏鸢手里提着的小提琴琴箱上。 那里曾经系了一根他小时候送给柏鸢的银色羽毛挂饰,从小到大十几年,一直被她系在箱子上面,从未解下来过。 但此时,那里却空空如也,除了少女握着箱柄的手之外,什么都没有。 令温以彻也有种心里空落落地,好似缺了一块似的失落。 早在柏鸢刚落地的第一天,温以彻便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也询问过挂饰是否遗失。 柏鸢当时给出的答复则是:换了把琴,挂饰还在原来的琴箱上,没解下来。 这让温以彻稍微安心了许多,却并未因此抚平他心里别样的感觉。 自己与柏鸢多年未见,她身边的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无论是跟着她的人从秦令征变为裴缙,还是当初那把琴和现在的新琴,都已经在他所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一次替换。 下次见面,被替换掉的人和事又是哪些呢? 会不会等他回去,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最后连柏鸢也变得跟从前记忆里不同,需要自己去重新熟悉她的新习惯、新爱好和刷新的东西呢? 而那根被柏鸢留在旧琴箱上的挂饰,是否也象征着自己在柏鸢身边的位置,已经被其他自己所不知道的人取代? 想到这里,温以彻又觉得胸口处传来一阵麻木和刺痛。 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自己留下的痕迹正从柏鸢的生活中一点点消失,并逐渐被另一个人所取代。 这么想着,温以彻将手伸进衣服口袋,跟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递给柏鸢。 正悠哉地欣赏两人做最后告别且幸灾乐祸的裴缙:!!! 要是他刚好正在喝水,指不定就一口喷都给喷出去了。 受到短暂惊吓的裴缙心有余悸地盯着温以彻的背影,恨不得在上面烧两个窟窿。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在这种场合下突然从口袋掏出一个小方盒,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别的什么“一颗永流传”的东西好吧! 这人,临走了还给他来上这么一出上眼药…… 裴缙眼底划过一丝严肃和认真。 还真是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裴缙不着痕迹地往前挪动了两步,想要借此用余光看看温以彻送给柏鸢的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在打开盒子之前,柏鸢其实已经预料到了里面装的会是什么东西,所以并不感意外。 等她平静地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银饰后,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是一枚镶嵌着灰色宝石的羽毛挂饰。 羽毛的每一丝纹理都被技艺精湛的工匠雕琢得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精美的就好像刚从猛禽身上拔下来一样,仿佛风一吹,边缘就会随之浮动。 如同小时候温以彻送给她的那根一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4章 挂饰 柏鸢并未多说什么,将挂饰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手中把玩。 挂饰有一定的分量,但又不至于重成华而不实的累赘。 触感温润细腻,看着不像是普通的银饰,反而有种介于玉器和瓷器之间的感觉。 银饰的链子很长,在被柏鸢拿起来时,顺着她的指缝一路垂落到腕部,又因相互碰撞而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接着,她便当着温以彻的面,将挂饰系在了自己的小提琴琴箱上。 “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柏鸢说。 “你喜欢就好。” 温以彻看着柏鸢的动作,眸光中浸染了些许暖意,他含笑着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揉了揉柏鸢的脑袋,眼底划过一丝眷恋和不舍。 “我在国外的这段时间里,就让它替我陪你吧。” 既然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其他人替代,倘若就这么坐以待毙的等着即将到来的结局,温以彻终归还是不甘心。 他看着被柏鸢拴在琴箱上上、无论是与眼前的少女的衣着还是气质都极为相配的挂饰,心中那点儿飘忽不定的感觉又重被稳固了下来。 痕迹淡了就再加固。 位置空了就再顶上去。 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 ……总有一天。 温以彻按耐下心中的思索,突然往前迈进一步,缩小与柏鸢之间的距离,揉着她脑袋的手也向下揽住她的双肩,以一种厚重却不失温柔地力度将她揽在怀里,收紧手臂压向自己。 少女的身体比男性更加柔软,冷冽的松香萦绕在鼻息间,一切都如此熟悉,令温以彻不由得片刻晃神,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每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两人一起坐在琴房里,一起练琴的那段日子。 温馨、惬意,给人一种好似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时间尽头的错觉。 温以彻有片刻失神,原本已经沉寂的心,又因为这一个拥抱而开始动摇。 想要回国的想法在他的心底破土而出,以从未有过的势头疯狂滋生增长,吞噬着他的理智,叫嚣着让他不顾一切放下所有,就这么跟着柏鸢一起回去。 “柏鸢,我——”温以彻双唇翕动着,刚要说着什么,就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仿佛要将他穿透似的,刺向他的身后。 温以彻就着这个姿势侧眸看去,眼中寒光凛然,但下一秒,又与裴缙充满敌意的视线撞在一起,又令他的那些冲动突然泄气,尽数散去,重又退回到不见天日的角落。 稍微冷静了点,理智重新回笼,温以彻耳边又响起了自己表妹吴莬的话。 不能给柏鸢添麻烦,不能给她造成困扰,不能成为她的拖累。 告诫像重锤般一下下凿进他的心脏,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点儿放纵随心的妄想。 柏鸢已经有了正在交往的对象,未来他们还会举行订婚仪式……裴缙才是现在最有资格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携手走下去的那个人。 而自己……也确实要注意跟柏鸢保持距离,以免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从而影响柏鸢和裴缙之间的感情。 想到这里,温以彻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改口道: “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给我报平安。” 说着,他将眼中所有的不甘和多余的情绪压下去,松开柏鸢,轻声道: “回去吧,等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找你。” 半小时后,万米高空的飞机上。 裴缙出神地看着柏鸢琴箱上挂着的银色羽毛挂饰。 他以前就在柏鸢的琴箱上见过类似的羽毛挂饰,只是当时并未过多在意。 毕竟在书包、手机和各种地方挂饰品,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可柏鸢却并没有类似的习惯,甚至相比如同校其他女生牵肠挂肚的装饰物,已经算是极个别的特级了。 裴缙之前还以为她不喜欢这些饰品,但在看到她琴箱上的挂饰之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不是也喜欢嘛! 只是不往其他地方挂而已。 至于为什么只挂在琴箱上,裴缙猜测可能是出于柏鸢对小提琴的热爱吧? 喜欢的东西,自然就格外重视些。 但万万没想到…… 这挂饰竟然是温以彻送的!!!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柏鸢重视的很可能不是小提琴,而是送她挂饰的这个人!!! 再想到两人曾经同为无比契合的琴伴,裴缙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柏鸢这不就是睹物思人吗?! 自动忽略了柏鸢自从换过裴母送的小提琴之后,就再没用过之前的琴箱,也没带过任何挂饰,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片镶嵌着灰色宝石的做工精致的羽毛,越看越觉得是温以彻故意在他这宣示主权。 临走了还送这么个礼物给柏鸢,不就是为了恶心自己,给自己碍眼添堵么!!! 因为裴缙的视线过于强烈,已经到了柏鸢无法忽视的地步,引得柏鸢侧头看向他,寻着他的视线轨迹,最终落在琴箱上的挂饰上。 “喜欢?”柏鸢问道,同时伸手将他解下来,递给裴缙,“朋友送的所以不能转送给你,但只是看看就没关系。” 迎着裴缙略有错愕的目光,柏鸢浅笑了一下,说道:“你要真喜欢,等我再送你一个。” 说着,她饶有兴致地勾了下嘴角,难得露出一丝调侃的意味,“你怎么总喜欢别人送我的东西?” 这话好像有些耳熟。 裴缙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很快便又回想起来自己熟悉的原由。 他记得,柏鸢刚来海启那年举办的生日晚会上,自己盯着她的胸针看了很长时间,柏鸢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而柏鸢之后送给他的那枚胸针,现在还在他的卧室里放着呢。 好啊!!!原来那胸针也是温以彻送的!!!!可算想到让他找到人了!!!! 裴缙不知怎么的,脑袋一抽,就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就更加证明了温以彻与柏鸢关系甚密,柏鸢也对温以彻格外关心。 人都不在国内了,还搞这些花花肠子,整什么睹物思人寄情于物那套。 等他回海启,就动员所有能动员的资源人脉,高地得给温以彻凑十个八个相亲对象,让他没时间再来想这些有的没的! 裴缙不满地想着。 不过既然柏鸢已经误会了,他也不准备解释,解释什么?没有解释的必要! “可我就喜欢这个,我觉得你手上的最好,能送给我吗?” 裴缙故作喜爱地把挂饰拿在手里,拽着链子垂下来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你还真别说…… 但凡识货的人都能瞅出这东西是费了一番功夫的,灰色宝石嵌于羽毛尾端,恰到好处地形成了羽毛颜色的渐变,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衔接和过渡的痕迹,足以看出送礼之人的用心和诚意。 无论从用料到做工,都可谓可遇不可求。 别说……还挺会送。 看完挂饰的细节,裴缙手腕一抖,用链子拽着挂饰一把抓在手心。 少年微微垂下眼帘,斜侧着脸找准角度,头略低,长而密的睫毛下的湛蓝色眼眸转了一下,水汪汪地瞥向柏鸢,眼底慢慢洇上了薄薄一层祈求。 “求求你了,柏鸢……” 怕被别人听见自己撒娇,裴缙刻意压低过的声音带着刻意讨好的绵软,跟带钩子的羽毛似的,在柏鸢耳边这么轻轻一刮。 连带着呼出的热气一起扑在柏鸢的耳畔,令柏鸢微微一怔,连带着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 面对着如此模样的裴缙,柏鸢张了张嘴,那句「别撒娇」在嘴里转了几圈,最终又被她咽了下去,改为: “喜欢就多玩会儿吧,下飞机之前再给我。” 虽然依旧没轻易改变自己的态度,却也已经将宽限放到了最大。 毕竟是别人送给自己的礼物,就算裴缙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就这么轻易转送给他,这样做对温以彻而言是非常不尊重的行为。 柏鸢的教养也令她做不出拿朋友礼物送人的事情,这也太没品了。 既然裴缙这么喜欢,等下飞机,她再问温以彻挂饰是在哪订做的,之后也订一个送给裴缙就好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于无理,也早就知道可能会是这样的答复,但真的听到柏鸢的回答后,裴缙眼中还是不免露出一丝失落。 这抹失落被柏鸢看了个正着,她还以为裴缙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要求,没从她这讨要到挂饰而失落。 想到这裴大少爷往日确实有求必应,想到的东西立刻就要弄到手的行事作风,这也确实算是委屈他了。 柏鸢耐着性子,声音放缓地安慰他,给他讲道理,“我尽快安排,不会让你等太久,但这个真不行,毕竟你也不想你送我的礼物被我转手送给其他人吧?” 接着,又伸手摸上他的脸,轻拍了两下,拇指蹭过他眼尾的红色泪痣,微微施加力度剐蹭了一下。 “乖,听话。” 闻言,裴缙撇了撇嘴,脑袋顺势一歪,整个人顺着柏鸢的掌心,就这么栽歪在柏鸢的肩上。 “不给就不给,少爷我什么稀罕玩意儿没见过,不稀罕!” 说完,他没好气地将攥在掌心的挂饰又拍进柏鸢手里。 少年的手掌比柏鸢的大上许多,仅是这么贴合着,就已经完全将柏鸢的掌心严严实实地覆盖住。 冰冷的挂饰夹在两人的掌心中,表面的纹理和宝石过硬的的材质导致触感稍微有些点硌。 柏鸢收拢五指,刚想从裴缙手中接过挂饰,就骤然感觉到裴缙下压的力度和施加的阻力。 柏鸢抬眸瞥了他一眼,只见裴缙状似无意,未有什么表示,然而压着她手的五指,却一点点屈了起来,指腹不轻不重地剐蹭着她的手指关节,最终漏进她刻意松开的指缝间。 裴缙紧紧握住柏鸢的手掌,在柏鸢的配合下,十指严丝合缝地紧密相扣。 第一次对柏鸢做出这种具有挑逗和暗示意味的动作,裴缙的内心与他故作镇定的外表相比,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但胸腔内的心脏剧烈跳动,热度和红潮也一点点攀上了他的脸庞。 裴缙又紧紧攥了一下柏鸢的手,掌心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温度,轻而易举地将两人手中间夹着的挂饰也捂得滚烫。 这热度像是烙在他的心底,跟油煎似的噼啪作响,也像放烟花,接二连三地嘭嘭炸开,晃得他眼前有点儿晕。 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上,未再多言。 之后的机程中,就维持着这个与裴缙单手交握,十指相扣的姿势,直到飞机在海启机场平稳落地。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下飞机之前再还给她」。 裴缙这队顺利拿下了全球高中生物理竞赛一等奖的好成绩,参加其他科目竞赛的小队,也在同月陆陆续续带回了差不多的喜讯。 放眼望去,就算没拿下第一,大部分也都保持在前三名的好成绩,只有极个别拿了第四名,但即便如此,也跟同场比赛的第三名咬得很紧,仅有两分之差。 每年一度的「竞赛月」顺利收官,成绩亮眼,校长自然大喜过望,不但在学校大会上狠狠地表扬了所有参赛的学生,还为各个队伍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庆功宴。 宴会场地自然是由柏鸢带领学生会的成员加急布置的。 忙前忙后了整整三天,才终于聚会日期前布置了出来。 柏鸢:…… 不过好在柏鸢已经高三,最近也开始物色会长职务的接班人手,开始带新人,进行新老工作的交接。 宴会大多都是由自己的继任安排的,她只负责在旁边指导,给出意见和建议,并不用亲力亲为,所以还算清闲。 「竞赛月」过去后,身为高三学生,也就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考试——高考。 班级上的氛围,也因此更加紧张热络起来。 之前的竞赛中,已经有不少人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名校直招的橄榄枝。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未对「高考」有些丝毫的松懈。 高考是目前为止,全国公认的,最具含金量的考试,因此,高考成绩于他们而言,也同样尤为重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5章 小鸟嫌弃 简单来说,就是有高考成绩和没高考成绩,对这些二代三代子弟们而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其中,高考成绩的高低,同样也跟出国留学的含金量直接划等号。 高考成绩七百分上下再出国留学,那是正经八本的出国深造,走得也是其他人可望不可及的精英人才路线。 而高考成绩差的和干脆就绕过高考直接出国的,在外人眼中就跟这孩子学的啥也不是,国内的学校考不好,只能出国混个野鸡大学镀金没什么区别。 非常刻板印象。 而又因为高考在国内的特殊性质,高考成绩同样是圈子里各个家族明争暗斗下的攀比项目之一。 是的,没错。 就算是海启顶级豪门的少爷小姐们,也少不了被拿来跟别人家的孩子进行比较,成为父母手中的炫耀资本。 甚至因为其中带了商业性质,炫耀和攀比之风更甚。 有些甚至会被当作商战武器,成为用来攻击和打压竞争家族的利刃。 最典型的就是两家同时看上了同一个项目,双方旗鼓相当,又都势在必得。 这时候,其中一方放出对家孩子没参加国内高考,直接去国外留学的消息,再简单代诸如‘二代子弟高考失利出国镀金’‘某某集团后继无人’‘富不过三代’之类的舆论节奏,形成风评一边倒的节奏。 到那时,合作方为了顾全声誉和大局,自然会作出取舍和抉择。 因此,不少人都会选择在国内安心参加高考,等高考成绩出了,家里炫耀够了,再另谈是否出国留学的事宜。 话虽如此,但高中一毕业就选择出国读大学的,在圈子里毕竟还是少数,多数人依旧选择先就在国内读完大学。 出国主要还是集中在大学期间做国外名校交换生、大学毕业读研究生、或是博士等阶段。 柏鸢目的明确,她本就是为继承柏氏,才从京里转学来的海启,也早就决定好要报考全国排名前十、位于海启当地的海启大学,暂时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和必要。 而以她常年稳居第一的成绩来看,无论报考哪个学校,都不会有录取方面的问题。 甚至在高考举行之前,就已经有学校对她投来了橄榄枝,试图通过招揽优待等方式,让柏鸢改变高考志愿,报名去到他们的学校。 只不过因为柏鸢的信息筛查工作做得到位,这些电话和示好在被递到她面前之前,就已经被底下的人筛查并过滤了出去,没给她造成任何困扰和影响。 她同样也不需要通过此种手段营销和为自己造势。 当然,享有同等待遇的并不止柏鸢一人,学校排名前二十的学生,基本都接到了不止一家学校的示好。 而他们在处理的方式和手段上,也与柏鸢截然相反。 在圈内的最近几次宴会上,已经有不少人的父母开始有意无意地透露自己儿子或女儿收到了几家学校的投来的橄榄枝,言语间不但要装出一副困扰的样子。 末了还要补上一句「上什么学校无所谓,我们不看重成绩的,只要小孩子家家得开心就好,人健康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极其凡尔赛。 而越临近高考,班上的氛围就越紧张凝重。 虽然大家都是学霸和学神,每个人的差距也极小,但只要是排名,就会分高地先后。 名次就这么多,你排名靠前,别人排名自然就会靠后,一分之差就能拉开十七八名都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了。 即便只要分数够,被名校录取不成问题,可大家都是家族倾尽所有培养出来的精英,谁也不愿意屈居人后,第一自然谁都想得,谁都想拿。 追求的也是分数排名两手抓才好看。 是以,越往后,竞争就越激烈,班上的气氛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丝毫不比其他学校的高三学生差到哪去。 无论气氛如何紧张,对柏鸢而言都没有什么影响,在学生会的职务和工作交接出去后,她反而还要比平时更加清闲。 时间就这样一晃到了高考的前两个月。 这天,柏鸢刚一放学回家,还不等驶进自家院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院外,数辆黑色商务车以一种极为夸张的方式,在她家院子外面围成一排,组成了来势汹汹的车队。 几名身穿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彪形大汉,在车队前后巡回戒备,通过柏鸢极佳的视力和敏锐观察,他们中有些人的手背和眉间,都带着深刻的疤痕。 如果此时有专业外科医生,那么就不难从疤痕的整齐的切口以及缝合针法上看出,这些伤疤大多都是管制刀具所致。 也就是刀疤。 柏鸢有点无语,一如既往淡定地眸光也因此中多了几分嫌弃。 要不是看到了每辆车前后都配着白底红头黑字的车牌,她还以为这是谁家黑老大出街,跑她家来撒野呢。 耗子还给猫唱上戏了。 看到柏鸢那辆黑色迈巴赫使劲来,带头四处巡回的西装刀疤男先抬手客气地招呼了一下,接着又走到车队中的一辆黑色轿车前,伸手拉开车门。 随后,一名成年男性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黑衬衫的领口仿佛不拘小节似的随意敞开着,气质松散而慵懒,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随性的独特魅力,却又散发出一种自带威压的强大气场,令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不敢生出任何的轻视和怠慢。 那人模样虽只有二十出头,却有一双极其锐利深邃的眼眸,眼底浸染着与其年纪不相符的狠厉和决绝,就跟小小年纪便从刀枪剑雨中杀出来似的,唇边虽然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却眉宇间却总有抹挥之不去的戾气。 男人慢条斯理地下了车,先像港剧里黑帮大佬似的双手插兜摆了pose,抬眸看向柏鸢时,眸光几乎要带出一道锐利的电光。 等看到柏鸢的下一秒,那双眼睛却又逐渐变得清澈起来,唇边挂着的笑也带了几分真情实意,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般褪去不好惹的大佬气场,仿佛要给柏鸢一个带着夏威夷风情的热烈拥抱似的,张开双手朝她大踏步走来。 “小~妹~!!!”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宋衍铭,柏鸢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从后脖颈子来回过了几圈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谁懂啊!这也太……丢人了吧!!! 被从未有过的尴尬席卷全身,柏鸢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用脚趾抠出别墅的感觉,不但想以手覆面,甚至还想假装不认识他,跟他就此撇清关系。 问就是有一种看熟人装逼的无力感。 好想逃却逃不掉!!! 柏鸢内心疯狂警报,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努力,才没让自己做出后退半步的动作,就这么僵着表情和全身站在原地,以一种冷漠无语到极致的表情看着宋衍铭。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都是洁癖人装什么呢? 今天他要真能给自己一个拥抱,她柏鸢俩字就倒过来写! 果不其然,宋衍铭张着双臂跟只大闸蟹似的走到柏鸢面前就停了下来,见她没有任何后退躲闪的动作,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尴尬。 俩人就这么现在原地大眼对小眼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宋衍铭最先顶不住压力败下阵下,他放下故作夸张的双臂,抬手揉了揉柏鸢的脑袋,然后又跟以前一样,熟稔地将胳膊肘搭在柏鸢肩上,扬眉道: “见到你宋哥就这么冷淡,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接着,他动作娴熟地从兜里摸出包烟,修长而灵活的手指对着底部一弹,将探出半截的那根夹出来咬在嘴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经过无数次练习般流畅自如,一整套帅气连贯的动作看下来极为赏心悦目。 宋衍铭没伸手摸火机,只是这么姿态随意地叼着烟,受其影响吐字含糊道: “不好奇你宋哥我为什么突然来海启?” 柏鸢:“……我只好奇你什么时候走。” 宋家主要活跃在京里及其周边地区,以及东南边境地带,在海启又没什么「业务」。 唯一能跟宋家扯上关系的,也只有宋父和他那闹得满城风雨、京里人皆知的情妇和俩孩子。 也正因为宋氏不曾踏足过海启,宋衍铭的手暂时伸不到这里,宋父才能拖家带口的搬来这座城市,暂且盘踞。 宋衍铭来海启,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了处理宋父那一家子来的。 自从宋父闹着要跟宋母离婚,接情妇和情妇的孩子进门,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 戏是天天有,柏鸢年年放假回家,年年都能吃到新鲜热乎的瓜,每次还都不带重样的。 宋家那点些家长里短的破烂事,也都成了大院里茶余饭后的热点。 而宋衍铭竟然能一直拖了两年,才真正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也挺不可思议的。 就有种没苦硬吃、没戏硬演,本来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事情,被他水了三万字都才只讲了一个开头的既视感。 试问,这事谁家摊上不是一等一的大事,恨不得瞒得越紧越好,往往不等泄露出去,就像雷厉风行的处理得一干二净,一丁点儿痕迹都不存在了。 哪还能由着跳梁小丑在眼前蹦跶两年之久呢? 这效率也准着实太低了些,不太符合宋衍铭平时狠厉果决的人设。 柏鸢抬眸瞥了一眼宋衍铭用来装腔作势的烟,见他没有点燃的意思,明显只是叼在嘴里耍帅扮酷,当摆设凹造型和人设,也就没再管他。 宋衍铭回扯动嘴角,慢慢吐出四个字:“还得几天。” “啧。”柏鸢到底还是没忍住,发出了咂舌地声音。 这就是还得往后拖几天的意思。 面对柏鸢更重的嫌弃意味,宋衍铭也不甚在意,只危险地半眯起眼睛,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么早就解决了还有什么意思?年纪够了,才更有判头。” 说到后半句时,宋衍铭的语气里带有明显的轻蔑和讥讽,眼底又是一道摄人寒光划过。 继而,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领着柏鸢往自己的车上走。 “你要感兴趣以后有机会再和你细说,你宋哥我来还有别的正事呢,先上车,跟我去见你晟哥。” 听到「晟哥」两个字,柏鸢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宋衍铭,“周晟?” “不然呢?还有哪个「你晟哥」?”宋衍铭再次挑眉,不答反问地调侃道。 “你晟哥大学毕业,他家里给他找点儿事干,支柱产业又不能让他碰……” 不用宋衍铭说完,听到这里,柏鸢便已经能推导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说白了就是周晟这人挺邪门,作为从小到大状况百出的头号种子选手,无论是闯过的祸还是干过的脑残事数不胜数。 家里也怕他真正接手家族企业后,再把老周家百年积蓄给砸手里了。 摊上这样的继承人这能有啥招?要么周家二老再努努力给他弄个弟弟妹妹开小号重练,要么就只能让他快点儿结婚生子,直接从下一代孙辈开始培养。 从这么多年周晟还是独生子来看,周家二老选的估计是后者。 如此一来,家里正经生意不能让他插手,但人也不能就这么闲着啊! 反正周家家大业大,除了核心产业外,还有不少不那么重要的家产,就算全给周晟嚯嚯了也不心疼。 周家二老一合计,又赶上与周晟关系贼铁的宋衍铭来海启处理家务事,想着万一出点什么事,还能指望着他搭把手。 于是,就拍板把人打包送来了海启,把开在这边的晟华娱乐送给他折腾。 而所谓如今风头正盛,手握顶流艺人薛泽又签下诸多明星大咖,已然成为内娱龙头企业,在内娱这地方捞钱捞到手软、日进斗金市值几百亿的公司,对周家以及大院最顶尖的那群家族来说,也只不过是可以拿来随意挥霍且一点儿都不心疼的边缘产业而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6章 身残志坚! 柏鸢不疑有他。 周晟跟宋衍铭一样,也是自己大堂兄柏鸥的发小至交。 柏鸥但凡人在京里,这三人就跟大院铁三角似的天天都往一块凑。 人称「大院三傻」。 虽然柏鸥是大智若愚,宋衍铭是凑数的,只有周晟才是真傻。 但从这绰号和调侃也不难看出,三个人关系铁到了何种地步。 于情于理,周晟来了海启,柏鸢都应该上门拜访,之后柏家也同样会设宴款待,以尽地主之谊。 因此,在跟自己的司机交代清楚,让他们在车队后面一块儿跟着以备不时之需后,柏鸢就跟着宋衍铭一起上了车。 车上,柏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宋衍铭聊着。 期间多是宋衍铭在问,关切居多,柏鸢嗯嗯啊啊地回答。 在象征性地关心了柏鸢近的身体、近况以及学业之后,宋衍铭弯起眼睛,半调侃地问道: “听说你找了个男朋友?真喜欢还是准备联姻?什么时候带出来让宋哥给你掌掌眼?” 外界打探不到柏鸢的信息,不意味着大院里的人也打探不到。 宋衍铭自然有他门路和渠道,况且柏鸢和裴缙在一起快三年了,在海启也不是什么秘密,随便在圈子里转悠一圈,就能听个八九不离十。 大院里头更是第一年就已经被柏隼传出去了,只是还没有人见过,也没人敢把手伸到柏鸢身边打听而已。 现在京里大院这帮人,唯一不知道且被蒙在鼓里的,估计也就只有还在读封闭式军校的秦令征了。 消息能传到宋衍铭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谈到裴缙,柏鸢眼前最先浮现的对方那双独特的湛蓝色眼眸、而后是眼尾泪痣,以及那张完美到极致、毫无瑕疵的伟大的脸。 她眸光柔和了少许,语气带着几分轻松惬意地说道: “都有吧,我准备毕业带他回京里一趟,你要想见,这两天我带出来让你看看。” 说着,柏鸢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跟裴缙合过影,于是又掏出手机打开屏保递给宋衍铭。 “这有照片。” 宋衍铭不见外地接过手机,拿在手里转了个圈对向自己,视线落在裴缙脸上看了一会儿,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的同时,对裴缙的颜值表示十分的认可: “长得挺漂亮,看着像以前的电影明星。” 还特意用「以前」来撇清现在内娱演员清一色的整容脸和指丑为美男。 柏鸢是宋衍铭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对柏鸢的个人喜好也略有了解。 不说别的,单凭秦令征小时候那一天作八遍挨打没够的性格,还能跟在柏鸢身后头跑这么多年,就足以看出柏鸢容忍程度跟颜值直接划等号。 还真就是纯靠刷脸。 照片里这小孩的模样看着比秦令征还要好上许多,这还只是手机拍出来的效果,跟真人有差距,现实里指不定更好看。 别的不说,就这眼睛,蓝得跟布偶猫似的,别说国内独一份,全球估计都挑不出来几个。 就凭这模样,入不了柏鸢的眼才叫不正常。 看完照片,宋衍铭熄灭屏幕,将手机还给柏鸢: “喜欢就好好处吧,能找个合眼缘的联姻对象不容易,真订婚了宋哥送你份大礼。他性格怎么样?” 柏鸢想了一下,选了一个比较通俗易懂接地气的形容词: “劲儿劲儿的。” 宋衍铭:…… 宋衍铭怔了一下,随后失笑道:“行,算我多余问这一句。” 看秦令征还看不出来么! 他小妹这是从小就好这口。 说话间,柏鸢眸光瞥向车外,眉宇间染上了一丝疑惑。 这……走的不对吧? 宋衍铭是柏鸢为数不多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人之一。 无论是凭借两家之间的关系,还是她自己和她大堂兄柏鸥跟宋衍铭的这两层交情,柏鸢都不担心宋衍铭会借此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柏鸢在海启满打满算生活了快三个年头,也算是开始熟悉这座城市。 虽然比不上京里来得轻车熟路,却也认得不少街景和建筑,对这座城市的布局有个大概得了解。 根据街景来看,他们既不是去往晟华娱乐的方向,也不是去往周家在此处的房产。 反而像是—— 柏鸢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去哪见周晟哥?”柏鸢问道。 宋衍铭一副早就料到你早晚得问的姿态,往后靠在车椅背上,以一副纵观全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大佬模样,将准备好的措辞有条不紊地说了出来,掷地有声道: “海启市第一人民医院。” 柏鸢:…… 她就知道—— 宋衍铭:“你晟哥让猪撞了。” 柏鸢:!!! 柏鸢:??? 柏鸢::!!! 柏鸢:?!?!?! 柏鸢:“啊?” 柏鸢:“不是……啊?” 柏鸢:“啊???” 你有这么小众的文字进入她的耳朵!!! 海启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独立病房内: “铭子,小妹!你们来看我啦!!!” 半躺在病床上的周晟身穿一身蓝白条纹病服,语气惊喜而感动地跟站在门口的柏鸢和宋衍铭打招呼。 他头上缠了厚厚一圈绷带,脸上贴了张防水创可贴,左胳膊用挂在脖子上的三角架挂在胸前,右腿则跟刚出土似的木乃伊似的直接就被包成了粽子,为了防止二次伤害和为骨头恢复提供最佳条件,而被床边的医疗器械高高吊起了一段距离。 即便如此狼狈,病床上的男人却面露灿烂爽朗的笑容,仿佛丝毫不为自己的境遇所困扰似的,只能让人想到一个词—— 身残志坚。 柏鸢和宋衍铭看着周晟正冲他们热情挥动的那条完好的手臂,双双陷入了沉思。 刚刚在车上,柏鸢有意向宋衍铭询问周晟被猪撞了的细节,甚至因为事情实在太过抽象,还想过这撞人的「猪」是不是另有所指,比如某些不长眼的蠢笨之人。直到宋衍铭也语气微妙地说道: “就是猪撞的,二百三十斤六两的老母猪。” 柏鸢:…… 不是??? 哪个好人家的少爷在继承自家企业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能让猪撞进医院啊!!! 哪来的猪啊!!! 哪来的天赋型型选手啊!!! 这么抽象的吗!!! 看着瞳孔反复地震,已然被震惊到宕机的柏鸢,宋衍铭就仿佛看到了两个小时前刚接到周晟助理电话的自己。 宋衍铭心里也是一阵“卧槽”。 面对着柏鸢的询问,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奉告。 他也不知道啊。 这不正等着去医院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呢么。 事发当时他正在自己那败家死鬼爹家里处理家务事呢,没跟周晟待在一块,要是早知道—— 害!关键这上哪早知道去! 他也就离开了仨小时不到。 周家二老是嘱托他,让他多照顾周晟,多看着点儿别出什么意外。 可他也不能时刻把人拴裤腰带上走哪带到哪啊。 只能说,大院京爷被猪撞的几率很小,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不过,看周晟这精神头,也不像有事的样子,还能傻乐呢不是? 宋衍铭和柏鸢悬着了一路的心,也慢慢沉降了下去。 见到两人,周晟可谓他乡遇故知,别提多高兴了。 一边招呼着柏鸢和宋衍铭自己找地方坐,一边歪着个身子,用自己那只没缠绷带的手去摸床头上的果篮子。 “来,吃水果,他们来看我,一人送了一篮子,这二十篮子我一个人哪吃的完啊,你们走的时候都多拿回去点儿,给我这屋腾腾地方,你看这,都快下不去脚了。” 宋衍铭:…… 柏鸢:…… 眼看在那床边缘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一头栽歪下去似的,看得宋衍铭一阵心惊胆战,差点儿开口管他叫哥,赶紧一个箭步迈过去给他按住了。 “得嘞,您呐歇着吧,我俩自便就成。” 周晟被绷带缠得这么严实,全身上下漏出来的地方少得可怜,宋衍铭拦他的时候也没敢太使劲儿,生怕哪个地方没碰对,压他暗伤上造成二次创伤,再一口老血喷出来。 等好不容易安顿好无处安放待客热情的周晟,宋衍铭这才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好好的,怎么还能让猪给撞了?” 周晟也是叹了口气,无奈笑道: “别提了,我这纯属意外。” 宋衍铭:…… 柏鸢:…… 一次两次是「意外」,从小到大类似的事情多了,能不能叫「意外」可就两说了。 而且绝大多数都跟周晟某一时刻突发奇想的灵光乍现脱不了关系。 小时候爬树摘柿子是贪吃。 手指头卡洞里是手欠。 脑袋卡桌堂里是不信邪。 抓小蛤蟆导致全车人恐慌引来武装直升机,是想要给所有小蛤蟆们一个家。 放风筝被乱上天是好事凑热闹。 踢别人堆好的雪人踹到里面埋的石头墩子纯纯就是缺德。 好好的你踹它干啥玩意儿呢! 该!!! 每次周晟也都以「意外」两字概括自己的倒霉和不幸。 这句「纯属意外」,也确实很难让人信服。 而因为周晟这孩子确实从小特立独行,是有些奇葩加邪门在身上的,所以以往大院里头教训不听话的小孩,用的也都是统一的话术: 「这个不准干,那个不准碰,为啥?你去问问你周晟哥,让他告诉你为啥!」 「看到周晟了吧,你可别学他这么干,听到没有?」…… 已然成为众多家长口中的典中典和案例资源极其丰富的反面教材。 周少爷不但家大业大,还福大命大。 就说这些事单拎出来哪个都不是小事,正常小孩摊上一件就够笑话一辈子的了,到结婚典礼那天都得被人翻出来当着两家亲朋好友的面嘲笑一遍。 要不然就是惊心动魄到魂都得丢一半儿,说出去别人都要质疑真假,是否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可这些奇葩事不但发生了,还偏偏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学不来,这天赋一般人可真学不来。 不过今天这事,也确实是运气不好占了大头。 晟华娱乐少东家空降,在无论在公司内部乃至海启整个圈子都是一等一的大事,不少人也都好奇,等着看这从未露过面,一上来就直接接手晟华娱乐的大少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外头的人终究只是看热闹,想着找机会结识,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进一步拓展商务上的往来和合作。 对于公司内部的人来说,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大驾光临,必须得拿出一百二十分得状态,以公司最优秀的面貌来迎接未来掌控他们工资命脉的大boss。 幸好大少董家要来的消息不是秘密,早在几天前,总部就已经按照上头指示提前透了底,公司的人也都早早做好准备,保证给人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 总的来说,从周晟下飞机再到公司参观讲话这段儿都还挺顺利的。 底下的人热情洋溢,工作面貌积极向上,一大帮领导层里三圈外三圈的簇拥着周晟挨个部门转悠,自我介绍的同时还不忘表示对底下员工的慰问。 对员工来说,新老板事少、人和气、没有架子、好说话都是优点,只要不是工作狂魔和事逼挑刺大魔头,就是放条狗上去他们都没意见。 两边都满意,也挺高兴,在一团和气声中,视察工作也临近尾声,原本这一上午的视察任务就该到此为止了。 但公司里头,总有那想要讨老板欢心的狗腿子和显眼包,为了在老板面前出风头,表现自己工作多积极多认真多刻苦,溜须拍马安排人做表面功夫无所不尽其用。 其中就有策划在场地巡视的过程中,特意把导演、机组人员和演员都叫了过来,专门赶在周晟过来的时候一块去拍摄地进行开机仪式。 这事原本都是策划在群里发个信息,其他人看见后自行去场地集合,除了道具组需要统一调度,哪有提前把人聚到一块儿再几辆车一起现往开机场地拉的呢? 又不是小学生春游,还等人齐了一起出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7章 大老板骑猪跑了!!! 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为了在新领导面前出风头多露脸,加深印象和刷好感度的同时,也能体现出自己多敬业负责,营造优质员工形象。 周晟到去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忙三火四地将各种服化道装车,满场的人员仅仅用了十分钟不到,就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坐车出发。 效率之高可见一斑。 得到了众管理层的高度认可和一致称赞。 别看现在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似的,但所有人都清楚,为了今天这场‘大戏’演的出色漂亮,策划背地里可是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彩排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有了如今看到的成效。 既要动作快,又要面带微笑,还不能太过刻意。 既要专注工作,又不能眼中全然没有老板,还不能耽误手里的活计。 都快给那些没演技和演技被人诟病的小明星们业务能力练上来了。 这个剧组是晟华最近的新项目,里面有不少自家公司旗下的艺人,也有许多明星大腕,属于典型的老带新,为的是推新人造新星。 所有人陪着折腾这么几天,其实都有些吃不消,但也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来视察工作,自家艺人和其他小演员不敢有意见。 有名气的大咖不用说,能到今天这个咖位,早在圈子里混成精了,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挺胸抬头,什么时候该低眉顺眼,毕竟谁也不想放过资方大佬接触、结识人脉的机会。 至于评理日眼高于顶、油盐不进、脾气古怪的导演,也同样愿意卖人情,配合着走这么一遭。 说到底,这还不是为了以后能多蹭点儿赞助费么!!! 就这样,一个剧组百十来号人热火朝天地陪着演戏,只为哄新老板开心。 坏就坏在剧组人员准备就绪,到了开车去开机场地这一趴上,有人多嘴问了这么一句: “周总,开机点儿离这不远,来回三小时就够了,您要是有空,不如一块儿跟着观摩观摩,给我们提提指导意见?” 这原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客套话而已。 他就是意思意思客气一下。 一般人都会以有事为由推脱掉,这一趴也就过去了。 但谁能想到这周大少爷做了十几年的‘典中典’,他不按常理出牌! 周晟想着,来都来了,看看就看看! 二话没说,车门一拉就跟着上了车。 剧组:…… 导演:…… 公司管理和高层:…… 这新boss,人可真实在啊。 人都坐上车了,还能给拽下来咋的? 跟着吧,不然咋办??? 还能让老板自己一个去不成? 一帮人又开始忙活起来。 取车的取车,拼车的拼合,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不一会儿,就组成极为壮观的车队,从海启市东,浩浩荡荡地开到了位于郊区的一座被列为「城乡旅游扶持计划」,带有浓厚乡土风情的民宿群里。 好在大家一块儿集合出发是假,剧组开机仪式是真。 早在剧组到之前,开机仪式的场地就已经布置完成。 等周晟去了之后,导演又让出c位,把那剪彩的活都让给了周晟。 上香的不行,涉及封建迷信,周晟来做不合适。 这边红绸一断,那边早就备好的赛博电子鞭炮就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各种呲花彩带满天飞不过,地上摆的那俩音响也卖力地播放着鞭炮炸开的声音。 这一套组合下来,也不比真的差到哪去。 就在众人沉浸在开机仪式顺利进行的喜悦中,意外悄无声息地降临。 一般开始仪式都讲究拜拜,具体拜的什么不方便说,但上贡用的祭品却是五花八门。 这导演之前找高人给算过,大师说,要想火,得祭猪。所以,开机仪式的场地上,就有一头被红绸缎子五花大绑、跟新郎官似的系着大花结的四脚朝天的二百多斤老母猪。 估计是负责绑猪的业务不熟练,绳子没系牢,再加上印象里鞭炮声一响,给猪吓得魂都飞了,还以为杀猪盘开宰了呢! 顿时用尽浑身的力气挣脱绳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 先是一头撞翻了香案,又接连撞翻了几台打光灯,搅得鸡犬不宁。 最终在众人惊恐的叫喊声中,于众目睽睽之下,又迎面朝周晟撞了上去。 “周总!!!!” “周总危险!!!” “快跑啊!!!” 话虽如此,但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 电光火石之间,一头猪朝自己奔袭而来,这魔幻的一幕搁谁谁能反应过来呢? 更别提,人跑得哪有猪快啊! 周晟躲闪不及,被猪撞了个正着,当时就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紧接着周围的景色也跟着动了起来。 万幸的是,人没被撞飞。 不幸的是,他被猪带走了。 所有人都看到周晟被撞得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在猪背上,那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这么驮着周晟闷头狂奔,就这么带着他们刚上任不到一天的新老板远去、远去…… 剧组:!!! 场务:!!! 公司各部门高层:!!!! 坏了! 不好了! 新来的大老板骑猪跑了!!! “大家快救猪抓周总——不对,是快抓猪救周总啊啊啊啊啊啊!!!!” 讲到这里,周晟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病房里一片安静,柏鸢和宋衍铭听得满头黑线,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终于,还是宋衍铭最先回过神,看着周晟这一身的伤,半晌后开口道: “没给你撞飞?那你这身伤……?” “运气不好。”周晟耸了耸肩,“那猪慌不择路,往房顶上跳的时候给我甩下来了,我这脑袋、这胳膊、这腿……都是摔得!三米多高呢!不过你别说,我还是头一次见猪上房顶呢,那么高,说上一个高就窜上去了……真厉害啊!” 柏鸢:…… 宋衍铭:…… 还厉害呢! 得亏这猪蹦上去了。 要是猪失前蹄掉下来,二百多斤的分量压在周晟身上,能给他砸成二维的。 当场实现降维打击。 周晟现在仅仅只是额头撞了个包,手肘挫伤,腿骨骨折,还能生龙活虎地坐在这病床上跟他们掰扯,这已经是烧了高香,老周家祖坟冒青烟,老祖宗庇护的结果。 估计姓周的祖辈在底下都快把关系找遍了,才好歹又给他送了回来。 宋衍铭叹了口气:“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与他不同,柏鸢到底在海启生活了三年,已经沾上了点儿海启人的习惯,喜欢有事没事翻翻热搜头条。 剧组本就曝光率高,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指不定让哪个围观的路人给拍下来发网上了呢。 果不其然,点开微博,热搜第一条便是—— #剧组某男子开机仪式惨被猪驮跑# 柏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8章 柏鸢:无了个大语 柏鸢看着词条旁边的那个红色的「爆」字,嘴角抽动了两下,点了进去。 从拍摄角度看,博主不像剧组场内人员,应该是那种专门拍剧透的狗仔或是站哥站姐。 发出来的也不是有声视频,而是九张连环动态图。 这组动图完美还原了猪是如何挣脱束缚,大闹开机仪式,又是怎么一头撞向周晟,把人驮起来后玩命狂奔,拥抱自由。 只不过因为镜头抖动得很厉害,画质也不太清晰,看不清人脸,只能凭借人群中哪个身影最终骑上猪了来判断谁才是周晟。 估计是博主拍的时候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早就当场笑成了筛子,拿着相机的手也抖不成个了,哪还有功夫去管画质对焦,只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发了出来。 最后两张动图,是周晟倒骑着猪在前面跑,后面一帮人狂追,并没有周晟自己口述的「猪上房给他甩下来」的画面。 因此,柏鸢合理推断,这群人追猪应该追出去老远,远到都出了摄像头拍摄的范围了,这才没被镜头捕捉到后面的画面。 点开评论区,底下则是清一色的「啊?」,直接排起了长龙。 或许是因为热度太高,等再次刷新后,评论由之前的几百条瞬间破千。 最热的那条评论也变成了: 「感谢博主分享,哥们儿以前吃过猪肉,今天也见过猪跑了。」 后面跟着的几条评论则是: 「这是哪个剧组啊?」 「笑不活了,家人们,谁懂啊,反复看七八遍了,这人怎么能那么丝滑的就骑上去了」 「某男子:告诉我妈,今天不用给我做饭了 猪: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 「图太糊看不清,骑猪跑的是谁啊?哪个艺人吗?还是工作人员,人没事吧?」 「回复:大胆点,也可能是剧组导演」 「回复:这哪个导演啊?就冲他让我对着屏幕傻乐了三分钟,这电影拍出来狠狠支持了!」 「猪:接下来我要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 随着热度不断攀升,很快,剧组及相关导演和出演艺人的信息也被万能的网友扒了出来。 紧接着,热搜榜又接连出现了不少跟剧组和电影有关的词条,并且都已飞快的速度攀到了前几的位置。 随机,又有大佬把这位导演拍过的电影清单列了出来,其中有不少电影自己都曾在短视频网站上刷到过片段,别说拍的还挺上头。 更有人直呼几部家喻户晓的电影竟然也出自这名导演之手,纷纷表示一把子期待。 在内娱里,人们最先被人记住的往往都是男女主,然后是出彩的人,接着是故事,至于导演是谁其实没多少人关心。 因此,这也就造成了一种现象,在业内知名的大导演,对外的知名度却不高,属于说出来让人一头雾水,听都没听过的情况。 这剧组的导演就属于业内人尽皆知,业外无人识的类型,不但捧红出了不少影帝和影后,得奖的作品更是无数。 在这之后,又有人紧跟扒出了参演的明星阵容,将热度和人们的期待值又拉到另一个顶峰。至此,之后就是内娱公关常用的那套宣传手段了,各家媒体开始发力,借着这起意外事件狠狠地蹭了一波热度,为电影进行宣传造势。 剧组还未正式开拍,便已经传的家喻户晓。 几百万宣传费都可能达不到的效果,如今竟然让一只猪和一个人给轻易达成了,这估计又是一起可以被计入内娱公关史册的典型案例。 此时,海启某处。 剧组导演正双手合十,对着房间的各个角落拜拜。 导演:祭猪真能火啊! 导演:大师!是大师! 导演:这给算的也太准了吧!!!! 这件事情在网上发酵了几天,已经到了全民玩梗的地步,最终会为电影带来多少助益可想而知。 周晟刚来海启,原本也应该像柏鸢刚来时那样,连着开几天的宴会,奔走于各个社交场合。 但一切都因为周老板出师未捷流年不利,躺在医院病床上养伤,不得已被搁置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得了消息,带着花篮果篮上门问候,对周晟的遭遇表示同情。 走的时候又一个个连连摇头。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单看周老板这惨样,估计没个大半年养不回来。 同为大院出身,宋衍铭虽然也在海启,却并未像柏鸢和周晟一样,受到社交问题的侵扰。 一来,他是处理私事的,家丑不可外扬,不太好闹得满城风雨,让外人知道。 就算他宋家的破事都已经烂大街了,那也不能就此摆烂啊! 该挣扎还是得接着挣扎。 二来,宋衍铭从一开始就没有结交海启合大家族,融进豪门圈子,也没有往这边拓展业务的意思。 毕竟,宋家的生意,一般人可还真接不了。 因此,宋衍铭从一开始就态度冷硬的闭门谢客,无论你是什么商圈政圈的,谁的面子都不给,一概不见,谁来都没用。 很快,大家也都发现这宋家的大少爷是个硬茬,更别提他出门时带着的那群彪形大汉刀疤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生意人,反倒…… 再加上最近听到的各种风声,桩桩件件触目惊心,一个比一个吓人,跟他们海启争相斗艳的画风天壤之别。 由此便生出了诸多畏惧和忌惮。 大家对宋衍铭的称呼,也逐渐从「宋少」、「宋大少爷」、「宋家大少」,变成了最后恭恭敬敬的尊称—— 宋爷。 柏鸢:…… 谁懂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9章 震荡 不过,柏鸢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声「宋爷」的含金量。 毕竟宋衍铭刚一来到海启,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收拾宋父。 半点儿都没念什么所谓的「父子之情」不说。 反而还在全海启人面前上演了好大一出「父慈子孝」。 着实给民风淳朴酷爱吃瓜的海启人带来了亿点点小小的震撼。 要知道,宋父虽被逐出京里,却没被逐出宋家。 就算在圈子里名声再臭,也依旧挂着宋氏的名头和身份,体制内的职务也都还在。 对外界来说,依旧是他们趋之若鹜、想尽办法攀附巴结的豪门权贵。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从宋父即便落魄,被「流放」的地界却依旧是海启这种全国经济前三的一线城市就可想而知。 宋父在海启这些年也没闲着,用各种手段置办了不少家业,已然开始在这座城市扎根。 平日里更是积极参加各种社交活动,活跃在各种社交场合,以此巩固自己在圈子中的地位和人脉。 虽然比不上已经在这边发展了快二十年的柏氏来得底蕴深厚,却也不可小觑,无法被人轻易撼动。 可宋衍铭在刚来海启的第一天,就带着他那几车的彪形大汉刀疤男,挨个关停了宋父、宋父情人、以及他那对私生子女名下的企业,还连带着冻结了他们所有的资产。 丝毫不顾及外人的眼光,也不在乎这样的做法会给宋氏和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风评和影响。 无论是气魄还是手段都无比强硬到令人心惊,直接震慑住了平日里宋父结交的那些人脉,在没摸清形势和这位宋少什么秉性之前,不敢冒然上前帮扶,只能暂且在一旁观望。 事发当时,宋父还在局里上班,甚至对宋衍铭来海启一事都毫不知情。 在接到手底下人的求救电话和哭诉的时候,顿时勃然大怒。 气得当时就把桌子上的文件和杯具全部扫到了地上,对着电话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反了他了!!!报警!立刻报警!!!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了!这可是法治社会!!!”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宋父不耐烦地抬起头,深呼吸换气后,稍微收敛了自己的怒火,用还算平和却不容抗拒地冷硬语气说道: “我现在没空,等下——” 只是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在看清门口两人穿着的纪检部门制服后,戛然而止。 “宋局,纪检部门接到您涉嫌参与非法犯罪活动的举报,对已经您做出停职检查的处理决定,现在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与此同时。 宋衍铭这边带人关停宋父资产的阵仗太大,附近商铺听到响动后出来查看情况,又被那群跟混黑的似的彪形大汉吓得不轻,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 幸好这里距离三个路口的地方就有警局,接到报案后,执法人员很快就赶来了这里。 在看到事发现场的时候,也着实被这阵仗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碰上穷凶极恶的罪犯了呢。 厉声喝止的同时,又赶紧叫人联系特警和反恐大队前来支援。 只是电话还未掏出来,便被宋衍铭的手下拦住。 同时,印有「特办处」的证件以及「特别行动令」等文件,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落款处的红色公章则证实着证件的真实性及效力。 直到这时,以随意姿态倚靠在车前盖上、半眯着锐利眼眸欣赏自己手下办事效率的宋衍铭这才侧头看过来。 他并未上前,也未有其他动作,而是先等心神俱震的执法人员检查完证件的真实性,又在手下人将证件回来递给他时。 一边抬手接过证件,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特办处查案,现对你局进行调用,协助我方清剿行动,提供警力支持并辅助办案。” 就这样,原本被请来处理宋衍铭等人的执法人员,又反过来成为了他们的助力,一同加入到查封宋父资产的行动中。 不明所以的周围商铺:…… 有了当地部门的协助和配合,宋衍铭事半功倍,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将宋父名下的所有资产全部查封。 而这半天的时间,也足够某些人初步摸清楚宋衍铭此行的目的了。 看热闹的同时,不少人也纷纷感叹,家族内斗见得多了,阵仗搞这么大的可还真是头一次见,可见这宋少确实不一般。 到底是京里来的,内斗都是这么腥风血雨的大手笔。 有心眼的还不忘叫人查查自己和宋父是否有什么往来。 有的话赶紧都停了,以免受到波及。 没有?那没事了,接着看热闹吃瓜呗! 现在看这局势,宋父被抓倒台,宋父势弱,宋衍铭势强,一边倒的局势,着实没什么悬念,估计很快就会尘埃落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发展到这里就已经落下帷幕,宋父毕竟也是这位宋少的生父,后续估计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的时候。 宋衍铭却并点到为止,反而查宋父查的越发深入和全面起来,短短几天就已经有了重大进展,后续调查也还在继续跟进,丝毫没见松懈的模样。 这事,海启的人才纷纷大惊,真正开始害怕起来。 要知道,从目前透露出来的那点儿消息看,宋父这些年动作不少,就已经知道的那些,就够判个二三十年,已然奔着无期去了。 照着目前的势头看,宋少这要是再继续查下去…… 那可就真是大义灭亲,往死里搞宋父啊! 至此,海启人才开始对宋衍铭、以及宋家的行事作风有了真真切切的了解。 那些和宋父交往过密的家族,也后知后觉发现大事不妙,赶紧手忙脚乱地摘清自己,试图与宋父划清界限。 四月,海启震荡。 一股肃查之风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不少人相继落马,不少家族因此受到牵连。好一点的元气大伤,从原本的顶级豪门,滑落至更低一些的家族行列,没个十几二十几年缓不过来。 差点儿的伤及根本,没落疲态已显,要么陷入各种官司纠纷,要么游走在濒临破产的边缘,还在垂死挣扎。 最严重的是那些牵扯最深的,人也折进去不少,还罪名加身,想翻身是再不可能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定。 宋衍铭也就才二十出头,二三四五的年纪,手段就如此老辣狠绝,做事半点儿不留余地,最关键的是身上还带着股难以忽视的匪气,一出手便搅得海启血雨腥风,又怎么能不叫人畏惧。 尤其其中某些细节是海启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人认知和接受能力的范围之外。 就问这跟在编的那啥啥有什么区别!!! 是以,这声私底下传起来的「宋爷」,也确实没有半点儿水分。 在事情尘埃落定后,那些原本明哲保身,见势头不对便收敛平时作风,秉持着特殊时期低调行事原则,寂寥了一个月,不但取消合了大宴会,还几乎断了所有交际活动的家族。 在见到事情真的平息,发现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以后,又开始冒头,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社交。 很快,海启又重新变回一个月前的那个纸醉金迷的奢靡之地,仿佛并未因此事受到任何影响。 至于那些在风暴中被巨浪压下去的水花,以及那些消失在众人视野中的、曾经繁极一时的家族,则无人在意。 他们的位置很快就会被其他家族顶上,他们手中的蛋糕也很快就会被其他家族划分。 所以,对于海启大部分家族来说,这次大洗牌甚至不能称之为坏事。 其中,裴家则是至始至终未受到波及的家族之一。 这些年,裴家一直和柏家交好,又有着柏鸢这层关系在,早就跟宋父等人划清了界限。 宋衍铭的动作不但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甚至还能凭借跟柏氏的关系,比别人更早的打探到其内幕情报和风向。 对此,裴母远不如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宋衍铭动作的这段时间里,每得知事情的进展,得到远超于其他家族的情报后,都要把裴缙拎出来耳提面命一番。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和真正处在权力中心、位于金字塔顶那些家族之间的差距。” 说话间,裴母的眼中满是快要溢出的野心。 “只要我们能凭借柏家的提携,跃身其中,这些能量都将炙手可得,我们也能轻而易举做到像宋家这样搅动风云。” 听着自己亲妈又在诉说着妄想和野心,裴缙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兴致缺乏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因困倦泛起的水雾。 “咱家现在也不差……” 此话一出,裴母立刻皱眉,厉声呵斥道: “你懂什么?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些天跟你说的话都听狗肚子里去了!我们家怎么了?但就是我们这样的家族,在宋家这样的家族面前,覆灭也仅仅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你看齐家,跟我们斗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裴缙!!!” 裴缙听得昏昏欲睡,眼看脑袋一点一点地,马上就要栽歪过去了,又被自己亲妈最后这一嗓子嗷得给惊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对上了对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我这都是说给谁听?你是我儿子,我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些天你别总在家闲着,多给我往柏家跑,柏家和宋家关系不一般,没准就能在柏鸢那碰上宋衍铭,也方便你以后融进他们京里圈子里……也别等了,现在就收拾东西,我让司机送你——” “妈——!!!”裴缙有些绝望道,“现在都凌晨四点了,您再说一会儿天都亮了!我这个点儿去找柏鸢???” 柏鸢不给他撵出来就不错了。 再说…… 裴缙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他可干不出来对别人谄媚献殷勤的事情。 裴母:…… 看着自己儿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模样,裴母极其无奈地扶额,颇为困扰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不提现在是三更半夜。 她差点儿忘了,自己这没用儿子就跟讨债的似的,在跟家族正经大事有关的事情上废物一个。 别说让他去结交宋衍铭,他一开口别把人得罪了就不错了。 “那就等白天再去。” 想到这里,裴母按耐下心中心中的烦闷,耐着性子,语气放缓道,“去了也别乱说话,客气点儿就行,实在不行就闭嘴微笑。 我听说这宋家大少爷跟柏鸢也关系匪浅,你看在柏鸢这层关系上,也给我把态度放端正了,听到没有!” 裴缙原本只当自己亲妈的话是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在听到「与柏鸢关系匪浅」的时候,突然就过了一下脑子,整个人也从昏昏欲睡的困倦中瞬间清醒过来,眼底带了一丝警惕。 又是跟柏鸢熟识的人。 裴缙想。 可别又是跟之前的温以彻一样,是柏鸢的哪个「哥」吧? 同时,又在舌头尖滚了一遍「宋衍铭」这几个字。 见发音不太像是温以彻当初说的那几个字,又稍稍放松了下来,只是并未完全松懈,依旧对这个所谓的宋衍铭抱有一丝戒备。 也正因此,裴缙并未继续反驳自己亲妈,而是在结结实实睡足了觉之后,又整装待发地好好捯饬了一遍自己。 在确认眼角没有因熬夜留下黑眼圈,精神和颜值状态也都双双处于巅峰之后,这才信心满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头,坐车去往柏家。 当裴缙见到柏鸢的时候,宋衍铭正在外面处理收尾工作,并未随机刷新在柏鸢家。 裴缙也借此松了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不再紧绷,有更多的时间从柏鸢这旁敲侧击到有关宋衍铭的时候,好提前多做准备。 免得等会儿对上的时候,自己什么准备都没有再落了下风。 柏鸢见裴缙这个时间节点来,应该就已经有了几分了然,知道这其中肯定少不了裴母的授意。 否则,以裴大少爷的骄傲和自尊,怎么可能主动过来借自己结识宋衍铭呢。 也亏得裴母能沉得住气,一直忍到今天才把裴缙派过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0章 “老本行” 凭借这几年与裴母的接触和对她的了解,柏鸢丝毫不怀疑。 依照对方一贯的利益至上原则,假如裴缙有个什么姐姐或者妹妹,裴母早就该盘算着像怎么把裴缙往她这里塞一样,想方设法把人送到宋衍铭面前了。 这种思维在普通人看来不但功利心过重,连子女都能拿来做手中交易的筹码,实在太过冷血无情。 但事实上,这种做法确实是能最快跨越阶级、缩小原始积累差距、跃身上流社会最有效的手段,没有之一。 毕竟,有些与生俱来的优势,是后天无论怎么努力上进都无法弥补的。 只不过,会利用子女做交易筹码的家族,一般都是那些中低层次,想要向上再跨越一个台阶的家族。 无论是柏家、宋家还是裴家,在这种关系下,往往都是等着挑选筹码、帮助别人跨越阶级的角色。 要是反过来上赶着巴结别人,主动向下兼容,不但不合理,还显得过于掉价,就跟低人一等似的。 大多家族出于自尊和骄傲,都对这种事情不屑一顾。 而裴母就狠在从不计较外的眼光。 她头脑清醒目标明确,为了达成目的可以无所不尽其用。 这样的人,哪怕跌倒十次百次也绝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只要有一星半点儿的机会,必然会拼尽一切卷土重来。 要是真让她如愿以偿爬到了权力的顶尖,其实也挺可怕的。 不过,就目前阶段来说,还远到不了那么夸张的程度。 况且,就算裴母不主动提,她之后也是要把裴缙带回京里,介绍给大院其他人的。 不在乎这早一时晚一时。 柏鸢思绪发散地在心中盘算着之后的部署,突然停顿了一下。 她侧目看向裴缙,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出声提醒一句: “见人记得叫哥,别乱叫,听到了吗?”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柏鸢还是挺怕裴缙脑子一抽,跟着最近底下传的那绰号,见到宋衍铭后上去就是一声「宋爷」的。 这要是让宋衍铭逮到这么大的小冰,他能抓着不放笑话自己好几年。 那她面子就不要了。 以后在宋衍铭面前头抬不起头。 裴缙本来也没往这方面想,充其量也就是叫宋衍铭一声「宋少」,再多也就不能够了。 但见柏鸢还特意拿出来提点自己,应下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疑惑,“这也是你哥?你哥……“ 想到柏鸢某个远在别国留学的「个」哥,裴缙咂么着嘴里的酸味,后边儿冷不丁地呛了一句,“——可真多。” 这不是年纪摆着呢么,说得跟他自己没有似的。柏鸢想。她还一个哥,这会儿正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在医院里头躺着呢。 “嗯。”柏鸢应道,“他跟我堂兄关系好,小时候也挺照顾我的。” 虽然柏鸢平日里也挺嫌弃宋衍铭身上那股装劲儿,以及对方那过于浮夸的腔调。 但也仅此而已。 嫌弃归嫌弃,宋衍铭和她的关系真要细算下来,那也跟亲哥没什么两样了。 听到柏鸢在谈论宋衍铭时的语气,裴缙之前还有些没底儿的心,此刻不知怎的就安定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柏鸢语气中丝那若有似无的嫌弃,就跟裴缙认识的其他兄妹相处时达差不差。 甚至有种「看你不爽却又干不掉你,只能掐鼻子忍了,谁让这是亲哥\/亲妹」的熟悉感。 简而言之就是——对味了。 能不让柏鸢在谈论时用到这种微妙语气的人不多,裴缙也不免多了几分好奇,不由得出声问道: “感觉你跟他关系也挺好的。” 闻言,柏鸢再次侧眸看了眼裴缙,没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有条不紊地说着看似毫不相干的另一件事。 “你知道,我们大院出身的人,在更早之前也都各有背景。” 这个「更早」,指的就是建国前甚至更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旧社会和旧封建王朝时期了。 这也不难理解。 家庭没有原始积累就没有阅历和眼界,自然就不会在历史的洪流中抓住机遇,更不会有机会接触到权力中心,在大洗牌中达到今天的高度和地位。 有关这类事情的话题不是隐秘,有些甚至可以直接在网上查到,有些更是被直接写入了教材里面,只要想查,总能查到不少,区别就是其中的详细问题。 裴缙以前就听柏鸢提过类似的事情,只是多数时候都一嘴带过了。 见柏鸢此时主动提起,也来了兴趣,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柏鸢:“像我们柏家,祖上是皇商,专供长江往南一带的珍稀货物。当年贸易口岸打开的时候,也曾吃遍红利,是最早一批跟外商合作,奠定如今国内商业基础和大风乡的家族之一,就像如今的裴氏。 一直到了我祖父那辈,机缘巧合之下才弃商从伍,拿枪上战场,有用家里的积蓄为国家提供了不少财力上的自主,这才打下了如今的柏家。 大院里的其他家族,也基本都有着差不多的背景和往事。 有的高官厚禄、有的长于军营,有的书香世家受人敬仰,不管怎样,干的都是正经营生,但是,这里面唯独有一家不同。” 说到这里,柏鸢停顿了下一,抬眸看向裴缙,似乎是在等他接话。 “宋家?”裴缙脱口而出,微微皱眉道。 无需多想,柏鸢这个时候刻意拿这件事来说,必然跟宋家有关。 再联想到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以及海启近日来的风向,答案已经是摆在明面山的事情,毫无悬念可言。 柏鸢不答反问,“你猜,宋家原来是干什么的?” “你们圈子里的野史,我上哪知道去。” 裴缙被柏鸢这眼看得心里直突突。 一股寒意莫名就顺着脊椎骨上下乱窜,过电似得麻中带痛。他撇了撇嘴,嘴上故意没边儿的瞎胡扯道,“听你话,不像是什么正经生意,总不可能是哪个杀人无数的山匪头子,后来在战争年代被招安洗白了吧?” 柏鸢但笑不语,只一昧地看着裴缙。 “卧槽!还真是啊?!” 裴缙怔了一下,旋即立刻反应过来。 他被柏鸢看得发毛,背后那股寒意立刻就炸开了,只觉得头皮也紧得厉害。 “不是。”等欣赏够了裴缙被惊到的模样后,柏鸢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又在裴缙刚放松下来后,继而补充道: “他家是走水路的。” 裴缙:“……” 裴缙:“水、水匪啊……” “差不多吧。”柏鸢说,:“从江南到京里走水路最快,河道里到处都是富商的船。听家里长辈说,以前柏家运的货被他家劫过不少。” 裴缙:“……那你们……你们这可是世仇啊……” 做匪的哪有不见血的,别说货截了不少,人肯定也宰了不少。 同样,截皇商的船不但不被剿,还能称霸一方的,那必然得是穷凶极恶的悍匪头子,杀人如麻手上沾了无数血的那种。 柏鸢不置可否,“后来,局势有变,当年国库不景气,天下也不太平,柏家货被截的多,他家竞争对手也多,两边都不好干,柏家干脆反过来重金雇佣宋家走镖送货,还帮宋家过了明路,不用担心再被通缉围剿。但宋家也没放下老本行,明着是正经的走镖送货的镖局,背地里依旧干着老本行,有时候甚至自己派人去截货,再让自己的人给保下来,但其中肯定会有损失,佣金也收了,货也抢了,属于一口饭两头吃……” 裴缙:…… 裴缙锐评道:“这是真黑。” 柏鸢:“再后来,等我祖父从军,保家卫国打下江南的时候,才拉着宋家一起入了部队……” 裴缙听柏鸢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娓娓道来,先前那点儿陡然升起的寒意又慢慢地平复下来,不自觉就听入了迷。 别说,其实这些家族恩怨、前尘旧事仔细听下来,丝毫不亚于跌宕起伏百转千回的电视剧。 甚至因为多了一抹不知真假的现实向,而更加引人入胜。 而像宋家这样的经历,在当时那个年代其实不算特例,更不在少数。 毕竟动乱时期一直都是枪杆子里出兵权。 但凡能在那个年代各具一方的大统领,手底下的然得有人又有武器。 不少草莽山贼也摇身一变,由此鸟枪换炮改头换面成了正经人物,更是在之后全面抗战打响的时候挥头颅洒热血,为抵御外敌和统一大业添砖加瓦。 以至于到现在不少电视剧都以当时的真实事件为基底进行改编,相关题材的电影也拍过不少。 裴缙以前总觉得这些事情真假掺半,多的是富有戏剧性的艺术加工。 现在听柏鸢把中间的事情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由得咂舌感叹,果然艺术还是得源于生活,现实可比电视剧、电影里头离谱多了。 柏鸢讲的差不多了,就在裴缙以为故事已经到了尾声的时候,柏鸢又突然停了下来,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你猜,宋家现在放下老本行了没有?” 听到柏鸢这么说,裴缙第一反应就是:假的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蹲山劫道的匪徒,反倒有点儿黑道背景的,也早都在十多年前的扫黑除恶中赶尽杀绝了。 更何况现在是法治社会,近几年科技高速发展,满街都是摄像头,但凡有点什么事,不出两个小时人就已经被请到警局喝茶了。 宋家就算势力再强,也得看大环境允不允许啊,国内这块儿是没有市场了,要还想接着干这不知真假的“老本行”,总不可能去索马利亚海沟当海盗去吧? 想到这里,裴缙又突然抓到了一丝灵光,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运而生。 柏鸢又没说这个老本行是什么。 上个世纪匪徒除了打家劫舍外,干的最多的是什么?…… 裴缙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底的颜色也随之浓郁了不少:“你是说……” 就在此时,柏鸢家的门铃突然响起,门口玄幻处也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响动。 众所周知,讲鬼故事的时候最怕屋子里突然响起的声音。 裴缙此时就像是被这声音定住了似的,脑袋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一帧一帧地艰难扭头转了过去。 他的目光旋即定格在了不远处那个身着黑色长款外衣的青年男子身上。 用仿佛看当代活生生水匪头子的眼神,看向正跟柏鸢家佣人说话的宋衍铭。 越看越觉得煞有其事。 无论是对方那从头到脚一身黑的制服,还是长款外衣袂翻飞时流露出的飒气,都仿佛因此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禁忌面纱。 而那人进门后什么都不做,而是最先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擦手的举动,在裴缙眼中就跟刚亲手解决完一条人命似的,如同连环杀手愉悦犯擦慢条斯理擦去满手沾染的血迹般令人毛骨悚然。 “小妹儿,你晟哥今天出院,一会儿咱们——” 宋衍铭对屋内的情况一无所知,还不知道柏鸢已经把他家老底儿都掏给裴缙看了,还在那边擦手边招呼着柏鸢一块去接周晟出院。 只是话才说了一半,就突然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对,说话的声音也一同戛然而止。 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柏鸢,又看向眼底震惊都快溢出来的裴缙。 品着屋内诡异且微妙的气氛,宋衍铭突然明白了什么,扬眉看向柏鸢,怒极反笑地扯了下嘴角: “在这编排我呢是吧?我可在外边儿就听到了。”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视线在对方那双比照片上还要蓝得多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稍微正了正神色,状似认真的解释道: “别信她胡诌八扯,这都是陈年旧事老黄历,我们宋家这几年早就不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了。” 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他那特办处的证件指给裴缙看。 “瞧见没,持证上岗,正经编制,都是过了明路的。”宋衍铭说道,“打击不法分子非法交易,捣毁黑恶势力窝点,与恶势力作斗争的事情,哪能叫黑吃黑呢?” 裴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1章 见面礼 宋衍铭这话,乍一听问题很大。 仔细一想,问题也不。 甚至还有些细思恐极。 明明哪里都没问题,但又哪里都是问题。 什么疆这几年不干’,那前几年干不干? ‘这几年’又是哪几年?是七年八年?还是一年两年? 裴缙也是头一回见有人能把合法职务得跟法外狂徒、在逃嫌犯似的。 解释得越多,反而就越起反效果。 这就好比安全的地方从不会主动拿安全当噱头,之所以宣传安全,一定是基于它曾经不安全的印象基础上。 治安好的地方同样不会专门强调‘我们这里没有不法之徒’。 同理,像宋衍铭这种越自己没问题,反而就越有问题。 忽略掉这些多而密集、叫人有心吐槽都找不到优先切入点的槽点。 裴缙将视线从宋衍铭那黑底烫金纹、上边儿刻着「特级行动办事」的证件上移开。 他还记着柏鸢之前的特意叮嘱,没在这些细节问题上浪费过多时间,被转移走过多的注意力。 而是规规矩矩地先跟宋衍铭喊了声「哥」。 语气里甚至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正因为宋衍铭这看起正经实则玩笑掺半的辞,再加上柏鸢先前给他刚讲过的那一大段有关宋家的背书。 在对宋衍铭及京里宋家有了更深层的了解后,这才让裴缙在面对这位威名在外、毁誉参半的宋家大少爷时,少了几分拘谨和距离福 更加松弛自在了许多。 在甩掉传闻带来滤镜后,裴缙也能以更加平常的心态看待柏鸢与宋衍铭的相处模式。 又将宋衍铭与温以彻逐一对比之后,很快便得出结论: 看到没! 这才是正经兄妹之间该有的气氛! 什么叫正经兄妹? 这就叫正经兄妹! 有事没事背后编排几句,就算抱怨也是正大光明的抱怨。 有点儿像冤家,还有点儿像宿担 每一份每一秒都在想法设法干掉对方,或者骑在对方头顶作威作福。 但无论怎样,最后的相处总归还是纵容居多,其中再掺杂着点儿难搞的无可奈何。 桩桩件件就摆在这,裴缙看得清清楚楚。 显然不是温以彻那挂羊头卖狗肉的能比得聊。 既然这是柏鸢正经的「哥」,裴缙出于尊敬和礼貌,自然也得将态度放得更加端正,很快就把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都收了起来。 裴大少爷长了张好脸,只要他想,就完全可以凭借这得独厚的优势讨好任何人,此时一旦收敛起往日那副骄矜跋扈的模样后,看着跟换了个人似的,乖得有些不像话。 宋衍铭闻言挑了下眉毛,又抬眸看了柏鸢一眼。 这一眼的意思是:这就改上口了?也忒早零儿吧? 接着又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嘴角。 这又是在跟柏鸢调侃:这么乖?调教好了?这也没见劲儿劲儿的啊? 当然,他最终得到的也只能是柏鸢面无表情地死目注视。 如果不是要维持风度和体面,柏鸢甚至还会再加上某根介于食指和无名指之间的那根手指。 “呦,孩还挺有礼貌。”见状,宋衍铭眼中含笑地应下了裴缙的这声「哥」,调笑着夸了一句。 继而,他半眯着眼收回视线,动作随意地将手探进怀里,摸了包烟出来,先弹出一根自己叼着,后又顺势递给裴缙,动作就跟提前练过好几遍似的,流畅且丝滑,“来根?” 裴缙怔了一下,看向宋衍铭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没想到按照柏鸢那洁癖劲儿,还能找个抽烟的「哥」呢,这怎么忍得下吸二手烟的? 这哪是一起长大的发? 亲哥也不过如此吧? 想归想,裴缙还是摇了下头,推拒道:“不了,哥,我不抽烟。” 宋衍铭却不甚在意,“没事儿,我在这她不管。” 着,还像求证似的又抬眸看了眼柏鸢。 宋衍铭这话,听起来无非就是担心裴缙碍于柏鸢在旁边管得严,不好接受而已,有他在这儿,柏鸢总会多迁就他这个「哥」,也就无所谓什么行不孝准不准的了。 正常来,如果是平时就抽烟的人,听到话肯定就动摇了。 即便嘴上着“不了不了”,但面对一而再再而三递到面前的烟,就算再能忍能藏,也得原形毕露。 顺手接过的同时,不定还要为自己找补上一句‘哥都了,我也不好拒绝’。 宋衍铭好整以暇地看着裴缙,等待着他的反应。 裴缙则依旧不为所动,再次拒绝道,“我真不抽。” 着,眉心也跟着微拧了起来,湛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为难,似乎是在权衡怎样才能在达到目的的同时,又不冒犯并得罪宋衍铭。 “哥……”裴缙,“吸烟有害健康,您也得少抽。“ 他看着宋衍铭这包袋子都瘪了,眼看里头都没几根了。 裴缙又补充道:“我还好,就是柏鸢……她闻不了烟味。“ 当然,前半句是假的。 裴大少爷鼻子打鼻子就尖,嘴还叼,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儿地方不是按照矜贵大少爷长的,凡事都挑剔得狠。 即便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组得局再疯再野,聚会场上,也都是禁烟的。 既然参加裴缙的局,想往跟前凑,就得守他裴大少爷的规矩办事。 要是实在憋不住,就去自己找个犄角旮旯通风好的地方,把身上的味散干净再回来。 为这事儿,周围人没少笑话他是娇贵‘大姐’。 男人么,哪能不抽烟呢! 得冠冕堂皇,其实一个个还是毛头没长齐的毛头子,不过是有模有样地学大人作样子装酷拌成熟而已,算得上什么男人? 以至于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人不信邪,把烟往裴缙跟前递不,还撺掇着来上一口尝尝。 还美其名曰:“大家都抽,聚会哪能不抽呢?裴少真这么摆谱让我们所有人都迁就您一个?少数服从多数,要真出去,那这屋子里头可就没剩下几个人了,您是不是这个道理啊,裴少?”这话的多少有些太没有分寸感了。 这样的煞笔也凤毛麟角。 裴缙也没惯着,就凭他大少爷脾气哪受得了这窝囊气? 当就让话这人好好领教了一番什么叫做真正的「摆谱」。 自打这之后,无论是不是裴缙组的局,反倒这位大少爷在,那是半点儿「烟火气」都没樱 所有人也都自觉能憋就憋,憋不聊就自己找个借口先一步离场,再未发生过先前那不知高地厚、看不清眉眼高低的事情。 所以,裴缙这前半句「我还好」,其实就是看在柏鸢以及「柏鸢他哥」这层身份上面,愣是掐着鼻子违心出来的。 毕竟,对面宋衍铭都给他两次递烟了,他这边再回绝多少有些不识好歹的意思。 至于后面提到柏鸢以她为借口时事,纯粹就是拿柏鸢当挡箭牌,大树底下好乘凉,借个光而已。 宋衍铭不给他面子,柏鸢的面子总得给一个吧?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让宋衍铭觉得他「事多」、「矫情」、「摆谱」,给柏鸢的朋友留下不好的印象。 只是委屈了裴大少爷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委曲求全地劝过人。 绞尽脑汁也只将打将凑出来一句「吸烟有害健康」。 饶是想多两句,奈何肚子里头就没装过搭边儿的货。 平日里身边那些跟班们阿谀奉承的话也都不要钱似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听了个响。 此时,裴缙居然还有种「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这要是因此让宋衍铭给他背后穿了鞋,去柏鸢面前些有的没的,那他得多冤呐! 是以,裴缙此时再看宋衍铭,心里就跟打鼓似的直突突。 只觉得好不容易打消的那点儿拘谨和距离,此时又都一点儿没少的尽数还了回来。 他这跟「见家长」也差不了多少了。 能不能过关,成败在此一举。 想到这里,裴缙甚至无锡实地动用了自己最的然优势。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越发水润澄澈,不含一丝杂质地看着宋衍铭,力求让自己看来更加真诚诚恳一些,等着宋衍铭的宣牛 好在宋衍铭也没再强求,似乎真的被裴缙动了般,收回手里的烟揣进怀郑 “得,就听你的。” 至于嘴里叼着的那根,虽然没吐出来,但也没掏火去点。 而是就这么用嘴咬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裴缙,再次从怀里掏出了—— 裴缙如临大敌,不自觉地“咕嘟”咽了一声,就怕他再套点别的什么自己接受不聊东西出来。 就在这时,宋衍铭却突然轻笑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裴缙。 “拿着吧,改口费,不能让你白叫一声哥,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裴缙低头看去,视线落在对方手中拿着的巴掌大、长方形、红色、信封状的纸袋上,愣住了。 ——这是一个红包。 裴缙千想万想,都没想过宋衍铭能掏这东西给自己,不过年不过节的,再这东西不都婚礼上拜过二老之后再给的么? 一时间脑子锈住转不过来弯儿了,又调转那眼巴巴的眼神对准柏鸢。 就像只面对陌生人给的食物,却又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能不能吃,只能回头看看自己的主人,试图从她这得到帮助和建议的狗狗。 宋衍铭也不急,就这么维持着递出去的姿势捏着红包,同样好整以暇地看向柏鸢。 面对两人同时的注视,柏鸢抬眸扫了一眼宋衍铭手里拿着的「红包」,凭借大、分量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柏鸢又转而看向裴缙,对他道:“哥给你的就拿着。” 听到柏鸢首肯了,裴缙这才接过宋衍铭给包的红包,将所谓的「改口费」拿在手里。 刚一接手,裴缙也察觉出了几分不对。 这沉甸甸的重量,摸着既不像不像是现金,也不像是银行卡或者其他别的什么「拿去随便刷」的卡。 再加上这形状和硬度,倒像是……一块薄金属。 裴缙暂且按耐下心中的疑惑,压下当场打开红包一探究竟的冲动和好奇心,又规规矩矩地跟宋衍铭好好道了声谢。 裴缙:“谢谢哥。” “客气。” 宋衍铭扯了下唇角,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把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出来,夹在指间,摆固定pose的同时,还不忘用余光撒么怎么把这根烟扔掉的机会。 他也就拿着装装样子,故弄玄虚摆造型立人设罢了。 他又不抽,也不能再塞回嘴里啊! 之前在大院里让柏鸢撞见那回,他也只是点着了再搁手指头夹着窜烟,试了几次都没敢往嘴里送。 回去之后那烟的那只手也反复洗了好几次,差点儿都搓秃噜皮了。 柏鸢有洁癖闻不了烟味,他也不比她强多少啊! 算下来,柏鸢这洁癖还是宋衍铭当初传染给她的呢,真要犯起病来,柏鸢都得靠边儿站。 为了帮柏鸥试探他未来妹夫人品咋样,有无不良嗜好,他可是豁出去老本了。 他一个洁癖晚期容易么! 工伤! 这得算工伤! 不过好在除了比较废宋衍铭之外,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 宋衍铭看向裴缙的视线里也多了不少满意,又继续道: “都是一家人,别跟哥见外。” 「一家人」…… 听到这个词,裴缙捏着红包的顿了顿,不但觉得脸上有点儿热。 就连手中捏着的红包,都仿佛因这三个字变得格外烫手,烙得他掌心传来针扎似的的灼热酥麻福 裴缙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脑袋再扭过去看柏鸢,捏着红包的手则攥得更紧了些。 自己这应该,算是顺利过了见家长这关了吧? 将裴缙的反应尽收眼底,宋衍铭再扯了一下嘴角,转而看向柏鸢,继续刚才进门时没完的话: “你晟哥今出院,一会儿跟我去医院接他出来。” 完,又看着眼前的裴缙,同样邀请道:“正好,你也一起来,见见你们这晟华娱乐新来的「周老板」,不出意外,他最近几年就就在海启了,以后难免打交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2章 小猫帮 作为地地道道的海启人,裴缙自然对建立在本市、占了娱乐圈半壁江山的晟华娱乐不陌生。 近日来,也从自己亲妈嘴里听到了不少风向。 据说是公司内部要有大动作,自公晟华娱乐成立至今都未曾露面的幕后老板——周晟,突然空降。 据悉,这位周老板是京里人,背景深厚。 他不但会亲自理事这家吸金无数的娱乐公司,未来几年更是要在海启长期定居。 裴家自然也少不了要与对方打交道! 只是,传言沸沸扬扬,但自从消息放出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多天,都快一个月了。 这位神秘兮兮的周老板却始终未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一场像样的宴会都没参加过。 许多人寄出的请柬也纷纷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这令人不禁开始怀疑,这位素未谋面的周老板或许不简单,这才刚来海启就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只怕以后会更不好对付,估计是个难缠的主。 裴母在为裴缙剖析这件事的影响和可能的走向时,裴缙还曾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言道: “就不能是人有事耽搁了,什么都往阴谋论上想,累也要累死了。” 虽然知道自己儿子没有半点儿商业天赋,类似的对话也发生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以母子俩的不愉快,裴母自己憋了一肚子火,裴缙也分外不爽而告终。 但裴母终究还是不太死心。 裴缙毕竟是她的唯一的亲儿子,身上怎么说也流着她的血,怎么可能真就一丁点儿她对政商的嗅觉和敏锐度都没有呢?! 说白了,就是不信邪。 裴母能带领裴氏拿下如今的成就,铸造这么一所令其他人难望项背的商业帝国,骨子里自然少不了执拗和偏执。 总想着这次说教不成,那下次呢?万一哪次就开窍了呢? 即便裴母早就已经为裴缙安排好了与柏氏联姻这两路,但一码归一码。 让她承认自己生了个「废物」出来? ——打咩。 只是如此一来,就可就苦了裴缙。 他本来就不愿意掺和这些利益算计勾心斗角的事情。 做朋友就好好做,一边称兄道弟一边在心里算计别人是怎么回事?这算哪门子的兄弟? 让他承认裴母的价值理论,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尤其这段时间赶上的事实在太过密集,宋家这边还没动作完,现在又来了个周家,裴缙一个月被自己亲妈叨叨了不下十次,耳根子都磨起泡了。 ——糟心。 现在就属于两边互看不爽,但谁也干不掉谁。那能怎么办?干耗着呗。 听着自己亲儿子这不走心的幼稚发言,裴母第不知多少次按下太阳穴旁凸起的青筋,深吸了一口气,等心情稍作平复后,才继续说道: “你懂什么,依我看,这周老板可不简单。” 这个月,海启发生的最大的事,无异于宋父落马,海启局势重新洗牌。 在这个过程里,宋衍铭亲身示范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铁血手腕,威震海启的同时,也在海启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第二件事,就是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某男子开机仪式惨被猪驮走。 普通人看了这条可以登顶年度沙雕新闻榜首的词条,多数都一笑而过,不作他想。 少部分则对所谓的开机仪式提起了兴趣,甚至还就此带出了有关剧组和电影爆火的讨论度,为内娱宣传案例再添新策。 然而,这件事在海启商业圈子内,可谓掀起了轩然大波。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普通人对电影只聚焦于剧情、主演、服化道上面,撑死了再多加个某知名导演。 但有经验的资本们最先锁定的却是电影和剧组背后的投资方、出品公司、注资等信息。 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资本可再清楚不过。 这电影背后的出品方,就是晟华娱乐。 ——周氏的晟华娱乐。 算算时间,这件事的发生时,恰好就是传闻中周老板刚来到海启的时候。 这说明什么?这能说明什么? 海启的资本大佬们一致得出结论。 ——周老板简直恐怖如斯啊!!! 通过这次宣传,电影上映即爆大爆已经成了必然,身为出品和资方的晟华娱乐必然赚的盆满钵满,市值轻轻松松上涨几个百分点不成问题。 此外,又得益于这次公关的反应迅速和正向引导,在宣传电影的同时,还连带着带火了剧组内几个晟华内娱的小演员,人气也在稳步上升。 如果电影拍摄顺利,相信在上映后不久,这几个演员就能凭此向上跃进几个台阶,要是电影能拿奖,就更不得了了。 有了这层镀金,后续资源再多跟进,轻而易举就能造出内娱冉冉升起的新星。 到那时,他们为晟华娱乐带来的利益简直不可限量。 周老板人才刚来海启第一天,就已经用如此老辣的手段,达成了少有人才能达成的成就。 海启这些资方大佬自认如果换成自己,肯定也不能做得比周老板更好。 这样一位年纪轻轻就走一步看几步、心思缜密、深谋远计、极富经济头脑、善用舆论造势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这得是商业鬼才!!! 因此,现在圈子里不少人都在借此揣测,这位周老板在闹了这么大一场动静后,却又销声匿迹是否暗含什么别的深意。 难道是想在暗处观察他们的反应,以便判断哪些人值得结交,哪些人值得合作吗? 就算之后又有传言说这位周老板是出了意外,此时正在医院休养,这些人也只会觉得这可能也是周老板的障眼法而已。 人一旦陷入思维误区,想要出来了就难了。 更何况,这些资方大佬平日里都高高在上,多的是跟裴母一样执拗的人,又被常年的权势地位和巨大成功蒙蔽了双眼,就只一门心思认定自己想的是对的。 这时候,即便周晟自己跳出来说他真的只是骑猪摔了,让这群人亲眼看见了他身上的伤。 这些人也只会换个思路,纷纷去赞叹周晟为了公司业绩,竟然不惜以身试法亲自下场造势。 果然少年无畏,可叹可敬,日后必然不可限量。 此时,裴缙再在宋衍铭这听到有关这位周老板的事情,这才后知后觉,京里来的人,但凡能称之为背景深厚的大佬,必然只能是柏鸢他们圈子里的人。宋衍铭和柏鸢都认识周晟,自然也就说的通了。 只不过,令裴缙没想到的是,听宋衍铭的意思,这位周老板还这如自己猜测是因为有事耽搁,才迟迟没露面。 没想到,啧啧,这都住上院了啊? 果然,什么阴谋论都是没事干吃饱了撑的。 只有平平淡淡才是真。 裴缙:“真住院了啊?” “这还能有假不成?”宋衍铭笑笑,“三言两语说不清,等会儿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抬手晃了晃手中夹着的烟,煞有其事地说道:“你们聊,我先出去抽根烟,等你们收拾好了再出来找我。”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估计是偷着找哪个垃圾桶扔烟去了。 裴缙原来想了解柏鸢身边的朋友时,却一直没机会。 现在这会儿,反倒是一个接一个的都冒了出来,连轴转上了。 这一瞬间,裴缙甚至觉得是不是有点儿太赶了,自己还没太准备好的感觉。 宋衍铭走后,柏鸢没急着回去换衣服,而是看着裴缙手里的红包,颔首示意道:“不拆开看看?” 裴缙早就好奇这里头装的是什么,柏鸢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正应了他的愿了。 于是,他便在柏鸢的注视下,拆开红包信封的封纸,又摊开手心接着,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果然如他之前摸到的那样,里边装的不是现金,也不是银行卡黑卡或是别的什么卡。 落在他手心的是一枚钥匙扣大小的徽章。 徽章的轮廓比较特殊,下边圆,上面有两个尖尖,看着有点儿像什么动物的脑袋。 徽章正面朝上,底色是深黑,正中央的位置则刻有三道闪电一样狰狞撕裂的血红划痕。 柏鸢的声音适时响起,为裴缙解说道:“这是宋家的家徽,拿着它,你可以随意出入宋家名下的各种场所,其他不那么安全的地方也有用,有它在,没人敢动你,你最好把它挂钥匙上贴身带着,平时别随便掏出来。” 这种表明身份的东西,有好处也有坏处。 既能在关键时刻救命,也能让有心人顺藤摸瓜盯上。 但不管怎样,总归还是利大于弊。 而裴大少爷的身份,则可以有效将弊端降至最低。 裴缙以前只在小说、电视剧和电影里见过这种类似于「一卡通」的信物,现实里还是头一次见,拿着手中的徽章,只觉得还有些不真实。 听见这枚徽章的重要性,裴缙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越看越觉得…… 裴缙抿了抿嘴,犹豫着开口问道:“柏鸢,这徽章……怎么看着像猫猫头啊?” 柏鸢就等着裴缙问呢,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闻言浅浅地勾了下嘴角: “他家原来叫小猫帮。” 裴缙:??? 裴缙:啊?你说啥? 裴缙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刷新三观的同时,又用惊愕中带着点儿茫然的眼神看着柏鸢。 “小、小猫帮?” 这名字也……太可爱了吧! 跟柏鸢之前所说的穷凶极恶、杀人如麻、黑吃黑的悍匪形象可是半点儿都不搭边儿啊! 真叫这名? 该不会是自己听岔了,其实是叫什么枭锚帮,或是骁矛帮吧??? 柏鸢对裴缙的反应早有预料,用那清冷的声线轻哼了一声,语气嘲弄道: “你指望水匪能有什么文化?” 裴缙:…… 裴缙:……好像也是。 当时那个年代,但凡多读两本书,肚子里有点儿墨水的,要么层层科考,受人尊重,要么就支个摊子给人代写文书了。 无论怎样,总会都不会太差。 那至于结草为环,落草为寇,干这山匪水贼的勾当啊。 见裴缙想明白了其中原由,柏鸢继续说道: “没文化,自然见到什么就用什么起名,听宋衍铭说,当时还有叫卖油帮、布网帮、小肥饼帮、鸭蛋帮的……他家是水匪,吃住都在船上,有时船上闹耗子,人又捉不到,就养了群猫在船上抓耗子,其他帮的名字应该也差不多都是这么来的。” 无用的知识以一种卑鄙的方式进入了脑子。 裴缙脑袋里现在全是「站住!我们是鸭蛋帮的!想活命就把身上值钱的都交出来!」、「呵,满山头打听打听,附近村落哪个不知道我们小肥饼帮!」,以及「补网帮的听好了!我们是东头小猫帮……」 裴缙:“噗——” 一想到两帮打架,「小猫帮损失一船人」,「小肥饼帮受到重创」,「鸭蛋帮被卖油帮吞并,就此覆灭」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颇有种当代大学生辩论赛起名时的既视感,精神状态如出一辙。 裴缙捏着这枚象征着小猫帮权限的猫猫头徽章在那嘎嘎笑个不停,柏鸢也就这么看着,毕竟事情确实好笑,在一想到这是宋家的热闹,好笑程度直接翻倍。 等裴缙好不容易笑够了,又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把徽章上一抛,又一把攥在手心里,看向柏鸢扬眉问道: “你也有吗?” 依照宋衍铭和柏鸢的关系,不可能只给自己不给柏鸢,但裴缙可记得清清楚楚,柏鸢是从来都没有用过挂饰的,更别提什么小猫帮的帮徽了。 要是有,他肯定早看到早就乐完了,哪可能等到现在才知道。 柏鸢:“我可以刷脸。” 像裴缙身边常年跟着的人,大部分都属于核心人物,柏鸢时常都能看到,久而久之,底下的人也都能认得认得出她。 即便没见过,柏氏的名头也足够响亮,只要提起来,依旧可以在宋家旗下的地盘里畅通无阻。 至于其他危险的地方,一来柏鸢不会去,二来,她身边有保镖。 裴缙点点头,想来也是如此,接着他又问道另一件事: “那你们柏家,有类似的家徽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3章 包灵的 不怪裴缙感到好奇。 今天这事换成谁遇到了,都得跟他此时的反应差不多。 毕竟在今天之前,谁能想到一向只出现在网络小说里的玄乎东西竟然真的照进了现实。 这也不得不令人多想,除此之外,是否还有些什么别的认知之内却超乎常理的事情也会一并出现。 柏家祖上是皇商,也算是富可敌国家财万贯了,以此类推,有个什么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山庄,或是类似四大家族的称号,也在情理之中,不算太邪乎吧? 面对裴缙的询问,柏鸢并未急着作答,而是掏出手机,极为淡定地解开屏幕,开始在相册里翻找起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裴缙一阵咂舌。 这……还真有啊? 裴缙这么想着的同时,也对柏鸢即将给自己展示的隐秘越发期待起来。 很快,柏鸢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照片,点开全屏后翻转手机屏幕,指给裴缙看: “这呢。” 裴缙兴奋的目光落在那满屏的鲜红背景上,激动扬起的嘴角在看到上面的图案后,先是冻结僵住,继而又一点点耷拉了下来。 看着鲜红底色中间的金色镰刀和金色锥子之后,裴缙讪讪道: “党……党徽啊……” 果然是大院子弟,思想觉悟就是高——不是?!哪个高中生会把这图片存手机里啊??? 柏鸢:“我全家都是党员,有问题?” 裴缙:“……您请。” 不敢不敢。 他哪敢有问题啊! 柏鸢都这么说了,如此看来,柏家确实没有像宋家家徽这种信物一样的东西。 对此,柏鸢解释道: “徽章在以前多用于象征意义,为的是让人一眼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为了其他人及时避让,也免得有人不识好歹地冲撞,徒生事端。 权贵氏族用家族姓氏开路,也以此彰显满门荣光,徽章上写的是姓氏。 山匪草莽不识字,就只能用通俗易懂的图案传递信息。 二者本质上是一个东西,前者的具象意义在现代被淡化了,没有信物,只剩下威望,只有后者才将图案保留了下来沿用至今,又因为各种原因,大多都销声匿迹了,只剩宋家还保留传统,做起事来也更方便。” 柏鸢说得多,想得也多,不自觉就脱口而出道:“我家又不混黑——” 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顿了下又改口道:“我家干的是正经生意——呃……” 柏鸢沉默了一秒,试图为宋家找补:“不是,他家——” 裴缙:!!! 裴缙:所以他家还在干啊!!! 不等柏鸢说完,裴缙便深沉地点了下头,“我懂。” 柏鸢:“……哦。” 柏鸢:“别乱说,知道吗?” 裴缙十分配合的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很快,等柏鸢换好衣服后,又跟裴缙一同坐上了宋家的车,与宋衍铭一同去往海启第一人民医院接周晟出院。 两人从屋里出来时,宋衍铭早已经把那根烫手山芋似的烟扔掉,这会儿正无事一身轻地倚靠在车头旁边。 他身边站了不少穿黑西装、戴黑墨镜的彪形大汉,全都无一例外以他为中心四散在车旁边,皆是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把黑帮大佬的形象和氛围感瞬间拉到顶点。 原本裴缙在看到宋衍铭时,耳边一个劲儿的回荡着柏鸢所说的「小猫帮」三个字,还有点儿担心自己会憋不住现在对方面前破功。 但眼下见到这一幕,又将有关「小猫帮」一事抛在了脑后,看向宋衍铭的眼中很快便转变为了惊艳和崇拜。 十七八九的少年,正是中二病半退不退的年纪。 就问谁没在课堂上想过突然有一群黑衣保镖冲进教室,当着所有老师和同学的面,旁若无人地恭敬道: 「老大,西区出了点儿事,需要您亲自过去一趟」 然后自己则享受着所有人的惊叹声,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只留给其他人一个潇洒的背影,诸如此类的幻想。 区别只是在于普通人只是想想,做白日梦罢了,裴缙却是真有这个实力,让所有人都配合着他演这么一出过瘾,顺便充当他十几年后学生会上的笑料黑历史素材罢了。 此时,面对着就生在这样家庭的宋衍铭,以及眼前这暂时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画面,裴缙除了激动外,宋衍铭在他心中的形象也瞬间变得高大威武起来。 少年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羡慕与崇拜,俨然在短短几秒内,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新榜样。 “这也太帅了吧……”裴缙没忍住小声感叹了一句。 正等着保镖拉车门的柏鸢闻声侧目,一贯波澜不惊地眼眸中鲜少地打破了平静,瞳孔微微地震: ——啊这?您没毛病吧??? 有了宋衍铭做前车之鉴,裴缙对即将见面的周晟也多了几分好感和期待。 一小时后,轿车停在了第一人民医院停车场。 医院的停车场车多,宋衍铭的车队没地方停,其余人只能将车停在更远的地方,再徒步走过来。 如果是私人医院,则没有这个顾虑。 周晟当时是被剧组的人送来的,直接就进了海启市第一人民医院,后又因身上断的骨头比较多,不方便挪动,后续也就一直将就着住,没再转移去别处。 周晟从小到大医院住得多了,也不挑地方,只要有床,有人给送饭,饿不死就行,这一个月住的还挺舒服。 原本他是打算在医院里一直住到痊愈才出院的。 但公立医院病房紧张,每天住进来的人多着呢,哪可能一直让你霸占着床位,又不是酒店还让你住到舒服为止,骨头没长好不要紧,长上点儿能动就行。 是以,一个月后,周晟就被医院发了出院许可,被人从里面“赶”了出来。 说是出院,其实也就是转院。 柏鸢他们来医院前,周晟已经在护士和自己家保镖的帮助下,收拾好了所有行李。这会儿正坐在轮椅上,等着柏鸢和宋衍铭来接。 裴缙原本还寻思着这周老板得了什么病,要住一个月这么久。 等真见到人后,又被他那浑身缠满绷带、手脚都用架子提留着、脖子上卡着看着就难受的颈椎固定器,却依旧笑容满面地跟他们挥手的模样给惊着了。 来之前,他还以为对方是病理性住院,现在从他那满身石膏来看,这分明就是物理性打击啊! 在走过去之前,裴缙一把拉住柏鸢的胳膊,凑过去小声问道:“你晟哥这是让车撞了吧?这么严重?连环追尾?对面这得是什么车啊?” “……”柏鸢眼皮跳了一下,总不能说是骑猪出的猪祸吧?于是斟酌着开口道,“半挂,他从上面掉下来了。” 裴缙听得一阵唏嘘,了然的点点头,“那确实挺危险的。” 等糊弄完了裴缙,柏鸢又快走几步跟宋衍铭并行,皱眉地生问道: “怎么瞅着比上次来……严重了?” 她记得之前也就一条胳膊一条腿打了石膏,别的地方可都好好的,这怎么住了一个月院,反倒连脖子都给架上了。 宋衍铭:“……他低头玩手机,连着玩了一个月,颈椎出了点儿小毛病。” 他说话的时候没避讳旁人,也就没像柏鸢那样压着声音,这话一字不漏的落在裴缙耳朵里,因此引来了疑惑的目光。 柏鸢一把掐住宋衍铭的手腕,扭头剐了他一眼。 柏鸢: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宋衍铭笑得弯起了眼睛,转而甩开柏鸢迎面走向周晟扬声道,“周老板!恭喜出院!” 走近后,宋衍铭原本还想浮夸的给对方来个大拥抱,但看见周晟那一身的绷带和石膏之后,动作顿了一下,担心自己这一下再给他挤出点儿别的什么毛病。 于是,又改拥抱为握手,打量了半天,才捏着对方没被石膏缠住的那三根手指晃了晃,又道: “看,这是咱未来妹夫。” 听见宋衍铭用「妹夫」来介绍自己,虽然前面还跟着个「未来」,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根,走上前低声喊了一句,“晟哥好,我是裴缙。” 周晟长相随母,长了张白白净净的脸,面容轮廓温婉柔和,眉眼之间带着与生俱来的温和气息,有点儿像古代的书生,笑起来无害亲切,还有那么点子敦厚,令人心生亲近之情。 见到裴缙,周晟笑意更盛,打着石膏的手僵硬着伸出来,轻轻挥了两下,等裴缙小心翼翼伸过来握住的时候,就跟那躺在轮椅上抱着猫的老太太似的,拍了拍裴缙的手背: “好,好啊……” 裴缙:“……” 说完,周晟又僵着脖子往宋衍铭的方向看。 宋衍铭见状,怕他抻着脖筋,又从他轮椅后边儿绕到前头。 周晟颤巍巍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衣兜,宋衍铭嘴角抽动着给他把东西从里头掏出来,塞进周晟的手里。 等裴缙看清掏出来的是什么后,脸色微变,脊背也跟着挺直了些,看向周晟的眼神也越更加肃然起敬。 ——又是个红包。 这该不会也是个什么小狗帮,或者小鸟帮吧? 等按程序将红包拿在手里后,裴缙指尖微动,暗暗摸了一把红包里头的形状。 这次倒不是薄薄的铁片,有一定的厚度,拿在手中的分量却轻了许多,再往下一捏——软的。 周晟不等裴缙将红包拆开,便笑着说道: “里面是一张平安符,可以逢凶化吉,保佑平安顺遂。” 裴缙:啊? 少年湛蓝色的瞳孔微震了一下,有些懵逼的看着坐在轮椅上仿佛高位截瘫般的周晟。 恰好这时候,柏鸢也跟着在旁边补了一句: “他求的符,管用的。” 周晟从小到大遇到的事情数不胜数,有些还挺邪乎,身上没点儿幸运值加成估计够呛能顺顺利利活到现在长这么大。 他家求的符,包灵的。 裴缙瞳孔剧震。 人都这样了?还管用呢??? 裴缙看了看手里的红包,扭头看看柏鸢,又低头看看符,再看看眼前的周晟。 他记着柏鸢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怎么这次也跟着新这个,而柏鸢之前明明还说过这是让半挂给撞…… 想到这里,裴缙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突然也就想明白了。 虽说让半挂撞了这件事本身就挺倒霉,但让半挂撞了还能活着,眼瞅着都快要出院了,这又怎么能说不灵呢? 总而言之,别管灵不灵,总归都是对方的心意和承认自己身份的证明。 裴缙只在最开始因接收的信息量太大而受到冲击,三观重新刷新重启之后,便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跟周晟道过谢后,把对方送的红包小心收好,准备等会儿回去跟宋衍铭送的徽章挂在一块儿。 早在宋衍铭带人过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去为周晟办理出院手续,这会儿正好排队回来。 走的时候,宋衍铭在身后帮周晟推轮椅,保镖则动作迅速地搬运周晟已经收拾妥当的行李。 柏鸢眼前突然闪过一帧画面残影,脑海中想起某件尘封已久的记忆,回头多看了周晟一眼。 这一看,刚好瞧见周晟正把他那绑了石膏的胳膊肘,往控制轮椅开关和速度的按钮上放,眼瞅着就要按下去了。 差一点儿就要再现当初卫少卿「轮椅狂飙」的壮举,成为大院里头有幸体会到极致推背感的第二人。 柏鸢赶紧冲过去一把将他胳膊从开关上抬起来,然后又检查了一遍轮椅上的安全带,给他在腰上仔细系好。 这样一来,即便之后周晟不幸误触轮椅开关狂飙飞走,骤然停下的时候,也不会从轮椅上被惯性抡飞出去。 众人一路护送,这才将周晟全须全尾、顺顺利利地从海启市第一人民医院,转送进海启私人高级疗养院。 出了医院大门,柏鸢和宋衍铭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裴缙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能从两人刚才严峻的气氛中品出了点儿事情的严重性。 宋衍铭活动了一下因牢牢抓着轮椅而有些酸痛的胳膊,还不忘跟柏鸢打趣道,“终于解脱了!等过几天我走后,这肩上的重担可就都交给你了,以后可得多看着点儿你晟哥,争取让他多活几年,啊。” 柏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4章 尾声 宋衍铭在海启满打满算待了一个月。 期间,不但料理了宋父和他的鹰犬,还在海启留下了赫赫威名。 最起码近几年的时间里,与关宋家和这位「宋爷」有关的事情,将是近几年热议的对象和经久不衰的话题。 待一切尘埃落定,又安顿好周晟之后,宋衍铭也就即将启程返回京里。 宋家情况特殊,势力错综复杂,又恰逢他才继承宋氏没几年,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才将各方势力掌控在手里,根基尚浅。 由此,便更需要他常在京里坐镇,以此稳定大局,不好离开太长时间。 说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因为知道柏鸢再过两年到了十八岁,也该开始在海启和柏氏施展拳脚,宋衍铭这段时间处理事情大多都会带上她。 一来,是提前刷脸,借着宋衍铭威压正高之际给柏鸢造势。 他只在海启一个月就搞出了天大的动静,震慑海启的同时,也令不少人对他忌惮万分。 有他帮衬,这样一来,即便柏鸢在之后的路上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马失前蹄被这群人联起手来针对,在见识到两人之前非同凡响的关系后,也会因宋衍铭的铁血手腕而有所收敛,不至于做得太过没了分寸。 算是给柏鸢上了一层保障。 所谓保障,就不一定会用到,但是绝不能没有。 柏鸢自然也不会因此觉得这是宋衍铭对她的轻视,而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下来。 她向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心思又缜密细致,每走一步都要为自己想好至少两条退路,绝不会允许自己陷入被动、只能坐以待毙的境地。 对她而言保险不怕多,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二来,则是像之前在京里那样,给柏鸢打样做示范,带着她进行实地教学演示,给她提供经验和指导,提前探路这群人底线的同时,传授给她更多的应对技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京里总归还是跟海启有差别,不能一概而论。 之前那套对付京里人的办法有用,但同样的情况放在海启这里,就未必,有时候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 提前摸底也是为了对细节处加以区分。 抛开地域问题不谈,其余大方向都大同小异,多数都是通用的,因此,之前的也算不上是白学。 对于柏鸢来说,还是那句话: ——多多益善。 时间一晃,到了宋衍铭出发前两三天的日子。 因为宋父的案子大,宋衍铭本人又是带着上面的任务和特令来的,所以案件的处理通通采用了加急模式。 从批捕入狱、到移交证据链、深入挖掘、再到开庭、一审、二审,最后判决书出来这一整个原本需要大半年才能完成的流程,也赶在月末之前一路绿灯畅行,完成了结案归档。 最后的结果是,宋父被判了无期,宋父的任职期间的非法所得被一应没收上缴,还罚了一笔天文巨款,不得不通过变卖家产和法拍的形式来填补窟窿。 宋父名下的产业也都被查封,后续按照正规程序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宋父入狱,宋家却并未因此受到牵连。 归根结底在于宋父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宋家虽然不说,但明眼人都知道本家已经跟宋父彻底划清了界限。 并未将宋父除名,也是念在还有那么一点血脉相连的情分,宋父毕竟是宋老太太唯一的儿子,就算现在再混蛋,也还残存着以前的一丝温情。 再加上宋老太太年事已高,近年来总时不时想起以前的事情,心软了许多,人也变得更加念旧宽忍,这才留着他宋家的姓氏,并未将宋父除名,只是将人赶出了京里,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原本预期的死刑,也是担心宋老太太一时接受不了,有个什么闪失,出于这点考虑,最终判决才判了宋父无期。 毕竟宋父虽不成器,犯下十恶不赦的大最,但祖上的功勋还在,大树底下好乘凉,当年宋家为国留了那么多血,再怎样,看在那些英勇战死的烈士们,以及宋老太太的面子上,还是要网开一面,不能让宋家其他人寒心。 但看宋衍铭的意思,以及话里话外的语气,柏鸢判断他可能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之后估计还会再有什么动作,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宋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行动。 也就,再等几年吧。 宋父宋家子弟的身份已然是名存实亡,此时东窗事发,自然牵连不到宋家和宋家其他人。 而宋衍铭虽是宋父的儿子,但宋家父子不合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更何况宋父这时还是宋衍铭带人来抓,就已经很能表明宋家的立场和态度。 宋衍铭不但不会因此受到牵连,反而还是此案中最大的功臣。 只等着回京里开表彰大会,论功行赏呢。 宋衍铭在跟柏鸢谈及这件事的时候,半眯着眼,语气轻快而得意: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拖这么久了吧?” 在整起事件中,时间才是最大的杀器。 为了将宋家完完整整的摘出去,自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常年累月的积怨,让宋家内部的矛盾有目共睹,以此与宋父彻底划清界限。 而长久的在任和纵容,让宋父越发膨胀,犯的事越来越多,罪名也随之增大,由此才能累计到如今的无期乃至未来的死刑。 将宋父赶至海启,也是为了彻底断绝他和京里的联系,动摇他的根基。 又因为海启富庶,可操作的空间大,宋父怎么可能放着这么一块大蛋糕而不去瓜分,乃至占为己有。 一般的小地方可让他捞不了这么多油水。 这在无形之中又增添了宋父的野心,加重了量刑,多方因素作用下,最终促成了如今的局面。这还真应了宋衍铭之前那句「时间太短,不够判」 而在这之后依旧也是时间战,宋父能在牢里活多久,取决于宋老太太还能活几年。 柏鸢丝毫不怀疑,等到了那天,宋老太太上午刚闭眼,宋父的死刑判决书下午就会落地。 这场权谋耗时巨大,战线拉得极长,有种先缓慢编织出巨网,将猎物引诱其中,再慢慢拉紧绳线,一点点勒紧缠绕,直至猎物挣扎窒息的既视感。 柏鸢并未因宋衍铭将战线拉得如此之长,而对他有丝毫轻视,也并不因此觉得他这是手段不够、技不如人、优柔寡断的表现。 恰恰相反,有句古话叫做「迟则生变」。 就是说局势往往瞬息万变,拖得越长越不受控制,期间发生的任何一个因素和变故,都有可能影响最终的结果,成为决定成败的至关重要的一环。 宋衍铭蛰伏筹谋十余载,必然得有坚定的决心、恒心、毅力、远超常人的胆量、缜密的谋划等等,方能在今日功成名就,得偿所愿。 柏鸢对此也是肃然起敬。 宋衍铭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到、利用到了极致。 她扪心自问,假如自己处在对方如今的处境,未必会做得比宋衍铭更好。 同样的事情,如果换做是她,估计早在宋父带人回大院第一次闹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背地里出手,把人无声无息地送走了。 只是由此一来,后续的处理也将有大不同,最起码宋父不会入狱地如此干脆利落,连翻身的机会都再无可能。 归根结底,她与宋衍铭处理事情最大的差别在于,一个将名声和体面摆在第一位,一个不在意这些虚名,也能忍得了外人看自家笑话这么多年,大家要疯一起疯,要烂一起烂,要发臭一起发臭。 也是很癫了。 宋父被抓,宋父在海启的小家如今也同样风雨飘零。 在宋父被抓走的当天,就有人上门查封他的豪宅和其他房产,家里的东西也一概不准带走,全部视为赃款扣押,只等着查清来历后该上缴的上缴,该法拍还债的还债。 宋父的情人和他的两个私生子,自然也被从房子里清赶了出来。 家里女眷倒还好,得益于宋父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有着严重的封建思想,在家不但说一不二,还不允许女眷插手工作上的事情,平日里更不准他们掺和进自己的“事业”里,因而侥幸逃过一劫。 不管怎样,整起事件始终都与他们没有直接的关系,因此并未受到过多刑事上的牵连。 只是宋父的私生子宋锐已经成年,最近两年也经由宋父的安排进了体制内,被他作为心腹培养,参与了不少事情,事发当时便被上门调查的检察官一并押车带走接受调查。 可惜的是,宋锐才工作不到两年,即便有宋父的可以栽培,也还根基尚浅,接触到的大事大案不多,加在一起都够不上无期得罪名,就更别提死刑了。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革职查办,不法所得全部上缴,同样也要交一大笔罚金,不但要背严重处分,还永不得再被体制内录用,以及七年有期徒刑。 但最终,宋锐没进监狱。 而是家里通过多方运作疏通关系,花了一笔巨款,将人从里面捞了出来。 如此一来,国内是待不了了,只能赶在宋衍铭回京里复命之前,把人送上飞机,去国外躲几年的风头。 柏鸢见宋衍铭对此并不放在心上,就猜出其中可能也有他的手笔和暗中助力。 估摸着是他是想像“养”宋父那样,再“养”宋锐一段时间,等养肥了一把来个大的,够判了之后一起宰。 这些就由宋衍铭之后自己思量定夺了。 宋锐被送出国之前,宋盼盼曾授她母亲和哥哥的意,去找过宋衍铭几次。 只不过次次都被宋衍铭提前躲开,扑了个空,只得无功而返。 最后,不知从哪打听出宋衍铭最近一段时间都跟柏鸢在一起,再三斟酌下,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柏家门前。 可当她来到柏鸢所在的城区,看着一路富丽堂皇的别墅,想到自己一个月前也曾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如今却只能跟母亲挤在不到五十平米的出租屋内,心里的落差一大,不自觉就心生退意。 宋盼盼在柏家院子门口站了许久,始终没敢按下门铃,等到最后也只敢在门外无声地等着,直到两个小时后,她站得腿都酸了,才有车从里面开出来。 见状,宋盼盼赶紧冲过去拦车,却因为腿肚子打颤,一个脚软不小心踉跄着扑到了车前盖上,从旁人角度看就跟没瓷硬碰似的,好在车子最终还是因为她的拦截停了下来。 “大哥——”宋盼盼此时也顾不得狼狈,抓紧这最后的机会赶紧扑到车窗前。 只是,车窗摇下后,她看见的不是宋衍铭那张狠厉又带着点儿邪性的脸,宋盼盼怔了一下,下意识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同时将背挺直了些,轻声唤道: “柏、柏小姐。” 柏鸢与宋盼盼并无过多交集,也没仇,宋家那堆破事跟她更是毫无关系。 所以,宋家即便发生变故,她也不至于对宋盼盼冷嘲热讽落井下石,顶多就是跟从前一样,见了面的点头之交而已。 见了柏鸢,宋盼盼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顿时没了用武之地,她有些拘谨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捏了捏衣角,目光因心虚地游移了一下。 “抱歉,我、我是来找……”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语序和措辞也因心慌而有些错乱。 幸好这时,宋衍铭从车另一边开门走了下来,宋盼盼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赶紧快步冲了过去。 “哥、大哥,求求你,不要把我哥哥送出国,别撵他走好不好?” 宋衍铭关上车门,靠在上面,一边从衣兜里摸烟,一边说道: “不出国?行,那就回去坐牢。” 宋盼盼被噎了一下,又继续哀求道,“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不让我哥哥既不用坐牢,也能留在国内,我求求你了,你放过他好不好?我们家已经……”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再说话时,声音里则多了一丝极力压抑着的哽咽,“大哥,你放过他,我哥哥他以后都不会再跟你争了。” 听到这句话,宋衍铭突然笑了一声,接着,他抬眸看向宋盼盼,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玩味和戏谑,“跟我争?” 宋衍铭轻嗤道:“他配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5章 变故 宋锐充其量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宋父在宋家本就不受待见,宋家的继承权也绕开他,从宋老太太的手中直接转移到了宋衍铭的手里,宋父自始至终也没摸到过一下。 像宋父这样一个没有实权在手的人,宋锐即便再得他的宠爱,又能说明什么? 终归还是翻不出半点儿风浪。 更别提,除了宋锐之外,宋父还有别的私生子。 光宋衍铭知道的就有两个,无论能力还是天赋都是宋锐比不了的。 其余那些也未必就没有比宋锐还要厉害的人物。 宋衍铭就算要防,也该去防这种,或是母家有些实力的。 没必要在宋锐身上耗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宋锐从一开始就跟宋衍铭不是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毫无可比性可言。 跟他争宋家? 哪来的自信? 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至于其他的私生女暂且不论。 且不说私生子女本就上不得台面。 男女平等享有继承权,说得也得是正经豪门的千金大小姐。 要么是家里的独生女,要么就是还有几个兄弟姐妹。 在这种情况下,家族往往按照先年纪后能力的先后顺序选定继承人,将大部分财产和家族的核心产业交到他的手中。 再由其余人平分剩下的股权、财产和房产等。 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避免家族被‘分封’削弱。 将权力和资产更多的集中在一个人手中,有助于家族维持现有的地位、在不被过度分裂的同时,还能继续延续并壮大下去。 私生子就连被家族承认、享有小部分继承权都极为艰难,就更别提人人有份,一视同仁了。 宋衍铭这番不留情面、直捅人心窝子的话令宋盼盼无比难堪,只觉得像是挨了对方一巴掌似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她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然而宋衍铭却对她此时的窘态置若罔闻,噙着笑继续说道: “说吧,还求我什么事?一次都说出来,也免得日后麻烦。” 见宋盼盼仍旧低头不语,宋衍铭替她说道: “我猜,他们还想让我想办法把那老东西从里面弄出来?怎么跟你说的,说出来也让我听听。别不好意思啊,来都来了,你不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吗?” 宋盼盼被宋衍铭步步紧逼得越发无地自容。 她原本也不想来的。 自己的父亲就是被宋衍铭亲手送进去的,去求他,他又怎么可能会放人。 可是,她又偏偏挨不住母亲的劝说和哥哥的责备。 与宋衍铭这种在宋老太太身边长大,从小就没体会过父爱和母爱的人不同。 在宋盼盼的回忆里,她和父母兄长还是有过一段时间其乐融融的幸福时光的。 宋父对宋衍铭而言是不合格的父亲,是以血缘纽带维系关系的仇敌,是权力争夺场上有你没我,只能留存一个的敌人。 但在宋盼盼的立场和角度中,他也只是个过于严厉、大男子主义、重男轻女、跟无数个原生家庭一样令人窒息,却又凭一己之力养活了母亲、哥哥和自己的充满矛盾体的父亲。 宋盼盼没办法在享受了对方提供了十几年的资源和金钱供给后,却又反过来对他落井下石,不闻不问。 对她而言,原本完整的家庭在一夜之间突遭祸事,风雨飘摇支离破碎,是她至今为止遇到最大的变故。 身边的人一个跟着一个相继离开,让她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她对家的认知,多数只停留在父母双全,一家四口人住在一个房子里。 只有那些真正不幸的人,才会因为各种原因分开,成为单亲家庭,或是就此孤身一人。 是以,当她认知中的完整和正常被打破后,她理所应当对未来的生活感到惶恐和无望。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即便生活在这个家里既不快乐和不幸福,甚至更多的时候她所感受到的是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控制,家也必须得是完整的。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害怕家庭破碎后,迎接她的将会是比现在还要更加糟糕的不幸。 就在宋盼盼神思不定,惴惴不安,为灰暗未来不知所措的时候,宋衍铭的声音又突然在她上方响起。 “抬头。” 宋盼盼此时不敢做出任何忤逆宋衍铭的行径。 闻言,她顺从地抬起头,宋衍铭的视线如打量物件一样从她的脸上扫过,宋盼盼的眼神因自卑和心虚而四处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良久,再宋衍铭看够了她那样张仅轮廓有些相似,有自己半分影子不到的脸后,突然一改刚才的语态度,语气轻佻且带着几分玩味地说道: “多好的脸啊,虽然不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但也有几分姿色,只要想,也能为家里再挣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听着宋衍铭的话,宋盼盼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骨陡然升起,那张原本干净红润的脸上瞬间褪去全部血色,顷刻间就变成了令人心悸的惨白。 宋衍铭和她同父异母,是真真正正拥拥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宋盼盼当然不会将对方往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想,也不会觉得他是借此要挟自己,想要从她身上谋取什么东西。 只是,经由对方提醒,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会在明知道求宋衍铭无果的情况下,却还依旧逼迫自己去求到他面前。 如果真是这样…… “不、不会的。”不知是为了逃避现实否认真相,还是依旧相信着那一点点所谓的亲情,宋盼盼像是在说服宋衍铭,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低声呢喃了几句。 她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我妈妈她、他们……不会这么对我的。” 然而,越是这么说,她心里的不安就越大。 落魄家族要想东山再起的最快捷径是什么? ——联姻。 约等于是明码标价的出售。 跟柏鸢这种将联姻主动权掌控在手里,等着别人献上祭品的情况不同,如果宋家最后真的走到这一步,那宋盼盼的角色只可能是被献祭的祭品。 随着宋父落马,她私生女的身份也已经人尽皆知。 敢接纳宋盼盼的家族就等于背上了案底,列入政府黑名单,这也意味着今后将与政府有关的合作项目彻底无缘。 海启但凡正经的豪门权贵,无论是出于家风,还是出于立场,都不会允许让这样一个跟政治犯有牵扯的私生女进门。 这样一来,她联姻的对象就可想而知。 也只有那些本身犯过事的家族,又或者是有什么特殊嗜好,不在意名声和家族兴衰,只为满足私欲的人才会出现在候选名单中。 人越有钱越变态,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海启上流社会的圈子,从不仅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光鲜亮丽。 有权势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伏低做小,夹着尾巴上来谄媚邀宠。 一朝落魄,墙倒众人推不说,那些往日从未见过的阴暗俾虫也会一拥而上,把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对此,宋盼盼这段时间最是深有体会。 她从人人羡慕仰望的大小姐,变成了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背后不知道多少人看她的笑话,甚至还有些人上赶着来看她的热闹,趁机落井下石,以讨好真正的宋家太子爷——宋衍铭。 那段时间,无论是上学路上还是回到家里,总有人在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也就只有在学校里还好些。 这也是因为柏鸢当初曾对孤立和霸凌表明过反对的立场。 为了避免惹得柏大小姐不悦从而碍到柏大小姐的眼,在学校里面,大家都会有所收敛,也从没发生过那种类似把人关在厕所里教训的事情。 但是,随着宋父宣告破产,失去了财力支持,宋盼盼无法再继续支付海岚私立高中每年高昂的学费,不得已,她只能向学校申请退学,被迫离开这片位于海启的最后一片净土。 学生尚且如此,就更别提那些在名利场中浸染多年的大人了,迎接她的也只会是更加可悲可怕的命运。 这一刻,宋盼盼脑海中闪过诸多画面,每一帧都令她遍体生寒。 有两道声音在她脑海中天人交战般争论不休,一会儿跟她说着现实的残酷,一会儿又跟她碎碎念过去的那些温情点滴。 最终,宋盼盼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在亲情上做一把豪赌,她赌母亲不会如此绝情,也赌哥哥不会如此冷血,想要踩着她的骨头翻从泥潭中翻身。 “他、他们是我的亲人……我相信他们。” 宋衍铭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也没再跟她废话,而是拉开身后的车门,对她说道: “那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宋盼盼看着眼前朝自己敞开的漆黑车门,仿佛深渊洞穴般,不知何时就会将她吞噬殆尽。 她站在车门口定定看着,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仓惶与无助,终究还是鼓足勇气迈上了车。 宋衍铭扯动了一下嘴角,关上车门,绕车至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 “去宋家。” 跟司机交代了新的目的地后,轿车终于又缓缓始动。 他车子开往的宋家并不是宋父那早就被封了的豪宅,而是这一家人被赶出后,又临时租的公寓。 因为平时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的阔绰生活,在宋父的资产全部都被查封、银行卡及关联卡全部被冻结之后,他们手头上的钱并不足以支持过多的开销,每一笔钱都要精打细算。 这就等于告别了富人区、高档公寓、以及经济建设发达的城市中心,随着街边的道路越发空旷,一望无际的绿化带增多,车子逐渐驶离闹市区,来到了海启边儿上的郊区。 入眼可见的房屋也越来越矮小破旧,街边地上的卫生也肉眼可见的差,几乎每个路口的摄像头都被人为破坏过,预示着令人堪忧的治安。 这座城区就像是城市的阴影,隐藏着一切腐朽破败的味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在如此繁华的海启,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一片土地。 车厢里安静异常,弥漫着西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宋盼盼内心纷乱交错,随着周围的景色越发熟悉,她的心脏跳动得就越快,脑子里也跟着一片空白。 当眼角余光瞥见坐在身旁一言不发的柏鸢之后,宋盼盼先是怔怔地看着她淡然自若的侧脸片刻,接着又很快收回视线,有些尴尬地扭头转向窗外,无意识地将指甲紧紧攥紧掌心的肉里。 她想。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像柏鸢这样天生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踏足这片不堪入目的土地。 很快,车子驶入了一片老破小的楼区,看建筑风格应该属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露出红色砖块的墙体,颜色各异的手绘喷漆,错综复杂的电线随处可见。 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过窄,宋衍铭的车开不进去,于是司机便只得在路边提前停下。 宋盼盼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下了车,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是发酵的垃圾桶与排泄物的混合体。 在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这里的环境。 申诉无果之后,便只能认命的憋着一口气从路口跑到家门外。 但进了家门后,那股挥之不去的味道却依旧如影随形。 直到这时,她才猛然意识到,过往的生活已经如同泡影般破碎,一去不复返。 等宋盼盼爬上破旧的楼梯,终于来到家门口前,她并没有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而是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屈指敲响了房门。 很快,贴满各种小广告的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见到孤身一人站在门口的宋盼盼,宋锐立刻拉下脸来,语气不善道: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让你办的事呢?成了没有?他怎么说?” 宋盼盼抿了抿嘴,眸光晃了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宋锐,而是绕过他进去家门,“进去再说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6章 疯子 这是正常的。 宋盼盼这么对自己说道。 宋锐的态度并不能说明什么。 自己的哥哥一向喜欢对自己冷嘲热讽,以挖苦贬低的方式从她身上获得优越感。 她也并不是每次都会逆来顺受,有时他们会爆发激烈的争吵,这通常取决于她是否被对方逼到了绝境。 她通过告诉自己每一对兄妹都会争吵,来说服自己对方行为的正确性,并通过他偶尔的心平气和来证明对方也确实将自己视为妹妹,而不是可有可无的累赘。 不然还能怎样呢? 她们曾经所拥有的一切来自于父亲的慷慨,而父亲之所以慷慨,则是因为宋锐是他看好的继承人,是能帮他夺回宋家大权,在博弈中获胜,重登权力巅峰的棋子。 这种趋近于病态的关系构成了他们的小家,每个人都在装作一切正常,不但欺骗旁人也欺骗自己,到最后甚至信以为真。 宋盼盼其实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放着正统的继承人,他的婚生子不要,转而对他们这种私生子寄予厚望。 明明不论能力还是手段,又或者是家中长辈们的器重,宋衍铭都胜过宋锐无数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继承人。 但父亲却不知满足,反而舍近求远。 明明只要跟他的这个儿子打好关系,未来就可以衣食无忧平步青云,不至于落得近乎被扫地出门的境地。 直到宋盼盼跟着父亲一起进到了那个对她而言神秘且陌生,象征着权力顶端的京里大院,见到了父亲的原配妻子,才隐隐摸到了点眉目。 就像母亲常对自己说的,妻子过于强势,会让男人觉得他的地位受到威胁,比起精明能干的女人,男人往往更偏爱逆来顺受,可以全心全意依附在他身上的女人,因为这样可以极大程度的满足他的自尊心与征服欲。 而在这个过程里,只要能做到上述全部,美貌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一个是提供感官上的刺激,一个是提供心灵的慰藉。 前者随处可得,后者却并不常见。 这也是很多男人出轨的女性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不如原配妻子,却依旧令他们着迷的原因之一。 这个道理放在父与子身上也同样适用。 女性望子成龙,对自己的孩子给予厚望,而男性通常会视子女的优秀为对自己地位和威严的挑衅。 有点儿类似于狼族的等级制度,只有击败狼王的幼狼才可能成为新的狼王,他们视其为权力的更迭,一但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就只会龇牙咧嘴的打压,用武力使对方屈服。 父亲不喜欢或许强势的女性,同样也不希望他的子女拥有比他更出色的能力和手段。 因此,偏偏什么都差一头的宋锐,最后却反倒成了宋父青睐的子嗣。 所以母亲经常对她说的话是:“盼盼,你要听话。” 听父亲的话,听哥哥的话。 争权夺势的活让男人来干,女孩子只需要安静懂事,坐享其成就好。 而她自己的母亲,就是如此打败父亲的原配妻子和其他情人,独得父亲的偏爱和信任的。 母亲的做法,也确实让他们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然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家里男人一旦倒台,依附于对方所得的财富也将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和泡沫。 这显然是一次高风险、高回报的买卖,同样也是一本万利,是一场关乎后半生的豪赌。 过去,因为有母亲这个先例在,宋盼盼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对母亲话也多数处于认同。 即便有某些意见不和,也都在母亲的亲身示范和打样后,渐渐产生动摇,开始趋于一致。 但如今,在失去一切后,她突然又开始对母亲的说话与观点产生质疑。 五十平米的房屋狭窄逼仄,客厅没有窗户,卫生间转不过身,为了节省空间,厨房也是仅能供一人通过狭窄长廊。 就是在这样的空间布局下,还要再挤出来一间主卧和一间次卧,房间内的环境也可想而知。 在海启的这个城区内,这样一间公寓的租金是一个月6800元,更便宜的是单人间,但他们有三个人,只能等宋锐出国后,再另行搬迁,以节省生活成本。 每当想到这里,宋盼盼就一阵难过,凭她一个月之前的开销,随便一顿饭都不止这个数,商场里几十万上下的大牌包包买的时候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现在他们却要三个人挤在这样逼仄的房子里为每月六千八百块的房租而紧衣缩食,她实在不能习惯如此之大的经济落差。 光线阴暗的小客厅里堆满了几个行李箱,宋锐出国要用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她用了一段时间才在主卧里找到了正为宋锐收拾行李的母亲。 这个容貌并不美丽,眼角因为这几天的奔波劳累,甚至已经开始长出皱纹的女人温和地笑了一下,眸中含情的看着宋盼盼: “盼盼,你回来了,怎么样?衍铭肯帮我们吗?” 面对如此温柔依旧的母亲,宋盼盼只觉得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提心吊胆过后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她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眶走过去扑到女人怀里,“妈——” 女人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还拍了拍她的后背以做安抚,“他不同意,对吗?没关系,是我太想当然了,难为你跑这一趟了,盼盼。” 听见母亲这么说,宋盼盼彻底放心下来。 母亲果然还是在意她的。她想。这么温柔的母亲,怎么可能会以牺牲她为代价,卖女求荣换得往日的荣华富贵呢? 就在她慢慢放松警惕,想要跟母亲哭诉宋衍铭的污蔑时,宋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是个废物。”他语气轻蔑的说道,“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点什么?算了,早就知道你指望不上,还好妈早就给你找好了联姻对象,反正你也早就成年了,在家闲着也是吃白饭,不如早点儿收拾收拾嫁出去,王先生答应给我们一笔丰厚的礼金,足够支持家里的开销和我这些年出国的费用,等以后——” “妈?”宋盼盼脸上的表情因宋锐的一席话而彻底僵住。 她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见那个女人依旧用着温和的语气,对自己说出直捅她心窝子的话。 “盼盼……”女人说,“我们女人嫁得好比什么都重要,我这是在帮你,是我的女儿,你要听我的话,我绝不会害你。” 听着母亲的话,宋盼盼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宋衍铭先前说过的那句「只要想,也能为家里争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也同样在她的耳边层层回荡。 “我……我不嫁。”宋盼盼嘴唇翕动了几下,用颤抖的声音吐出这几个字。 还不等女人说些什么,一旁的宋锐反倒不乐意了,他走上前一把扯过宋盼盼的胳膊,将她从女人怀里拽起来,厉声训斥道: “不嫁?不嫁人你还想干什么?家里供了你这么多年,用在你身上的钱可不是白花的!你知道我们家现在负债累累吗?你知道我出国要花多少钱吗?宋盼盼你什么时候才能别那么幼稚,懂点事啊?” “钱又不是我一个人花的,你买的豪车名表,花在女朋友身上的钱还少吗?!”宋盼盼下意识回嘴反驳,这时候,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盼盼,不准跟哥哥顶嘴。” 宋盼盼哽咽了一声看着眼前得到母亲偏护,得意洋洋的宋锐,不甘心地扭头看向女人,“妈,我知道家里现在拮据,我、我可以出去打工,我也可以勤工俭学节省开支,我还可以——” “盼盼。”女人拔高了声音,指责意味更甚,语气也更加严肃,“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挣钱的事情让男人来,养活不了女人的男人就是废物,让女人出去挣钱养家的男人也是废物,我跟你爸爸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让我出去工作过一天,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让你受这份苦?”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缓和下来,好言相劝道: “别担心,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让你嫁的。王先生虽然离过异,还带了一个两岁的女儿,但是他家境优渥,年纪轻轻就已经手握三家上市公司,人也才二十八九岁的年纪,五官端正,长相也不差。 他女儿年纪小,你现在开始带她,她以后也会将你视为亲生母亲,等过两年你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就是正经的王太太,不比其他人差到哪去。 除了王家不如宋家有权有钱之外,你可比我当年跟你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好太多了……” 宋盼盼越听越觉得两眼一黑,偏偏宋锐还在一旁跟着帮腔冷嘲热讽道: “咱家现在这条件,有人肯要你就不错了,机会就摆在面前,你难道想让咱们一辈子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永无翻身之地吗? 我只是出国几年,等我在国外站稳脚跟,肯定还要回来东山再起,王先生已经答应给我们五百万的礼金,你现在说不去,没了这个机会,是想拖我的后退,拖累咱们一家吗?! 之前让你勾搭裴少,是你自己不愿意,三年了屁都没放出来一个,你对得起咱妈的良苦用心吗?你要是早把裴缙把到手,宋衍铭那王八羔子敢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吗?机会都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不上进,我们落得今天这份田地都是因为你!!!” 宋盼盼看着自己所谓亲哥哥的贪婪嘴脸,就像是再一次重新认识了眼前的人一般,将原本对亲情的那点儿留念也消磨得一干二净。 但奈何宋盼盼从小就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又是个逆来顺受、委曲求全、自卑感极强的人,即便想破口大骂他一顿解气,都扒拉不出来那么多词,只恨自己嘴笨,吵架都不会吵,憋了半天,最后也只憋出来一句: “要嫁你自己嫁!” 谁知,宋锐还没开口,反倒是一旁的母亲接过了话由: “还不是时候,盼盼,宋锐还没走到绝境,他仍然有机会分得宋家的财产,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在这之前,我必须保证他依旧姓宋,依旧跟宋家有血脉和姓氏上的联系。” 女人的眼睛黑黝黝地凝视着宋盼盼,以至于她突然发现对方的神情似乎不太正常,看得她鸡皮疙瘩顺着手背爬了一胳膊。 女人说道:“等他彻底无望翻盘之后,我自然会另找他人,如果有必要,就算结婚也无所谓,只要对方能给予我们金钱和物质上的支撑,只要他是一个合格的「男人」,我甚至不会介意对方的年纪和长相……但唯独不是现在。” “……疯子。”宋盼盼打了个寒颤,目光扫过自己的母亲和哥哥,再次重复道,“你们都疯了……你们这群疯子!你们根本就不正常!!!!” 此刻,她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迫切地想要逃离眼前的一切。 看着眼前所谓的亲人,她甚至突然有种他们其实很正常,疯的是自己才对的错觉。 她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与这样的家人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在这个过程里,她的思想被同化,意志被腐蚀,在此之前也从未想到要去质疑、去否认来自原生家庭的「驯化」。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自己,又怎么可能正常。宋盼盼想。估计其他人看自己也像是个疯子,那些跳出来对自己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人或许没错。 因此,她突然看清一切后,除了心惊胆战,再无其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的那间狭小逼仄的房子,又是怎么从两人的控制下挣脱而出,等她回神的时候,就已经重新坐回了车里,坐在了宋衍铭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上。 视野范围内,有一只干净白皙的手,正拿着一包纸巾递向自己。 “擦擦吧。”柏鸢说。 宋盼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前模糊不清,脸上也湿漉漉的,撕裂般的哭声重新被她的双耳接纳。 她看着面前的纸巾,吸了吸鼻子,没有接,只是顶着那张狼狈不堪地脸看向柏鸢,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柏小姐,你现在一定正在心里嘲笑我、看不起我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7章 选择 宋衍铭这会儿不在车里,负责开车的司机也提前下了车,在车前后游走巡视,给车里的人留出独处空间。 没了顾虑之后,宋盼盼刚开了个话头,剩下的话便像在心里憋了许久似的,倒苦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倾倒了出来。 “我知道,从我为了在圈子里出风头,让别人觉得我是跟你一样的豪门大小姐,还妄想跟你沾亲带故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你们的笑柄了。 你们都在背地里笑话我,说我痴心妄想,说我不要脸,说我这个私生女不配跟你们呼吸同一片空气,你们早就猜出来了,但一直等到今天、等到我们家彻底垮台才站出来嘲笑我,唾弃我,诅咒我……” 听着宋盼盼的话,柏鸢神色未变,只是将掏出的纸巾放在两人的座位中间,一言不发的听着濒临崩溃的人宣泄压抑了许久的情绪。 宋盼盼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如今圈子内普遍存在的现象,即便她已经表示过不喜欢这种消极的流言蜚语,但这种事情可以说是世纪难题,从来就不是某个人可以控制得住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就说,说了谁也管不着,顶多就是不在她面前议论、不在有她出现的场合上前谄媚拉着她一起说罢了,私下里是无论如何都杜绝不了的。 柏鸢同样也不觉得自己要为没能改变过插手制止这件事而负责。 在她看来,这当然是宋盼盼自食其果。 虽然她确实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当时也的确事出有因,但最大的问题从不是她做了什么、做过什么。 最大的问题是——她是个私生女。 她的父亲婚内出轨包养情妇生下了她。 她的母亲就是那个第三者。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他们被生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去瓜分属于婚生子女的那份财产和继承权。 更何况她确实用了这个身份衣食无忧的活了快二十年,这期间一直享受着原本不属于她的财富供给。 只要她还是私生女一天,还背负着这样的身份,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和旁人贬低厌恶的目光就永远都不会停止。 私生子女就连呼吸都是错误。 这个错误通过血脉传播,如同瘟疫般席卷肆虐,令所有人退避三舍的同时,又不可避免的传染小部分人,让这份错误形同顽疾般根深蒂固,得以延续。 宋盼盼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步死棋,烂到了极点,最好的情况莫过于她的母亲能干掉干掉原配上位,虽然还是免不了圈内人的鄙夷,但最起码今后的生活有了保障。 最差的情况,则是像宋盼盼这样,家逢变故,一着落入泥潭,人财两空,父家比父母的情人关系还要更早倒台,最后连个可以投靠的人都没有。 身旁的人还在不停地说着,柏鸢则突然偏过头,出声问道:“你有想过跟宋家断绝关系、脱离「宋氏」自力更生吗?” 宋盼盼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怯意,畏缩着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柏鸢掷地有声的追问,“是不能,还是不想?” 宋盼盼抿了抿嘴,苦笑道,“我不知道,可能都有吧。” 她斟酌了下措辞,继续往下说道:“我妈妈和哥哥不会同意,而且我也……离开宋家,我不知道还能干什么,该怎么活下去。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虽然宋家已经落得现在这副田地了,但我仍然心存妄想,不切实际的幻想着说不定哪天发生什么转机,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我今天之所以会厚着脸皮来找大哥,可能有一方面的原因吧,心里总是想着万一呢,假如呢,说不定呢……” 柏鸢可以理解对方的这种心思。 不过就是人之常情而已。 这种心理说白了跟赌徒有点儿类似,越是一无所有,越不甘心下桌。 宋盼盼曾经享受过宋父提供的优渥生活,知道做人上人是什么滋味。 别看宋家现在落得这份田地,但瘦死的骆驼依旧比马大。 但凡跟宋家沾亲带故,哪怕只是个家破人亡、不受宠的私生女,能得到的也远比普通人多得多。 说得再现实一点,宋盼盼之所以能被她的母亲和哥哥当做换取金钱的交易品、之所以会有人愿意为她付钱,也是因为她姓「宋」。 她的姓氏先让她有机会接触到这个圈层的人,然后才会在她困难之际,引来各种牛马蛇神和想要趁机捡漏、浑水摸鱼的伪君子。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于像她这种落难的家庭来说,有时却恰恰能成为一根布满了荆棘的救命稻草。 只要利用得当,依旧可以带来不小的收益,之后再略加经营操作一番,即便没有宋父在时那么风光无限,却也能够轻松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过上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优渥生活。 柏鸢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样的例子无论在京里还是海启都不少见。 不少原本即将没落的家族都曾以联姻的方式渡过难关,得以浴火重生,再次发扬光大起来。 而那些作为联姻牺牲品的子女,要么想得开,善于利用自己手里的资源,把自己的日子经营得也还算不错。 要么就彻彻底底沦为家族的垫脚石,商业联姻的牺牲品,极为悲惨的过完了惨淡的一生。 就柏鸢目前对宋盼盼的人格侧写和心理分析,不觉得对方有这个能力和手腕成为前者。 想到这里,柏鸢沉思了片刻,又道: “你还在念高中吗?” 宋盼盼闻言点了点头。 她虽然已经从海岚私高退学,但并未因此荒废学业,而是退而求其次转入了一所普通的高中学校,依旧会参加两个月之后的全国高考。柏鸢:“我知道你之前学习成绩还不错,海岚私高前五十的排名,如果两年前参加高考,无论报考国内哪个学校都不是问题。” “那……都是以前了。”宋盼盼不自在地垂眸,嘴里泛起了一股苦涩的味道,“以我现在的学习成绩,可能连个像样的二本都考不上……” 她是柏鸢刚来海启那年,迫于为了跟柏鸢多接触、以此为突破口尽快融入进京里圈子中的压力,被迫从高三降级至高一,转入柏鸢的班级后,又重头读了一遍高中的。 也正因此,宋盼盼整日郁郁寡欢,心态也跟着受到了不少影响,学习成绩就此开始一落千丈,几乎常年处在年级吊车尾的水平。 谈起过往,宋盼盼眼中划过一丝落寞。 那段时间,她既要想办法在学校避开柏鸢和裴缙,又要想办法应付家里,早就已经身心俱疲。 终日处在精神恍惚草木皆兵的状态里,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学习上的事情。 说不惋惜遗憾是不可能的。 但学习高考就像憋着一口气,越吹越大,这口气一旦泄了,看看高考完两眼一抹黑,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公式和知识点通通忘光光的大学生就知道,再想捡起来就难了,多数人也没有这样的毅力和重头开始再学一次的决心。 “况且……”宋盼盼笑容难堪道,“以我现在的处境,即便考上了大学,也没有足够的钱去支付大学期间的费用,继续读下去确实只会给家里增添负担,成为妈妈和哥哥的累赘,我……” 说到这里,她甚至突然开始觉得自己的母亲为自己的安排可能并没有错。 就算能考上大学又顺利毕业又怎样呢? 即便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可就算不吃不喝十几年,也没有那位「王先生」给出礼金的一半多。 既不能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也不会对未来的生活有任何好的改善。 未来对她而言是一片黑暗,前途肉眼可见的渺茫,几乎可以一眼看到底。 “就算这三年荒废了,底子也应该还在,在你已经被逼到了绝境的情况下,逆境翻盘,最后这两个月也不是没有再追回的可能。”柏鸢说道。 能在海岚私高挤进排名前五十的人,总归智商不会太差。 柏鸢接着说道:“如果你想,宋衍铭可以给你一套写在你名下的房子,以及一笔可以由你自由支配,足够你读完大学的资金。 当然,你要是想用这笔钱去接济家人也没问题,只不过钱是一次性付清,后续不会再有额外汇款。 不过,如果你有能力继续读书深造,我想宋衍铭应该不会吝啬为你提供读研读博,乃至出国留学期间额外的资金供给。” 话到此处,柏鸢看着表情明显错愕的宋盼盼,停顿了一下,图穷匕见,说出了真正的用意和目的: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跟宋家断绝关系,主动放弃继承权,如果你足够安分守己,宋衍铭也不会介意帮你解决掉绝大多数麻烦,相比如今麻烦缠身的「宋氏」,显然「宋……少」能为你提供更多的庇护。” 柏鸢这话的信息含量实在太过巨大,宋盼盼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其中的主要内容,却还是不敢相信刚刚任由自己怎么哀求都不为所动的宋衍铭会这么好心,而且只提出来这一点要求。 “我的继承权?可我从来都没想过……”在家里,只有宋锐才是父母都看好的、可以跟宋衍铭一较高下、去从他手中争权博弈的人。 宋盼盼怎么都没想到,宋衍铭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对自己有所堤防。 在她的认知里,就算要断绝关系,也该是宋锐,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掺和进继承权的自己。 “不只是你,任何有继承权的人他都不会掉以轻心,不过是还没轮到你而已。”柏鸢用理所应当地语气解释道,“等他处理完最关键、最具威胁的几个,接下来就是你们,他不会允许身边存在任何可能出现的隐患。” 这个所谓的「你们」,指的自然就是和宋盼盼一样,留着宋家血脉,却又无缘参与进继承权争夺战中的私生女们。 说着,柏鸢用那双一贯平静淡然的黑色眼眸不含任何情感注视着宋盼盼,“我给出的建议是,答应他。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为你争取额外的条件,只要你识趣,今后若是有工作上的问题,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多少还是会帮衬你一把。”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看似玩笑的开口: “不过你也可以试一试去从他手里争抢,过去不是没有私生女成为最终赢家、获得继承权的先例,但你应该不想知道失败者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从不对敌人手软。” 柏鸢刻意咬了下「敌人」这两个字,以提醒对方如今身在狱中的宋父是何下场。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非婚生子女即私生子一类,不受继承法保护,不是法律承认的合法继承人,无法继承家里的财产。 但事实上,根据《民法典》规定,配偶、子女、父母均为第一顺序继承人。 这里的子女,即指婚生子女、非婚生子女、养子女和有抚养关系的继子女。 也就是说,私生子女在法律上同样平等的享有继承权。 只不过,如何界定当事人是否属于第一顺序继承人,在豪门内部的可操作空间极大。 豪门内部自然有办法利用规则的漏洞,在这个过程里规避掉种种风险,将继承权牢牢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最简单的方式是,只要钱权够多,亲子鉴定书的内容可以被肆意改写。 媒体同样服务于金钱,基本上也同样堵死了利用媒体炒作、舆论造势的道路和途径。 至于打官司…… 倒不用说某些违法操作,只需要把人找个地方关上一段时间,等这边顺利继承财产,木已成舟后再放出来就足够了。 有些更暴力的,可能在关禁闭的时候,就用了某些暴力手段,逼迫他们签下自愿放弃继承权的保证书。 当然,这些只是对付那些不入流的私生子女们的手段。 如果是那种手段高明、或是被长辈特别器重,有意将他认回家族的私生子,有了他们的默许和帮助,上述手段自然只能全部作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8章 摔的 宋衍铭在车外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 期间,不时有居住在附近的居民来回进出匆忙赶路,向这位一看就气度不凡的大少爷投来注视和观察的目光。 在心里揣测着恩怨情仇的同时,从路边走进家门的短短一段路程里,已经脑洞大开的为宋衍铭编排出了一套百转千回、曲折离奇的惊天大八卦。 正准备以此充作茶余饭后的资本,好跟街坊邻里嚼舌根聊八卦打发时间用。 作为实打实的宋家人,宋衍铭从来都不在意旁人的编排和恶意揣测,更何况是这些毫不相干的路人。 用柏鸢的话说就是——脸皮厚,所以无所畏惧。 是以,他就这么双手插兜在电线杆底下站着,任由街坊四邻对他投来打量的目光。 但只要有人掏出手机想要拍照,跟在他身旁的保镖们就会立刻上前制止。 不用说什么话,就往人跟前一站,脸一板,比什么都管用。 这里住的都是平头老百姓和外来打工人,本就属于海启这座繁华都市里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民,平日里生活也比较拮据,自然不想多惹祸上身。 此时,他们一见这些保镖各个都是身高马大、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哪敢多说半个不字。 眼睛再一扫他们皮肤上覆盖的深浅不一的刀疤,更是吓得魂都飞了,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由此一来,他们再看向宋衍铭时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微妙和警惕。 一边为他临时改剧本加上不少黑色元素,一边脚下生风地快步离去,一秒都不敢多待。 生怕再晚一会儿就会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惹上什么麻烦事,很快便化鸟兽散了。 宋衍铭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着,看着周围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直到宋盼盼从车上下来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踱步走去,一把拉开车门,半弓着身子歪头往里面瞅: “谈拢了?” “谈拢了。”柏鸢气定神闲地说着,“她同意主动放弃继承权,细节你们自己定。” “得嘞!”闻言,宋衍铭脸上立刻浮现出过于夸张的笑意。 只见他毫不顾忌形象的将大半个身子钻进车里,一边抬手往柏鸢脑袋上伸,一边用逗小孩的口吻喋喋不休道: “还得是我小妹,我小妹儿就是厉害,谁是最棒的小鸟啊?鸟宝宝~哥哥的乖乖小鸟~” 话音刚落,他便立刻收获了来自柏鸢那「再学柏鸥说话我就杀了你」的,充满杀意与警告的倒三角死亡视线。 这对宋衍铭来说不痛不痒,他不甚在意的摸了摸鼻子,动作飞快的在柏鸢脑袋上胡噜了一把,然后赶在对方有所动作之前抬腿迈进车里。 等背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后,宋衍铭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 “这也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多说两句还要哭,要是换成他哥,我早叫人套麻袋闷头揍一顿了。” 说着,他又扯了扯衣领,啧啧地感叹起来: “法治社会就是麻烦,这要是以前哪有那么多事,一块石头一片海,全给他沉了。” 柏鸢摸了摸胳膊上还没消下去的鸡皮疙瘩,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余的表示。 宋衍铭又道: “海启跑完了还得跑南陵,南陵完了是双庆,老东西都要死了还给我留下这么多麻烦,趁这两天我非得再找几个人进去揍他一顿。” 这么多年,宋父屋外红旗飘飘,没少留下风流债。 宋衍铭跑这么多地方,自然也是为了处理跟宋盼盼情况类似、被宋父养在外面的其他私生女。 其中,不是所有人都跟宋锐一样,能够得到宋父的偏爱和支持,有事没事给宋衍铭添点儿堵,搞些上不得台面的麻烦事。 在面对那些无心争夺继承权的私生子们时,宋衍铭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这年头杀人容易,处理尸体难。 如果能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洽谈一番,用法律途径解决问题,也就没必要整天打打杀杀。 过程无非就是多花点儿钱安置妥当,再威胁恐吓一番。 该给钱的给钱,该送出国的送出国,等挨个换到他们放弃继承权的法律文书之后,才算是彻底收拾完宋父留下的所有烂摊子,以绝后患。 毕竟,能用钱解决的就都还不叫事。 不赶尽杀绝,也是为了不把人往绝境上逼。 狗急跳墙,鱼死网破。 真要是阴差阳错整出来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幺蛾子,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有时候留下一口生门,人有了退路,自然就丧失了搏命的勇气,不会想着要玉石俱焚了。 柏鸢在心里非常不优雅的对着宋衍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示,只对他后半句话冷声提醒道: “做的干净点儿,别让人抓住把柄。” 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即便宋家如今已经金盆洗手,还混进了体制内,成了正规军,却多少还是有些不那么正当合法的坏习惯。 如今宋家虽然位高权重,但同样也是树大招风。 某些小动作现在看没什么,可万一之后有什么变故导致权势不再,事发后一旦清算,就都是一笔笔旧账和铁证。 按理说到了这个高度和地位,无论是谁多少都该心里有数,悠着点儿别玩翻了车。 但偏偏宋衍铭行事乖张,不但不丝毫加以掩饰,反而做起事来越发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怎么高调怎么来。 包括他搞出的那些令人畏惧的动作,在柏鸢看来就是纯纯有病,没事找事的典范。 也不怪柏鸢对他多有嫌弃,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面对柏鸢的提醒,宋衍铭则欣慰一笑,依旧用那么不怎么着调的语气说道: “知道,你宋哥做事,你还信不过么。” 两天后,宋衍铭启程回京。 跟他乘坐同一架飞机的,还有被羁押的宋父和与他同时落马的一众鹰犬。 等宋衍铭将他们从海启监狱转送至京里监狱,这件事才算彻彻底底了结。 这一个月来,海启市圈子里的人没少提心吊胆。 看着一家家相继落马,都怕宋父的事情牵扯到他们,也把他们一同拉下水。他们整日在家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这位杀神给熬走了,也终于都松了口气。 是以,宋衍铭走的当天,大领导等人纷纷亲自到机场相送。 后头则浩浩荡荡跟了一大群人,拍照的拍照,维持治安的维持治安。 眼看这架势,比宋衍铭刚来的时候还要更加热烈隆重。 宋衍铭后面紧跟着的就是押送宋父等人的囚车。 每辆车旁边还跟了不少印着「特警」字样的黑色路虎。 等宋父那辆车刚一停下,这边全副武装的特警便手持枪械、防爆盾和防爆钢叉,严阵以待地在四周警戒,以备不时之需。 囚车的门拉开后,宋父第一个被押着下了车。 与此同时,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自然也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吸引了在场人全部的注意力。 不少记者见状,顿时两眼放光,体内蕴含的职业素养也随之蠢蠢欲动、呼之欲出,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就连明日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想好了。 就在他们刚准备一窝蜂冲过去库库一顿拍的时候,又在临门一脚堪堪停下,一个个扭过头眼巴巴的看着大领导,等待着对方的指示。 毕竟能不能拍,让不让拍,还得上头批准定夺,否则他们拍了也是白拍。 大领导正在这边跟宋衍铭谈笑风生呢,一扭头也看见了宋父脸上的惨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冷汗登时便顺着脑门直往下淌。 这这这—— 大领导尴尬的看着宋衍铭,抬手一遍遍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好悬没给脑瓜顶的假发薅下来,“这个……这个……这个呢……” 他倒不是担心宋衍铭会为宋父的惨样打抱不平。 毕竟人是宋衍铭亲自抓进去的,这父子俩什么仇什么怨,这一个月来有目共睹,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他现在主要是怕宋衍铭借此发难,再寻个什么管理不当的由头,再在海启多留下个把月的,折腾折腾再折进去几个。 再者,把事情往小了说,单看这一脸的伤,影响也不好啊。 传出去还以为他们海启一个个都暴力执法,私底下给揍的呢,多影响风评和公信力呢。 大领导先暗示记者别拍,接着,他的视线便穿过身后一干人等,落在管事的人身上。 “老刘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管事那人被点了名,嘴角抽搐了两下,有些无语的看向宋衍铭。 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这位还不清楚么。 他这一眼将所有人的视线又引回了宋衍铭身上。 宋衍铭当天跟柏鸢说完要揍自己亲爹一顿不是白说,但人毕竟关在里头,管理也严,不太好动手。 于是便在刚才提人的时候,想办法断了十分钟的监控电路,把宋父拎到车里揍亲自揍了一顿。 宋衍铭神色未变,勾了勾嘴角,不慌不忙的说道: “没事,刚才去提人,他看到我太激动了,一个没留神摔的,不碍事……” 宋衍铭这话说的比较含蓄。 为什么激动?当然是因为父慈子孝。 当爹的被儿子抓了把柄搞进去了,不气个半死才怪呢。 理所应当的就让人脑补出一副父子相见后宋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想要上来真人掰头不成,反被身边的警卫当做暴力反抗,又被给当场治服镇压的画面,纯纯的咎由自取。 而这句「摔的」则是宋衍铭尽最后一丝父子情面给宋父挽尊呢。 不但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还无形之中给他立下的人设添了浓厚的一笔。 宋父刚才被揍得有些狠,不但掉了两颗牙,嘴里也挂了血。 宋衍铭刚才揍他的时候,为了防止他破口大骂或是叫救命把人招来,直接起手就先卸了他的下巴。 此时宋父一张嘴,两边的关节就咔咔直响,满哪都疼,说不了话,就只能一个劲儿的瞪着宋衍铭,那恶狠狠的视线更加坐实了周围人的猜想。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跟要吃人似的面露凶光,刚才私下里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好! 摔得好啊! 柏鸢作为官家大小姐,跟着自己亲爹一块儿,自然也在送行的队伍里。 只是她没像其他人一样走上前去凑热闹,而是就这么远远坠在人群后边慢悠悠的跟着,走个过场应付了事。 此时看见宋父那惨不忍睹的脸,又听见宋衍铭那漏洞百出的说辞,也是一阵大无语。 就这还摔得呢,宋父左边脸上那清晰的拳头硬,怕不是一头摔门口的石狮子脚上了吧? 偏偏这时候宋衍铭的视线还穿过众人,朝她所在的方向扬了扬眉,仿佛在跟她炫耀——怎么样,不差吧,你宋哥是不是说到做到? 柏鸢:…… 跟这人认识久了有时候也挺无助的。 事实如何,众人不关心,也不在意。 既然宋衍铭说是摔的,那就必须得是摔的。 除柏鸢她亲爹之外的一群大领导又围着宋衍铭嘘寒问暖关切了一番,说了不少场面话,话题被引向别处后,也就没人再去注意宋父脸上的伤了。 等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宋衍铭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走上了机场停着的私人飞机。 临走前,迎着一众人越发和煦诚恳的笑容,宋衍铭也没忘隔着人群跟柏鸢招了招手,特意扬声跟她单独告别,最后再刷一波存在感。 “小妹,走了,回见。”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飞机底下一群人又呼啦呼啦地扭头寻着他摆手的方向,看向处在人群最后头的柏家大小姐——柏鸢。 大家都知道柏家和宋家是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关系非同一般,宋衍铭这么做约等于是借着幌子提点他们多照顾柏大小姐呢。 在场的都是人精,明眼的已经开始就坡骑驴,当着宋衍铭的面开始转头夸上柏鸢了。 其羞耻程度,丝毫不亚于大型公开处刑现场。 柏鸢:……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9章 DUCK不必!!! 宋衍铭一走,折腾了一个月的海启终于安定了下来。 在他走后的第一个礼拜里,各种偃旗息鼓的宴会活动,又都陆陆续续重新张罗了起来。 众人对社交的积极和热情丝毫未因近期的震荡受到影响,走前走后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和不同。 人来人往,潮起潮落,海启终归还是原来那个海启。 不管怎样,近期发生的事情跟柏鸢都没关系。 作为一名高三准考生,没有什么比参加高考更加重要。 因为柏鸢大学期间就要开始插手柏氏事务,所以她选择填报的第一志愿是海启大学。 海启大学跟京里大学差不多,都属于国内排名前五的学校。 按照她平时的成绩,不存在分数上的问题,高考于她而言也就只是走个过场。 随着高考倒计时的数字慢慢减少,柏鸢依旧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家和学校之间。 偶尔还能抽空去周家关爱一下老倒霉蛋周晟。 周晟从小到大都是医院的常客。 时不时就要闹出点幺蛾子,把自己折腾进医院搁床上五花大绑消停个把月的时间。 因此,自愈能力也比一般人强。 在他从海启市第一人民医院转到私人医院后,只休整了一个礼拜,就被光荣的批准出院,已经可以坐着轮椅到处跑了。 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甚至还能拄着拐杖满地溜达。 赶在柏鸢高考前,周晟已经能够扔掉拐杖解放双手,在办公室里小跑和大跳了。 柏鸢:…… 周晟住院的时候,柏鸢一有空就亲自过去看他。 没空的时候,也不忘让家里的阿姨顺带多做一份饭给他送到病房。 在他刚出院,仍坐轮椅满地溜达的时候,更是每天都叫人亲自去他家看一眼,报个平安。 就怕他自己在家住着上下楼不方便,家里佣人有时候照顾不到,万一整点儿什么幺蛾子,再大半夜晾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周晟小时候没少受柏鸥和宋衍铭的照顾,如今这接力棒更是被柏鸢接了过来。 在享受了柏鸢接连一个多月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可把周晟感动坏了。 感激涕零之下,周老板大手一挥,说什么也要在柏鸢高考当天,雇一帮人去柏鸢的考场外拉一条街的横幅为她助阵。 要不是高考期间街道戒严,严禁车辆鸣笛等一系列噪音,周晟还高低得再拉过来一帮人敲锣打鼓舞狮子为柏鸢助兴。 柏鸢:……duck不必!!! 知道的是报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报仇呢! 还好周晟把这事提前跟柏鸢透了底儿,这才让柏鸢有机会提前打消了周老板的「灵光一闪」,避免了一次大型丢人现场。 周晟要是真一声不吭地在高考当天给她整这么一出,柏鸢也就不用再继承柏氏了,当天晚上就得坐飞机逃离海启,后半辈子再也不踏进这座城市半步。 在被柏鸢以「打扰其他考生」、「考试前不好太过高调」等理由及时劝下之后,周晟还对自己这未能付诸行动的天才想法感到点儿遗憾。 不过他在短暂的失落后,很快又打起精神,笑眯眯地迂回道: “没事,那就先留着,等你高考成绩出来拿了状元之后再庆祝不迟!正好到时候戒严令一撤下来,我找的那些舞狮团队也都能一块派上用场了!都来!让他们都来!我周晟要让所有人都沾沾我小妹儿的喜气!!!” 柏鸢:…… 这横幅和舞狮队是非来不可吗!!! 当然,最后周晟那横幅还是没拉成,舞狮队也被柏鸢好说歹说给劝下去了。 如果说柏鸢对这次高考有什么负担,那必然是怕出考场的时候就看到周晟又给她准备的其他「惊吓」。 高考时,所有学校的学生都被打乱顺序,随机分配到海启市的各个考场。 裴缙被分到了隔着几条街的海启市第一高级中学。 柏鸢运气好,考场依旧是在海岚私高,省去了提前熟悉考场和路线的环节。 等到考试当天,柏鸢随人流一起拿着准考证,在门外无数家长的期盼注视下走进考场。 等扫过检测设备进入教室落座后,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自己前桌的人。 俨然是两个多月没见的宋盼盼。 那天过后,宋衍铭便带着宋家的律师,跟宋盼盼约了个时间进行她主动自愿放弃继承权的公证。 同时也顺带把定好的财产和房产一并转到她的名下。 据宋衍铭说,宋盼盼只在原有协议的基础上,额外多加了有关毕业后就业帮助方面的约定。 这对宋衍铭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答应的也干脆利落。 最后,两人又签了些有关约定内容的协议,这件事才算正式了结,画上了句号。 宋盼盼也对能在考场遇见柏鸢这件事感到意外,短暂的惊后,抿了抿嘴,主动对柏鸢点了点头。 柏鸢虽然对两人恰好被分在同一考场感到意外,但也没太多反应,只是在宋盼盼投来惊讶的视线后,微微颔首示意,并未做其余的表示。 高考首项科目是以阅读文字量多,题量大,时间任务重着称的语文。 考场内的考生们拿到卷子,考试铃刚响起,便立刻低头奋笔疾书了起来,生怕最后留给作文的时间不够。 即便是平时学习成绩差,每次考试倒头就睡的差生,也在开考前半个小时拿笔扒拉写着。 语文对柏鸢而言算是简单的科目,写起来没什么难度,等她写完抽象作文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距离考试结束也还剩下三十多分钟的富余。 为了防止第一个出考场被等在门口的记者逮住,柏鸢并没选择提前交卷,而是转着手里的笔,在检查试卷的同时,抬头看了眼宋盼盼的背影。 或许是因为柏鸢那日的话说醒了宋盼盼,又或者是跟宋衍铭的协议让她有了指望,并未继续自暴自弃。 宋盼盼相比两个月前的憔悴疲惫,多了不少精气神,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芒,而她眼底的黑眼圈,则暗示着近日奋发图强冲刺高考的决心。 而放弃了宋氏继承权不再背负私生女的名声后,也令她如释重负,仿佛重获新生一般,终于又重新挺起了弯了不知道多久的脊背。柏鸢将她奋笔疾书的背影印在眼底,停顿了两秒,后又重新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落回试卷上。 半个小时后,交卷铃声响起,柏鸢等监考老师收走桌面上的试卷后,方才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宋盼盼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柏小姐。” 柏鸢闻声看向对方。 “上次的事,谢谢你。”宋盼盼才说了几个字,眸光就不自觉的往旁边看,仿佛怕被其他人发现自己跟柏鸢说话而惹人嘲笑似的,这几乎是她高中三年跟柏鸢同班下养成的习惯。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正在高考考场上,虽然是熟悉的学校和教室,但周围坐着的却是来自海启不同学校的考生,并没有人认识她,知道她是谁。 想到这里,她心中那点儿紧张也随之消失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感慨道: “没想到我还能再回到海岚私高,这应该是我最后再踏入这里了吧。” 感慨过后,她又继续说道: “那天,要不是你跟我说了那些话,我可能早就听家里安排放弃高考,或是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来参加考试了。” “不用谢我。”柏鸢淡淡的说道,“这都是宋衍铭的意思,我只是代为传话。” 宋盼盼点点头,“大哥他……”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记起自己已经断绝了与宋家的关系,主动放弃了继承权,也跟宋衍铭签了协议,不准再以兄妹自居。 宋盼盼又改口道:“宋少……” 这两个陌生的字一出口,宋盼盼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对这个曾经同父异母大哥的情感非常复杂。 宋衍铭对她虽然算不上照顾,但也从未因为自己是宋锐的妹妹而苛责为难过自己,反而有些时候对她甚至要比宋锐这个亲哥哥还要更可靠些。 可对方又同样是将父亲送进监狱、将自己亲哥送出国,让他们一家变得分崩离析的人。 这就导致宋盼盼每次在面对宋衍铭时,内心就更加万分纠结。 总觉得,如果对宋衍铭怀有感激之意,便是对养育了的父亲和与自己血脉相连兄长的背叛,跟临阵投敌的白眼狼无异。 可若是真的对宋衍铭抱有埋怨的敌意,在对方为自己提供这么多便利的前提下,好像也说不过去。 这就导致她两头为难,两头堵,无论怎样都做不到两全其美。 柏鸢看宋盼盼许久都没有下文,不用多想就知道其中缘由。 她也没兴趣跟对方聊与宋衍铭有关的事情,便主动开口,将话题引向别处,中规中矩地说道: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读完大学吧。我准备报考的学校分数有些高,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这次宋盼盼没再犹豫,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低声说道,“如果这次考不上,我就再复读一年,宋、宋少答应会帮我解决......家里的麻烦。” 原本,宋盼盼的母亲和哥哥打算等她高考结束就将她匆匆联姻嫁出去。 以此换取足够维系家庭日后的开销,也借此为宋锐提供重振旗鼓的机会。 如果这次考不好,是没有机会再继续复读一年的。 但宋衍铭在宋盼盼主动放弃继承权后,顺手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将她妈妈和亲哥一并打包送出了国。 解决问题的手段可谓十分简单粗暴。 不然还打笔巨款养着他们么? 短短一段时间,身边的亲人便相继离开,给突然变成孤身一人的宋盼盼带来了史无前例的打击。 不过,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低迷不振后,没了亲人的掣肘和依靠,也令她几乎在一夜之间快速成长起来,强迫自己变得更加独立。 虽然偶尔还是会怀念当初一家人都在的团圆日子。 夜深人静时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念自己的母亲、父亲和兄长而默默流泪。 但在短暂的伤心难过之后,她又很快重新振作起来,为了自己日后的目标而努力奋进。 宋衍铭提供给她的钱,宋盼盼只留了大学的学费和少部分生活费,其余的通通转给了自己的母亲,毕竟出国在外需要用到的开销不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宋盼盼还是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算报答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 至于她自己,已经开始准备勤工俭学,通过打零工的方式挣生活费。 剩下的就是等到大学毕业之后在宋衍铭的帮助下,凭借学历找个像样的工作,再半工半读研,一点点重新开始积累,如果手头宽裕了,再另行接济母亲和兄长,帮他们解决一点生活上的困境。 柏鸢也认可宋盼盼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不论是从日后就业,还是其他方面来看,好的学历永远都是一块敲门金砖。 “挺好的。”柏鸢微微颔首。 她没说诸如「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之类的场面话,而是对宋盼盼伸出手,十分正式且礼貌的说道: “祝你金榜题名,希望以后可以有跟你合作的机会。” 能跟柏氏建立合作关系,必然也是类似的重量级人物。 宋盼盼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一句祝福的话,且极具柏鸢的风格。 她动了动手指,又紧紧攥了一下手心,然后慢慢地将手放在柏鸢的手上,轻轻地握了一下便又触电似的快速分开。 “谢谢你,柏小姐。” 柏鸢没再多说什么,收回伸出的手,对她点点头,最后便转身先行离开。 宋盼盼看着对方离去的背景,眼前突然闪过几幅画面。 有自己刚见到柏鸢时,对方一身华服,打扮得就如同高高在上不可攀附的公主。 也有对方刚来到海启时,对方被众多豪门小姐围在中间,却依旧艳压群芳,宛如群星中最明亮的那一轮圆月,让人移不开眼的身影。 无论何时,无论何时,对方的优雅与从容都仿佛像刻在骨子里似的,如影随形,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变化。 宋盼盼甚至还记得当初自己看到对方时的自惭形秽,那种油然而生的自卑,甚至让她连想要攀比的心思都生不成来。 曾几何时,她也曾在被窝里偷偷假想过,如果自己也能拥有像对方一样的身世该多好。 但这么多年过去,对方依旧是宝石,是明月,是骄阳。 而自己跟对方的差距也越来越远,最后成了落入泥潭的一粒沙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0章 看看人家看看你 如果说没有不甘心,没有羡慕嫉妒过对方,那是假的。 可那又如何呢? 现实总归残酷又真实。 比不上就是比不上,不一样也就是不一样。 她虽然清晰的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里依旧会因为命运的安排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而刺痛。 不过,好在她陷入的不是沼泽,不会一直沉到泥潭深处,依旧还有重新爬起来的机会。 对于宋盼盼来说,她的未来虽然因为家中变故而变得渺茫,今后的人生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底,但宋衍铭对她的帮助却又让她看到了绝境中的一丝生机。 将全部希望寄托于工作之后的首要前提,则是确保自己能拥有名牌大学的履历。 这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她人生最重大的转折点。 宋盼盼自然也意识到,从此之后她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依赖父母依赖兄长,躲在他们身后窝窝囊囊的受他们庇护。 她必须拼尽全紧紧抓住这最后的机会,鼓足劲头奋力一搏,成败也在此一举。 宋盼盼站在原地,看着柏鸢逐渐走远的背影,突然有感而发。 她想。 这不但是自己最后一次踏入海岚私高这样的「贵族」学校,也很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次接触跟柏鸢一样,位于圈子顶点上的人了。 这像是错入雁群的大白鹅,从一开始就格格不入,过着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不是同样的圈子硬要挤进去,结果自然是在秋天大迁徙的途中被雁群丢下,最后只能灰溜溜的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鹅圈。 想到最后,宋盼盼突然笑了一下。 带着点儿释然,又带着点儿无奈和悲怆。 苦中作乐而已。 这也同样是自家中发生变故后,第一次露出的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笑容,身上也随之轻快了不少。 她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将发散的思绪和杂七杂八的想法尽数收了回来。 下午和明天还要考试呢。 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是先想想如何应付高考吧。 柏鸢因为跟宋盼盼闲谈了几句,晚出来了一会儿,此时正巧赶上考生退出考场的高峰时刻。 考试当天烈阳似火,烈日炎炎。 刚一走出教学楼,便仿佛一脚踏入了滚烫的蒸笼之中,热浪随之扑面而来。 炽热的阳光也比平时更加刺目,凡是被光线直接照射到的皮肤,几息之间便会传来一阵仿佛被灼烧一般的火辣痛感。 海岚私立高中校门口是宽阔的街道,视野开阔,没有多少可供遮挡庇荫的建筑和阴影。 即便如此,学校外依旧挤满了前来接送考生的家长们,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在送考生进去考场后也未曾离去,而是就这么内心紧张焦灼的守候在考场外,暗自为考生加油打气。 高考考场打乱了海启市所有学校的考生,家庭条件和社会阶级之间带来的差距,也在此刻显示得淋漓尽致。 有些人开豪车吹空调,从几万到几百上千万的车停占满了路边的车道,引人咂舌。 但大多数人都头顶烈日,选择跟周围的考生家长一同守在门口,等着第一时间迎接自家的考生。 在他们中,有些人衣衫尽湿满头大汗,热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只能在路边随便找个树荫乘凉。 有些人则一看就气度不凡,无论何时都不失仪态的笔直站在原地,身后甚至还伴有专人为其打伞避暑。 人间百态,不过如此。 柏鸢将这些景象尽收眼底,眸光粗略地掠过众人,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身边跟了两个助理、眉头紧锁手不离电话的姜芷。 高考对国人而言意义非凡,更是人生中一等一的大事。 因而,不止是姜芷,在豪门内部,许多像她这样平时忙于工作的家长,除非在外地出差不方便赶回,否则都会推掉手头上的工作,专门抽出两天的时间留给自家的孩子,在场外陪同他们一起参加考试。 甚至就连裴母,也推了上午的会议,一边在车里开视频会议,一边在隔壁考场外等着裴缙出来。 姜芷这边正跟手底下的人交代几天后需要签署合同的部分细节,抬眼看见柏鸢穿过人群走了出来,又赶紧加快了语速最后嘱咐了两句: “先这样,剩下的你跟单律师沟通,把最终稿件发我一份,嗯,好,不说了,我闺女今天高考,我先接她回去吃饭,这两天有什么事联系小张……谢谢,承你吉言……” 好不容易挂断了手机,姜芷抬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褪去了工作时认真专注的态度,换上了往日在家温和善意的微笑,温声跟柏鸢招手: “小鸢,考试辛苦了,累不累?” 接着又从助理手中接过遮阳伞,一边亲昵的揽住柏鸢的肩膀,一边把伞撑在她的头顶,为她挡去灼热的阳光,拥着她往停在路边的大劳走去。 “渴不渴?车上备了冰水和蛋糕,饿了就先垫一口,家里的饭菜已经备好了……” 姜芷没像其他家长那样率先关心柏鸢考得如何,状态怎样,毕竟除了高考分数不会对她们这种家庭造成任何影响外,柏鸢的成绩也确实不用她去操心。 柏鸢余光瞥见姜芷才刚垂下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又被对当快速暗灭,对这种明明就很忙却非要在接自己这件小事上浪费时间、本末倒置的无意义行为感到不解。 “忙就回去工作吧,刘叔送我回去也一样。”柏鸢神情自然的说道,“工作最重要,电话别随便挂断,万一是要紧事就不好了。” 对于自家闺女一贯正经认真、在大事上从来不懈怠的态度习以为常,姜芷在衣兜里长按下手机关机键,轻描淡写道: “没事,毕竟是高考,再忙也得过来看你一眼,不过请两天假而已,工作可以往后推,我想着其他人都有父母陪着,我们不来担心你心里不舒服,影响之后的考试状态。”柏鸢听后不但不受感动,反而微拧了下眉心,越发不解了: “考试答题的人是我,我的成绩取决于平时的学习和积累,既不会因为你来看我就能多考几分,也不会因为你不来看我就少考几分,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改变不了,你在不在都没差别的。” 柏鸢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并未压低,嘈杂的人群中并不能被所有人听到,但仍引来了离她最近几名陪考家长的侧目。 孩子谁家都有,可像柏鸢这么懂事明事理,还能把话说得头头是道的,那才是真正的凤毛麟角。 而她的话,也确实说到了这些家长的心坎里。 世上毕竟还是普通人多,不是所有人都有可以随意请假的资本和能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法定双休和年假。 每周单休甚至不休的才是多数打工人真实的写照。 他们请这两天假,往往意味着这个月拿不到全勤和绩效,工资直接少了四五百,约等于普通家庭一个礼拜左右的开销。 但只要想到这都是为了孩子,也不是不能咬咬牙坚持下来。 可他们这么做的结果,有时候不但换不来子女的感恩和谢意,甚至还会因为某些地方没达到孩子的预期而招致未曾设想的抱怨和责怪。 不是说孩子不能抱怨不能责怪,也不是说所有家长就一定都是一心为儿女着想的好鸟。 只是绝大多家长确实因为各种各样的疏忽和牵绊,无法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 而仅仅只是因为某些地方做得不合心意就招致抱怨和责怪,甚至抹去了其他的付出和取舍,天长日久下去,次数多了,也未必不会令人感到刺痛和心寒,心态也会随之变得更加疲惫,无端陷入内耗和焦虑之中。 而在这些情况下,有相当一部分孩确实是在无理取闹,为自己的懈怠行为开脱,转嫁因果关系。 就拿高考这件事来说。 如果家长真的敢放下孩子独自高考,自己出去为生活奔波,忙于工作和应酬。 那么,假使孩子最后的考试成绩但凡有一点儿预期之外的不理想,主要原因就会变成「因为高考那天你没来」「其他人的家长都来了,为什么就你没来」,最后演变成——「我没考好都是因为你」。 试问,哪个望子成龙的家长敢担这么大的责任背这么大的锅? 由此一来,多的是哪怕冒着搭关系、拖人情、被老板骂自以及被顶头上司阴阳怪气嘲讽的风险,也要匀出来这两天假期,把最后这一嘚瑟给嘚瑟明白了。 此时看向柏鸢、听到她这番言论后的家长都不自觉有感而发。 有时候真不求子女能有多懂事多孝顺,也不求子女们能有多体谅自己的难处。 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怎么内耗都已经内耗惯了,指不定冷不丁改性关心自己反倒不习惯。 哪怕只是能做到平时认真刻苦学习,万一没考好也能够反思不足,及时查漏补缺下次再接再厉,承担起应尽的学业重任,而不是在其他外物上面找原因呢? 周围听到对话的家长纷纷对姜芷投以羡慕的目光,视线转而落在柏鸢身上,又纷纷感叹。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教出来的,哪怕自家孩子只有人家的一半懂事自立也好啊。 这要放在平时,肯定就得有家长又干起子女不悦的「别人家孩子」那套嗑了。 看看别人看看你,人家都能咋就你不能?多跟人家学学巴拉巴拉之类的话,然后成功收获子女们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但今天可是高考,教育的话哪天都行,唯独不能放在这要紧的日子里。 考试才可只考了一科呢。 这要是一句话没说对,给孩子整急眼不高兴了,耽误考试心情和答题状态不说,遇到那真正叛逆的,再一个冲动交了白卷上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高考前,考生就是爷,他们这些没有那抽中头等奖好命的家长,还是刹下心来好好伺候自己家的限时祖宗吧。 不过很快,这些家长们又纷纷开始庆幸,刚刚自己及时收住了,没口快说上那么一两句。 无他,只因为刚才那对母女穿过人群后,便直接坐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suv。 再定睛一看车标和车型,又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劳斯莱斯库里南。 比不了比不了。 他们要是敢比孩子,自己家里那个这会儿比的就该是爹妈家底了。 看看别人爹妈,再看看你自己。 为什么别人的爹妈能让自家孩子从小坐上劳斯莱斯库里南,咱家那辆不到二十万的小破车还得分四十二期贷款,至今还没还完? 要是你们年轻时够努力,也能整一个大劳坐坐,别说认真学习懂事听话了,就算让他们每天端茶倒水、揉肩捏腿打洗脚水都乐意啊! 想要别人的家的孩子,那不得先成为别人家的家长么!要是做不到就谁也别埋怨谁!把这日子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就得了。 旁人唏嘘不已,柏鸢这边则在三言两语之间跟姜芷一起回到了车上。 柏鸢和姜芷两人坐在车后座,姜芷的助理则大包小裹的拉开车门,进入了副驾驶。 等对方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后,柏鸢又对助理吩咐道: “一会儿到家,你们再把我妈送回公司,别让她耽误工作。” 助理笑笑说道:“姜董可是特意推了这两天的会议,就连明天上午的飞机都改签了,硬挤出来了两天时间陪柏小姐专门参加高考呢。” 助理本意是拍领导马屁,说点儿漂亮的场面话,顺带促进母女关系,没准老板一高兴年终奖又翻倍了呢? 谁知道,柏鸢听后,不但没觉得感动,反而又扭头看向姜芷: “工作上的事不能马虎,怎么能往后推呢?你正常都做不完,往后推不是越积越多?一会儿赶紧回去,该开会开会,该出差出差,别让全公司的人都等你一个。” 姜芷:…… 助理:…… 助理:年终奖没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1章 这不周学!!! 助理也挺无语的。 别人家的少爷小姐们都是责怪父母工作忙,平时陪伴他们的时间少。 就连生日宴会、家长会、考试、演出等人生中重要的时刻都会迟到或者缺席。 给他们完美的人生留下了不完美的遗憾。 怎么换到柏小姐身上,不但不领情,反而还把人往外推,撵人回去工作呢! 本来好好的套公式题,照着现成的答案抄就行。 谁承想反倒拍马蹄子上了。 这谁能想到啊!!! 不过,既然能做董事长的私人助理,情商自然也高于一般人。 这点儿挫折和打击显然难不倒万能的助理。 只见助理反应极快,仅是几息之间便换上了更加灿烂的笑脸,侧过身用极羡慕的口吻跟后排的姜芷调侃道: “姜董,咱们大小姐不是一般人,她身上这稳重劲儿可真有当大老板的范儿。” 总之夸就对了。 这两年是姜芷担任公司董事长,过两年可就该换成柏鸢了。 大小上司都在这儿,还不是想怎么夸就怎么夸。 一次同时夸两个,事半功倍。 现在的年终奖和未来的年终奖不就回来了。 意料之外又如何?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这话果然说到了姜芷的心坎里,她欣慰地笑了下,真心实意的任何道: “小鸢可比我当年刚接手公司那会儿强多了。” 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姜芷也是唏嘘不已。 当年她大学刚毕业就嫁进柏家,不到一年就从老太太手里匆匆接过柏氏的重担。 然而她到底是学历不足,资历尚浅。 对繁复的工作一头雾水、不知该从何下手不说。 即便盯着柏夫人的身份,也依旧被公司里那群成了精的老狐狸溜得够呛。 在利益面前,别人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 商人逐利,他们眼中只看得到可乘之机。 那时候的姜芷好不容易摸爬滚打,把雷趟了个遍,就又赶上怀柏鸢,在家一待就是一年多。 原本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葫芦,又慢慢跟着瓢一块儿浮了起来。 这下,姜芷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以至于无法权衡家庭与工作的关系,对柏鸢的关注度不够,对保姆的督查更是不到位,这才又引出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哪怕现在想来,仍是一阵后怕。 这中间但凡某个地方运气没那么好,偏了那么一星儿半点儿。 那她和柏鸢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车里,她还能不能陪着柏鸢一块儿参加高考,还犹未可知呢。 如今,柏鸢既然有从她手里接过柏氏的想法,作为母亲,姜芷自然也希望她一路顺风顺水,不要走自己曾经的老路。 就说董事会那些股东,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脸上带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看起来慈眉善目相安无事,实则背地里都在两眼放光的盯着她的错处。 一旦有可乘之机,必然要凶相毕露,一窝蜂扑上来撕扯下一大块儿血肉不可。 而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可能多的为柏鸢铺平前路的阻碍。 让柏鸢不至于像她当初那么艰难和狼狈,重蹈自己的覆辙。 想到这里,姜芷又意有所指的对自己的助理说道: “但她毕竟还小,等她以后进公司,还得辛苦你们多费心帮她。” “姜董您这话可就说反了。”助理连忙回道,“应该是辛苦柏小姐多关照我们才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回。 言罢,姜芷又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回公司了,便应着柏鸢的话无奈说道:“那就听你的,我下午回去开会,不过出差就算了,等你考完再说吧。” 见姜芷听劝,柏鸢这才松开微拧的眉心,不再像刚才那么严肃认真,满意点头,“这样最好。” 然后,她就听到姜芷又说: “我走了,那下午就换你爸来吧,怎么说都是高考,身边还是得跟着一个,不然我也不放心。” 柏鸢:…… 这才是真的按下葫芦浮起瓢。 他来干什么? 高考全城戒严,整个海启都要为考生让道。 协调和调度工作更是数不胜数。 哪不得用人盯紧了别出大乱子。 他可比你还忙呢!!! 看到自己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姜芷哪能看不出来她正在想什么,当下也有点儿尴尬,打哈哈道: “没事,你爸他下午视察,正好轮到你们考场,到时候让他多等一会儿,顺带就接着你一起回来了。” 柏鸢:“……” 那是他一个人等着吗? 那得是一群人陪着等! 她妈是上班时间找不到人。 他爹是下班时间不让人走啊! 柏鸢:“……算了,等下午我再亲自跟他说。” 柏鸢平时居住的别墅就在学校附近,距离考场并不远,往返时间也足够充裕。 有些被安排在稍远地方的考生,就比如裴缙,家本来就住得远,为了这两天的交通方便,便会提前在考场附近购入房产,用于高考期间在此歇脚。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虽然买来也就住这一两天,之后便会闲置。 但海启寸土寸金的地界,房子一天一个价蹭蹭往上涨,倒也算不上是浪费。等回到家,刚一推开门,便有一股飘香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柏鸢她爸柏辉腰上围了个做饭用的围裙,这会儿正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边把菜端上桌,边热情地招呼道: “回来了,刚出锅,快洗洗手坐下趁热吃!” 闻言,柏鸢在门口换鞋的动作一顿,继而抬头看向柏辉。 在瞧见他这一身大厨装扮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 “你做的?” “哪能啊!”柏辉嘿嘿一乐,指了指厨房,“阿姨做的,我就帮忙端个菜。” 柏鸢这才松口气,提了一半儿的心重又放下来。 他们一家四口人,就没一个得到柏老太太真传,能做一道拿得出手的好菜的。 这也不难理解,少爷小姐们丰衣足食,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什么都有人上赶着送过来,等着吃现成的就行,也就完全没有点亮这项技能点的必要。 学也不是不能学,只是需要提前熟悉过程,有个积累和适应的阶段。 如果从来没有开过火就冷不丁直接上手,那可就有点儿太危险了。 备菜环节,只要小心一点儿还能避免切到手指,再不济两只手都握着刀柄呢! 最关键的是起锅热油环节,把那没沥干水的菜往锅里一放,油再噼里啪啦一响,平均三分钟出一个街舞达人。 要是火再大点儿,火星不甚窜进了锅里,火苗一烧三尺高,百分之八十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弃锅而逃,哪还能想起来用锅盖灭火啊! 相比之下,什么黑暗料理、碳烤煤球、熔岩土豆都是小意思了。 对于他们这种鲜少踏入厨房的人来说,当他们进入厨房后,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不算不上稀奇。 是以,柏鸢还挺害怕自己亲爹一时兴起,再亲自给她炸个厨房助兴的。 桌上的菜品口味清淡,营养均衡,跟柏鸢平时吃的差不多,本来就已经十分健康了,也就无需再为了迎合考生需求去多做额外的改动。 托高考的福,即便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一年到头却聚不齐几次的一家人,此时竟然难得凑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同时组成了一张世界名画——《柏隼在京里》 吃过饭后,距离下午考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柏鸢没有午睡的习惯,此时也没抱着书再多做复习,临时多背几个知识点。 不说该会的她都已经学会了,该记住的也全都在安安稳稳的在脑子里扎根。 就说为了下午的考试能有个好状态,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便是适当放松紧绷的神经,尽量以更加轻松舒适的状态迎接考试。 对此,柏鸢选择的则是进琴房拉了半个多小时的琴。 期间,又偶尔闪过不少对歌曲创作的灵感,都被她一丝不漏的记在了纸上,等着以后有机会整理出来,再跟薛泽商议其中的细节部分。 等她从琴房出来后,客厅里正在播放有关高考的实时新闻,姜芷和柏辉正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柏鸢走到跟前抬眼一瞅,瞬间明悟。 电视机放的正是今年花样丢准考证的合集。 柏鸢:…… 这她也爱看。 于是也跟着一起加入了看电视的行列之中。 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上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高考准考证可是大事。 但奈何年年强调,年年都有人丢。 无论老师如何再三强调,把嘴皮子说破磨烂了,电视上如何一遍遍放相关事例,告诫广大考生一定要妥善保管好自己的准考证,都没有用。 有些人去年还跟着电视机跟前傻乐笑话别人呢,今年该丢也一点儿都不耽误。 其中比较常见的是将准考证忘在家里或是丢在路上。 少部分骑驴找驴,明明待在身上愣说没有。 还有一部分比较奇葩,就比如现在正在报道的—— 「某市某校考生把准考证当纸牌飞镖甩着玩,不慎落入化粪池,热心民警紧急打捞,耗时十分钟最终物归原主」。 「某市某校某考生,乘公交误将准考证投入投币箱……」 「某市某校某考生乘车拍照留念,准考证不慎脱手飞出窗外……」 可谓常看常新,年年都有新花样。 等今年第一批丢准考证的人播出之后,后面紧跟着走来的便是今年第一批高考迟到大军,其中看错考场的也不在少数。 实打实的见证了世界的参差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只能说高考看的不止是最终的分数线,它也确实会阴差阳错刷点一些自我管理能力本身就比较差的人。 柏鸢看了一会儿,脑海里突然闪过周晟的面孔。 按理说,高考出幺蛾子这么大的事,作为老倒霉蛋、状况百出专业户的周晟应该榜上有名,不出意外的话,拿个「年度最佳」不成问题。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但柏鸢此时仔细一想才突然发现,周晟高考那年还真确确实没出过什么大事。 真就出意外,安安静静、不声不响、按部就班的从头考到尾了。 柏鸢:…… 这不周学!!! 当然,电视上每年都放丢准考证和高考迟到的事例,其目的主要还是起警示作用,即便每年的花样依旧变着法的更新,但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依旧成为了高考期间的保留项目。 等这段播出结束之后,接下来就该是同样令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记者抓第一个从考场出来的人。 之所以用到「抓」这个字,是因为有些考生比较腼腆,不愿意暴露在镜头前,出现在全国观众的屏幕上。 这样一来,面对来势汹汹的记者,这些i人第一反应要么是撒腿就跑,可劲儿狂燎,犹如一阵狂风刮过,让记者们拼了老命紧随其后,上演好大一出追逐战。 要么就退避三舍,出校门前离老远就看到了记者,又原路退了回去,与记者隔门相望。 反正那群记者又不敢闯高考考场,就耗着呗。 直至等到下一位从考场出来的考生顶替了他的位置,替他成为第一个出来的人,这才在记者大无语的注视下,赶紧从考场里出来,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柏鸢对此深有体会,所以即便能以提前交卷离开,她也得坐到铃响最后一刻,再统一交卷从考场离开。 她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记者还拦着他们这考场最先出来的考生没采访完呢。 当时柏鸢多看了一眼,发现那人果然是跟自己一个考场,一路埋头苦睡,从头睡到尾,刚一到允许交卷时间就揉揉眼睛准时坐起来抬屁股走人的睡觉哥。 此时,电视上画面一转,镜头给到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门口,睡觉哥那张精神抖擞的脸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屏幕里。 记者:“作为考场第一个出来的考生,你现在感觉如何?” 睡觉哥:“我已出舱,感觉良好。”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2章 配享太庙! 记者:“哈哈哈,这位同学可真幽默啊!” 说着,便将手里的话筒怼到对方面前,“你这么早就交卷出来,一定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吧?” 睡觉哥:“低调,低调。” 记者又问:“根据你平时答题的经验来看,你感觉今年高考试题的难度如何?” 睡觉哥双手插兜,“没感觉,没难度,跟平时差不多吧!” 记者听后,故意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看来这位同学考得相当不错啊!方便跟我们透露一下,你心仪的大学是哪所吗?” 睡觉哥:“京大、华大、海大……暂时还没想好,我再挑挑看吧!” 记者:“有实力!看来这位同学是相当的有实力啊!辛苦你接受采访,祝你在之后的考试中也能顺利发挥,取得优异的成绩,最后还有什么想跟考生或者其他人说的吗?” 记者原本是想让他说两句祝福的话。 可谁知这话就像是打响了什么开关和信号。 话音刚落,只见睡觉哥顿时来了精神。 好像早就等着这一刻似的,他先是趁记者反应不及,一把从对方手中夺走了话筒,接着又挺像那么回事地清咳两声: “咳咳,那我就简单将两句吧……” 记者:??? 睡觉哥:“首先,我建议取消调休!” 不止是记者,此时所有听到他这句话的人,瞳孔纷纷剧烈震动。 众人:你配享太庙!!! 在起了个好头之后,睡觉哥便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拿着话筒侃侃而谈了起来,俨然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 “第二,加强李信!第三,微信文件取消不下载自动过期!第四,企鹅恢复群匿名!第五——” 记者听着对方报菜名似的建议,此时脑子里就只挣下一个念头: 这是有备而来啊!!! 电视前的柏鸢:…… 这回总算知道为什么门口的采访那么久还没结束了。 这位「睡觉哥」可谓一声惊雷震天响,在一连串说出了二十多条说到广大人民群众心坎里的意见后,直接一战成名。 不但收获了网上铺天盖地感谢和支持的声音,还成功获得了网友们热情颁发的荣誉称号——「建议哥」。 而广大网友感谢这位「建议哥」的方式,便是将他的头像做成表情包,在赛博网络上千古流传,永垂不朽。 因为话筒在建议哥手里,记者因抢不回话筒而痛失话语权。 眼看对方越说越多,场面一度濒临失控。 就在记者即将顶不住压力,准备让导播强行插播广告,自己上手把话筒抢回来的时候。 这位一战成名的建议哥的建议终于临近尾声。 “最后,我再强调一点!” 只见他先停顿下来喘了口气,一副大招前摇的架势后鼓足士气,面对摄像师的镜头,中气十足的大声喝道: “s.o牛逼!!!sf战队牛逼!!!!最后关头,顶住压力!!!!把冠军给我们抢回来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年夏天!!!你们必是冠军!!!!!!” 记者:…… 身后听到他这句话的考生们:“啊啊啊啊啊!!!s.o!!!sf冠军!!!!!冠军!!!!冠军!!!!!” 至此,建议哥振臂一挥、应者云集、一呼百应的传奇事迹和地位再无人能撼动。 只是倒霉了采访的记者。 谁想到好好采访高考,竟然还能遇到这么抽象的事情。 这下考场直接变大型应援现场了。 等他好不容易才从建议哥手中把麦抢回来,颇为狼狈的维持职业素养,在众人齐刷刷的「冠军」呼声中,艰难做出最后的结束语总结: “好的,感谢这位考生配合海启电视台的采访,让我们一起住他能够金榜题名,考上心仪的大学,同时也祝……sf战队和s.o,在比赛中夺得冠军!愿你们不负韶华,不负青春,祝你们岁月无悔,未来可期!!!!” 记者:谁能告诉他到底是什么比赛,sf和s.o又是什么啊!!!!! 柏鸢也是第一次听说sf战队和s.o。 不过因为身边有同学关注电竞赛事,家里还有两个经常组团打游戏的弟弟——柏隼和姜烽。 所以也不至于一头雾水,毫无头绪。 最起码还是能够从英文缩略字母的起名风格和「冠军」一词中找到联系,从而识别出这是在说某款游戏的职业战队和选手正准备冲击冠军奖杯。 只是因为没有具体深入了解过,所以才会对对方所说的战队和选手本身较为陌生。 从新闻上看到这支战队的影响力后,柏鸢本来打算上网查一下与战队有关的信息和资料。 但当她掏出手机按开屏幕,还不等点进搜索界面时,恰好看见屏幕右上角标注的时间已经接近原定的出发时间,又就此作罢。 稍作休整之后,便重又奔赴考场,继续参加下午的考试。 柏辉见姜芷下午回公司,便理所应当的顺位补上了她的空缺,跟着柏鸢一块将她送至考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路上,柏鸢又像刚才劝说姜芷那样对自己亲爹一通劝说,最终据理力争获得胜利,打消了对方想要在考场外一直等她考完出来的想法。 柏鸢到校门口的时候,考场大门还没开,但是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跟她一样提前到来的考生,此时正规律的围在大门外,等着门卫到时间后统一放行。周围的家长也同样只多不少。 有的跟在考生身后递水撑伞。 有的再三强调高考时的注意事项。 有的安抚考生情绪,有的制造考试焦虑。 有的骑着小电瓶把人往校门口一放,转身潇洒离去,又在远离人群后一个回马枪调头返回,躲在人群后面偷偷关注自家考生。 几分钟后,大门缓缓打开,考生鱼贯而入,顷刻间便涌入校内,校门前腾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家长们在警卫一声声「985、211的家长们往后退」中,井然有序的退至警戒线外,不敢逾越半步。 柏鸢随人潮一起回到自己的考场,通过安检回到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刚刚出现在电视上的建议哥也在,身边还围了不少人。 因为他上午接受采访时的英勇壮举,俨然成为了无数考生心中最靓的仔。 同一考场的考生有不少都主动凑过去跟他搭话,有些约好等考试结束后,一块去比赛现场为战队加油助威。 “今年决赛就在海启办,下个月七号,现在就等一周后蹲点儿抢票了!” “真没想到sf这草根战队真能在一众职业战队里杀出重围,获得夏季赛的参赛资格,只是可惜了ur战队,本来就都是高龄选手,今年又失去参赛名额,赞助商再一撤资,估计以后不会再在赛场上看到他们了。” “虽然sf作为今年的黑马势头正猛,但st也不差,虽然在预赛上被打得挺惨,可毕竟上场的都是二队成员,也就是放出来的饵,真正的主力和战术都没拿出来用,这次之后应该还会再调整战术针对s.o,sf要悬,不好说,真不好说。” “可要是能赢,sf就能一战封神越身豪门战队,创造赛事新里程碑,我们也算见证历史了!” “别的不说,今年比赛热度比往年高,sf功不可没,我身边好多从来不打游戏的人都开始关注赛事,入坑的也不少……电竞真要就此崛起,sf功不可没!” “你还真别说,sf关注度这么高,一半都是s.o撑起来的,这什么人啊,草根逆袭、天才射手、无解中单,还正处在当打之年,这要是第一次参加职业比赛就拿了冠军,直接建立新王朝!我嘞个豆!我都不敢想,爽文都不敢这么写!” “如果这次sf成功夺冠,说不定能借着这波流量直接引爆电竞行业,资本看到流量和市场也会大力扶持,之后的投资赞助肯定不会少,没准再过几年还能列为奥运项目呢!” “进奥运不太可能,毕竟游戏数据都在资本手里,可控性和暗箱操作太大,成为新兴行业倒是可能,我听小道消息说,以后可能大学可能会增设电竞专业!” “卧槽!上学还能打游戏!要真这样也太爽了点儿吧!” “爽个屁,等到时候一天十二个小时专项训练、清兵线清到吐、掐时间反复清野区到昏厥就老实了!” “唉,说的也是,什么爱好一旦变成工作,就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 “我觉得还好吧,与其整天做数学题、背英语单词、背古诗词和时事新闻,我宁愿去清枯燥无味的兵线。” “我嘞个豆!这是什么新时代赛博电子厂流水线作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趁着监考老师还没进来的空档,大肆谈论着电竞行业的未来。 柏鸢的座位离得不远,也因此从他们的对话中补全不了不少有关游戏和战队的信息,对所谓的sf战队和s.o有了大致的了解。 被考生围在中间的建议哥叹了口气,用手撑着下巴摇了摇头,遗憾道: “生不逢时啊!要是晚两年参加高考,我就能去考电竞专业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吁”声。 别人不知道,他们同一考场的还不清楚么! 这建议哥一进考场便倒头就睡,卷子上除了姓名和考号,其他一个字都没动,答题卡比脸还白。 就他这样的估计大专都考不上,还拿什么来谈考电竞专业? “得了吧你,考电竞专业也是要分数的啊!做梦可啥都考不上!” “我说你小子,该不会是早有预谋,准备交白卷留校复读几年,等电竞专业安排上了再参加高考,开始认真答题吧?” “别想下次了,先想想这次吧!不然连大专都进不去!” 闻言,睡觉哥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没事,我是特招生,早就被京大提前录取了,这次参加考试就是走个形式,卷子写不写都一样的,毕竟是高考嘛,真不来好像又缺点儿什么,也太没参与感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此话一出,周围的嘲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不是?哥们儿???你是真有实力啊?! 众人哑然看向建议哥,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红的鼻子,一时间不知道对方依旧是在骗,还是真有其事。 正巧这时候,所有考生都已经通过安检进去教室,监考老师也拿着试卷走上了讲台。 见状,众人不得已纷纷散去,重新回到座位上,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频频看向建议哥,心态多少受到了对方的影响。 建议哥本人却跟没事人一样,依旧是拿到卷子写好姓名和考号后倒头就睡。 身体力行的证明了刻板印象不可取,交白卷的除了摆烂的咸鱼,还有深藏不露的高手。 下午的考试对考生来说最为难熬,尤其是在三点半之后,配合着窗外暖洋洋的阳光一照,困劲儿直往上窜。 考场内不少人都因此打起了哈欠,瞌睡缠身。 上下眼皮打架不说,还要时刻提防奋笔疾书写了满满一张卷子,然后突然被铃响交卷的声音吵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卷子是梦里做的,现实则仍是一张白卷的悲剧发生。 这时候,有些坐在后排的考生便忍不住抬头看向建议哥埋头苦水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同情对方。 柏鸢并未受到这个插曲的影响,依旧按部就班的答完卷子,一直耐心坐到铃响交卷后,才跟大多数考生一起起身离开考场。 柏鸢来的时候已经跟自己亲爹说清楚考试不用人陪,让对方把重点放在工作上,别被其他的事情分心。 是以,在柏鸢出考场后,等待她的只有刘司机,并未再瞧见柏辉或是姜芷的身影。 柏鸢对自己亲爹亲妈的识趣和听劝表示非常满意,跟着司机穿过人群回到车上,便准备启程回家。 此时,考场外的交通相对中午而言有些拥堵。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3章 你摸! 午间,许多家长担心道路堵塞会影响到考生下午的考试,首选出行的交通工具不是私家车,因此交通还算通畅。 可是等到了晚上,便没有了这个顾虑,私家车也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即便交警尽力疏通,车流却依旧走走停停、寸步难行,目测一时半会儿出不去。 柏鸢不着急回家,只耐心的坐在车里安静等待道路通畅,同时也借此时间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有关职业战队和相关游戏的信息,很快便有了结果。 这款游戏名为《巅峰对决》,属于多人在线战术竞技类游戏,简称moBA游戏。 是近年来网络中最火的游戏之一。 游戏内容是在有限的固定地图上,用各种战术和操作技巧,推倒对方的防御塔,最终率先点爆敌方水晶的队伍将获得最终胜利。 与它同类型和玩法的,还有手机端的《针锋相对》。 只是比起pc端操作更为简单,通过简化流程和技能数量,在降低游戏难度的同时,压缩每局游戏时长,以此达到节奏更快更爽的体验。 又因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手机来一局的便携性,赢得了不少玩家的青睐。 柏隼和姜烽玩的就是后面这款手游。 随着游戏的火爆,围绕这两款游戏也举办了不少大型赛事。 其中最着名的,当属每年一届的大型年度比赛——荣耀杯。 由二十支职业战队展开为期一周的精彩角逐,采用积分加淘汰的赛制,决出最后的冠军。 能够参赛的战队无一例外都是国内的最强战队,也由此确立了荣耀杯的含金量和权威性,深受不少电竞爱好者的追捧。 比赛从第一赛季至今已经举办了三年,期间一直不温不火,赛事热度远没有游戏本身关注度高。 直到今年这支名为stArfALLen,简称sf的战队横空出世,以其炫酷的操作和出其不意的战术一路横冲直撞,成为本年度比赛最大的看点和争夺冠军的热门战队之一,备受玩家期待,让人看到了电子竞技未来和前途。 其中,领队s.o功不可没,多次在紧要关头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以其过硬的技术带领战队拿下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已然有了大将之风,隐有就此登上神坛,冠以大神之称的迹象…… 看到这里,柏鸢突然听见身旁车门被拉开的声音。 再放下手机抬头看去,只见本该在几条街之外的裴缙不知因何寻到了这里,正一脚迈进车里坐在了她的身边。 估计是一路小跑没停脚,裴缙这会儿正剧烈地喘着粗气,平复了好一会儿功夫,这才熟练的从车上拿了瓶水,拧开往嘴里灌了几口。 气顺之后,裴缙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洇出的薄汗,扭头看向柏鸢,皱着好看的眉头,表情严肃,语气郑重的说道: “我妈不对劲!” 见状,柏鸢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暗自思揣裴母是否有什么大动作时,眉眼间也染上了一丝认真,”详细说说。” 裴缙神情凝重:“三言两语说不清,你自己看……” 就在柏鸢以为他要给自己看录像的时候,却蓦然看见对方伸出胳膊,一把将袖子撸了上去。 柏鸢:…… 被对方白而结实的小臂晃了一下,柏鸢头上慢慢打出一个问号。 “看什么?” 裴缙没直接回答,而是抓住柏鸢的手,不由分说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接着缓缓吐出两个字: “你摸!” 柏鸢:!!! 不等柏鸢做出反应,裴缙便引着她的掌心,在自己胳膊上仔仔细细游走了一圈。 裴缙的手臂结实紧致,线条清晰流畅,看着像瓷摸着像玉,触感极佳,仅是摸了几下就令人流连忘返、爱不释手。 柏鸢的表情因此变得有些微妙,裴缙却恍若未觉似的,边带着柏鸢上下其手,边问道: “摸着了吗?” “……摸着……什么?” 柏鸢顺着裴缙的话问道,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听着好像也有点儿哑。 “诶,往上!你往上摸!摸仔细点儿!” 见柏鸢没跟自己对上信号,裴缙也有点儿急,又抓着柏鸢的手,往自己撸了一半儿的袖子里塞,“这回呢,摸到没?” 柏鸢:…… 听着衣料摩擦时的悉索声,感受着受衣料包裹后指腹压向少年皮肤的触感,以及在狭小空间内摩挲时引人遐想的暧昧举动。 柏鸢像掠食者发起进攻前紧盯猎物般,定定的盯着裴缙看了一会儿,不漏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和细节。 如果不是对方现在的表情和姿态太过坦然,她甚至都要以为裴缙现在的举动是在—— 柏鸢长而翘的睫毛向下轻阖,遮住了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 ——…… 她指尖微动,顺着裴缙的示意,将手伸进对方的袖子里,一寸寸地移动,缓慢而细致的摸了起来。 很快,她便在光滑一片的皮肤上,摸到了一小块细细密密、不集中注意力仔细感受都摸不出来的凸起。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柏鸢:…… 柏鸢:…… 柏鸢:“你有病吧?” 一天天神神叨叨搞得这么神秘,她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弄了半天就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怪不得这么着急,一路小跑过来让她摸呢,再晚一会儿就都消下去了! 见柏鸢摸出来了,裴缙这才把她的手从袖子里拽出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袖口,把撸上去的部分放下来抚平整,一边声音恍惚道: “我妈刚才管我叫……” 说到这里,他噎了一下,似乎是难以启齿似的,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把那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裴缙:“她叫我……宝贝乖儿子……” 说完,裴缙又打了个哆嗦,仿佛被这称呼肉麻到了似的,胳膊上已经快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 裴缙:“她以前从来没用过这么……呃……这么温柔和善的语气跟我说话……她还关心我累不累饿不饿……呃呃呃她不对劲!我觉得她可能是有什么阴谋,想要先放松我的警惕心,然后再……” 柏鸢:“……” 柏鸢用宛若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裴缙,简直无了个大语。 高考期间,家长为了照顾考生心情和状态,一反常态大变性情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柏鸢那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爹妈能在高考这两天抽出时间来陪她参加考试,裴母自然也是一样。不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总归都是裴缙能够变得更好,在高考中取得优异成绩的。 即便是平日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裴母,也难得能够一改常态,耐着性子哄上裴缙两句。 只不过,以往受惯了裴母吆五喝六的裴缙对自己亲妈的转变有点儿过敏,也因此深受其害。 鬼知道他刚从考场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亲妈不但笑脸相迎,还伸手摸他头发,一口一个「宝贝儿子」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时,他的内心究竟有多惊恐无助! 简直太阳打西边儿出来,活见鬼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猫给耗子送上礼了! 由此带来的震撼甚至让他都没敢上车,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一步与裴母拉开距离,当即板着一张脸,表情冷硬地说道: “不论你是谁,立刻从我妈身上下来!” 裴母:…… 裴母忍的也很艰难。 听见裴缙这话,她原本都打算撂挑子不干不装了。 但想到这毕竟是高考,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于是又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将脾气压了下来,耐着性子又安抚了对方几句。 谁知道反倒起了反效果。 不但没让裴缙情绪放松,反而还让他更紧张了。 上车的时候紧紧贴着车随时准备跑步不说,还用比以往都戒备的眼神看着裴母,就这么看了她整整一路。 跟柏鸢听劝的父母一样,裴缙一身反骨都是从他亲妈那批发的,母子俩一模一样的倔。 裴母不但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反而还觉得肯定是自己哪里没做到位。 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越发变本加厉了起来。 属于自己难受,也绝不能让裴缙好过,势要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程度了。 在饱受亲妈折磨后,裴缙草木皆兵。 以至于在下午出考场后,又在同样的路口看见家车、自己妈后,把裴缙吓得车也没敢上,人也没敢认,扭头就跑过几条街,借着晚高峰堵车的空档一溜烟逃到了柏鸢这里。 在跟柏鸢讲了来龙去脉之后,裴缙往椅背上一靠,宛如一条出海的咸鱼,眼如死灰心有余悸的说道: “这也太吓人了,我不回去了,去你那躲几天。” “好。” 这种小事柏鸢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便点头应下。 只是之后需要再知会裴母一声,免的对方找不到人担心。 闻言,裴缙刚要长舒口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柏鸢,心有余悸地迟疑开口: “阿姨和叔叔……?” 裴缙后半句并未说出口,其意思却不言而喻。 这明显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暗示柏鸢没摊上他家这档子事吧。 柏鸢:…… 柏鸢:“放心,我家没事。” 毕竟事情已经在中午被她提前解决了。 跟裴缙遇事先跑不同,柏鸢家那俩准备翘班陪考的爹妈,已经被她又重新撵回单位继续工作去了。 虽然姜芷和柏辉走之前确实曾信誓旦旦的保证等下班以后还会再过来看她。 但这么做的前提是,他们真的能准时下班,而不被其他临时的工作拖住脚步。 柏鸢对此很有信心,毕竟这十几年的经验就摆在这呢。 能按时回家早就回了,没道理平时都难于登天的事情,这会儿就能突破不可抗力排除万难。 要说他们从一开始就翘班在家,能坚持两天挂断所有电话不去公司和单位,可能性还挺大的。 但如果人已经坐在岗位上染上班味,再想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挣脱出来可就难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能想着抽空在微信上发视频通话,就已经不错了。 听见柏鸢这么说,裴缙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舒缓紧绷了许久、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的脆弱神经。 这几年,裴缙往柏鸢家跑得勤,早就已经轻车熟路。 再加上两家大人对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关系持默许态度,不但令裴缙跑的越发勤快,甚至有时在柏鸢家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 现在,柏鸢父母不在,更是少了许多虚礼和拘谨。 在跟着柏鸢进门口,裴缙也没拿自己当外人,跟回自己家时的熟门熟路就往客厅里钻,毫无形象的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只是刚趴下没两秒,裴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在进屋之前,柏鸢这房子里头就不是空着没人住的。 尤其他刚才往沙发上栽的时候,眼角余光好像也依稀捕捉到了什么人的身影。 想到这里,裴缙慢慢抬起头向身侧看去。 紧接着,一道身材矮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名约莫十岁上下的少年。 他身上穿着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面料光滑如丝,闪着淡淡的光泽。 与之相配搭配的是一件洁白如雪的衬衫,领口处系着一条小巧玲珑的领结: 既显尊贵不凡,又不失年少纯真。 黑白相间的色彩对比鲜明,更衬托出少年俊逸出尘的气质。 少年面庞紧绷,神情冷峻。 此时正腰杆笔直的站在沙发旁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垂眸看向毫无形象趴在沙发上的裴缙。 肆无忌惮的打量与克制内敛的守礼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又彼此矛盾、充满冲突对立的两种特质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底,竟无一丝违和。 裴缙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与他四目相对,视线最终落在少年那张脸上,等看清后不由得微微一怔。 面前的小孩与柏鸢长得极为相似,虽然五官相较之下更为稚嫩。 但那眉眼之间流露出的神韵以及脸部的轮廓线条,无一不像是缩小版的柏鸢。 令裴缙不由得有着片刻的失神。 与此同时,柏鸢那熟悉的声音从少年身后传来。 “柏隼......”她说,“叫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4章 柏隼:接了个大活! 柏隼原本还在眯着眼睛认真辨认跟他姐一块儿回来后便直接卸力瘫在沙发上的人是什么身份,长什么样子。 听见自己亲姐的声音,小孩本就不那么友善的表情,顿时更加严肃苛刻了。 他紧锁的眉毛拧在一起,那双乍一看跟柏鸢有点儿像、但再仔细看去又能发现许多不同之处的眼睛好似带着某种敌意。 眸底则如深潭般越发深邃漆黑,仿佛带着抹不开的阴郁似的,映出裴缙的身影。 原本就没有任何弧度的嘴角,此刻已经完全抿成了一条直线,仿佛正跟一股无形的力量抗衡着,显得极为严肃和冷峻。 小孩想了又想,看了又看,板着一张稚嫩的脸,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柏隼:没认出来,这人谁啊? 在他的眼中,沙发上这人长了两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和一张嘴。 五官轮廓模模糊糊,没什么记忆点。 跟他平时见过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柏隼将对方的脸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顿时查到了一大堆与之匹配的身份信息,看着跟谁都有点儿像,也就意味着跟谁都不像。 小孩看了一会儿,还是没认出来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应该管沙发上的人叫什么,只得愈发严阵以待,看得更认真的同时,那灼灼的目视线仿佛要在裴缙脸上戳两个洞。 柏隼:死眼睛!快给我认啊!!! 柏隼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火烧火燎。 恨不得调动所有感官从对方的发型发色、到衣着穿衣风格、再到各脸庞轮廓和细节来将面前这张脸与错误选项作以区分并排除。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的努力下,也不是全然无所收获。 看见裴缙眼尾那颗红色泪痣的时候,柏隼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划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熟人选项,极大程度缩小了范围。 接下来他就只需要再进一步排查分析和更多细节的—— 这么想着,柏隼的视线顺着裴缙眼尾那颗泪痣寸寸上移,又在下一秒蓦然顿住。 等看清裴缙那双眼睛的颜色之后,柏隼漆黑的瞳孔狠狠震了一下。 ——蓝眼睛! 这个认知如破空利刃般在他的脑海中划过,犁地般留下了深深地不可磨灭的沟壑。 尘封许久的记忆在此刻苏醒。 三年前柏鸢那句「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很好看」,就如同晴天霹雳般对着柏隼的脑门儿就劈了下来。 此时,他脑子里都被这一个认知填满,声音层层重叠,最终汇成了六个大字: ——这才是那混子!!! 也就是他姐说的——合适的联姻对象!!! 凭一己之力推导出对方的身份后,柏隼来不及做他想,脑子瞬间过热转得快要飞起。 他这次来海启身负重任。 虽然想过会在这里见到自己亲姐的联姻对象,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才刚下飞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呢,就直接在家里碰上面了。 猝不及防得让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柏隼到底还是十来岁的小屁孩,即便外表看着再深沉、再像那么回事,心智也依旧尚未成熟,面对意料之外的事情内心晃得一批。 再加上自己亲姐还在一旁催促他叫人,更令她心神不定。 叫人? 他叫什么人啊? 怎么叫啊? 叫什么啊? 这混子是他姐的联姻对象,他姐的联姻对象那不就是—— “姐夫。” 小孩清脆而又稚嫩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骤然响起。 话音刚落,不等旁人作何反应,小孩先是表情一僵。 紧接着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一股不知名的寒气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这感觉就仿佛下了降头似的,令柏隼如坠冰窖,即便施法的人不在跟前,却还是能切身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死亡注视。 柏隼:…… 柏隼:坏! 仗还没开始打,一不小心先投敌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小孩那双挺大的眼睛里立刻不受控制的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他柏隼有负众望,这下既无颜面对大院哥姐,也没脸去见秦大姐夫了!!! 裴缙被柏隼的视线盯得不太自在,尤其在意识到对方与柏鸢的关系后,便立刻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还不等他重新站稳,便听见小孩用那还没褪干净的小奶音脆生生喊了一句「姐夫」。 裴缙先是一愣。 等意识到对方这句「姐夫」是在叫自己之后,裴缙顿时便觉脸上腾得一下烧了起来。 这、这也太快了点儿吧…… 裴缙在心里嘟囔着,不知是不是跟看人时的角度有关,他总觉得自从自己站起来,柏鸢她弟改为仰脸看自己后,小孩的眼神跟之前相比瞬间变得清澈了。 被柏隼这么巴巴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裴缙眼眸转动,绕过柏隼,望向他身后的柏鸢。 柏鸢本意是让柏隼管裴缙叫声“哥”,结果小孩这声“姐夫”叫得确实在意料之外。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不过既然已经这么叫了,那也没有什么关系,一个称呼而已。 更何况,裴缙也没对这个称呼表现出抗拒和抵触的意思。 柏鸢对裴缙轻点了一下头,介绍道: “这是我弟弟,柏隼。” 被点到名字的柏隼不语,只是一昧的板着脸,用他那双挺黑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裴缙。 裴缙又低头看看看站直了才有自己腰高的小孩,眸光落在了他使劲儿挺直的腰板上,越看越觉得这一丝不苟的气质,简直就跟柏鸢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真不愧是亲兄妹。 他没见过幼年时的柏鸢,现在见了柏隼,便觉得能估摸出个大概。 一个同样只有腰高、说话一本正经、做事一板一眼的小姑娘形象飞速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来,与眼前的柏隼渐渐重合在一起。 裴缙忍不住感叹道:“弟弟跟你长得真像。” 就是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裴缙越看柏隼越觉得稀罕,看的久了手还有点儿痒,总想往对方跟柏鸢极为相似的脸上掐那么一把。 不过,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不合时宜的冲动,只抬起手在小孩的脑袋上拍了拍,“我跟你姐还早着呢,叫哥就行。”他跟柏鸢离结婚还有好几年呢,现在就改口叫姐夫,总让他有种自己已经跟柏鸢成为不分彼此一家人的错觉。 倒也不是不行。 裴缙有些别扭的想道。 主要是多少显得有些不太正式。 跟那些刚谈个拉个手就‘老公’‘老婆’互称但迟早得分的不靠谱小情侣有什么区别! 这也太随便点儿了吧! 裴缙此言正中柏隼下怀。 小孩本来就被他那句“长得真像”整的有些迷糊。 柏隼从小就把自己亲姐视为学习和效仿的榜样。 在他看来,裴缙这么说就等于承认了他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已经颇有成效。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一句‘颇有长姐之风’夸的更好听的了。 连带着看向裴缙时的眼神也越发清澈,黑色眼瞳就跟小猫似的放大了不止一倍。 小孩拼命抑制住已经开始往上翘的嘴角,将弧度强硬压了下来,用比刚才更深沉的模样板着小脸又重叫了一声: “哥。” 柏隼:位置摆得还算清楚,算你识时务! 任由两人自行调和彼此间的气氛,柏鸢看向柏隼,语气熟稔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现在是六月,离柏隼小学毕业放暑假还有整整一个月呢,小孩不好好读书上课,柏鸢于情于理都要问上一嘴。 再者,她刚才听闻海启七月有电子竞技比赛,知道自家弟弟喜欢打游戏,要是小孩有看比赛的打算,她也好早点配合对方修改行程。 至于提前订票倒是不必,柏隼要是真有这个打算,他们柏家直接以赞助商的身份入资、加盟,不但能拿到内场票,还能直接去后台挨个战队慰问参赛选手。 面对自己亲姐,小孩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故作深沉,而是乖了不少,其中还带着点儿邀功和自豪的意味: “爸妈让我过来陪你考试。” 柏隼说着,只觉得肩上的担子越发沉重,更是在柏鸢面前挺直了脊背,俨然一副撸起袖子就要闷头挑大梁的架势。 柏隼:接了个大活! 这么重要的担子落在他肩上,他必然不负众望,势必要将自己亲姐伺候得明明白白的! 至于帮其他人打探自己亲姐联姻对象,那都是附带的。 看着小孩越发明亮的黑眼睛,柏鸢眸光稍作柔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作业写完了吗?” 柏隼早就等着他姐这么问呢,紧跟着挺起胸膛,信心满满地说道:“小升初,没作业!” 他上的是大院小学,院内小升、初中和高中一体式直升,也就没有其他学校升学考试的烦恼。 小孩这次来海启,就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跟暑假连在一起,加起来总共三个月,九十来天。 问就一个字:爽! 等九月份开学,直接去初中部报到就行了。 仿佛瞧见了小孩身后打着螺旋快要飞起的尾巴,柏鸢也没像从前那样为难他,配合着应道,“乖,辛苦你了。” 柏隼:!!! 柏隼条件反射道:“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听到这话,裴缙一个没忍住如噗呲一声漏了气。 不愧是柏鸢的弟弟,大院出来的人,说话做事一模一样不说,这思想觉悟也不是一般的高! 柏隼得了自己亲姐的夸奖,原本正摇着尾巴满心欢喜的看着柏鸢,把裴缙这混子忘在了一边。 此刻,听见对方的声音,柏隼走扭头回看向裴缙,像是才注意到什么似的,抬手攥住柏鸢的衣角轻轻拽了一下。 “姐,你们住在一起?”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刚才这混子刚一进门就闭着眼睛摸到沙发上去了,熟练的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也说不准是常来还是常住的关系。 但看现在已经渐暗的天色以及对方半点儿没有想走的意思,柏隼推断极有可能是后者。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果不其然,柏鸢应声道:“嗯,这两天考试,他家不方便,过来跟我住几天。” 听到柏鸢这么说,柏隼那原本已经抑制不住开始上扬的嘴角,又肉眼可见的耷拉了下来,看着裴缙眼神也带了一丝戒备和警惕。 他刚才还以为对方跟自己亲姐只不过是商业联姻关系,顶多再加上交往三年的男女朋友,只要没走到订婚那一步,一切就都不算迟,他秦大姐夫还有机会。 没想到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这都已经住到一块、四舍五入也就是已经同居了! 先别管这个同居如何定义,他现在就知道他秦大姐夫临走前交代给他的事一样没办成! 等再过两年秦令征从军校毕业回来,那还不得花黄菜都凉了! 一想到对方那如有实质般的哀怨目光和催命似的「姐夫我呀」,柏隼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柏隼:“他经常来住?爸妈知道吗?” 要是其他人这么刨根问底的追责,柏鸢也不能惯着,早就一句「你管我」呛回去了。 但现在发问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柏隼,她家的脸盲小鸟,柏鸢对他的容忍度自然要比其他人更高,更加宽容。 于是好脾气的挨个问题回答道:“第一次,不知道,你去跟爸妈说一声?” 柏隼怔了一下,随后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不了。” 他刚才犯过脸盲症,管机场外等着接自己下飞机的姜芷叫过「阿姨」,把亲自开车来接自己的柏辉错认成司机。 当时的场面就……还挺尴尬的。 短时间内,在大家没把这件事忘干净之前,他都不适宜再往亲爹亲妈身边凑。 就更别提代为转达了。 以往只要是柏鸢交代的事情,小孩总是二话不说就点头抢着答应下来,跟得了什么殊荣似的甩着尾巴抢着干。 这会儿见柏隼支支吾吾,不用他多说,柏鸢就能猜出个大概。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问大院里有几个没被柏隼错认过其他人呢? 就连柏鸢自己都经历过站在柏隼面前,被柏隼忽略得干干净净的事情。 常年朝夕相处的人尚且如此,就更别提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父母了。 不过见小孩没精打采、一副霜打了茄子似的模样,为了帮他重拾信心,柏鸢略一思索,提议道: “没事,明天上午考完试,你跟我一起去考场接裴缙。”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5章 柏隼:这是神医!!! 听见柏鸢让自己跟她去考场接裴缙,柏隼还有些不太情愿。 柏鸢是他姐姐,他亲自接送姐姐高考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事落他身上他还求之不得呢! 可裴缙这混子一个外人又是凭什么呢! 作为被秦令征提前洗过脑的忠实拥护者,小孩本着先入为主的观念,横竖都看裴缙不顺眼。 他以前还觉得能被自己亲姐看上,这混子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在脸盲眼中,所有人都长得大同小异,区别只在发型、发色和衣着上。 除此之外,柏隼实在看不出裴缙有什么地方比得过他那同样不咋地的秦大姐夫。 不就是长了双跟别人不一样的蓝眼睛么!有什么好稀罕的! 现在美瞳颜色多得是! 是要他想,红黄蓝绿青蓝紫一天一个色换着戴,要什么颜色没有,急眼了整个七彩玛丽苏色戴眼睛上,听说这东西晚上关了灯还能夜光呢! 小孩在心里嘟囔着,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奈何自己亲姐已经发了话,他就是再抵触,也得捏着鼻子跟着一块儿过去。 等到了第二天中午,成功接到柏鸢的柏隼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车上下来,双手插兜往一中门口一站,那双挺黑的眼睛不善的看着已经打开的考场大门,别说还有点天凉王破那味。 小孩长相俊俏、模样可爱,粉雕玉琢般的小脸带着还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惹人怜爱的同时,配合着他那副与众不同的表情,顿时萌得周围家长心肝直颤,迅速获得了所有人的青睐。 “小朋友,你多大了呀?” “这谁家小孩呀,真懂事!” “可不是嘛,还知道来学校接人呢,你接哥哥还是接姐姐呀?” 过于热情的姨姨们令柏隼迅速成为等待考生过程中的调味剂。 要不是小孩态度坚决,估计脸都得被这群热情的姨姨们捏肿。 还好这会儿考生正陆续撤出考场,周围的家长们接到自家孩子后赶着回去休整,好继续迎战下午的考试,没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这才让柏隼有了得以喘息的机会。 小孩从人群中抽身,本就绷直的嘴角此时更是没精神的耷拉了下来,彰显着此时自己心中的不悦。 双手扒着车窗,柏隼把脑袋伸进车里,可怜兮兮的看着坐在车里的柏鸢,吸了吸鼻子,闷声道: “姐,他怎么还不出来呀!” 其他考生早就已经出来了,就裴缙还磨磨蹭蹭。 柏隼合理怀疑这混子是故意借此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由此重新确立他在家庭中的地位呢。 柏隼委屈吧啦的想着。 这还没进他柏家的门呢,就敢这么嚣张,以后可还得了!备不住怎么仗着姐姐的宠爱欺负自己呢! 果然他秦大姐夫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后来的就是比不上从小一起长大的亲。 看着小狗一样扒车窗门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柏隼,柏鸢抬手给他整了整衣服领子,说道: “应该快了,再等等。” 一个考场大几千的考生都在同一时间往外走,哪那么快出来呢。 况且据她所知,裴缙的考场又设在顶层,除非提前交卷出来在门口等着,否则想往下挤都挤不出来。 听见自己亲姐说还要接着等,小孩眼中立刻蒙上一层水汪汪的雾气,不但把眼睛放大镜不少,看着还更加楚楚可怜了。 见状,柏鸢又有些好笑的摸了摸他的侧脸,安抚道: “等累了?那就上车歇会儿吧。” “……谁说我累了,我不累。” 虽然柏隼早就不想再等了,可真听见柏鸢让他回车上后,小孩心里又不愿意了。 就好像让他回车上跟劝他临阵脱逃似的,怎么想不是那么回事。 再怎么说,这都是他姐交代给他的任务,无论最后因为什么原因没完成,都有损他在自己亲姐眼中的形象,显得他特没用似的。 连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他以后还怎么帮自己亲姐干大事,怎么得到她的信赖与认可?! 是以,柏隼咬咬牙又跟土拨鼠似呃的,把脑袋从车窗里缩了回去。 “我再等等看,肯定能等到他!” 柏隼信誓旦旦的说着,心里却依旧没地儿,发虚得很。 话又说回来,他毕竟昨天才见过裴缙第一面,对方长什么样根本一点儿都没记住。 他连好多跟自己一块长大的人认起来都费劲儿呢,就更别提这新面孔了。 万一自己认错或是漏看了,多尴尬呢! 柏隼忧心忡忡的想着,在脑海里飞快的回忆起裴缙今天早上出门时穿的是什么颜色和款式的衣服。 与此同时,柏隼的视线停留在从校门口出来的每个人脸上,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看哪个都像裴缙,又哪个都不像裴缙。 直到一抹湛蓝突兀的出现在视野里。 柏隼怔了一下,视线不受控制的跟随过去,几乎没怎么费事就锁定了对方的身影。 据他所知,除了裴缙,应该不会再有人恰好有着这么一双独特而醒目的蓝眼睛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次在人群中又快又准认出熟人的身份,柏隼似乎有所明悟的扭头回看了一眼坐在车上的柏鸢。 见状,柏鸢心领神会道:“找到了?” 柏隼点点头。 柏鸢勾了勾嘴角,温声道,“很好认是吧?这回就不用再担心会认错人了。” 柏隼:!!! 柏隼:我姐是神医!!! 等小孩再次回望裴缙时,他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里一扫之前的抵触和抗拒,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动容和感激。 他就说姐姐怎么好端端的找了这么一个混子。 闹了半天,这是姐姐为了照顾他脸盲,专门给他找的自带标识的姐夫! 有了这双与众不同的湛蓝色眼睛,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认错人了! 谁说他姐有了新男朋友就不要他了?简直无稽之谈! 都是瞎扯淡! 他姐对他还跟之前一样好不说,就连找男朋友都时刻想着照顾自己的感受呢! 柏隼:我姐对我可真好啊! 小孩的倒戈往往只在短短一瞬间。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柏隼便越看裴缙越顺眼。 不但在之后的考试里,自告奋勇跟柏鸢一起去考场接他,甚至在晚上回家后,还会主动帮裴缙送果盘和零食。 虽然依旧严肃的板着那长小脸,但行为上已经比最开始那晚好了太多。 至于秦令征?这是谁?不认识!不知道! 早就被柏隼抛在了脑后,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来了。 对此,裴缙则一头雾水的看向柏鸢,不明白小孩态度转变得这么快的原由从何而来。 柏鸢:“小孩性子不稳,一阵阵的想一出是一出,正常。” 裴缙自己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柏鸢说的对不对。 可他见过不少别人家的弟弟妹妹,现在想来,经常有上一秒还乐呵呵的在一块儿玩,下一秒就嚎啕大哭,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情发生。 也便默认了柏鸢的说法。 反正柏鸢的弟弟愿意亲近自己是好事。 要真让他摊上那种极端姐控或是烦人精的小舅子,一天天闲得没事干就知道给他添堵,那才真要命呢! 随着时间推进,今年的高考也顺利落下了帷幕。 这种大型考试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体力活,即便是柏鸢,也在走出最后一科目的考场后松了口气,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高考结束,就意味着高中生活正式告一段落,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高考成绩出来,再报考心仪的学校,等待录取通知书下发就可以了。 跟以往先估分报考学校再出考试成绩的录取方式不同,柏鸢这届正好赶上高考改革,也是第一年采用先出成绩再填报志愿的形式录取。 虽然省了估分的麻烦和蒙头撞大运的心惊,但也无形中增加了被学校录取分难度。 每个学校的名额就这么多,考生觉得自己分数够了,都报考同一所学校,生源超负荷就会导致本学校录取分数线被抬高,从而造成滑档的现象。 只能说是有利有弊,无法真正做到两全其美,据说等过两年还有变动。 但无论如何,对柏鸢这种成绩的人来说,不论再怎么改革,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柏隼脸盲还社恐,平时不怎么往外边跑,就喜欢窝在家里过老干部退休养老生活,平时没事浇个花沏个茶什么的,比柏老爷子还佛系。 小孩平时活动的范围就仅限大院周边,柏鸢上初中那两年偶尔往外婆家跑一跑,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估计就是到空军基地看柏鸥那次了。 借此机会,柏鸢在考试结束后没急着回京里,而是趁小孩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又跟裴缙带着他在海启到处转了转,好好的玩了一圈。 柏隼才刚小学毕业,暂且没有提前参与社交场合的必要,各种聚会自然也能免则免。 期间也就跟着柏鸢去拜访过一次裴母,又到周家看了一眼周晟,直到离开海启的那天,愣是没几个人知道柏家小少爷不但来了海启,还在这儿停留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 自打柏鸥去军校、宋衍铭接管家族事务琐事缠身,曾经的大院三傻也就只剩下周晟一个。 这照看柏隼的重任自然也落在了周晟身上。 虽然多数时间都是柏隼看顾周晟居多,但这也丝毫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 是以,当周晟冷不丁离开京里时,柏隼还有些不适应。 主要是总觉得没了他的照看,他周哥可能会悄无声息的噶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凉透了都没人知道。 也正因此,柏隼每次都是抱着「见一面少一面」、「这次见着了,下次还不一定呢」,把每次见面都当成是最后一面的庄严严肃心态去见的周晟。 等他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周晟之后,悬着的心终于还是不出意外的凉了大半截。 “没事,小伤,我这都快好了!”周晟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隼鸟,见到你未来姐夫了没?感觉怎么样?”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柏隼先一本正经的表示了对周晟的关心,然后才回答道:“见到了,挺好的,我很喜欢他。” 前面不谈,后半句多少有柏鸢加成的因素在内。 当然,这话要是让秦令征听见,心哇凉的人就该变成他了。 柏隼这边认了新姐夫,就不管旧姐夫的死活了。 他来海启总共就办两件事。 现在第一件,陪他姐姐高考,已经顺利完成任务。 第二件,打探裴缙的虚实,探得也挺好。 他满意,她姐满意,他周哥也满意,皆大欢喜。 欢喜完了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光顾着跟他姐和未来姐夫在海启玩玩乐乐了,也没往回传消息。 大院里这群人还在等柏隼往回通风报信呢。 可是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柏隼联系他们,一个个直纳闷的同时,也逐渐按耐不住,开始着急起来。 要知道,军校四年,这都已经过了三年了,眼看秦令征明年这个时候就该毕业回来,就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要么趁着秦令征回来之前解决掉裴缙这个意外,要么就掌握足够多的情报,把裴缙摸透之后,让秦令征亲自解决裴缙这个意外。 两者总得有一个办成了才行。 不然他们秦令征收拾完裴缙,扭过头来就得收拾他们这群知情不报还藏着瞒了三年的同伙! 至于都火烧屁股了为什么还不肯买张飞机票往海启飞一次,归根结底还是那一个字: 怂。 他们从小就在柏鸢手底下长大,但凡跟柏鸢沾边儿的事,这群人就没有不怂的。 就问谁谈恋爱交男女朋友的时候,愿意让人跟看猴似的一趟又一趟,一波又一波的围观呢? 别人不愿意,柏鸢自然也不愿意。 这要是让柏鸢知道他们敢凑她的热闹,他们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走出海启都是两回事。 因此,这个任务你推我我推你,推来推去,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还是由跟柏鸢有血缘关系的柏隼来干最稳妥。 此时,久等不来回话的中众人再三思揣,最终还是顶着并不存在的压力,主动联系了他们「全村的希望」——柏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6章 小狗不简单! 大院那群人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柏隼正准备跟柏鸢和裴缙一起出去看比赛。 海启作为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化城市和国际贸易之都,艺术和娱乐产业自然也水涨船高,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少国内外知名的艺术家都会将海启作为展馆、演出、比赛等活动的首选地点。 此时又正赶上暑期旺季,各种内场外场的知名活动更是层出不穷。 其中就包括柏鸢之前参与研发入股的无人机新品发布会。 无人机作为近几年新兴起的科技产业,备受世界瞩目,国内又时刻走在研发的国际前沿。 因此,发布会除了国内的科技大佬和资本入局,也吸引了不少国外的资本纷纷前来观摩。 柏鸢作为股东之一,自然也收到了邀请函。 她虽然对这种商业宣传活动没有兴趣,但考虑到自己接管柏氏之后,类似的活动肯定少不了,现在也算是提前积累经验,又正好赶上柏隼过来找她,便将参加发布会列入行程之中。 小孩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平时在家也愿意摆弄各种电子设备,之前还曾经用改良过的无人机给闹绝食的秦令征顺窗户往楼上送过饭。 因此,也兴致勃勃的跟着柏鸢一块儿参观了无人机和其他科技展。 特别在听说这几年还有柏鸢参与研发的项目之后,那双提溜圆的黑色眼睛看向柏鸢时,眼底的崇拜之情更是掩饰不住,仿佛随时都会溢出,。 在开了个好头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柏隼兴致大涨,整天美滋滋的跟着柏鸢和裴缙东边儿逛完逛西边儿,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之中,将自己来海启的第二项任务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不说,大有那乐不思蜀的意思。 发布会和科技展只在海启举办了三天,等结束之后,柏鸢便又带柏隼去看了海启举办的《巅峰对决》全明星表演赛。 因为今年电子竞技市场局势一片大好,这些属于年轻人的赛事始终热议不下,吸引了不少资本纷纷注资,导致今年的商业活动也如同雨后春笋般,一茬接一茬的冒了出来。 正所谓,职业选手只需要考虑如何打比赛拿冠军,俱乐部的老板们考虑的可就多了。 在拉到赞助和投资之后,许多俱乐部选择以趁热打铁的形式,借着这波热度再吸引更多的流量,最好能借此机会狠狠赚上一笔。 众望所归之下,联盟内部顺应呼声,也为了提前预热今年七月份备受瞩目的赛事,便赶在六月将所有职业选手聚在一起,通过投票选出人气最高技术最佳的选手们,再统派他们参加联盟推出的以表演和娱乐形式为主的全明星大赛。 这一活动刚一宣发,立刻在粉丝、游戏玩家、和职业选手内部产生了不同声音的热议。 有人觉得举办全明星赛是好事,不但可以增加自己喜欢选手的出镜率,还能同时看到这么多大神在一起同台竞技,可谓物超所值。 有些人则表示担心,大赛将至,在这个节骨眼前举办全明星赛,会不会打乱战队内部的训练节奏,对后续的比赛造成影响。 还有些人也认为,举办全明星大赛增加商业活动,也就等于给职业选手们增加了更多的收入来源,可以帮助他们更好的熬过电子竞技的寒冬期。 观众看了比赛,资本和职业选手挣到了钱,双赢的大好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几波人在网上吵来吵去,各执己见,职业选手内部对此的看法同样褒贬不一。 对于实力强悍直指冠军的豪门战队而言,全明星赛对后续的比赛不但造不成任何影响,反而更像是赛前的开胃小菜,为他们每日高强度的训练释放精神上的压力,缓解身体上的疲劳,在放松的同时,以供他们调整状态,更好的投入到之后的比赛中。 简而言之,就是玩! 但对于实力稍差、或是本身就不怎么强的队伍而言,则不那么友好,也确实存在耽误训练、打乱安排、影响状态、以及提前泄露战术和团队配合的风险。 可无论如何,全名赛终归都会如期而至,所有职业战队都归联盟负责,联盟举办的活动,各个战队必然得积极配合落实到位。 平心而论,今年的商业活动确实举办得太过匆忙,但为了蹭热度也只能赶鸭子上架迎难而上。 同时,联盟也向各战队和俱乐部做出承诺,争取将类似的商业活动时间往后推迟到比赛结束再举办,尽可能将其对比赛的影响降至最低。 网上虽然对这场活动褒贬不一,但一经开放售票窗口,所有的票便在顷刻间被一扫而空。 速度之快又令不少人纷纷开始在官博底下留言抱怨: 说好的抵制呢?维权呢? 嘴上说的欢,可一点儿都没耽误手上抢票的速度是吧? 真是服了你们这群老六! 劝我不抢票,好提高你们抢票成功几率是吧? 我听劝了,谁是小丑我不说! 黑子不语,只低头一昧抢票!!!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网上纷争如何都与柏鸢没有关系。 她手里的三张票也不是跟几百万人拼手速抢到的,而是举办方希望能博得关注和更多的投资,通过各种方式主动送到柏氏,又辗转到她手中的。 内场劵,贵宾席,两张,她和柏隼一人一张,再加上主办方送到裴氏的两张票,正好够三个人一起去,还多了一张富余。 当然,如果想去,以柏鸢和裴缙的身份,即便手里没票,只要提前打声招呼也一样能进,不拘泥于票数,想带几个人进就带几个人进。 不过在这里,票就等同于邀请函和请帖,是礼貌和尊重的象征,他们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主要起到一个形式和诚意的作用。 同理,除电子竞技外其他类似的商业活动也都大同小异,甚至有些票和邀请函千方百计的送到资本手里,具体来不来还要看资本大佬们的心情,过期作废在角落里积灰的更是数不胜数。 能来是赏脸,不能来也无妨,只要往上递得次数多了,总有一次能被看到。 全明星赛事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裴缙早上八点已经坐在柏家的餐桌上,跟柏鸢和柏隼一起享用早餐。 也正是临出门之前,柏隼恰好接到了大院那群人打来的电话。 柏隼这才稍稍回忆起自己来海启的第二件正事,略微想起早就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的任务和使命。 面对电话那头有关裴缙虚实迫切的询问,柏隼也仔细琢磨了一遍裴缙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最后通过观察和考核得出结论: ——我这个姐夫可真不错! 这些天,柏鸢带柏隼出去玩的时候,裴缙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一次也没喊过累,也没有任何的抱怨。 不但主动带着柏隼在海启玩,一路上对他也是照顾有加,对柏鸢更是没的说。 当然,最重要的是,柏隼也挺喜欢一打眼就能凭借对方眼眸独特颜色认出他身份的感觉。柏隼:我之前过的那叫什么苦日子! 综上所述,小孩本来就没多少心眼,好糊弄的很,打消对裴缙的敌意后,一来二去的对他的评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因此,在一个个伸着脖子、鸡崽子等开饭似的大院那群人的期盼中,柏隼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将那天在周晟面前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见到了,挺好的,我很喜欢他。”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大惊。 不是? 怎么就挺好的了? 哪点儿值得喜欢你倒是展开说说啊! 说好的「帮扶秦狗大联盟」呢? 亲情呢?友情呢?爱呢? 隼鸟特快,使命必达呢??? 这一句「我很喜欢他」直接把所有人干不会了。 短暂的震惊后,电话那边的人正要追问细节,这边裴缙和柏鸢已经上了车,裴缙见柏隼慢了半拍,又折返回屋里,扬声道: “隼鸟,快走了!” “知道了!姐夫!我马上来!”柏隼紧跟着回了一句,又在暗灭通话之前急匆匆的对着手机说道: “先不跟你们说了,我有事先挂,过几天我们就回京里了,到时候你们自己看吧!” 然后不等听到回应,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人听着手机里传出的滴滴占线声,脑子里则回荡着小孩那句清脆的「姐夫」,如涟漪般阵阵扩散、扩散…… 表情则一个个的如遭雷劈,面面相觑的同时,比吞了苍蝇还要难看。 不是? 啊??? 这就喊上姐夫了?! 谁才是你姐夫你心里没数吗??? 柏隼的临阵倒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等这群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后,便如同落入油锅里的一滴水似的,哗得一下炸开了,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就跟天塌下来了似的,场面也一度混乱无比。 不过,说归说,吵归吵,大家最终得出一致结论: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收买了隼鸟,这人不简单!看着有两把刷子,不可小觑!” 此话一出,瞬间得到了在场人的一致认可,都纷纷点头附议。 不怪柏隼心志不坚,都怪敌人太强大! 不过好在事情还没走到绝境,离秦令征回来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据柏隼刚才所言,估摸着柏鸢这次还准备把人往京里带。 这不正好就中了他们的下怀么! 正好看看这姓裴到底什么来头。 反正他们人多,脑子多,脑容量也大。 柏隼智商再高也就一小破孩,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心智又不坚定,这才让敌人有机可乘,从而攻克。 他们就不信了,一个人好策反,一群人也能那么容易就给策反了不成? 现在这段时间他们正好早做准备,只等姓裴的进了大院,要怎么动手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等到时候用点手段,再暗地里百般刁难,就算最后不能让他知难而退,也好叫他知道这骨头不是那么容易啃的。 怎么说也要挫挫对方的锐气,让他不要太得意,再借此摸清虚实,为将来秦令征亲自动手提供情报和方便。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反正裴缙不倒霉,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报信不利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 大院这边议论纷纷,已经开始讨论策略,裴缙这边浑然不知,只是没来由地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纳闷之际,又觉得可能是赛场内空调开的太猛,温度降得有些低,也就没太在意。 毕竟现在正值夏暑,天气酷热,赛场大是大,容纳的观众也随之增多,几千人挤在大型场馆内,二氧化碳浓度大幅度自然大幅度提升。 为了避免场内出现空气不流通个缺氧的状况发生,空调制冷和换气扇通通开到最大,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恨不得转出火星子,这才将温度稳稳压了下去。 裴缙他们的座位在前排,虽然视野好,但是离空调也近,小风嗖嗖吹不说,久坐之下甚至还需要往身上再加件外衣御寒。 好在柏鸢参加音乐汇演的次数多,有这方面的经验,来之前提前带了轻薄的外套,这才没在空调的冷风中跟裴缙和柏隼三人一起冻成狗。 他们周围坐的则多数都是同样持内场券进来的职业选手的亲友,有些干脆就是同队的队友,外面披的也都大多都是自家战队的队服,同样没有受到空调冷风的困扰。 裴缙用眼角余光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在打过冷颤之后,衣服底下的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侧身挪动了一下,往柏鸢身边靠了考靠。 正这时,头上的大灯刷的一声尽数熄灭,场馆内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接着音响躁动,一段振奋人心的交响乐骤然响起,伴随着五颜六色极具未来科幻感的灯光缓缓亮起,将场馆内照得宛如酒吧里永不停歇的迪斯科球,各种颜色连体闪烁。 最后于舞台中间腾地喷出一大片干冰,让本就不怎么暖和的场馆雪上加霜。 终于,在万众期待中,主持人登上舞台中央,在一段开场白之后,这场电子竞技的全明星盛宴终于缓缓拉开帷幕。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7章 这是什么?狗咪 柏鸢对电子竞技的热情不高,她这趟主要是陪柏隼来的,自己既没玩过游戏,也没看过类似的比赛视频。 即便在提前做过功课的情况下,对战队、游戏角色和各位职业选手仍极为陌生。 她也仅对前几天在高考新闻上出过风头、又被考场内的考生们津津乐道的sf战队和s.o有一知半解。 后续则因为还要参加高考,并未继续深入了解。 好在台上的主持人在各个战队入场时,都做了充足的解说,逐一向台下的粉丝和玩家们再次介绍了每一位职业选手的代号、所属战队、常用角色和战绩。 一圈下来,加上有柏隼配合着在一旁补充,也足够柏鸢大致理清了基础信息,不至于在看的时候一头雾水。 早些时候,经过为期一周的投票,再结合联盟内部的综合评定,最终从职业选手内部选出了二十人作为各自战队的代表,参与此次表演赛。 人员一经敲定,名单便紧随其后公布了出来。 为了避免引战,官方在名单上还刻意强调过此次排名不分先后,也不代表各个选手们的人气排名和最终实力。 但即便如此,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此次活动最最受瞩目的,必然就是今年冉冉升起的新星,同样也是被众人津津乐道、万众期待的s.o。 主办方同样也很会借此造势,营造氛围,在选手出场时的介绍环节将悬念拉满,等所有选手陆续出场介绍完毕后,才安排s.o做为最后的压轴人物登台。 果不其然,在主办方念出「s.o」这个代号时,全场达到了另一个崭新的高潮,所有人齐声高呼同一个名字,鼎沸的人声仿佛要把会场的棚顶掀翻似的,不少人甚至激动到从座位上站起,工作人员只得一再提醒各位观众注意安全。 就在这震耳欲聋、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里,一名身穿黑红相间、袖子上有两道金边儿的运动款式队服的少年,在璀璨如星辰的聚光灯下走上台前,面对着台下所有观众,极为松弛的抬手打了声招呼。 这一举动直接引得台下的粉丝更加疯狂了,在热情的呼声中,观众席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力压众人的撕心裂肺男声: “sf!!!一定要给老子拿冠军回来!!!” 此举虽然豪迈,却也叫不少人为他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今天来到全明星盛宴的队伍可不止sf一家,台上sf成员的也就只有s.o一个,除了这支新星黑马队伍之外,还有不少老牌豪门战队,同样是此赛季夺冠的热门人选。 都是职业打比赛的,就问谁不想拿冠军? 凭什么你一句话就把冠军的名额包圆了,合着其他战队就只能陪跑是吧? 再说比赛在即,听着也不吉利啊。 其他队伍应援的时候顶多喊几句加油的口号助威,你一上来就掀盘子,显得他们这群矜持的人好小丑啊! 此举无异于骑在所有人头上拉屎。 要不是举办方卖票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各家战队的粉丝区域都是分开的,互相有仇的都不挨着,这大嗓门的哥们估计得被其他家的粉丝一起围殴。 自古以来选手台上打,粉丝台下大战的事还少么! 不过,即便如此,也激起不少其他战队的粉丝的好胜心,不甘示弱的带着自家战队的名字也喊了回去。 战争一触即发,硝烟味弥漫在会场中央,大有十八路诸侯大混战的趋势。 而s.o本人则气定神闲的站在台上,将台下的喧嚣尽数收归眼底,一端着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完全没有成为战火构成的漩涡中心的自觉。 恰好此时,镜头给到了s.o此时的面部特写,他脸上那道明明看着温和无害,却总给人一种被嘲讽了的微笑也出现在后方的大屏幕上,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少年英气俊朗,五官出众,蓬松的鲻鱼头仿佛被微风轻抚过似的微微卷曲,本该风情潇洒的半长狼尾,末端用一小截黑色皮筋扎了起来,抹去了不少不羁与随性。 配合着左耳上戴着的血一般的红色钻石耳钉,夺目闪耀的同时,不但让整体造型更显干净利落,还透露出一丝别样的时尚感。 这种发型对人脸的颜值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会给人一种城镇非主流乡村杀马特的既视感,但放在s.o身上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他皮肤偏白,即便被镜头怼脸拍,也看不见丝毫瑕疵,被凌乱刘海遮住的眼睛有一点点忧郁神秘的气质,却又因长了一双猫瞳而更显灵动狡黠,少年感十足。 视线往下,则是高挺精致的鼻梁,以及一张嘴角两边线条微微上扬的猫猫嘴。 日常整体呈现出标准的“w”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在笑。 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勾得很明显,带着点儿撩人的意味,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看起来很好亲。 镜头前,少年宛如从漫画中走出来一般,令人眼前一亮,不禁为之倾倒。 当这张可以称之为电竞担当得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不少女粉和颜值粉已经开始放弃争辩,改为刺耳的尖叫,声压甚至力挽狂澜,一度盖过了那群实打实的电竞粉。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身体力行的再次证明了,只要颜值高,在哪都吃香,各行各业的大门都会无条件为其敞开。 达到了预热的目的后,主持人这才站出来维持秩序,等熟练老道的平息点观众席的骚动之后,又将手中的话筒转交给了s.o,轮到了选手的致辞环节。 拿着话筒,台上的少年就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主场,只见他先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安静,视线扫过台下的观众,勾了勾嘴角,才道: “既然你们对我和sf的期待这么高,那我就试试吧。” 少年的声音听着有些勉强。 但紧接着又画风一转,那双猫瞳像是捕猎般微微眯起,绽出令人心悸的锐利锋芒。 整个人也从之前的悠哉无害变为箭在弦上的蓄势待发,用带着轻笑和挑衅的口吻,慵懒的语调,仿佛宣战般吐出嚣张至极的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尽量不让他们输得太惨!” 成功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哗然又重新响起。 其他战队的粉丝:虽然知道这是赛前放垃圾话的环节,但还是好气啊!!! 而最令人心堵的是,这也确实不是编造的大话。在之前的预选赛中,s.o带领的sf战队确实如他所说带着一股截然不同的狠劲儿,如利剑般在赛场上撕开一个口子,打得所有战队措手不及。 从sf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到他们这支新锐队伍一路杀出重围,确实没遇到什么挫折和难啃的骨头。 从某种意义上说,其他战队败得也确实挺惨的。 也正因此,sf一战成名,不但迅速吸引了大量粉丝群体,获得了一众支持者,成为了夺冠路上最强有力的劲敌。 不少人都在讨论,按照这个趋势,sf说不定真的能在进联盟的第一年就一路过关斩将,拿到全国冠军,至此开辟电竞史上的新篇章,留下厚重的一笔。 不过,也有很多人并不看好他们前景,觉得这支战队之所以能取得如今的成就,更多的靠的是出其不意的战术,利用了其他战队低估新锐队伍实力的心理。 同样的战术用一次是奇招,用多了就会被人提前防卫,用各种方式想办法化解掉,威慑力也会跟着大打折扣。 在决赛场上,面对火力全开的豪门战队和夺冠热门,还能不能达到预赛时的效果还难说。 万一最后与冠军失之交臂,那就到了对家粉丝喜闻乐见的打脸环节。 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满,当心之后打脸打得也响。 无论如何,会场内的硝烟与暗流涌动都与柏鸢没有关系。 她不是任何一方的粉丝,作为单纯的看客,也仅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欣赏这场带有表演性质的比赛。 火药味十足的开场之后,便正式进入今天的主题——比赛。 主办方先以抽签的形式,将二十名职业选手以五人一组的方式分成四组,再两两对决进行淘汰赛,选出今天的全明星阵容,被人戏称为梦幻联动。 因为上场的都是圈子里大神级别的人物,各自有各自的战队,平时遇上了都拼个你死我活。 除非转会期恰巧进了一支队伍,否则没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而真正的镇队之宝又不会轻易被挂牌转会。 因此,有些阵容只存在于粉丝们的幻想中。 往年比赛也经常有人在网上指点江山,大手一挥把所有重量级选手凑在一个队里,组成人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必赢战队,吸引了不少人关注,获得了一致好评。 而今天,全明星赛竟然真的提供了这么一个场地,让只存在于白日梦中的阵容变为现实。 现场观众的一致想法是: ——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活该你挣钱!!! 果不其然,等最终的阵容出炉之后,全场的期待值瞬间拉满,呼声也随之高涨。 比赛中的激烈角逐也看得人热血沸腾,大快人心。 因为本次比赛不争输赢,主要以以表演和炫技居多,屏幕上炸开一圈又一圈的炫光特效,光污染的同时也刺激着所有人的肾上腺素。 许多平时为了配合战术和队友的选手,也彻底放飞自我,主打怎么爽怎么来,怎么炸怎么搞,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就看着就更加刺激过瘾。 赛场上血花飞溅,从开局到现在才过了短短五分钟,但是队伍已经经过几次交锋,每次交锋必有人头被收割,系统提示击杀的声音更是从未间断过。 在粉丝和玩家看来,整轮赛事就是一场惊心动魄、令人热舞沸腾的视觉盛宴,无论是紧张刺激的团战对决还是个人技巧的华丽展示,都酣畅淋漓,快意无比。 但对于柏鸢这种从没打过游戏的人来说,因为对游戏角色、技能、机制等方面的陌生,导致整场比赛看得有些艰难。 即便有解说讲解,但过多的专有名词和专业术语,反而成为了观看时的阻碍。 于是在最初的两场比赛中,比起各选手的激烈角逐,柏鸢更专注于理解游戏本身就在理解越发深入、渐入佳境的时候,突然感到肩上一沉。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柏鸢侧头看去,正好对上裴缙熟睡中的侧脸。 裴缙对这款游戏的理解跟柏鸢一样半斤八两,比起柏鸢对未知事物的新鲜感和认真钻研态度,裴缙就显得有些消极怠工。 主持人在介绍各个选手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只不过刚要睡着便被满场爆发欢呼声的观众给吵醒了。 等到比赛开始后,所有人都在专注场上的赛事,对裴缙而言,无论是富有节奏的特效打击声、主持人铿锵有力的解说,还是不停闪烁的光影特效,都跟在自家客厅里裹着毯子便放电视时那催眠效果没什么区别。 能在如同听天书一般的解说声中哈气连天的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实属不易。 这会儿终于挺不住,脑袋一歪载到柏鸢肩上,闭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少年在睡觉的时候眉头舒展,丝毫不被外界环境干扰,睡得极为安详。 从这个角度,柏鸢甚至可以看见他又长又翘的睫毛上坠着交替变换的特效灯光,每一根都闪闪发亮,像是沾了金光的粉尘。 柏鸢眸光晃了晃,抬手摸了摸他的睫毛,掌心随之传来被扫过的轻微触感。 裴缙迷迷茫茫的睁开眼睛,抬眸看了柏鸢一眼,湛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场馆内仿佛会自行发光般,蓝得有些刺目。 正巧这时,经过激烈角逐的比赛宣告结束,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透过广播,传遍了赛场的每一个角落。 “让我们恭喜s.o力挽狂澜,又成功拿下一局……” 导播也适时将镜头切给正摘耳机擦干的s.o。 少年神情认真专注,眼中的战意未消退,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和凌厉的锋芒。 等察觉到镜头给到自己后,所有的气场又尽数消退,瞬间换上了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仿佛知道自己有多帅似的,对着镜头眨了下眼睛。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8章 柏隼:不确定,再看看 此举不出意外又重新引爆了粉丝们的热情。 “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少年刚刚在赛场上的表现过于出色,又或者是明晃晃的12-0-7的击杀数摆在眼前。 总而言之,这次的呼声里除了之前的女高音外,还有不少粗犷豪迈的男声,充分的展示了男性粉丝们的热情和战斗力。 而这陡然响起的热潮,也成功吵醒了本来已经睡着了的裴缙。 只见他腾得一下坐直身体,那双蓝眼睛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经历了「我是谁」、「我在哪」的开机重启阶段后,又紧接着以手捂嘴打了个哈欠。 见状,柏鸢低头凑近他耳边,借此排除身旁噪声的干扰,扬声说道: “困了就回车上睡吧,这里太凉,当心感冒。” 裴缙边打哈欠边说道:“谁睡了?我不困!” 柏鸢:…… 说完这句话,裴缙就又重新歪着身子,将头靠回柏鸢肩上,边揉眼睛边含糊地嘟囔道: “我就迷一会儿,没睡着……zzzz” 柏鸢:……行叭! 柏鸢往后靠在椅背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尽量让裴缙睡得更舒服点儿,不然三个多小时的比赛下来,一直这么歪着脖子,还不得睡落枕。 接着,她又探手摸了摸裴缙的掌心,感觉确实有些冰凉,便将身上穿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安顿好对方之后,这才重新看回台上。 此时,导播的镜头已经从s.o脸上移开,换成了刚才比赛时精彩瞬间的集锦。 不少堪称神来之笔的走位和团战伴随主持人和解说那充满夸张的惊叹,被一遍又一遍的复盘重现。 四十分钟的比赛结束,台上的选手也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 此时,所有的选手都已经离席去到后台,只剩下后勤人员围在电脑前对设备进行检查和调试。 中场休息,观众席也安静了许多,不少人借此机会离开座位,去解决个人问题,又或者去外面舒展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耳边清净许多,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这种过于舒适的环境令裴缙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 裴缙主动抱住柏鸢的胳膊,寻着对方身上因彼此体温传递而散发出的热源,又将脑袋往她颈窝处拱了拱,仿佛要融化似的,彻底将全身的重量摊软在柏鸢身上。 这个年纪的少年血气方刚,身上就跟自带火炉似的,即便柏鸢在温度偏低的会场内褪下外衣只着半袖,依旧被裴缙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烘烤得发热。 再加上裴缙的重量也不轻,不一会儿,柏鸢就觉得自己半边胳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见状,柏鸢试着推了推裴缙的脸,以便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怀里抽出来。 只是刚一动作,裴缙便抱得更紧,似乎是被这动作打扰到了,不满地哼哼唧唧了两声,还不忘嘴硬道: “我真没睡着!” 接着便往松开柏鸢的胳膊,改为树袋熊似的抱住她的腰,又把脑袋使劲儿往里挤了挤,找到舒服的姿势后,脑袋一歪又继续睡起来。 柏鸢:…… 这一幕恰巧被从卫生间回来的柏隼撞见,亲眼目睹了两人趁他不在时,偷偷依偎在一起的全过程。 柏隼:!!! 因百分之八十的脸盲和百分之二十的过于震惊,柏隼自动忽略了他姐脸上更接近生无可恋的表情。 小孩在经过一轮内心的呐喊和三观刷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拍下了眼前这无比“和谐”的画面。 早上院里的人才问过进展如何,正好发张照片到群里交差。 柏隼按下发送键后,来不及回看群里其他人的回复,就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如利箭般将他钉在原地。 小孩打了个冷颤,再一抬头,正好跟自己亲姐对上视线。 柏鸢对镜头的感知高于常人,柏隼的手机镜头刚一对准自己,她便立刻所有察觉,第一时间寻着镜头的方向看去。 等看清拍照的是自家小鸟后,柏鸢才收起眼底的戒备和警惕,又恢复到往日的淡然自若,将视线从柏隼身上移开。 柏隼方才感觉施加在身上的压力一扫而空。 虽然柏鸢并未对他的偷拍行为做出评价表明态度,但柏隼总觉得心里一阵发虚,拿着手机的手攥紧了些,板着有些发僵的小脸走到柏鸢右手边,重新做回自己的座位上。 台上的后勤人员很快调整好电脑,待所有电子设备检查完毕,示意主持人活动和录制可以继续进行后,头顶的灯光接连熄灭了几盏,各机组人员也重回岗位,准备开始进行接下来的第二场比赛。 直到比赛开始之后,柏隼用余光瞥见自己亲姐正专注于屏幕上的比赛画面,并没往自己的方向看,他这才敢重新掏出手机,点开群聊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刚一点开微信页面,入目的就是鲜红如血的99+未读消息提醒,群里果然因为柏隼传来的照片炸了庙。 柏隼前后只消失了不到五分钟,但前前后后就有不下十个人疯狂艾特他。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如果自己正坐在他们旁边而不是远在海启,柏隼毫不怀疑这些人会攥着他的脖子给他脑浆子都晃匀了。 他拇指戳动99+的图标,屏幕瞬间飞速上滑,一直弹到五分钟前照片刚发出时的聊天记录方才停下。 照片几次屏幕才滑到有文字出现的地方。 「@柏隼隼鸟什么情况???」 「我靠!!!不是商业联姻吗?你姐来真的???」 「脸挡着什么都看不清啊!@柏隼拍照技术不过关,最关键的没拍上,快离近点儿重拍一张看看脸!!!」 「都搁怀里抱着了,还脸不脸的,尽扯些没用的!@柏隼隼子,你姐和那混子进展到哪一步了?详细讲讲……」 「我掐指一算,秦狗要完。」「秦狗要完咱们都得跟着完!群里没给他传信儿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挽回吧!」 「……老实说,看鸢姐护人那样,我有点儿不敢,咱们还带人搞他吗?万一鸢姐知道……」 「啊这,愤怒的秦狗和冷笑的鸢姐,我选前者……」 「我也……」 「+1」 「一群怂蛋!!!@#!%」 「秦狗再怎么说也是咱院里出来的人,不能眼睁睁看他让外人这么欺负!!!」 「可是感情上的事,勉强不了吧?」 「我附议!今天他能欺负到秦狗头上,有鸢姐撑腰以后未必不会骑到咱们头上,要我说下马威还是得有!不能让他觉得咱们大院的人都是软柿子!」 「这话说的,咱院最硬的柿子,不正搁人怀里抱着呢么?」 「我还是想不通,秦狗虽然狗了点儿,但也不至于比不过一黄毛啊,合着这整个一黄毛怪!!!」 「唉,事到如今,我有一计……@柏隼隼鸟,这得你配合才行,就看你要新姐夫还是旧姐夫了。」…… 群里面众说纷纭,有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有犹犹豫豫想像柏隼一样临阵倒戈的,还有人直接在群里讨论起对付裴缙的办法。 这一条条绿色气泡会话框就跟悬在柏隼头顶上的剑似的,令他每看一条都要鬼鬼祟祟用手挡着屏幕,时不时扭头看看柏鸢往没往他这边瞅。 小孩紧紧捂住手机里的罪证和暴言,深知无论哪一条都是绝对不能被自己亲姐看见的存在。 好在柏鸢这会儿正目不斜视地认真分析赛场上的局势,无瑕顾及柏隼在做什么,令柏隼稍微松了口气,可却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聊天记录,视线在那条「要新姐夫还是旧姐夫」上面停顿了一会儿,眸光微闪几下,啪嗒一下暗灭手机屏幕,心如擂鼓的赶紧将手机收起来,以免被自己亲姐察觉到异常。 柏隼重新仰起头,看向战况焦灼的赛场,内心却始终久不平静。 几个小时后,全明星赛圆满落下帷幕,睡饱后的裴缙被柏鸢叫醒,一边猫似的伸着懒腰,一边站起身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关节。 “终于结束了!睡得我真……呃,我没睡,醒着呢,等会一起去石榴园搓一顿?” 估计是刚睡醒,裴缙的嗓音发沉,字里行间也带着点儿显而易见的鼻音。 柏鸢盯着他脸上被衣领压出的红印子,示意他把头低下后,在对方茫然的表情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确认裴缙没因在空调底下睡觉而被吹感冒后,柏鸢这才放下心,点头应道: “好。” 裴缙被柏鸢这旁若无人、既熟练自若,又有些过于亲密的动作摸得脸有些发热,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像是要借此转移注意力似的,转头看向柏隼: “弟弟有忌口吗?我提前和厨子说一声。” 因为裴缙这句话,令柏隼在思考问题的柏隼,将原本已经开始向秦令征偏移的心又拉了回来。 这一刻,选新姐夫还是旧姐夫,与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女朋友和你妈掉水里先救谁,共同成为了世界三大送命题。 柏隼:这好难抉择啊!!! 柏隼:不确定,再看看。 柏隼这一等,就等从海启等到了京里。 直到跟着柏鸢和裴缙从机场出来,坐上开往大院的车,仍然没想好究竟该选哪个。 一边是从小带着自己一块长大,宛如自己半个爹妈的缺德秦狗,一边是自己亲姐为了照顾自己千挑百选出一眼看去就很好认的年轻貌美新姐夫。 小孩儿怀揣着心事,小脸绷得越发严肃,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柏鸢只带柏隼在海启溜达了一个礼拜,期间不停摆的连轴转,成功将柏隼那小身板的电量耗光之后,便带着他和裴缙坐上了飞往京里的飞机。 即便柏鸢早就和裴缙提前打过招呼,可等这一天真的到来后,裴缙还是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既对即将一只脚踏入柏鸢的领地、窥探她的过往、了解她的朋友圈而感到期待,又对马上就要见到柏鸢的家人、往家族联姻方向迈出一大步而感到焦虑。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与裴缙不同,裴母盼了这么长时间,就盼着裴缙能跟柏鸢去京里见柏老爷子,早早把两人的婚约定下,好领着裴氏再往上爬,融入权力中心的圈子呢。 柏鸢肯领裴缙回京里,正好中了裴母的下怀,眼看多年的夙愿就要达成,裴母对此也格外重视和谨慎。 于是,在裴缙走之前,裴母又揪着裴缙耳提面命了一番,无非就是提醒他此行的重要性,以及如何讨得家里长辈欢心。 只要入了柏家二老的眼,得了他们的喜欢,这最后一关就算彻底过去了,两家联姻的事情也终于能够板上钉钉,再无撼动的可能。 为此,自从裴缙跟柏鸢在一起后,裴母便多方途径打听柏家二老和姜家二老的喜好,据此收集了不少礼物,又精心打包后一起捎上飞机,让裴缙去柏家的时候一并捎过去,算是聊表心意。 又因为带着有些多,每件物器都价值不菲,普通客机不方便运输,还专门调了一架私人飞机,比裴缙更早送到京里。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裴缙便跟着柏鸢和柏隼,一同坐上了启程的航班。 飞机刚起飞时,无论是裴缙还是柏隼,都因怀揣着心事而表情凝重,不发一言,看着不像是回家,倒像是奔赴战场。 见状,柏鸢先看看柏隼那一贯都绷着扳起的小脸,又看向垂眸凝思、蓝色眸光深沉内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裴缙,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移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抬手按在后者肩上,问道: “紧张?” 裴缙思绪突然被打断,愣了一下,慢了两拍才回道: “没有,就是在想等会见了爷爷奶奶都该说些什么。” “别担心。”柏鸢安抚道,“我爷爷奶奶都是军旅出身,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和虚礼,他们也没有怪脾气,都很随和,跟路边儿下棋买菜的老人没什么区别,你不用太拘谨,平常心就好。”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9章 羊驼永不认输! 下棋……买菜的老人??? 闻言,裴缙顺着柏鸢的话沉思,思考着下棋和买菜的老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脑海中则分别浮现出电视剧里看到的墙根底下一坐坐一天、嗓门大如狮脾气爆如雷的下棋老头,以及挎着菜篮子以一敌十冲进菜市场打折区、力大如牛收获满满的买菜大妈…… 裴缙:…… 怎么感觉更不安了!!! 几个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裴缙头脑风暴了一路,等走出机场坐到负责接应的车上时,精力也已经消耗了大半,精致的眉眼间隐隐流露出一丝旅途后的疲倦。 如此一来,整个反倒松弛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 从机场到大院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足够裴缙借此休整,恢复体力和状态。 等车真正开进京里大院之后,裴缙已经重新充满电,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通过安检进入大院后,裴缙侧头过头透过车窗看向窗外自己母亲一直心心念念向往着的京里大院,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京里大院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建筑。 虽然已经跟进现代化建设经过多次翻修,但大体上还是保留了那个年代和历史背景下特有的、西方建筑与传统建筑相结合、“洋风”与“官样”相互交融的风格和烙印。 看着就跟民国谍战剧里军阀和阔太太的住所没有太大区别。 跟海启那种从别墅外观上都要追求明亮、奢华、现代感和未来科技感的视觉冲击,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所表达的厚重与沉淀。 除此之外,单看风景,跟普通的社区没什么区别。 抬眼望去也是马路牙子绿化带的标配,街边各色商铺一应俱全,不少行人和孩子在路边游走闲谈,烟火气十足。 完全没有裴缙之前所设想过的刻板守序和部队那种纪律严明、严肃认真的氛围。 似乎看出裴缙所想,柏鸢说道: “这里是住宅区,住的都是军官家属,为了日常生活方便,学校、医院和商业街也在这片,社会化和生活气息会多一些。” 接着,她指了指东边,“那边是训练营,平时警卫员和部队的军官会在那边训练,出操,进行模拟演习。 有许多部队兵生活和训练的是部队大院,一般在军事基地和训练场附近,你要是感兴趣,过几天我带你去他们那的靶场练枪。” “还能练枪?” 裴缙正在那拄着胳膊单手撑下巴百无聊赖地望风呢。 听见柏鸢提到练枪,顿时起了兴致,扭过头用那双蓝汪汪的眼睛惊喜的看着她,眼底升起跃跃欲试的光芒。 「枪」这个字对于国人来说有种致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对裴缙这么大的少年来说更是绝杀。 枪械在国内是管制品,普通人能接触到的方式,除了老式地摊上用来打气球的气枪外,再就是有些城市开设的射击俱乐部可以一试身手。 不过,射击俱乐部的枪械种类少,而且枪械都用铁链牢牢拴着。 为了安全起见防止意外发生枪口也都被五花大绑地固定在靶心的方向。 玩起来就跟站桩狙击似的,体验不能说很差,只能说是完全没有。 在海启时,裴缙只去过这种俱乐部一次,象征性开了几枪之后,便因体验感太差而兴趣全无,提前离场。 国外虽然对枪械的管控不如国内,但裴缙出国留学那几年年纪尚小,够不到去射击俱乐部和购买使用枪械的年纪,只能遗憾错过。 现在听到柏鸢说可以去军事基地的靶场,裴缙自然心动不已。 军事基地的枪可都是实地作战用的真家伙,这回总不可能再用铁链拴着了吧? 柏鸢看着裴缙一瞬间变得神采奕奕、闪闪发亮的眼睛,勾了勾嘴角,说道: “当然能,等见过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过几天我做个局……” 说到这里,柏鸢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微勾起了她对往事的怀念,语气轻松道: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你介绍给院里的人……只可惜现在不是冬天,不然还能带你看看京里的雪景。” 见柏鸢还记着几年前的事情,把当时的承诺放在心上,裴缙脸上多了几分动容,看向柏鸢时眼底的光芒也凝了凝。 “柏鸢,我——?!” “嘭——!!!” 裴缙话没说完,就突然感到车身一阵震,骤停的惯性先是带着他后靠在椅背上,接着又猛地前倾,堪堪扶住前排座椅才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耳边则传来一声巨大的,像是撞到什么东西、或是被什么东西撞到的声响。 紧急状况下,训练有素的司机一脚刹车踩到底,用了招摆尾小漂移将车横着停在了路中间。 好在有惊无险,撞击强度不是很大,车上的人并未因此受伤。 裴缙有些狼狈的从前排座椅靠背上爬起来,转头朝窗外看去,想要看看究竟撞到了什么东西。 谁知,刚一抬头,就被车窗外刺目的高大如人形般的白光晃了一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裴缙顶着压力,有些艰难的眯起眼睛,等适应了光线的骤变后,再一睁眼,正好对上了贴在车窗上的一张布满白色毛绒的脸。 裴缙:…… 裴缙:起来猛了!!!看见羊驼了!!! 只见车窗外,一只半人高、毛绒白到发亮的羊驼,正将它那张充满喜感的大脸紧紧贴在车窗玻璃上,睁着一对豆大的漆黑小眼仁跟裴缙对视。 那只羊驼嘴里不停的左右摩擦,即便嘴里什么都没有,依旧一刻不停的咀嚼空气。 那两片厚厚的大嘴唇子则被挤压得与车窗紧密贴合,咀嚼的同时,不止带出一道口水印子,还朝裴缙漏出了两颗略有淡黄的大板牙。 就在裴缙震惊之余,不知道从哪又冒出了一只长得一模一样的羊驼,将脑袋从前排被柏隼降下的窗户缝里,硬生生把脑袋塞了进来,同样一边干嚼空气,一边用那双豆豆眼紧紧盯着裴缙。 裴缙:…… 这样蠢的动物竟然还有第二只?! 这两只羊驼出现的实在太突然,裴缙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看着眼前这两只羊驼的四只黑漆漆豆豆眼,裴缙在感到离了个大谱的同时,又被它俩盯得心里一阵发毛。 据他所知,这东西可是一言不合就朝人吐口水。 他对这俩羊驼并不熟悉,更不知道吐口水的触发指令和前摇是什么。 此时也挺担心万一哪个动作没做对,给它俩吓着了,车窗外的还好说,就怕跟前这个再当场表演一个绝活给他开开眼。 一时间就更不敢轻举妄动,跟被车大灯照到的麋鹿似的,浑身僵硬的跟眼前的羊驼对视。 这俩羊驼跟人在一起待久了,也长了不少心眼子,惯会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 瞧见裴缙半天没反应,就知道这是个好欺负的,得寸进尺的同时,又伸着脖子去咬他的外套袖口。 裴缙:!!! 见状,柏鸢眼疾手快把裴缙往后一扯,起手就是一个大逼斗照着羊驼的脑袋就招呼了过去。 羊驼一惊,条件反射往后躲了一下,奈何它那大长脖子卡在了车座缝里,想躲但没躲开,结结实实吃了这一记重击。 只不过,羊驼毛量大的惊人,柏鸢这一巴掌下去除了吓它一跳外,不痛不痒不说,连皮都没挨到一下。 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机关枪打不透,这只羊驼一甩脑袋上的斜刘海,又报复性的撅起大嘴唇子,就要填充弹药朝柏鸢吐口水。 柏鸢也没关系着,又是几个连环大逼斗招呼过去,小露了一手记忆复苏术。 这只因为时间太长忘了柏鸢是谁的羊驼重新想起谁能惹谁不能惹,又赶紧跟乌龟似的灰溜溜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隼鸟,关窗户。”凭一己之力赶走极恶羊驼,柏鸢对前排的柏隼说道。 被羊驼挤到一旁的小孩点点头,趁着羊驼败下阵来,赶紧去摸窗户的升降钮。 看着车窗开始上升后,无论是裴缙还是柏隼都松了口气。 突然,一只抓着牵引绳的手颤巍巍地从窗外探出,从下往上一把扒在车窗上,阻碍了车窗的继续上升。 与此同时,车门外传来一声哆哆嗦嗦的呼救声:“哎呦,快、快拉我一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柏隼一愣,顾不得探头出去看清对方的脸上,赶紧抓着对方勒得发白的手,用尽吃奶得劲儿给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亦程哥,你没……事……吧……?” 柏隼原本还关心的问候了一句,等他将对方从地上艰难拉起来,看到宋亦程此时模样后又噎了一下,后半句话的声音也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没了动静。 只见少年头发上插了几片绿化带的叶子,白净的脸上都是灰,衣服裤腿破了个大洞不说,上边儿明显还有被拖拽后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距离的痕迹。 再低头顺着地上的印子看去,拖拽的痕迹从车门口直接延伸到了路边秃了一个人形的绿化带上。 此情此景摆在眼前,再看看少年手中死死拽住的牵引绳。 不难想象出对方正如往常一样牵着羊驼散步,羊驼突然撒腿就跑,少年猝不及防被拽了个跟头,直接趴在地上从绿化带那头被一路拖拽到车门口时惨绝人寰的画面。 狼狈不堪,怎得一个惨字了得! 得救之后,宋亦程终于松了口气,一边扶着车门扑落身上的灰,一边说道: “没事,胳膊没断腿没瘸,就擦破点儿皮,小伤而已,回去换身衣服就行……” 柏隼瞄了一眼他被拖拽时甩出去的一只鞋。 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周晟走了你顶上了是吧?! 他们大院是需要选一个倒霉蛋来平衡气运吗??? 宋亦程却仿佛早就习惯了似的,拍完身上的灰,又抹了把花猫似的脸,以笑容掩饰此时的尴尬窘态: “哈哈,它俩跑得太快没抓住,我当怎么突然失控了呢,原来是鸢姐回来了,它俩认识你家车,估计闻着味就来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再三还得再四。 自从几年前柏鸢回京里大院时恰好碰到宋亦程大战羊驼,帮着他想办法抓住之后,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大门。 之后每次寒暑假回来,都能在进院的时候碰到这俩斜刘海拦路。 最开始她还以为只是恰好赶上宋亦程牵着羊驼从这里路过。 但后来后来有次发现,这俩羊驼是隔着老远听见柏鸢那辆迈巴赫引擎的动静后,客服重重困难不远万里牵着宋亦程,专程过来在她车跟前碰瓷的。 据宋亦程猜测并分析,它俩可能是知道柏鸢才是那个设计给它俩抓住的人,因此就记上了仇。 而每次羊驼一但有越界行为,柏鸢起手一个大逼斗教它老实做羊驼,更是加深了仇恨。 这才每次都在柏鸢回来的时候蹲点儿过来碰瓷,然后陷入被打大逼斗、记仇,老实一段时间,下次还敢的死循环中。 柏鸢:…… 不过,在柏鸢发现这个规律后,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每次回来之前都会提前告诉宋亦程,让他把羊驼拴好。 这次则是因为跟裴缙闲聊天,进院前不小心忘了这件事情,也没想起来要提醒司机一声,这才又着了这俩斜刘海的道。 好在没出什么意外。 羊驼本身的力量小,也没什么威胁性,顶多也就是车屁股被撞两下,连漆都蹭不掉。 真要躲闪不及撞上去,跟经过加固改良的轿车相比,出事也只会是羊驼。 不过地上多出两片薄薄的羊驼饼而已。 柏鸢甚至还有时间在脑子里死亡笑话。 「宋亦程,这是你家羊驼不?」 「不是,我家羊驼没有那么扁。」 宋亦程说完,又顶着他那张埋汰脸,将脑袋探进车里,对着车后排的柏鸢说道: “抱一丝了啊,鸢姐,这事怪我,我下次一定——” 话说到一半,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后排另一个人的身影,宋亦程条件反射侧目看去,未说完的话也仿佛被掐了脖子似的戛然而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0章 妖精!!! 车厢里不比外头的天然日光光线照射得那么充足,相较之下显得有些昏暗。 因此,在宋亦程的眼睛适应暗光前,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裴缙的脸,而是那双在昏暗环境下蓝到仿佛会自我发光的湛蓝色眼睛。 就仿佛在深渊洞窟里突然出现的未知奇幻生物,空气为其凝结,时间为其停滞。 宋亦程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看着对方,眼中充斥着惊叹和好奇。 惊异于对方独特的、跟布偶猫差不多的瞳色,在两人彼此间相视几秒后,宋亦程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 “鸢、鸢姐,这是……” 说着,宋亦程的大脑发出咯吱咯吱重新转动的酸涩声音。 能跟柏鸢一块回来,还被她带进大院,跟她同坐在一辆车里…… 想到最近群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柏鸢要带联姻对象回来的消息,宋亦程如梦初醒般,身体僵硬,瞳孔剧震。 宋亦程:!!! 宋亦程:他、他、他他他!!!黄毛!!!内混子!!!!!!! 宋亦程:啊啊啊啊啊我这个狗脑子!!! 而柏鸢的声音也如审判的利剑般适时落下,当场宣读判决断了宋亦程最后一丝侥幸: “这是裴缙。” 说着,柏鸢咔哒一声将车里的内置灯光打开,让宋亦程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有了充足又明亮的光照,裴缙就跟被摆在专柜里的高奢似的在光芒四射中亮相,仿佛整个人都被柔和的光芒所笼罩着,毫无死角的展现着无与伦比的精致与高贵。 少年的头发向后背梳起,只留下两撮龙须一样的碎发垂落在额前。 那张明显就是混血的脸庞和五官如精心雕刻般深邃立体,在光线的映照下更显轮廓分明。 狭长而的桃花眼如夜空般深邃璀璨,瞳孔的颜色如宝石般蓝到令人心颤叫人久不能移开眼。 而与之形成拉锯战的则是眼尾那抹鲜红如血的红色泪痣,勾得人视线在二者之间循环反复的偏移流连。 在强烈的色彩冲击下,视线一会儿被眸色吸走,一会儿又被朱砂般的泪痣勾了回来。 视线向下是挺直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唇角,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桀骜…… 到这里为止,宋亦程都不用再看下去了,直接在心里给秦令征判了死刑。 就这??? 就问秦狗拿什么跟人争!!! 比不了,根本比不了!!!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就这样长得跟建模精修过的脸,摆在哪都得是降维打击。 如果不是不方便,他都想直接掏出手机把群解散了。 你们根本不知道敌人有多强大! 宋亦程在这边儿头脑风暴,柏鸢则继续跟裴缙介绍道: “这是宋亦程,宋衍铭是他小叔。” 宋亦程在打量裴缙的时候,裴缙也同样在观察他。 看着面前少年这一脸傻样,将他从怀疑名单上划掉后,自觉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既然没有威胁,那也就不需要戒备。 听到柏鸢的介绍后,裴缙便勾了下唇角,故意笑得比平时更灿烂友好。 在在知道自己长得多好看的情况下,将这张脸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裴缙:“你好。” 宋亦程只觉得自己被对方身上散发的光芒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脑袋不知怎的抽了一下,耳边回荡着柏鸢的那句「宋衍铭的大侄子」,对着裴缙张口就道: “姑父好!” 唤醒小时候记忆的柏鸢:…… 平白高了一个辈分的裴缙:??? 第一次听说这事的柏隼:!!!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宋亦程怔了一下,瞬间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辩解道: “诶,不是——我!这个!她……” 当初柏鸢刚来大院上幼儿园的时候,宋亦程由秦令征牵头、卫少卿垫后,仨人一块组团去找过柏鸢的麻烦。 还牵了他小叔养的那条威风凛凛的哈奇士,想要给柏鸢吓一跟头,挫挫她上幼儿园第一天就团灭一群大半小孩,给他们「揍哭」的锐气。 但谁知道,最后不但人没吓到,不但秦令征让柏鸢又逮着胖揍了一顿,就连自己和卫少卿也让她用水枪呲了一身水。 最后不但被狗甩了一身泥巴,最后还被迫在柏家干了大半天苦力方才脱困。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找柏鸢茬子的时候,正好被宋衍铭逮了个正着。 当时宋衍铭放话,说让柏鸢是他妹子,还让柏鸢跟着他的辈分走。 换言之,也就是宋亦程的小姑。 迫于自家小叔的淫威和血脉压制,宋亦程备受屈辱地喊了柏鸢一声「小姑」。 在之后,就是柏鸢从暴走的卫父手中救下放火烧家的卫少卿,名扬万里称霸京里大院位比教父,大家见面都统一叫「鸢姐」了。 这事自然也就翻篇了,除了当时在场的人外,基本没人记得。 宋亦程巴不得没人知道呢,一直藏着掖着这段黑历史,半个字都没往外头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可谁想到在听见「小叔」后,脑袋一抽全给抖漏出来了。 被尘封的黑历史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后,一时间羞愧难当,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就在宋亦程想着要不要踹自家两只斜刘海一脚,让它俩像来的时候那样给自己光速拖走,好在柏鸢及时解围: “……他比较……有礼貌,我们平时各论各的,正常叫人就行。” 接着,柏鸢不等宋亦程和裴缙说话,又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周五去二区靶场,你跟其他人说一声。”叫人组局这么简单的事,在微信群里说一声就行,哪用得着宋亦程代为通知。 知道这是柏鸢故意岔开话题给他挽尊,宋亦程感激地看了柏鸢一眼,使劲儿点了下脑袋,一口答应下来: “放心吧鸢姐,这事交给我,保证给你把话带到。” 柏鸢应了一声,又看向他身后那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开始咬宋亦程衣角和头上叶子的斜刘海,问道: “用我帮忙吗?” “不、不用!不用!”宋亦程赶紧摆手,“鸢姐你忙,没几步远,我自己牵回去就行!” 柏鸢见宋亦程执意如此,也就没强求,又跟他交代了两句,便让司机开车离去了。 宋亦程目送着柏鸢的车来走后,又单脚一蹦一跳到马路牙子旁,从绿化带里找回那只被羊驼拽掉的鞋重新穿回脚上。 等忙完这一切后,宋亦程又再次往柏鸢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边叹气边掏出手机寻找微信群。 再三确认微信群名,确定自己点开的是后建的柏鸢和秦令征都不在的群聊后,宋亦程这才放下心来,撅起大拇指啪嗒啪嗒开始打字。 「人我见到了」 「鸢姐带回来个妖精!!!」 …… …… 柏鸢早就跟爷爷奶奶提过裴缙,也提前打过招呼,说会在高考结束后把人带回来给他们看。 老人则一边子唏嘘着「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柏鸢都开始交男朋友了」,一边为见人这天提前做准备。 柏鸢是他们亲手带大的孙女,她带回来的人,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喜欢她乐意,柏家二老断然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关切的多问了一句对方的家境如何。 情情爱爱的事情另当别论,抛开这些荷尔蒙激素之后,既然想定下来,自然要谈点儿实际的。 以柏家如今的家世和地位,并不需要依靠商业联姻来壮大自身实力,也就无所谓未来亲家是否配得上柏家大小姐的身份。 即便柏鸢在普通人家里找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混子,只要柏鸢喜欢,他们柏家也可以无条件真金白银养着对方,如果有上进心,那柏家全力扶植帮衬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能选好的,谁又愿意自己的孙子孙女捧着一棵烂树吊死呢。 能门当户对,自然还是要以门当户对为主。 说起门当户对,柏家二老又不免有些可惜。 眼前就有合适的人选,无论是秦家还是温家,都跟柏家是几十年知根知底的世交,哪家拿来联姻都再合适不过。 温以彻和秦令征也都是他们看着长大好孩子,不但人品也过得去,对柏鸢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无论谁跟柏鸢在一起,以后都肯定会对柏鸢千万般的好,把她视若珍宝的放在心尖去小心呵护。 无论把柏鸢托付给哪一个,他们以后也能放心。 尤其是秦令征…… 想到几年没见的秦令征,秦家二老也是叹息不止。 柏鸢从小沉默寡言,甚至还有那么点儿自闭倾向,他们也曾担心这孩子以后跟同龄人玩不来,不合群,因此受到诸多委屈。 多亏了秦令征主动拉着她一块儿玩,有事没事往家里跑不说,还天天跟柏鸢腻在一起,一天三顿的来柏家蹭饭。 有了秦令征在,柏家就总是热热闹闹的,小孩嘴甜会来事,乖起来的时候也是乖到心坎里,连带着把俩老人哄得眉开眼笑,人也跟着年轻了好几岁,他们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孩子。 可近两年,自从柏鸢去海启读书,一年才回来两趟,秦令征也去读军校之后,原本热热闹闹的柏家就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老人虽然嘴上说着喜欢安静,喜欢清闲。 可一旦真安静清闲了下来,一时间心理上也受不了。 总觉得空牢牢的,不得劲儿。 更不用说柏隼还是个心态比他们都老成的,有时候柏老爷子因为点儿事儿在家急得团团转,这孩子还能不紧不慢地来上一句——爷爷,慢慢来,您别着急,要有耐心。 有时候真能气得柏老爷子在家直敲拐棍。 时间一长,柏家二老都觉得这孩子硬生生把他们因秦令征而年轻了好几年的心态又给拽回来了,最后一合计,还倒欠三五年。 这谁受得了啊!!! 因此,也就更怀念几年前家里热热闹闹的那段时光。 当时就连柏鸥都在家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只可惜…… 说起来,当初秦老爷子还为秦令征的事情上门找过柏家二老,想探探他们的口风和柏鸢的意思,瞧着也有把两家小孩往一块儿撮合的打算。 那时候,秦令征在家撒泼打滚耍无赖,说什么都非要跟柏家联姻。 秦老爷子虽然嘴上给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他不知好歹异想天开。 但秦令征毕竟是他的亲孙子,他们秦家这代的独苗苗,说不心疼不宠着那是假话。 因此,秦老爷子出家门一扭头,还是忍不住抹下老脸过来给秦令征做说客,探探两家今后亲上加亲、共结连理的可能。 柏家二老喜欢秦令征的紧,面对秦老爷子的示好,自然是一千一万个愿意。 但可惜就可惜在柏鸢对秦令征没那个意思。 他们老秦家就一个独苗,他们老柏家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都是家里从小宠到大的,谁比谁差到哪去? 孙女不喜欢,他们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啊!没有这样的道理! 总不能打着为家族好的名号,仗着自己是一大把年纪的长辈,为了自己的面子牺牲子女的幸福,就为挽尊那张老脸吧?! 这要这么做了,才是不要这张老脸、丢人丢大发了呢。 在两家老人闭门长谈了许久之后,秦老爷子也只能遗憾而归,在没提过这件事。 再之后,就是秦令征被送进军校深造,这一晃都三个年头过去了…… 如今柏鸢自己从海启带了男朋友回来,柏家二老即虽然遗憾秦柏两家没能亲上加亲,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段遗憾,只能说是缘分未到不能强求。 无论如何,还是自家孙女开心幸福最重要。 在知道柏鸢带回来的男朋友就是海启裴家的少爷之后,两家差距并不太过悬殊,也算门当户对之后,也打消了柏家二老的最后一丝顾虑。 为了表示对裴缙的欢迎,这天一大早,赶在柏鸢和裴缙回来之前,柏老太太便撸起袖子亲自——指挥自己那「声控」厨师下厨,做了整整一桌子好菜招待裴缙。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1章 柏老爷子:我不爱下棋! 因为上一代的恩怨纠葛,裴家只有裴缙和裴母两个人,裴缙对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的印象没剩多少,也没有哄着长辈说话聊天的经验。 面对未知,裴缙心里自然没底儿。见到柏家二老的时候也格外拘谨,乍一看还以为裴大少爷改性子从良了,是裴母看到都要少吃两颗速效救心丸的程度。 也因此,在初次拜访柏家二老的过程中非常顺利。 人都是视觉动物,多的不用说,就单裴缙那张脸往这一摆,底分就够一半儿,柏家二老也不例外,自然越看越喜欢、越满意。 不说别的,就这模样跟柏鸢放在一起,郎才女貌的,多般配呢! 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 按照老人家的话说,这就叫有夫妻相。 裴缙在外嚣张跋扈,在自己家更是无法无天,气得裴母每天早上一抓一大把头发,哗哗往下掉。 可毕竟世家子弟的教养在这。 当他想要放尊重守规矩时,也是半点儿都挑不出错,礼数做到极致的同时,更是能让人喜欢到心坎里。 虽然做不到像秦令征那样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哄得老人心花怒放,却也凭借这份儿规矩和礼数赢得了不少认可。 才过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凭借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把柏家二老哄得心花怒放,连连称赞。 早就把刚刚还感到扼腕的秦令征忘到了九霄云外。 大有那「只要把猫带回去,它会自己帮你搞定家人」的意思。 等一家人在一起吃过接风宴后,柏老爷子兴致大发,已然将裴缙看成了自己的孙女婿。 在知道裴缙还会下棋之后,非要拉着他去棋盘室来上一局过过棋瘾。 见状,柏鸢则略有不解的看向柏老太太:“爷爷不钓鱼了?” 钓鱼这个东西,不沾还好,沾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秦老爷子钓瘾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柏老爷子跟他是几十年的老兄弟,在一起钓鱼的次数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要说没沾上一星半点儿的瘾?说出去谁都不信。 可奈何柏老爷子就是嘴硬,非说自己没瘾,不爱钓鱼。 明明每次秦老爷子相约,他都乐呵呵的把提前准备好的新装备擦得锃亮,兴致勃勃的跟着一块儿出去,哪次都没缺席。 前几年更是在秦家后院那人工池塘跟秦老爷子一钓就是一整天。 就这,还死鸭子嘴硬,非说自己是被老秦头胁迫,逼不得已才不得不应约。 期间,柏鸢和柏隼也没少被拉着一块儿陪钓。 也正因此,在柏鸢给裴缙科普柏老爷子喜好的时候,曾特意提及了钓鱼这项爱好,还重点提及可能会拉着他一块儿出去野钓。 然而,现在柏老爷子却一改常态,不钓鱼改下棋了。 这倒令柏鸢罕见的有种考试押错题的新奇体验。 再说她爷爷也不爱下棋啊! 提起这件事,柏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看了看柏鸢的神情,像是在忌讳什么似的,犹豫片刻后才叹气道: “你秦爷爷去军校看令征了,这段时间不在家,已经好些日子没回来了,钓鱼搭子不在,你爷爷自己钓鱼也不得劲儿……” 闻言,柏鸢点点头,心下了然。 秦令征所在的军官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外界所有消息只进不出,不但不允许学生随意离校,任读期间更不准家属探望。 不过秦老爷子的资历摆在那,自然跟旁人不同,想去随时都能去,这叫莅临观摩,连校长都得出来列队迎接,因此并不拘于这些规定。 秦令征离家一走就是三年,老头上了年纪,想孙子时偷着去看一眼也在情理之中,说不去不丢人。 是以,柏鸢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另一边,柏老爷子跟裴缙在棋盘室一待就是一下午,嘴上说是只下一盘试试他的深浅和棋品,但实际上下起来没完没了,玩了一盘又一盘。 中途柏隼给两人送茶水和果盘的时候,还听见柏老爷子在那啧啧感叹: “……小鸢不在家,柏隼也不愿意搭理我,今天可算逮到人陪我下棋了,再来一把,我可得下尽兴才好。” 听得柏隼一头黑线,直给自己喊冤: “爷爷,我前几天不是刚陪您下过么?” 小孩面上不显,内心却委屈吧啦得想着: 明明是爷爷自己嫌弃他,不愿意跟他玩儿,怎么还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呢? “去去去,你那也叫下棋?”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柏老爷子就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睛的数落起柏隼。 “让小裴给我评评理,谁下棋落子跟绣花似的每次都磨蹭半个小时?你爷爷我快奔九的人了,怕是有命玩儿没命等,自己鸟儿悄猫着得了,我都不乐意说你。” 柏隼:…… 小孩做事稳重,小小年纪心态却稳如狗,无论做什么都极为认真,遇到难题就停下来一板一眼的认真钻研,这不骄不躁的性格原本是好事,任谁看到了都得夸一句这孩子将来必是闷声干大事的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但把这性格放在陪老头下棋上,就是纯纯折磨人,高低得判个虐待老头的罪名了。 刚开始下的时候还好,虽然慢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太过分。 可等到棋盘上局势焦灼的时候,柏隼这孩子能捏着他那枚棋子稳稳坐一下午,在心里默默验算个十遍八遍,觉得万无一失才会落子。 可怜柏老爷子一大把年纪就这么干巴巴陪他干耗时间,等着就得喝茶水吧?喝多了就得上厕所吧? 刚开始老头还担心柏隼碰他棋子,就干憋着,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就一路小跑再一路回来。 一盘棋来来回回十几趟,不出家门当日微信步数都过万了,差点儿没把他一身老骨头给折腾散架子了。 跟柏隼下棋,赢了也毫无成就感,除了身心俱疲一无所获,当棋局结束那刻,输赢已经不重要了,对柏老爷子来说这就是妥妥的解脱, 他一大把年纪了容易么!!! 言罢,柏老爷子摆摆手,嫌弃地开始赶人道: “去去去,东西放下就走吧,自己找地方玩去,别在这给我添乱!” 柏隼:…… 赶走了柏隼,柏老爷子兴致高涨,这棋一下就是一下午,就连晚上吃饭也顾不得。 在柏老太太催了几次都催不动人之后,还是柏鸢亲自到棋盘室来救裴缙。 她看着两人桌子上摆的下了一半儿的残局,也不废话,直接把裴缙提溜起来坐在他的位置上,抬头平静地看着柏老爷子,说道: “让他先去吃饭,换我跟您下一会儿。” 柏老爷子听后手一抖,差点儿没拿稳棋子。“不用不用,唉,正好我也饿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柏老爷子若无其事的将棋子放回棋盒中,站起来直了直腰,“这棋就放这儿,你别给我乱动,小裴啊,咱爷俩明天再战,啊!” 说完也没来得及等裴缙回话,像是对什么避之不及,脚底抹油,逃也似的就往外冲。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自己大孙女在那跟未来孙女婿嘟囔‘奇怪,我爷爷平时不喜欢下棋‘时,差点儿踉跄崴到脚。 柏老爷子有苦说不出。 他那是不喜欢下棋吗? 他那是找不到正常的棋搭子啊! 跟柏隼那种燃烧生命式的磨洋工、比谁命长棋艺截然相反。 柏鸢虽然下棋时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一招一式都雷厉风行,且带有强劲的攻击性。 每次柏老爷子这边刚落子,紧跟着柏鸢那边就啪一声紧跟着把子落下,压力瞬间给到柏老爷子身上。 一局下来玩得着急忙慌火急火燎的,像是在催命。 最关键的是,柏鸢的学习能力和进步速度强的可怕。 七岁之前的柏鸢尚且不是柏老爷子的对手,十岁时的柏鸢能跟柏老爷子打得有来有回。 可等到柏鸢十岁之后,柏老爷子再想再从柏鸢手底下讨到好处,那就不能够了。 柏鸢学习棋技的方法比较简单粗暴——背棋谱。 也就是背下大多数行棋布阵的排列组合,需要的时候再像计算机跑程序似的快速找到与之相对应的制敌手段。 用柏老爷子的话说就是——跟她下棋,不如去玩人机! 想赢一把简直难如登天。 更何况在柏鸢跟人形Ai似的跑完了柏老爷子出招时的所有路数,无论老头棋子落在哪里,都能第一时间解读出对方的想法,想到最快最正确的应对思路和制胜方法。 而下棋这种带有娱乐兴致的游戏,本来就得是有输有赢、有来有回才好玩。 总赢总输都容易打消人的积极性,产生无趣或是挫败感。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连跪十八盘谁都受不了啊! 最关键的是,柏鸢还一点儿都不愿意让着他! 时间一长,柏老爷子只输不赢,自然就不愿意再跟柏鸢一块玩了。 又碍于面子,在柏鸢问道他的时候,老头不语,只一味背手倔强道: “——我不爱下棋!” 想起往事,盘算起自己这几个棋搭子,柏老爷子唉声叹气,连连叹息。 先说自家这几个,柏隼墨迹,柏鸢咄咄逼人。 柏鸥棋艺是挺好,不但愿意哄着他老人家开心,还跟他下得有来有回。 就是放水放得有点儿太明显,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孩子的一片心意么,都能理解。 比起这来,最令柏老爷子心梗的,还是这孩子下棋起来没轻没重。 是真的物理上的没轻没重。 对此,经常打扑克的人可能最深有体会。 每次出牌时不但抡起膀子往桌上甩牌,嘴里还得大声嚷嚷: 「对六!」「顺子!」「王炸!」「飞机带翅膀!」「不要!」「要不起!!!」 仿佛只要喊自己出什么牌就能有附魔加成似的。 喊得嗓门越大,威力越大,抡牌抡得越响,赢得越爽。 让所有热血动漫和武侠剧里里主角每次出招前都要非要大声喊出招式名称的原因,在此刻有了具象化。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别怀疑,柏鸥下棋的时候也是这么往棋盘上抡棋子的。 柏老爷子: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这小子嘴里喊着什么「将军」啊,「截杀」啊,「黄莺扑蝶」什么的,就把他那一副价值四百万的和田玉棋子给拍两半了! 震得柏老爷子心都在滴血。 目前的战绩是震裂了柏老爷子棋盘四个,黄檀木象棋三枚、鸡翅木象棋三枚、红花梨象棋五枚、黑檀象棋七枚…… 围棋:和田玉棋子一枚,云子棋子若干、精瓷棋子若干、玛瑙棋子若干、翡翠棋子若干、琥珀棋子若干、紫英石若干…… 跟柏鸥玩上一盘棋下来,又喊又摔的损失惨重不说,这两年耳背多少跟这小子脱不开干系! 盘点完自家孩子,柏老爷子又开始盘点起眼巴前这几个别人家的孩子。 原先秦令征在这的时候,倒是愿意陪他下棋。 只可惜是个臭棋篓子。 柏老爷子评价柏鸢那句放他这也同样适用: 跟他下棋,不如去玩儿人机! 不过好在秦令征智商低但情商高,每次跟柏老爷子下棋的时候,总能给老头逗得哈哈大笑,连带着晚饭也能多扒拉两口。 多少也为柏老爷子提供了不少情绪价值。 直到后来柏老爷子发现,这死孩子手脚不干净,竟然趁自己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伸手偷他棋子。 偷就偷吧,关键偷了也赢不了! 这就菜得比较有水平了。 即便如此,秦令征菜归菜,那也比自家那几个强多了。 老头在家就图一个乐呵,平时也都对他偷鸡摸狗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反过来给他喂两口棋子。 就当哄着小孩儿玩呗。 是以,秦令征冷不丁一走,柏老爷子没了搭子,再看看自家这几个大冤种,还挺想念秦令征在跟前晃悠的时候的。 有总比没有强啊! 柏老爷子苦棋搭子久矣!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裴缙这么个棋艺不差、能跟自己比划比划又不至于让自己赢得太没趣输得太惨、技能说两句好话讨他自己开心、下棋速度也不快不慢匀速适中的棋搭子,这不得逮着一只羊可劲儿薅么!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2章 好狗好茶 而裴缙之所以能在众多棋搭子中脱颖而出、一骑绝尘,飞快得博得柏老爷子的好感、认可和喜爱。 其母功不可没。 为了靠联姻打入权力中心的圈子,对裴缙的栽培可谓是煞费苦心。 正常人学习棋艺学的是怎么赢过对手。 裴缙在裴母的授意下,学的也是怎么以不着痕迹的方式让对手赢得漂亮、玩得尽兴。 真要说起来,这里头的学问可大了去了。 上来直接输那是最低级的手段。 怎样喂子喂得巧妙才是关键。 既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自己是在放水,又要故意杀得难舍难分,让对方以为他能赢是好一通艰难苦战,最终以他的实力靠半子艰难取胜,方是最佳。 剩下的就是心理战术了。 不能一上来就让子。 先赢后输和先输后赢都有讲究,带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一般来说都得先赢两三局,给对手上点儿压力,先让他承认自己的实力,然后再开始喂子。 给人营造一种「输一把是我轻敌,输两把是我大意,你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接下来我可要动真格了,你看我认真起来这不就赢了吗」的错觉。 得让人赢得有成就感。 而这就需要喂子的一方必须有极其精湛的棋技、临场应变能力和对棋局极强的掌控能力。 不论对手如何行棋,都能及时作出应对,还能不被发现放水的风险,又不能做得太过反倒困死了对手。 至于本身实力太弱,导致根本不用让就一直连跪的那种,就更不行了。 这一手让子喂子的本事,裴缙从小就开始学,早就练得炉火纯青,此时拿出来哄柏老爷子正好专业对口,有了用武之地。 也着实朝着裴母所期望的方向更近了一步,快速赢得了柏老爷子的认可和好感。 裴缙对柏老太太也同样投其所好。 柏老太太年事已高,不但眼神不好,腿脚更不利落。 早个十年八年还能跟老姐妹一块去广场跳交际舞和广场舞。 这两年因为身体原因,许多年轻时的爱好都只能遗憾放弃。 其中,种花、养花、赏花,则是她依旧能做的、现在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柏鸢琴房外边儿就是柏老太太一手打造的温室,里面各种珍贵稀有的花不计其数。 柏老太太有事没事就爱往温室里钻,看着满院子姹紫嫣红、争鲜斗艳的花色,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心情自然舒畅。 近两年虽然折腾不动了,但好在柏隼完美的继承了她的爱好。 这些年把温室里的花伺候得不错,不但没减半点儿风采,反而越发茂盛繁密了。 裴缙这次来柏家,就给柏老太太送了一盆姚黄。 花型丰满,光彩照人。 老太太一眼看去就爱不释手,还亲自带着裴缙去温室,精挑细选了一处绝佳位置摆下,还交代柏隼一定要给她小心伺候好了。 裴缙看着这一园子的花,有心夸耀两句。 一抬眼就看挑了整个温室中开得最大、最艳、花色最特殊的那盆。 ——就你了! 裴缙边往花跟前走,边伸手去摸花叶子,观察花浇水施肥状况的同时,大声称赞道: “奶奶,您这花养得可真好……呃……” 裴缙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连带着触碰到叶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这触感…… 接着,他仿佛不信邪似的,又摸了摸,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假、假花啊…… 裴缙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柏老太太见裴缙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没后文了,走过去一看,乐了。 这不正是当初温室被被羊驼入侵啃了不少花之后,她怕大孙子伤心,特意叫人去批发市场买的那几盆假花吗! 当初还想着等遇到模样差不多的,再给它换成真的。 到底是年纪大,记性也不好了。 当时想的好好的,一扭头就忘。 算算时间,这花摆这也快三年了。 柏老太太再探手一摸花盆里头。 嘿,湿的。 说明这傻孩子一点儿没发现,还天天往里头浇水呢! 柏老太太除了没事爱在温室里赏花,还有个爱好,就是在厨房里用声控的方式指挥厨师下厨。 大厨跟着柏老太太二三十年,早就炉火纯青,与柏老太太心念合一。 在深得柏老太太亲传后做出来的佳肴就跟柏老太太亲自操刀做出来的一般无二。 四舍五入就等于柏老太太领先世界,操控着人体外骨骼高科技亲自下厨了。 裴缙在尝过之后,在饭桌上对着各色菜品一顿夸,给出高度好评的同时,还将情绪价值拉到最满。 在知道这菜都是在柏老太太的声控指挥下做出来以后,更是每次开火都往厨房钻。 一边围观柏老太太声控厨师做菜,一边跟着柏老太太学习手艺。 此举更是正中柏老太太下怀。 令厨艺最满足的事莫过于食客的称赞和一碗接一碗的干饭,以最直接的观感带来最高的成就感。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而讨教厨艺则是对厨艺的认可。 谁不希望自己这一门绝佳的手艺得以传承延续呢? 柏老太太如今同样是八十出头,眼看就要往九十岁大关迈进的人。 所说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家里这群小辈了。 这话题说出来虽然有些伤感。 但柏老太太之所以这么大岁数还一直坚持声控厨师代替自己做菜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在自己驾鹤西去之后,家里人也能吃上跟以前同样口味的饭菜。 又或者是在某刻想念她的时候,能够寻到同样的烟火味。她虽然一手带出来了现在的厨师,但厨师毕竟只是雇佣关系,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谁也不能保证厨师在十年二十年后,也会像现在一样留在柏家,继续维持雇佣关系。 而裴缙则不同。 等再过两年他跟柏鸢订婚、结婚了,今后就是一家人,往后余生都会彼此陪伴在一起。 像她这个年纪的老人对爱情和婚姻的质朴理解,也不外乎于此。 要么不结婚,既然结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就像她跟柏老爷子,也是从二十来岁经人介绍后,便在一起安安稳稳过了这剩下的六十多年,不离不弃。 等到几十年后,朋友离去,长辈已逝去,唯一能陪在身边慢慢回忆往昔岁月的,也仅剩下彼此。 也正因此,对柏老太太来说,把这门手艺教给裴缙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乐意,更别提这还是裴缙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了。 柏老太太对这个未来的孙女婿也是越看越顺眼,格外满意,裴缙简直就是照着她心中对孙女婿的期望和想象长的。 而在学习的过程中,裴缙跟柏鸢似的一点就通、一说就会的聪明劲儿,更令柏老太太喜欢的不得了。 柏鸢已经是难得的天才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智商也差不到哪去的裴缙,家人基因都没得说。 不禁让人直呼这俩人放在一块儿简直就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天作之合,配得一脸!!! 短短两天时间,柏老太太已经开始在心里计算,这俩人以后的子女得聪明漂亮成什么样了。 裴缙在柏家旗开得胜,短短两天时间就拿下双杀,成功攻克柏家二老。 等跟柏鸢到姜家之后,也同样如法制炮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姜家二老的一致好评。 速度快到就连柏鸢都忍不住为他这游刃有余的功底侧目。 再想到来京里之前裴缙所表现出来的担忧和焦虑,不由得鄙夷的抽了抽嘴角。 柏鸢:有考试前说着「怎么办,我不会,一点儿没复习,这次考砸了」,引得所有人上前安慰,但考试成绩出来后依旧满分双一流那味儿了。 好狗好茶啊! 话虽如此,柏鸢对裴缙明明可以借着自己躺平,却还是愿意这么卖力的讨两家老人欢心这件事,还是领情并感谢的。 裴缙这些天在柏家和姜家如鱼得水,另一边,二区靶场的组局也在同期筹备中。 虽然有宋亦程代为传达周五组局的消息,但柏鸢还是亲自在群里艾特全体群员打了声招呼,以示尊敬。 约等于官方正式发布宣告。 消息一经发出,底下立刻有人回应。 放眼望去满屏的「收到」、「+1」、「感谢通知,一定准时到场」、「双手合十+大拇指」、「鲜花+礼花+鼓掌」、「期待周五,必然如约而至」、「我深感荣幸,特别感激鸢姐的邀请,祝一切顺利」…… 礼貌中透着一丝拘谨,客套中透着一丝生硬。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开了某公司领导班子的群聊,班味冲得吓人。 全然不见平时里这些京哥京姐们在群里插科打诨、嬉笑八卦时的模样。 从柏鸢带裴缙来京里,再到周五靶场组局,有近四天的时间。 期间,柏鸢带着裴缙在柏家和两家行走,也从没刻意避开人或是封锁消息。 一进一出的路上被熟人碰到,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因此,还不等到周五,大院里已经有不少人通过「偶遇」,提前见过了裴缙。 由此一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裴缙的模样在大院里也不再是秘密。 其中传的最多的,自然就是他那双蓝到妖冶的双眸,之后才是那堪称造物主伟大杰作的完美无瑕的脸。 在亲眼见过裴缙之前,他们还觉得宋亦程先前那句「鸢姐带回来个妖精」实在是夸张。 他们这群人什么绝色佳人没见过?看多了审美被拉上去了,再看也便觉得就那样吧。 妖精?能有多妖?看一眼还能把魂勾走了不成? 切,没见识。 也就宋亦程这天天聊猫逗狗的破小孩会一惊一乍的了。 不少人还觉得宋亦程这是被人收买了,临阵倒戈叛变了呢! 纷纷在群里指责他见风使舵,谎报军情,装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给宋亦程冤得啊。 差点儿让这六月飘上飞雪! 直到这两天偶遇后自己亲眼见过了,这才发现确实是名副其实,半点儿虚假宣传的成分都没有。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方洗刷掉宋亦程这一身冤屈,并自发拿图说话,有图有真相,为宋亦程正名。 甚至还有人啧啧锐评: “这脸,这身段,绝了!长成这样,别说鸢姐了,这要是个姑娘,我也得被迷得神魂颠倒啊!这谁抵得住啊!” 成功收获了众人如出一辙的鄙夷视线。 只有少数人才想得起来为秦令征和他们这群报喜不报忧的共犯忧虑。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周五。 在柏鸢和裴缙来之前,就已经有许多人提前到了二区靶场。 除了极个别的人临时有事脱不开身,或是一早就随父母和长辈出门游玩的赶不回来,大院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京爷京姐几乎都到齐了。 乍一看人挺多,但大多都是乌合之众,跟柏鸢走得近交情深的,也仅限圈子中心的这一小撮人而已。 其余那些在外头单拎出来一个都风生水起的,在这也只能算作陪衬。 柏鸢一向有早到场的习惯,轮到自己做东时亦然,因此也没让这些人等太久,很快便带着裴缙出现在了靶场里。 “鸢姐……” 见到柏鸢后,大院中各个小团体得领头羊纷纷上前迎接,一边笑一边说着场面话。 “咋们这群人多久没聚这么齐了,我记得上次这么热闹还是大柏哥在的时候吧?” 另有人接话道:“当时我还小呢,听说能来靶场玩眼睛都放绿光了,可惜我哥说小孩不准摸枪,死活不带我来,后来还是我趁我哥出门时死命抱住他的腿,他走不动路实在没辙了这才把我带上了。” 这也是个狠人,抖漏起来自己的黑历史是半点儿都不含糊。 听到这话,有人笑,有人感同身受,还有人跟着附和道: “哪像现在,咱们都长大了,终于到咱们的场合,轮到鸢姐带咱们玩了,这回他们可管不到咱们头上了。” 也有那缺了大德的: “我表弟今早哭着喊着要跟我一块儿来,嘿嘿,我没带他,小孩子跟着瞎掺和什么……” 主打一个自己淋过雨就把伞撕坏,也得让家里的小辈跟着再淋一遍,不然童年不完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3章 “小姐夫” 说完,又望向柏鸢的身后。 算上送柏鸢来的司机,车里车外都没见到第四个人后,不由得疑惑道: “鸢姐,隼鸟呢?” 他们还得借着这个机会继续动员柏隼,给小孩做思想工作,好一块儿里应外合做局阴人呢。 柏鸢:“他要来,我没带他,小孩跟着掺和什么。” 那人:…… 比起没跟来的柏隼,更多人还是将关注重点放在了柏鸢身边的裴缙身上。 裴缙今日的穿搭与往常不同,仿佛为了应景般,穿了一身军事风浓厚的服装,刚一从车里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上身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军款夹克,结实耐用的面料闪烁着坚韧的光泽,独特的立领设计显得他的修长的脖颈挺直而白皙。 夹克上点缀的各式金属纽扣,在阳光照射下如同他本人一般,闪亮而耀眼。 内里穿着的黑色衬衫光滑柔软,呈现出丝质般的光泽。 腰身更是经过短款外套的衬托,使得露出一截的劲瘦腰身线条看上去更加流畅苍劲、紧实有力。 他下身搭配一条宽松的卡其色工装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一双黝黑锃亮的高帮皮靴,鞋带工整的系到最上方,平衡了少年身上过于张扬桀骜的气质。 少年的头发依旧如从前般向后背梳,只有两撮碎发不羁的垂落在额前。 那双令不少人津津乐道的湛蓝眼眸深邃明亮,眼底的每一丝光芒都如璀璨繁星般,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眼型似桃花娇艳动人,眼角上挑出勾人心魂的妩媚弧度,眼尾红痣如朱砂点缀。 结合着那张明显就是混血的精致深刻脸庞,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在场虽然有不少人已经见过裴缙一面。 但当下再见,还是不免被对方所惊艳到。 也不知道柏鸢从哪淘来这么个人。 此刻,在场人的念头也出奇一致: ——就凭借这张能把秦令征按在地上摩擦的脸,秦狗输的真不冤。 “鸢姐,这就是裴少吧?” 在短暂的惊艳过后,很快便有人迎上来攀谈。 “早就听鸢姐提起过你,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我说鸢姐怎么把我们都叫过来了呢,原来是带人回来掌眼了,我记得二区靶场上次这么热闹还是……呃上次……哈哈,把院里这帮人凑这么齐可不容易,小姐夫,可见我们鸢姐对你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啊!” “小、小姐夫?” 听到这个古怪的称呼,裴缙愣了一下,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以至于忽略了这人说话间那过于刻意的停顿和这称呼本身的含义。 “害,怪我,你还不知道吧?” 这人做出一副抱歉的模样,转而又头头是道的解释道。 “我们虽然管柏鸢叫姐,但她其实比我们所有人都小好几岁呢,辈分本来就是虚高,这声‘姐’就是个尊称,您是比鸢姐大一岁,可跟我们也还差个把年头呢。” 说到这里,他眯起眼睛看似无害的笑了一下,前面是对着裴缙说的,最后半句确是在看向柏鸢,仿佛在争求她的同意。 “裴少沾了我们鸢姐的光,我们跟着鸢姐叫您一声‘姐夫’,前面加个‘小’不过分吧?” 这解释确实理由充分,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裴缙瞧见柏鸢没有多余的反应,也就心安理得的应下了这个称呼,接受了“姐夫”少面的那个“小”字。 不过…… 裴缙还是有一点没弄清楚,看向那人好奇问道: “所以你们为什么都管柏鸢叫‘姐’啊?” 闻言,那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表情也跟着出现了一丝龟裂。 其他人也被这话噎了一下,从“嘻嘻”变为“不嘻嘻”。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顾左右耳言他,极其生硬的将目光转向另一边,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们小时候成天淘气惹祸,让家里爹妈拎着大棒子一路追一路削,整个大院也就柏鸢这只猛禽能张开翅膀收留他们这群屁股都快被打开花的小鸡崽子们! 但是这丢人的话能往外说么? 不能! 于是,最后一群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到头来也只给裴缙留下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鸢姐厉害呗。” 立刻引来其他人挽尊的齐齐认可: “对对对!小姐夫,我们鸢姐可厉害了。” “小姐夫,之前摸过枪没?没摸过让我们鸢姐亲自教你。” “我们鸢姐可是公认的神枪手,就连何老都夸我们鸢姐是可塑之才。” “可不是嘛,当初鸢姐那手十连使环的靶图还在二区挂着呢,等会儿进去你就看到了。” 经此一事,裴缙和众人之间的关系增进了不少,彼此间的气氛也迅速热络了起来。 以柏鸢和裴缙为中心,十几号人一起簇拥着他俩,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进了室内靶场。 等寻着众人的引路找到他们说的那面挂着柏鸢「战绩」的墙后,裴缙抬头望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果不其然,只见墙上用鎏金边儿的相框裱了两张靶图。 每个相框底下还挂了张标识卡片。 裴缙走上前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写着柏鸢名字的那张卡片。 上面还详细的记录了这张靶图「战绩」留下的时的日期。 裴缙粗略的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也就五六年前的事情吧,当时柏鸢也才十岁呢。 他带着点儿揭露柏鸢过往印记的想法,仰头仔细端详起这张靶图。 五六年的时间过去,靶纸依旧保留得很完整,只是时间留下足迹,纸箱张的边缘稍有些泛黄,属于正常的氧化现象。 视线扫过靶图的环数,只在靶图中间找到了一个边缘焦黑、仿佛被反复灼烧过的略有些大的孔洞。 再结合之前闲谈时说过的话和标识上的注释内容,不难看出这是一张接连开了十枪,每一枪都是十环,不偏不倚地恰好穿过上一墙孔洞的靶图。图上仅有的一个孔洞,也由此而来。 十岁的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枪法和成就,柏鸢自然担得起这一句「神枪手」之名。 裴缙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缩小版的柏鸢,想着才到自己腰高的小孩一边摆弄着沉重、复杂、制工精密的手枪,一边潇洒酷炫的端枪接连射击的英姿飒爽。 想到这里,裴缙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视线又移向旁边紧挨着、并列摆放的那张靶图。 看过去之前,裴缙想当然的认为这张也是柏鸢某次打靶时的卓越战绩,而这整张墙都是给她准备的,只等着战绩慢慢增多,一点点占据填充整面墙呢。 这不,靶上同样只有一个孔洞,也是张标准的十连十环。 然而,等他视线下移,看到标识上的姓名一栏后,眸光一滞,整个人也怔在原地。 意料之外的,上面并不是柏鸢的名字。 而是用黑色钢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大字——秦令征。 裴缙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点点落了下去,凝视着这陌生的名字,脑海里仿佛有电流划过,像是隐隐抓住了什么似的,眸光也越发深邃。 只是,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便突然觉得手背上传来冰凉而柔软的触感。 思路就此被打断,裴缙眨眨眼睛,用有些茫然的表情看向柏鸢。 “跟我来,先去挑枪。” 柏鸢说着,拉过裴缙的左手,牵着他离开了挂着靶图的那面墙,转而来到了早就已经布置好的桌案前。 等看清桌上摆的各式枪支后,裴缙眸光攒动。 面上虽不显,湛蓝色的眸子却如出现了高光般晶莹易透、水润光泽。 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再无暇顾及其他。 柏鸢挑了一把适合新手学习使用的枪械,当着裴缙的面将它拆成碎片,之后又重新组装在一起。 像柏鸥当年教她熟悉枪械时那样,带着配裴缙拆拼了几次之后,看他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即便没有自己的提醒,也能完整规范的重复一遍拆拼枪的流程后,这才带他站到近距离射击的五米靶前。 “枪口对靶不对人,所有枪支均视为已上膛……” 柏鸢先将裴缙的枪口压向地面,给他讲解使用枪械时的注意事项。 同时就着这个姿势,用小手指勾了一下他即将挪往扳机圆的食指上。 掌心则顺着枪身向后移动,直至覆盖住裴缙的手背,屈指捏了捏他食指的第二根骨节。 “除非决定射击,否则食指必须放在扳机护圈之外。” 柏鸢一边说着持枪时的注意事项,一边调整了裴缙的站姿,握住他的手腕纠正道: “肩打开,双肩与肩同宽,身体略微前倾,保持平衡,手臂自然伸直,手腕放松……” 她每说一处细节,就用另一只手点在裴缙身体各处对应的位置上,很快就调整到了规范站姿。 接着,她面对着裴缙的身侧而站,握住裴缙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带着他提起枪口,瞄准了五米开外的靶子。 “瞄准器、准星、目标三点一线……” 柏鸢的手常年拿琴,即便支撑着裴缙的手腕和枪本身的重量,也没有任何颤抖,如同枪托般稳健。 从瞄准器内看去,准星仅在目标点周围以极小的幅度水平浮动。 在多数人对射击的认知中,普遍认为想要实现精准射击,除了要瞄的准,还需要枪稳手稳,在瞄准时做到纹丝不动,才能一击命中红心。 实则恰恰相反。 除了狙击手之外,无论是部队训练还是专业运动员,在持枪时都会通过小幅度的摆动,来反复修正子弹飞行时的方向。 主要以抓住摆动时三点一线重合的时机,来实现精准点射。 需要考验的是经验积累和手眼协调能力。 甚至就连视力都不是射击时的必要条件。 许多被誉为神枪手的专业射击运动员其实也近视。 只是异于常人的协调能力和长久以来的积累,在反复寻找平衡点的过程中,形成了所谓的枪感。 “最好的枪手都是被子弹喂出来的”这句话不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等真正熟练后,瞄不瞄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扣动扳机的瞬间往往就能做到心中有数,知道这枪会不会中。 这也是许多老兵和战士能做到零起手动作,像西部牛仔对决那样,拔枪就射击的主要原因。 此时,在裴缙眼中,瞄准器和准星正以均匀而缓慢的速度,如钟表的摆锤般横向摆动。 三点多次连成一条线,又很快错开,往复交替。 而柏鸢的手则将摆动的范围牢牢缩小在固定的界限内,以确保无论何时扣动扳机,这枪都不会脱靶,子弹最终一定会落在靶子上。 裴缙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适应枪口摆动的幅度。 直到下一次三点重合的一瞬,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扣下扳机。 「唆——」 安装了消声器的枪发出了子弹破空时的声响。 裴缙只觉得手腕下有一股后坐力,带着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向上偏移,又被柏鸢压了下来,强行固定在原处,并未受到过多的影响。 与此同时,原本完好的枪靶在八环的内侧瞬间多了一个黑点儿。 八点五环。 柏鸢松开一直握着裴缙手腕的手,神色如常的看着他,“学会了吗?记住这种感觉,然后多练。” 裴缙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火药气味,将枪口重着前下方,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手腕。 他点点头,又重新端起枪,回忆着刚才的手感,接连射了几发子弹。 教完裴缙,柏鸢回到自己的靶前,看都不看的在几秒之内飞快组装好桌子上的手枪。 她把枪拿在手里拆了又装,装了又拆,金属零件相互碰撞和组装时的声音格外脆耳。 反复几次后,柏鸢又将枪在手中转了几个圈,转笔似的玩出花,又突然填充弹夹落下保险栓,抬手将枪口对准五米开外的靶子。 瞄都不瞄,直接砰砰砰几发子弹出去清空了弹夹。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在观赏性绝佳的同时,靶心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黝黑的洞口,边缘微微冒着白色的烟。 柏鸢弹出空弹夹,正准备往里填充子弹,突有所感,侧眸看向身侧。 只见裴缙目光灼灼,正用那双发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4章 教练我想学这个!!! 瞧见柏鸢游刃有余的将枪械在手里转出花,裴缙两眼放光,脸上俨然写着几个大字: 教练,我想学这个!!! 十连十环算什么? 会转枪简直酷爆了好吗!!! 迎着裴缙的视线,柏鸢勾了勾唇角,手里动作丝毫未受影响,一边干脆利落的给弹夹填充子弹,一边说道: “想学?” 将最后一颗子弹填充进去,柏鸢咔哒一声将弹夹装进枪里。 接着又当着裴缙的面,在手里重新转了一遍枪。 金属枪械在五指间仿佛有生命般流畅自如的翻动,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时,柏鸢突然停了下来,拉动保险栓上膛的同时,在视线重回枪靶之前,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裴缙一眼: “等你打中十环就教你。” 靶场内不时响起断断续续的枪声。 期间,又有不少人陆续到场,过来跟柏鸢和裴缙打招呼。 随着靶场内的人数增多,柏鸢也算借此机会正式将裴缙介绍给大院里的人。 身份会虽然没有明着说,但其他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两人之间将会联姻的苗头。 即便大家在群里聊天时,都热火朝天的一块儿商量对付裴缙的对策,看着声势挺大的,但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多数人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瞎起哄而已。 更多的是准备在今天正式见面的时候,秉持着观望的态度试试深浅。 他们帮着秦令征那是念着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交情。 但涉及到家族利益的时候,还是非常现实的以此作为优先级更高的选项。 多数人想的还是先看看柏鸢的意思和态度,再见机行事。 如果柏鸢对其不理不睬,那就说明裴缙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并不成什么气候。 那他们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帮着秦令征出手教做人,顺水推舟卖秦大公子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的事情,还能顺带赚他个人情。 可如果柏鸢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态度轻蔑,而是真的把裴缙放在了心上,那他们再行事就要掂量掂量,再三斟酌值不值了。 真犯不着为了秦令征去惹柏鸢的不快。 在这院里谁是大小王、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简而言之,都是人精,跟成了精的狐狸似的,全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料,深知在探清虚实前,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裴缙在海启参加的宴会数不胜数,对付这样的场合可以说游刃有余,即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毫不怯场,凭借海启人的天赋优势,很快便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与之相比,柏鸢则对这种社交场耐心有限,虽然最开始还能心平气和的应付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耐心一点点被耗尽,整个人也散发出一种死了般镇定的烦躁感。 大院里的人跟柏鸢一块儿长大,哪能不清楚她的脾气秉性,见状也都纷纷识趣的避让,很有眼力见的自觉减少了上前打扰的频率。 时间推移,终场过半。 该见的人已经见的差不多,在最初每隔几分钟便有人到两人跟前露脸后,这会儿终于清闲了下来。 裴缙还在惦记着柏鸢那套转得眼花缭乱的枪花,只是桌上的弹夹空了一次又一次,靶芯周围八九环得位置都快被打成马蜂窝了,最中间的十环却仿佛开了避障功能似的,连点儿边都没擦破。 再次清空弹夹后,裴缙把枪放在桌子上,甩了甩练得已经开始有些酸痛的手腕。 他侧眸看向柏鸢已经换了三次的靶纸,在心中琢磨着技巧与要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引起了两人以及场内其他人的注意。 很快,门外便出现了一道被不少公子哥簇拥着的身影。 柏鸢侧眸看去,等看清人群中心的那人后,也微微正色,将手的枪除掉弹夹,放在桌子上。 接着示意裴缙跟上自己,带着他主动迎了上去。 “这是何老,我爷爷当年带出来的兵,现在是一至三区总区长,应该是听说我们都在这,特意赶来的。” 柏鸢借着这段距离,抓紧时间给裴缙介绍了两句。 另一边,何老被一群十七八岁倍儿精神的小伙子围着,就跟见了一屋子的大孙子似的,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了起来,不过人倒是看着格外精神,依旧风采不减当年勇。 “顾非啊,高中毕业了吧?高考考得怎么样啊?打算考哪个大学啊?” 被点到名字的小伙嘿嘿一笑,“何老,高考成绩还得过几天才出呢,您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何老对时政新闻密切关注,同样也关注了教育部的新闻,知道今年高考有改革,跟几年前估分报考那会儿不一样了,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也没强求,转而问向另一个人: “李皓啊,下半年高三了吧?准备考哪所大学啊?” 李皓不拘小节道:“考能考上的大学。” 何老:…… 何老叹了口气。 现在的小孩,脑筋可比几年前柏鸥他们那茬机灵多了,一个个歪得很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行,好好学,你们日后可都是国家的栋梁啊。” 说完,何老又在人堆里随机幸运小伙,问道: “王勤啊,去年就上大学了吧?交女朋友了吗?” 话音刚落,人群中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转向那个一米八十多大高个的男生身上。 被点到名字的王勤有些尴尬,“没、没有女朋友。”说着,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难为情的小声嘟囔道: “我……”他咬咬牙,闭眼认命道,“我交、交的是男的……” 何老:??? 何老:!!! 着实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带来了亿点点震撼。 周围的人看够热闹了,极力控制着着因憋笑而有些变形的嘴角,这才出声替他解围道: “何老,别管王勤这小子了,您关心他不如关心柏鸢,她今年可是带男朋友回来了,我扶您过去瞧瞧?” “唉、唉!你们啊!”何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说话间,柏鸢已经带着裴缙迎面走了过来。 “何老。”柏鸢最先出声问好。 何老这才重又恢复那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对着柏鸢温声道: “小鸢啊,回来了,你爷爷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柏鸢不卑不亢,礼貌道:“多谢您挂念,托您的福,他们身体健康,精神头也挺好。” 接着,她又跟何老介绍起身边的裴缙:“何老,这是裴缙,他是——” “刚听他们汇报完,这是你男朋友吧?” 被点到名字,裴缙也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跟何老问好。 何老看着眼前这仪表堂堂、相貌不凡的小伙子,跟柏鸢站在一起时越看越般配,不由得点点头,认可道: “好啊,真好,还是小鸢懂事,你们这一群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省心啊。” 说完,何老又道: “小鸢啊,在海启念了三年高中,大学也该回京里了吧?总在外头飘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柏鸢:“现在还回不来,等成绩出来,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海启大学。” “海启大学……也对,你爸妈都在海启,离着也近点儿。”何老遗憾叹了口气,“可惜了,你天赋这么好,我本来还想招你进军校,跟着我进修几年,将来报效祖国多好啊。不过你们年轻人,有想法,在外面多闯闯也是好事……” 他看着在面前双双站立的柏鸢和裴缙,不知怎的突然恍惚了一下,眼前也跟着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 “还记得以前你和秦令征一块儿在我这打靶练枪的时候,也才这么高呢。”他用手比量了一下,一时间感慨万千,“没想到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你们都长大了,反倒分开各自奔前程了……” 听见「秦令征」三个字,裴缙突然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两张摆在一起的十连十环靶纸,他眸光微动,竖起耳朵,更加认真的聆听何老的讲话。 “秦令征那小子这两年在我那表现不错,我就说我眼光没错,他果真是那块料,不但表现突出成绩优异,获了好多荣誉奖项,上个月派给他的任务也圆满完成……” 说到这里,何老哈哈笑了两下,朝柏鸢挤了挤眼睛,“这三年时间,他可是彻底脱胎换骨,跟从前大不一样,等再见面,你可不一定认得出他来了。” 柏鸢跟秦令征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将他纳入自己的朋友范畴,听见何老说秦令征大有长进,心里自然也高兴。 她微微弯了下眉眼,语气也跟着放缓了不少,温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他再读一年,明年就该毕业了吧?” “是啊。”何老点头,“不过我看他这么努力上进,准备把他派去边防历练,上个月刚给他报上去,前些日子上头也批了,等两三年之后,看情况再调他回来,有了军功,他以后晋升也容易些……” 柏鸢:…… 这回她可算知道自己爷爷那钓鱼鱼搭子——秦老爷子,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去军校看秦令征了。 军校虽然封闭四年,但怎么说也是在京里本地,离着近不说,学院式的教学标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可要是去了边防,那就不一样了。 都知道军功好,可军功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挣到手的。 边防要么环境和条件极其艰苦,要么便是危险重重。 不但要每天巡视绵延万里的边界线,谨防有人偷渡进出,更要时刻提防边境地区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和毒枭。 过程中一旦出现双方火拼,还要即刻进入作战状态,配合缉毒刑警一起合力围剿敌方巢穴,打击违法犯罪的活动。 交火时子弹乱飞、刀剑无眼,枪口火炮下生命脆弱易灭,子弹更不会因为你是大院出来的世家公子哥便描边大师似的绕着你飞。 危险程度可想而知,一个不好折在外边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也正是这种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真军功,才能换得其他人都望尘莫及的晋升速度。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因此,秦老爷子才会忍不住提前去军校看望秦令征,赶在他离京前再见上一面,交代些重要事宜。 秦老爷子戎马一生,作为革命老前辈,即便再心疼、再舍不得孙子,也不会动用权力阻拦,这是他身为军人的觉悟和责任。 亲自去探望送行,则是他身为长辈对后辈子孙的关爱之情。 不过,柏鸢也对秦令征竟然会同意去驻守边防而不是吵着闹着要留在京里而感到意外。 听话懂事的都有些不太像柏鸢之前认识的秦令征了。 也难怪何老会说出对方大变样,再见面时自己会可能认不出他这种话。 想开始这些年在军校的历练,让他快速成长了起来,不但褪去从前撒泼打滚的小孩心性,就连心智也变得越发成熟起来,开始往可靠大人的方向靠拢了。 那么,何老对他如此之高的评价,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柏鸢眼底也露出了一丝欣慰。 得知一起长大的朋友越来越好,她也不禁为对方感到开心。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多亏了何老您对他的悉心栽培。”柏鸢说道。 何老听后忍不住开怀大笑了两声,“我现在就等着他这两年好好干,时候也好对他委以重任,将来我也好将身上的担子交给他啊!先不说他了,你可有几年没上我这来练枪了,走,带我去看看你的靶纸,我可得好好检查你的枪法退步没有……” 柏鸢和何老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聊边往靶位走去。 裴缙不认识秦令征,也就无从插入他们的对话,只能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柏鸢和何老对秦令征相谈甚欢。 听得多了,总有种被他们排除在外的感觉,就像是被孤立了似的,心里头不太舒服。 尤其当他看见柏鸢在讨论到秦令征时,眉眼间那明显变得轻松柔和下来的神色,动容中又带着一丝对往事的怀念,心里就像有蚂蚁在爬,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5章 小狗反复无常 裴缙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秦令征、秦令征……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就好像是之前在哪里听到……!!! 裴缙瞳孔微震,从乱麻一样的自己中找到了线索。 当初在英国,那个什么温以彻,嘴里说的名字好像就是…… 裴缙凝神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隐约记得温以彻当时的发音是「景」什么的。 虽然他那会儿只听见温以彻说了两个字,但如今再细细琢磨比较,显然发音和音节都是对的上的。 越推敲,证据越确凿,裴缙推理的逻辑线便越清晰明了。 这令他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自己被温以彻错认成的那个一直待在柏鸢身边的人,就是秦令征! 骤然间,一直笼罩在他心尖的迷雾和心结散去,裴缙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他在舌尖又滚了一遍「秦令征」三个字。 一旦知道名字,后续调查也就有了眉目。 更何况,刚才柏鸢和何老的谈话就已经透露出不少信息出来。 裴缙在心里复盘着刚刚得到的情报,眸光忽明忽暗。 何老已经在柏鸢的带领下,走到了她的案桌前。 拿起上面放着的三张靶纸,何老将它举起来对着棚顶透光看了一会儿。 他望着那三张纸上近乎重合的孔洞,边点头边笑道: “好,好,好!” 接连说了三个好字,何老将靶纸递给身后跟着的警卫员,交代道: “看看这枪法,真是好啊,即便在我管辖的区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行列了,这靶纸你收好,等会儿找个相框裱起来挂墙上。” 说着,何老环顾靶场,抬眼看了一圈,视线落在之前那挂着两幅靶纸的墙上,指着上面的空位置说道: “裱好以后就挂这,接着往后挂,让所有来这的人都看看,这才是后生可畏啊!” 等到警卫员聪手中拿过画,何老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墙上的两幅靶图,“那边儿那张是秦令征的吧?” “对。”柏鸢回答道。 “无独有偶,这样好的枪法,除了你,也就是秦令征这小子了……” 何老面露怀念之色道:“我还记得那天是你第一来靶场,我离老远就看见你和秦令征成双成对,站也是站在这个位置打靶,背影瞧着有模有样的,开枪一点儿都不含糊,我当时就想,这俩小孩儿要是日后都能来我的队里,那肯定得是一对儿绝佳搭档……” 说到这,何老又兜兜转转绕了回来,有些不甘心的再次劝说道: “真不再考虑考虑了?你比秦令征优秀,来我这儿用不了四年就能毕业,以后的待遇只会比秦令征更好……除了令征,还有穆瑶,这小丫头可是毫不犹豫的答应来我区里报考军医,到时候你们仨在一块儿也是个伴儿啊!” 听着何老苦口婆心的劝说,柏鸢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态度明确,无需多言。 见柏鸢态度坚决,何老也只得背着手再次叹气: “罢了,也罢,你们年轻人有主见,不来就不来吧……就是可惜了,以后要是改变主意,可得随时联系我!” 柏鸢:“一定。” 裴缙在听到何老要招柏鸢进军校的时候,视线紧紧盯着柏鸢的脸,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生怕柏鸢在对方的「花言巧语」下产生丝毫的动摇。 等到柏鸢明确拒绝后,裴缙也终于能悄然松一口气。 这时,他又听见何老说: “我再看看裴缙的靶纸。” 裴缙骤然警觉,莫名有种上课时被老师点名抽查的紧张感。 很快,警卫员便将五米之外的靶纸拆了下来,交到何老手中。 何老依旧是举着靶纸对光照了一会儿,看着均匀且稳定分布在八环至九环附近的枪口,说道: “你是第一次摸枪吧?能有这样的成绩,也很不错了,慢慢来,不着急,打靶没有什么技巧,就是多喂子弹,喂得越多打得越准,当初秦令征也是连着来我这练了好几天,才练出来这一手好枪法。” 裴缙点头称是。话虽如此,可一想到何老是在拿自己跟秦令征做比较,裴缙就觉得心里一阵憋闷。更别提自己还是被对方比下去的那个,直接就矮了秦令征一头。 何老完,又打量了裴缙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 “小伙子,你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高考成绩没出,裴缙拿平时学校的成绩来回应道:“全校第二。” “那可真了不得!”何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可比秦令征强多了,这小子文化课常年在倒数里晃荡,他要是能走你一半儿的好成绩和好脑子,还能再让我省不少心。” 裴缙:…… 赢了,但听着像赢了个傻子。 感觉怪怪的。 边说,何老看裴缙的眼神越发灼热,最终还是起了惜才之心,忍不住问道: “你有没有兴趣来——” “他不行。”不等何老说完,柏鸢先一步挡在裴缙面前,迎着何老的目光,解释道:“他家就他一个,还指着他回去继承公司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虽然秦令征和裴缙都是家里的独苗苗,但也有区别。 秦家本就是军系干部,对秦令征来说,参军报国就是在继承家业,也正是如此,秦家才舍得把他往军校和边关送。 但裴缙可不一样,裴氏是盘踞海启三分之一商业利润的大型家族企业,等裴母干不动放权那天,都会交给裴缙去继承。 军政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沾了一个就不能沾第二个。 裴缙家里有正经八本的营生,哪可能抛家舍业的来军校呢。 要是更何况,要是让裴母知道他儿子跟着自己来京里一趟,不当裴氏太子爷改当兵,潜心培养了那么多年的那么大一个继承人说没就没。 柏鸢看还真有点儿担心裴母气得心脏病突发,直接被抬进iCu。 何老在柏鸢这儿碰了壁,也不恼,只是抬手摸了摸鼻子,“我就随便问问,瞧把你给紧张的,不来就不来吧。” 他原本还想着柏鸢不来军校,说不准是为了跟男朋友待在一起,不愿意异地恋,寻思着如果把裴缙招进来,没准没了顾虑,也能跟着一起。 一钩挂俩鱼,岂不美哉。 但现在看柏鸢的架势,确实是没有进军校的打算,也就不再勉强,可惜之余,也不忘再千叮咛万嘱咐一句: “要是改变主意,老爷子我随时欢迎。” 看完了裴缙的靶纸,警卫员这会儿已经找来了新的相框,将柏鸢那仨靶纸裱好挂在了墙上。何老背着手走到墙前看了一会儿,又接连说了几个不错,最后指着秦令征那张靶纸对柏鸢说道: “目前来看是1比4,剩下的那三张,等秦令征回来以后,再让他自己慢慢撵上来吧。” 裴缙抬头盯着墙上的五个相框看了一会儿,视线重点落在秦令征那张上,看了一会儿后,又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老又拉着柏鸢闲聊了几句,无非就是关心她在海启过得好不好,说了些有空常回来看看的话。 过了十分钟后,便在警卫员的陪同下离开了靶场。 柏鸢和裴缙一起将何老送上车。 等看着那辆黑色红旗开走之后,才又重新回到靶场。 裴缙在见何老前和见何老后的心态截然不同,默不作声的消化着脑子里接收到的信息。 少年一言不发的时候格外正经,看着还有那么点儿冷酷的意味,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也仿佛经过冰晶淬炼似的,好似出鞘的利刃。 他再次端起桌案上的枪械,按照柏鸢先前交给他的姿势站立,枪口对准了五米开外的靶子,瞄准器、准星和靶心三点重合、错位,周而复始了几次之后。 他骤然屏息凝神,眼底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毫无征兆的落下保险扣动扳机。 伴随着经过消音器处理后,子弹破空而过的声响。 裴缙强行压住枪托带来的后坐力,像是不甘就此屈服似的,硬生生稳住这对抗手腕的冲击和阻力。 「唆——」 下一秒,子弹射中靶子,正中间的靶心俨然多了一个边缘正在冒着淡淡白烟的枪口。 ——十环。 裴缙在今天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实力打出了完美的十环靶。 这一枪令他松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总觉得稍微撵上来了一点儿,总算不至于和对方差得那么明显。 趁着手感还在,裴缙又接连开出几枪将弹夹清空。 这次再看,虽然不是每发子弹都精准的命中了靶心,但成绩已经大幅度提升。 一共六枚子弹,仅有两发得到了九点五环的成绩,其余四发则皆拿下了十环。 看着自己的靶纸,裴缙的脸上重又出现了之前意气风发的得意模样,他将枪放在桌子上,正准备跟柏鸢炫耀并分享自己的好成绩。 一扭头,却蓦然发现柏鸢正看着自己出神。 那双以往淡然冷静的眼眸,此时正微微失焦,就仿佛正透过裴缙的身影看着什么人。 在这样的注视下,裴缙嘴角那得意的弧度又一点点点垂了下来,直至唇线紧紧绷起。 他把脑袋一扬转了回去,想了想却还是觉得不甘心,便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借此引起柏鸢的注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裴缙嗓子都快咳出来了,柏鸢方才从刚刚的状态中回过神。 听见裴缙的咳嗽声,她微微皱眉,问道: “不舒服?” “没有!”裴缙撇了撇嘴,故意没去看柏鸢,“我嗓子痒痒,不行吗?” 柏鸢古怪的看了裴缙一眼,不知道裴大少爷哪根筋搭的不对了,又抽风的哪门子疯。 裴缙等了一会儿,见柏鸢还没过来哄自己,又赶在柏鸢移开视线前,再次重重咳了两下。 “咳咳!” “有事说事。”这次柏鸢听出裴缙声音中的暗有所指,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 裴缙没直接回答,而是给她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往自己的靶子上看。 柏鸢寻着他眼睛瞟过的地方看去,这才终于看见裴缙那六进四的十环成绩,了然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十环了?不错,你进步很快。” 柏鸢随口夸奖了他一句,开始应约兑现自己的承诺,“我教你转枪?” 裴缙等了柏鸢这么久,刚才那点儿成功后的喜悦早就消失殆尽。 他又忍不住开始回忆柏鸢刚刚看着自己时那出神的表情。 想到刚才何老提到柏鸢和秦令征也是在这个位置打靶。 裴缙不禁想道: 自己打靶的姿势难道很像柏鸢当初见过的秦令征吗? 柏鸢是在透过自己看秦令征吗? 难道自己身上有秦令征的影子吗? 柏鸢是因为自己像秦令征,所以才……露出那种明显就是怀念的模样吗? 尽管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这么想,但裴缙还是忍不住往外冒酸水。 一想到柏鸢说不定像现在跟自己约定时一样,在许多年前也跟秦令征约定过,只要他打出十环,就教他转枪。 此时再听见柏鸢说要教自己转枪时,裴缙就觉得自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本能的开始排斥。 “不用,我突然不学了!”裴缙板着脸跟柏鸢说道。 他才不想学秦令征学过的东西,更不想把自己变得跟秦令征一样。 同样,他也不想给柏鸢一丁点儿混淆自己和秦令征的可能和机会。 裴缙有些高傲的想着: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更不是拿来睹物思人的幻影。 如果柏鸢是为了把自己塑造成秦令征,或者是在他身上找寻秦令征曾经的影子才对他特殊照顾。 那他宁愿不要这份特殊。 不知不觉想偏,把自己往替身带的裴缙有些悲情的想着,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宁死不屈的坚决。 柏鸢:…… 柏鸢:??? 刚才还两眼发亮蹦着高的要学,这么快就没兴趣了? 男生,果然反复无常! “累了吗?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他们在靶场已经待了三个多小时,练枪本来就时一件劳神劳心得事情,更别提中途还见陆续见了这么多人。 裴缙会感到疲惫从而开始发脾气耍性子,也在情理之中。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6章 跟鸢姐这么说话,不要命啦! 想到这里,柏鸢迎着裴缙走过去,抬手摸了摸裴缙的脸,拇指按在他眼尾红色的泪痣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今天先早点回去休息,反正假期还长,你要想来,我随时都可以再带你过来,等你什么时候想学了,再过来也不迟。” 柏鸢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也不似以往的淡然平静。 柔和的话语就这么传进耳朵里,令他有种柏鸢是在温声哄着自己的感觉。 看着柏鸢因凑过来而放大的脸,尤其瞧见她那双漂亮眼眸中难得露出一丝关切的情绪,以及自己出现在她瞳孔之中的倒影。 裴缙心脏在不自觉漏掉一拍。 刚刚的情绪和态度也不由得软化,渐渐开始动摇起来。 这种正被柏鸢全心全意注视着,眼中再无旁骛的错觉,甚至令裴缙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想错了。 那些揣测无凭无据,不过是自己一味的假想,现在想来也确实有点儿太离谱了。 裴缙垂下眼帘,遮挡住眼底微微晃动的水光,不让柏鸢过多的窥见自己内心所想。 又抿了抿嘴,最终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态度明显缓和下来的: “嗯。”他说,“我确实有点儿……累了。” 说话间瞧见柏鸢眼底流露出的浅笑,裴缙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又别过头去移开视线,不再去看柏鸢那张令他无比心动的脸,只单手插兜打了个哈欠,别扭地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那今天就到这里好了。打了这么长时间的靶,我胳膊都快酸死了!正好早上也没睡醒,早点儿回去我再补个回笼觉!” 知道裴缙一心虚就有喋喋不休的毛病,柏鸢只浅笑了一下,并未多言,转而开始通知其余人散场的消息。 柏鸢和裴缙说话的时候,虽然没人再上前搭话,但还是有不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全程观察裴缙的反应。 尤其是在何老走了之后,重点观察裴缙是否因此受到影响,以及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从而推测出裴缙在柏鸢心里头究竟是个什么地位,动得还是动不得。 果然,何老说了这么多有关秦令征的事情,等他何老一走之后,裴缙心思明显出现了浮动,在受到影响后变得心神不宁了起来。 只要动摇了,就会存在破绽,第一步步初见成效,也从而方便了他们后续的跟进动作。 这也不枉费他们费尽心思连哄带骗得把何老拉过来投石问路。 原本直到这里,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按部就班的推进着。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确实令所有人大跌眼镜,不但出乎他们的预料,甚至狠狠的洗刷了他们的三观。 这小子他他他他—— 他竟然敢跟柏鸢耍脾气!!!对柏鸢吆五喝六!!!用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语气跟柏鸢说话!!!!! 不要命啦!!! 眼前所见着实令人感到难绷。 那可是柏鸢啊!!! 说一不二不容置疑,用小手指头都能把他们按在地上碾压摩擦的柏鸢! 即便是他们这群跟柏鸢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在跟柏鸢说话之前都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不说提前焚香沐浴斋戒更衣,那也是恭恭敬敬当祖宗似的把她供起来。 这小子就这么水灵灵的顶撞起柏鸢来了? 柏鸢肯屈尊降贵的教他就已经是莫大荣幸,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还敢拒绝。 说不学就不学? 谁给他的勇气!!! 最关键的是,柏鸢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 这你敢信? 凭借他们这些年来对柏鸢的了解以及所见所闻。 以往秦令征敢用这种语气说话,柏鸢早就一把揪着他脖领子,给他来上一场闻者惊心的「友好切磋」了。 哪能容得他这么放肆! 还敢吆五喝六,嘴都给你打歪! 虽然他们对「吆五喝六」的定义还有待商榷,却不妨碍他们对柏鸢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纵容他的举动和态度而感到震惊。 最最最关键的是,柏鸢竟然还笑了,还伸手摸他的脸。 这也太魔幻了吧! 他们敢对天发誓,刚才但凡看到这一幕的人,看见柏鸢抬手的那一刻,第一反应都是他们鸢姐要给这小姐夫一个大逼斗,不少人都因此倒吸了吸口凉气。 同样都是你的脸撞上她的掌心,谁又能说大逼斗不是爱的抚摸呢? 可谁又能知道下一秒他们鸢姐就这么充满「怜爱」的摸了上去,还笑着哄起人来了。 总而言之,眼前一幕信息量之大,直接把在场看见的人的cpu给干冒烟了。 最终,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了简短的七个大字: 这小子有点儿东西。 把他们鸢姐都迷得ooc了! 与此同时,还有人由衷地感慨道: 果然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柏鸢放着对她百依百顺的秦令征不要,偏偏看上了跟她拧着来的裴缙。 她好爱! 要么秦令征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打动柏鸢呢,感情这是站错赛道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现在想来,仔细琢磨之下,秦令征也确实是在叛逆期的时候,被柏鸢关注/暴揍的次数更多一些。 他们鸢姐……可能……也许……似乎……大概…… ……就喜欢倔的。 有些粗线条的人则托着下巴啧啧感叹: 爱情,果然会变得让人盲目! 总而言之,经此观察,已经能确认柏鸢对裴缙的态度确实与众不同。 第一个问题得到答案,随之而来的便是第二个问题:柏鸢对他的容忍度如何。 又或者说,柏鸢对他的底线在哪里。 是仅仅如同看起来这样做做样子一时兴起,还是确实非常喜欢,以至于能为他做出不少让步。 如果是前者,他们也不必惊讶于柏鸢一时的态度。 都已经是快成年的人了,谁还不知道什么叫做逢场作戏呢? 遇到顺眼的捧两天,当时看着挺热络,可等过了新鲜劲儿,谁还记得这人是谁。 如此一来,他们也就能更心安理得的站在秦令征这边儿,为秦大少爷鞍前马后了。 但如果是后者…… 当墙头草见风使舵本就是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他们不过是遵循本能从心罢了! 思忖之际,眼见柏鸢即将带着裴缙离开,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赶紧上前挡住去路,将两人一同拦下。 “鸢姐,小姐夫,你们这么快就走呀?玩得不尽兴?等下还有个小局,都是熟人,不如再跟我们一块儿过去玩会儿?” 这人说着,冷不丁抬眸对方柏鸢的视线,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心里便止不住的做贼心虚起来,气势弱下去的同时,声音也忍不住小了下来。 “当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就是大家在一块儿聊聊天而已。” 说完,他又顶住压力,转而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我们刚才跟小姐夫聊的投缘,也想着他才刚来京里,带他快点儿融入咱们圈子!” 柏鸢没急着答应,而是先沉眸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把他看得汗流浃背,差点儿主动说出「如果不方便就改天再聚吧」,这才转向裴缙: “你想去吗?” 这人是来找裴缙的,问的也主要是裴缙的意愿,柏鸢自然不会替他做主,去不去还是要裴缙自己的意思。 对于对面的邀请,裴缙也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现在确实没心情去参加多余的聚会,只想着快点儿回去理一理自己今天得到的情报,让底下的人帮着查清秦令征的底细,以及他和柏鸢的实际关系到底如何。 他还不不太愿意相信,柏鸢会像自己想的那样,把自己当做是某人的替身,在自己身上找寻别人的影子,睹物思人。 再者,他也确实需要冷静下来,再去思考自己和柏鸢之间的关系和相处模式。 另一方面,这对裴缙来说也的确是个机会,说不定可以借此从柏鸢的这群发小口中探出点儿事情的眉目。 这同时他初来乍到,最需要的便是快速融入京里的圈子中,不至于之后遇到事情变得孤立无援。 海启是他家的地盘,想怎么横着走就怎么横着走。 裴家的名头在海启响当当,任谁都要给三分薄面,但在京里却并不管用。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京里盘着的也不是什么所谓的「蛇」。 在这儿,大家都是龙,一龙自有一龙强。 裴缙在心里飞快的思考着,权衡利弊和其中关窍,最终还是决定有必要走这么一趟。 他先冲柏鸢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面前发出邀请的人,颔首道: “行,我跟你们去。” 柏鸢:??? 你不是说你不是困了吗? “这就对啦!”听到裴缙的回答,那人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接着又问柏鸢道: “鸢姐也一起来吧?就在老地方,金鼎俱乐部,再叫上少卿、亦程和穆瑶他们,你回来这些天,正好给你接风洗尘了。” 面对邀请,柏鸢则微微摇头,拒绝道:“不了,你们玩儿。” 柏鸢对俱乐部兴致不高,对一群人坐在包厢里聚会没有兴趣。 更何况,她也不喜欢包厢里那昏暗的环境和绚烂的彩灯,弄得跟群魔乱舞似的。 每次有她在,所有的门窗都势必要大敞四开,头顶灯光开到最大,所有人端端正正围着茶几坐好,看着跟在人民大会堂里开会似的。 许多娱乐项目也碍于她的存在,抖被撤掉了。 因此,但凡这种场合,她都是能不去就不去,也免得自己在时令其他人过分拘谨,玩得不尽兴,扫了大家的兴致。 柏鸢说道:“别玩太晚,早点儿回来。” 说完,她又对裴缙嘱咐道:“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不等裴缙回答,那人就调笑着打趣道:“鸢姐你这话说的,不放心我们是不是?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人看着呢,能出什么事情。” 接着,他又冲裴缙眨眨眼睛,故意挑好听的话怂恿道: “知道鸢姐你心疼小姐夫,看人看得紧,这还是我第一次瞧见鸢姐这么关心一个人呢,我们鸢姐对你不一般,小姐夫你可真有福气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边说,边用胳膊勾住裴缙的脖子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把裴缙从柏鸢身边给勾了过去,还不忘拍着胸脯跟柏鸢保证道: “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鸢姐,有我在,人指定给你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金鼎俱乐部。 虽然是下午,外面阳光依旧充足,还远不到黄昏将近的时候。 但包厢里为了刻意营造气氛,无论是光照还是装潢,都奔着昏暗低沉,谁也看不清谁,俩眼一抹黑去的。 这就跟餐饮行业的打灯学问大同小异,快餐店往往选用红墙和给人带来饱腹感的暖灯,营造出一种火急火燎的氛围,通过心理暗示令食客速战速决,不至于长时间霸占座位,而影响上座率和营销。 同理,俱乐部采用昏暗的风格,也是因为再这样的环境下,会无形中放大人的欲望和胆量,从而解放人的天性,暗示这群人多多消费,多多挥霍。 厚重的门板和几乎看不到窗户的包厢,则给人营造出一种只要关起门来,就会与世隔绝,无论里面的人做了什么都不会被外人知晓,外面的人也无从窥探的绝密空间的错觉。 全国的俱乐部都大同小异,裴缙以前在海启跟那帮跟班小弟去的俱乐部每次这里亮到哪去,早就习惯了这种环境。 等进到包厢后,再把头顶的暗色系灯光一打,黄的红的紫的蓝的光混在一起,就跟检查色盲的马赛克图纸似的,增加了混乱感的同时,也在刺激着感官和控制兴奋的多巴胺。 包厢内富丽堂皇,空间极大,不但有足以容纳数十人的皮质大沙发,还有其他一切合法合规的娱乐设施。 裴缙进入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人正在围着左边儿的台球桌转悠,看着台面上所剩无几的台球,显然已经玩儿了有一阵子。 看见裴缙被人带进来,这群人立刻放下球杆,噙着笑看向裴缙,也不说走到跟前迎接,只是这么靠在台球桌前,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小姐夫好……你可是我们鸢姐心头好,鸢姐能放人出来一次不容易,咱们今天可得玩得尽兴!” 另一人用手撑着球杆,下巴拄在顶端,意有所指的问道: “小姐夫多大了?成年没?能喝酒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7章 会一点儿 不等裴缙回答,周围人先传开了窸窸窣窣的调笑声。 听着就好像是在借此嘲笑裴缙年纪小,还是个小屁孩似的。 以往裴缙发表点儿什么傻白甜言论的时候,他那群兄弟也曾这么阴阳怪气的笑话过他。 一来二去,裴缙也早就习惯了周围人的态度,不但不以为然,反而还大大方方坦然自若的回答道: “我十七。” 闻言,这人脸上的笑意加深,“哈哈哈,还好提前问了一嘴,瞧见没,咱们小姐夫还没成年呢,既然如此,这酒水就别往他跟前放了。” 他打了个响指,立刻有服务生将早就准备好的酒水挨个放在这群人跟前,唯独少了裴缙的那一份。 ”来来来,咱们喝咱们的。”说着他又笑眯眯的看向裴缙,看似询问实则已经替裴缙做出了决定,“给小姐夫来杯……橙汁,怎么样?” 裴缙微微挑眉。 这橙汁都是给柏隼那么大的小屁孩喝的。 不过裴缙自己平时在聚会上也喝橙汁就是了。 是以,裴缙只是撩起眼皮,着重看了对方一眼,无异议道:“我都行。” 在等待服务生端橙汁回来的时间里,房间里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通过眼神交流选出来了个代表。 代表从杆桶中抽出了一根球杆,迎面走向裴缙,邀请道: “小姐夫,会玩不?跟我们一起玩两把?” 面对这对方这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和显而易见的针对,裴缙只当他们作为柏鸢的发小,是故意通过刁难来测自己的深浅。 多少还有点儿「娘家人」头次见面时下马威立规矩的感觉。 在他来京里之前,裴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的发生,给他打过提前量。 只要是圈子,必然有抱团的小团体存在。 就像在海启,这种圈子主要以裴缙为首,身边跟着的也都是海启的大家族,跟班也是裴母商业合作伙伴家的孩子。 但凡阶级稍次一点儿的,都挤不进他们的圈子当中。 风水轮流转,这种强烈的排他性,在京里这群京爷京姐身上,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如果裴缙只是作为柏鸢的联姻对象横插一脚,这群人也只不过是看在柏鸢的面子上,给足了体面和客气。 但私下里却依旧只会用轻视的眼光去看待裴缙,多半还是瞧不起的。 对此,裴母早就教过他应该如何应对。 要想赢得其他人的尊重和认可,真正被他们所接纳,就必须得拿出点儿过硬的本事,当头一棒,一次性把他们给治服了。 只有这样,裴缙之后在京里,才不会艰难到寸步难行的境地。 看着对方递来的球杆,裴缙没有丝毫犹豫的抬手接过,又顺手抄起台球桌面上的巧克粉。 “会一点儿,不多。” 裴缙一边动作熟练地打磨着球杆顶部,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光这么玩是不是有点儿没意思,有彩头吗?” 这无异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和对其他人挑衅的话,成功勾起了众人的兴致。 “小姐夫,我们家风严,玩归玩,不能沾钱。” 裴缙不甚在意的说道:“那就换个别的,你们定。” 此言正中众人的下怀,立刻有人说道: “既大家都是朋友,我们又和小姐夫您是第一次见,和气为主,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占你便宜,小姐夫要是输了,就给我们哥几个讲讲您是怎么跟我们鸢姐认识的。” 说着,他故意露出一副八卦的好奇表情,“我们鸢姐可是高岭之花,我们都好奇您是怎么把她哄……拿下的。”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裴缙本以为他们会提出什么令自己难堪或是下不来台的要求,没想到最后竟然只提了这么简单的要求。 他和柏鸢怎么认识的? 还能是怎么认识的。 不就是…… !!! 裴缙想到一半突然顿住。 死去多年的记忆突然对他发起了攻击。 回忆起自己和柏鸢的初识,裴缙忍不住汗流浃背地咽了咽口水。 这好像还真不能说! 耳边回荡着「我裴缙就是饿死,死外边儿,从楼上跳下去,也绝不跟柏家小姐联姻!」以及「我要让她欲罢不能地爱上我,再狠狠地将她抛弃」等豪言壮语。 裴缙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你猜怎么着,他和柏鸢的初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大写的「裴缙社死语录」。 说了的的确确会让他下不来台,当场社死! 见裴缙突然就没了动静,迟迟不语,众人立刻会意的起哄道: “小姐夫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哈哈哈,这回我可是非听不可了!”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裴缙的痛点,他习惯性恼羞成怒的反驳道: “谁害羞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就赌这个!” 接着,他又语调一扬,反问道: “再说我还不一定会输呢,但是你们,等会儿输了怎么说?” “好说。”其中一人指着服务生刚端进来的两箱啤酒,“我们要是输了,吹一整瓶。”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我输了真心话,你……输了大冒险?” 裴缙听后扬了下眉。 他就一个人,说出来的八卦供一屋子人听,而那边却只需要一个人对瓶吹,怎么想都是他更吃亏。 似乎是听出了裴缙内心所想,想到自己的底牌,底气也足,便主动加码道:“我们要是输了,每个人吹一瓶,也别说我们欺负你,怎么样,小姐夫,敢来吗?” 裴缙这才满意:“这有什么不敢的,一言为定!”擦好巧克粉,裴缙掂了掂手中有些份量的球杆,再次环顾包厢一圈,问道:“你们派谁来,还是说要打车轮战?” 见裴缙上钩了,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推出了坐在角落里,始终没发一言,也没跟着掺和起哄的那个人。 “赵斌,你上,去陪小姐夫练练手。” 赵斌听后点点头,顺手从杆桶中随便抽了一根球杆,走到裴缙面前伸出手,礼貌道: “裴少,请赐教。” 如果柏鸢在这里,肯定便能一眼发现眼前的赵斌,并不属于大院任何一家的高干子弟,也不是他们圈子里的熟人。 再结合当下的情景,很容易便能推测出此人是这群京爷们专门请来对付裴缙的「枪手」。 要说玩台球,这群公子哥只能算是三脚猫功夫。 家里再管得严,平时也不准玩这些不着调的东西,总共也没玩过几次。 要说他们技术有多好,那是纯扯淡。 只不过就是平时大家往一块凑的时候打发时间解闷罢了。 可现在他们既然铁了心想要不出任何意外的十拿十稳赢过裴缙,就只必须得在人员上动手脚。 这赵斌就是他们从京里台球顶级俱乐部里找来的市冠军,也是今年台球联赛的总冠军。 被他们专门用重金租来对付裴缙。 虽然看上去有点儿那大炮打蚊子,杀鸡焉用宰牛刀。 但对他们来说,能亲眼目睹裴缙拼尽全力仍不能敌,最后只能惨败而终到怀疑人生的乐子也是好的。 再说,他们还指着从裴缙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情报,好拿去跟秦令征交差呢。 自然是赢得越多越好,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裴缙只是蠢,又不是笨,虽说脑子一会儿灵光一会儿不灵光的,但刚才字里行间的火药味都已经快怼到他脸上了,他又怎么能看不出其中的古怪。 裴缙垂眸看着赵斌指关节处明显是长年累月练习台球才生成的那一层厚茧,以是了然于心,点点头,问道: “打什么?” “裴少您定。”赵斌回答道,“我都奉陪。” 裴缙也不跟他客气,“那就斯诺克吧,谁先?” 另外又有人跟着接话道:“小姐夫你年纪小,自然是你先发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裴缙没再多废话,抬眸瞥了一眼赵斌,拿着球杆走到球桌前,找准了开球的位置和角度后,俯身前倾半趴在书桌上。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赵斌神色一凛,眼底多了几分重视。 紧接着,还不等他多想,便听见「嘭」的一声。 球杆大力击出,打在球桌开球区的白球上。 下一秒,白球宛如落入水中的石块,在球桌上溅起波澜的水花,又像是炮弹弹射出去击打得其他的球四散乱弹,就好似在桌面上盛开的烟花,看得人眼花缭乱。 其他人只是看个热闹听个响罢了,但赵斌的表情却是越看越严峻。 终于,在数十秒后,在接连有三枚红球入洞后,桌上的球终于停了下来。 期间并没有任何其他颜色的彩球落入洞中造成罚分。 根据斯诺克一红一彩,红色打完再按顺序进彩球,除非这杆没进洞否则不换人的规则,这就意味着接下来这杆,还是裴缙的场回合。 “他不是新手。”赵斌用笃定的语气跟身边的人小声说道。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从裴缙刚刚开局时那专业的姿势来看,至少也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专业训练。 “你能赢吗?”不知道赵斌从哪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但听语气显然不是小事,能让得过冠军的人如此重视,那人皱眉,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不好说。”赵斌回答,“如果一直轮不到我出杆,我就算打得再好也无济于事,现在看来……” 他看着场上被裴缙已经清得差不多的红球,说道: “如果等不到他自己出现失误,那就只能等下局了。” “那就等下局。”只是一局而已,他们还是输得起的,即便裴缙不是新手又怎样?反正他们也不认为裴缙能在市冠军的手底下一直连胜下去。 裴缙清台并没用太多时间,很快,桌面上的红球和彩球相继落袋,只剩下了坚守阵地的黑球八。 随着裴缙将随后一杆击出,母球精准碰撞在黑八上,随「砰」一声进洞之后,裴缙毫无悬念的取得了今日的首胜。 而赵斌自始至终只能坐在冷板凳上,旁观裴缙击出的每一杆,直到第一局比赛结束,都没有出场的机会。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根据比赛规则,在裴缙已经起手开球的情况下,无论这局谁输谁赢,下一局都该由另一人交替开球。 成功按下首胜后,裴缙拎着球杆回到一帮的座位上,将球杆随意立在墙边,自己则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顶着周围人的视线,目送赵斌上场。 作为职业赛的市冠军,赵斌原本以为跟一个寻常公子哥比赛,再怎么打都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甚至还考虑过要不要稍微放点儿水,以免令对方输得太难看,场面上过不去。 但见过裴缙的深浅后,已然没有最开始的轻蔑和大意,此刻便打起了精神,毫无保留地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应对自己的轮次。 等一局终了,赵斌同样拿下了满杆的好成绩,也反过来让裴缙坐上了一次冷板凳。 此刻便打起精神认真应对自己的轮次, 在国际赛事上,根据局次的不同,斯诺克通常采用25局13胜、33局17胜、35局28胜的持久战赛制,即便冠军决赛缩短了比赛局数,但也高达17局9胜、11局6胜,或是9局5胜。 但此时,为了尽快决出输赢,裴缙与赵斌的对决则采用简化后的三局两胜。 因此,谁先起手开球就显得尤为重要。 按照常理来说,在战况1:1平的第三局应该是重头戏,最后一局的厮杀也该尤为激烈。 却因为斯诺克不同于其他比赛的规则,反而可以一眼看到结局。 在裴缙起手开球的最后一轮局次内,赵斌想要赢,就只能寄希望于裴缙主动出现失误。 但可惜的是,裴缙依旧保持了上一局时的高水准,再次以满杆清台,拿下了最终的胜利。 “好!小姐夫果然厉害!!!”见状,众人虽然惊讶于裴缙的能耐,却也并未因此吝啬称赞。 这才只是第一场比赛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裴缙虽然有实力,但赵斌也不差。 这局不过就是输在了起手开球上,之后孰胜孰负还犹未可知。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8章 水娃 在还有人坚信裴缙之所以能拿下第一局也存在偶然因素的前提下,他们依旧相信赵斌有能力在接下来的局次中将局面扳回来。 现在? 不过就是先让裴缙赢一局高兴高兴而已。 也免得他输了之后再跟柏鸢告状,说他们几个合起伙来欺负他一个。 想到这里,便有人率先打开一瓶啤酒,“小姐夫,愿赌服输,我先干为敬!” 说完,就极为豪迈的对瓶吹了起来。 说是啤酒,其实也就是精致且贵的小瓶装,能有个二百毫升撑死了。 是以,这一瓶酒只需几秒,便很快见了底。 有人带头之后,其余人也学得有模有样。 才不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摆满了不少空瓶子。 裴缙打了两局,此时不免有些口渴,拿起一旁早就倒好的橙汁,也跟着喝了起来。 橙汁糖度大,喝完一杯不但没缓解分毫,反而喉中更加干渴起来了。 旁边的人就跟能看出裴缙心思似的,在他把空杯撂下的时候,又紧跟着拿起一旁的装着果汁的壶,给他续满。 裴缙本来还想拿瓶矿泉水解渴,见有现成的,也省了诸多麻烦,直接拿起果汁再次一饮而尽。 旁边那人见状,又宛如自动倒水机一般,立刻给他把杯子续满。 续了喝,喝了续,就这么来回三四杯之后,裴缙方才止住。 恰好此时其他人也都陆续喝完了这一场的赌注。 不知是不是酒精上头的缘故,气氛反而比裴缙刚进门时更热络了不少,大家也不似最初的拘谨,就跟相处了几年的朋友似的,解放了大部分天性,朝着裴缙招呼道: “小姐夫,咱们再来?” “来。”裴缙没有丝毫怯意,提杆就上。 众人也都重新提起了兴致,聚精会神得专注于第二场次的对决。 输了一场而已,无所谓。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此时,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然而,很快,在两人又接连打了几场之后,他们脸上的笑就开始变得越发牵强,直至再也笑不出。 第一局是裴缙先开球,这让他拿下首胜占据先机。 在试探了裴缙的深浅后,赵斌等人这次吸取教训,也不充大尾巴狼说什么让着裴缙了。 由此,第二场便采用了正规比赛中常见的掷硬币,来决定谁先开球。 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即便能侥幸猜中硬币正反面,再次率先开球,他也未必能像第一局时那样好运到场场都清台。 这样想着,硬币被抛到上空,下又于下坠的途中突然被人排一把排在手背上。 裴缙从硬币飞起时便将视线锁定在上面,等硬币被扣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选了个图案。 “花朝上。” “那我选字朝上。”赵斌说道。 等手移开,图案揭晓,果然如裴缙猜测的那般,是花面朝上。 见状,裴缙挑了下眉,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运气好,又是我先?” 接着便二话不说,提杆而上又是一记猛击,伴随着台球砰砰砰的声响,还是同样的三球进洞。 这次动作甚至比前两次还要干脆利落,很快便游刃有余的清空了桌台上的所有台球,在今天第三次打出了满杆的好成绩。 压力再次给到赵斌身上。 与裴缙不同的是,他没能维持上一次满杆的状态,在开球后的第二杆,就因为母球停的角度问题,而很不走运的只能下场交换回合。 如此一来,即便第三局还没开始打,裴缙这一场次的胜利,也已经成为了定局。 拿下第二局后,包厢里的众人又如约,一个个对瓶狂饮。 裴缙这边儿在又炫了一杯果汁之后,便很快又开启了第三场次。 接着是第四场、第五场…… 每次开场掷硬币,裴缙都能精准无误地猜中硬币掷出后朝上的花色。 次数多了,令负责掷硬币的那人都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要不是这枚硬币自始至终都在自己手上,从未经过他人之手,他还以为裴缙在硬币上边儿做了什么手脚呢。 而最要命的是,只要裴缙占据了开球的先机,就能够保证在他的局次不出现一丁点儿的失误。 胜负也就此变得毫无悬念。 在又一次掷硬币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道: “小姐夫,要不这次……”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让赵斌先选吧?” 虽然有点儿丢面儿,但在接连几瓶啤酒下肚之后,撑得实在难受,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姐夫您正好歇一会儿,每次都打满两局,您也累了不是?顾非,给小姐夫倒……倒果汁。” 眼见裴缙手边那杯子又空了,他赶紧招呼人再次给裴缙填满。 一直负责给裴缙续杯的顾非酒量不太好,闻言,双眼有些迷离的抬起头,回看着对方说道:“没、没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已经空了的透明壶,借此证明自己没随便扒瞎。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没了就叫服务员再续一杯啊! 那人拼命给他使眼色,奈何顾非现在被酒精麻痹,脑子反应迟钝,半天儿都没读懂对方的意思,见有人一直看自己,就顾得咧嘴傻乐了。 裴缙将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此时,他也察觉到这群人是在故意给他灌果汁了。 只不过发现归发现,裴缙却不明白这群人意欲何为。 他喝的是果汁,又不是酒,灌得再多也不可能醉倒,更不可能酒后失态丑相百出。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正在帮忙重新摆球的那人,抽了抽嘴角。 总不可能是为了把他灌得想上厕所,再趁他出去方便的时候,在球上动手脚,随意挪动他的球让他输吧? 裴缙抬眸看了一眼包厢里的公子哥们,想到他们即便连着输也没想过提前更换两面都是相同图案的硬币,以及获得先手权,料他们也想不出碰球这么没品的小动作。 至于目的是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话糙理不糙。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听见其他人说要让赵斌先猜硬币图案,裴缙也没慌。 “行,你们先猜。”裴缙无所谓的说道。 虽然他确实能在硬币下坠的过程中就看出硬币最终落下时的反正,但他之所以能赢,靠的可不是好眼力,而是自身本就过硬的实力。对他自己实力,裴缙有些绝对的信心。 他从八岁就开始摸球杆打球了。 裴母给他请的教练可是世界级的在役职业台球选手,职业生涯中拿下的冠军没有三四十也有二三十。 再加上裴缙本身也不笨,又正赶上裴母怎么摆弄怎么是的年纪。 虽然不知道学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但还是在裴母的教育和洗脑下学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正好就派上用场了。 以往他在海启的时候,那群兄弟都领教过他的球技,在被完虐过一次之后,就自觉避开一切有台球的场合。 即便玩,也从来不会叫上他。 如今眼前这群大院子弟敢跟他玩台球,这不正中他的下怀,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见裴缙没有异议,负责扔硬币的人再次将硬币抛向空中,又于再次扣在手背上后,在裴缙看不到的角度,用手指盖轻轻刮了一下硬币底下的花色。 得出结论后,他不着痕迹的朝赵斌使了个眼色用以传递消息。 赵斌立刻会意,根据他给出的提示说道:“字朝上。” 裴缙能选的就只能是花面。 他并未说话,只是示意对方揭晓答案。 意料之内的,字朝上。 看到硬币的花色后,在场的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又重新拾起了信心。 不是他们玩不起,而是他们实在喝不动了。 自己有多少能耐自己最清楚。 有一个算一个,本来也不是能喝的主。 依照他们的身份,也没有出门在外被人在酒桌上劝酒的苦恼。 都是他们使坏灌别人酒,哪轮得到别人来灌他们呢。 因此,这次的啤酒用的是提前准备好的低度数果酒。 除了顾非那种一杯就倒的喝了迷糊外,其余人即便喝得再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现任何醉酒得反应。 但喝不醉归喝不醉,但不意味着喝不撑啊! 这才多长时间,都干了八箱啤酒进去了。 不但肚子里咕噜噜得直响,就连脑子摇摆得幅度大了,都感觉里头像有水声似的。 真当他们是水娃,有个无底洞的胃,库库一顿猛炫还啥事都没有啊? 他们喝了个酒饱,裴缙的话是一句都没套出来,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无论如何,赵斌必须得拿下这局! 再喝就真要撑得吐沫子了! 带着全村儿人的希望,赵斌成功顶住压力,拿下了三局两胜中的首胜。 如此一来,只要他保持现在的水准,拿下第三局,就有希望一雪前耻,拿下今天的首胜。 话虽如此,但赵斌毕竟只是市冠军,而不是世界冠军。 他要是真能每局都打出满杆的好成绩,早就扬名立万了,成为世界级的台球大师了。 是以,理想虽好,但在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点儿小问题。 在第三局打至中场时,母球最后停留的位置不算太好。 按照比赛规则,他接下来需要将中袋的红球打进洞中,但在母球所能打出的角度内,都被其他颜色的彩球所遮挡。 他现在面临的困难是,要么一杆出去击空换人,要么将其他颜色的球打入洞中罚分,但这样一来,有可能会给裴缙自由球的概率,反而对当前的局势更加不利。 思虑再三后,赵斌一杆击出,打在中袋的彩球上。随着球与球之间相互碰撞,最终母球、红球和彩球形成了一个巧妙且刁钻的三地带。 这就是斯诺克。 也称作阻碍。 即通过各种方式控制球的位置,让对方无法直接打到要打的目标,通过给对方制造困难的方式,让对手犯规扣分,或是在挥杆改变球位后,将轮次再次转到自己手中。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赵斌正是借此给裴缙造成击球时的阻碍,避免他像之前几次那样,在拿到球杆后直接清场,让自己再次处于劣势之中。 裴缙拿着球杆走上场,并未因球况陷入僵局而产生丝毫的慌乱。 他先是各个角度观察了一下母球的位置和其他几种颜色球之间的角度关系。 最终选定了一个方向,还用上了辅助用的杆架,轻轻击出一杆。 众目睽睽之下,母球缓缓移动,不少人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好在这杆击出之后,并未有任何一枚红球入洞,这意味着裴缙在持一杆后,再次换回了赵斌的轮次。 这也终于让在场的人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但坏消息是…… 赵斌看着桌面上的球位以及母球最后停下来的位置,恶寒地抽了抽嘴角。 裴缙也同样做了一手斯诺克,角度比他做的三角形角度还要刁钻、解起来还要恶心! 最起码根据赵斌粗略的观察和判断,以他自己的实力,是没办法在不犯规的情况下,继续打下去的。 这也就意味着,轮次再次回到了裴缙手里。 赵斌深深的看了裴缙一眼,将他此刻噙着笑的表情映在眼底,不甘心的咬了咬牙。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此时球桌上异常焦灼的局势,在看到裴缙做出刚刚这杆斯诺克的时候,同样也满是恶寒地抽了抽嘴角。 这叫只会一点儿? 这是只会一点儿吧!!! 仿佛已经看到了败绩,想起脚边那新抬上来的一箱子啤酒,不少人都觉得一阵反胃。 “我去趟卫生间。” “我、我也去!” “等等,我也一起!”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率先申请出去放水。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跟着附议,提出也要一起跟着去卫生间。 裴缙抬眸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状似无意地开口道: “这局还没完呢,你们不会尿遁了吧?” “不会不会,哪能呢!” “小姐夫,我们咋能是那么没品的人?” “就是,谁也不能输不起啊!” 此话一出,倒是让不少原本正有此意的人歇了尿遁的心思。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9章 汗流浃背了 “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 裴缙扯动嘴角,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仿佛会自我发光似的,在有些昏暗的包厢里,如魔鬼般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芒。 “难得我今天手感不错,你们早去早回,等会儿可要抓紧时间多玩两把。” 是抓紧时间多灌他们几杯吧! 众人不约而同在心里腹诽道。 原本他们还想合起伙来坑裴缙一把呢,哪能想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几人一边陪笑着点头应下,一边你推我我推你的出了包厢。 等进了走廊走远后,这才有人长叹一口气,感叹道: “还好鸢姐没在这里,没让她看到裴缙这嘚瑟模样。” 他们鸢姐本来就超爱! 这要让她看见裴缙打台球时那腰、那腿、那技术,还不得给他们鸢姐迷得死死的! 这样一来,他们可就从帮秦令征摸底儿,变成给裴缙助攻了。 ——简直罪该万死啊! 其他人听后,也是一阵后怕,点头说是的同时,纷纷认同地赞可道没带柏鸢一起过来,绝对是今晚最明智的决定。 长吁短叹之后,又有人不满地抱怨道: “这赵斌谁找来的?技术也不咋地啊!” 还市冠军呢,连一个未成年都打不过。 要不是他一直输,他们能一瓶接一瓶灌进去那么多么! 要不是他们几个提前留了一手,换成了小瓶装的低酒精含量果酒,非得给他们几个灌得亲爹来了都不认识! “市冠军还不厉害啊?”此话一出,立刻便有人反驳道,“刚才你不也亲自试过了他的能耐,打咱们几个一个溜一个溜的,绰绰有余,用市冠军你自己可是也点过头同意了的,感情刚才咧个大嘴拍手叫好的不是你是吧?!” “谁咧个大嘴拍手叫好了?” “呦,还不承认!小样,还好我早有准备,都给你录下来了!” 眼看两人就要呛呛起来,另一个人赶忙劝架,“都少说两句吧,别裴缙没干掉,咱们内部先自行瓦解了!” “就是,要怪就怪裴缙,谁能想到他台球玩儿得那么好?不是,哪个好人家的少爷好端端的学台球啊!” 他们这群就够爱玩儿的了,但即便如此,也都只是半斤八两,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量。 跟自己人玩的时候斗得天昏地暗难分胜负。 跟外人玩的时候,有的是为了讨好他们故意输球让球的,专门把现成的往嘴边儿喂。 因此,并不需要多高的台球击球,也能轻松打出大师局的水平,得到双倍的乐趣和体验。 技术?谁没事磨这东西啊! 有时间不如多交两个朋友,拓宽自己的人脉。 真遇到事了,就让朋友上! 一个朋友不够就两个! 所谓朋友和人脉不就是这么用的吗! “也没准是天赋……”有人猜得道,“他台球玩儿得好,其他未必也能这么好,要我说咱们也是点儿背,撞枪口上去啊,看他刚才打第一把时那样,没准就在心里暗自窃喜,笑话咱们几个呢!” “那你的意思是?”这人迟疑道。 “等会儿回去,咱们换个玩儿法!骰子、扑克换着来呗!咱们人多,互相打配合,也好给他下套。” “啊?……这不好吧……” 骰子扑克虽然是常见的娱乐游戏,但往大了说,也跟赌博沾亲带故。 他们大院出来的家教严,即便是过年一大帮亲戚在家,也都不能大张旗鼓的玩,沾钱更是不行。 顶多就是几个小孩凑一块来两局抽王八过过瘾。 他们几个就算要玩儿,也只能是关起门来在大院儿组局。 可这会儿是在俱乐部的包厢里,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聚众赌博和不学好那一套。 要是让家里老古董那一辈的知道了,管你们沾不沾钱,通通吊起来抽一顿不可。 就算他们跑到柏鸢那去,柏鸢都不带向着他们半个字的。 问就是亲测过,拳头很硬,皮带很有劲儿! 因此,有人忌惮万一他们几个合起伙来做局,把裴缙给赢懵逼了,这人再一气之下告到柏鸢那去,顺他们几个领头带人参与非法赌博,继而一纸状书告到家里老古董那去。 到时候,柏鸢亲自出面,家里大人都不用额外再确认消息属不属实,直接就能抄起家伙事削爆他们的狗头! 几个人一合计,确实有这个风险。 但再一细想,所谓富贵险中求…… 主要是刚才一个个都输上头了,再加上低浓度酒精的作用下,放大了愤慨的情绪。 想来想去都觉得不解气,憋屈得很。 今天要是不扳回来一局,他们都没脸再在大院儿里头混了! “换!干!跟他拼了!” “就是,大不了头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酒壮怂人胆。 几个人在走廊上嗷嗷一顿乱叫。 吓得周围路过的服务生紧紧贴在墙壁上绕着他们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同时又在心里嘀咕着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哥,还不多喝多了结伙闹事去吧?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服务生在俱乐部干的久了,知道平时来这的人都是什么什么身份,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要是万一闯出什么祸事,可别连累了他们俱乐部! 这年头活少钱多的工作可不好找! 服务生在心里犹豫着,究竟要不要给这几人家里报个信儿,把危险的念苗头及时掐灭在摇篮里。 这几人喊了几声之后,觉得底气足了胆子也大了,就要结伴儿点头往回走。 恨不得现在就杀回去,狠狠地给裴缙个教训,灭灭他的威风。 然而,走了一半儿,却突然有人停住。 “等会儿!” 其余三人顿住,迷茫的看向他,等着他发表重要讲话。 “先去放水!这才是正事!!!” “……” 等几人放水归来重新回到包厢后,裴缙和赵斌的局次仍未结束,包厢内也随之笼罩着凝重的气氛。 他们刚一开门,裴缙便若有所感的抬眸看去。 几个人感受到裴缙的视线,就跟被车大灯定住的麋鹿似的,先是站在原地僵了片刻,接着又顶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挤进桌案前,想看看书桌上局势如何了。 谁知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惊掉下巴。 只见刚刚两人先后做出的斯诺克不但没有解开,反而越积越多。 他们出去的这十来分钟里,球桌上的球一个都没少不说,还全都堆在了角落的树洞旁。最里边儿的黑球八挤在洞口边摇摇欲坠,看得人触目惊心。 而黑球八的外边儿,则堆满了一圈红球,此刻正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密集而紧凑地挤在一起。 从上方看,这几枚红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组成了一个箭头的形状,尖端正好对着黑球八。 这…… 在场的人看得无不汗流浃背。 这哪是打球啊? 这分明就是裴缙故意做出这一手球耍他们玩儿呢么! 可士可杀不可辱!!! 赵斌他好歹也是个市冠军,能忍得下这口气?!……??? 众人再看向一旁的赵斌,本以为他会因被裴缙恶意戏耍而恼羞成怒。 谁知道,这人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恨的模样,反而神采奕奕,看着比刚才的精神头还足,正一脸兴奋的盯着桌上的台球,认真且专注的钻研怎么才能破局呢! 这杆斯诺克即便在职业赛上都极为少见,只要出现在镜头前,就能够被记入传奇球的史册中,成为经典广为流传,供人津津乐道。 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神球啊! 他作为职业选手不两眼放光才不正常!!! 况且斯诺克打的就是复杂多样的解题思路。 斯诺克的乐趣不在于输赢,而在于思考和解球的过程。 往年职业赛上也不乏在出现神球之后,原本是对手的两人一起钻研该如何破局的情况发生。 什么是体育竞技? 这就是体育竞技! 众人:…… 眼看如今球桌上的局势,即便是他们这群半吊子也能看出没个把时间分不出胜负。 赵斌有时间跟裴缙耗,他们可没这个闲工夫。 柏鸢那边儿门禁到九点三十,要回去了是要吃瓜落的,熬夜通宵更是想都不要想。 你以为这门禁是给裴缙定下的? 呵呵。 这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才对! 待裴缙出来之前,他们可是千番保证过要照顾好裴缙,其中就包括到点儿把人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要是有人敢拉着裴缙成宿的鬼混不回家,柏鸢估计能直接找到俱乐部包厢里头来! 谁也不想玩得正嗨的时候听见敲门声,一扭头就看见他们鸢姐站在门口冷眼盯着自己吧? 这是恐怖故事! 就算他们老老实实啥也没干也不成! 在这种场合下见柏鸢,就大有种明明作业写完了屋子收拾完了啥活都干利落了,想着终于能躺床上歇会儿玩五分钟手机时,自己亲妈突然推门进来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的心虚感。 仿佛只要在她来的时候你没拿本书看或者手中没活,就是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罪大恶极的事情。 看着书桌上这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解开的球局,才放过水回来的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对着笑跟裴缙商量。 “小姐夫,打了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吧?要不咱们换点儿轻松的,大家都能跟着一起玩的?” 旁边拍有人帮腔道: “对啊,小姐夫,我们这群人光看着你和赵斌玩儿,精彩是精彩,可就是一点儿参与度都没有。” 裴缙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又想了什么幺蛾子对付自己,因此并没第一时间松口,而是半开玩笑的回应道: “这好说,让他下去,换你们轮着来,谁都行,我不挑。” “……” 此话一出,包厢里鸦雀无声。 笑话,赵斌他一个市冠军都奈何不了裴缙,更别提他们这些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半吊子了。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裴缙也并未强人所难,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十分大方的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我开玩笑呢,你们说换成什么?”裴缙嗤笑了一声,说话时的语气就好像无论换成什么,他都来者不拒,仍然胜券在握似的。 说话那人早有准备,从衣服里掏出刚从服务生那取来的骰子、扑克等一系列道具。 “玩什么小姐夫你定,我们都奉陪。” “成。” 裴缙满口答应下来,在把手里的球杆放回杆桶里之后,在其余人松了口气的时候,站起来抻了抻胳膊,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打球而有些酸痛的筋骨。 他一路穿过包厢内的人群,走到门边儿,推门而出: “等着,我马上回来。” 见裴缙要走,有人脸上划过一丝担心。 他但不是害怕裴缙临阵脱逃,主要是—— 他犹豫了一下,心有余悸的说道: “小姐夫,咱们几个玩玩而已,不用跟柏鸢报备吧?” 他主要是担心裴缙跟柏鸢报备娱乐项目的时候,间接把他们给卖了!裴缙这么一说,柏鸢不也就知道了么!!! 闻言,裴缙古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报什么备?我去卫生间!” 打这几场球,他都灌进去三壶橙汁了!!! 十分钟后。 裴缙离开洗手台,刚甩了两下手上沾着的水珠,便接到了柏鸢发来的消息。 「柏鸢:怎么样?」 「柏鸢:他们没为难你吧?」 裴缙对于柏鸢虽未跟来却还时刻记挂自己这件事十分满意。 他抽出一张纸巾,边擦手边靠在水池上,不紧不慢地给柏鸢回复消息。 「裴缙:没有,他们哪有那水平啊?」 刚才那几局就是没沾钱,不然连他们裤衩子都能赢回来! 发出去之后,似乎觉得这么说有点儿托大,又往回找补了一句。 「裴缙:我们处得挺愉快的。」 「柏鸢:行,你玩着。」 「柏鸢:有事随时叫我。」 「柏鸢:别太晚,九点半之前到家。」 裴缙给柏鸢发了个ok的表情,便熄灭屏幕,将手机重新揣进兜里,不慌不忙的往包厢走。 等走到包厢门口,他刚要伸手推开房门,便见到门边儿没关严,露出了一道缝隙。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0章 替身 恰好这时,从里边儿传出了几道隐隐约约的人声。 裴缙好像模模糊糊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想着这群人估计是趁自己出来,在背后编排自己呢。 便想着趁现在推门进去吓他们一跳,逮他们个现行。 然而,就在他刚抬起手放在门边儿上,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突然听到里边儿传出了道声音: “你们不觉得咱这小姐夫挺像一个人吗?” 裴缙一怔,推门的动作也随之顿住。 他因想要听得更清楚些而本能地屏息凝神,侧耳分辨着里面儿议论的动静和具体内容。 只听见有人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儿……” “啊?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合着你们都看出来了啊?” “我就说,刚才瞧着第一眼就觉得像,但当时鸢姐在那,我没敢当着她的面儿提。” “谁啊?你们到底在说谁啊?别卖关子了!” “你傻啊!这都没看出来!秦令征啊!!!” 裴缙:!!! 这在今天出现过太多次的三个字就如同针扎一样,噗呲一下扎进裴缙心里,让心脏如电流闪过般,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听到这里,裴缙眸光晃了晃,停留在门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贴着走廊墙面侧立在门边儿,就这么站在门外,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 包厢里。 「听着呢!」 坐在最靠近门边位置的人朝其余人张了张嘴,做出个口型,示意他们人已就位,请开始表演。 屋内的众人立刻会意,故意抬高了点儿音量装作群情激奋的样子,以便让门外的裴缙听的更清楚。 “别说……你还真别说……仔细一想,好像是有点儿像……” “你们说,咱鸢姐怎么着了个跟征子这么像的啊?该不会……” “还能是为什么,睹物思人、睹人思人呗!” “啊?不能吧?我看鸢姐对小姐夫那么关心在乎,刚才我带他来的时候,鸢姐还让我千万要照顾好他呢……看那样子,我觉得鸢姐应该是对他动了真心……” 人群中传出一声嗤笑: “你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咱鸢姐的真心在谁身上,咱院里还有谁不清?他裴缙充其量就是秦令征的替代品,一冒牌货罢了,真要论起来,他哪点儿比得上秦令征?” 紧跟着又有人回忆道: “鸢姐和征哥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分自然不比旁人不比旁人,哪是他比得上的?” “从前征子还在的时候,鸢姐就跟他形影不离,去哪都爱黏着征子,不到一块上下学,就连吃饭都要拉着征子去柏家吃,就差把征子扣她家了!” “刚上学时为了跟征子在一块儿,鸢姐还连跳了两级到他班上……” “害!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鸢姐可比同班上的人小至少两岁呢!” 门外的裴缙抿了抿嘴。 他知道柏鸢今年才十六,也知道她跟自己一样都是跳级上来的,但从没想过竟然是这个缘故。 如今在这种场合以这样的形式知道了内情,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门里边儿的人继续说道: “上初中那会儿还记得不?咱征子就因为去部队参加训练,晚回来了那么几天,鸢姐就赌气去院儿外边儿念书去了,还非要征子也转过去,最后征子实在没辙了,才跟着一块去念了音乐学院,那可是音乐学院!征子他懂个屁的音乐啊!” “……还有这回事呢?我咋不记得了……”有人嘴角抽搐了两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这瞎话编得也太大了些吧?可别再让门外那位起了疑心。 闻言,一直在门外偷听他们议论的裴缙也微微皱眉。 这怎么听也不像是柏鸢能做出来的事啊。 门内: “你忘了?就秦令征跟咱们凑路费那次,我当时还贡献了两块五毛呢!”有人边这么说着,边使劲儿给旁人使眼色。 而刚才大放厥词那人正拍着胸脯言之凿凿地保证道: “别的你可以不信,这个你必须信!这可是征子他自己亲口跟我说的!” 众人:…… 话匣子一打开,屋里的人便你方唱罢我登场似的,一人一句,轮着说了不少秦令征和柏鸢从前的往事。 其中真真假假掺在一起,听起来比真的还真,到最后说得他们自己都信了。 等追忆完了往昔,有人重重叹了口气,啧啧道: “唉,可惜令征后来为了家族使命,离开鸢姐去了军校,算算日子这都第三个年头了……要是令征在,俩人还像从前那样,哪还有咱现在这小姐夫什么事啊?” “屁的小姐夫!”有人入戏颇深的冷笑一声,“你们认他,我可不认!不过就是仗着跟征哥有几分相似罢了,真比起来,他可比秦令征差远了!” “替代品终归是替代品,依我看,鸢姐也就图个新鲜而已!” “鸢姐心里头还装着征子呢!俩人这么像,她越是喜欢裴缙,就说明她心里越放不下征子,等过两年征子回来了,哪还有他裴缙什么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哈哈哈,这话说的不假,要不是征子去了军校,哪轮得到他趁虚而入?” “要我说,能做鸢姐的男朋友,是他的福气,如果不是因为他跟秦令征有几分相似,不然还轮不到他……” 后面的话裴缙没再继续听下去。 他背靠着走廊的墙壁,吹着脑袋,额头上垂下的两搓刘海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裴缙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在脑海内消化着刚刚听到的信息。 「秦令征」、「相似」、「替代品」等词语在他耳边争相交替,震得他恍惚间出现了片刻的耳鸣。 他知道柏鸢喜欢自己的脸,不但总爱盯着他的脸看,还经常毫无征兆的抬手抚摸他的侧脸…… 柏鸢总是对他格外纵容,仿佛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惹得她不愉快…… 竟然……都是秦令征吗?就因为他跟秦令征有几分相似? 有几分是几分?又是哪几分相似?!裴缙丝毫不怀疑包厢内众人所说得话的真实性。 只因为他曾亲眼见过温以彻把自己错认成秦令征时,对方语气中的熟稔和习以为常。 就好像在柏鸢身边看到秦令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似的,绝无第二种可能。 所以…… 裴缙忍不住想。 所以温以彻才会在看到自己时,露出那么惊愕的表情。 顺着这条线索,许多平时未曾留意过和某些事情上些许的违和感,都顺理成章的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柏鸢在微笑时总会露出些许怀念的表情。 为什么柏鸢有时看着他,会出现片刻的恍惚和沉思。 为什么柏鸢会愿意跟他合作,应下跟裴家的联姻。 还有他在柏鸢生日宴上见过的,那枚被柏鸢戴在胸口的胸针。 裴缙此时无比确信,柏鸢当时所说的那个「朋友」,就是秦令征! 想到这,他又记起事后柏鸢送给自己的那枚胸针。 他想。柏鸢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那枚胸针送给自己的。当自己戴上那枚胸针时,柏鸢是在透过自己去看秦令征的影子,在自己身上寻找秦令征的痕迹吗?…… 裴缙紧紧抿住唇线,口中尝到了一股苦涩的滋味,一口气梗在喉咙中间不上不下,鼻子有些痒,呼吸也跟着愈发沉重。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 他一会儿想着要离开京里回到海启,重回房间把柏鸢送给他的胸针扔进垃圾桶里。 一会儿又想着冲到柏鸢面前狼狈的跟她对质,问她究竟是不是如其他人所说的那样,只把自己当成是秦令征的替身。 但旋即,他又很快记起自己并没有立场和身份像跳梁小丑一样去指责柏鸢什么。 他和柏鸢不过就是纯粹合作关系下的商业联姻,他俩除了各取所需的合作之外,本来就不该有任何额外的感情。 就算柏鸢要将他当成什么别的人,又怎样?反正他们之后也不会真的在一起。 甚至柏鸢还时常强调,如果他有了喜欢的人,就会在合适的时候跟他解除婚约。 裴缙不受控制地让自己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 所以说,就连这句话,也是柏鸢为了之后摆脱自己的时候好脱身,所以才会不时拿出来跟自己反复强调吗?…… 还是说…… 又或者…… 这时,包厢里又传出一阵爆笑,就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愚蠢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无知。 裴缙侧眸瞥向门缝处,眸光像沁了霜似的冰冷,瞳孔深处则仿佛有一团火焰,正灼烧着他最后残存的理智。 良久之后,裴缙终归还是没有直接破门而入,放弃了冲进去大闹一场的冲动,免得之后再被人拿此事和秦令征比较。 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再抬眸时,湛蓝色的眼眸如深潭一般深邃凝重,就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同样也没推门进去,而是转身走廊,朝着与包厢相反的方向走,直至在走廊上遇见第一个服务生,抬手将他拦住。 “你们这最烈的酒是什么?” 包厢内。 在体会到造谣的乐趣后,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直到坐在门口放哨那人咳嗽了两声,方才停止。 “可算走了,再不走,我就该憋不住笑露馅了。”其中一人长吁一声,如释重负的调侃道,“亏你们也认识秦令征这么多年了,这么离谱的话也说得出口?” “战术需要,战术需要!不把咱自己骗过去,咋能让咱那小姐夫能信得这么真?” “要不是为了秦狗这孙子,我可不受这罪!这得算工伤!等帮他打败了情敌,秦狗合该叫我一声好爷爷!” 众人又爆发出一阵笑声。 其中又不乏有人担忧: “裴缙真走了?他该不会去找鸢姐对质吧?” 旁边那人不以为然道: “去呗,你看鸢姐当不当他是个傻子?况且他这么无厘头地一闹,说不定更惹得鸢姐不快,等问到咱们,咱们就一口咬死了谁也不知道!” “就是,咱们哥几个关起门来说话侃大山,他裴缙躲门口偷听本来就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偷听来的话,东一耙西一扫帚的,听风就是雨,这可算不得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话有理有据,成功的稳定了一屋子的军心,彻底打消了他们最后那点儿顾虑。 但还是有人疑惑: “那他万一回去之后什么都没跟鸢姐说,就这么忍了呢?” “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以后不管鸢姐再做什么,他都得往鸢姐是不是又拿他当替身上面想,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一长,不疯也得折磨得够呛,保不准最后忍不住,自己就主动退出了。” “有道理……” “行了,再等两分钟。”包厢内组织这场预谋的领头羊率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他要是还不回来,咱们就撤!今天在座的各位都辛苦了,尤其是刚才灌裴缙橙汁的顾非,为这次作战创造了必不可少的条件!你们的功劳我一一记下了,秦狗回来咱们再论功行赏……” 包厢内正在这浩浩荡荡的做战后总结呢,一直守在门口那人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发出警报: “没有,他又回来了!” 屋内瞬间哑然。 虽然不知道在听完众人刚刚那一顿奚落和嘲弄之后,怎么还能咽得下这口气再回来。 但他们还是快速收敛了松懈散漫的姿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等着裴缙回来。 很快,裴缙走路带风的推开包厢门。 刚刚那领头羊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热落地照顾着:“回来了?小姐夫,怎么去这么久?我们还以为你趁机跑路了呢!” 裴缙抬眸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众人围坐的茶几前,一把抄起桌上的骰子和骰子桶。 “还早着呢,这才不到七点,接着玩儿啊!” 说着,他将骰子尽数扔进桶中,边手法娴熟的晃动着,边冷声说道: “不是让我选吗?就别那么麻烦了,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他嘭地一声将手中的骰子桶扣在桌面上,放着一干人等的面,缓缓抬起。 玉髓制成的六枚骰子,每一枚上面都点着一颗红色的朱砂,在玉髓的衬托下,鲜红刺目,犹如心血在滴。 ——六个一。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1章 什么实力不用说啦! 看着骰盅下的六个一,众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家俱乐部用的骰子跟寻常那些塑料或金属的骰子不一样。 为了凸显俱乐部本身的高端性,所有的骰子都是由价格不菲的玉髓制成。 水润剔透,质地纯净。 无论从色泽、透明度、质地还是其他方面,都要优于市面上所能见到的大众廉价货。 又因为玉髓都是纯天然采取又经过人工打磨。 所以做出来的每一枚骰子都根据其特有的纹理或是杂质而与众不同,皆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从根源上直接杜绝了使用时被人偷换,从而出老千操控结果的可能性。 这也就说明裴缙绝无可能在骰子上做手脚、以作弊的方式摇出指定的点数。 所以……这六个一就只能是裴缙自己摇出来的。 ——假的吧?巧合? 即便亲眼所见,还是有人忍不住在心里发出质疑,不抱期待地幻想着最后一丝可能性。 然而,裴缙接下来的动作,却彻彻底底地将他们拉回到残酷的现实。 只见裴缙随手将骰盅盖在六枚骰子上,手腕晃动,随着骰子在盅内哐啷啷做响,又被他猛地拍在桌面上。 再次起盅,只见六枚骰子无一例外,皆是二点朝上。 现场已经有人因此变了脸色。 而裴缙却仿佛非要当众炫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将骰盅扣在了骰子上。 一顿猛摇,开盅,六个三。 扣上,猛摇,开盅,六个四…… 六个五…… 随着一次次开盅,在场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最后,裴缙干脆使劲儿晃了几下,摇出来了个「一柱擎天」。 什么实力不用说啦!!! 众人盯着那立得笔直的六枚骰子,从侧面看,点数从上到下由一点顺次递增,内心皆震。 再抬头看向裴缙时,就连称呼都带上了敬语。 “裴……裴少,您这是?” 裴缙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那两撮碎发,以一种只在二次元才能见到的、极其中二的姿势看着众人,湛蓝色的眼睛妖冶至极。 “不跟你们废话,咱们就玩儿最简单的猜大小,还是老规矩,我输了真心话,你们输了大冒险。” 说到这里,裴缙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弧度,“当然,这次不用全跟着喝,一次一人就行,多了不说,一次一杯总喝得下吧?” 虽然裴缙看似放宽了条件,但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人因此感到庆幸或是感激。 就看裴缙笑得那么渗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后头肯定有坑等着埋他们呢! 甚至他们有人觉得即便下一秒裴缙从怀里掏出个碗口大的杯,也不会有丝毫的意外和违和感。 终于,在沉默中,有人忍不住率先出声道: “也不是不行,只是屋里的酒都喝空了,这样,我再去找服务生叫两箱上来……” 裴缙:“不用那么麻烦……” 不等裴缙说完,包厢外便响起了敲门声,身穿黑白工作服的服务生用手推车推着两个箱子走了进来。 “裴先生,这是您点的五箱76度衡水老白干,请问给您起开还是放在一边?” 众人:!!! 76度!!!! 泡醉虾呢??? 这不得给他们腌入味了啊!!! 将一屋子人脸上吃瘪似的表情尽收眼底,终于开始找到了点儿柏鸢平时「恐吓」自己时的乐趣。 “至于我……” 裴缙说着,端起茶几上的橙汁,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将橙手中的杯子高举起来,朝在场的所有人致以崇高的敬意。 裴缙:“不好意思,我未成年,只能喝橙汁。” 众人:…… 两个小时后。 哐当——! 又将一人灌得一头栽倒在桌子上,顺着边缘如面条般滑下去后。 裴缙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手腕,拍了拍身旁虽已天旋地转却依旧坚挺的人。 “有关秦令征,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有……” 这人虽然已经醉得大舌头浪迹,却仍旧跟猴似的挥动着手臂,试了几次才抓住裴缙根本没动的手,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交代道: “上、上一年级那会儿……我俩、俩撺掇张凯把、把头往……桌里钻……还招来了……了消防车……嘿、嘿嘿……” 裴缙:…… 见却是什么消息都榨不出来了,裴缙嫌弃地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抄起桌子上的骰盅稀里糊涂一顿摇。 “大还是小?” “小……小姐夫……我选……小……”醉鬼用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怼到裴缙眼睛跟前让他看看到底有多小。 裴缙抽了抽嘴角,开盅后指着那晃出来的六个一,睁眼说瞎话道: “六个六,是大,你输了。” “小、小姐夫,你是……这个!” 醉鬼挣扎着给裴缙竖了个大拇指,也顾不得看骰子具体是几点儿,抄起桌子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哐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至此,最后一人也光荣就义,全场一十二人拼尽全力仍无法战胜,最终无人生还。 看着一屋子东倒西歪,毫无形象醉晕过去的众人,裴缙轻蔑一笑,把手里的骰盅拍在桌子上。“笑话,少爷我话还不会说就已经开始抱着骰子耍了,玩骰子比吃饭喝水都溜,几个菜啊就跟我斗?” 问就是他亲妈从小的培养。 吃喝玩乐这套东西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 不然之后跟那些大亨们出去应酬,还不得被他们合起伙来坑死。 跟大院里头根正苗红的子弟们不同。 商人逐利,为的也就是一个「财」字。 生意场上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商人,一个猴一个拴法,无论何时总得有拿得出手的真本事和应对之策。 况且,涉及到外贸以及港商的合作,有时为了促成友好合作往来,跟着对方去那些开在各国家合法经营的赌场一掷千金也是常有的事情。 今天别说是打斯诺克、摇骰子,就算他们要斗牌、玩几把德州、二十一点甚至是桥牌,他都有信心把这些人赢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裴缙用鞋尖儿踢了踢地上的空瓶子,除了那两瓶白的是他带来的,其他都是之前打斯诺克时喝光的低度数精致小酒瓶,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这酒量还好意思上桌呢? 不过,他也借着灌醉这帮人的机会,从他们口中挖出了不少秦令征的信息。 只可惜大部分都是没什么用的八卦,真正说到秦令征这个人缺点和弱点的地方几乎没有。 不过可以证实的是,柏鸢和秦令征的关系确实匪浅,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这些人故意到他面前给他添堵。 裴缙后靠在沙发背上,于沉思中整合着有用的信息,视线盯着桌子上剩的那半瓶76度衡水老白干良久,方才掏出手机看了眼现在的时间。 八点五十。 距离柏鸢要求的九点半之前到家,还剩下四十分钟。 从金鼎俱乐部到大院的路程不近,要想不错过柏鸢设下的门禁,现在就得动身坐车出发了。 想到这里,裴缙起身拿上刚才因为摇骰子累热了而随手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起身就准备扔下这一屋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的醉鬼离开包厢。 可当他走到门边儿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再次盯着那半瓶76度衡水老白干看了一会儿。 再三思量之后,就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又重新回到桌子前边儿,拿起瓶子仰起脑袋,把那剩下的半瓶吹了个干净。 放下空荡荡的瓶子后,裴缙就跟没事人似的,确定自己身上沾了足够多的酒气之后,这才真正走出了包厢。 在走廊上,裴缙健步走得扎实,半点儿不见醉酒后的脚步虚浮和摇摇晃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才灌下去的那半瓶儿不是酒而是水,眼瞧着比内喝的人还清醒点儿。 平时这帮京爷京姐在俱乐部玩儿从不付钱,走得都是记账制,早就往会员卡里充了百八十万专供挥霍。 如此一来也避免了一时兴起,在里头跟人聚会喝得烂醉,往回走的时候还得跟前台掰扯账单的尴尬场面。 是以,裴缙这一路没有人拦着,就这么径直走出了金鼎俱乐部的大门。 等他站在门边儿上吹着屋外的风,远远瞧见已经停在前面十米开外的柏家专车。 裴缙就跟突然酒劲儿上头似的,脚下一歪,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就蹲了下来。 司机和门口的服务生见状,急忙过去扶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合力把烂醉如泥的裴缙给扶上车。 等爬进车后座撒在冰凉的真皮座椅上,裴缙俩眼一闭就开始含糊不清地哼唧。 “柏、柏鸢……” “我头疼……” “……胃里也……烧得慌……” 引得司机在开车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难受得厉害,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找柏鸢。 司机叹了口气,无奈掏出手机给柏鸢发去了报备消息。 抬眼将司机打字动作收入眼底的裴缙这才心安理得的重新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地任由自己趴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等着司机载他回家。 回去的路上,司机为了照顾醉酒难受的裴缙,故意将车开得很稳,几乎没有什么颠簸。 裴缙趴在车后座上,就跟趴在自家沙发上似的,实在太过安逸,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差点儿在车上睡着。 直到三十分钟后,轿车穿过京里大院的大门,慢悠悠的开进了柏家的院子里,裴缙才挣扎着清醒过来。 柏鸢接到司机电话后,并未多过问裴缙的事情,也并未在电话里做出评价,仿佛早有预般,只淡定的交代司机照顾好裴缙,把他安安稳稳带回来。 接着,等车开进院子后,柏鸢听到声响,透过窗户瞧见司机把裴缙从车里扶下来,又一路搀着他往屋里走,柏鸢这才带着家里的佣人迎面走了出去。 “柏小姐,裴少他——”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我知道,辛苦你跑一趟,早点儿回去休息。” 无需司机多言,柏鸢颔首示意身后的佣人从司机手里接过裴缙。 但本该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人朝却突然大力挣开了司机,又先后推开两名佣人,摇摇晃晃冲到柏鸢面前跟树袋熊似的一把抱住她的腰。 “柏、柏鸢……” 裴缙身体一点点往下滑,直到半蹲在地上,脑袋也滑到柏鸢怀里,额头仿佛借力般使劲儿顶着她的胃,整个人跟只睡蒙了的小狗似的哑着嗓子哼哼唧唧道: “我头疼……有点儿晕……” 几乎是裴缙抱过来的一说,柏鸢便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 裴缙在包厢里待了近乎四个小时,周围人喝酒,衣服和头发上沾上不少味道也在情理之中。 反倒是他刚才一口闷的那半瓶,都含在嘴里咽了下去,加之只过了半个小时,这会儿还只是醇厚的酒精味道。 要是再过一两个小时,或是就这么裹着闷头睡一宿,就该在宿醉后发酵变得臭气熏天了。 虽然现在闻着只是单纯的酒精味,但柏鸢还是略带嫌弃的后退了半步,抬起手,用指尖捏着他的后衣领子,想要将他扯远点儿。 谁知道裴缙人虽然不怎么清醒,但劲儿可不是一般大的,令没做准备的柏鸢后退的动作卡在了原地。 是以,再次后退时,柏鸢便用上了力度,强硬的往后挪了一点儿,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裴缙却又跟抹了油似的,滑不出溜的顺着柏鸢的腰往下滑,眼看就要趴到地上了。 柏鸢眉心跳了跳,只得上前一步,就着刚才的姿势,又把他重新捞了起来。 见状,那两名佣人赶紧上前,一边儿一个架着裴缙的胳膊,试图给他扶起来。 但裴缙就跟认死理似的,使劲儿抱着柏鸢不撒手,嘴里还呜呜地抗议道: “你、你们是谁、谁啊?别……别拽我……我自己能走、走……柏鸢……柏鸢……我要找柏鸢……” 说着,他还扬起脑袋,用那双被雾气冲刷得格外透彻地蓝眼睛水汪汪地自下而上仰头看着柏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2章 都是演技! 柏鸢低头看着裴缙眼底稀碎的光屑,就跟月光下的一汪水被打碎了似的令人心颤。 原本拎着他后衣领子的手随之松开,掌心按着他的脖后顺势往上,将五指一点点插入他的头发里,就着这个姿势撸狗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事,我自己来吧。” 柏鸢轻叹一口气,示意佣人不用他们帮忙后,抬手按住了裴缙正揽在自己腰上的胳膊。 就在裴缙以为柏鸢要把他的胳膊架在脖子上,半扶半搂着他进屋的时候。 柏鸢已经将他两只胳膊都从腰上扯了下来,然后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裴缙:??? 紧接着,柏鸢手腕用力,也不顾裴缙站得住站不住、站得稳站不稳,就这么大力拽着他的领口,跟拽死活不回家躺在地上放挺的缺德狗似的,拖着踉踉跄跄的裴缙回到了屋内。 裴缙:不是??? 裴缙:这么走路是不是有什么大问题!!!! 裴缙比柏鸢高大半个头,但柏鸢扯着他衣领的动作只为自己发力方便,估计是以为裴缙这会儿醉迷糊,第二天酒醒后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就没在额外考虑他此时的感受,胳膊也维持在自己舒服的高度。 这个姿势下,裴缙只能被迫弯着腰,在没有支撑点的前提下,为了不走两步路就被绊倒趴在地上,只能一路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跌跌撞撞跟在柏鸢后边儿。 短短一段路,裴缙的两条腿甚至倒腾出了八爪鱼的架势。 好在柏鸢并没打算就着这个姿势把他直接拽上二楼的房间,而是在进屋之后,便将他放到了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脸朝下。 裴缙:……行叭。 为了不被沙发闷死,裴缙又自食其力蛄蛹着翻了个身,仰面朝上躺在沙发上,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这才有了点儿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柏鸢将他放在沙发上后,并未多做停留,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裴缙躺在沙发上歪了歪脑袋,这个角度刚好能瞥见厨房内的概况。 柏鸢的身影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忽隐忽现。 很快,柏鸢便左手端着杯右手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重新回到裴缙身边。 见状,裴缙赶紧闭上眼睛,又从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尽力表现出一副自己很难受的样子。 然后,他听到柏鸢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起来,喝汤。” 紧跟着,对方冰冰凉凉的掌心就贴在了他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裴缙呼吸一滞,继而艰难撩开眼皮,装作还没从梦里回过神来、神智不怎么清醒的样子,双眸茫然无焦地看着柏鸢,仿佛在确认她的身份以及自己所处的环境。 等认出柏鸢后,他又张张嘴,眼神无辜地看着对方,哑声道: “柏鸢,我……” 柏鸢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又拿了两个垫子垫在他身后,以便他坐得舒服点儿。 最后,又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到他的面前。 裴缙没伸手接,就着这个姿势低头让柏鸢喂了几口水。 等热水带着暖意顺着食道滑进胃里,裴缙咂咂嘴,方察觉到味道有些不对。 裴缙:“甜的?” “嗯。”柏鸢应道,“先喝糖水养胃,自己拿着……” 等裴缙双手颤抖着从手中接过水杯,柏鸢又指了指茶几上的碗,交代道: “水喝完再喝醒酒汤。” 汤和水都是柏鸢在收到司机短信之后,叫家里佣人和厨师去做的,她这会儿只是将佣人早就盛好的端上来而已。 裴缙却不知,握着水杯的手稍稍攥紧了些,还以为是柏鸢亲手给他做的呢,心里也一阵感动。 他想。此情此景,这不就跟小说里男主醉酒后女主亲自照顾男主的情景一模一样吗?! 为了不辜负柏鸢的「好意」,裴缙也没耽搁,趁着温度没褪,把手里的糖水喝了个干净。 然后又端起那碗醒酒汤,接着往嘴里灌。 只是刚喝了两口,裴缙便停了下来。 柏鸢:“味道不好也得喝。” 裴缙:“不是……我缓缓,有点儿撑……” 说是水杯,其实是个600毫升的大茶缸。 说是碗,其实是个小号的盆。 两样加在一起得有小半斤了。 一口气都喝光,他就得成为在沙发上溺水第一人。 ——等于灌个水饱。 《走近科学》来了都得拍整整两集! 裴缙估摸着柏鸢这是连锅连壶都给他端上来了。 真是沉重的心意啊! 柏鸢看了看裴缙手中的盆,又瞅了瞅茶几上的空缸子,似乎才察觉到不妥。 她看着裴缙,不紧不慢找补道:“……多喝点儿,醒得快。” 裴缙:…… 不等裴缙回答,柏鸢便转移了话题,问道: “喝了多少?” “没多少。”裴缙捧着醒酒汤含糊说道。 才半瓶而已。 裴缙腹诽道。 真不是他吹,要想给他撂倒,76度衡水老白干他得炫五瓶起步,期间还得红的啤的混着喝才能勉强达到这种效果。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一方面是酒桌文化哪都有,说到应酬,哪能离得开酒。 为了不在酒桌上吃亏,裴母也是从小就培养裴缙的酒量。 这东西急不得,就得天长地久的练。 虽说未满十八岁不提倡,但成年之后再练也确实有点儿晚了。 比起等到要用的时候俩眼一抹黑,被人撂倒在酒桌上灌出内伤。 倒不如从小就把上限练上去,提前有个适应的过渡期,之后也能轻松得多。 而且,估计是裴缙混血里的另一半儿血统起了作用,身体机能跟传统国人不太一样。 从而导致他对酒精并不敏感,抵抗性也更高,比起一般人便更加不容易醉。 酒量自然也随之拔高。 至于像他刚才喝的那半瓶,还没等上头呢,都快被他代谢干净了,自然半点儿醉意都没有,全靠演技! 奔着病人说没病就是有病,醉鬼说没醉就是醉了的公式。 柏鸢带入裴缙的这句「不多「」,自动得出「很多」的结论。又接着问道: “他们灌你酒?” 裴缙发自肺腑道:“没、没人灌我,是我自己要喝……” 柏鸢点点头:“知道了。” 裴缙也不知道柏鸢知道什么了,瞧着柏鸢的神色,估计是不信,又重复说道: “真没人灌我,我——” “这件事交给我。”柏鸢看着裴缙,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斩钉截铁道。 听着语气,俨然是不信裴缙的说辞,内心已然有了定夺。 裴缙:…… 嘿嘿。 这可不怪他! 他澄清了,柏鸢不信他也木办法了啦!!!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一阵好笑,嘴角也因此抑制不住地开始往上扬起,但又怕被柏鸢看出端倪,只得强行按耐住,死死压了下去。 裴缙用尽全力,把这辈子所有难过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从眼睛里挤了两滴答眼泪出来。 又因为库存不够,没滴下来,就只能挂在眼眶里摇摇欲坠,说掉不掉的。 再配合着他那咬紧的牙关,绷紧了的唇线。 还真有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强撑着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悲愤且倔强的模样。 越看越像是小狗在外面被人踹了一脚,委屈但就是不说,只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你,脸上写满了几个大字: ——我都这样了,你看着办吧! 更是让柏鸢确认了内心的猜测。 于是,她伸出两只手捧起裴缙的脸,用掌心感受着裴缙的气温。 见对方瞬间从脸颊一路涨到脖根儿的不正常潮红,在裴缙骤然收缩的瞳孔映照下,柏鸢低下头慢慢凑近,就着这个姿势与裴缙额头相抵,以最原始的方式测量他的体温。 ——冰的。 ——要炸了!!! 裴缙心如擂鼓,看着近在咫尺的柏鸢,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瞬间,他喝下去的那些酒精又放毒在血管内重新蒸发,热气直冲头顶,酒醉的眩晕感姗姗来迟,令他有种踩在云朵上飘飘然、不真切的感觉。 但这还没完,柏鸢捧着他侧脸的手,又一路抚过他的脖子,直至顺着领口探进衣服里。 冰凉的指尖按在锁骨让,所到之处点燃一阵燥热。 借着酒劲儿,裴缙眼中的颜色暗了些许。 如果说之前是灯光聚焦下闪亮夺目的宝石,那现在就是倒映着浩瀚星空的深沉大海。 浮华于外的繁星倒影下,是深渊不见底的暗涌。 少年凸出的喉结滚动,就在他指尖微动,想要抬手按住柏鸢正摸着他锁骨的手时。 在摸过裴缙体表温度,最终确定他并未发烧生病后的柏鸢提前一步将手抽离了出来。 随之,她重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退回到安全线后,一边揉着他的头发,帮他理顺刚才在沙发上蛄蛹时,那些张牙舞爪翘起来的毛边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以后不想去可以不去,有我在,他们不敢说什么。” 裴缙被柏鸢眼中承载的自己的倒影所蛊惑,差点儿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在及时清醒,眨眨眼睛,故作为难的说道: “这不太好吧?” 他没忘加上点儿酒醉后的吐字不清,像是反应迟钝般慢吞吞地说道: “他们都是你的……朋友,我……应该的……也不想让你……夹在中间……难做……况且……” 他说着,语气里又带了点儿平时那嚣张跋扈的傲气: “不去像是少爷我……怕、怕他们似的……你是没看到,刚才在包厢里我、我……嘶……” 说着说着,裴缙又有点儿得意忘形,忙及时收住,又做出一副蔫吧模样,抽抽鼻子,可怜兮兮道: “我头疼……” 这次柏鸢并未给予安慰,而是冷笑一声,抓着他头发的手用了些力度,阴阳怪气地呛到: “再喝两瓶就不疼了。” “我有点儿晕……诶呦……不行,迷糊了,我再趴会儿” 说着,便几大口将醒酒汤灌了下去,把药往茶几上一推,迷迷糊糊地仰面躺在沙发上,落在堆砌起来的柔软抱枕内。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裴缙一条胳膊横在额头上,打住了大部分的表情以及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不正常的工作。 一边不过脑子的扯着脖子瞎嚷嚷,一边慢慢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彻底放松下来的困意之中。 他刚才那几把斯诺克和骰子看似玩儿得溜,实际上要达到这种从头控场到尾的效果和表现,需要他聚精会神、全神贯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脑内一遍遍演算,以达到最完美的绝佳效果。 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劳心劳神的事情。 一但松懈下来,就会坠入无边的疲倦之中,得好好休息一晚上,再吃些补脑子的食物才能重新恢复到最佳状态。 人一旦累到极致,陷入深度睡眠也仅仅只是两秒钟的事情。 就在裴缙即将睡着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阵巨大的拉力,将他整个人从柔软舒适的巢穴中扯了出来。 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睁开眼,裴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脖子后边儿也跟着传来一阵熟悉紧绷感。 裴缙:? 他木然低头,只见自己的衣领被柏鸢攥进了手里……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等、等等!!! “别在沙发上睡,去卧室把酒气洗掉,换身衣服再睡。” 说着,柏鸢一把将裴缙拽了起来。 像刚才那样遛狗似的扯着裴缙的衣领子,不顾对方是否会因这个动作感到难受,不由分说地一路拽着他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裴缙:!!! 裴缙弓着腰,踉踉跄跄,两条腿再次狼狈地化身八爪鱼,兵荒马乱地跟着扑腾,柏堪堪稳住身影,不至于在柏鸢如此的动作下因重心不稳被绊倒。 利用裴缙重心不稳时的自动平衡机制,柏鸢没怎么费力便将裴缙带到了楼梯旁。 一抬头,正好看见已经换好睡衣睡帽,拿着水杯准备下楼接水的柏隼。 柏隼看着被柏鸢像狗一样拖着的裴缙,漆黑的眼睛睁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形成了一个「哦」就跟图片上那应激小鸟似的,微微张着嘴巴以示内心的震荡。 “别看着,过来搭把手。” 柏鸢毫无心理负担地抓了眼前这个壮丁。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3章 凭什么啊!!! 听到自己亲姐的吩咐,柏隼如梦初醒。 小孩乖巧的点点头,手动将自己微微张开的下巴推了上去。 先一路小跑着把杯子放到楼下的桌子上,再同样一路小跑着折返而归。 等回到裴缙身边后,小孩举重似的的双手举起裴缙的一条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架。 下一秒,小孩眼瞅着整个人被裴缙的重量压得矮了一截。 柏隼:…… 可即便如此,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孬种、能够帮上姐姐的忙,他又故意踮起了脚尖,以平衡被裴缙压下去的身高。 总结起来一句话: ——小小的身板承受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接着,柏隼便就着这个姿势艰难上行,架着裴缙一步一颤地往楼梯上走。 只是平底尚且艰难,爬楼梯的时候就更不易了。 柏隼一边儿要支撑着裴缙的重量,一边儿要维系着身体的平衡,同时还要注意脚下的楼梯,时刻保持高抬腿。 但奈何脑子计算得很好,体力和四肢协调能力没跟上。 才走了几步,就已经磕磕绊绊了好几下,两条小短腿更是加入了裴缙那「八爪」大军。 在一顿乱倒腾下相互打架直打结不说,还差点儿没给自己和裴缙双双绊个跟头。 看到小孩那费劲儿样,柏鸢说道: “抬不动就——” “姐,我能抬动。” 不等柏鸢说完,小孩便认死理地用那双漆黑的眼睛倔强看着柏鸢,仿佛要以此明志似的。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还架着裴缙的胳膊把人又往上提了提。 柏隼能扛,裴缙反倒先有点儿扛不住了。 就这三五步楼梯,他小腿就磕了三下,还被柏隼踩了两脚,等回去后一撩裤腿,里边儿保准东一块西一块的淤青。 更何况,他这会儿垂着脑袋,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小孩那穿着拖鞋的脚指头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是在暗自发力。 只是装晕的裴缙顿时又觉得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良心发现地偷偷直了直腰,从柏隼身上卸了一部分力,稍微抬起来了一点儿,让他能轻松点儿。 感到肩膀上的重担轻了不少,柏隼若有所觉,侧眸感激地看了裴缙一眼,漆黑的眼睛里一片水润。 柏隼:我姐夫人还怪好的哩! 有了柏隼的帮忙和裴缙的配合,三人很快便移步到了楼上。 柏隼如释重负的把裴缙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放下来,整个人顿时轻快不少,有种走在云朵上随时都会飞起来的感觉。 柏隼不禁感叹,果然武侠电视剧里演的负重练功真的有用,他这刚抬人上个楼梯,就已经颇见成效。 这也就是柏鸢不知道柏隼心里所想。 不然肯定得告诉他「这不是轻功大成,而是你累的脱力腿嘚瑟了」,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接下来的路不再需要柏隼的协助,柏鸢自己一个人也能走,很快便拖着裴缙来到了他的房门外。 推门进去,屋里一片黑暗,只有外面的路灯透过玻璃洒下些许光影。 柏鸢一手拖着裴缙,一手去摸墙壁上的灯,结果在按下开关后,头顶的灯管闪烁了两下,接着便「啪」地一声熄灭,让房间内重归于黑暗。 灯管本身是消耗品,几个月就得换一次,裴缙这房间是空出来的,平时没有人居住,灯管也都是不知多久以前安上去的了,在使用了这些天之后坏掉,也实属正常,不是什么大事。 “灯管坏了,我去找人来换。”柏鸢说着,又拖着裴缙退出房间,转而推开了隔壁的房门,“你先在这屋等两分钟,很快就……” 裴缙察觉到她话语里的停顿,眯着眼睛偷偷瞥了她一眼,只是柏鸢脸上表情变化的太快,还没看清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时,柏鸢已经打开了隔壁屋里的灯,屋内的景况顿时一览无余。 裴缙抬眸看去,只见房间里的装潢极具个人风格,无论是桌椅摆件、房间布局、又或者是房屋内的主色调,仿佛都带着明显的偏好。 明显与他这几日住的那间中规中矩的客房截然不同。 裴缙怔了怔,想起刚才在俱乐部包厢门外听到的内容,以及他后来通过把人灌醉套出来的情报。 一个大胆的猜测应运而生。 柏鸢只是随手推开了隔壁的房门供裴缙暂时歇脚,没想到门口边竟然恰好是秦令征过去再在柏家留宿时居住的房间。 她之前就不怎么光顾秦令征的房间,秦令征走后更是如此,一晃三年过去,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回事了。 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了,柏鸢也没必要再十分刻意的带裴缙再换一间房,而是就这么将他拖到沙发上放好,临走之前交代道: “你先躺着,我很快就回来,如果想吐记得大声叫人,先别睡过去,等下还要洗澡,现在睡着当心感冒。” 裴缙现在就跟失足踏进了其他掠食者领地的野生动物似的,高压状态下浑身紧绷,集中一切注意力来对抗陌生的环境,已经无瑕分心去理解柏鸢说了什么。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只是胡乱敷衍的嗯啊了两声,让柏鸢以为他是不舒服,才会没精打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裴缙闭上眼睛,听着柏鸢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退出屋内后,响起门板被带动的关门声。 确认房间里再无旁人只剩自己之后,裴缙骤然睁开湛蓝色的眼睛,含着锐利眸光的眼瞳内一片清明,根本看不出丝毫醉意。 接着,他以手撑沙发坐起身,沉默地环顾房间内的景象,无声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根据楼体结构判断,房间坐北朝南,位置极佳,如果等到白天有足够的自然光照进来,整个房间都会充斥着温暖又明亮的日光,而且…… 根据他的判断,这间屋子应该就位于柏鸢卧室的正下方。 裴缙眸光一沉,仿佛福尔摩斯上身般,自觉开始在屋内寻找起各种细节。 地板有常年使用后磨损和磕碰的痕迹,桌面、桌腿、凳子腿——床头、床头柜,包括但不限于插座、床头灯、窗户边儿、门把手、门边儿、踢脚线……都有不同程度的损耗。 一看就是有人经年累月的在这间屋子里居住过,有些痕迹还能看出是房间主人在很小的时候留下的。 裴缙又转头盯上了屋里的大衣柜,心里再三犹豫,还是拉开柜门看了一眼。 果然,里边儿有不少整齐折叠或是工整熨烫过有挂起来的衣物,每件上面都罩着防尘套,看样子应该很久都没被人碰过。 关上柜门,裴缙走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巡视着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领地。 房间是标准的套间儿,由独立卫浴、公共小客厅和卧室组成。 裴缙巡视完公共区域,又钻进卫生间,重点检查了一下架子上的各种沐浴露之类的洗漱用品。从卫生间出来后,他又在卧室里转了转,桌面上应该是早就被人收拾过,许多没摆什么小物件儿。 他左看右看,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突然瞥见上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凝眸走过去看时,发现是一枚被倒扣过来的相框。 仿佛终于找到了目标,裴缙几步走了过去,将相框翻过来摆正。 果不其然,心中的猜测被证实,相框内俨然是一张柏鸢与陌生少年的合照。 照片上,柏鸢看着镜头,虽然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但仔细看去,嘴角确实噙着微弱的笑意,看向镜头的眸光,也多了几分纵容和惬意。 而现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并肩合照的那个人—— 生得一副好模样,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小狗似的眼睛眸底含笑,眸光璀璨望向镜头,熠熠生辉,肆意畅然,俊朗不凡。 照片中的少年一条胳膊半环抱似的搭在柏鸢肩上,下颌抵在柏鸢右肩,举止熟稔,姿态亲密,两人之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旁人根本插不进去的默契氛围。 尤其少年的眼底,除了那点儿潦草的笑意,更多的则是在裴缙看来已经无法掩饰,即便定格在照片之上也依旧真挚热忱的爱意,几乎快要突破照片的禁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裴缙面前,狠狠地扇他一个耳光。 ——秦令征。 看到这里,裴缙已经可以确认,这就是柏鸢的那个去军校的青梅竹马,也是令她一直念念不忘、甚至在自己身上找寻影子的那个人。 而自己所处的房间究竟属于谁,答案也已经昭然若揭。 除了照片上的秦令征,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选。 想到刚刚柏鸢进门时话未说完时的停顿是因为,裴缙心中顿觉一阵堵塞,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就连呼吸都有些沉重。 他想。 柏鸢喜欢秦令征到让自己进入他的房间都不愿意,是觉得自己一个卑劣的「替代品」不配,哪怕只是暂时歇脚,都会污染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吗? 咂咂嘴,即便刚喝过糖水,嘴里却尝到了有些苦涩的味道。 他又想。 柏鸢竟然让自己住秦令征曾经住过的房间,哪怕只是暂时歇脚,这里那么多房间哪个不能去,为什么只单独选了这一间?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把自己当成他的替身? 有必要替到这个份儿上吗? 隐隐觉得自尊心受挫,心脏也一抽一抽地疼。 凭什么啊? 他忍不住抱怨。 柏鸢凭什么这么对他,这么作贱他。 不想联姻可以不联姻,反正他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联姻。 是柏鸢说要联,他才松口答应联的!现在这又算怎么回事? 难过之际,他又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 对哦,柏鸢也从一开始就说了,联姻只是单纯的合作,等尘埃落定后随时都可以解除,也说过如果真的有兴趣,也不妨试试看,给他个机会…… 当时追她的人那么多,她为什么最后选了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有秦令征的影子! 这不就是把自己当备胎吗?! 裴缙恍然大悟,只觉得喉咙开始呕血。 他裴缙哪点儿不好,到头来只能混个备胎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简直欺人太甚! 以他的身份,跟谁在一起不都是被小心伺候捧着的? 怎么说也沦落不到只能给人当备胎替身的地步啊! 在自己脑补了一出伤痛文学之后,裴缙又将视线落在秦令征那张脸上,手则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侧脸。 真的……很像吗? 气质不论,就单说相貌,最起码一打眼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但想到包厢里那些人刻意避开自己的谈话,以及那些「像」「真像」「差点儿认错」「怎么找了个这么像的」。 裴缙又有点儿不确定自己的眼睛了。 他掏出手机,原本想自拍一张用作对比,却在按亮手机屏保时,瞧见了覆盖在手机屏幕上的、自己与柏鸢的合照。 裴缙心念一动,干脆留着这个照片对比了起来。 首先排除发型、脸型,然后再去逐一对比眉毛、眼睛、鼻子、嘴…… 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执念太过强烈,以至于真让他看出了点儿相似的地方,甚至连带着刚才那些根本不像的五官细节,也在他眼中也渐渐重合、变得极尽相像起来。 看到最后,除了眼睛颜色一个是黑一个是看,裴缙甚至确信自己和秦令征就是长了一张相似度极高的脸。 记起柏鸢以往最爱看他的眼睛,裴缙又将视线放在秦令征的眼睛上仔细对比,恨不得打印出来叠在一起对着光照看重影。 突然之间,他所有所觉,目光落在秦令征的眼尾。 与自己不同的是,那里干干净净,少了一刻鲜红如血的朱砂痣。 “原来……是这样……” 看着自己脸上的泪痣,裴缙仿佛被卸了全部的力气般喃喃道。 他记得柏鸢平时再在看自己的眼睛时,拇指总喜欢按在他眼尾的泪痣上…… 目的竟然是这样吗? 裴缙难过的想。 因为自己眼尾多了一刻泪痣,导致跟秦令征出现了明显的区别,所以柏鸢才会每次都用手指刻意将这枚泪痣遮上,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更接近她记忆中的秦令征吗? 淦!!! 凭什么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3 想到这种可能,裴缙便笃定自己查到了真相,顿时气的浑身直发抖。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双眼睛的颜色了。 她总是盯着自己的眼睛看,是不满意自己瞳孔的颜色,觉得替代品出现了瑕疵是吗?! 眼尾的泪痣可以靠拇指遮挡隐去,眼睛的颜色该怎么挡?难道要让他挖掉吗?! 一不小心从苦情戏歪到了法制频道的虐恋情深,裴缙的眼中少见的出现了如同被逼到绝境后的野兽般的凶恶。 他死死盯着手机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眼底满是厌恶之情,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憎恶自己这双跟普通人不一样的眼睛。 要不是这双眼睛…… 要不是这双眼睛…… 他会更接近秦令征、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彻底取代他让柏鸢—— “啪——!!!” 裴缙在触及危险与堕落的边缘前及时抬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少年皮肤白,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个明显的、五指清晰的巴掌印。 他双眼泛红,恨铁不成钢的咬紧牙关。 裴缙!你下贱!!! 柏鸢都这么对你了,你不想着报复她,反而还眼巴巴地凑过去摇尾乞怜,去博得那点儿可怜兮兮的施舍。 他自己都瞧不起他自己! 不、不对—— 裴缙一怔,又转念想道。 我这就是在报复她! 假借这张相似度极高的脸,争取到她的喜爱,让她爱上自己、迷恋自己、再也舍不得离开自己,直到把秦令征都撇到一边儿,眼中只能看得见自己的身影…… 然后再狠狠地将她抛弃!!! 时隔三年,最初的想法又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裴缙的脑子里,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裴缙:我就说我是天才! 随随便便一个点子三年都不过时! 就问还有谁?! 不同的是,当时自己只能盲猜柏鸢的喜好,用排除法一点点去试,结果就是货不对板啥用都没有,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平白在柏鸢面前出了许多洋相。 而现在,在知道柏鸢喜欢的人是谁之后,就等于是开卷考试,有了方向和目标,押题一压一个准。 他需要做的就是观察并模仿秦令征,包括但不限于外貌、偏好、穿搭、说话时的语气、习惯性的小动作,让柏鸢每次靠近自己,都有正和秦令征在一起的错觉。 不就是替身梗吗?他看的小说电视剧多了去了!核心技术就是先抑后扬!抑制到绝境再触底反弹。 前期自己越惨,后期柏鸢的愧疚感就越强烈。 虽然要承受一时的屈辱,只能压抑自己的本性,从而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 但一想到事成之后那报复的快感,幻想到柏鸢脸上出现的震惊、恍然、自责、悔恨、醒悟和痛苦。 再想到她终于意识到不知何时已经爱上了自己,想要跟自己永远在一起的时候,得到的却只是自己挥袖离去的冷漠决绝态度,只留柏鸢一人在原地苦苦哀求…… 裴缙的心脏就跟被抓碎了团吧团吧再黏到一起似的,又抽痛又过瘾。 比熬夜狂干一沓「我爱你你不爱我你爱我我不爱你」的伤痛文学都要爽! 裴缙:前期的憋屈、付出和痛苦都是值得的! 在脑海中脑补了好一出大戏,自我感动之余,裴缙又开始认认真真观察相框里的照片。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真正见过秦令征,没办法通过观察得知对方的言行举止和动作上的习惯和细节。 只能通过别人的只言片语、秦令征在柏鸢家的房间和手里这张照片,寻找更多的线索以供参考。 忍着瞧见两人过于亲密姿势的不适感,裴缙将秦令征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大量了一遍。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劲。 这两人身后的背景…… 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就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越想不起来就越要想,越想就越想不起来。 裴缙凝视着照片,不漏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终于在柏鸢头发翘起来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栋建筑的轮廓。 这楼……怎么看着那么像海岚私高的气象楼呢? 裴缙:…… 裴缙:!!! 这不是他们学校么!!! 意识到柏鸢和秦令征同时出现在海岚私立高中之后,裴缙身心俱震。 其惊讶程度不亚于看到慈禧太后脚上穿着匡威嘴里隔着可乐的清代黑白老照片。 不是?柏鸢出现在海启很正常。 秦令征是什么时候跑到海启去的? 今天晚上,裴缙收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以至于忘了在从俱乐部包厢那些人嘴里曾套出过「秦令征曾跟柏鸢一起报考海岚私立高中」。 等他在头脑风暴席卷过后终于记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后,为了查到更多内情以做万全准备。 裴缙便点第一时间划开手机屏保,找到海岚私高校长的电话,毫不犹豫的打了过去。 自己家开的学校,直接问就行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是这么任性!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厄里斯看向头顶的天空,重工业排放废气堆积的烟云虫茧般束缚着城市,即便是下雨,雨水中也会混杂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古怪气味,如蛀虫腐蚀老树,掏空内里徒留傲岸的躯壳。 这是重工业化的时代,一座座工厂在城市西南拔地而起,一车车原材料工蚁般穿行于各个城区之间,一群群人面容麻木踏入这座外表浮华内里藏污纳垢的都市。 灾厄在黑暗滋生,堕落与机遇并行。 这里是哥谭。 厄里斯眨眼,蛛网错综复杂却乱中有序的交通轨道网在他漆黑的眼中燃烧,整座城市都在熊熊焚烧,黑色烈焰席卷了每一寸可以侵蚀的土地,如一柄出鞘利刃,锋芒直指苍穹,像正在喷发的火山气势磅礴,遮天蔽日。 厄里斯半眯起眼,因过于舒适而有些昏昏沉沉,他重又看向天空,无数星光于深蓝幕布中倾泻流淌,书写宇宙的浩瀚无垠,这些能用大小尺度去衡量的是物质,物质之外是概念、规律、象征等更为抽象的意义,壳质物意为层层包裹打破固有超脱常理,宇宙被速度的金色墙壁包裹,像胶质中的气泡彼此隔绝,但又通过胶质相互关联,在速度之外是时间,时间是首尾相连的蠕虫,它们啃食现实的外衣,直到有了孔洞,像苹果有了蛀虫,从内里腐败需要缓慢的过程,红润可口的果皮在某一天生出黑斑,从边缘处开始溃烂,气球出现破洞会有两个结果,迅速干瘪或是直接嘭的一声爆炸。 他不止一次见过那样美丽的瞬间,物质与意识被巨大风暴撕扯碾碎,没有什么在它面前称得上永恒,它们曾鲜活存在过,在那之后却找不到任何一丝存在过的痕迹,宇宙万物在绝对力量面前是如此渺小,这颗星球是尘埃中的尘埃,甚至在一切结束前就会先行消亡,存在的生命是蝼蚁中的蝼蚁,他们的生命长度不值一提,厄里斯再次眨眼,宇宙在燃烧,那是比这座城市更为壮丽的景象,将这座城市衬成了岌岌可危的萤火。 尾巴尖愉悦的抖了一下。 那是比这座城市更宜居的地方。 宇宙深处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战火,星球以秒为单位飞速消亡,对应权柄间的巨大引力让他骨子里一阵发痒,很难评价他这样的象征是否存在真实的躯体,锐利的龙爪在地面撕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离开这颗位于宇宙边缘微不足道、脆弱、犹如尘埃般不起眼的星球,巨龙像守护闪闪发亮的石头般盘踞在这片土地上。 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微敛眼眸,竖瞳因此略显圆润,厄里斯低下头颅却依旧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笼罩在黑暗灾厄与恐惧之下的人类幼崽,小孩宝石般深蓝色的眼眸被泪水洗刷得清澈莹亮,柔软的黑色短发不怎么服帖得粘在哭红的眼角上,灵魂深处散发出不屈服于命运的倔强气息。 戴安娜……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leave,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leavealone,please,o……dad……itsally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白色的光纹亮起,无法被读懂无法被理解的文字与符号呈环形缠绕在他漆黑的龙颈上环绕一圈,乍一看像是破损挣断的项圈与锁链,让厄里斯震荡的情绪逐渐恢复平静。 而一直萦绕在他脑袋里的事是,同样的情况下怎么做才会宽慰到公主呢?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5章 难,难点好啊! 短短两段朴实无华的文字既是内心情感的真实流露,也是面对造化弄人的无可奈何。 整段读下来,令人不免跟着一起生出淡淡的忧伤和悲凉。 裴缙捏着照片边缘的手指忽觉触感不对。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表面,感受到了磨砂一般的不规整感。 等他移开手举起来凑近看时,发现上面竟然有洇湿过的痕迹,有点儿像水珠滴在上面又干涸,因受潮而卷翘的不平整触感是如此明显。 ——泪痕。 意识到这点以后,裴缙的手指像触电一般猛地弹开。 与此同时,眼前则出现了少年低头伏案写下这段文字,最后落笔时,情到痛处,触景生情,眼泪不受控制滑落,不慎砸在照片背面洇湿了纸面,水花飞溅,就如同压落入湖面的一滴水,瞬间荡漾开层层涟漪…… 裴缙再次将照片翻转过来。 拇指在照片表面轻轻滑过。 这次,没了玻璃镜面的阻挡,无论是触觉还是视觉,都能很容易感受并看到粘在照片涂层表面的指纹。 指纹主要集中在柏鸢的脸旁,就仿佛有人曾用手指珍重且爱惜的一遍遍描摹着柏鸢的轮廓和眉眼似的,寄此以表相思的绵绵情意。 裴缙看着照片上微笑浅淡的柏鸢,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良久,他模拟着幻想中秦令征的样子,也朝着照片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借此了解对方的心境和感受。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之前又堪堪顿住。 裴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去翻相框的正面,将那块玻璃拿起来对着头顶的白炽灯偏转。 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同样的一连串指纹。 不同的是,这次指纹的位置全部都集中在秦令征的脸上。 直到此时,裴缙方觉大事不妙。 裴缙:坏了!不是一厢情愿,这是双向奔赴!!! 还是特么的纯爱!!! 从包厢里的那群人口中灌出来的情报,让裴缙一直以为柏鸢对秦令征的喜欢,一直都是她单方面的纠缠。 毕竟那些人只一味地强调柏鸢曾经有多黏着秦令征,柏鸢为秦令征做了什么种种诸如此类的话。 而自己只需要将柏鸢的对秦令征的喜欢强行转嫁到自己身上就大功告成了。 需要攻略的也仅仅只是柏鸢一个人。 但从照片背面上这两行字来看,这秦令征明显对柏鸢也有那个意思。 只是不知道这人为啥在柏鸢已经主动追求的情况下,不但不接受她的爱意,反而还要自己一个人苦哈哈的搞暗恋。 裴缙脑瓜好使,转念一想,又自己补全了不合逻辑的地方。 从刚刚那句「我们都快点长大吧」来看,问题可能出在柏鸢的年龄上。 柏鸢今年十六,三年前就是十三岁。 已知柏鸢为秦令征连跳两级,那秦令征当时就应该是十六岁的年纪。 十六岁的男生跟十三岁的女孩谈恋爱,确实不太合适。,总给人一种在犯罪边缘危险试探反复横跳的感觉。 也难怪秦令征不敢接受柏鸢的示好,而要一直默默等到对方成年,足以弥补年龄上的差距时,才准备跟她表明心意了。 裴缙越看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心里在思考该怎么对付秦令征以及如何才能赶在对方回来之前成功拿下柏鸢的同时,又反复盯着玻璃上那些凌乱的指纹,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俨然忘了这些指纹是他刚才一边比对手机一边比对照片时,自己一个指头印一个指头印摸出来的了。 这样一来,他就要防止秦令征回来之后,柏鸢在听了对方的告白后,瞬间撇下自己跟对方在一起,令自己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的惨剧发生。 想到难度增加,自己要一防二同时应付柏鸢和秦令征两个人,裴缙就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格外沉重。 可即便如此,裴缙却依旧没有放弃取代秦令征在柏鸢心中地位的打算。 难,难点好啊! 裴缙:少爷我就喜欢挑战! 就在裴缙思忖之际,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裴缙侧耳倾听,发现是佣人已经换好灯管,开始在柏鸢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打扫房间了。 他赶紧按开手机,趁机把这张柏鸢和秦令征的合影拍了下来,又将照片装回相框里扣好底板放回原处。 刚做好这一切,裴缙就听见屋外传来柏鸢那熟悉的沉稳脚步声。 此时再冲进客厅沙发上,估计正好得被柏鸢撞个正着。 想到这里,裴缙没有犹豫,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卫生间,又在柏鸢推门进来的时候,装出一副找不到开关的样子,闭着眼睛扶着墙一顿乱摸。 听到柏鸢走到自己身边,裴缙茫然抬眸看向她,用有点儿懵的表情无措说道: “灯在哪?我要回床上睡觉。” 非常符合人睡蒙了时「梦中地理天诺贝尔奖得主,梦醒发现自己在念叨意大利面拌42号混凝土」的胡言乱语。 “灯修好了,我带你回……”柏鸢刚要伸手拽裴缙的领口,却在看到他脸庞时愣了一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只见裴缙那张白皙的脸上,正印着一个清晰到五指分明的巴掌印。 柏鸢:?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柏鸢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你的脸……?”柏鸢摸了摸裴缙的侧脸,出声问道, 又见裴缙也是一脸茫然,于是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递给裴缙让他自己看。 裴缙疑惑看去,果然也看见了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情绪过于激动,不小心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大逼斗。 裴缙:…… 裴缙脸上出现一丝尴尬,目光游移道: “呃,可能、可能是我睡魇着了,自己不小心扇的吧?” 说完,他还伸手比量了一下,巴掌印和手指严丝合缝,从这个印记的角度看上去,也确实是自己扇自己才能出现的印子。 柏鸢:…… 她就说,总不能是裴家的死对头连夜越过大院儿站岗的警卫员,连夜潜进柏家找到裴缙,就为给裴缙一个大逼斗然后潇洒离去吧? 如果是睡蒙了自己扇的,那就说得通了。 正所谓无独有偶,有卧龙的地方就一定有凤雏。 偏偏这一龙一凤都让她给碰上了,你说巧不巧。 之前秦令征也睡蒙了自己给自己脸上扇出来个巴掌印。 当时因为那巴掌印看着实在太过严重,就连嘴角都开裂了。 柏鸢还以为他被家里的佣人虐待,或者家里潜进去了什么不法之徒。还让随行人员爆过他家呢。 虽然最后证实是乌龙一场,但柏鸢却依旧没有任何松懈大意。 没想到时隔多年,裴缙也给自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下。 这怎么说? 你们男生都喜欢睡觉自己扇自己巴掌玩吗? “真像啊……” 柏鸢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就连扇的位置都出奇的一致。 她现在合理怀疑秦令征那傻病会通过空气和接触传播并传染! 这不,裴缙才在他屋子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悲催的中招了。 简直恐怖如斯!!! 「真像?像什么?什么像?」 裴缙现在最听不得「像」这个字,在柏鸢吐字的瞬间就立刻竖起耳朵敏锐且精准无误的捕捉到了这句话。 裴缙就跟魔怔了似的,不受控制地深入想道: 她是在说我和秦令征像吗? 是因为跟他如此相似的我出现在他的房间,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让柏鸢以为是秦令征回来了,出现在这里、站在这里的人是他,是吗? 裴缙仔细回忆着柏鸢刚才看到自己时脸上那震惊的表情。 惊讶之余又带着恍然的回忆。 这分明就是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扎心了!!!!!! 裴缙顿感破防。 为什么?他有些痛苦的想着。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对我,把我往绝境上逼呢?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呢? 这样他就不用非得…… “柏鸢,我……” 他低着头,一只手轻轻搭在柏鸢肩上慢慢拦住,另一只手则去摸她的腰,试图将揽在怀中,同时脑袋则缓慢凑近她,试图从假借醉酒的掩盖,像之前那样去索求一个浅淡的吻。 裴缙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悲怆。 哪怕只是—— 谁知,还没等他靠近,柏鸢就突然后退一步脱离他的怀抱,跟打猫猫拳似的,一秒拍了裴缙好几十下。 柏鸢:一身酒气!退!退!退!!! 裴缙被柏鸢这一套连招下来打得有些懵,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愣在原地,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应。 她…… 这一刻,裴缙心如死灰,内心随之流出了两行清泪。 裴缙:她甚至不愿意在秦令征的房间里吻我!是觉得我破坏了他们之间充满回忆的爱巢了是吗?!呜呜呜……我真的…… 裴缙这一身酒气终于让柏鸢产生了危机感。 意识到再不进淋浴间从头到脚洗一遍,他就真得发酵腌入味了。 柏鸢也没空去管裴缙那一脸受伤的表情,只当他是喝多了在沉默的发疯。 接着便一把薅着他的衣领,将人从秦令征的房间脱了出来,重新塞回他自己的房间。 进门之后,柏鸢没歇脚,第一时间把裴缙拖到卫生间,跟扔垃圾似的淋浴区的浴缸里一放。 只听到「咚」一声响亮的巨响。 裴缙一个没站住大头朝下栽进了浴缸里,额头与瓷面的池壁相撞,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声响。 柏鸢:…… 光顾着洁癖发作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了没想到没控制好力度,柏鸢又赶紧抢救似的将他的脑袋从浴缸里拽出来。 只见裴缙的额头红了一大片,少年明显是被这一下磕得断了片,双眼紧闭不说,嘴里还吐出半个魂魄。 柏鸢:…… 柏鸢摸了摸他额头上的红晕,就这么会儿功夫,掌心底下就感受到了轻微的凸起,不出意外,明天头上就得肿个大包。 思及此处柏鸢有些心虚地抬手揉乱了裴缙的头发,将那一头往后背梳的刘海理到前边儿,刚好遮住他额头上的红肿。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看着全部刘海自然垂落在额头的少年,双眼紧闭乖得有些不像话,柏鸢又在他脑袋上使劲儿揉了几下,摸了摸他的脸和眼尾泪痣,这才一把抓住对方嘴里半个吐魂,给他重新塞了回去。 “呃咳咳咳——”裴缙倒吸一口气。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方才悠悠转醒。 “我、我嘶——”他刚一说话,额头就传来传来一阵抽痛。 裴缙刚想抬手上去摸,就被柏鸢一把按住,不让他随意乱动。 少年双眼无焦虑的看了柏鸢一会儿,半晌,才迟疑道: “我刚才好像……看到我太奶了……” 柏鸢:…… 柏鸢:“别胡说。” 她再次抬手揉了揉裴缙的脑袋以做安抚,接着指了指浴缸的开关,交代道: “先把身上酒气洗了,然后再去洗漱,晚上睡觉会舒服很多,衣服我放在门口,你一会儿自己过来拿。” 她又叮嘱道: “清醒点儿,洗澡的时候别睡着了,当心感冒,我就在门外等你,每隔两分钟喊你一次,你要是没回答,我就只能叫佣人进去查看情况了。” 裴缙木讷的点点头,认真读取着柏鸢的话,显然还没完全从开机重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见裴缙如此听话,柏鸢微微勾了勾嘴角,“乖。” 交代完该交代的一切,柏鸢将洗漱用品放到裴缙触手可及的地方后,便退出淋浴间。 接着,随手找了套放在抽屉里的未拆封的干净睡衣放在门口,然后尽职尽责的掏出手机开始掐时间。 生病倒是次要的。 主要是为了防止裴缙不小心睡着,顺着浴缸滑进水里呛出个好歹。 幸好裴缙并未真醉,动作也很麻利,时间才只过了十分钟,柏鸢正准备喊第五次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一道小缝。 一只白净的手从里面探出,耗子偷米似的、偷感极重的顺走了门边儿的睡衣。 半分钟后,一身睡衣的少年终于从里面出来,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发间正滴答滴答的滴着水珠。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5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还是替换文!正在赶进度中! ———————————— 01.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绿灯侠把脑袋伸出窗户左右张望,确认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于是点亮灯戒,在外卖找上门前飞出去买了套小孩穿的衣物放在浴室门口,上面印着傻乎乎的蝙蝠标志,你敢信它们在哥谭不卖绿灯侠的款式?毒藤女垄断了绿色元素! 总而言之,等披萨送上门又过了一段时间,哈尔百无聊赖的在电视上寻找有趣的节目,但这个时间段他们只放社会新闻,黑漆漆的身影在镜头前一闪而过,接着是被吊在路灯上昏迷不醒的绑匪,记者给了特写注名这是黑暗骑士钟爱的路灯之一。 浴室的门缓慢开了一个缝隙,哈尔注意到一只小手从里面伸出来快速取走了衣服。 他没急着催促,给这孩子足够的私人空间和时间来消化今晚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小孩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衣服走出来,长长的袖子把泛白的指尖都盖住了,裤腿则机智的挽了一截才没有被绊倒。 她乌黑的头发还在滴水,哈尔只看了一眼就给理发师判了死刑。 看看什么叫行业终结者,狗啃过的参差不齐,额头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暗淡的蓝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毛绒绒的古牧犬。 “你为什么不拿一条干毛巾坐过来?这样在我给你擦头发的时候,你可以吃点披萨填饱肚子。” 小孩愣了一下,呆滞的点点头,转身冲进浴室,很快又拿着旅馆提供的干毛巾走了过来,在离哈尔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不确定自己应该坐在地上还是等待别的安排。 哈尔往旁边挪开位置,拍拍沙发垫,等小孩小心翼翼颤抖着爬上去侧坐下,他也盘腿横在沙发上,把披萨推到她面前示意自行取食,自己则用毛巾细细擦起她头发上的水。 她的头发很短,这意味着很好打理,但发质因营养不良而干燥枯黄,哈尔不紧不慢的撩动她乌黑的短发,偶尔下手没轻重扯到几根发丝小孩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吸入了两块披萨,每当再次伸手去够新的时总要看一眼大人,见他没有任何阻拦或不满才敢继续进食。 哈尔看着她嘬干净手指又伸向第三块,不由得挑了下眉,他记得不久前孩子才席卷了一个汉堡和大杯热可可,它们肯定还在她肚子里,这孩子有个无底洞的胃,巴里绝对想知道有关她的所有事情。 新闻还在继续,当垃圾桶被人踢翻的噪音响起时,小孩停止咀嚼并缩起脖子,这似乎是一种对毫无征兆声音响起时的条件反射,每当她听见什么都会浑身抽搐一下。鉴于有陌生的环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还是替换文!正在赶进度中!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7章 不如不穿 裴缙就跟被人捉奸在床似的缩在沙发角落,如临大敌的看着柏鸢。 他动作飞快的整理自己松垮不整的衣衫。 却因为实在太过紧张,手抖得不停。 直到系到最上面那颗扣子的时候死活找不到扣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系错了扣子。 再扯着睡衣仔细一看,下边儿系上的也没说多结实,松松垮垮一扯就开,该漏的不该漏的地方一个不少。 衣摆更是因为他剧烈后撤的动作再次翻卷到腰和小腹的位置,露出不少在合理运动下练出的线条分明的薄肌。 总结起来一句话—— 不如不穿。 尤其当他抬起头,看见柏鸢那件领口都工整熨烫过、找不出任何一丝褶皱、仿佛离开这里就将立刻奔赴大型晚宴的着装。 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又在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当下,带着一种强烈的禁欲气息。 与衣衫不整的自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视觉冲击。 更令裴缙为自己的反应而无地自容。 因为每次跟柏鸢在一起自己总归因为这样那样的事颜面尽失,在柏鸢面前出尽洋相,每每都在社死的边缘仰卧起坐,反复横跳。 有着三年丰富经验的裴缙也并不是毫无长进。 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 裴缙跟柏鸢错开目光,死死咬紧牙关低下头,不去看对方做何反应。 只一昧专心地重新解开睡衣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再耐心的将睡衣衣摆掖进睡裤里,彻底断绝它再次上翻的可能。 期间,他感受到柏鸢的视线非但未从自己身上离开,还顺着他脑瓜顶上的旋儿,自上而下的寸寸扫过。 裴缙使劲儿磨了磨牙,恨得咬牙切齿。 可又因为身上这件极为合身的贴身睡衣不敢有额外的大动作,唯恐再被对方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地方。 所以只能偶尔微抬脑袋,用小刀似的眼神狠狠刮柏鸢一眼。 柏鸢有条不紊地平复呼吸,将裴缙的各种反应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与裴缙的想法趋同,在她的计划里,同样没有这么快就跟裴缙发生什么的打算。 只不过,她对擦枪走火这件事情并不像裴缙那么忌讳,就算两人刚才因为气血方刚而真的发生点儿什么,她也无所谓,主要还是讲究一个顺理成章和水到渠成。 正常的生理反应,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所以在刚刚的过程里,柏鸢更多的则是秉持一种默许的态度。 否则她完全可以随时推开裴缙,没必要等到现在。 况且,她也确实承认,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在有了裴缙那张脸和反应的加持下,令她产生了些许意动。 她想。要怪也只能怪裴缙刚才喘得有点儿好听,就跟正在融化的黄油芝士似的,听得时间一长,会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视线落在裴缙脖颈上的白和腹部薄肌的轮廓线上,指尖微动着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手感,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食髓知味的意犹未尽。 不过,既然裴缙已经主动叫停,打破了恰到好处的气氛,并且对婚前性行为表明了绝对否认的态度,柏鸢也就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 只是想着裴缙跳脚的模样无论看过即几遍都依旧有趣,于是又在他即将理顺睡衣最后一丝褶皱的时候,冷不丁开口道: “需要我帮你吗?” 如愿以偿看到裴缙蓦然抬头看向自己时那剧烈震动的瞳孔,柏鸢轻笑了一声,胳膊搭在沙发上,微微偏头抵在手背上,用她以往不会用到的「越界」方式,故意压低声音暗含深意地说道: “你知道吗?即使不……也可以帮你……” 未发声的地方仅仅只是做出了不那么明显的口型,就足以令裴缙轰得一声在原地爆炸,将刚消散了那么点儿的暧昧气氛又重新拉了回来。 只听见「嘭——」地一声。 在听清楚柏鸢说了什么并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后,裴缙就跟只碰了黄瓜的猫似的弹射起步,炸着毛从沙发一下子摔在地上。 他先是手脚并用的后退了几步,接着又连滚带爬的飞速与柏鸢拉开更大的距离。 “说什么呢你!!!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裴缙有些崩溃地冲柏鸢吱哇乱叫,要不是手边没有抱枕之类的东西,估计全都得一股脑地招呼在柏鸢身上。 如愿以偿瞧见裴缙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柏鸢有心故意逗他,装作不知道: “没听清?我说我可以——” “啊啊啊啊啊出去!!!离开我的房间——!!!立刻!马上!走出去!!!!退!退!退!!!” 不给柏鸢再次说出并让自己看到那几个字的机会,裴缙惊恐地发出尖锐爆鸣。 柏鸢看着裴缙羞愤欲绝的模样,欣赏了自己的成果。 直到眼看再不走裴缙都快扑上来咬她跟她同归于尽了,这才熄了继续逗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对裴缙颔首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便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儿留恋的离开了房间,仿佛刚才那个在主动越界将压力给到裴缙的举动只是错觉,动作麻利得反倒令裴缙有些瞠目结舌。 柏鸢走后,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裴缙终于能摊开手将脸深深埋进掌心里,双眼如同电蚊香一般转圈圈,头顶冒出一股又一股源源不断地热气。 都说了要留到婚后柏鸢她还—— 裴缙愤愤地想着。 简直用心险恶!!! 还好他意志坚定成功抵挡住了诱惑,扞卫了婚姻的神圣和不可侵犯。 他合该为此获得表彰!!! 柏鸢虽走,但身体的反应却并未消退。 经此一遭,在没了顾虑后,裴缙手脚发软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拖着摔疼了的腿到门边谨慎将门反锁。 听见锁芯里落锁的声音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脱力地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卫生间洗冷水澡,借此平复身体的燥热与冲动。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刚被柏鸢一点点吹干的头发又再次被打湿,湿哒哒的垂下来,发梢坠着沉甸甸的水珠。 裴缙短短一天内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早就已经身心俱疲,脑袋一空下来立刻昏昏沉沉。 他用吸水毛巾胡乱擦了两把草草了事,也顾不得再重新吹干头发,就这么湿着往床上一栽歪,如坠云朵般陷入柔软的大床上。几乎在脑袋刚挨上枕头的瞬间,便俩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天蒙蒙亮,东方吐出了鱼肚白。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菜市场的小贩们哈气连天地推着挂满晨露的菜车进入各自的摊位。 世界就仿佛刚开始运转的机器般,发出些许微弱的、启动时的响声,以此迎接崭新一天的到来,如此安逸和美好…… ——嘭!!!!! 凭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未喝完的半杯酒都跟着摇晃,金鼎俱乐部六六六包厢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靠!谁啊!!!!” “吃饱了撑的一大清早找茬是吧?!!!” 这巨大的响动立刻引起了一屋子因宿醉后被吵醒人的不满。 无视其他人的抱怨,来人大踏步走进包厢,双手插兜昂首阔步地环视一圈,将包厢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包厢内酒气冲天。 昨天晚上,这一屋子的人没少被裴缙灌酒。 啤的白的掺在一起,就跟蒙汗药没什么区别。 散落了一地的空瓶子被同样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搂在怀里。 呼噜声此起彼伏,让人仿佛有置身猪圈的错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猴子刚大闹完蟠桃会,睡了一屋子被瞌睡虫迷晕后睡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不省人事的倒霉蛋。 是但凡家里老人看上一眼就能气得当场脑溢血,还得拼着一口气举起拐杖一人头上削一闷棍的程度。 听到踢门的声响后,不少人嘟嘟囔囔的搂着酒瓶子翻了个身,哼骂骂咧咧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大多数人选择俩耳朵一捂换个姿势继续睡。 只有少数几个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十分喜感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依稀瞧见有人影进来,奈何脑子不清醒,连带着天花板和四周的景象一起跟着摇晃,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来人是谁。 “你特么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这里头都是什么人吗?” 反正这里头睡的都是大院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只要不是对上自己亲爹亲妈,管他来者何人,闭着眼睛一顿臭骂就行了。 骂对了是找死,骂错了也活该是你受着,没地方说理去,就是这么霸道。 想到这里,说话的那人又大着舌头继续恐吓道: “赶紧滚,再不滚等老子爬起来弄死你!!!” “哦?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是谁啊?” 听到对方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来人并未向预想中那样露出惶恐的表情退出房间反而轻笑出声。 爽朗的男声悦耳清脆、自信从容,自信从容地迎着对方的视线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给人一种稳若泰山、一身正气的感觉。 他仿佛根本不把这些恐吓放在眼里般,眉眼间扬起一抹玩味的调笑,有恃无恐地扫了对方一眼,慢悠悠说道: “——你要怎么弄死我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躺在地上的人先是一僵,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又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靠……少卿啊,没事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是……” 他还以为是秦令征听到柏鸢带裴缙回来的消息,从军校杀回来了呢。 地上的人仰头埋怨了几句,又重新躺下来,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嫌弃地摆摆手,哄苍蝇似的赶人: “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打扰你爹我睡觉。” “昨天叫你你不来,今天一早来扰人清梦,明天你搬亦程家那狗窝里住得了!” “就是,好狗不乱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面对这群损友的嫌弃和埋汰,卫少卿置若罔闻。 只见他笑盈盈地从衣兜里掏出个红皮小本子,又从令一边口袋里拿出根碳素笔,把笔后头往自己肚子上一怼,啪嗒一声按开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翻来手中的小册子,有模有样的环顾一圈,低头在本子上记道: “聚众饮酒:刘昂、王越圻、沈清洋、宋时川、顾非……共计十三人。” 刷刷落笔的同时,嘴上还振振有词地通读了一遍,声音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被点到名字的人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干脆就这么撑着头,大咧咧道: “呦,大家都来看看,咱院风纪大队长重出江湖,你别说,狗头高帽瞧着还挺板正。” 还有人哈哈笑道: “喝酒怎么了?咱哥几个都成年了,早就不是上学时被你堵在厕所里抓吸烟、堵在墙角抓逃课那会儿了。” “卫大人,时代变了!!!” 还有人贱兮兮地主动凑过来,阴阳怪气道: “起子哥,我喝了四瓶啤的三杯白的,你给我记详细点儿呗!” 甚至有人当场玩起了梗: “遭了!来抓了!来的是谁?卫少卿!那没事了,都散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胆!怎能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少卿,听我一句劝,你来没用……” 瞧见这一屋子人嬉皮笑脸半点儿都不怕自己的模样,卫少卿并未因此恼怒,也没就此作罢,而是依旧坚持写完了这行的最后一个字这才重新抬起头。 只见他一副「尔等凡夫俗子,岂知我辈」神通的模样,用怜悯地目光看着他们,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身后的位置,将一直被自己挡住的人影露了出来。 “他来没用,那我呢?”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刻入骨髓的声音,即便醉得再厉害,也能在听到一瞬间醉意全无,猛然清醒。 话音落地,原本正哄笑着的喧闹包厢骤然坠入冰点,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一片死寂。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0章 一顿打和顿顿打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柏鸢要走,几人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刚才被宋亦程泼的冷水还没干,浸得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 活脱脱跟刚捞上来的水猴子没什么两样。 知道柏鸢喜净,他们也唯恐脏了柏鸢的衣袖,不但讨她的厌恶,还让本就已经万分焦灼的事态变得更加白垩化。 因此,即便心里头再怎么着急,他们也始终跟柏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敢真的伸手去拉她、或是直接碰到她。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柏鸢身后,发自肺腑地急切表态,向她投诚。 一屋子大少爷就这么孙子似的跟在柏鸢身后身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求的还是让她行行好打自己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还不得让人当二傻子笑掉大牙。 但不这么苦哈哈地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上赶着讨柏鸢的打。 而是柏鸢打归打,但不会真的往死里打他们。 可他们亲爹亲妈会啊!!! 他们聚众玩骰子的事情要是传回家去,小仓库里放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法都得被请出来。 自家老头子就是豁出去了,哪怕顶着封建糟粕封建余孽的罪名,也得给他们削掉半条命去。 还是那种老头子打完了老子打,老子打完了男女混合双打。 即便当时打完了,这事也不算过去,要是大半夜惊醒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还得爬起来把人吊房梁上再抽一顿解恨。 听着就血次呼啦的,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如被柏鸢打一顿呢! 一顿打和顿顿打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由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今日事今日毕,盼着柏鸢能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等出了这个门,此事就算揭过,以后也不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柏鸢却对他们这一声声饱含真情实感的呼唤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任凭他们再怎么恳求、呼唤,也未曾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毅然决然丢下他们、要任由他们这群弃子自生自灭似的。 看样子,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这可将包厢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姐……” “姐!” “姐!!!” 眼看柏鸢马上就推门走了,情急之下,竟然有人一把按住门把手拦在柏鸢面前,用后背死死堵着门封住去路,不让柏鸢离开。 “鸢姐,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 “柏鸢姐,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面上……” 两人虽然说着劝和的软话,拦门的架势却隐隐有些强势起来。 无论如何,在没谈拢之前,这道门是万万不能让柏鸢迈出去半步的。 想到这里,两人眸光一凛,都带了点儿视死如归的决绝。 只要能拦住柏鸢,就算今天—— 门被堵住,柏鸢却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犹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 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令被注视的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接着,她轻启朱唇,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反问话语,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中炸响。 “拦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时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与轻蔑。 仿佛眼前这两人仅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羸弱到连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 好不容易强行起来的架势,又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从小到大那挥之不去、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让他们这些被规训过的人,哪怕只是听到柏鸢以这种语气和声音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其争锋,只能暂避锋芒,退而避之。 反抗的心思只是刚冒了点儿苗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在顷刻之间被柏鸢打散,化为乌有消弭殆尽。 两人气势一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又丝滑地改口澄清道: “不敢不敢!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想帮您开个门。” “姐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门槛、当心地滑、当心台阶……” 说着,两人又合力将刚刚还护在身后誓死要扞卫的包厢大门给一边儿一个推开,毫无保留地敞在柏鸢面前。 前路既已通敞,柏鸢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无视掉周围哀求和恳切的目光,不做半点儿犹豫抬腿就走。 见柏鸢这边行不通,已然成了死局。 众人无奈,只好又将希望寄托于卫少卿和宋亦程身上,趁着他俩还没走出多远,赶紧撵上来套近乎,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卖惨博同情: “少卿,少卿,卫少,您大人有大量,帮哥几个在鸢姐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劝劝鸢姐!” “程哥,您快拦着点儿鸢姐……兄弟有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们不敢拦柏鸢,还不敢拦卫少卿和宋亦程么! 柏鸢油盐不进,从他们这里搞迂回战术吹耳边风也是一样的。 只是卫少卿和宋亦程又不傻。 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事情不能帮,他俩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如果不然,他们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的站在这里给柏鸢当狗腿子。 指不定早就跟着其他人同流合污,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抱着柏鸢的大腿哭爹喊娘呢! 事已至此,无论这群人怎么说、说破了天,宋亦程和卫少卿也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松口。 等好不容易从包厢里边儿脱身,两人快步追回柏鸢身后,眸光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鸢姐……”宋亦程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些人可能会面临的毒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咱们真把这事告上去啊?”“不然?”柏鸢不答反问,语气没有半分退让,“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心中已然开始偷偷为包厢里那些人默哀。 “对了。”柏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侧眸看向宋亦程交代道,“你等会儿送几条干毛巾过去,让他们擦把脸,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别湿着出去,当心着凉。” “鸢姐……”闻言,宋亦程眼含感动的看着柏鸢。 他就知道,柏鸢不可能真对发小们这么绝情。 把昨天晚上这些人聚众赌博的事情揭发出去,也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之举。 其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免得大家以后因此迈入歧途,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罢了。 宋亦程这么想着,一个看似严厉无情,实则在在背后默默关心每一个人,爱之深责之切为之计深远形象的柏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柏鸢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变得格外冲崇高,光芒万丈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懂鸢姐的用心良苦! 宋亦程偷偷抹了抹眼角,不免在心里责怪起其他人来。 十八九岁的人了,竟然这么不懂事,还让鸢姐为他们操心至此,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宋亦程眸光凛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擦什么擦?鸢姐,你不用心疼他们!今天就该让他们这么冻着清醒清醒脑子长长记性!!!” 柏鸢:??? 不知道宋亦程这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精神。 柏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冻生病了再耽误他们挨训。” 宋亦程:…… 活阎王啊!!!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卫少卿到底比宋亦程这傻白甜思想更活络一些,按下心中的惊愕后,他快走几步追上柏鸢。 “姐,用不用我去……” 他压低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凑近柏鸢耳边的同时,五指向上掌心摊开,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用仿佛要把人全家都偷偷做掉的语气,低声询问: “——调监控?” 既然不能反抗她,那就加入她!!! 宋亦程瞳孔地震:你也是活阎王啊!!! 柏鸢:…… “不用。”柏鸢及时制止了卫少卿这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危险想法,“做买卖不容易,别断了人家财路。” 像金鼎俱乐部这种高端场所,主要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和二代子弟们。 主要采用内部推荐制度,从不对外开放接待普通客人。 一年所需缴纳的会费更是令人望而却步,足够将不够格的人拦在门外。 平时,除了像刘昂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在这里聚会,还有不少人谈生意、谈事情也往这来。 京里不像海启,可以随时随地一年不断地举行各种大型聚会,供圈里人活络人脉,走动关系,维护社交。 这种权势云集的俱乐部,就相当于是京里风格的「聚会场所」,只是更加低调奢华内敛而已,其他职能都不尽相同。 对于那些边缘家族和圈外人来说,只要能获得俱乐部的名额,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圈子里,真正在京里有了一席之地。 看似买的是俱乐部会员资格,其实买的是人脉和机遇。 所以,即便一年会几百万的交着,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又因为京里作为国都,是政治权力中心,情况也比其他城市更为敏感特殊。 所以,这种俱乐部想要立足京里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保密性好,精密性强,在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外漏。 无论何时,都要以客人的隐私为重中之重,除非是机关单位相关部门下条子来查,否则绝不会轻易对外开放包厢内外的监控录像。 至于安装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后,便于进行责任划分,在发生刑事案件后,便于相关部门调查取证。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任何时段、任何人,都无权调看监控内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更是俱乐部的立足之本。 同样,能开在京里、以这么多京里权贵为主要客户的俱乐部老板自然也得等闲之辈。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客户和老板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有了俱乐部今日的光景和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刘昂他们这群人,胆敢在包厢里摇骰子酗酒、给裴缙下马威的原因之一。 以柏鸢的身份,即便不走官方程序,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或是直接抬出包厢里那群人的父母长辈向老板施加压力,是绝对可以从店里调出监控并带回去随意处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坏了圈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坏了俱乐部的立店之本,将幕后老板放在热锅上烤。 而今天这事可以预见的走向和结果,也注定了此事不会小到哪去,一旦柏鸢拿出店里的录像,更等同于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一旦俱乐部的保密性不再保密,客户心里有了芥蒂慢慢流失,这家俱乐部也就算开到头了。 同在京里,没必要将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柏鸢一向奉行不将人逼至绝境,永远留有余地和分寸,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堵死任何人的生门。 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店家和不相干的人。 余地是留给俱乐部的,生门则是留给刘昂这群人的。 柏鸢也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时刻谨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日后出事祸及家人殃及全族,没想真把人往死里搞。 包厢里昨晚什么样,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要是让这群人亲爹亲妈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昨晚那群魔乱舞时带来的视觉冲击,还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 别说扒他们一层皮了,就算删号重来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那句话,分寸、尺度、余地,恩威并施,松弛有度,才能让大院里这群人一口一个柏鸢姐、还情真意切的喊了她这么多年。 等他们挨了揍,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再从卫少卿和宋亦程这听到她没去调监控,把最关键的证据送到亲爹亲妈面前火上浇油,让他们大义灭亲。 这群人还得感激涕林地反过来谢谢她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1章 只相信你 等柏鸢料理完刘昂等人,终于从金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为了这些人能够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和强健的体魄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毒打,中途宋亦程应了柏鸢的交代,半路离开去采购干毛巾和换洗衣物送回包厢。 柏鸢则带着卫少卿和他那本《生死簿》,回到京里大院里头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什么?竟然有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孩他妈,走!上班?还上什么班啊!这小崽子皮痒了找挨揍咱就成全他!抄家伙跟我上行刑去!!!行,你先你先,一会儿我不拦着你!” “好孩子,辛苦你一大早跑这一趟,多亏有你平时帮阿姨多拘着他,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你是为他们好,阿姨都知道,阿姨谢你都来不及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记得再来告诉阿姨……” “……爸!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赶紧进屋歇着吧,动手的事让我来!!!”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有你在我们也能放心,这大事不护着是对的!柏鸢啊,你是明白人,看得也通透,叔叔阿姨都领你的情,你放心……” 目送着这些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家长们,要么撸起袖子直奔金鼎俱乐部抓人,要么在家磨刀霍霍等着小崽子们自投罗网。 把一直跟在柏鸢身后目睹完全过程的卫少卿看得直发毛,心里不免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 真就差一点儿! 昨天晚上这些人找上他,问他跟不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被这些人开出的高昂「佣金」给蛊惑,跟着成为藤条炖肉里的一道配菜了! 还好在最后关头,身为军警之家后代的自己坚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和家族使命,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闯下大祸,还是因为正义感太强,那他爹一地窖珍藏「硝烟硝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被亲爹追出去二里地,喜得「起子哥」荣誉称号的卫少卿摸着胸脯如是想道。 跟着柏鸢从最后一家门里走出来,卫少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洇湿了一片,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暂缓绷的太久的神经。 柏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已经快到中午,自己也该回去吃午饭了,便准备原地解散,结束今天的行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柏鸢说着,打开转账付款,在里面输入了一串数字。 几秒过后,卫少卿的手机里传来了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元。」 卫少卿大喜,瞬间将刚才那点儿伤春悲秋和后怕抛诸脑后。 他一遍遍地反复确认账户上的余额,用手指挨个数了几遍后边儿坠着的零。 为自己接近还完那巨额负债而迈出十三小步,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一个人一万,十三个人就是十三万! 十三万就能帮十三名青年走出迷途回归正道! 十三万就能买十三个家庭平安顺遂,前途光明! 这哪里是十三万元人民币? 这分明就是十三万份功德!!! 这十三万在此刻也褪去了一身铜臭之气,发挥了超出它本身千倍万倍的价值! 值!真值! 卫少卿内心戏十足地想了一溜十三招。 总结起来一句话: “鸢姐,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再记得叫我!我就爱主助人为乐,劝人迷途知返!” 帮兄弟迷途知返的事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 柏鸢:…… 收了佣金,卫少卿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能跑能跳了,一口气上十三楼不费劲儿了,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全世界最开朗的小男孩。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跟喜鹊似的说着随单附赠的漂亮话。 “鸢姐,你教训的好啊!真解气!小姐夫昨天肯定没少被他们几个坏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他要是知道大仇得报,你这么快就帮他出了这口恶气,肯定得特感激你,崇拜你,爱慕你……” 柏鸢原本也没打算为了昨晚灌酒事件帮裴缙出头。 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纵了他们胡闹这么一次,之后可就不准再乱来了。 来之前,她确实想过这些人可能玩得够疯够野,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这么野。 自从刘昂说漏了嘴,柏鸢从他口中知道摇骰子赌博的事情后,柏鸢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早就将裴缙给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什么给他报仇撑腰了。 只不过是无心插柳,恰巧一举两得了而已。 是典型的目的错误但结果正确。 因此,柏鸢并未跟卫少卿多做分辩,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我回去看看他,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卫少卿连连点头,“得嘞,鸢姐!您走好!” 言毕,他一直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着柏鸢离开,力求让对方这十三万花得物超所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小姐夫,能让鸢姐这么在意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有鸢姐罩着可真幸运啊!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估计以后……” 卫少卿如此感叹着摸了摸鼻尖。 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有些苦笑着扬起嘴角,遗憾道,“唉,就是可怜了征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 柏鸢处理完琐事,再回到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刚一进门,她便看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裴缙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光线柔软,为裴缙的发梢和整个人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不似真实存在般的美好。 见此情景,柏鸢只觉得一上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勾了勾嘴角,走到裴缙身边,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浅笑着问道: “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回神,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她,“没什么,我正等你回来,顺便看看院里的篱笆,你家的篱笆……” 说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窗外墙根底下那一排排笔直笔直的篱笆杆,由衷地感叹道: “——可真直啊!” 柏鸢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一排由树枝搭成的篱笆墙。 每一根都又长又直,就跟长这树枝的树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不允许自己的枝干在不该有的地方胡乱分岔。 看着上面爬满的各种花藤,柏鸢回忆起往事,眼底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那树枝都是我大堂兄捡回来的,捡了好几年呢,他就爱干这个,夏天捡树枝,冬天捡冰溜子,冰到夏天化了存不住,树枝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搭篱笆爬花藤了。”柏鸢娓娓道来,柔和的声音在裴缙耳边响起,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错觉。 唯一遗憾的是,裴缙此刻脑子里的想法有些煞风景。 裴缙:??? 你大堂兄是什么专叼树杈子回来的寻回猎犬吗??? 柏鸢见裴缙的眼神还有些懵,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怎么样,头还晕吗?” 然后就看见昨天被自己失手磕在浴缸里的地方又红又肿,撞出来了个大包。 裴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晕,刚才一起来就觉得忽悠一下子,像让人削了一闷棍似的,好像还有点儿疼……” 他以前进行酒量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晕过! 柏鸢:…… “没事,你这是宿醉,缓缓就好了。” 柏鸢又将他额前的刘海压了下去,重新盖住脑袋上的大包。 “京里跟你们海启不一样,这院里的人看着和善客气,一个个彬彬有礼,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句话就能挖七八个坑,被卖了还帮着他们数钱也不是没可能,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善茬。” 柏鸢细细数落着自己的发小们,毫不介意地当着裴缙的面揭露起这群人的老底儿,也借此机会提醒道: “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机灵点,能躲就躲,别硬抗,他们到底人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人难免吃亏。” 实际上不但没被欺负,还反过来把所有人灌趴下、坑了他们一把大的的裴缙听着柏鸢的话,有些心虚地目移开,胡乱“嗯”了一声。 这举动在柏鸢看来就跟家里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出门让人踹了一脚,知道人心险恶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学乖了似的。 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好气。 柏鸢又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原本平平整整的头发给得胡乱翘起来,继续说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欺软怕硬、越给脸就越不要脸的人,不舒服了直接走,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敢越界。” 被柏鸢摸得有些舒服,裴缙不由自主就眯着眼睛,仰起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裴缙的脸腾地一下变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结结巴巴道: “那、那你呢?” 柏鸢不解的看着他,“我?” “你说院里的人不是善茬,那你呢?”话一问出口,裴缙立刻想到过去三年级自己在柏鸢手底下吃过的亏,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更何况,要想镇住这院子头这么多刺头,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威望和手腕。 而柏鸢那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了她在大院里依旧是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她在,裴缙就可以仗着她的名义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肆意揉圆搓扁任何看不顺眼的人,而不会招致任何人的非议或是报复。 而柏鸢也愿意给予裴缙使用这份特权的权利。 说没有任何动容那是假的。 然而,按耐住胸腔中怦怦乱跳地心动感,压下不受控制略微上扬的嘴角,裴缙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也会诓我吗?” 那双湛蓝纯粹的眼眸就这么隐含期待的看着柏鸢,再这样不含杂质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任何一句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而这句话的背后,裴缙真正想问的则是…… 他眸光如水微晃了几下,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和承诺。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修饰或是情感上的铺垫。 迎着裴缙的目光,柏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朝他发出一记直球。 “在这里,你也只能相信我。”她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扑通—— 扑通—— 这一刻,裴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蓬勃到像是在体内擂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将柏鸢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在这样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中,裴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相信你。” 一种冲动正在他血管内奔腾。 柏鸢说让自己信她。 这一刻,什么「白月光」「替代品」,那些子虚乌有的声音全部如潮水般褪去了。 屁的鬼话!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懂个锤子的柏鸢!!! 裴缙将那些因道听途说来的不安、怀疑、揣测、忧虑……等等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他相信柏鸢。 裴缙想。 就算一切只是虚假的。 就算柏鸢连这句话也是在骗他。 就算柏鸢此时正把他当做什么人,对着其他人的影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想相信柏鸢说过的话。 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头脑,麻痹着他的神经,大有种只顾今朝醉的快意怅然。 ——最起码这一刻听着柏鸢承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裴缙笃定的想着。 从现在起,无论其他人再说什么风凉话、冷嘲热讽、挖苦嘲弄、又或者是风言风语、耳边风……这些话他通通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一群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的红眼病! 统统视作挑拨离间! 他只信柏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2章 得抓两天 按照柏鸢对裴缙的了解。 同样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回应的这么爽快。 依照裴大少爷的性格,必得口嫌体正直地挑挑拣拣一番。 等别扭过之后,才会装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同意。 以此显得他做了多大的牺牲和退让,最后还要再强调一遍他可不是为了迁就任何人。 就跟明明从身边踮脚走过,想让你伸手摸它一把的小猫。 故作不经意地蹭过裤腿,尾巴也高高翘起,最上边儿打了个勾人的小弯。 但真伸手去摸的时候,它又变了一副面孔,不但嘴里骂骂咧咧地哈气,爪子也一并伸出来去打你的手背。 无奈收回手,却又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下,翻起肚皮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偶尔伸手逗一逗也挺有意思。 可要是哪天它一点前戏都没有,嗷呜嗷呜地主动贴过来,零帧起手直往人手上贴,往怀里拱。 不用多猜,必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撒娇、抱怨、告状,寻求主人的安慰和庇护。 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向自己示好。 “你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身上,淡淡扫过他那双正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浅笑着交代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一层温和地笑意,“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闻言,裴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说着,他打量着柏鸢这一身正装,脑海中回忆起她似乎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裴缙问。 “处理一些事情。”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裴缙抽了抽嘴角,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大胆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去俱乐部找他们算账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 目的不同但结果正确,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柏鸢含糊道:“差不多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柏鸢亲口承认后,裴缙心里仍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心里边儿烘烤得热气腾腾。 柏鸢这是替他出头、给他找场子去了! 这回看谁还敢说柏鸢根本不在意他! 不在意他能一大早就出去给他撑腰、帮他教训那些发小给他出气吗?!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裴缙美滋滋地想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 裴大少爷心里原本就藏不住事。 现在一高兴,仗着柏鸢现在自己这边儿,有恃无恐下,就又开始翘起尾巴得意忘形起来。 一眨眼便恢复了他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撑腰!” 得了便宜卖乖,裴缙又开始朝柏鸢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起来。 “这点儿小伎俩少爷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你这一出手,显得我好像只能躲在你身后告状似的……” 裴缙越说越来劲儿,只见胳膊一伸,往沙发靠背上一搭,就开始给柏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昨晚上得战绩。 “既然你去了,那一屋子人你看到了吧?嘿嘿,都是少爷我喝趴下的!知道不?就算传出去也得是他们怕了少爷我……” 看着裴缙又恢复了洋气的精神头和精气神,柏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就说明她方法用对了,效果立竿见影,更是对症下药,哄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柏鸢噙着笑意,耐心地听裴缙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偶尔附和两声以做回应。 裴缙自己热火朝天的说了一会儿,等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还要等两天?” 他以为柏鸢是把人都收拾服帖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自己再去就已经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他们那倒霉样了。 柏鸢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过几天之后才能出来见人? 总不会—— 裴缙惊愕的看着柏鸢。 柏鸢别是把人打得不能见人,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还是说…… 裴缙不像秦令征,总共没见过几次柏鸢揍人时的模样,也没怎么领教过柏鸢那自小深得柏鸥真传的小擒拿。 不过,他虽然没见过物理手段,但他见过柏鸢上科技啊!!! 据他所知,柏鸢随身都揣着防身电击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电流啪啪的! 还记得当初柏鸢在学校门口遇到袭击那次,一下就把二百来斤重的成年男性给电趴下了。 给当时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心理阴影。 这电伏可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尺度,他一直都觉得柏鸢肯定私下改良过。 再结合裴缙那会儿正和柏鸢不怎么对付,每天俩眼一睁光想着怎么给柏鸢添堵了。 以至于之后一段时间,他每次跟柏鸢对上视线,总觉得柏鸢就会在下一秒用那电击器给自己啪啪那么一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是以,结合此情此景,裴缙不免微妙地看向柏鸢。 她该不会把人电得心率失衡,这两天正送iCu里抢救呢吧? 柏鸢虽然不会读心,但看裴缙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在心里想自己点儿好。 她曲起手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裴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 直到对方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被眼底疼出的泪花取代,这才松开手: “我是给他们教训,不是给他们送终。” 迎着裴缙怒目而视的目光,柏鸢不甚在意的解释道,“因为抓人也得抓两三天。”裴缙:?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裴缙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想再问。 但柏鸢却先他一步抽走了一直放置在他腿上、封面有些眼熟的书册。 柏鸢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是本相册,难怪眼熟,里面放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柏鸢本身不喜欢照相,除了不得不照的重要场合,诸如一年一次的全家福、毕业照、集体活动照、演出照之外,有关记录日常生活的则屈指可数。 但这本相册翻开后,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一年一年积少成多,竟然也集满了这一本。 甚至有些照片连柏鸢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和时间照的,如果上面只露了半个侧脸、半个身影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以为这是…… 她看着照片正中间,正对着镜头一边傻笑一边比耶的小孩,盯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狗狗眼,指尖微微摸索了一下相册边缘。 “在哪翻出来的?”柏鸢问道。 裴缙不知柏鸢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刚才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听她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奶奶见我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特意翻出来给我的。” 他原本还想翻一翻里面有没有柏鸢和秦令征在一起时的照片,谁知道才看了没两页,脑袋就因「宿醉」传来一阵眩晕。 再然后,他就光盯着柏鸢那巡回猎、呃大堂兄捡回来的树杈子,感叹好直、真直、太直了。 见柏鸢捏着那一页相片看了许久,裴缙也有些好奇,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柏鸢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 只是还不等他凑近看清楚,柏鸢便再次先一步合上相册,重新塞进他怀里。 “既然是奶奶给的,那你就拿着慢慢看吧。” 只听柏鸢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裴缙怀疑的看瞄了柏鸢一眼,原本想翻到柏鸢刚才看的那页,但因为相册有些厚度,一时间不太好找。 若是当着柏鸢的面再一页页翻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便只能作罢。 裴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将相册摆正后重新翻开第一页,接连看了几张不同年龄段的全家福,感慨道: “你家人好多。” “还好吧。”柏鸢回道,“但只有这前两年人是齐的,我大伯常年在北区任职,从我记事起也只就回来过两趟。” “那也比我家多多了,我家每年才俩人呢!” 自裴缙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和家里其他人,他那提供了另一半基因的外国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搞得裴缙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亲妈可能是赶时髦去国外花了几十万,才从库里一堆优质冻货里挑中的自己。 要不是在家闲得无聊翻出俩人的离婚证,又在国外留学那两年见过亲爹几次。 裴缙甚至会觉得自己亲爹早就已经嘎了,离婚分居什么只是自己亲妈为了安慰尚且年幼的自己,编出来的例如「变成星星」之类的借口呢! 因为自己家人口数量少,所以裴缙还挺羡慕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虽然明争暗斗多了些、口舌之争也不少、家长里短更是计较不清。 但是热闹啊!!! 有人在一块吵架,不也多少算个伴儿不是么! 不像他家,每天亲妈一走,除了跟npc似的只会重复「少爷您好」、「少爷请问您需要什么」、「好的少爷」这几句的佣人,就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响声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喜欢往外头跑,哪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呢! 听出裴缙语气里的艳羡和遗憾,柏鸢说道: “没关系,之前少,以后就多了。” 以后……? 裴缙疑惑地看向柏鸢,琢磨着这句话,待解读明白之后,脸一点儿点儿红了起来。 “谁、谁跟你以后!!!” 裴缙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把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紧紧靠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进相册里,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看似认真翻阅实则头脑发阵阵发晕。 柏鸢这是把柏家人也算进来了。 两家人加在一块儿,人可不就多了么! 而加在一块的前提则是他跟柏鸢…… 这可不就是得等「以后」么! 柏鸢愿意跟他毫不避讳的谈论以后,这不就是说,柏鸢愿意跟他有以后么!!!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热流一股股的直冲脑门,头也晕得厉害。 宿醉! 这就是宿醉! 裴缙笃定地想着,又觉得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在柏鸢面前得矜持,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于是又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扬,骄矜道: “别跟我瞎套近乎,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以后得少爷我说的算,得看少爷我的心情!……” 听着裴缙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看着少年越翘越高的尾巴,柏鸢便知道这句话又说到他心坎里,让他高兴上了。 兴奋劲儿上头的猫科动物就喜欢抱住人胳膊张口就咬,越兴奋咬得越使劲儿,有时候还会上脚蹬,也就是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且会无差别误伤身边的人。 因此,柏鸢并未多做停留,只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客厅,上楼回到房间,给裴缙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消散多余的精力和劲头。 柏鸢走后,裴缙又自己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情好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以未来家庭成员的姿态,慢慢翻阅起眼前的相册,细细品读起上面的照片。 等他翻完了前面几页全家福,又看完了柏鸢的毕业照、演出照和集体照,这才图穷匕见地发现后边每一张照片里,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如果裴缙是昨天晚上翻开这本相册,他必然得用它打爆包厢里那群人的狗头,然后抱着这本相册跑到柏鸢面前讨要说法。 如果裴缙是在今天早上看到这几张照片,他必然得抱着这本相伤春悲秋地学着电视剧里感慨自己命苦,然后化悲愤为动力,誓必要复兴自己的伟大复仇计划。 但他是在柏鸢刚给他顺过毛之后看到的照片,现在的裴大少爷强得可怕! 裴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完了整本相册后冷笑一声,不屑地想道: 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不就是有过很多别人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独特回忆吗? 不就是多了几张相片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相册以后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3章 防不胜防 大院里这些大少爷能屈能伸,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不逞一时之勇,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柏鸢锐评:比她预想中更能躲,也更能藏。 接连几天没听到大院里传来谁家关门打孩子的动静后,柏鸢就知道这得是场胆量与心理战术共同博弈的拉锯战。 是以,还没等到她拉着裴缙满大院挨家挨户跑去看热闹,高考成绩就已先一步热乎乎地出炉。 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格日丽的早上,柏鸢收到了第一通来自大学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早在高考之前,学校老师就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也讲过各大学校为了抢生源,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其中就包括可能会有招生组在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考生商量提前录取的情况发生。 柏鸢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简单核对了对方通讯点确实位于京里市区内,而不是什么国际诈骗组织后,柏鸢淡定的回应道: “老师您好。” 在短暂的寒暄后,招生组老师的声音陡然一凛,语气严肃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京里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如果想要确定的话,最好跟我们提前签订一个合同,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录取……” 柏鸢:……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稳定发挥,常坐海启市第一名宝座的成绩。 高考结束后,柏鸢还在第一时间默下了考试卷子,对照过参考答案。 除了诸如作文等没有明确答案的主观评分题之外,其他都与标准答案完全一致。 按照估分情况来看,就算语文作文打零分,掉出前三的可能性都不大。 可见招生办老师的这个「有可能」掺了多少水分在内。 不过计较分数也没有什么意义。 柏鸢原本就已经决定参考海启大学。 其他学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 这通电话无论怎么说,对她的意义都不大,也不会影响她最终的报考志愿。 因此,柏鸢也没多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 “抱歉,老师,我这边已经——” 谁承想,不等柏鸢说完,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语气竟然比之前还要严肃。 焦急地声音里还带着快要溢出话筒的震惊: “什么?!难道清大已经联系过你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承诺,我们京大出双倍!!!” 柏鸢:…… 等柏鸢跟京大招生办老师说明情况、谢绝过好意、婉拒过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承诺,在对方一声声「再谈谈」、「可以细说」、「条件你定」、「要不改天约个时间」的挽留声中挂断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柏鸢按下接通键,只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说道: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 接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转折、同样的严肃,那道声音说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确定,如果想要……” 柏鸢:你们用的都是同一套话术是吧?!! 挂断清北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后,柏鸢又陆续接了几通电话。 皆是国内顶尖大学打开的报考意向询问,用开出各种条件的方式招揽柏鸢更改志愿、报考他们的学校。 这些学校招生办的老师虽然也热情,但比起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魔怔程度,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也没学到两家那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 在柏鸢表示已经有报考意向后,并未多做纠缠,只留下记录祝福和随时欢迎的挽留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些电话对柏鸢而言没有接通的必要,她也是对老师口中「大学抢人」这事儿感到好奇,才接起来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个「抢」法。 切身体验了一次之后,弄清了其中缘由,也就足够了,便拔出专为高考准备的预留电话卡,换回了自己常用的、加密过的私人电话卡。 如此一来,世界立刻清净,再无电话拨入进来。 高考结束之后,柏鸢和裴缙是在一起估的分,固定答案全对的前提下,差距就只体现在作文这一类主观题中。 根据裴缙平时稳坐第二、偶尔并列第一的成绩来看,如果没发生卷子丢失、损毁、误判,又或者是忘填答题卡的乌龙,两人的最终成绩应该会很接近。 招生办的电话不会只打给自己,严格意义上讲,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都是他们的「骚扰」对象。 既然裴缙的分数可能跟自己相差无几,那招生办的电话差不多也该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眼,以防止裴缙被人忽悠着改了志愿,自己一个人到京里上学去了,惹得裴母不快,徒增事端。 想到就做,柏鸢端着水杯下到二楼,刚走到裴缙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柏鸢:??? 即便隔着厚重房门,柏鸢也能清晰无误的听见裴缙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可见对方的音量之高、情绪之激动。 想着外面都这样了,里面声音估计更大。 柏鸢便没推门进去,而是端着水杯就这么站在门外面听了起来。 门内,裴缙捏着手机大声嚷嚷道: “查!给我狠狠地查!立刻查清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换少爷我的卷子?!!!”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之际,也是急忙安抚裴缙的情绪: “裴缙同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我管你七误会八误会的,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裴缙眉头拧成一团,大声说道: “如果我的卷子没被人换走,怎么可能连前五十都没考进去?!!!” 招生办老师苦哈哈地解释道:“可能!只是说您可能距离前五十名有一些差距,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五十了,就连第五名我都没考过!!!我裴缙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绝无可能!!!你手里拿的肯定不是我的卷子!!!” 裴缙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答案我早都对过了,该考几分多少名我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扣也不能扣那么多分!!!你们到底怎么批的卷子?赶紧给我重查一遍!!!” “冷静,裴缙同学,请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都有人换我卷子了,我能冷静下来吗?高考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平复,我可告诉你,要么给我查分,要么给我查人!!!不然我可去教育局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敢偷我裴缙卷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冷静、冷静……” 柏鸢:……就这么几句,也足够柏鸢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大概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为了抢生源,打电话时特意卖了个关子,搞饥饿营销。 以「可能没考进前五十」为由,忽悠裴缙提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好提前录取裴缙。 同样的招式、相同的套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柏鸢那边刚领教过一遍,裴缙这边儿就一脚踩进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桌子给掀了。 估摸着裴缙准是上课时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话。 以至于连报考常见套路都不知道,把招生办老师那套话语话术当成了真的,还真以为自己连五十名都没考上。 这会儿正嚷嚷着要严查到底呢! 这套话语话术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真得被忽悠进去,情急之下就松了口,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可惜现在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裴大少爷。 也合该招生办的老师倒霉,摊上了裴缙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既有实力又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对方忽悠,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直接给招生办的老师整不会了。 想到这里,柏鸢无声的笑了笑,依旧没推门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很快,这通电话终于结束,裴缙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又再次响起。 他划开接听键,接通后,对面的人立刻说道: “你好,请问是裴缙同学吗?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这边查到你的成绩可能不足前五十,今年录取分数线高,你被清北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你……” 裴缙气急败坏道: “这不可能——” 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大惊:“什么?!!京里大学也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清北大学开双倍!!!” 裴缙:“猖狂!太猖狂了!!!你等着,我这就……” 柏鸢:“……噗!” 她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谁能忍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柏鸢便离开裴缙门外,留裴缙一个人在屋里跳脚,自己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 柏鸢走后,裴缙又接连接到好几个大学招生办老师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说他可能没考进前五十。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就成了真。 一个两个学校这么说还好,但一群学校都这么说……? 裴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桌面的电脑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难道真没考过五十名??? 疑心一旦升起来,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 裴缙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高考时的卷面细节,从准考证号到答题卡通通都回忆了一遍。 末了又担心自己对错答案,上网把今年的高考答案找了出来,一条条对过去。 良久之后,裴缙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 都对啊! 怪了? 难道自己记忆错乱了,真没填答题卡???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裴缙找到了查成绩的网站,点开查询页面输入准考证号,盯着上面转动的加载页面,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那小蓝圈就在裴缙眼皮子底下转啊转,转啊转……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就在裴缙等得不耐烦,准备刷新重试的时候,画面一闪,跳出了加载成功的界面。 裴缙抬眼看去,大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巴掌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坏!!! 他怎么没成绩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里,柏鸢也没闲着,同样坐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家里wifi的总控制器,开始在后台浏览起裴缙的历史记录来。 不出意外,裴缙果然按耐不住,开始上网查自己的成绩了。 学校里老师早就讲过,如果成绩非常优秀的话,考生是无法在网上自行查到的。 这是今年才开始推行的制度。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媒体对“高考状元”的过度炒作,同时防止各学校之间互相抢夺优质生源,同时也有助于保护考生的个人隐私。 虽然也没防多少…… 不过通常来说,系统只会隐去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成绩,或是直接隐去,或是直接清零,具体根据各省各市系统设定而定,并不采取统一处理模式。 如果裴缙查不到成绩,反倒说明他确实考进了前五十,无需多虑。 但显然裴缙对所有老师的课程一视同仁,这条乐趣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短短两分钟,柏鸢就看着他接连搜了不少词条,从新到旧分别是: 「海启大学捐楼能进吗」 「高考复读」 「高考答题卡没写名字有分吗」 「高考没填答题卡有影响吗」 「高考偷卷子……」 「冒名顶替……」 「高考成绩是零怎么办」 「高考成绩查询」 「白月光替身小说推荐」 前面搜的都还正常,但最后这个? 柏鸢嘴角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没点进去查看裴缙的私人小爱好,退出了wifi局域网。 她刚合上电脑,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4章 给孩子骗麻了! “柏鸢!” “柏鸢!!!” 裴缙急切的呐喊声也一并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柏鸢打开门,果不其然瞧见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还不等她明知故问的询问来意,便被裴缙一把握住手腕。 “柏鸢,不好了……” 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抓握的手腕,感受着对方掌心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 手腕周围则因为对方大力抓握很快泛起一圈白印。 有点儿紧。 像被溺水之人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力度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但如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伸腿将他绊倒使其失去重心,也不是不可能…… 柏鸢在心里模拟着应该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把人掀翻,才能达到懵逼但不伤脑的效果。 “我高考成绩好像出了大问题……” 下一秒,柏鸢又被少年带着明显压抑着哭腔和颤音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裴缙,眸光微凝。 只见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坠在发梢凝成一股,凭添了几分张皇失措的狼狈。 而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则像是刚哭过似的,眸光盈亮,眼尾一圈红潮。 仔细看去,下睫毛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掉不掉的聚在一起,看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裴缙的声音已经能听到明显的沙哑和失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柏鸢定定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被吓到近乎褪色的裴缙,重又咽下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和解释说明。 接着,她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低声说道: “别急,你详细说说。” 裴缙不疑有他,点点头,紧跟着柏鸢进了房间,边走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都这么说,我一上午接了不通十个电话,你觉得我被人换卷子的可能性大,还是我考试没涂答题卡的可能性大?” 刚一进屋,裴缙就松开了柏鸢的手腕,焦虑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一圈,抛出询问后,不等柏鸢回答,又接着往下说道: “而且我刚才查成绩,发现所有科目竟然都是零分!” “……所以?”柏鸢眸光紧跟着裴缙来回踱步的身影,欣赏着对方这炸毛炸成蒲公英似的模样,反问道。 裴缙表情严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柏鸢:“好消息?” 裴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成绩的事情,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录取我!虽然海启大学是去不了了,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柏鸢:“……” 柏鸢:“坏消息呢?” 裴缙同情的看了柏鸢一眼,“他们说你也没考进前五十,上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可能性很低。”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又挺起胸膛,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不过他们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可以立刻让我进京里或是清北,哦,他们知道咱俩是一起的,还能顺带把你给录进去,你这是沾了我的光了!嘿嘿,不用谢!” 看着裴缙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柏鸢头上缓缓冒出一排省略号。 看给孩子骗成什么样了!!! 柏鸢反过来同情的看了裴缙一眼,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你觉得海启市常年稳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同时高考失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裴缙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你也觉得咱俩被换卷子的可能性最大,是吧?” 柏鸢:……谁跟你咱俩! 没发觉柏鸢越来越微妙的眼神,裴缙自顾自地分析道: “敢换咱俩卷子且有这个实力的人不多,但这么做收益小风险大,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商战?舆论战?有人准备同时对裴氏和柏氏下手?……” 见裴缙越说越离谱,柏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裴缙眸光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认真道:“不瞒你说,有三个。” 柏鸢:…… 你有这个劲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闲着也是闲着,柏鸢索性听裴缙把他那三个所谓的「怀疑对象」挨个盘算了一遍。 别说,推理的还真挺有道理。 第一个是裴氏商业竞争上常年的死对头,也是敌对公司,裴母以前就经常在裴缙耳边叨叨有关他们对裴氏的所作所闻,据说最近正因某个投标项目而跟裴母暗中较劲儿,由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裴缙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裴缙:“……我合理怀疑他们要用我高考失利打舆论战炒跌裴氏股票造成股市震荡,然后bababa……” 柏鸢面无表情的听完,不说认可也不说不认可,只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下一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个怀疑则跟商战无关,裴缙来京里前,曾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发生了争执。 当然,据裴缙自己所言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朋友们被落了面子,心里头不舒服,于是恶作剧开玩笑报复回来而已。 虽然与今天的乌龙事件毫不相关,但听见裴缙这么说,柏鸢还是打起精神,微微正色,对此事额外关注道: “他们以前也跟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差不多吧?”裴缙回忆道,“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但小学时好像有人把我卷子换成了白卷,后来……后来应该是找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虽然没有多少被人开玩笑的经历,但柏鸢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所谓「开玩笑」的范畴。 怪不得裴缙听到招生办老师的话后反应会这么激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人换他卷子冒名顶替。 她想。估计也就只有裴缙才会心大到把这种恶劣行为看做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了。柏鸢刚认识裴缙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发小和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群一边做低伏小讨好裴缙,一边毫无节制从他手里榨取资源的投机者。 只是当时碍于自己与裴缙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方便过多插手和干预他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就只能作罢。 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据她所见裴缙也挺乐在其中的,她去从中说和反倒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平心而论,如果哪天裴缙突然窜出来说大院里这群人哪哪不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让自己离他们远点儿,她也会觉得裴缙简直有那个大病。 小不小人她不知道吗?!这还用得着你说! 她自己的关系网,她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跟裴缙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对她指手画脚呢? 况且,裴缙则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儿钱,多破费了些而已。 反正裴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开销。 等于花钱请一帮人哄着这位大少爷玩。 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 当几天冤大头又少不了几块肉。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钱货两讫的基础上,大前提是柏鸢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 这事往浅了说,是一群在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思想和认知尚未完全成熟,偶尔一拍脑袋做出点儿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种事秦令征小时候也没少干,掐花捏鱼踹狗,那几年简直人见人烦。 管也好管,多挨几次揍就老实了。 这也就是裴缙这群发小小时候没在他们院长大,不然柏鸢揍个一两次就能给他们那些臭毛病全板过来。 但这事如果往深了说,就是人之初,性本恶。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圈子里的人,这群小孩不会不知道裴母管裴缙管得有多严,对他的要求又有多高。 在其他孩子满院子撒野的年纪,裴缙就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辗转于各个补习班和家教老师之间,这都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时期。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应该知道裴缙如果拿着零分的白卷回去,又会招致裴母怎样的责骂和惩罚。 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整裴缙,专门看他笑话呢么! 说不定裴缙被裴母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群缺德孩子还正爬墙根听墙角看裴缙的热闹,一个个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呢! “后来呢?”柏鸢问道,“你拿着空白卷子回家以后,阿姨怎么说?” “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裴缙摸着下巴回忆道,“从小到大我妈骂过我那么多回,我哪可能每句都记得住,我记得好像、好像……” 裴缙「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反正我因为没看自己好卷子,被她骂了一顿,我该是什么成绩,我妈心里都有数,旁的也怪不到我头上。” 柏鸢点点头。 知子莫若母,裴母倒还明事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冤枉了裴缙。 看着裴缙这一脸地主家傻儿子的傻样,柏鸢也不对他能够突然醒悟抱多大希望,继续问道: “他们最近有开过这种「玩笑」吗?” “你是指换白卷?”裴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了,他们成绩不好,没考进海岚私高,再加上我出国那几年也断了联系,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现在跟我一起玩的是另一群人。” 柏鸢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想出了个大概。 成绩差又怎么样?海岚私高也不是没有成绩差走后门上来的,无非就是分数上搞一些小动作,表面功夫看着漂亮而已。 应该是裴母亲自出手,把这些人隔绝在裴缙的交友圈子外了。 再加上裴缙也说这几年断了联系,就更加证实了柏鸢的猜想。 同在一个圈子,即便不在一个学校,也多的是有往一块儿凑的场合,哪可能真的说断联系就断联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算裴缙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三年前回国时,也应该像闻到蜂蜜的蜜蜂蝴蝶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总不可能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柏鸢更倾向于这些人已经被裴母清出了海启,再通过何种手段彻底建立干净了。 也就是裴缙想不通其中关窍,还真傻了吧唧的以为是长时间不联系和没在一所学校才渐渐疏远了。 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块奶油浓厚、用料扎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刀999稀有装备免费拿」、「不薅不是人」、「是兄弟就薅干到底」香甜气息的甜美小蛋糕,谁舍得只啃一口就松开呢? 今天的柏鸢同样在感同身受的为裴母扼腕。 这缺心眼的傻孩子,谁家摊上了都是个事儿! 就算在他们大院,裴缙也只能勉强跟周晟坐一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个问题。 柏鸢原本想着,若是还有人敢瞧着裴缙缺心眼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她就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由头,把这些人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即便是裴缙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就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了。 不然很大概率是她这边收拾人收拾了一半儿,裴缙那边儿一个高蹦出来,将他那些发小护在身后不说,还反过来埋怨她多管闲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缙要是不情愿、不配合,就她一个人白费功夫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柏鸢眸光微敛,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机再从长计议。 而后,她继续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 说到这里,裴缙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第三个怀疑对象柏鸢也认识。 就是秦令征。 经过昨晚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裴缙有正当理由相信,秦令征会为了柏鸢,故意在暗中动手脚,给自己使绊子。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一,以及最大嫌疑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5章 狗急咬人 据他所知,柏鸢之前一直都跟在秦令征身后,满心满眼的围着秦令征转。 但是突然之间有了自己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导致柏鸢被自己分走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秦令征。 这才导致秦令征心里不平衡,为了让柏鸢重新回到他身边,再次以他为中心,于是决定除掉自己,重新夺回柏鸢的关注。 高考失利对国人都是头等的大事。 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则是「你可以不考,但绝不能考试失利」。 不参加高考的不一定没出息没能耐。 但是连高考都搞不定,必然没什么大出息。 柏鸢是柏家独女,这样一来,柏家必然要重新斟酌考虑,不会让唯一的女儿与这样一个连高考都能考砸的人在一起。 况且他虽然已经被柏鸢带回柏家,见过双方家长,但到底还没有真正举办订婚典礼。 既然没举办订婚典礼,那口头上的约定就算不得数。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下一个会更好」的理由,就能丝滑的将他从柏鸢联姻对象的名单上踢出去。 这样一来,没了自己这个障碍,柏鸢肯定又会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秦令征身上,像以前一样围着秦令征转,秦令征也可以继续享受被柏鸢追捧的感觉。 呵,小小伎俩,不过尔尔,早已被他看穿了一切!怎能轻易逃过他裴缙的法眼?! 裴大少爷笃信地想着。 此事在《白月光替身火葬场》中亦有记载!!! 就算不是秦令征做的,也肯定是他指使大院其他人做的! 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的就好像柏鸢已经跟秦令征喜结连理绑定到一块儿了似的。 都是一群不用主人喂饭就摇着尾巴凑上前替主人卖命的狗腿子!!! 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裴缙大小也是个少爷,多的是人为他肝脑涂地卖命,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下明确指令,多的是人察言观色后自作主张,事成之后再去邀功。 秦令征甚至都用不着亲自发号施令,只需要表现出来这个意思或倾向,多的是人蜂拥而至前仆后继为他卖命。 一个小小的篡改高考试卷对他们这些身处权利中心的京爷而言又能是多难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样都和秦令征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柏鸢不知为何也受到波及,跟自己一样也被人换了试卷,甚至比自己的卷面分还要低。 啧啧…… 裴缙鄙夷的想着。 这帮人做起事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可比自己在海启的那些朋友差远了。 只可惜柏鸢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瞧她这镇定样,肯定还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呢!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反正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也不差,要是柏鸢能借自己的光一块儿被录取进来,但也不算明珠蒙尘。 想到这里,裴缙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不少,脊背也因此挺得越发笔直。 你说这事整得? 终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在前方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这个家没他得散!!! 柏鸢看着裴缙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开始憋不住笑的傻乐,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最后还特有优越感的看着自己,扬起下巴发出了「哼」的轻嗤。 ——估计治好了也流口水。 柏鸢没再等裴缙说出那不知所谓的第三个冤大头、呃嫌疑对象究竟是谁,零帧起手道: “高考前五十查不到成绩。” 裴缙:? 明明柏鸢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见。 可连在一起就听不太明白了。 裴缙呆呆的看着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所以说……没人偷换我卷子?” 柏鸢:“没人偷换你卷子。” 裴缙:“没人改我分数?” “没人改你分数。” “我排名没问题?” “你排名没问题。” “我能上海启大学?” “你能上海启大学。” “我……” 裴缙每问出一句,柏鸢就耐心的回答一句。 两人就跟人机似的一问一答,看着还挺和谐。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这么哐当一声落地,裴缙还有些不太适应,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当所有的问题得到答案后,在这样反复、机械化的对答中,裴缙逐渐放弃思考,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脑子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填满,眼底迷茫也越来越多。 最后,当问无可问时,裴缙把从柏鸢那得到的所有答案汇总在一起,发出来灵魂质问:“你是说在我卷子没问题、答题卡没问题、排名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不但骗我高考失利,还答应免费塞给我他们的录取名额?”裴缙百思不得其解道,“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说到这里,裴缙表情微妙的看着柏鸢,不过脑子问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那你成绩——” “我成绩没问题。”柏鸢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成绩查不到,保守估计前五十,不是借你之手捞我上岸。” 裴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开口:“你查过分数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早就知道了?!!!” “每年报考时这些学校为了抢生源都跟打仗似的,能骗一个骗一个,能骗一双骗一双。”柏鸢不置可否地看着裴缙,微微笑着问道,“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讲吧?招生套路一点儿没听?不骗你骗谁?” 也就只有柏鸢和裴缙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全国首屈一指双一流大学的邀请。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被怒火吞噬,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他大声控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卷子没被换!你早就知道我分数没问题!你早就知道我能考上海启大学!你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不告诉我,还看我笑话让我干着急?!!!” 裴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柏鸢竟然戏弄他到如此地步,亏他还担心柏鸢也考不上大学,亏他还跟柏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团团转,柏鸢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这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裴缙恶狠狠的看着柏鸢,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成一团,像一个成熟的巨大蒲公英。 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爆发力和胆子,竟然毫无预兆的爆起冲向柏鸢,像一枚炮弹似的一下子将柏鸢拦腰撞倒在床上。 面对裴缙骤起的爆冲,柏鸢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腰,在冲击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小腿在移动中不慎被床边绊倒。 混乱之中,柏鸢为了掌握平衡,一把抓住裴缙的衣领,结果就是两人双双砸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裴缙一个十七八岁一百多斤沉的大小伙子直挺挺砸下来,饶是柏鸢也被他砸得不轻,甚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使劲儿抱猫时才有的橡皮鸭子的「哼唧」声。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身下的床垫又过于柔软,以至于柏鸢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发力点将裴缙大力推开,只能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借此或得片刻的喘息。 然而在手刚一伸出去,便摸到了一片冰凉而有韧劲儿的滑腻。 她抬眼望去,只见裴缙领口的纽扣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崩到了地板上,导致衣领直接开到了胸口,露出大片覆盖着薄肌的胸膛。 而柏鸢的手正是无意中探进衣领之中,按在了他左胸口的位置,掌心下还能清晰明朗的感受到对方喘息时剧烈的起伏,以及心脏在层层肌肉和血脉下蓬勃有力的跳动频率。 而对方胸口原本冰凉的温度,则在肌肤相贴之中慢慢攀升,烙铁一般的烫手。 柏鸢试着推了两下,奈何手在对方胸膛上直打滑,不但不像推人,反倒跟揩油似的又多摸了两下。 意识到掌心下的位置摩擦力太小,确实不好找发力点之后,柏鸢又想着将手从裴缙衣服里抽出,重新隔着衣服再试,以此增加摩擦力和支撑点。 只是裴缙就跟泰山压顶似的,仿佛要以自身的重量给柏鸢把魂儿都挤出来似的,以此报复她知情不报诓骗自己的恶劣行为。 这就导致柏鸢的手在抽离途中,反而要比刚刚推举时还要大力大片的划过他的胸口,指甲不可避免产生剐蹭,白皙如瓷的胸膛立刻留下了五道鲜红刺目的划痕。 裴缙抽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紧得厉害。 他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柏鸢如何诓骗自己这里,指甲划过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让他还以为是柏鸢要掐他脖子呢。 登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撑着床边让身体抬起一段距离,另一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从衣服里面扯出来。 为了防止对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裴缙索性将柏鸢的胳膊高举过头顶按在床垫上方。 又为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二次砸在柏鸢身上。 裴缙又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柏鸢身侧的床沿上,另一只一只脚则登在地上。 以一种以双方当事人视角看着像床咚,第三人视角看着像姿势诡异的平板支撑没撑好的姿势,架在柏鸢身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敢骗我!!!” 裴缙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低声咆哮着挤出声音,只是涌上鼻腔的酸涩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发狠,倒像是小狗委屈吧啦的呜咽和撒娇。 更别提他一哽咽就转圈染上潮红的眼尾,眼睛也湿漉漉,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啪嗒啪嗒砸下来似的,就这么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柏鸢,要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拉开,刚刚还下陷的床便立刻回弹向上,微弱的失重感让柏鸢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扶住裴缙的腰保持平衡。 或许是摸到了对方腹部的敏感带,裴缙触电般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柏鸢又只得改为按在他腰后方,想要借力重新从床上坐起。 少年的衣角在推搡中撩起一大块,柏鸢一摸就正正好好搭在了他凹陷的腰眼处。 说不上来是胸膛的肌肉摸起来更舒服些,还是后腰的狭窄更显苍劲,又或许是因肌肉排列不同而各有千秋。 手刚一搭上去,便像有某种魔力似的紧紧将人的掌心吸附在上面。 柏鸢顺着他腰窝的凹陷处又摸到坚硬的脊椎,指腹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推进。 听见裴缙的控诉后,柏鸢手下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少年一副被逼到绝境时的受伤表情,心里又罕见的涌上了点儿内疚。 她刚才一时兴起,瞧见裴缙的反应着实有趣,确实是想多逗逗他,欣赏一番对方炸毛跳脚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还意外得知了他小时候被人合起伙来欺负的过往经历。 此时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就跟往对方身上撒盐似的,自己是高兴了,但却在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既然错在自己,柏鸢也断然不会想着推卸责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从来不是多难以说出口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将手从裴缙腰上抽回来,扶着对方的小腹一路推至胸膛,慢慢攀住他的肩膀,抬手朝他脸上摸去。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 柏鸢边说边探向裴缙的侧脸,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他眼角的泪痣,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但裴缙先她一步,张嘴一口咬住了柏鸢伸出的手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6章 将就着看吧 阴不阴影裴缙但是无所谓。 反正他只把当初换卷子的事情当做是好哥们之间的玩笑。 心大到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收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和伤害。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柏鸢则并未戳他伤疤。 比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裴缙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委屈如浪潮一遍遍反复冲刷着他的心境。 他想。 柏鸢怎么可以骗自己呢?! 她明明才说过自己永远都可以信任他,但又在自己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后,弃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为草芥。 这才过了两天!两天而已! 她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会儿,刚过了两天,就又开始戏耍自己为乐了! 裴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裴缙像小狗一样叼住第二根骨头使劲儿嗑啃,在反反复复的不过审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因为裴缙嘴里正像小狗一样叼着骨头,所以嘴被占用导致无法正常张开。 这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泡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含糊不清。 也正是这样,柏鸢无需费任何力气,仅是用不过审但你们都心领神会的动作,嘴里边能按到什么你们都知道。 小狗呜咽时舌头像猫在刷刷舔猫薄荷球一样,舔不过审的骨头。 令柏鸢感到意外的是,裴缙浑身带刺,这地方却不像猫那样粗糙刺啦。 反而更像是某种有些坚硬外壳的海鲜,撬开后里面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至于摸着什么样,说得再多我这边就不过审了。 柏鸢呼吸一滞,在裴缙控诉与悲愤交织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把骨头又往狗嘴里送了一小截。 发挥你们的想象力,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仿佛要阻止对方说得更多似的,不充分搅拌均匀。 小狗呜呜呜呜呜的抗议,柏鸢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再多的暧昧气氛也在裴缙怒火中烧的愤然中,被冲垮得一干二净。 有这么堵嘴的么?!不让说话了是吧?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就说!就说!就说!!!!! 裴缙又用了些力度,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丝毫不顾及的在给柏鸢手上送了一圈整齐的牙齿咬出的痕迹。 手被狗咬了有些疼,柏鸢却并没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与趋利避害截然不同的反其道而行之。 不慌不慌的给裴缙测了测核算。 「yue~」 下一秒,裴缙便条件反射的干呕出声。 “咳咳咳,不是?你有病吧!!!咳、咳咳——” 裴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依旧淡定的柏鸢。 “谁家好人干这不过审的事儿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柏鸢哪门子的笑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带着笑意的气音。 与此同时,柏鸢看见像被糖衣裹了一圈的糖葫芦般晶莹剔透,洁癖劲儿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顷刻间荡然无存。 于是举着这根手指,极为嫌弃的在裴缙的领口蹭了一下。 这个举动直接成了点燃裴大炮竹的最后一截引线。 裴缙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柏鸢在他身上抹口水的动作,对方脸上那重新垂下去的嘴角,正彰显了对方不爽的心情…… 你还不爽上了是吧?! 裴缙只觉得自过去那三年白处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认清了柏鸢的真实面目。 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裴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骗他、戏弄他、取笑他、抠他嗓子眼、抠完就乐、乐完还反过来嫌弃他是几个意思?! 就问你是魔鬼吗??? 气抖冷! 裴缙眸色一暗,松开禁锢着柏鸢胳膊的手,两只手一起探向她的腰间,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 “不是喜欢笑吗?笑啊!” 裴缙声音邪恶的说着,五指飞快攒动,使尽浑身解数去挠柏鸢腰间的痒,眸光则死死盯住柏鸢的脸,不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柏鸢却并未露出如预想般因忍不住笑而表情崩坏的表情,也并未在如此酷刑下哀嚎求饶,恳请裴缙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在裴缙的猛烈攻势下,柏鸢表情纹丝未动,就仿佛感觉不到腰间作乱的十指似的,正用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傻子自嗨的一样眼神看着裴缙。 这一刻,裴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男人的好胜心瞬间拔高至顶点,还在一刻不停地不断攀升。 裴缙以一种仿佛五指都要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的在柏鸢腰间挠痒,动作的同时还榨汁似的一刻不停地给柏鸢施加「压力」。 “笑啊!” “你笑啊!” “你倒是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你倒是给我笑啊!!!” “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吗?怎么让你笑反倒不笑了?!你不是爱笑、喜欢笑吗?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笑个够——” 房间内,裴缙被柏鸢刺激的频频发颠,就差抓着柏鸢肩膀狂甩,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和交代了。 门外: “……你今天要是不……我就……你不是……吗?那你给我……!!!” 柏隼:?因为裴缙的哀嚎实在太过惨烈。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有声音从其中穿透出来,引得原本打算敲门叫柏鸢下楼吃饭的柏隼停下动作,顿足站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房间里泄露而出,柏隼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能判定房间内除了自己亲姐,还有他那新姐夫。 这下柏隼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给房间里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柏鸢!!!!我……杀……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柏隼脸色骤变,登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就把柏鸢的房门给踹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尽数在柏隼面前展露无遗。 放眼望去,裴缙与柏鸢正以前者在上后者在下的空间顺序、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都不太妙的姿势在床上折腾。 裴缙原还顾及着自己的吨位,只是单膝撑在床边,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凭借一百来斤的体重将柏鸢压得半死。 但在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一去不复返之后,裴缙的脑容量也不得那么多,直接后腿一蹬也上了床。 双膝盖分别跪在柏鸢身体侧,双手则死死掐住柏鸢的腰,不信邪的在她身上寻找那种一碰就停不下来的笑穴。 无论是少年本就更为高大的身形,又或者是自上而下投在柏鸢身上的大片阴影,还是嘴里一直变着法吐出的威胁言辞。 都在整体构图中,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以下犯上姿势,凌驾于柏鸢之上。 从柏隼的视角看去,就是裴缙正十分蛮横的骑在自己亲姐身上上下其手,场面一度十分刺激,直接尚且处在小孩行列的柏隼冻结石化在原地。 听到撞门声,柏鸢率先侧头绕过裴缙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中正拽着裴缙已经被扯得大敞四开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按向裴缙的后颈处,施加压力带着人往下压。 而裴缙高挺的鼻梁上,则可怜兮兮地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被周围白皙的皮肤衬得过于醒目。 纠缠不休中的裴缙正一门心思跟柏鸢较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反将一军。 此时抓住柏鸢分神的机会,裴缙一把扯下她薅着自己衣领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得逞后的裴缙冲柏鸢得意扬眉,这才维持着叼着柏鸢手腕的动作,眼眶发红的朝门口的柏隼看去。 柏隼:!!! 这画面过于惊恐,他不敢看!!! 柏隼身心俱震得看着眼前一幕,视线落在床铺之上,由于两人之前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也在这样的挣扎中布满褶皱,凌乱不堪。 比起两人的衣冠不整,柏隼定定得看着裴缙跟狗似的咬在自己亲姐手腕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Big胆! 就算是他大姐夫秦令征最狗的那几年,也没说真的敢现原形给自己亲姐来上这么一口! 再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杀」、「死」什么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柏隼眸光一暗。 小孩表情严峻,脸上布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霾,如恶鬼般的视线浸着滔天杀意。 “杀了你……” 只见他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毅然决然将其抡起,朝屋内迈出人类的一小步,成长的一大步…… 事后,据受害者裴缙口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为啥一遍喊着什么打啊杀啊的,就突然跑进来抡着王八拳给自己开了一遍背,然后又一口咬在自己大腿上…… 裴缙: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可着他一个人嚯嚯,联起手来欺负他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饭桌上,裴缙第三次动作明显的偏着身子,倒向柏鸢的一边,肩膀碰肩膀的靠在一起,这古怪的动作最终还是吸引了柏家二老的注意。 “小裴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柏老爷子刚问出口,柏老太太就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 小年轻腻腻歪歪多正常?糟老头子不尽风情! 接着,柏老太太更加亲切和蔼的笑道,“小裴啊,来,多吃点儿,吃完了再跟柏鸢一块玩去,让她带你多转转。” 闻言,裴缙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先是看了一眼饭桌前依旧板着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柏隼。 两人视线相交,小孩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阴恻恻的交表情精准传递出「i’watchgyou!forever!!!」的讯息。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接着又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柏鸢因为憋不住笑,而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裴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柏鸢的鞋子,这才看向柏家二老,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我……呃、腿麻了、麻了,缓缓就好。” 面对着二老乐呵呵的目光,裴缙在心里绝望的呐喊咆哮: ——合着你们姐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之前他跟柏鸢打归打闹归闹,虽然两人到最后有点儿上头,下手没个轻重,但始终记着留有一丝余地,没真的下死口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但柏隼这小破孩不造啊! 看到裴缙骑在自己亲姐身上又「骂」又「打」又「咬」,小孩是真以为对方在欺负自己亲姐,护姐心切之下,当时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柏家,他就敢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直接在自己亲姐的卧室就原形毕露,露出可恶的嘴角和爪牙…… ——这能答应?!他今天要是不给这狂徒点儿颜色瞧瞧,他柏隼二字今后就倒过来写!!! 对此裴缙的评价是: ——真狠啊!!! 别看拳头抡得跟捶背似的节奏有序,但是他咬人疼啊!!!! 这死孩子咬是真咬,半点儿都不含糊,当时就给他咬紫了一大片,现在一坐椅子上就搁得疼。 嘶—— 裴缙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柏隼给咬出来的淤青,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顿饭裴缙顶着柏隼和柏家二老的三重压力,吃得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柏鸢又凑过来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隼下口没轻重,你回去看看出没出血……” 说到这里,柏鸢微妙的看了眼裴缙,同情道: “被人咬了一样要打狂犬疫苗,要抓紧,别给耽搁了。” 裴缙:…… 裴缙:“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弟弟咬了我的大腿,而你只关心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柏鸢却误会了他意思,微微皱眉,“这是大事,你别避讳忌医。” 裴缙:@#*?/&% 裴缙: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作为京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自然也是要比其他学校多一些底气和傲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 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裴缙心里还有芥蒂,因此对诓骗自己罪魁祸首的招生组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拆台,差点儿令场面陷入尴尬的地步。 闻言,柏鸢侧眸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儿,暗示他讲点规矩懂些事,说话客气些,别在这种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第458章 芥蒂 第458章 芥蒂 相比起任性妄为、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裴缙,柏鸢的言行就要更加官方且正式许多: “首先非常感谢贵校抬爱,为我们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也同样辛苦各位老师不辞辛苦亲自登门……” 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像是会在每晚七点的电视上看到的常用口语模板。 还是那种毫无破绽、说话圆满、让人挑不出错的至尊版。 柏鸢先按照套路给各位招生组的老师们一顿夸,肯定他们的工作和辛苦付出,表达对学校的感谢。 总而言之,能戴的高帽全部戴了一遍。 等一旁的裴缙听得都快犯困打哈欠了,这才不卑不亢地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只是非常抱歉,我和裴缙要辜负各位老师和学校的一片好意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了心仪大学的选择,对未来也同样做出了长远的规划,所以我的回答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即便您说得再多,我们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面对着柏鸢的婉拒,招生组老师并不显意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就算你们不需要奖学金的支持,我校的人脉、师资和专业的权威性总用的上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特别是像柏鸢同学这种家庭出身,如果今后想要入仕,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京里大学法学系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如你所见……” 他细数家珍的说了几个人名,都是近二十年内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光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且耳熟能详的政坛要员,身为大院出身的柏鸢自然也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说完这一连串的人名,招生组老师自然是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心态,继续说道: “……他们都曾是我校的优秀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学你的师哥师姐,如果你选择了我校,这些人脉都将成为你后踏足仕途的资源、人脉和助益……” 在他看来,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必然对权力有些超乎常人的渴望,向上爬更是这些家族言传身教的宗旨和目标。 这张牌可谓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即便是柏家二老在一旁,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断没有出言拒绝的道理。 “至于裴缙同学……”招生组老师又看向一旁油盐不进、相对难搞的裴缙,说道:“我们对你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如果没有入仕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校同样被评为国内A++级别的经济学专业……” 说到这里,招生组老师又停顿了一下,出其不意的甩了张感情牌到裴缙脸上: “而且,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和经济学系校区离得很近,来回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便两位同学上了不同的专业,也不会因为校区相隔太远而造成不必要的异地麻烦……” 这话就差直接对裴缙说:异地恋影响感情还容易分手,俩校区挨着近平时机会也多,半点儿不影响热恋中的小情侣牵手成功啊! 事实证明,招生办老师虽然是新人,却不是看起来那样初出茅庐的花架子,还是懂得抓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心思,知道打蛇专挑七寸打。 一下子就精准无误的打中了裴缙的软肋,令裴缙可耻的心动了一秒。 此话一出,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微微一怔,不但放下翘了一半的郎腿,就连坐姿也调整得端正了不少。 “真的?有多近?你详细说说,还有,你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牵手成功率是……” 柏鸢:…… 眼见裴缙已经开始出现被招生考试三言两语绕进去的迹象,柏鸢又不着痕迹的踢了裴缙一脚,替他接过话由,说道: “……不能和这么多前辈成为校友是我的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入仕的打算,如您所见,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考海启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为今后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既然身处同一专业,自然也没有异地的烦恼。” 这后半句尤为突兀的话显然,显然是特意对着裴缙说的,用来点醒他已经开始上头的脑子的。 也正因此,裴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虽然京里大学俩校区离得近,但是在海启大学他俩本来就是一个校区啊,还能天天一块结伴上课呢! 差点又被他们忽悠了!!! 简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裴缙刚刚被招生办老师提起的热情和兴趣又很快消沉下去。 裴缙小声嘟囔道:“电话里边儿就骗我,如今面对面交心还接着骗,套路还挺深,简直岂有此理,这大学不去也罢!” 招生组老师:…… 见裴缙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招生组老师又再次看向柏鸢,正准备接着说点儿什么,仔细跟她商讨其中的细节和利害关系,柏鸢却一改刚才客客气气的气场,拿出来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已然是准备速战速决结束今天的战斗。 “……虽然我个裴缙无法成为京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柏氏和裴氏则非常认可京里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学生的专业素养,如果贵校有需要,我们或许可以详细商讨人才引进等方面的细节,柏氏每年可以为贵校毕业生提供两千的就业岗位以及……” 半个小时后。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同从书房出来,直至被热情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并约好下次叙旧的时间后,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兴奋的招生组老师们。 “成了?”郑教授若有所觉的问道。 “成了!郑教授!!!”招生组老师激动地汇报自己此行的丰厚成果,“经过我们招生组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的就业岗位机会、每年三千万的转向科研赞助费、三台最新款的高精尖实验设备、两所大型实验室的翻新、以及一座图书馆、两所食堂、三栋宿舍楼……” 郑怀仁教授:…… 郑怀仁教授:“所以学生呢?他们同意填报我校志愿,接受提前录取了吗?” 招生组老师:“……” 郑怀仁教授:“……” 招生组老师:“……要不然,我再跑一趟,再去劝劝?” “算了,就这样吧。”郑怀仁教授摇摇头,拦住了招生组的老师们。 老教授长叹一声,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既然他们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总归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也能交差了。” 学校与考生是双向选择,成与不成都不是完全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京里大学,也不可能一口气包揽天下所有英才。 就算他们年年都用各种套路和手段争抢生源,不是依旧还有那么多省份的状元流入其他学校了吗? 这种事情见了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老教授心态好,虽然今日第一次上门拜访就惨遭滑铁卢,以失败告终,却并未打击到半点儿积极性,很快便重振旗鼓,向着下一家目标进发。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其余老师跟上,“走吧,抓紧时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再多跑两家,没了海启市的状元和榜眼,还有咱们京里市的的状元、榜眼、探花呢,正好都在院里,我都跟柏老先生说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这院里这么多家,跑也得跑个两三天,总有能谈拢的,放心,其他人不像柏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郑教授……”听见郑怀仁教授这么评价柏家,再联想到在柏家时那略显奇怪的氛围,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怎么觉得这柏家并不希望后辈入仕呢?” 闻言,郑怀仁教授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招生组老师,“你都看出来了?也是……” 说着,他又正过身,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唉,一晃都快三十年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个说法,柏家心里有芥蒂,也正常,不愿意来就不来吧,只是总这么晾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啊,该往前看还是得往前看。” 招生组老师大惊:“什么仇什么怨能惦记三十年还没释怀?” “最有出息的孩子折在外面了,你觉得呢?”提起这段往事,郑怀仁教授也是唏嘘不已,“当时那个年代是什么光景?实力不允许,没办法的事,折就只能折了,既为大局着想,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见郑怀仁教授始终顾左右言他,没有详细说明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招生组老师便猜到可能跟某些尘封了几十年的秘辛有关,不方便过多透露。 于是也懂事的没继续追问其中细节,只针对后半句话做出疑问: “当年实力不允许,那现在呢?” ”现在?”郑怀仁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平稳发展这么多年不容易,况且正值全球贸易化的关键阶段,外交关系达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再翻旧账了,时间越长越是都想着息事宁人,不好说,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单单是「年代」、「全球」、「外交」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令招生组老师越听越暗自心惊,不明觉厉之下,也不敢再多置喙,只安静的跟在老教授后面,听他发一些絮絮叨叨的牢骚。 京里大学一行人从柏家离开后,紧接着就要赶往其他成绩优异的考生家里做说客。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郑怀仁老教授谢绝了柏家提供顺风车的好意,只带着招生组的几位老师沿街边绿化带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今日要拜访的第二位考生家里。 按照惯例,依旧是郑怀仁老教授作为敲门砖和门脸,几位招生组的老师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一会儿见到人后再分工明确进行发力。 门铃响后,屋内很快便有人亲自开门迎接。 “郑教授!您说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柏老跟我说我才知道的,您就在学校等着我去接您多好啊,还让您老受累跑这一趟。”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面容方正一身正气,看着就气度不凡,一见到郑教授就显露出了相当高的热情,亲切的邀请教授和一行人进门。 “没事,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多走几步没什么。” 郑怀仁老教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身后的招生组老师们,乐呵呵道: “建邺,我们这次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你家儿子可给你争气了,今年高考取得了京里市第八名的好成绩,这不,我带着我们学校招生组的老师上你这要人来了,你可不许拦着,多帮我们说和说和……” “我家那臭小子还用得着劝?教授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能替他做主。” “诶,来不来还是要尊重孩子意愿的,我们只是提供一个选择,你可不准搞强制执行那一套!” 招生组的老师们原本还沉浸在老教授刚刚的只言片语里,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从郑老教授口中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带着几分迷茫的抬头朝对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他在柏家还跟那俩准大学生说他们京里大学出了多少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呢。 现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串耳熟能详名单里的人之一吗?! 招生组老师处在震惊之余,郑怀仁教授已经熟稔的和对方叙旧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中又蹦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乍一听都有些熟悉,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也全是那一长串名单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等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只言片语。 竟然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无不意例外,如今就在这京里大院里边儿落了户,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有几家还是就只有一墙和一条绿化带之隔的邻居。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毕竟京里大院本就是给大人物们住的地方,三步一政委五步一书记,市长跟省长做邻居等等,简直不要太正常。 平日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扎堆出现在这种地方,除了令人多加感慨一番,也就当长个见识和阅历一笑而过了。 但此时此刻,招生组的老师们却将其与不久前发生的另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他们当时自以为底牌丰厚的拿出这份资源人脉名单摆在柏鸢面前,对方仍能面不改色的平静对待,甚至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向往和心动之情。 感情这些在常人看来可遇不可求,每一份单独拿出来的人脉,对这院子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稀松平常。 要么说孟母三迁讲究一个教书育人的环境呢。 大院里头的子弟们从小就跟这些大人物做邻居,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甚至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交情和人脉,不比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校友」和「学长前辈」关系更近? 假如说日后真的用到哪条人脉,都无需托人打听,拎着两兜子水果,下楼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坐在对方客厅里了。 这不比那些提前排队、预约、打申请报告的方式更加方便快捷? 能少走多少条弯路呢! 怪不得对方看不上,他们这些人还当成压箱底的筹码放到桌面上跟人谈判。 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哗众取宠了。 想到这里,招生组的老师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 回忆起自己刚才还夸夸其谈,放着这些孩子面前卖弄和炫耀,摆出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们就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多亏了柏家家教好,谈话时也都处理得当,没让他们这群人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和怠慢,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不然被人当众戳穿落了面子,弄到最后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到奶奶家了呢! 没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如今茅塞顿开悟透了其中原由,就会令人觉得哪哪都别扭,都不得劲儿。 因此,原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招生组老师经此一遭,不但被挫败了自信心,甚至还在接下来的造访中略显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再闹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笑话,别人当时心照不宣没点出来,过后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后知后觉中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 想当初他们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然哪有资格给京里大学做招生工作呢? 既然是高材生,就不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 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水准,看不起世家二代三代那些含着金汤勺不劳而获的子弟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从前只觉得不以家世背景论成败,自身实力过硬才是王道,凭借才华和敢拼敢闯的劲儿,以后还怕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么! 但现在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由家世堆砌出来的资源、财富和人脉,几代人的原始积累,其中的断崖式差距又岂是可以一朝一夕就轻易弥补上的。 只能说这趟确实没白来,眼界和见识都跟着有所增长,至于心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都给他们整出社恐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不止一名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已经有了远超他们的眼界、阅历和不可限量前途的准大学生坐在一起。 招生组的老师们便觉得一阵汗流浃背。 说是渡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既令出乎他们意料、也令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次的目标考生竟然恰好不在家。 “……确实不太巧,我们家涛子……最近跟朋友出去参加夏利营了,估计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之下,却不难发现对方话语里的牵强和尴尬,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令人无端想到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家丑」? 招生组老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哪哪看着都违和。 高考成绩全市第八,虽说距离状元还有一段差距,但也不至于就沦为「家丑」了吧? 又或者这家也跟柏家似的,有什么秘辛,不方便让后代子女入仕这才想出来借口用作推脱? 一行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既然考生本人不在,也就没办法强求。 只能说运气越是不好,真赶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考生志愿还需要由考生本人同意、确认无误后再行填报。 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并替其做出决定。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和方向而已。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等会儿赶来的清北大学赶上进度捷足先登,又赶紧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家。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点儿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们本以为考生不在家的情况只是特例。 毕竟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第一天,但凡对高考成绩上心的家庭,哪个不是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等着读秒时间一到,就抓紧进系统看成绩。 像这种对考试成绩漠不关心的。 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保送进各大名校、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的考生。 要不然就是那种成绩差到啥也不是,连看都没必要看上一眼的吊车尾。 可当他们在这大院里头结结实实转悠了一圈,又接连碰壁,连着跑了好几家都没看到考生本人后,即便是郑怀仁教授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家大斌前天爬山不小心崴脚了,现在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跟我说也一样,我转达给他……” “杰子跟朋友玩去了……没回来,具体哪天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我家那个腰扭了,针灸去了……严重,挺严重,学习累的呗,现在的孩子呦,刻苦啊……” 招生组老师:合着你们大院里的学生最近犯冲是吧?!! 最终,几人在大院里转悠了半晌,到头来也只见到了不过寥寥三两名准大学生。 比起名单上预计约谈的人数少了一倍还不止。 颇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不过好在已经有一名学生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游说,终于决定选择了将京里大学作为自己的志愿。 使得此行不至于无功而返,也总好过聊胜于无。 等几人一路溜着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到大院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一群正在准备登记、上缴随身物品的非大院人员。 模样和架势看着就跟他们几个刚进来那会儿差不多。 领头的招生组老师瞬间警觉,就跟冤家路窄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是清北大学的人!” 与此同时,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们也看到了院内京里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两目的相同、名为同行实为竞争对手的两批人员,就这么隔着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大铁门虎视眈眈的对望了起来。 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呦!老郑!今年来的这么早?看样子收获颇丰吧?” “夏老师!哈哈哈哈,我刚才瞧着就像你,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就在两波人隔门而望僵持之际,从清北大学招生组老师们的后方,又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俨然就是清北大学那边儿的敲门砖和门脸,地位等同于京里大学的郑怀仁教授,为的是跟着一起来给招生组老师撑门面和坐镇的。 见状,郑怀人教授也笑着迎了过去。 两位重量级相差无几的教授,明面上瞧着是叙旧,实则背地里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和虚实。 这边探那边已经挖到了多少有意向的学生,那边探的也是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风头大到会不会盖过自己学校、令学生临时改变想法。 由此就可窥见,两所学校每年在生源上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这也就是在京里大院,规矩严,出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瞧,不好搞那些小动作。 像是他们学校那些老油条的招生老师,这会儿早就出发去到各个省份城市直奔状元家中拿人头。 有时为了不让其他学校找到学生,招生组老师还负责带着学生一家子游山玩水,直到安心填报了志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早几年这种风气更差。 也不是没有过把学生诓走后,再带到酒店或是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严加看守起来的极端个例发生。 其他学校如何打算和筹谋,都与柏鸢关系不大。 京里大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清北大学的电话便也如法制炮的通过警卫处打进了柏家。 之后的流程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老教授上门说情,招生组老师威逼利诱,抬出各种丰厚的待遇和政策收买笼络人心。 清北大学和京里大学的专业方向不同,学校的教学理念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专业领域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诸如奖金、资源倾斜、评优、本硕连读学杂全免等一系列基础标配还是大同小异的。 柏鸢和裴缙耐心的听完了清北大学开出的条件,场面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后: “夏老师!成了!成了!” 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激动道: “经过我们招生组老师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个就业岗位机会、实验室机床全部换新、超级计算机三台、食堂两栋、实验耗材每年三千万补助费用、七组校园公交车……” 夏老师:…… 她可算知道刚才京里大学郑怀仁教授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接连几天,各大学校招生组的电话络绎不绝。 除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之外的几所学校,也都陆陆续续开始采取了行动。 一年一度的生源抢夺大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大院也因此较平时热闹了不少。 经常能看到不少非院内人士排队在警卫处签登记表。 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内,除了京大和清大登门拜访外,还有另外几所学校也通过内部渠道,经人推荐后,顺利越过了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关卡。 其中就包括柏鸢她那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姜蕴。 柏鸢上次见他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 姜蕴当时就因为实验室人手不够,从而想让柏鸢连跳几级直接读研读博,去他实验室里给他做助手的想法。 只是被当时的柏鸢婉拒了,只能暂且作罢。 但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儿死脑筋,说得好听点叫坚持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说有这个劲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当时被柏鸢拒绝后,姜蕴并未因此气馁,也并没就此放弃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好苗子。 终于在时隔两年半之后又卷土重来,代表国防科技大学的热武器研发院校,亲登京里大院,到柏家来要人。 “京大和清北找过你了?不去是对的,去他们那没用,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穿着深灰色长款外衣的姜蕴冷着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无顾忌的「诋毁」起同为竞争对手的国内顶尖学府。 “理论知识随便翻翻书就行了,学院派教育模式不适合你,来我这第一年就能进实验室,第二年自开项目组……同样都是本硕连读,我们学校效率更高,研发取得重大成绩后第二年可以申博……你现在入学,年后正好跟我一起参加国际学术理论研究和研发成果发布会……” 说着,姜蕴又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理所当然道: “正好,你俩一起来,我们院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二叔并没有恶意,常年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实验为伍,令他说话做事一直都跟脑袋上安了个计算机似的,只会下达程序指令。 柏鸢甚至会觉得他后半句话应该是: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460章 薅点经费 第460章 薅点经费 对此,一向反感旁人用命令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裴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激。 或许是因为姜蕴身上独属于学神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跟他说话时,就和与高度发展的智能ai没什么区别。 都给人一种不像活物的伪人感 由此一来,反倒少了相处时常见的气场不合与诸多情绪价值上的问题。 因而,裴缙最先关注的既不是姜蕴说话时的命令语气,也不是对方越过自己后擅自作出的决定,而是: ——“什么指标?” 裴缙疑惑道,最先败给了八卦的天性。 闻言,姜蕴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置腿上,一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 “情感沟通交流与法定关系维系指标。” 裴缙:? 少年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用通俗易懂的话轻声翻译道:“就是脱单指标,他们单位催婚。” 裴缙:“……好家伙!” 好小众的文字!!! 「催婚」这俩字对裴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令他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但是很快,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姜蕴,裴缙突然意识到对方既然是柏鸢的二舅,细算下来那就要比柏鸢的母亲姜芷还要大上至少一岁。 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八九风华正茂的样子,却已经实打实的开始奔四。 像他们这种家庭,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在柏鸢这个外甥女都已经十六岁、即将上大学的年纪里,还依旧维持着单身,就连在谈的女朋友也没一个,会被家里催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整得他都想跟对方取经,问问他到底是怎么顶住家里的压力、坚守阵地单了四十多年、甚至还打算一直单下去的。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说他一向执着于追求真爱,但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真爱呢? 等自己干完柏鸢这一票大的,估计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与任何人再有感情上的瓜葛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二舅就知道不谈恋爱的人心态都倍儿年轻。 到时候自己再养只猫……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姜蕴不并觉得这种涉及到自己隐私的事情需要保密和避讳,毫无心理障碍的说道: “工作性质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组内实验科研,与其浪费时间在与人的沟通交往上,确实还不如多跑两组数据完善资料库的信息储备。 不止是我,组内研究员都有将有限生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决心和信念,领导多数时候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柏鸢和裴缙,缓缓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未免有些浪费,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同样也是国家的损失,所以才会给我们安排指标。 你们两个一起进组,不但能解决今年组内指标的燃眉之急,等再过两年你们结婚以后,还能顺便完成生物学角度下的遗传指标,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智商都……” 裴缙:!!! 意识到姜蕴在说什么后,裴缙又有点儿炸毛,红着脸目光躲闪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小声跟她咬耳朵: “咱二舅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柏鸢:“……不用习惯,你应该见不到他几次。” 裴缙:…… 这种情况在科研界其实不算个例。 就像姜蕴说的那样,时间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万分宝贵,许多人为了工作奉献一生,牺牲的是自己的私人社交时间。 而科学家的工作和职业习惯,也注定了这类人群并不适合组建正常的家庭。 许多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如此。 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然而,每一名高精尖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这就还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如何才能将这群高智商人的基因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如果父母都是国家顶级科研人才,将来的后代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在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丰富基因库的资源多样性呢! 像姜家老大姜蘅那样基因突变、生了对小智障双胞胎的毕竟还是少数。 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基因彩票大奖。 绝大多数还是遵循遗传学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更比一代优秀的。 现在姜蕴他们实验室里关了这么多「人才」,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因此,姜蕴所在的单位才会每年都对内开展各种交流活动,甚至还设了硬性指标,有些还与科研经费的审批挂钩。 原本是促进同事间友好关系的同时,万一能再撮合出来那么一两对,也算为人类基因做贡献了。 但要么说搞科研的脑子都好使呢。 这个政策第一年刚出的时候,得到了众多科学家们的一致好评,成功成为了他们薅项目组经费时最杰出的一大助力。 想要开新项目了怎么办?找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拿到手一人一半。 后续研发资金链跟不上怎么办?换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这不就来了? 比平时一个一个批条子还要简单方便快捷不少呢! 反正他们科研组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排列组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你俩一起薅,明天他俩一起薅,真不是吹牛,只要想,他们能连着薅一年排列组合不带重样的! 这项制度才推行了半年,就已经被薅走了十多个亿,就连风评也差点儿被害。 上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了这项制度。 之后又将鼓励机制改为每年的硬性指标,这才有了现在的「催婚」一说。 没了薅经费的后门机会,这些人自然对既耽误时间又非必要的人际交往兴致缺乏。 每年的指标也是想尽各种办法能敷衍就敷衍,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自己拉出个组单干。 反正科学家的工资高、物欲低,一群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齐前期的实验启动金。 更何况还有姜蕴在组里呢,每年经费拨款就有姜家一大笔补助在内,这回直接直营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为了这种事情,姜蕴这两年没少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 奈何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油盐不进,说了也白说,依旧我行我素带头冲锋。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上头也曾出面牵线搭桥,给姜蕴介绍过几个高学历、高智商、专业方向一致的女性。 原本是希望俩人在一块能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他对这种事情产生排斥心理。 但谁知道,姜蕴最后不但一个没谈成,还把人家姑娘也带得跟工作狂魔似的,每天就知道往实验室钻。 培没培养出来感情不清楚,反正姜蕴最近是不怎么嚷嚷着缺实验室的助手了。 这事还是柏鸢去年回姜家过年时,听大人们唠家常才知道的。 据说女方家里还为此去单位找姜蕴的领导讨要说法。 把姑娘介绍给你们,是想让你们帮她脱单,早日成家立业一年抱俩的。 这可倒好,恋爱还八字没一撇呢,倒先给他们家姑娘撺掇得断情绝爱了。 这找谁说理去! 猖狂,简直太猖狂了! 为着这事儿,单位领导也没少掉头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给姜蕴做思想工作。 俗话说苍蝇不叮人但恶心人。 就算姜蕴内心再强大坚定,但也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逼逼叨,时不时见缝插针提上一嘴,偶尔发满肚牢骚啊! 都耽误他在脑内验算公式了! 因此,柏鸢和裴缙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学校,加入到他们组的科研项目中,就能帮着姜蕴分担大部分担火力,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姜蕴:“你们——” 柏鸢:“我不。” 裴缙:还能这样??? 姜蕴:“……” 跟姜蕴这种一根筋的科研大佬说话,必须得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愿和答案,明明白白、清晰准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与否。 再多的修饰词和铺垫都是浪费双方时间的屁话,主打一个不整那些场面上的人情世故。 见柏鸢态度坚决,姜蕴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明白了。” 却也没就此放弃:“等你考研,我再来找你。” 他们科研人员除了执着,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害怕失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用量提升效率占比。 况且好事多磨,一个年龄段一个想法。 万一他自己这外甥女哪天突然开窍了呢?!都是没准的事。 虽然没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但姜蕴这趟也没白来。 他们学校特殊,不受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的制约,可以直接在后台看见所有考生的成绩。 这会儿高考文理不分科,没有所谓的选修,也就是数语外总分450,文综和理综分别300,总分共计1050分,达到了近乎夸张的四位数。 姜蕴则说出了一个同样夸张的数字:“1032分,恭喜。”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同样说了一个分值很高的数字:“1007分,实际分数只差了三分,柏鸢有22分的加分项。” 但凡是京里大院的考生,高考时都享有加分政策,少的七八分,多的buff叠起来,一口气加二三十分也有可能。 问就是谁家当年没牺牲过几个人呢? 都是踩着前辈先烈们的骸骨与血液换来的,别人也眼红不来。 柏鸢自己爷爷就上过战场,拿过大大小小的功勋不计其数,大伯更是年纪轻轻就英勇就义,母亲是杰出企业家,父亲是有政绩和威望的领导。 buff叠得也比一般人更厚。 如果不是不属于少数民族,少说还能多加十来分,就算直接拉过满分线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今年还在沿用以前的高考制度,也是最后一年高考总分过千。 等明年这个时候,考试制度大改,正式将文科与理科分开,分别进行对应的文综考试后。 总分也将从夸张的1050变为750。 之后的高考,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高分的情况了。 对于柏鸢来说,知道分数于她没什么大用。 反正想念的学校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国内大学闭着眼睛随便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横竖都没有上升空间。 她也不指着高考成绩敲锣打鼓的满世界炫耀。 省状元对姜家而言几乎都快成标配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物。 反倒是她大舅舅家那俩小智障双胞胎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值得高考成绩出来时相互打听一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状元年年有,傻子可不场见。 更别说这还是枚双黄蛋。 高考成绩出来后,接下来就该等待系统更新界面,进入最后的填报志愿环节。 距离系统开放还有几天时间。 这期间,柏鸢也没闲着。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柏鸢就带着裴缙在大院里头走街串巷,瞧之前那帮缺德孩子的热闹,围观各家各户做竹笋炖肉。 之前,柏鸢并没第一时间就领着各家家长去包厢拿人,已经是给足了情分和面子。 之后,更是并未限制那些人的行动,留给了他们足够的逃亡时间,不至于一来就对上怒气值拉满的家长,被大棒子削没半条命。 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更是又无形中为这群人多添了一道保命牌。 如果高考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家长也或多或少会看在分数的份儿上念及血脉之情、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下。 但要是平时就不学好,或者并没考出理想成绩,不但没能平息家长的怒火,反而还火上浇油越烧越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这能赖谁? 这种做法,也符合柏鸢一贯的「做事不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原则,任何事情都留有余地。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而最近各大学招生组频繁上门拜访,更是为家长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打起了掩护。 你小子在外面犯事闯祸怕挨揍不敢回来是吧? 家长们就统一口径放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高考成绩和填报大学志愿最重要,赶紧痛快回家,别让招生办老师们等太久。 有些猴精的不信家长们这宛如「红包压岁钱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长大上大学在一起给你」的鬼话,侥幸逃过一劫。 但总有些闹不太好使、经常被家长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的实心眼,偏就信了这个邪,傻了吧唧的往家跑。 回家之后自然关起门来一顿胖揍,半点都不含糊。 管你成绩好不好呢! 反正挨揍也不耽误高考填报志愿,上机操作用手不用腚,趴着一样能填报志愿。 甭管打得多严重,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总能赶在开学之前给养好。 因此,短短两天时间内,大院里爱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在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屋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跑啊!接着跑啊!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个家关不住你了!跑的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把你能耐的,什么都敢碰!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敢碰赌,明天另外两样是不是也得安排上了!!!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人品败坏,一点儿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分考得再高有什么用?你这是要当社会败类伙计家族啊!!!” “你三姑父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是吧!!!你老子我一天天在外宣传工作,哪想到竟然灯下黑自己家里遭了祸害了!一会儿赶紧 给我滚去墓园跪着,给你三姑父多磕几个响头!下次要是还敢再犯,我就大棒子打死你,权当是清理门户,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怨种!!!” …… 裴缙跟着柏鸢溜达了一圈,越听屋里的惨叫声,见过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心里越觉得一阵发虚。 虽说是这些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挑衅在先,纯粹咎由自取。 但这么打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大院里头说打孩子就打孩子,打得还一个比一个狠啊! 裴缙自己虽然跟亲妈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每次也都仅限于言语上的冲突。 顶天了再绝食关上几天金币。 要说关起门来挨揍,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裴缙犹豫着开口道。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得一阵幻痛,就仿佛大棒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 半晌过后,裴缙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关键是,我听着都上皮带了,不能闹出人命吧?” “没事,死不了。”柏鸢噙着冷笑,不甚在意道,“不打实成了,以后怎么长记性?现在挨揍总好过以后东窗事发,在这院里长大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打残也活该。” 柏鸢这话说的原是指这群人不知分寸聚众赌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碰了就是碰了,既然越过了底线,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裴缙却以为柏鸢是在暗讽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给自己下马威,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揍挨的就是教训,以后好叫他们把眼睛擦亮,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得有点儿数,不能失了分寸。 见柏鸢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柏鸢虽然疑似拿他做替身,但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份上,对他则没得说。 该给的体面、地位、尊严,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即便对面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完全不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徇私包庇,敷衍了事。 总而言之,柏鸢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令他像踩在云端,虽然轻飘飘的,但也总担心会一脚踩空从高处坠流。 裴缙一面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头脑,别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以免日后入戏太深出不来,自讨苦楚。 一面有点儿贪恋此时此刻为自己仗义出头、撑腰作势时的柏鸢。 令他总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对什么、遭遇什么,对方总会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保驾护航的错觉。 裴缙偷偷用余光瞄着柏鸢,将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一切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 但一想到柏鸢对自己的好,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秦令征,裴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 由此,又不免在心里嘀咕起秦令征来。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想着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秦令征这个人就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秦令征,与对方如此相像的自己说不定也根本不会被柏鸢所注意到,就更别提如今的优待、偏袒和维护了。 他也不过就是沾了秦令征光的替代品而已,这才能偷到跟柏鸢站在一起的机会,处处被她维护。 没了秦令征,自己和柏鸢最直接的联系也将就此断掉,就算柏鸢最后还是选择跟裴家联姻,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对自己上心。 秦令征,还是秦令征。 总归是绕不开这个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 裴缙再想到自己进大院以后会被这群人合起伙来针对,同样是因为秦令征。 他心中才刚燃起的那嗲恩人心虚和尴尬,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同情别人,不如同情自己。 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该啊!!! 要不是自己有底牌傍身,当时可就中了这群人的套了。 还不知道会在他们面前出什么洋相,被他们怎么联合起来捉弄排挤呢! 此时在听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裴缙便再无感同身受之心,反而有些享受和欣赏起来。 这哪是哀嚎啊? 这分明就是仙乐! 是柏鸢对自己满满的心意! 好听!爱听!多来点!!! 柏鸢带着裴缙听了一圈窗跟。 时隔两天,她又带着裴缙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美名其曰人文关怀,慰问病号。 把裴缙带到病床跟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这群人挨过打之后的惨状。 这群人被裴缙坑了一回,又刚祸起萧墙挨了一顿胖揍,看见裴缙后还有点儿发怵。 俨然没了之前在包厢时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神气劲儿。 再看裴缙是跟柏鸢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这是柏鸢带着裴缙来验收成果,反过来给他们警告和下马威来了。 即便心里恨裴缙恨得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面堆笑的跟裴缙打招呼: “小姐夫,我这是不小心摔了,嘿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用得着你们上门来看我呢?等我养两天好利索以后,再去柏家登门拜访!” 等看向柏鸢的时候,又泪眼汪汪: “鸢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就算我们犯浑,当时你还是给我们留出了逃跑时间,是我们不中用又被骗了回来,这跟你不相干,鸢姐,我们都记着你的好,也谢谢你……” 柏鸢:瞧见没?他还得反过来谢谢咱呢! 说到这里,趴在床上养伤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东子跟我说不用跑了,让我放心回来,保准一点儿事都没有,结果我一回来就……东子他自己都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还有功夫坑兄弟呢,我看还是他爹妈打得轻了!……” 柏鸢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最先一批回来的傻蛋们挨了揍,心里不平衡。 想着不能光自己一个人遭罪,肚子里就泛起了坏水。 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依旧身残志坚的在小团体里面散布谣言。 成功将那些原本没被父母忽悠回来、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也给想尽办法诓了回来。 可以说事缺了大德了! 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骗一个,最后十三个人愣是没一个逃得掉。 全都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目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溜达。 “要不是信了东子的鬼话,我这会儿还在外面晃悠呢!哪能遭这罪!唉,不过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他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了脸色,斟酌着开口,服软道: “鸢姐,前几天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原本是想跟小姐夫开个玩笑,也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平时都玩疯了,手地下也没个分寸,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现在在这儿给小姐夫赔个不是,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有勇士身先士卒,企图找裴缙的麻烦、给他下马威不成,不但被裴缙反将一军,还被柏鸢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没听见这几天挨家挨户打孩子呢么! 那动静,啧啧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这一准是柏鸢给裴缙出头,亲自动手收拾底下人呢! 能这么大张旗鼓、闹得院里头沸沸扬扬,可见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 这要不是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院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 做的炉火纯静。 这就让许多也懂了试探心思的人,瞧见势头不好,迅速偃旗息鼓,把一肚子的坏水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看见鸢姐护着紧呢么!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人现在是一点儿都碰不得。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犯着被柏鸢收拾的风险,为秦令征强出头。 一大片的墙头草就这样顺风倒向了裴缙这一头。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要是等秦令征回来,柏鸢还没对裴缙腻味,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挨了揍的人老老实实卧床养伤,招生组老师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这回可算是逮到这群学生了。 再瞧见这一个个躺在床上都直哼哼的模样,更加对他们家长之前说的「生病」「摔了」「意外」深信不疑。 在大力宣传过「假期安全出行」的安全防范知识后。 便又开始为今年这一批准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担忧。 这还没上学呢,就一个个脆成这样了。 真上了学,还不得上个早八就累迷糊过去了。 高低得趁着军训操练一波,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 不说一个个都能扛着麻袋跑二十公里的拉练。 怎么找也得禁得住毒日头,在阳光底下站满三个小时的军姿吧? 是以,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京里这群准大学生还不知道今年的大学军训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惊吓。 另一边。 时隔多日,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长终于让人将三年前入学考试时的监控找出来,将有秦令征出现过的镜头剪辑好,一秒都不少的大包发送给裴缙。 同时还不忘反复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不然自己可就违反了保密原则,这要是让秦家知道了,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人当作替身,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原版的行为举止,力求实现完美复刻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即便校长不刻意强调,裴缙也不会拿这个大喇叭到处往外说。 藏还来不及呢!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收到视频文件后,裴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观看秦令征的一举一动,拆解、分析并总结对方的各种动作和日常习惯。 尤其关注秦令征和柏鸢同行时的状态,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 甚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子里面复盘,眼睛一闭就是监控录里的画面。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 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 「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沈鸿之知觉半个空荡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骤起,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艰难求生,竟以死在了山脚成了亡魂一缕,如此想来之前浑噩状态以是幽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他脸上情绪变了又变,一会儿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一朝为官,娶妻当日锣鼓喧天红绸翻滚,婚后夫妻恩爱子女孝敬;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幸得皇帝赏识,步步高升,有幸知陛下心中所愿,宏图壮志,更是一腔热血,尽忠尽职;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受王命所托,皇帝亲送于宫门外,自己含泪挥洒故土,誓必查明奸佞,扫清邪恶,搜集罪证,整治地方贪官污吏,为帝王伟业扫清障碍,方才不负盛恩;一会儿又想起……遗愿……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哽咽,再发声已是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我…我的遗愿…”他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谢渺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道:“请、请神仙、谢仙、仙尊…”他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务必交给陛下,这、这是、惠及几十万百姓的要事、它、这、这是救命的、药!药啊!” 有了这封信,南方数十万百姓水生火热饱受灾难的苦楚就能被皇帝得知,有了这封信,南境王勾结谋逆之事就能提早败露,让皇帝能够提前准备以应不测,有了这封信,南方说不定可以免于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有了这封信皇帝就有了名义调令各地方军队封王,共同讨伐南境王谋逆…… 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活下去,知道死后也依旧怨念不散,执着于将信件送到君王手中,他死不瞑目啊! 谢渺依旧点了点头,随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介绍道:“此剑封禅。”剑光如银,白刃如雪,上面镌刻有「封禅」二字。 接着未有迟疑,他行云流水挥剑而去。 剑并未刺入沈鸿之这一游魂胸口,而是剑锋一转,将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杈从中砍断。 顿时,沈鸿之连同失去连接的救命稻草一起坠入无尽深渊,直至身影与呼喊完全不见。 谢渺剑刃回鞘,低头再次翻看那被沈鸿之抓得布满褶皱并浸满汗水的书信。 「反?那就让他反。」 书信被他撕成碎片,抬手让它们散落在无人的山谷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关我屁事?”谢渺把剑扛在肩上,姿势不复之前的冷冽若云,倒像是一只扛着铁棍的猴子,他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头望向黑压压的雷云正向这里袭来,低声骂道: “妈的,这次来的真快。” 黑云裹挟着如石柱般粗狂的紫电从天上劈下,狂风呼啸大地震颤,谢渺侧身躲过又一道雷劫,没好气的张口就骂:“我操你祖宗,明稽你个小瘪犊子——”话音未落躲闪不及,雷电如鞭批打在他身上,差点皮开肉绽夺去他半条命。 谢渺忍着疼痛缓和了一下,接着上回书继续:“你大爷我这他妈的事替天行道,听到了吗乖儿子,你老子我是行天之道!”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谢渺受了伤,速度慢了半拍,再次中招:“你这狗养的下手轻点,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又玩死了个人至于么,还来真的啊,给你脸了是吧!” 这次雷劫没再落下,反而滚滚黑云愈发浓郁,其中雷鸣电闪,仿佛在酝酿着道更粗更大的致命一击。 谢渺见状又和他商量:“你劈我就等于我劈我自己,你疼我也疼,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这次雷劫没再留情,对着谢渺就是一击,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明光乍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散。 谢渺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良久他吐出一口血水,状若癫狂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何为天道,不过穷者恒穷,富者横富,守序着死于牢狱,忠贞着死于背叛,爱国者死于王命,辛勤着死于劳苦,又言是罪犯猖狂行于世,滥情者儿孙满堂萦绕双膝,佞臣着居于王侧皇恩浩荡,闲懒者一世清闲衣食无忧。” 他每说一句,天道雷劫就落下一道在他身上,索性谢渺也不躲了,硬生生扛着一下一下,黑色眼眸中暗藏癫狂与兴奋: “恶欺善,富欺穷,贵欺民,生生相欺,此乃天道也。” 这一道天雷炸的天空明亮宛如白昼。 谢渺顶着雷劫,脸上扬起笑容:“天道一直公平,只不过它的行事准则,和人们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接着,他眸光一冽,黑中泛红的瞳孔撇向天空雷云中心,一道雷云再次劈头而下,宛若劈天碎地之势将天与地分别割裂成了两块。 “天道有缺,缺的就是我谢渺,你我一身同体,明稽!你凭什么不认我!!!!”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被我等到了!」 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明——稽——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已经开始虚弱了。」 他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黑色的眼眸中盛满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在做梦,她分清梦和现实。 梦里她躲在墙角,身后有数不清的手伸向她,耳边充斥着可怕的怪笑。 四周不断响起水壶烧开的尖锐汽笛声、按动的门铃声、玻璃窗框框的凿音,以及高跟鞋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哒哒声。 现实里她把自己紧紧缩成很小的一团,深埋在温暖的毯子里。她不在乎越发稀薄的氧气和燥热的身体,她紧紧攥住床单一角,手心浸满汗水。 突然,她感受到下坠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抽离梦境。 剧烈而沉重的几次喘息后,她从被子砌成的牢笼中挣脱,小心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人,轻手轻脚滑下床,走出几步后突然加速,推开盥洗室的门,抱着马桶迫不及待的狂吐起来。 她的胃在痉挛抽搐,没消化过的食物在水槽里不断堆积。小孩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和脸都惨白得吓人,不等她唤气,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如此往复多次,直到她的胃被彻底清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痉挛依旧存在,器官不停叫嚣着,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小孩颤抖着把手指插入咽喉深处用力搅动里面的软肉,直到哇的吐出一口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你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的原地弹起,脑袋正好撞翻上方递过来的水杯,当一次性纸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看着溅了一地的水,她紧张了一晚的神经终于随之崩断。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鉴于小孩晚上吃了太多东西,呕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退回到客厅接了杯水,推开盥洗室的门将它递给小孩。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 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第 章 未命名稿 阿尔弗雷德打开厨房的灯。 距正统午餐时间已过去三十分钟,尽职尽责的管家对比颇有言辞,不止一次暗示自家少爷如果想长久从事那昼伏夜出的隐秘活动,保持良好的饮食规律是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 “五分钟,阿福……就五分钟……” 阿尔弗雷德几乎是一路叹息着替布鲁斯重又拉好窗帘,将泄露进来的阳光隔绝在窗外,以营造舒适的休息场所,不去为难一个凌晨四点才爬上床铺,断了两根肋骨,右脚踝骨错位的年轻人。 往好了想,最近码这三天布鲁斯少爷都得老老实实呆在韦恩庄园,扮演一个打马球时不慎从马背跌落还被踢了一脚的富家公子。 他从整套厨具中抽出最趁手的那把大马士革钢刀,德国制造,刀刃sg-2粉末钢,刀身63层复合结构,硬度达到64hrC,解肉的好手,解人也是一样。 他不着痕迹改变了刀柄的握式,能以便在需要时发挥出最高水准,双杆猎枪通常被安置在储物间,面对突发状况一时不方便拿取,但阿尔弗雷恩自认是身手还算过得去的退役特工,偶尔也能在危机关头替布鲁斯少爷穿上蝙蝠战衣挥上两拳应急,即便对方是雇佣兵一类的亡命之徒也尚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清脆响起,阿尔弗雷德在对方不急不慢、沉稳有力、步步逼近的脚步声里对不请自来者进行侧写。 不掩饰形迹是对自身实力的高度自信,有明确方向和目的,虽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却不含杀意,这意味着可谈判或是合作,如果可以,他不想打碎桌案上那套上世纪五十年代镶嵌金边太阳花图案的瓷器。 当然不能过早下棺盖定论,不排除对方是上一秒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突然拔枪射击的疯子,这里是哥谭,这座城市就盛产这种头脑不正常的疯子,而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经常苦恼于夜晚的布鲁斯少爷总能吸引到这些奇奇怪怪人群的注意力。 留给阿尔弗雷德的时间不多,仅是几个呼吸间隔,不宿之客就已走至身侧。 以不变应万变的管家用余光瞥见对方是个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的年轻小伙,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即便被成套的武装战术服严实包裹,也不难看出层层武装下紧实饱满肌肉所蕴含的蓬勃力量感,可能比布鲁斯少爷高了点但差不太多,违和的是无论手腕、腋下、腰间、腿部、甚至是脚踝这些常规处都未持有任何武器,而且他隐约感到从现身后对方的注意力没怎么放在自己身上,反倒是…… 来势汹汹的年轻人在阿尔弗雷德身旁不远处蹲了下来,即便如此依旧是很大一团,背对着管家无法看清长相,但阿尔弗雷德却清楚知道对方将手伸进了削过皮正做泡水处理的土豆盆中,不挑剔的随便掏了一个土豆塞入嘴里咀嚼得咔嚓咔嚓作响。 “厄里斯?” 后者闻声转头的动作让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挑了下眉。 他有一张二十五岁左右英俊成熟五官深刻的面孔,张扬而凌乱的黑色短发,以及一双漆黑得太过的,时刻透着烦躁与不耐的眼睛,是那种即便在哥谭也一眼就能看出惹不起,令人纷纷绕路避之不及的类型,与好人不搭边,但目前唯一可控诉就只有抢劫生土豆这一项罪名。 “放过那些生土豆吧,他们需要静置一会儿泡出淀粉。”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但又纵容的放下切了一半的红番茄,转身从另一边的橱柜里拿出足有五层高的甜点塔,上面堆满了酥脆可口但硬度堪比法棍和大列巴的各式饼干,“去看会儿电影,或者找点闪闪发亮的宝石,但别抠三楼储物间的那些古董。” 下午两点半的阳光终于照在空无一人的凌乱床铺,睡到餍足的布鲁斯身穿宽松睡衣,拄着拐杖从盘旋的楼梯上艰难下行。 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止痛药依旧在发挥作用,布鲁西宝贝压了压睡到胡乱翘起的头发,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用有点甜蜜的声音拉长尾音问道:“阿福——我们早上吃什——?!”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布鲁斯瞬间清醒,钢蓝色的锐利眼眸警惕戒备的盯紧大大咧咧坐在自家沙发上的陌生男人。 蝙蝠侠的经验让他仅是一眼就看出对方强大、危险、充满戾气、经验丰富、没带武器而且正在看迪士尼动画电影《睡美人》,剧情正好进行到王子附身亲吻熟睡公主的情节……??? 他那张英俊帅气但总是阴郁着的脸正全神贯注严肃认真的紧盯屏幕不漏过一丝细节。 “……厄里斯?”布鲁斯试了几次才让错愕的声音从不停抽动的嘴角里发出,职业病让他想要立刻马上冲到书房,打开同往秘密基地的入口,在蝙蝠群盘旋而飞的洞穴中开启自己的超级电脑,输入开机密码,在桌面上单机鼠标右键建立新的文件夹。 魔法?诅咒?我没睡醒?我中了稻草人毒气?一个个念头飞速闪过。看着对方没有任何不适应这副躯体而表现出兽态的样子,世界第一侦探在被事实冲刷三观的重启过程中,以手扶额,从指缝间漏出钢蓝色眼瞳带着些许无奈和无声谴责,“十二年,所以你从没想过告诉我你能变成人。”他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扬起嘴角用布鲁西宝贝的语气和声线轻佻问道,“告诉我,宝贝儿,你会说话吗?” “五分钟,布鲁斯……”厄里斯头也不抬,依旧专注于眼前的电视屏幕,他的内心因为电影情节正融化成湿哒哒的一团,无暇顾及其他,随口敷衍道,“就五分钟……” 未命名文件 第 章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未命名草稿3 第 章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未命名草稿7 第 章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未命名草稿9 第 章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未命名草稿w 第 章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未命名草稿q 第 章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zz ——————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第447章 不如不穿 裴缙就跟被人捉奸在床似的缩在沙发角落,如临大敌的看着柏鸢。 他动作飞快的整理自己松垮不整的衣衫。 却因为实在太过紧张,手抖得不停。 直到系到最上面那颗扣子的时候死活找不到扣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系错了扣子。 再扯着睡衣仔细一看,下边儿系上的也没说多结实,松松垮垮一扯就开,该漏的不该漏的地方一个不少。 衣摆更是因为他剧烈后撤的动作再次翻卷到腰和小腹的位置,露出不少在合理运动下练出的线条分明的薄肌。 总结起来一句话—— 不如不穿。 尤其当他抬起头,看见柏鸢那件领口都工整熨烫过、找不出任何一丝褶皱、仿佛离开这里就将立刻奔赴大型晚宴的着装。 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又在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当下,带着一种强烈的禁欲气息。 与衣衫不整的自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视觉冲击。 更令裴缙为自己的反应而无地自容。 因为每次跟柏鸢在一起自己总归因为这样那样的事颜面尽失,在柏鸢面前出尽洋相,每每都在社死的边缘仰卧起坐,反复横跳。 有着三年丰富经验的裴缙也并不是毫无长进。 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 裴缙跟柏鸢错开目光,死死咬紧牙关低下头,不去看对方做何反应。 只一昧专心地重新解开睡衣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再耐心的将睡衣衣摆掖进睡裤里,彻底断绝它再次上翻的可能。 期间,他感受到柏鸢的视线非但未从自己身上离开,还顺着他脑瓜顶上的旋儿,自上而下的寸寸扫过。 裴缙使劲儿磨了磨牙,恨得咬牙切齿。 可又因为身上这件极为合身的贴身睡衣不敢有额外的大动作,唯恐再被对方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地方。 所以只能偶尔微抬脑袋,用小刀似的眼神狠狠刮柏鸢一眼。 柏鸢有条不紊地平复呼吸,将裴缙的各种反应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与裴缙的想法趋同,在她的计划里,同样没有这么快就跟裴缙发生什么的打算。 只不过,她对擦枪走火这件事情并不像裴缙那么忌讳,就算两人刚才因为气血方刚而真的发生点儿什么,她也无所谓,主要还是讲究一个顺理成章和水到渠成。 正常的生理反应,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所以在刚刚的过程里,柏鸢更多的则是秉持一种默许的态度。 否则她完全可以随时推开裴缙,没必要等到现在。 况且,她也确实承认,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在有了裴缙那张脸和反应的加持下,令她产生了些许意动。 她想。要怪也只能怪裴缙刚才喘得有点儿好听,就跟正在融化的黄油芝士似的,听得时间一长,会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视线落在裴缙脖颈上的白和腹部薄肌的轮廓线上,指尖微动着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手感,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食髓知味的意犹未尽。 不过,既然裴缙已经主动叫停,打破了恰到好处的气氛,并且对婚前性行为表明了绝对否认的态度,柏鸢也就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 只是想着裴缙跳脚的模样无论看过即几遍都依旧有趣,于是又在他即将理顺睡衣最后一丝褶皱的时候,冷不丁开口道: “需要我帮你吗?” 如愿以偿看到裴缙蓦然抬头看向自己时那剧烈震动的瞳孔,柏鸢轻笑了一声,胳膊搭在沙发上,微微偏头抵在手背上,用她以往不会用到的「越界」方式,故意压低声音暗含深意地说道: “你知道吗?即使不……也可以帮你……” 未发声的地方仅仅只是做出了不那么明显的口型,就足以令裴缙轰得一声在原地爆炸,将刚消散了那么点儿的暧昧气氛又重新拉了回来。 只听见「嘭——」地一声。 在听清楚柏鸢说了什么并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后,裴缙就跟只碰了黄瓜的猫似的弹射起步,炸着毛从沙发一下子摔在地上。 他先是手脚并用的后退了几步,接着又连滚带爬的飞速与柏鸢拉开更大的距离。 “说什么呢你!!!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裴缙有些崩溃地冲柏鸢吱哇乱叫,要不是手边没有抱枕之类的东西,估计全都得一股脑地招呼在柏鸢身上。 如愿以偿瞧见裴缙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柏鸢有心故意逗他,装作不知道: “没听清?我说我可以——” “啊啊啊啊啊出去!!!离开我的房间——!!!立刻!马上!走出去!!!!退!退!退!!!” 不给柏鸢再次说出并让自己看到那几个字的机会,裴缙惊恐地发出尖锐爆鸣。 柏鸢看着裴缙羞愤欲绝的模样,欣赏了自己的成果。 直到眼看再不走裴缙都快扑上来咬她跟她同归于尽了,这才熄了继续逗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对裴缙颔首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便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儿留恋的离开了房间,仿佛刚才那个在主动越界将压力给到裴缙的举动只是错觉,动作麻利得反倒令裴缙有些瞠目结舌。 柏鸢走后,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裴缙终于能摊开手将脸深深埋进掌心里,双眼如同电蚊香一般转圈圈,头顶冒出一股又一股源源不断地热气。 都说了要留到婚后柏鸢她还—— 裴缙愤愤地想着。 简直用心险恶!!! 还好他意志坚定成功抵挡住了诱惑,扞卫了婚姻的神圣和不可侵犯。 他合该为此获得表彰!!! 柏鸢虽走,但身体的反应却并未消退。 经此一遭,在没了顾虑后,裴缙手脚发软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拖着摔疼了的腿到门边谨慎将门反锁。 听见锁芯里落锁的声音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脱力地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卫生间洗冷水澡,借此平复身体的燥热与冲动。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刚被柏鸢一点点吹干的头发又再次被打湿,湿哒哒的垂下来,发梢坠着沉甸甸的水珠。 裴缙短短一天内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早就已经身心俱疲,脑袋一空下来立刻昏昏沉沉。 他用吸水毛巾胡乱擦了两把草草了事,也顾不得再重新吹干头发,就这么湿着往床上一栽歪,如坠云朵般陷入柔软的大床上。 几乎在脑袋刚挨上枕头的瞬间,便俩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天蒙蒙亮,东方吐出了鱼肚白。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菜市场的小贩们哈气连天地推着挂满晨露的菜车进入各自的摊位。 世界就仿佛刚开始运转的机器般,发出些许微弱的、启动时的响声,以此迎接崭新一天的到来,如此安逸和美好…… ——嘭!!!!! 凭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未喝完的半杯酒都跟着摇晃,金鼎俱乐部六六六包厢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靠!谁啊!!!!” “吃饱了撑的一大清早找茬是吧?!!!” 这巨大的响动立刻引起了一屋子因宿醉后被吵醒人的不满。 无视其他人的抱怨,来人大踏步走进包厢,双手插兜昂首阔步地环视一圈,将包厢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包厢内酒气冲天。 昨天晚上,这一屋子的人没少被裴缙灌酒。 啤的白的掺在一起,就跟蒙汗药没什么区别。 散落了一地的空瓶子被同样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搂在怀里。 呼噜声此起彼伏,让人仿佛有置身猪圈的错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猴子刚大闹完蟠桃会,睡了一屋子被瞌睡虫迷晕后睡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不省人事的倒霉蛋。 是但凡家里老人看上一眼就能气得当场脑溢血,还得拼着一口气举起拐杖一人头上削一闷棍的程度。 听到踢门的声响后,不少人嘟嘟囔囔的搂着酒瓶子翻了个身,哼骂骂咧咧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大多数人选择俩耳朵一捂换个姿势继续睡。 只有少数几个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十分喜感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依稀瞧见有人影进来,奈何脑子不清醒,连带着天花板和四周的景象一起跟着摇晃,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来人是谁。 “你特么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这里头都是什么人吗?” 反正这里头睡的都是大院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只要不是对上自己亲爹亲妈,管他来者何人,闭着眼睛一顿臭骂就行了。 骂对了是找死,骂错了也活该是你受着,没地方说理去,就是这么霸道。 想到这里,说话的那人又大着舌头继续恐吓道: “赶紧滚,再不滚等老子爬起来弄死你!!!” “哦?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是谁啊?” 听到对方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来人并未向预想中那样露出惶恐的表情退出房间反而轻笑出声。 爽朗的男声悦耳清脆、自信从容,自信从容地迎着对方的视线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给人一种稳若泰山、一身正气的感觉。 他仿佛根本不把这些恐吓放在眼里般,眉眼间扬起一抹玩味的调笑,有恃无恐地扫了对方一眼,慢悠悠说道: “——你要怎么弄死我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躺在地上的人先是一僵,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又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靠……少卿啊,没事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是……” 他还以为是秦令征听到柏鸢带裴缙回来的消息,从军校杀回来了呢。 地上的人仰头埋怨了几句,又重新躺下来,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嫌弃地摆摆手,哄苍蝇似的赶人: “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打扰你爹我睡觉。” “昨天叫你你不来,今天一早来扰人清梦,明天你搬亦程家那狗窝里住得了!” “就是,好狗不乱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面对这群损友的嫌弃和埋汰,卫少卿置若罔闻。 只见他笑盈盈地从衣兜里掏出个红皮小本子,又从令一边口袋里拿出根碳素笔,把笔后头往自己肚子上一怼,啪嗒一声按开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翻来手中的小册子,有模有样的环顾一圈,低头在本子上记道: “聚众饮酒:刘昂、王越圻、沈清洋、宋时川、顾非……共计十三人。” 刷刷落笔的同时,嘴上还振振有词地通读了一遍,声音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被点到名字的人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干脆就这么撑着头,大咧咧道: “呦,大家都来看看,咱院风纪大队长重出江湖,你别说,狗头高帽瞧着还挺板正。” 还有人哈哈笑道: “喝酒怎么了?咱哥几个都成年了,早就不是上学时被你堵在厕所里抓吸烟、堵在墙角抓逃课那会儿了。” “卫大人,时代变了!!!” 还有人贱兮兮地主动凑过来,阴阳怪气道: “起子哥,我喝了四瓶啤的三杯白的,你给我记详细点儿呗!” 甚至有人当场玩起了梗: “遭了!来抓了!来的是谁?卫少卿!那没事了,都散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胆!怎能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少卿,听我一句劝,你来没用……” 瞧见这一屋子人嬉皮笑脸半点儿都不怕自己的模样,卫少卿并未因此恼怒,也没就此作罢,而是依旧坚持写完了这行的最后一个字这才重新抬起头。 只见他一副「尔等凡夫俗子,岂知我辈」神通的模样,用怜悯地目光看着他们,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身后的位置,将一直被自己挡住的人影露了出来。 “他来没用,那我呢?”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刻入骨髓的声音,即便醉得再厉害,也能在听到一瞬间醉意全无,猛然清醒。 话音落地,原本正哄笑着的喧闹包厢骤然坠入冰点,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一片死寂。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0章 一顿打和顿顿打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柏鸢要走,几人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刚才被宋亦程泼的冷水还没干,浸得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 活脱脱跟刚捞上来的水猴子没什么两样。 知道柏鸢喜净,他们也唯恐脏了柏鸢的衣袖,不但讨她的厌恶,还让本就已经万分焦灼的事态变得更加白垩化。 因此,即便心里头再怎么着急,他们也始终跟柏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敢真的伸手去拉她、或是直接碰到她。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柏鸢身后,发自肺腑地急切表态,向她投诚。 一屋子大少爷就这么孙子似的跟在柏鸢身后身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求的还是让她行行好打自己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还不得让人当二傻子笑掉大牙。 但不这么苦哈哈地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上赶着讨柏鸢的打。 而是柏鸢打归打,但不会真的往死里打他们。 可他们亲爹亲妈会啊!!! 他们聚众玩骰子的事情要是传回家去,小仓库里放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法都得被请出来。 自家老头子就是豁出去了,哪怕顶着封建糟粕封建余孽的罪名,也得给他们削掉半条命去。 还是那种老头子打完了老子打,老子打完了男女混合双打。 即便当时打完了,这事也不算过去,要是大半夜惊醒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还得爬起来把人吊房梁上再抽一顿解恨。 听着就血次呼啦的,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如被柏鸢打一顿呢! 一顿打和顿顿打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由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今日事今日毕,盼着柏鸢能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等出了这个门,此事就算揭过,以后也不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柏鸢却对他们这一声声饱含真情实感的呼唤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任凭他们再怎么恳求、呼唤,也未曾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毅然决然丢下他们、要任由他们这群弃子自生自灭似的。 看样子,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这可将包厢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姐……” “姐!” “姐!!!” 眼看柏鸢马上就推门走了,情急之下,竟然有人一把按住门把手拦在柏鸢面前,用后背死死堵着门封住去路,不让柏鸢离开。 “鸢姐,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 “柏鸢姐,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面上……” 两人虽然说着劝和的软话,拦门的架势却隐隐有些强势起来。 无论如何,在没谈拢之前,这道门是万万不能让柏鸢迈出去半步的。 想到这里,两人眸光一凛,都带了点儿视死如归的决绝。 只要能拦住柏鸢,就算今天—— 门被堵住,柏鸢却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犹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 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令被注视的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接着,她轻启朱唇,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反问话语,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中炸响。 “拦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时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与轻蔑。 仿佛眼前这两人仅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羸弱到连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 好不容易强行起来的架势,又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从小到大那挥之不去、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让他们这些被规训过的人,哪怕只是听到柏鸢以这种语气和声音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其争锋,只能暂避锋芒,退而避之。 反抗的心思只是刚冒了点儿苗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在顷刻之间被柏鸢打散,化为乌有消弭殆尽。 两人气势一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又丝滑地改口澄清道: “不敢不敢!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想帮您开个门。” “姐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门槛、当心地滑、当心台阶……” 说着,两人又合力将刚刚还护在身后誓死要扞卫的包厢大门给一边儿一个推开,毫无保留地敞在柏鸢面前。 前路既已通敞,柏鸢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无视掉周围哀求和恳切的目光,不做半点儿犹豫抬腿就走。 见柏鸢这边行不通,已然成了死局。 众人无奈,只好又将希望寄托于卫少卿和宋亦程身上,趁着他俩还没走出多远,赶紧撵上来套近乎,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卖惨博同情: “少卿,少卿,卫少,您大人有大量,帮哥几个在鸢姐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劝劝鸢姐!” “程哥,您快拦着点儿鸢姐……兄弟有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们不敢拦柏鸢,还不敢拦卫少卿和宋亦程么! 柏鸢油盐不进,从他们这里搞迂回战术吹耳边风也是一样的。 只是卫少卿和宋亦程又不傻。 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事情不能帮,他俩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如果不然,他们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的站在这里给柏鸢当狗腿子。 指不定早就跟着其他人同流合污,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抱着柏鸢的大腿哭爹喊娘呢! 事已至此,无论这群人怎么说、说破了天,宋亦程和卫少卿也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松口。 等好不容易从包厢里边儿脱身,两人快步追回柏鸢身后,眸光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鸢姐……”宋亦程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些人可能会面临的毒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咱们真把这事告上去啊?” “不然?”柏鸢不答反问,语气没有半分退让,“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心中已然开始偷偷为包厢里那些人默哀。 “对了。”柏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侧眸看向宋亦程交代道,“你等会儿送几条干毛巾过去,让他们擦把脸,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别湿着出去,当心着凉。” “鸢姐……”闻言,宋亦程眼含感动的看着柏鸢。 他就知道,柏鸢不可能真对发小们这么绝情。 把昨天晚上这些人聚众赌博的事情揭发出去,也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之举。 其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免得大家以后因此迈入歧途,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罢了。 宋亦程这么想着,一个看似严厉无情,实则在在背后默默关心每一个人,爱之深责之切为之计深远形象的柏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柏鸢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变得格外冲崇高,光芒万丈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懂鸢姐的用心良苦! 宋亦程偷偷抹了抹眼角,不免在心里责怪起其他人来。 十八九岁的人了,竟然这么不懂事,还让鸢姐为他们操心至此,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宋亦程眸光凛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擦什么擦?鸢姐,你不用心疼他们!今天就该让他们这么冻着清醒清醒脑子长长记性!!!” 柏鸢:??? 不知道宋亦程这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精神。 柏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冻生病了再耽误他们挨训。” 宋亦程:…… 活阎王啊!!!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卫少卿到底比宋亦程这傻白甜思想更活络一些,按下心中的惊愕后,他快走几步追上柏鸢。 “姐,用不用我去……” 他压低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凑近柏鸢耳边的同时,五指向上掌心摊开,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用仿佛要把人全家都偷偷做掉的语气,低声询问: “——调监控?” 既然不能反抗她,那就加入她!!! 宋亦程瞳孔地震:你也是活阎王啊!!! 柏鸢:…… “不用。”柏鸢及时制止了卫少卿这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危险想法,“做买卖不容易,别断了人家财路。” 像金鼎俱乐部这种高端场所,主要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和二代子弟们。 主要采用内部推荐制度,从不对外开放接待普通客人。 一年所需缴纳的会费更是令人望而却步,足够将不够格的人拦在门外。 平时,除了像刘昂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在这里聚会,还有不少人谈生意、谈事情也往这来。 京里不像海启,可以随时随地一年不断地举行各种大型聚会,供圈里人活络人脉,走动关系,维护社交。 这种权势云集的俱乐部,就相当于是京里风格的「聚会场所」,只是更加低调奢华内敛而已,其他职能都不尽相同。 对于那些边缘家族和圈外人来说,只要能获得俱乐部的名额,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圈子里,真正在京里有了一席之地。 看似买的是俱乐部会员资格,其实买的是人脉和机遇。 所以,即便一年会几百万的交着,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又因为京里作为国都,是政治权力中心,情况也比其他城市更为敏感特殊。 所以,这种俱乐部想要立足京里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保密性好,精密性强,在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外漏。 无论何时,都要以客人的隐私为重中之重,除非是机关单位相关部门下条子来查,否则绝不会轻易对外开放包厢内外的监控录像。 至于安装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后,便于进行责任划分,在发生刑事案件后,便于相关部门调查取证。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任何时段、任何人,都无权调看监控内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更是俱乐部的立足之本。 同样,能开在京里、以这么多京里权贵为主要客户的俱乐部老板自然也得等闲之辈。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客户和老板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有了俱乐部今日的光景和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刘昂他们这群人,胆敢在包厢里摇骰子酗酒、给裴缙下马威的原因之一。 以柏鸢的身份,即便不走官方程序,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或是直接抬出包厢里那群人的父母长辈向老板施加压力,是绝对可以从店里调出监控并带回去随意处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坏了圈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坏了俱乐部的立店之本,将幕后老板放在热锅上烤。 而今天这事可以预见的走向和结果,也注定了此事不会小到哪去,一旦柏鸢拿出店里的录像,更等同于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一旦俱乐部的保密性不再保密,客户心里有了芥蒂慢慢流失,这家俱乐部也就算开到头了。 同在京里,没必要将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柏鸢一向奉行不将人逼至绝境,永远留有余地和分寸,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堵死任何人的生门。 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店家和不相干的人。 余地是留给俱乐部的,生门则是留给刘昂这群人的。 柏鸢也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时刻谨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日后出事祸及家人殃及全族,没想真把人往死里搞。 包厢里昨晚什么样,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要是让这群人亲爹亲妈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昨晚那群魔乱舞时带来的视觉冲击,还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 别说扒他们一层皮了,就算删号重来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那句话,分寸、尺度、余地,恩威并施,松弛有度,才能让大院里这群人一口一个柏鸢姐、还情真意切的喊了她这么多年。 等他们挨了揍,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再从卫少卿和宋亦程这听到她没去调监控,把最关键的证据送到亲爹亲妈面前火上浇油,让他们大义灭亲。 这群人还得感激涕林地反过来谢谢她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1章 只相信你 等柏鸢料理完刘昂等人,终于从金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为了这些人能够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和强健的体魄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毒打,中途宋亦程应了柏鸢的交代,半路离开去采购干毛巾和换洗衣物送回包厢。 柏鸢则带着卫少卿和他那本《生死簿》,回到京里大院里头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什么?竟然有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孩他妈,走!上班?还上什么班啊!这小崽子皮痒了找挨揍咱就成全他!抄家伙跟我上行刑去!!!行,你先你先,一会儿我不拦着你!” “好孩子,辛苦你一大早跑这一趟,多亏有你平时帮阿姨多拘着他,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你是为他们好,阿姨都知道,阿姨谢你都来不及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记得再来告诉阿姨……” “……爸!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赶紧进屋歇着吧,动手的事让我来!!!”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有你在我们也能放心,这大事不护着是对的!柏鸢啊,你是明白人,看得也通透,叔叔阿姨都领你的情,你放心……” 目送着这些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家长们,要么撸起袖子直奔金鼎俱乐部抓人,要么在家磨刀霍霍等着小崽子们自投罗网。 把一直跟在柏鸢身后目睹完全过程的卫少卿看得直发毛,心里不免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 真就差一点儿! 昨天晚上这些人找上他,问他跟不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被这些人开出的高昂「佣金」给蛊惑,跟着成为藤条炖肉里的一道配菜了! 还好在最后关头,身为军警之家后代的自己坚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和家族使命,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闯下大祸,还是因为正义感太强,那他爹一地窖珍藏「硝烟硝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被亲爹追出去二里地,喜得「起子哥」荣誉称号的卫少卿摸着胸脯如是想道。 跟着柏鸢从最后一家门里走出来,卫少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洇湿了一片,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暂缓绷的太久的神经。 柏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已经快到中午,自己也该回去吃午饭了,便准备原地解散,结束今天的行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柏鸢说着,打开转账付款,在里面输入了一串数字。 几秒过后,卫少卿的手机里传来了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元。」 卫少卿大喜,瞬间将刚才那点儿伤春悲秋和后怕抛诸脑后。 他一遍遍地反复确认账户上的余额,用手指挨个数了几遍后边儿坠着的零。 为自己接近还完那巨额负债而迈出十三小步,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一个人一万,十三个人就是十三万! 十三万就能帮十三名青年走出迷途回归正道! 十三万就能买十三个家庭平安顺遂,前途光明! 这哪里是十三万元人民币? 这分明就是十三万份功德!!! 这十三万在此刻也褪去了一身铜臭之气,发挥了超出它本身千倍万倍的价值! 值!真值! 卫少卿内心戏十足地想了一溜十三招。 总结起来一句话: “鸢姐,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再记得叫我!我就爱主助人为乐,劝人迷途知返!” 帮兄弟迷途知返的事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 柏鸢:…… 收了佣金,卫少卿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能跑能跳了,一口气上十三楼不费劲儿了,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全世界最开朗的小男孩。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跟喜鹊似的说着随单附赠的漂亮话。 “鸢姐,你教训的好啊!真解气!小姐夫昨天肯定没少被他们几个坏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他要是知道大仇得报,你这么快就帮他出了这口恶气,肯定得特感激你,崇拜你,爱慕你……” 柏鸢原本也没打算为了昨晚灌酒事件帮裴缙出头。 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纵了他们胡闹这么一次,之后可就不准再乱来了。 来之前,她确实想过这些人可能玩得够疯够野,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这么野。 自从刘昂说漏了嘴,柏鸢从他口中知道摇骰子赌博的事情后,柏鸢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早就将裴缙给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什么给他报仇撑腰了。 只不过是无心插柳,恰巧一举两得了而已。 是典型的目的错误但结果正确。 因此,柏鸢并未跟卫少卿多做分辩,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我回去看看他,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卫少卿连连点头,“得嘞,鸢姐!您走好!” 言毕,他一直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着柏鸢离开,力求让对方这十三万花得物超所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小姐夫,能让鸢姐这么在意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有鸢姐罩着可真幸运啊!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估计以后……” 卫少卿如此感叹着摸了摸鼻尖。 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有些苦笑着扬起嘴角,遗憾道,“唉,就是可怜了征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 柏鸢处理完琐事,再回到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刚一进门,她便看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裴缙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光线柔软,为裴缙的发梢和整个人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不似真实存在般的美好。 见此情景,柏鸢只觉得一上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勾了勾嘴角,走到裴缙身边,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浅笑着问道: “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回神,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她,“没什么,我正等你回来,顺便看看院里的篱笆,你家的篱笆……” 说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窗外墙根底下那一排排笔直笔直的篱笆杆,由衷地感叹道: “——可真直啊!” 柏鸢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一排由树枝搭成的篱笆墙。 每一根都又长又直,就跟长这树枝的树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不允许自己的枝干在不该有的地方胡乱分岔。 看着上面爬满的各种花藤,柏鸢回忆起往事,眼底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那树枝都是我大堂兄捡回来的,捡了好几年呢,他就爱干这个,夏天捡树枝,冬天捡冰溜子,冰到夏天化了存不住,树枝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搭篱笆爬花藤了。” 柏鸢娓娓道来,柔和的声音在裴缙耳边响起,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错觉。 唯一遗憾的是,裴缙此刻脑子里的想法有些煞风景。 裴缙:??? 你大堂兄是什么专叼树杈子回来的寻回猎犬吗??? 柏鸢见裴缙的眼神还有些懵,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怎么样,头还晕吗?” 然后就看见昨天被自己失手磕在浴缸里的地方又红又肿,撞出来了个大包。 裴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晕,刚才一起来就觉得忽悠一下子,像让人削了一闷棍似的,好像还有点儿疼……” 他以前进行酒量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晕过! 柏鸢:…… “没事,你这是宿醉,缓缓就好了。” 柏鸢又将他额前的刘海压了下去,重新盖住脑袋上的大包。 “京里跟你们海启不一样,这院里的人看着和善客气,一个个彬彬有礼,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句话就能挖七八个坑,被卖了还帮着他们数钱也不是没可能,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善茬。” 柏鸢细细数落着自己的发小们,毫不介意地当着裴缙的面揭露起这群人的老底儿,也借此机会提醒道: “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机灵点,能躲就躲,别硬抗,他们到底人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人难免吃亏。” 实际上不但没被欺负,还反过来把所有人灌趴下、坑了他们一把大的的裴缙听着柏鸢的话,有些心虚地目移开,胡乱“嗯”了一声。 这举动在柏鸢看来就跟家里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出门让人踹了一脚,知道人心险恶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学乖了似的。 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好气。 柏鸢又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原本平平整整的头发给得胡乱翘起来,继续说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欺软怕硬、越给脸就越不要脸的人,不舒服了直接走,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敢越界。” 被柏鸢摸得有些舒服,裴缙不由自主就眯着眼睛,仰起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裴缙的脸腾地一下变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结结巴巴道: “那、那你呢?” 柏鸢不解的看着他,“我?” “你说院里的人不是善茬,那你呢?”话一问出口,裴缙立刻想到过去三年级自己在柏鸢手底下吃过的亏,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更何况,要想镇住这院子头这么多刺头,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威望和手腕。 而柏鸢那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了她在大院里依旧是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她在,裴缙就可以仗着她的名义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肆意揉圆搓扁任何看不顺眼的人,而不会招致任何人的非议或是报复。 而柏鸢也愿意给予裴缙使用这份特权的权利。 说没有任何动容那是假的。 然而,按耐住胸腔中怦怦乱跳地心动感,压下不受控制略微上扬的嘴角,裴缙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也会诓我吗?” 那双湛蓝纯粹的眼眸就这么隐含期待的看着柏鸢,再这样不含杂质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任何一句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而这句话的背后,裴缙真正想问的则是…… 他眸光如水微晃了几下,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和承诺。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修饰或是情感上的铺垫。 迎着裴缙的目光,柏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朝他发出一记直球。 “在这里,你也只能相信我。”她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扑通—— 扑通—— 这一刻,裴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蓬勃到像是在体内擂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将柏鸢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在这样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中,裴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相信你。” 一种冲动正在他血管内奔腾。 柏鸢说让自己信她。 这一刻,什么「白月光」「替代品」,那些子虚乌有的声音全部如潮水般褪去了。 屁的鬼话!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懂个锤子的柏鸢!!! 裴缙将那些因道听途说来的不安、怀疑、揣测、忧虑……等等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他相信柏鸢。 裴缙想。 就算一切只是虚假的。 就算柏鸢连这句话也是在骗他。 就算柏鸢此时正把他当做什么人,对着其他人的影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想相信柏鸢说过的话。 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头脑,麻痹着他的神经,大有种只顾今朝醉的快意怅然。 ——最起码这一刻听着柏鸢承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裴缙笃定的想着。 从现在起,无论其他人再说什么风凉话、冷嘲热讽、挖苦嘲弄、又或者是风言风语、耳边风……这些话他通通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一群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的红眼病! 统统视作挑拨离间! 他只信柏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2章 得抓两天 按照柏鸢对裴缙的了解。 同样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回应的这么爽快。 依照裴大少爷的性格,必得口嫌体正直地挑挑拣拣一番。 等别扭过之后,才会装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同意。 以此显得他做了多大的牺牲和退让,最后还要再强调一遍他可不是为了迁就任何人。 就跟明明从身边踮脚走过,想让你伸手摸它一把的小猫。 故作不经意地蹭过裤腿,尾巴也高高翘起,最上边儿打了个勾人的小弯。 但真伸手去摸的时候,它又变了一副面孔,不但嘴里骂骂咧咧地哈气,爪子也一并伸出来去打你的手背。 无奈收回手,却又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下,翻起肚皮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偶尔伸手逗一逗也挺有意思。 可要是哪天它一点前戏都没有,嗷呜嗷呜地主动贴过来,零帧起手直往人手上贴,往怀里拱。 不用多猜,必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撒娇、抱怨、告状,寻求主人的安慰和庇护。 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向自己示好。 “你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身上,淡淡扫过他那双正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浅笑着交代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一层温和地笑意,“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闻言,裴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说着,他打量着柏鸢这一身正装,脑海中回忆起她似乎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裴缙问。 “处理一些事情。”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裴缙抽了抽嘴角,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大胆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去俱乐部找他们算账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 目的不同但结果正确,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柏鸢含糊道:“差不多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柏鸢亲口承认后,裴缙心里仍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心里边儿烘烤得热气腾腾。 柏鸢这是替他出头、给他找场子去了! 这回看谁还敢说柏鸢根本不在意他! 不在意他能一大早就出去给他撑腰、帮他教训那些发小给他出气吗?!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裴缙美滋滋地想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 裴大少爷心里原本就藏不住事。 现在一高兴,仗着柏鸢现在自己这边儿,有恃无恐下,就又开始翘起尾巴得意忘形起来。 一眨眼便恢复了他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撑腰!” 得了便宜卖乖,裴缙又开始朝柏鸢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起来。 “这点儿小伎俩少爷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你这一出手,显得我好像只能躲在你身后告状似的……” 裴缙越说越来劲儿,只见胳膊一伸,往沙发靠背上一搭,就开始给柏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昨晚上得战绩。 “既然你去了,那一屋子人你看到了吧?嘿嘿,都是少爷我喝趴下的!知道不?就算传出去也得是他们怕了少爷我……” 看着裴缙又恢复了洋气的精神头和精气神,柏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就说明她方法用对了,效果立竿见影,更是对症下药,哄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柏鸢噙着笑意,耐心地听裴缙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偶尔附和两声以做回应。 裴缙自己热火朝天的说了一会儿,等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还要等两天?” 他以为柏鸢是把人都收拾服帖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自己再去就已经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他们那倒霉样了。 柏鸢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过几天之后才能出来见人? 总不会—— 裴缙惊愕的看着柏鸢。 柏鸢别是把人打得不能见人,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还是说…… 裴缙不像秦令征,总共没见过几次柏鸢揍人时的模样,也没怎么领教过柏鸢那自小深得柏鸥真传的小擒拿。 不过,他虽然没见过物理手段,但他见过柏鸢上科技啊!!! 据他所知,柏鸢随身都揣着防身电击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电流啪啪的! 还记得当初柏鸢在学校门口遇到袭击那次,一下就把二百来斤重的成年男性给电趴下了。 给当时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心理阴影。 这电伏可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尺度,他一直都觉得柏鸢肯定私下改良过。 再结合裴缙那会儿正和柏鸢不怎么对付,每天俩眼一睁光想着怎么给柏鸢添堵了。 以至于之后一段时间,他每次跟柏鸢对上视线,总觉得柏鸢就会在下一秒用那电击器给自己啪啪那么一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是以,结合此情此景,裴缙不免微妙地看向柏鸢。 她该不会把人电得心率失衡,这两天正送iCu里抢救呢吧? 柏鸢虽然不会读心,但看裴缙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在心里想自己点儿好。 她曲起手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裴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 直到对方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被眼底疼出的泪花取代,这才松开手: “我是给他们教训,不是给他们送终。” 迎着裴缙怒目而视的目光,柏鸢不甚在意的解释道,“因为抓人也得抓两三天。” 裴缙:?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裴缙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想再问。 但柏鸢却先他一步抽走了一直放置在他腿上、封面有些眼熟的书册。 柏鸢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是本相册,难怪眼熟,里面放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柏鸢本身不喜欢照相,除了不得不照的重要场合,诸如一年一次的全家福、毕业照、集体活动照、演出照之外,有关记录日常生活的则屈指可数。 但这本相册翻开后,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一年一年积少成多,竟然也集满了这一本。 甚至有些照片连柏鸢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和时间照的,如果上面只露了半个侧脸、半个身影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以为这是…… 她看着照片正中间,正对着镜头一边傻笑一边比耶的小孩,盯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狗狗眼,指尖微微摸索了一下相册边缘。 “在哪翻出来的?”柏鸢问道。 裴缙不知柏鸢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刚才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听她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奶奶见我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特意翻出来给我的。” 他原本还想翻一翻里面有没有柏鸢和秦令征在一起时的照片,谁知道才看了没两页,脑袋就因「宿醉」传来一阵眩晕。 再然后,他就光盯着柏鸢那巡回猎、呃大堂兄捡回来的树杈子,感叹好直、真直、太直了。 见柏鸢捏着那一页相片看了许久,裴缙也有些好奇,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柏鸢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 只是还不等他凑近看清楚,柏鸢便再次先一步合上相册,重新塞进他怀里。 “既然是奶奶给的,那你就拿着慢慢看吧。” 只听柏鸢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裴缙怀疑的看瞄了柏鸢一眼,原本想翻到柏鸢刚才看的那页,但因为相册有些厚度,一时间不太好找。 若是当着柏鸢的面再一页页翻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便只能作罢。 裴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将相册摆正后重新翻开第一页,接连看了几张不同年龄段的全家福,感慨道: “你家人好多。” “还好吧。”柏鸢回道,“但只有这前两年人是齐的,我大伯常年在北区任职,从我记事起也只就回来过两趟。” “那也比我家多多了,我家每年才俩人呢!” 自裴缙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和家里其他人,他那提供了另一半基因的外国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搞得裴缙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亲妈可能是赶时髦去国外花了几十万,才从库里一堆优质冻货里挑中的自己。 要不是在家闲得无聊翻出俩人的离婚证,又在国外留学那两年见过亲爹几次。 裴缙甚至会觉得自己亲爹早就已经嘎了,离婚分居什么只是自己亲妈为了安慰尚且年幼的自己,编出来的例如「变成星星」之类的借口呢! 因为自己家人口数量少,所以裴缙还挺羡慕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虽然明争暗斗多了些、口舌之争也不少、家长里短更是计较不清。 但是热闹啊!!! 有人在一块吵架,不也多少算个伴儿不是么! 不像他家,每天亲妈一走,除了跟npc似的只会重复「少爷您好」、「少爷请问您需要什么」、「好的少爷」这几句的佣人,就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响声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喜欢往外头跑,哪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呢! 听出裴缙语气里的艳羡和遗憾,柏鸢说道: “没关系,之前少,以后就多了。” 以后……? 裴缙疑惑地看向柏鸢,琢磨着这句话,待解读明白之后,脸一点儿点儿红了起来。 “谁、谁跟你以后!!!” 裴缙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把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紧紧靠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进相册里,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看似认真翻阅实则头脑发阵阵发晕。 柏鸢这是把柏家人也算进来了。 两家人加在一块儿,人可不就多了么! 而加在一块的前提则是他跟柏鸢…… 这可不就是得等「以后」么! 柏鸢愿意跟他毫不避讳的谈论以后,这不就是说,柏鸢愿意跟他有以后么!!!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热流一股股的直冲脑门,头也晕得厉害。 宿醉! 这就是宿醉! 裴缙笃定地想着,又觉得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在柏鸢面前得矜持,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于是又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扬,骄矜道: “别跟我瞎套近乎,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以后得少爷我说的算,得看少爷我的心情!……” 听着裴缙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看着少年越翘越高的尾巴,柏鸢便知道这句话又说到他心坎里,让他高兴上了。 兴奋劲儿上头的猫科动物就喜欢抱住人胳膊张口就咬,越兴奋咬得越使劲儿,有时候还会上脚蹬,也就是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且会无差别误伤身边的人。 因此,柏鸢并未多做停留,只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客厅,上楼回到房间,给裴缙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消散多余的精力和劲头。 柏鸢走后,裴缙又自己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情好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以未来家庭成员的姿态,慢慢翻阅起眼前的相册,细细品读起上面的照片。 等他翻完了前面几页全家福,又看完了柏鸢的毕业照、演出照和集体照,这才图穷匕见地发现后边每一张照片里,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如果裴缙是昨天晚上翻开这本相册,他必然得用它打爆包厢里那群人的狗头,然后抱着这本相册跑到柏鸢面前讨要说法。 如果裴缙是在今天早上看到这几张照片,他必然得抱着这本相伤春悲秋地学着电视剧里感慨自己命苦,然后化悲愤为动力,誓必要复兴自己的伟大复仇计划。 但他是在柏鸢刚给他顺过毛之后看到的照片,现在的裴大少爷强得可怕! 裴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完了整本相册后冷笑一声,不屑地想道: 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不就是有过很多别人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独特回忆吗? 不就是多了几张相片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相册以后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3章 防不胜防 大院里这些大少爷能屈能伸,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不逞一时之勇,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柏鸢锐评:比她预想中更能躲,也更能藏。 接连几天没听到大院里传来谁家关门打孩子的动静后,柏鸢就知道这得是场胆量与心理战术共同博弈的拉锯战。 是以,还没等到她拉着裴缙满大院挨家挨户跑去看热闹,高考成绩就已先一步热乎乎地出炉。 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格日丽的早上,柏鸢收到了第一通来自大学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早在高考之前,学校老师就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也讲过各大学校为了抢生源,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其中就包括可能会有招生组在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考生商量提前录取的情况发生。 柏鸢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简单核对了对方通讯点确实位于京里市区内,而不是什么国际诈骗组织后,柏鸢淡定的回应道: “老师您好。” 在短暂的寒暄后,招生组老师的声音陡然一凛,语气严肃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京里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如果想要确定的话,最好跟我们提前签订一个合同,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录取……” 柏鸢:……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稳定发挥,常坐海启市第一名宝座的成绩。 高考结束后,柏鸢还在第一时间默下了考试卷子,对照过参考答案。 除了诸如作文等没有明确答案的主观评分题之外,其他都与标准答案完全一致。 按照估分情况来看,就算语文作文打零分,掉出前三的可能性都不大。 可见招生办老师的这个「有可能」掺了多少水分在内。 不过计较分数也没有什么意义。 柏鸢原本就已经决定参考海启大学。 其他学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 这通电话无论怎么说,对她的意义都不大,也不会影响她最终的报考志愿。 因此,柏鸢也没多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 “抱歉,老师,我这边已经——” 谁承想,不等柏鸢说完,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语气竟然比之前还要严肃。 焦急地声音里还带着快要溢出话筒的震惊: “什么?!难道清大已经联系过你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承诺,我们京大出双倍!!!” 柏鸢:…… 等柏鸢跟京大招生办老师说明情况、谢绝过好意、婉拒过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承诺,在对方一声声「再谈谈」、「可以细说」、「条件你定」、「要不改天约个时间」的挽留声中挂断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柏鸢按下接通键,只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说道: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 接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转折、同样的严肃,那道声音说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确定,如果想要……” 柏鸢:你们用的都是同一套话术是吧?!! 挂断清北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后,柏鸢又陆续接了几通电话。 皆是国内顶尖大学打开的报考意向询问,用开出各种条件的方式招揽柏鸢更改志愿、报考他们的学校。 这些学校招生办的老师虽然也热情,但比起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魔怔程度,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也没学到两家那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 在柏鸢表示已经有报考意向后,并未多做纠缠,只留下记录祝福和随时欢迎的挽留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些电话对柏鸢而言没有接通的必要,她也是对老师口中「大学抢人」这事儿感到好奇,才接起来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个「抢」法。 切身体验了一次之后,弄清了其中缘由,也就足够了,便拔出专为高考准备的预留电话卡,换回了自己常用的、加密过的私人电话卡。 如此一来,世界立刻清净,再无电话拨入进来。 高考结束之后,柏鸢和裴缙是在一起估的分,固定答案全对的前提下,差距就只体现在作文这一类主观题中。 根据裴缙平时稳坐第二、偶尔并列第一的成绩来看,如果没发生卷子丢失、损毁、误判,又或者是忘填答题卡的乌龙,两人的最终成绩应该会很接近。 招生办的电话不会只打给自己,严格意义上讲,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都是他们的「骚扰」对象。 既然裴缙的分数可能跟自己相差无几,那招生办的电话差不多也该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眼,以防止裴缙被人忽悠着改了志愿,自己一个人到京里上学去了,惹得裴母不快,徒增事端。 想到就做,柏鸢端着水杯下到二楼,刚走到裴缙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柏鸢:??? 即便隔着厚重房门,柏鸢也能清晰无误的听见裴缙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可见对方的音量之高、情绪之激动。 想着外面都这样了,里面声音估计更大。 柏鸢便没推门进去,而是端着水杯就这么站在门外面听了起来。 门内,裴缙捏着手机大声嚷嚷道: “查!给我狠狠地查!立刻查清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换少爷我的卷子?!!!”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之际,也是急忙安抚裴缙的情绪: “裴缙同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我管你七误会八误会的,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裴缙眉头拧成一团,大声说道: “如果我的卷子没被人换走,怎么可能连前五十都没考进去?!!!” 招生办老师苦哈哈地解释道:“可能!只是说您可能距离前五十名有一些差距,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五十了,就连第五名我都没考过!!!我裴缙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绝无可能!!!你手里拿的肯定不是我的卷子!!!” 裴缙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答案我早都对过了,该考几分多少名我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扣也不能扣那么多分!!!你们到底怎么批的卷子?赶紧给我重查一遍!!!” “冷静,裴缙同学,请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都有人换我卷子了,我能冷静下来吗?高考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平复,我可告诉你,要么给我查分,要么给我查人!!!不然我可去教育局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敢偷我裴缙卷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冷静、冷静……” 柏鸢:…… 就这么几句,也足够柏鸢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大概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为了抢生源,打电话时特意卖了个关子,搞饥饿营销。 以「可能没考进前五十」为由,忽悠裴缙提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好提前录取裴缙。 同样的招式、相同的套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柏鸢那边刚领教过一遍,裴缙这边儿就一脚踩进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桌子给掀了。 估摸着裴缙准是上课时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话。 以至于连报考常见套路都不知道,把招生办老师那套话语话术当成了真的,还真以为自己连五十名都没考上。 这会儿正嚷嚷着要严查到底呢! 这套话语话术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真得被忽悠进去,情急之下就松了口,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可惜现在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裴大少爷。 也合该招生办的老师倒霉,摊上了裴缙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既有实力又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对方忽悠,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直接给招生办的老师整不会了。 想到这里,柏鸢无声的笑了笑,依旧没推门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很快,这通电话终于结束,裴缙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又再次响起。 他划开接听键,接通后,对面的人立刻说道: “你好,请问是裴缙同学吗?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这边查到你的成绩可能不足前五十,今年录取分数线高,你被清北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你……” 裴缙气急败坏道: “这不可能——” 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大惊:“什么?!!京里大学也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清北大学开双倍!!!” 裴缙:“猖狂!太猖狂了!!!你等着,我这就……” 柏鸢:“……噗!” 她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谁能忍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柏鸢便离开裴缙门外,留裴缙一个人在屋里跳脚,自己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 柏鸢走后,裴缙又接连接到好几个大学招生办老师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说他可能没考进前五十。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就成了真。 一个两个学校这么说还好,但一群学校都这么说……? 裴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桌面的电脑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难道真没考过五十名??? 疑心一旦升起来,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 裴缙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高考时的卷面细节,从准考证号到答题卡通通都回忆了一遍。 末了又担心自己对错答案,上网把今年的高考答案找了出来,一条条对过去。 良久之后,裴缙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 都对啊! 怪了? 难道自己记忆错乱了,真没填答题卡???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裴缙找到了查成绩的网站,点开查询页面输入准考证号,盯着上面转动的加载页面,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那小蓝圈就在裴缙眼皮子底下转啊转,转啊转……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就在裴缙等得不耐烦,准备刷新重试的时候,画面一闪,跳出了加载成功的界面。 裴缙抬眼看去,大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巴掌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坏!!! 他怎么没成绩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里,柏鸢也没闲着,同样坐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家里wifi的总控制器,开始在后台浏览起裴缙的历史记录来。 不出意外,裴缙果然按耐不住,开始上网查自己的成绩了。 学校里老师早就讲过,如果成绩非常优秀的话,考生是无法在网上自行查到的。 这是今年才开始推行的制度。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媒体对“高考状元”的过度炒作,同时防止各学校之间互相抢夺优质生源,同时也有助于保护考生的个人隐私。 虽然也没防多少…… 不过通常来说,系统只会隐去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成绩,或是直接隐去,或是直接清零,具体根据各省各市系统设定而定,并不采取统一处理模式。 如果裴缙查不到成绩,反倒说明他确实考进了前五十,无需多虑。 但显然裴缙对所有老师的课程一视同仁,这条乐趣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短短两分钟,柏鸢就看着他接连搜了不少词条,从新到旧分别是: 「海启大学捐楼能进吗」 「高考复读」 「高考答题卡没写名字有分吗」 「高考没填答题卡有影响吗」 「高考偷卷子……」 「冒名顶替……」 「高考成绩是零怎么办」 「高考成绩查询」 「白月光替身小说推荐」 前面搜的都还正常,但最后这个? 柏鸢嘴角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没点进去查看裴缙的私人小爱好,退出了wifi局域网。 她刚合上电脑,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4章 给孩子骗麻了! “柏鸢!” “柏鸢!!!” 裴缙急切的呐喊声也一并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柏鸢打开门,果不其然瞧见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还不等她明知故问的询问来意,便被裴缙一把握住手腕。 “柏鸢,不好了……” 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抓握的手腕,感受着对方掌心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 手腕周围则因为对方大力抓握很快泛起一圈白印。 有点儿紧。 像被溺水之人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力度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但如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伸腿将他绊倒使其失去重心,也不是不可能…… 柏鸢在心里模拟着应该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把人掀翻,才能达到懵逼但不伤脑的效果。 “我高考成绩好像出了大问题……” 下一秒,柏鸢又被少年带着明显压抑着哭腔和颤音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裴缙,眸光微凝。 只见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坠在发梢凝成一股,凭添了几分张皇失措的狼狈。 而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则像是刚哭过似的,眸光盈亮,眼尾一圈红潮。 仔细看去,下睫毛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掉不掉的聚在一起,看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裴缙的声音已经能听到明显的沙哑和失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柏鸢定定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被吓到近乎褪色的裴缙,重又咽下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和解释说明。 接着,她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低声说道: “别急,你详细说说。” 裴缙不疑有他,点点头,紧跟着柏鸢进了房间,边走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都这么说,我一上午接了不通十个电话,你觉得我被人换卷子的可能性大,还是我考试没涂答题卡的可能性大?” 刚一进屋,裴缙就松开了柏鸢的手腕,焦虑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一圈,抛出询问后,不等柏鸢回答,又接着往下说道: “而且我刚才查成绩,发现所有科目竟然都是零分!” “……所以?”柏鸢眸光紧跟着裴缙来回踱步的身影,欣赏着对方这炸毛炸成蒲公英似的模样,反问道。 裴缙表情严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柏鸢:“好消息?” 裴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成绩的事情,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录取我!虽然海启大学是去不了了,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柏鸢:“……” 柏鸢:“坏消息呢?” 裴缙同情的看了柏鸢一眼,“他们说你也没考进前五十,上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可能性很低。”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又挺起胸膛,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不过他们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可以立刻让我进京里或是清北,哦,他们知道咱俩是一起的,还能顺带把你给录进去,你这是沾了我的光了!嘿嘿,不用谢!” 看着裴缙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柏鸢头上缓缓冒出一排省略号。 看给孩子骗成什么样了!!! 柏鸢反过来同情的看了裴缙一眼,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你觉得海启市常年稳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同时高考失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裴缙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你也觉得咱俩被换卷子的可能性最大,是吧?” 柏鸢:……谁跟你咱俩! 没发觉柏鸢越来越微妙的眼神,裴缙自顾自地分析道: “敢换咱俩卷子且有这个实力的人不多,但这么做收益小风险大,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商战?舆论战?有人准备同时对裴氏和柏氏下手?……” 见裴缙越说越离谱,柏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裴缙眸光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认真道:“不瞒你说,有三个。” 柏鸢:…… 你有这个劲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闲着也是闲着,柏鸢索性听裴缙把他那三个所谓的「怀疑对象」挨个盘算了一遍。 别说,推理的还真挺有道理。 第一个是裴氏商业竞争上常年的死对头,也是敌对公司,裴母以前就经常在裴缙耳边叨叨有关他们对裴氏的所作所闻,据说最近正因某个投标项目而跟裴母暗中较劲儿,由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裴缙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裴缙:“……我合理怀疑他们要用我高考失利打舆论战炒跌裴氏股票造成股市震荡,然后bababa……” 柏鸢面无表情的听完,不说认可也不说不认可,只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下一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个怀疑则跟商战无关,裴缙来京里前,曾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发生了争执。 当然,据裴缙自己所言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朋友们被落了面子,心里头不舒服,于是恶作剧开玩笑报复回来而已。 虽然与今天的乌龙事件毫不相关,但听见裴缙这么说,柏鸢还是打起精神,微微正色,对此事额外关注道: “他们以前也跟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差不多吧?”裴缙回忆道,“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但小学时好像有人把我卷子换成了白卷,后来……后来应该是找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虽然没有多少被人开玩笑的经历,但柏鸢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所谓「开玩笑」的范畴。 怪不得裴缙听到招生办老师的话后反应会这么激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人换他卷子冒名顶替。 她想。估计也就只有裴缙才会心大到把这种恶劣行为看做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了。 柏鸢刚认识裴缙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发小和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群一边做低伏小讨好裴缙,一边毫无节制从他手里榨取资源的投机者。 只是当时碍于自己与裴缙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方便过多插手和干预他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就只能作罢。 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据她所见裴缙也挺乐在其中的,她去从中说和反倒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平心而论,如果哪天裴缙突然窜出来说大院里这群人哪哪不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让自己离他们远点儿,她也会觉得裴缙简直有那个大病。 小不小人她不知道吗?!这还用得着你说! 她自己的关系网,她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跟裴缙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对她指手画脚呢? 况且,裴缙则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儿钱,多破费了些而已。 反正裴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开销。 等于花钱请一帮人哄着这位大少爷玩。 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 当几天冤大头又少不了几块肉。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钱货两讫的基础上,大前提是柏鸢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 这事往浅了说,是一群在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思想和认知尚未完全成熟,偶尔一拍脑袋做出点儿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种事秦令征小时候也没少干,掐花捏鱼踹狗,那几年简直人见人烦。 管也好管,多挨几次揍就老实了。 这也就是裴缙这群发小小时候没在他们院长大,不然柏鸢揍个一两次就能给他们那些臭毛病全板过来。 但这事如果往深了说,就是人之初,性本恶。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圈子里的人,这群小孩不会不知道裴母管裴缙管得有多严,对他的要求又有多高。 在其他孩子满院子撒野的年纪,裴缙就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辗转于各个补习班和家教老师之间,这都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时期。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应该知道裴缙如果拿着零分的白卷回去,又会招致裴母怎样的责骂和惩罚。 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整裴缙,专门看他笑话呢么! 说不定裴缙被裴母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群缺德孩子还正爬墙根听墙角看裴缙的热闹,一个个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呢! “后来呢?”柏鸢问道,“你拿着空白卷子回家以后,阿姨怎么说?” “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裴缙摸着下巴回忆道,“从小到大我妈骂过我那么多回,我哪可能每句都记得住,我记得好像、好像……” 裴缙「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反正我因为没看自己好卷子,被她骂了一顿,我该是什么成绩,我妈心里都有数,旁的也怪不到我头上。” 柏鸢点点头。 知子莫若母,裴母倒还明事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冤枉了裴缙。 看着裴缙这一脸地主家傻儿子的傻样,柏鸢也不对他能够突然醒悟抱多大希望,继续问道: “他们最近有开过这种「玩笑」吗?” “你是指换白卷?”裴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了,他们成绩不好,没考进海岚私高,再加上我出国那几年也断了联系,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现在跟我一起玩的是另一群人。” 柏鸢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想出了个大概。 成绩差又怎么样?海岚私高也不是没有成绩差走后门上来的,无非就是分数上搞一些小动作,表面功夫看着漂亮而已。 应该是裴母亲自出手,把这些人隔绝在裴缙的交友圈子外了。 再加上裴缙也说这几年断了联系,就更加证实了柏鸢的猜想。 同在一个圈子,即便不在一个学校,也多的是有往一块儿凑的场合,哪可能真的说断联系就断联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算裴缙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三年前回国时,也应该像闻到蜂蜜的蜜蜂蝴蝶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总不可能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柏鸢更倾向于这些人已经被裴母清出了海启,再通过何种手段彻底建立干净了。 也就是裴缙想不通其中关窍,还真傻了吧唧的以为是长时间不联系和没在一所学校才渐渐疏远了。 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块奶油浓厚、用料扎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刀999稀有装备免费拿」、「不薅不是人」、「是兄弟就薅干到底」香甜气息的甜美小蛋糕,谁舍得只啃一口就松开呢? 今天的柏鸢同样在感同身受的为裴母扼腕。 这缺心眼的傻孩子,谁家摊上了都是个事儿! 就算在他们大院,裴缙也只能勉强跟周晟坐一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个问题。 柏鸢原本想着,若是还有人敢瞧着裴缙缺心眼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她就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由头,把这些人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即便是裴缙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就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了。 不然很大概率是她这边收拾人收拾了一半儿,裴缙那边儿一个高蹦出来,将他那些发小护在身后不说,还反过来埋怨她多管闲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缙要是不情愿、不配合,就她一个人白费功夫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柏鸢眸光微敛,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机再从长计议。 而后,她继续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 说到这里,裴缙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第三个怀疑对象柏鸢也认识。 就是秦令征。 经过昨晚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裴缙有正当理由相信,秦令征会为了柏鸢,故意在暗中动手脚,给自己使绊子。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一,以及最大嫌疑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5章 狗急咬人 据他所知,柏鸢之前一直都跟在秦令征身后,满心满眼的围着秦令征转。 但是突然之间有了自己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导致柏鸢被自己分走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秦令征。 这才导致秦令征心里不平衡,为了让柏鸢重新回到他身边,再次以他为中心,于是决定除掉自己,重新夺回柏鸢的关注。 高考失利对国人都是头等的大事。 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则是「你可以不考,但绝不能考试失利」。 不参加高考的不一定没出息没能耐。 但是连高考都搞不定,必然没什么大出息。 柏鸢是柏家独女,这样一来,柏家必然要重新斟酌考虑,不会让唯一的女儿与这样一个连高考都能考砸的人在一起。 况且他虽然已经被柏鸢带回柏家,见过双方家长,但到底还没有真正举办订婚典礼。 既然没举办订婚典礼,那口头上的约定就算不得数。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下一个会更好」的理由,就能丝滑的将他从柏鸢联姻对象的名单上踢出去。 这样一来,没了自己这个障碍,柏鸢肯定又会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秦令征身上,像以前一样围着秦令征转,秦令征也可以继续享受被柏鸢追捧的感觉。 呵,小小伎俩,不过尔尔,早已被他看穿了一切!怎能轻易逃过他裴缙的法眼?! 裴大少爷笃信地想着。 此事在《白月光替身火葬场》中亦有记载!!! 就算不是秦令征做的,也肯定是他指使大院其他人做的! 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的就好像柏鸢已经跟秦令征喜结连理绑定到一块儿了似的。 都是一群不用主人喂饭就摇着尾巴凑上前替主人卖命的狗腿子!!! 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裴缙大小也是个少爷,多的是人为他肝脑涂地卖命,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下明确指令,多的是人察言观色后自作主张,事成之后再去邀功。 秦令征甚至都用不着亲自发号施令,只需要表现出来这个意思或倾向,多的是人蜂拥而至前仆后继为他卖命。 一个小小的篡改高考试卷对他们这些身处权利中心的京爷而言又能是多难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样都和秦令征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柏鸢不知为何也受到波及,跟自己一样也被人换了试卷,甚至比自己的卷面分还要低。 啧啧…… 裴缙鄙夷的想着。 这帮人做起事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可比自己在海启的那些朋友差远了。 只可惜柏鸢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瞧她这镇定样,肯定还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呢!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反正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也不差,要是柏鸢能借自己的光一块儿被录取进来,但也不算明珠蒙尘。 想到这里,裴缙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不少,脊背也因此挺得越发笔直。 你说这事整得? 终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在前方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这个家没他得散!!! 柏鸢看着裴缙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开始憋不住笑的傻乐,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最后还特有优越感的看着自己,扬起下巴发出了「哼」的轻嗤。 ——估计治好了也流口水。 柏鸢没再等裴缙说出那不知所谓的第三个冤大头、呃嫌疑对象究竟是谁,零帧起手道: “高考前五十查不到成绩。” 裴缙:? 明明柏鸢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见。 可连在一起就听不太明白了。 裴缙呆呆的看着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所以说……没人偷换我卷子?” 柏鸢:“没人偷换你卷子。” 裴缙:“没人改我分数?” “没人改你分数。” “我排名没问题?” “你排名没问题。” “我能上海启大学?” “你能上海启大学。” “我……” 裴缙每问出一句,柏鸢就耐心的回答一句。 两人就跟人机似的一问一答,看着还挺和谐。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这么哐当一声落地,裴缙还有些不太适应,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当所有的问题得到答案后,在这样反复、机械化的对答中,裴缙逐渐放弃思考,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脑子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填满,眼底迷茫也越来越多。 最后,当问无可问时,裴缙把从柏鸢那得到的所有答案汇总在一起,发出来灵魂质问: “你是说在我卷子没问题、答题卡没问题、排名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不但骗我高考失利,还答应免费塞给我他们的录取名额?”裴缙百思不得其解道,“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说到这里,裴缙表情微妙的看着柏鸢,不过脑子问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那你成绩——” “我成绩没问题。”柏鸢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成绩查不到,保守估计前五十,不是借你之手捞我上岸。” 裴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开口:“你查过分数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早就知道了?!!!” “每年报考时这些学校为了抢生源都跟打仗似的,能骗一个骗一个,能骗一双骗一双。”柏鸢不置可否地看着裴缙,微微笑着问道,“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讲吧?招生套路一点儿没听?不骗你骗谁?” 也就只有柏鸢和裴缙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全国首屈一指双一流大学的邀请。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被怒火吞噬,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他大声控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卷子没被换!你早就知道我分数没问题!你早就知道我能考上海启大学!你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不告诉我,还看我笑话让我干着急?!!!” 裴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柏鸢竟然戏弄他到如此地步,亏他还担心柏鸢也考不上大学,亏他还跟柏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团团转,柏鸢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这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裴缙恶狠狠的看着柏鸢,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成一团,像一个成熟的巨大蒲公英。 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爆发力和胆子,竟然毫无预兆的爆起冲向柏鸢,像一枚炮弹似的一下子将柏鸢拦腰撞倒在床上。 面对裴缙骤起的爆冲,柏鸢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腰,在冲击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小腿在移动中不慎被床边绊倒。 混乱之中,柏鸢为了掌握平衡,一把抓住裴缙的衣领,结果就是两人双双砸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裴缙一个十七八岁一百多斤沉的大小伙子直挺挺砸下来,饶是柏鸢也被他砸得不轻,甚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使劲儿抱猫时才有的橡皮鸭子的「哼唧」声。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身下的床垫又过于柔软,以至于柏鸢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发力点将裴缙大力推开,只能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借此或得片刻的喘息。 然而在手刚一伸出去,便摸到了一片冰凉而有韧劲儿的滑腻。 她抬眼望去,只见裴缙领口的纽扣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崩到了地板上,导致衣领直接开到了胸口,露出大片覆盖着薄肌的胸膛。 而柏鸢的手正是无意中探进衣领之中,按在了他左胸口的位置,掌心下还能清晰明朗的感受到对方喘息时剧烈的起伏,以及心脏在层层肌肉和血脉下蓬勃有力的跳动频率。 而对方胸口原本冰凉的温度,则在肌肤相贴之中慢慢攀升,烙铁一般的烫手。 柏鸢试着推了两下,奈何手在对方胸膛上直打滑,不但不像推人,反倒跟揩油似的又多摸了两下。 意识到掌心下的位置摩擦力太小,确实不好找发力点之后,柏鸢又想着将手从裴缙衣服里抽出,重新隔着衣服再试,以此增加摩擦力和支撑点。 只是裴缙就跟泰山压顶似的,仿佛要以自身的重量给柏鸢把魂儿都挤出来似的,以此报复她知情不报诓骗自己的恶劣行为。 这就导致柏鸢的手在抽离途中,反而要比刚刚推举时还要大力大片的划过他的胸口,指甲不可避免产生剐蹭,白皙如瓷的胸膛立刻留下了五道鲜红刺目的划痕。 裴缙抽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紧得厉害。 他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柏鸢如何诓骗自己这里,指甲划过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让他还以为是柏鸢要掐他脖子呢。 登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撑着床边让身体抬起一段距离,另一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从衣服里面扯出来。 为了防止对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裴缙索性将柏鸢的胳膊高举过头顶按在床垫上方。 又为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二次砸在柏鸢身上。 裴缙又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柏鸢身侧的床沿上,另一只一只脚则登在地上。 以一种以双方当事人视角看着像床咚,第三人视角看着像姿势诡异的平板支撑没撑好的姿势,架在柏鸢身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敢骗我!!!” 裴缙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低声咆哮着挤出声音,只是涌上鼻腔的酸涩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发狠,倒像是小狗委屈吧啦的呜咽和撒娇。 更别提他一哽咽就转圈染上潮红的眼尾,眼睛也湿漉漉,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啪嗒啪嗒砸下来似的,就这么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柏鸢,要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拉开,刚刚还下陷的床便立刻回弹向上,微弱的失重感让柏鸢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扶住裴缙的腰保持平衡。 或许是摸到了对方腹部的敏感带,裴缙触电般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柏鸢又只得改为按在他腰后方,想要借力重新从床上坐起。 少年的衣角在推搡中撩起一大块,柏鸢一摸就正正好好搭在了他凹陷的腰眼处。 说不上来是胸膛的肌肉摸起来更舒服些,还是后腰的狭窄更显苍劲,又或许是因肌肉排列不同而各有千秋。 手刚一搭上去,便像有某种魔力似的紧紧将人的掌心吸附在上面。 柏鸢顺着他腰窝的凹陷处又摸到坚硬的脊椎,指腹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推进。 听见裴缙的控诉后,柏鸢手下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少年一副被逼到绝境时的受伤表情,心里又罕见的涌上了点儿内疚。 她刚才一时兴起,瞧见裴缙的反应着实有趣,确实是想多逗逗他,欣赏一番对方炸毛跳脚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还意外得知了他小时候被人合起伙来欺负的过往经历。 此时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就跟往对方身上撒盐似的,自己是高兴了,但却在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既然错在自己,柏鸢也断然不会想着推卸责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从来不是多难以说出口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将手从裴缙腰上抽回来,扶着对方的小腹一路推至胸膛,慢慢攀住他的肩膀,抬手朝他脸上摸去。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 柏鸢边说边探向裴缙的侧脸,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他眼角的泪痣,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但裴缙先她一步,张嘴一口咬住了柏鸢伸出的手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6章 将就着看吧 阴不阴影裴缙但是无所谓。 反正他只把当初换卷子的事情当做是好哥们之间的玩笑。 心大到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收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和伤害。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柏鸢则并未戳他伤疤。 比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裴缙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委屈如浪潮一遍遍反复冲刷着他的心境。 他想。 柏鸢怎么可以骗自己呢?! 她明明才说过自己永远都可以信任他,但又在自己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后,弃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为草芥。 这才过了两天!两天而已! 她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会儿,刚过了两天,就又开始戏耍自己为乐了! 裴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裴缙像小狗一样叼住第二根骨头使劲儿嗑啃,在反反复复的不过审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因为裴缙嘴里正像小狗一样叼着骨头,所以嘴被占用导致无法正常张开。 这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泡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含糊不清。 也正是这样,柏鸢无需费任何力气,仅是用不过审但你们都心领神会的动作,嘴里边能按到什么你们都知道。 小狗呜咽时舌头像猫在刷刷舔猫薄荷球一样,舔不过审的骨头。 令柏鸢感到意外的是,裴缙浑身带刺,这地方却不像猫那样粗糙刺啦。 反而更像是某种有些坚硬外壳的海鲜,撬开后里面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至于摸着什么样,说得再多我这边就不过审了。 柏鸢呼吸一滞,在裴缙控诉与悲愤交织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把骨头又往狗嘴里送了一小截。 发挥你们的想象力,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仿佛要阻止对方说得更多似的,不充分搅拌均匀。 小狗呜呜呜呜呜的抗议,柏鸢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再多的暧昧气氛也在裴缙怒火中烧的愤然中,被冲垮得一干二净。 有这么堵嘴的么?!不让说话了是吧?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就说!就说!就说!!!!! 裴缙又用了些力度,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丝毫不顾及的在给柏鸢手上送了一圈整齐的牙齿咬出的痕迹。 手被狗咬了有些疼,柏鸢却并没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与趋利避害截然不同的反其道而行之。 不慌不慌的给裴缙测了测核算。 「yue~」 下一秒,裴缙便条件反射的干呕出声。 “咳咳咳,不是?你有病吧!!!咳、咳咳——” 裴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依旧淡定的柏鸢。 “谁家好人干这不过审的事儿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柏鸢哪门子的笑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带着笑意的气音。 与此同时,柏鸢看见像被糖衣裹了一圈的糖葫芦般晶莹剔透,洁癖劲儿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顷刻间荡然无存。 于是举着这根手指,极为嫌弃的在裴缙的领口蹭了一下。 这个举动直接成了点燃裴大炮竹的最后一截引线。 裴缙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柏鸢在他身上抹口水的动作,对方脸上那重新垂下去的嘴角,正彰显了对方不爽的心情…… 你还不爽上了是吧?! 裴缙只觉得自过去那三年白处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认清了柏鸢的真实面目。 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裴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骗他、戏弄他、取笑他、抠他嗓子眼、抠完就乐、乐完还反过来嫌弃他是几个意思?! 就问你是魔鬼吗??? 气抖冷! 裴缙眸色一暗,松开禁锢着柏鸢胳膊的手,两只手一起探向她的腰间,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 “不是喜欢笑吗?笑啊!” 裴缙声音邪恶的说着,五指飞快攒动,使尽浑身解数去挠柏鸢腰间的痒,眸光则死死盯住柏鸢的脸,不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柏鸢却并未露出如预想般因忍不住笑而表情崩坏的表情,也并未在如此酷刑下哀嚎求饶,恳请裴缙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在裴缙的猛烈攻势下,柏鸢表情纹丝未动,就仿佛感觉不到腰间作乱的十指似的,正用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傻子自嗨的一样眼神看着裴缙。 这一刻,裴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男人的好胜心瞬间拔高至顶点,还在一刻不停地不断攀升。 裴缙以一种仿佛五指都要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的在柏鸢腰间挠痒,动作的同时还榨汁似的一刻不停地给柏鸢施加「压力」。 “笑啊!” “你笑啊!” “你倒是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你倒是给我笑啊!!!” “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吗?怎么让你笑反倒不笑了?!你不是爱笑、喜欢笑吗?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笑个够——” 房间内,裴缙被柏鸢刺激的频频发颠,就差抓着柏鸢肩膀狂甩,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和交代了。 门外: “……你今天要是不……我就……你不是……吗?那你给我……!!!” 柏隼:? 因为裴缙的哀嚎实在太过惨烈。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有声音从其中穿透出来,引得原本打算敲门叫柏鸢下楼吃饭的柏隼停下动作,顿足站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房间里泄露而出,柏隼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能判定房间内除了自己亲姐,还有他那新姐夫。 这下柏隼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给房间里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柏鸢!!!!我……杀……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柏隼脸色骤变,登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就把柏鸢的房门给踹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尽数在柏隼面前展露无遗。 放眼望去,裴缙与柏鸢正以前者在上后者在下的空间顺序、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都不太妙的姿势在床上折腾。 裴缙原还顾及着自己的吨位,只是单膝撑在床边,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凭借一百来斤的体重将柏鸢压得半死。 但在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一去不复返之后,裴缙的脑容量也不得那么多,直接后腿一蹬也上了床。 双膝盖分别跪在柏鸢身体侧,双手则死死掐住柏鸢的腰,不信邪的在她身上寻找那种一碰就停不下来的笑穴。 无论是少年本就更为高大的身形,又或者是自上而下投在柏鸢身上的大片阴影,还是嘴里一直变着法吐出的威胁言辞。 都在整体构图中,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以下犯上姿势,凌驾于柏鸢之上。 从柏隼的视角看去,就是裴缙正十分蛮横的骑在自己亲姐身上上下其手,场面一度十分刺激,直接尚且处在小孩行列的柏隼冻结石化在原地。 听到撞门声,柏鸢率先侧头绕过裴缙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中正拽着裴缙已经被扯得大敞四开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按向裴缙的后颈处,施加压力带着人往下压。 而裴缙高挺的鼻梁上,则可怜兮兮地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被周围白皙的皮肤衬得过于醒目。 纠缠不休中的裴缙正一门心思跟柏鸢较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反将一军。 此时抓住柏鸢分神的机会,裴缙一把扯下她薅着自己衣领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得逞后的裴缙冲柏鸢得意扬眉,这才维持着叼着柏鸢手腕的动作,眼眶发红的朝门口的柏隼看去。 柏隼:!!! 这画面过于惊恐,他不敢看!!! 柏隼身心俱震得看着眼前一幕,视线落在床铺之上,由于两人之前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也在这样的挣扎中布满褶皱,凌乱不堪。 比起两人的衣冠不整,柏隼定定得看着裴缙跟狗似的咬在自己亲姐手腕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Big胆! 就算是他大姐夫秦令征最狗的那几年,也没说真的敢现原形给自己亲姐来上这么一口! 再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杀」、「死」什么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柏隼眸光一暗。 小孩表情严峻,脸上布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霾,如恶鬼般的视线浸着滔天杀意。 “杀了你……” 只见他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毅然决然将其抡起,朝屋内迈出人类的一小步,成长的一大步…… 事后,据受害者裴缙口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为啥一遍喊着什么打啊杀啊的,就突然跑进来抡着王八拳给自己开了一遍背,然后又一口咬在自己大腿上…… 裴缙: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可着他一个人嚯嚯,联起手来欺负他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饭桌上,裴缙第三次动作明显的偏着身子,倒向柏鸢的一边,肩膀碰肩膀的靠在一起,这古怪的动作最终还是吸引了柏家二老的注意。 “小裴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柏老爷子刚问出口,柏老太太就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 小年轻腻腻歪歪多正常?糟老头子不尽风情! 接着,柏老太太更加亲切和蔼的笑道,“小裴啊,来,多吃点儿,吃完了再跟柏鸢一块玩去,让她带你多转转。” 闻言,裴缙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先是看了一眼饭桌前依旧板着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柏隼。 两人视线相交,小孩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阴恻恻的交表情精准传递出「i’watchgyou!forever!!!」的讯息。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接着又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柏鸢因为憋不住笑,而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裴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柏鸢的鞋子,这才看向柏家二老,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我……呃、腿麻了、麻了,缓缓就好。” 面对着二老乐呵呵的目光,裴缙在心里绝望的呐喊咆哮: ——合着你们姐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之前他跟柏鸢打归打闹归闹,虽然两人到最后有点儿上头,下手没个轻重,但始终记着留有一丝余地,没真的下死口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但柏隼这小破孩不造啊! 看到裴缙骑在自己亲姐身上又「骂」又「打」又「咬」,小孩是真以为对方在欺负自己亲姐,护姐心切之下,当时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柏家,他就敢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直接在自己亲姐的卧室就原形毕露,露出可恶的嘴角和爪牙…… ——这能答应?!他今天要是不给这狂徒点儿颜色瞧瞧,他柏隼二字今后就倒过来写!!! 对此裴缙的评价是: ——真狠啊!!! 别看拳头抡得跟捶背似的节奏有序,但是他咬人疼啊!!!! 这死孩子咬是真咬,半点儿都不含糊,当时就给他咬紫了一大片,现在一坐椅子上就搁得疼。 嘶—— 裴缙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柏隼给咬出来的淤青,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顿饭裴缙顶着柏隼和柏家二老的三重压力,吃得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柏鸢又凑过来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隼下口没轻重,你回去看看出没出血……” 说到这里,柏鸢微妙的看了眼裴缙,同情道: “被人咬了一样要打狂犬疫苗,要抓紧,别给耽搁了。” 裴缙:…… 裴缙:“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弟弟咬了我的大腿,而你只关心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柏鸢却误会了他意思,微微皱眉,“这是大事,你别避讳忌医。” 裴缙:@#*?/&% 裴缙: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作为京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自然也是要比其他学校多一些底气和傲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裴缙心里还有芥蒂,因此对诓骗自己罪魁祸首的招生组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拆台,差点儿令场面陷入尴尬的地步。 闻言,柏鸢侧眸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儿,暗示他讲点规矩懂些事,说话客气些,别在这种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第458章 芥蒂 第458章芥蒂 相比起任性妄为、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裴缙,柏鸢的言行就要更加官方且正式许多: “首先非常感谢贵校抬爱,为我们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也同样辛苦各位老师不辞辛苦亲自登门……” 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像是会在每晚七点的电视上看到的常用口语模板。 还是那种毫无破绽、说话圆满、让人挑不出错的至尊版。 柏鸢先按照套路给各位招生组的老师们一顿夸,肯定他们的工作和辛苦付出,表达对学校的感谢。 总而言之,能戴的高帽全部戴了一遍。 等一旁的裴缙听得都快犯困打哈欠了,这才不卑不亢地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只是非常抱歉,我和裴缙要辜负各位老师和学校的一片好意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了心仪大学的选择,对未来也同样做出了长远的规划,所以我的回答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即便您说得再多,我们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面对着柏鸢的婉拒,招生组老师并不显意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就算你们不需要奖学金的支持,我校的人脉、师资和专业的权威性总用的上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特别是像柏鸢同学这种家庭出身,如果今后想要入仕,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京里大学法学系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如你所见……” 他细数家珍的说了几个人名,都是近二十年内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光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且耳熟能详的政坛要员,身为大院出身的柏鸢自然也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说完这一连串的人名,招生组老师自然是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心态,继续说道: “……他们都曾是我校的优秀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学你的师哥师姐,如果你选择了我校,这些人脉都将成为你后踏足仕途的资源、人脉和助益……” 在他看来,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必然对权力有些超乎常人的渴望,向上爬更是这些家族言传身教的宗旨和目标。 这张牌可谓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即便是柏家二老在一旁,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断没有出言拒绝的道理。 “至于裴缙同学……”招生组老师又看向一旁油盐不进、相对难搞的裴缙,说道:“我们对你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如果没有入仕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校同样被评为国内A++级别的经济学专业……” 说到这里,招生组老师又停顿了一下,出其不意的甩了张感情牌到裴缙脸上: “而且,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和经济学系校区离得很近,来回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便两位同学上了不同的专业,也不会因为校区相隔太远而造成不必要的异地麻烦……” 这话就差直接对裴缙说:异地恋影响感情还容易分手,俩校区挨着近平时机会也多,半点儿不影响热恋中的小情侣牵手成功啊! 事实证明,招生办老师虽然是新人,却不是看起来那样初出茅庐的花架子,还是懂得抓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心思,知道打蛇专挑七寸打。 一下子就精准无误的打中了裴缙的软肋,令裴缙可耻的心动了一秒。 此话一出,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微微一怔,不但放下翘了一半的郎腿,就连坐姿也调整得端正了不少。 “真的?有多近?你详细说说,还有,你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牵手成功率是……” 柏鸢:…… 眼见裴缙已经开始出现被招生考试三言两语绕进去的迹象,柏鸢又不着痕迹的踢了裴缙一脚,替他接过话由,说道: “……不能和这么多前辈成为校友是我的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入仕的打算,如您所见,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考海启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为今后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既然身处同一专业,自然也没有异地的烦恼。” 这后半句尤为突兀的话显然,显然是特意对着裴缙说的,用来点醒他已经开始上头的脑子的。 也正因此,裴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虽然京里大学俩校区离得近,但是在海启大学他俩本来就是一个校区啊,还能天天一块结伴上课呢! 差点又被他们忽悠了!!! 简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裴缙刚刚被招生办老师提起的热情和兴趣又很快消沉下去。 裴缙小声嘟囔道:“电话里边儿就骗我,如今面对面交心还接着骗,套路还挺深,简直岂有此理,这大学不去也罢!” 招生组老师:…… 见裴缙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招生组老师又再次看向柏鸢,正准备接着说点儿什么,仔细跟她商讨其中的细节和利害关系,柏鸢却一改刚才客客气气的气场,拿出来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已然是准备速战速决结束今天的战斗。 “……虽然我个裴缙无法成为京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柏氏和裴氏则非常认可京里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学生的专业素养,如果贵校有需要,我们或许可以详细商讨人才引进等方面的细节,柏氏每年可以为贵校毕业生提供两千的就业岗位以及……” 半个小时后。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同从书房出来,直至被热情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并约好下次叙旧的时间后,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兴奋的招生组老师们。 “成了?”郑教授若有所觉的问道。 “成了!郑教授!!!”招生组老师激动地汇报自己此行的丰厚成果,“经过我们招生组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的就业岗位机会、每年三千万的转向科研赞助费、三台最新款的高精尖实验设备、两所大型实验室的翻新、以及一座图书馆、两所食堂、三栋宿舍楼……” 郑怀仁教授:……郑怀仁教授:“所以学生呢?他们同意填报我校志愿,接受提前录取了吗?” 招生组老师:“……” 郑怀仁教授:“……” 招生组老师:“……要不然,我再跑一趟,再去劝劝?” “算了,就这样吧。”郑怀仁教授摇摇头,拦住了招生组的老师们。 老教授长叹一声,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既然他们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总归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也能交差了。” 学校与考生是双向选择,成与不成都不是完全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京里大学,也不可能一口气包揽天下所有英才。 就算他们年年都用各种套路和手段争抢生源,不是依旧还有那么多省份的状元流入其他学校了吗? 这种事情见了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老教授心态好,虽然今日第一次上门拜访就惨遭滑铁卢,以失败告终,却并未打击到半点儿积极性,很快便重振旗鼓,向着下一家目标进发。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其余老师跟上,“走吧,抓紧时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再多跑两家,没了海启市的状元和榜眼,还有咱们京里市的的状元、榜眼、探花呢,正好都在院里,我都跟柏老先生说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这院里这么多家,跑也得跑个两三天,总有能谈拢的,放心,其他人不像柏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郑教授……”听见郑怀仁教授这么评价柏家,再联想到在柏家时那略显奇怪的氛围,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怎么觉得这柏家并不希望后辈入仕呢?” 闻言,郑怀仁教授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招生组老师,“你都看出来了?也是……” 说着,他又正过身,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唉,一晃都快三十年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个说法,柏家心里有芥蒂,也正常,不愿意来就不来吧,只是总这么晾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啊,该往前看还是得往前看。” 招生组老师大惊:“什么仇什么怨能惦记三十年还没释怀?” “最有出息的孩子折在外面了,你觉得呢?”提起这段往事,郑怀仁教授也是唏嘘不已,“当时那个年代是什么光景?实力不允许,没办法的事,折就只能折了,既为大局着想,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见郑怀仁教授始终顾左右言他,没有详细说明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招生组老师便猜到可能跟某些尘封了几十年的秘辛有关,不方便过多透露。 于是也懂事的没继续追问其中细节,只针对后半句话做出疑问: “当年实力不允许,那现在呢?” ”现在?”郑怀仁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平稳发展这么多年不容易,况且正值全球贸易化的关键阶段,外交关系达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再翻旧账了,时间越长越是都想着息事宁人,不好说,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单单是「年代」、「全球」、「外交」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令招生组老师越听越暗自心惊,不明觉厉之下,也不敢再多置喙,只安静的跟在老教授后面,听他发一些絮絮叨叨的牢骚。 京里大学一行人从柏家离开后,紧接着就要赶往其他成绩优异的考生家里做说客。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郑怀仁老教授谢绝了柏家提供顺风车的好意,只带着招生组的几位老师沿街边绿化带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今日要拜访的第二位考生家里。 按照惯例,依旧是郑怀仁老教授作为敲门砖和门脸,几位招生组的老师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一会儿见到人后再分工明确进行发力。 门铃响后,屋内很快便有人亲自开门迎接。 “郑教授!您说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柏老跟我说我才知道的,您就在学校等着我去接您多好啊,还让您老受累跑这一趟。”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面容方正一身正气,看着就气度不凡,一见到郑教授就显露出了相当高的热情,亲切的邀请教授和一行人进门。 “没事,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多走几步没什么。” 郑怀仁老教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身后的招生组老师们,乐呵呵道: “建邺,我们这次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你家儿子可给你争气了,今年高考取得了京里市第八名的好成绩,这不,我带着我们学校招生组的老师上你这要人来了,你可不许拦着,多帮我们说和说和……” “我家那臭小子还用得着劝?教授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能替他做主。” “诶,来不来还是要尊重孩子意愿的,我们只是提供一个选择,你可不准搞强制执行那一套!” 招生组的老师们原本还沉浸在老教授刚刚的只言片语里,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从郑老教授口中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带着几分迷茫的抬头朝对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他在柏家还跟那俩准大学生说他们京里大学出了多少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呢。 现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串耳熟能详名单里的人之一吗?! 招生组老师处在震惊之余,郑怀仁教授已经熟稔的和对方叙旧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中又蹦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乍一听都有些熟悉,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也全是那一长串名单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等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只言片语。 竟然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无不意例外,如今就在这京里大院里边儿落了户,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有几家还是就只有一墙和一条绿化带之隔的邻居。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来的不巧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毕竟京里大院本就是给大人物们住的地方,三步一政委五步一书记,市长跟省长做邻居等等,简直不要太正常。 平日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扎堆出现在这种地方,除了令人多加感慨一番,也就当长个见识和阅历一笑而过了。 但此时此刻,招生组的老师们却将其与不久前发生的另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他们当时自以为底牌丰厚的拿出这份资源人脉名单摆在柏鸢面前,对方仍能面不改色的平静对待,甚至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向往和心动之情。 感情这些在常人看来可遇不可求,每一份单独拿出来的人脉,对这院子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稀松平常。 要么说孟母三迁讲究一个教书育人的环境呢。 大院里头的子弟们从小就跟这些大人物做邻居,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甚至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交情和人脉,不比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校友」和「学长前辈」关系更近? 假如说日后真的用到哪条人脉,都无需托人打听,拎着两兜子水果,下楼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坐在对方客厅里了。 这不比那些提前排队、预约、打申请报告的方式更加方便快捷? 能少走多少条弯路呢! 怪不得对方看不上,他们这些人还当成压箱底的筹码放到桌面上跟人谈判。 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哗众取宠了。 想到这里,招生组的老师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 回忆起自己刚才还夸夸其谈,放着这些孩子面前卖弄和炫耀,摆出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们就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多亏了柏家家教好,谈话时也都处理得当,没让他们这群人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和怠慢,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不然被人当众戳穿落了面子,弄到最后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到奶奶家了呢! 没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如今茅塞顿开悟透了其中原由,就会令人觉得哪哪都别扭,都不得劲儿。 因此,原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招生组老师经此一遭,不但被挫败了自信心,甚至还在接下来的造访中略显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再闹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笑话,别人当时心照不宣没点出来,过后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后知后觉中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 想当初他们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然哪有资格给京里大学做招生工作呢? 既然是高材生,就不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 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水准,看不起世家二代三代那些含着金汤勺不劳而获的子弟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从前只觉得不以家世背景论成败,自身实力过硬才是王道,凭借才华和敢拼敢闯的劲儿,以后还怕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么! 但现在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由家世堆砌出来的资源、财富和人脉,几代人的原始积累,其中的断崖式差距又岂是可以一朝一夕就轻易弥补上的。 只能说这趟确实没白来,眼界和见识都跟着有所增长,至于心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都给他们整出社恐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不止一名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已经有了远超他们的眼界、阅历和不可限量前途的准大学生坐在一起。 招生组的老师们便觉得一阵汗流浃背。 说是渡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既令出乎他们意料、也令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次的目标考生竟然恰好不在家。 “……确实不太巧,我们家涛子……最近跟朋友出去参加夏利营了,估计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之下,却不难发现对方话语里的牵强和尴尬,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令人无端想到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家丑」? 招生组老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哪哪看着都违和。 高考成绩全市第八,虽说距离状元还有一段差距,但也不至于就沦为「家丑」了吧? 又或者这家也跟柏家似的,有什么秘辛,不方便让后代子女入仕这才想出来借口用作推脱? 一行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既然考生本人不在,也就没办法强求。 只能说运气越是不好,真赶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考生志愿还需要由考生本人同意、确认无误后再行填报。 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并替其做出决定。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和方向而已。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等会儿赶来的清北大学赶上进度捷足先登,又赶紧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家。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点儿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们本以为考生不在家的情况只是特例。 毕竟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第一天,但凡对高考成绩上心的家庭,哪个不是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等着读秒时间一到,就抓紧进系统看成绩。 像这种对考试成绩漠不关心的。 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保送进各大名校、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的考生。 要不然就是那种成绩差到啥也不是,连看都没必要看上一眼的吊车尾。 可当他们在这大院里头结结实实转悠了一圈,又接连碰壁,连着跑了好几家都没看到考生本人后,即便是郑怀仁教授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家大斌前天爬山不小心崴脚了,现在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跟我说也一样,我转达给他……” “杰子跟朋友玩去了……没回来,具体哪天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我家那个腰扭了,针灸去了……严重,挺严重,学习累的呗,现在的孩子呦,刻苦啊……” 招生组老师:合着你们大院里的学生最近犯冲是吧?!!最终,几人在大院里转悠了半晌,到头来也只见到了不过寥寥三两名准大学生。 比起名单上预计约谈的人数少了一倍还不止。 颇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不过好在已经有一名学生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游说,终于决定选择了将京里大学作为自己的志愿。 使得此行不至于无功而返,也总好过聊胜于无。 等几人一路溜着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到大院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一群正在准备登记、上缴随身物品的非大院人员。 模样和架势看着就跟他们几个刚进来那会儿差不多。 领头的招生组老师瞬间警觉,就跟冤家路窄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是清北大学的人!” 与此同时,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们也看到了院内京里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两目的相同、名为同行实为竞争对手的两批人员,就这么隔着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大铁门虎视眈眈的对望了起来。 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呦!老郑!今年来的这么早?看样子收获颇丰吧?” “夏老师!哈哈哈哈,我刚才瞧着就像你,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就在两波人隔门而望僵持之际,从清北大学招生组老师们的后方,又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俨然就是清北大学那边儿的敲门砖和门脸,地位等同于京里大学的郑怀仁教授,为的是跟着一起来给招生组老师撑门面和坐镇的。 见状,郑怀人教授也笑着迎了过去。 两位重量级相差无几的教授,明面上瞧着是叙旧,实则背地里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和虚实。 这边探那边已经挖到了多少有意向的学生,那边探的也是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风头大到会不会盖过自己学校、令学生临时改变想法。 由此就可窥见,两所学校每年在生源上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这也就是在京里大院,规矩严,出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瞧,不好搞那些小动作。 像是他们学校那些老油条的招生老师,这会儿早就出发去到各个省份城市直奔状元家中拿人头。 有时为了不让其他学校找到学生,招生组老师还负责带着学生一家子游山玩水,直到安心填报了志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早几年这种风气更差。 也不是没有过把学生诓走后,再带到酒店或是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严加看守起来的极端个例发生。 其他学校如何打算和筹谋,都与柏鸢关系不大。 京里大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清北大学的电话便也如法制炮的通过警卫处打进了柏家。 之后的流程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老教授上门说情,招生组老师威逼利诱,抬出各种丰厚的待遇和政策收买笼络人心。 清北大学和京里大学的专业方向不同,学校的教学理念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专业领域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诸如奖金、资源倾斜、评优、本硕连读学杂全免等一系列基础标配还是大同小异的。 柏鸢和裴缙耐心的听完了清北大学开出的条件,场面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后: “夏老师!成了!成了!” 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激动道: “经过我们招生组老师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个就业岗位机会、实验室机床全部换新、超级计算机三台、食堂两栋、实验耗材每年三千万补助费用、七组校园公交车……” 夏老师:…… 她可算知道刚才京里大学郑怀仁教授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接连几天,各大学校招生组的电话络绎不绝。 除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之外的几所学校,也都陆陆续续开始采取了行动。 一年一度的生源抢夺大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大院也因此较平时热闹了不少。 经常能看到不少非院内人士排队在警卫处签登记表。 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内,除了京大和清大登门拜访外,还有另外几所学校也通过内部渠道,经人推荐后,顺利越过了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关卡。 其中就包括柏鸢她那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姜蕴。 柏鸢上次见他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 姜蕴当时就因为实验室人手不够,从而想让柏鸢连跳几级直接读研读博,去他实验室里给他做助手的想法。 只是被当时的柏鸢婉拒了,只能暂且作罢。 但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儿死脑筋,说得好听点叫坚持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说有这个劲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当时被柏鸢拒绝后,姜蕴并未因此气馁,也并没就此放弃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好苗子。 终于在时隔两年半之后又卷土重来,代表国防科技大学的热武器研发院校,亲登京里大院,到柏家来要人。 “京大和清北找过你了?不去是对的,去他们那没用,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穿着深灰色长款外衣的姜蕴冷着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无顾忌的「诋毁」起同为竞争对手的国内顶尖学府。 “理论知识随便翻翻书就行了,学院派教育模式不适合你,来我这第一年就能进实验室,第二年自开项目组……同样都是本硕连读,我们学校效率更高,研发取得重大成绩后第二年可以申博……你现在入学,年后正好跟我一起参加国际学术理论研究和研发成果发布会……” 说着,姜蕴又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理所当然道: “正好,你俩一起来,我们院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二叔并没有恶意,常年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实验为伍,令他说话做事一直都跟脑袋上安了个计算机似的,只会下达程序指令。 柏鸢甚至会觉得他后半句话应该是: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460章 薅点经费 第460章薅点经费 对此,一向反感旁人用命令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裴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激。 或许是因为姜蕴身上独属于学神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跟他说话时,就和与高度发展的智能ai没什么区别。 都给人一种不像活物的伪人感 由此一来,反倒少了相处时常见的气场不合与诸多情绪价值上的问题。 因而,裴缙最先关注的既不是姜蕴说话时的命令语气,也不是对方越过自己后擅自作出的决定,而是: ——“什么指标?” 裴缙疑惑道,最先败给了八卦的天性。 闻言,姜蕴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置腿上,一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 “情感沟通交流与法定关系维系指标。” 裴缙:? 少年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用通俗易懂的话轻声翻译道:“就是脱单指标,他们单位催婚。” 裴缙:“……好家伙!” 好小众的文字!!! 「催婚」这俩字对裴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令他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但是很快,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姜蕴,裴缙突然意识到对方既然是柏鸢的二舅,细算下来那就要比柏鸢的母亲姜芷还要大上至少一岁。 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八九风华正茂的样子,却已经实打实的开始奔四。 像他们这种家庭,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在柏鸢这个外甥女都已经十六岁、即将上大学的年纪里,还依旧维持着单身,就连在谈的女朋友也没一个,会被家里催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整得他都想跟对方取经,问问他到底是怎么顶住家里的压力、坚守阵地单了四十多年、甚至还打算一直单下去的。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说他一向执着于追求真爱,但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真爱呢? 等自己干完柏鸢这一票大的,估计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与任何人再有感情上的瓜葛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二舅就知道不谈恋爱的人心态都倍儿年轻。 到时候自己再养只猫……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姜蕴不并觉得这种涉及到自己隐私的事情需要保密和避讳,毫无心理障碍的说道: “工作性质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组内实验科研,与其浪费时间在与人的沟通交往上,确实还不如多跑两组数据完善资料库的信息储备。 不止是我,组内研究员都有将有限生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决心和信念,领导多数时候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柏鸢和裴缙,缓缓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未免有些浪费,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同样也是国家的损失,所以才会给我们安排指标。 你们两个一起进组,不但能解决今年组内指标的燃眉之急,等再过两年你们结婚以后,还能顺便完成生物学角度下的遗传指标,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智商都……” 裴缙:!!! 意识到姜蕴在说什么后,裴缙又有点儿炸毛,红着脸目光躲闪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小声跟她咬耳朵: “咱二舅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柏鸢:“……不用习惯,你应该见不到他几次。” 裴缙:…… 这种情况在科研界其实不算个例。 就像姜蕴说的那样,时间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万分宝贵,许多人为了工作奉献一生,牺牲的是自己的私人社交时间。 而科学家的工作和职业习惯,也注定了这类人群并不适合组建正常的家庭。 许多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如此。 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然而,每一名高精尖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这就还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如何才能将这群高智商人的基因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如果父母都是国家顶级科研人才,将来的后代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在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丰富基因库的资源多样性呢! 像姜家老大姜蘅那样基因突变、生了对小智障双胞胎的毕竟还是少数。 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基因彩票大奖。 绝大多数还是遵循遗传学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更比一代优秀的。 现在姜蕴他们实验室里关了这么多「人才」,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因此,姜蕴所在的单位才会每年都对内开展各种交流活动,甚至还设了硬性指标,有些还与科研经费的审批挂钩。 原本是促进同事间友好关系的同时,万一能再撮合出来那么一两对,也算为人类基因做贡献了。 但要么说搞科研的脑子都好使呢。 这个政策第一年刚出的时候,得到了众多科学家们的一致好评,成功成为了他们薅项目组经费时最杰出的一大助力。 想要开新项目了怎么办?找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拿到手一人一半。 后续研发资金链跟不上怎么办?换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这不就来了? 比平时一个一个批条子还要简单方便快捷不少呢! 反正他们科研组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排列组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你俩一起薅,明天他俩一起薅,真不是吹牛,只要想,他们能连着薅一年排列组合不带重样的! 这项制度才推行了半年,就已经被薅走了十多个亿,就连风评也差点儿被害。 上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了这项制度。 之后又将鼓励机制改为每年的硬性指标,这才有了现在的「催婚」一说。 没了薅经费的后门机会,这些人自然对既耽误时间又非必要的人际交往兴致缺乏。 每年的指标也是想尽各种办法能敷衍就敷衍,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自己拉出个组单干。反正科学家的工资高、物欲低,一群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齐前期的实验启动金。 更何况还有姜蕴在组里呢,每年经费拨款就有姜家一大笔补助在内,这回直接直营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为了这种事情,姜蕴这两年没少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 奈何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油盐不进,说了也白说,依旧我行我素带头冲锋。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上头也曾出面牵线搭桥,给姜蕴介绍过几个高学历、高智商、专业方向一致的女性。 原本是希望俩人在一块能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他对这种事情产生排斥心理。 但谁知道,姜蕴最后不但一个没谈成,还把人家姑娘也带得跟工作狂魔似的,每天就知道往实验室钻。 培没培养出来感情不清楚,反正姜蕴最近是不怎么嚷嚷着缺实验室的助手了。 这事还是柏鸢去年回姜家过年时,听大人们唠家常才知道的。 据说女方家里还为此去单位找姜蕴的领导讨要说法。 把姑娘介绍给你们,是想让你们帮她脱单,早日成家立业一年抱俩的。 这可倒好,恋爱还八字没一撇呢,倒先给他们家姑娘撺掇得断情绝爱了。 这找谁说理去! 猖狂,简直太猖狂了! 为着这事儿,单位领导也没少掉头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给姜蕴做思想工作。 俗话说苍蝇不叮人但恶心人。 就算姜蕴内心再强大坚定,但也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逼逼叨,时不时见缝插针提上一嘴,偶尔发满肚牢骚啊! 都耽误他在脑内验算公式了! 因此,柏鸢和裴缙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学校,加入到他们组的科研项目中,就能帮着姜蕴分担大部分担火力,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姜蕴:“你们——” 柏鸢:“我不。” 裴缙:还能这样??? 姜蕴:“……” 跟姜蕴这种一根筋的科研大佬说话,必须得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愿和答案,明明白白、清晰准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与否。 再多的修饰词和铺垫都是浪费双方时间的屁话,主打一个不整那些场面上的人情世故。 见柏鸢态度坚决,姜蕴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明白了。” 却也没就此放弃:“等你考研,我再来找你。” 他们科研人员除了执着,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害怕失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用量提升效率占比。 况且好事多磨,一个年龄段一个想法。 万一他自己这外甥女哪天突然开窍了呢?!都是没准的事。 虽然没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但姜蕴这趟也没白来。 他们学校特殊,不受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的制约,可以直接在后台看见所有考生的成绩。 这会儿高考文理不分科,没有所谓的选修,也就是数语外总分450,文综和理综分别300,总分共计1050分,达到了近乎夸张的四位数。 姜蕴则说出了一个同样夸张的数字:“1032分,恭喜。”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同样说了一个分值很高的数字:“1007分,实际分数只差了三分,柏鸢有22分的加分项。” 但凡是京里大院的考生,高考时都享有加分政策,少的七八分,多的buff叠起来,一口气加二三十分也有可能。 问就是谁家当年没牺牲过几个人呢? 都是踩着前辈先烈们的骸骨与血液换来的,别人也眼红不来。 柏鸢自己爷爷就上过战场,拿过大大小小的功勋不计其数,大伯更是年纪轻轻就英勇就义,母亲是杰出企业家,父亲是有政绩和威望的领导。 buff叠得也比一般人更厚。 如果不是不属于少数民族,少说还能多加十来分,就算直接拉过满分线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今年还在沿用以前的高考制度,也是最后一年高考总分过千。 等明年这个时候,考试制度大改,正式将文科与理科分开,分别进行对应的文综考试后。 总分也将从夸张的1050变为750。 之后的高考,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高分的情况了。 对于柏鸢来说,知道分数于她没什么大用。 反正想念的学校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国内大学闭着眼睛随便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横竖都没有上升空间。 她也不指着高考成绩敲锣打鼓的满世界炫耀。 省状元对姜家而言几乎都快成标配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物。 反倒是她大舅舅家那俩小智障双胞胎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值得高考成绩出来时相互打听一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状元年年有,傻子可不场见。 更别说这还是枚双黄蛋。 高考成绩出来后,接下来就该等待系统更新界面,进入最后的填报志愿环节。 距离系统开放还有几天时间。 这期间,柏鸢也没闲着。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柏鸢就带着裴缙在大院里头走街串巷,瞧之前那帮缺德孩子的热闹,围观各家各户做竹笋炖肉。 之前,柏鸢并没第一时间就领着各家家长去包厢拿人,已经是给足了情分和面子。 之后,更是并未限制那些人的行动,留给了他们足够的逃亡时间,不至于一来就对上怒气值拉满的家长,被大棒子削没半条命。 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更是又无形中为这群人多添了一道保命牌。 如果高考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家长也或多或少会看在分数的份儿上念及血脉之情、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下。 但要是平时就不学好,或者并没考出理想成绩,不但没能平息家长的怒火,反而还火上浇油越烧越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这能赖谁? 这种做法,也符合柏鸢一贯的「做事不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原则,任何事情都留有余地。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还得谢谢咱 而最近各大学招生组频繁上门拜访,更是为家长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打起了掩护。 你小子在外面犯事闯祸怕挨揍不敢回来是吧? 家长们就统一口径放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高考成绩和填报大学志愿最重要,赶紧痛快回家,别让招生办老师们等太久。 有些猴精的不信家长们这宛如「红包压岁钱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长大上大学在一起给你」的鬼话,侥幸逃过一劫。 但总有些闹不太好使、经常被家长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的实心眼,偏就信了这个邪,傻了吧唧的往家跑。 回家之后自然关起门来一顿胖揍,半点都不含糊。 管你成绩好不好呢! 反正挨揍也不耽误高考填报志愿,上机操作用手不用腚,趴着一样能填报志愿。 甭管打得多严重,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总能赶在开学之前给养好。 因此,短短两天时间内,大院里爱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在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屋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跑啊!接着跑啊!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个家关不住你了!跑的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把你能耐的,什么都敢碰!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敢碰赌,明天另外两样是不是也得安排上了!!!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人品败坏,一点儿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分考得再高有什么用?你这是要当社会败类伙计家族啊!!!” “你三姑父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是吧!!!你老子我一天天在外宣传工作,哪想到竟然灯下黑自己家里遭了祸害了!一会儿赶紧给我滚去墓园跪着,给你三姑父多磕几个响头!下次要是还敢再犯,我就大棒子打死你,权当是清理门户,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怨种!!!” …… 裴缙跟着柏鸢溜达了一圈,越听屋里的惨叫声,见过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心里越觉得一阵发虚。 虽说是这些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挑衅在先,纯粹咎由自取。 但这么打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大院里头说打孩子就打孩子,打得还一个比一个狠啊! 裴缙自己虽然跟亲妈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每次也都仅限于言语上的冲突。 顶天了再绝食关上几天金币。 要说关起门来挨揍,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裴缙犹豫着开口道。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得一阵幻痛,就仿佛大棒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 半晌过后,裴缙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关键是,我听着都上皮带了,不能闹出人命吧?” “没事,死不了。”柏鸢噙着冷笑,不甚在意道,“不打实成了,以后怎么长记性?现在挨揍总好过以后东窗事发,在这院里长大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打残也活该。” 柏鸢这话说的原是指这群人不知分寸聚众赌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碰了就是碰了,既然越过了底线,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裴缙却以为柏鸢是在暗讽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给自己下马威,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揍挨的就是教训,以后好叫他们把眼睛擦亮,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得有点儿数,不能失了分寸。 见柏鸢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柏鸢虽然疑似拿他做替身,但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份上,对他则没得说。 该给的体面、地位、尊严,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即便对面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完全不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徇私包庇,敷衍了事。 总而言之,柏鸢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令他像踩在云端,虽然轻飘飘的,但也总担心会一脚踩空从高处坠流。 裴缙一面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头脑,别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以免日后入戏太深出不来,自讨苦楚。 一面有点儿贪恋此时此刻为自己仗义出头、撑腰作势时的柏鸢。 令他总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对什么、遭遇什么,对方总会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保驾护航的错觉。 裴缙偷偷用余光瞄着柏鸢,将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一切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 但一想到柏鸢对自己的好,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秦令征,裴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 由此,又不免在心里嘀咕起秦令征来。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想着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秦令征这个人就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秦令征,与对方如此相像的自己说不定也根本不会被柏鸢所注意到,就更别提如今的优待、偏袒和维护了。 他也不过就是沾了秦令征光的替代品而已,这才能偷到跟柏鸢站在一起的机会,处处被她维护。 没了秦令征,自己和柏鸢最直接的联系也将就此断掉,就算柏鸢最后还是选择跟裴家联姻,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对自己上心。 秦令征,还是秦令征。 总归是绕不开这个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 裴缙再想到自己进大院以后会被这群人合起伙来针对,同样是因为秦令征。 他心中才刚燃起的那嗲恩人心虚和尴尬,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同情别人,不如同情自己。 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该啊!!! 要不是自己有底牌傍身,当时可就中了这群人的套了。 还不知道会在他们面前出什么洋相,被他们怎么联合起来捉弄排挤呢! 此时在听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裴缙便再无感同身受之心,反而有些享受和欣赏起来。 这哪是哀嚎啊? 这分明就是仙乐! 是柏鸢对自己满满的心意! 好听!爱听!多来点!!!柏鸢带着裴缙听了一圈窗跟。 时隔两天,她又带着裴缙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美名其曰人文关怀,慰问病号。 把裴缙带到病床跟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这群人挨过打之后的惨状。 这群人被裴缙坑了一回,又刚祸起萧墙挨了一顿胖揍,看见裴缙后还有点儿发怵。 俨然没了之前在包厢时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神气劲儿。 再看裴缙是跟柏鸢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这是柏鸢带着裴缙来验收成果,反过来给他们警告和下马威来了。 即便心里恨裴缙恨得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面堆笑的跟裴缙打招呼: “小姐夫,我这是不小心摔了,嘿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用得着你们上门来看我呢?等我养两天好利索以后,再去柏家登门拜访!” 等看向柏鸢的时候,又泪眼汪汪: “鸢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就算我们犯浑,当时你还是给我们留出了逃跑时间,是我们不中用又被骗了回来,这跟你不相干,鸢姐,我们都记着你的好,也谢谢你……” 柏鸢:瞧见没?他还得反过来谢谢咱呢! 说到这里,趴在床上养伤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东子跟我说不用跑了,让我放心回来,保准一点儿事都没有,结果我一回来就……东子他自己都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还有功夫坑兄弟呢,我看还是他爹妈打得轻了!……” 柏鸢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最先一批回来的傻蛋们挨了揍,心里不平衡。 想着不能光自己一个人遭罪,肚子里就泛起了坏水。 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依旧身残志坚的在小团体里面散布谣言。 成功将那些原本没被父母忽悠回来、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也给想尽办法诓了回来。 可以说事缺了大德了! 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骗一个,最后十三个人愣是没一个逃得掉。 全都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目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溜达。 “要不是信了东子的鬼话,我这会儿还在外面晃悠呢!哪能遭这罪!唉,不过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他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了脸色,斟酌着开口,服软道: “鸢姐,前几天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原本是想跟小姐夫开个玩笑,也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平时都玩疯了,手地下也没个分寸,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现在在这儿给小姐夫赔个不是,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有勇士身先士卒,企图找裴缙的麻烦、给他下马威不成,不但被裴缙反将一军,还被柏鸢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没听见这几天挨家挨户打孩子呢么! 那动静,啧啧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这一准是柏鸢给裴缙出头,亲自动手收拾底下人呢! 能这么大张旗鼓、闹得院里头沸沸扬扬,可见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 这要不是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院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做的炉火纯静。 这就让许多也懂了试探心思的人,瞧见势头不好,迅速偃旗息鼓,把一肚子的坏水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看见鸢姐护着紧呢么!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人现在是一点儿都碰不得。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犯着被柏鸢收拾的风险,为秦令征强出头。 一大片的墙头草就这样顺风倒向了裴缙这一头。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要是等秦令征回来,柏鸢还没对裴缙腻味,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挨了揍的人老老实实卧床养伤,招生组老师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这回可算是逮到这群学生了。 再瞧见这一个个躺在床上都直哼哼的模样,更加对他们家长之前说的「生病」「摔了」「意外」深信不疑。 在大力宣传过「假期安全出行」的安全防范知识后。 便又开始为今年这一批准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担忧。 这还没上学呢,就一个个脆成这样了。 真上了学,还不得上个早八就累迷糊过去了。 高低得趁着军训操练一波,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 不说一个个都能扛着麻袋跑二十公里的拉练。 怎么找也得禁得住毒日头,在阳光底下站满三个小时的军姿吧? 是以,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京里这群准大学生还不知道今年的大学军训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惊吓。 另一边。 时隔多日,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长终于让人将三年前入学考试时的监控找出来,将有秦令征出现过的镜头剪辑好,一秒都不少的大包发送给裴缙。 同时还不忘反复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不然自己可就违反了保密原则,这要是让秦家知道了,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人当作替身,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原版的行为举止,力求实现完美复刻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即便校长不刻意强调,裴缙也不会拿这个大喇叭到处往外说。 藏还来不及呢!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收到视频文件后,裴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观看秦令征的一举一动,拆解、分析并总结对方的各种动作和日常习惯。 尤其关注秦令征和柏鸢同行时的状态,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 甚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子里面复盘,眼睛一闭就是监控录里的画面。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未命名文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沈鸿之知觉半个空荡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骤起,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艰难求生,竟以死在了山脚成了亡魂一缕,如此想来之前浑噩状态以是幽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他脸上情绪变了又变,一会儿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一朝为官,娶妻当日锣鼓喧天红绸翻滚,婚后夫妻恩爱子女孝敬;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幸得皇帝赏识,步步高升,有幸知陛下心中所愿,宏图壮志,更是一腔热血,尽忠尽职;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受王命所托,皇帝亲送于宫门外,自己含泪挥洒故土,誓必查明奸佞,扫清邪恶,搜集罪证,整治地方贪官污吏,为帝王伟业扫清障碍,方才不负盛恩;一会儿又想起……遗愿……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哽咽,再发声已是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我…我的遗愿…”他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谢渺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道:“请、请神仙、谢仙、仙尊…”他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务必交给陛下,这、这是、惠及几十万百姓的要事、它、这、这是救命的、药!药啊!” 有了这封信,南方数十万百姓水生火热饱受灾难的苦楚就能被皇帝得知,有了这封信,南境王勾结谋逆之事就能提早败露,让皇帝能够提前准备以应不测,有了这封信,南方说不定可以免于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有了这封信皇帝就有了名义调令各地方军队封王,共同讨伐南境王谋逆…… 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活下去,知道死后也依旧怨念不散,执着于将信件送到君王手中,他死不瞑目啊! 谢渺依旧点了点头,随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介绍道:“此剑封禅。”剑光如银,白刃如雪,上面镌刻有「封禅」二字。 接着未有迟疑,他行云流水挥剑而去。 剑并未刺入沈鸿之这一游魂胸口,而是剑锋一转,将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杈从中砍断。 顿时,沈鸿之连同失去连接的救命稻草一起坠入无尽深渊,直至身影与呼喊完全不见。 谢渺剑刃回鞘,低头再次翻看那被沈鸿之抓得布满褶皱并浸满汗水的书信。 「反?那就让他反。」 书信被他撕成碎片,抬手让它们散落在无人的山谷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关我屁事?”谢渺把剑扛在肩上,姿势不复之前的冷冽若云,倒像是一只扛着铁棍的猴子,他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头望向黑压压的雷云正向这里袭来,低声骂道: “妈的,这次来的真快。” 黑云裹挟着如石柱般粗狂的紫电从天上劈下,狂风呼啸大地震颤,谢渺侧身躲过又一道雷劫,没好气的张口就骂:“我操你祖宗,明稽你个小瘪犊子——”话音未落躲闪不及,雷电如鞭批打在他身上,差点皮开肉绽夺去他半条命。 谢渺忍着疼痛缓和了一下,接着上回书继续:“你大爷我这他妈的事替天行道,听到了吗乖儿子,你老子我是行天之道!”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谢渺受了伤,速度慢了半拍,再次中招:“你这狗养的下手轻点,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又玩死了个人至于么,还来真的啊,给你脸了是吧!” 这次雷劫没再落下,反而滚滚黑云愈发浓郁,其中雷鸣电闪,仿佛在酝酿着道更粗更大的致命一击。 谢渺见状又和他商量:“你劈我就等于我劈我自己,你疼我也疼,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这次雷劫没再留情,对着谢渺就是一击,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明光乍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散。 谢渺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良久他吐出一口血水,状若癫狂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何为天道,不过穷者恒穷,富者横富,守序着死于牢狱,忠贞着死于背叛,爱国者死于王命,辛勤着死于劳苦,又言是罪犯猖狂行于世,滥情者儿孙满堂萦绕双膝,佞臣着居于王侧皇恩浩荡,闲懒者一世清闲衣食无忧。” 他每说一句,天道雷劫就落下一道在他身上,索性谢渺也不躲了,硬生生扛着一下一下,黑色眼眸中暗藏癫狂与兴奋: “恶欺善,富欺穷,贵欺民,生生相欺,此乃天道也。” 这一道天雷炸的天空明亮宛如白昼。 谢渺顶着雷劫,脸上扬起笑容:“天道一直公平,只不过它的行事准则,和人们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接着,他眸光一冽,黑中泛红的瞳孔撇向天空雷云中心,一道雷云再次劈头而下,宛若劈天碎地之势将天与地分别割裂成了两块。 “天道有缺,缺的就是我谢渺,你我一身同体,明稽!你凭什么不认我!!!!”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被我等到了!」 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明——稽——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已经开始虚弱了。」 他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黑色的眼眸中盛满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在做梦,她分清梦和现实。 梦里她躲在墙角,身后有数不清的手伸向她,耳边充斥着可怕的怪笑。 四周不断响起水壶烧开的尖锐汽笛声、按动的门铃声、玻璃窗框框的凿音,以及高跟鞋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哒哒声。 现实里她把自己紧紧缩成很小的一团,深埋在温暖的毯子里。她不在乎越发稀薄的氧气和燥热的身体,她紧紧攥住床单一角,手心浸满汗水。 突然,她感受到下坠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抽离梦境。 剧烈而沉重的几次喘息后,她从被子砌成的牢笼中挣脱,小心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人,轻手轻脚滑下床,走出几步后突然加速,推开盥洗室的门,抱着马桶迫不及待的狂吐起来。 她的胃在痉挛抽搐,没消化过的食物在水槽里不断堆积。小孩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和脸都惨白得吓人,不等她唤气,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如此往复多次,直到她的胃被彻底清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痉挛依旧存在,器官不停叫嚣着,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小孩颤抖着把手指插入咽喉深处用力搅动里面的软肉,直到哇的吐出一口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你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的原地弹起,脑袋正好撞翻上方递过来的水杯,当一次性纸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看着溅了一地的水,她紧张了一晚的神经终于随之崩断。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鉴于小孩晚上吃了太多东西,呕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退回到客厅接了杯水,推开盥洗室的门将它递给小孩。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 第章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章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把上一章和这章更新完再睡!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章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朔枫换好侍者的衣服,从侧门来到宴会正厅。 这里聚集了许多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男男女女,他们是这次聚会的客人,面上噙着笑意互相点头问候。 朔枫举着托盘从他们中间穿过,不时有带着宝石戒指的手伸过来取走一杯红酒,朔枫一面彬彬有礼的回以微笑,彰显自己身为服务生的职业素养,一面暗中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寻找着他此行的目标。 不得不说,贵族间的交际除了奢侈就是浮夸,就比如大厅高居上首的这位小姐,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执事恭敬立在他的身后,而在她的周围,有许多人端着酒杯环绕于此,还要让自己自然而不显刻意,几乎是排着队上去跟她搭话。 这位小姐面色不显,伸出脱下手套的左手,让那些人排着队在手背上留下所谓的吻手礼。 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表明这位小姐的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尊贵。 也许她是这场宴会的举办者。 朔枫在心里短暂的开了个小差,就把目光收回,继续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就在他移开目光的同时,那位饱受吻手礼折磨的小姐突然扭头侧目往这里看了一眼,红色的眸子微乎其微的闪烁了一下,但她又很快收回目光,对自己身后的执事微微点头。 朔枫并不是送酒的服务生,他的本职工作是一名人类政府名下的高阶刑警。 几个月前的他在中央接到调令,位于人类居住地北方的繁野市发生了多次连环命案,被害者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干了体内的血液,这甚至不需要经过法医鉴定就能得知,凶手是一名血族。 这种涉及外族的案子通常都是政府头痛的问题,不止是出于人类在力量的相对弱势,更因为国家早五十年前曾出台法律,如果犯罪者是除人类以外的外族,则要考虑其族群的生活习性,在生活习性内的犯罪不视为犯罪,经法院判决后需要引渡回该种族国家,百年内不得获得入境签证。只有那些情节严重恶劣的,才会终身禁止入境。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一个血族,你因为渴血症吸干了一个人的血,在人类的国度是不犯法的。 当然,大多时候各个种族之间都有一定的不侵犯默契,如果真的有这种十恶不赦的歹徒行凶,扰乱种族间的友好交往,往往种族内部就会派人直接出手将犯人捉拿归案,并按照本国的法律加以处置。 朔枫是人类的高阶刑警,在处理外族的案件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这名涉事血族,并于初步控制后联系有合作的血族,由他们出面押送回永夜之国。 宴会还在继续,终于等那些来打招呼的贵族队伍排到尾声,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气质优雅出众的少女面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表示需要暂时离开热闹的大厅,趁着舞会还没开始出去透透气。 对于这位小姐的要求,当然不会有人拒绝,众人同样笑着颔首对少女回以敬意。 “跟上,夙星,这里的味道让我窒息。“她对着自己的执事低声说着,将另一只黑色手套摘下,一起递给他,“不过…”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想起之前隔着人群闻到的那股清爽淡然的血液味道,她有些难以抑制的舔了舔唇角,但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并不符合贵族礼仪,于是又绷紧了漂亮精致的脸,对着自己的执事再次吩咐道:“去查一下,看看他的意愿。” 虽然难得一遇满意的血源,但这种事还是将就你情我愿,身为大贵族的骄傲让她不愿意用有失体面的方式处理任何一件事情。 “是,祈月殿下,我来安排。”身后的执事恭敬回应,只见他随手在虚空里一掏,抓来了一只全黑色翅膀的蝙蝠,得到命令后拍拍翅膀化作一团黑色的影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只磕血成瘾的中年血族?”祈月再次确认今晚的目的。 “正是如此,祈月殿下。”执事夙星恭敬应声,主动为她进行详细的讲解:“这是一只纯种血族亲王,四千三百二十六岁,已经袭击多二十三名人族和三只精灵族,观察表明,他有着主动猎食的嗜好。” “纯种?”听到这个形容,祈月发出轻蔑的嘲讽嗤笑。 “相对低级血族来说,他足以算得上血脉纯正。”执事夙星不置可否,眼底浅含的笑意似乎证明他也认同对方的嘲讽。 这时,执事身旁突然冒出一团漆黑的影子,接着就见到刚刚那只跑腿的蝙蝠从影子中钻了出来,拍打着翅膀落在执事肩上回报情况。 执事夙星听后点点头,扬起的微笑越发深刻,他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抹了一把肩膀,那只蝙蝠立刻像灰尘一般被抹去了。 “一件有趣的事情,这里的主人说,他的仆从之中并没有一位气质出众的人类男性。”他将如实汇报:“这意味着他没有邀请函就参加了这场聚会,按照种族条约,我们有权对他做任何处置。” “没有必要。”祈月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和优雅,淡淡开口,“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这有失血族的体面。” 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花园内一闪而过的身影,鼻尖微微耸动了一下,敏弱捕捉到空气中一闪而过的清爽淡雅味道,宝石般的眼瞳在夜色中闪着红色的光芒:“我会亲自向他提出这件事情。” “您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血族。“执事夙星由衷赞美道。 朔枫拉开手枪的弹匣,将几枚空弹壳倒出,重新填入附魔的银色子弹。 人类天生无法学习魔法,但中央和其他种族多有合作,依照种族协议也可以请到擅长魔法的外族为他们打造附魔武器,这种表面刻有十字架的银色子弹便是之一,其中附加的圣系魔法可以直接让一只低级血族化为灰烬。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第二章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第章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6 第章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2 第章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第447章 不如不穿 裴缙就跟被人捉奸在床似的缩在沙发角落,如临大敌的看着柏鸢。 他动作飞快的整理自己松垮不整的衣衫。 却因为实在太过紧张,手抖得不停。 直到系到最上面那颗扣子的时候死活找不到扣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系错了扣子。 再扯着睡衣仔细一看,下边儿系上的也没说多结实,松松垮垮一扯就开,该漏的不该漏的地方一个不少。 衣摆更是因为他剧烈后撤的动作再次翻卷到腰和小腹的位置,露出不少在合理运动下练出的线条分明的薄肌。 总结起来一句话—— 不如不穿。 尤其当他抬起头,看见柏鸢那件领口都工整熨烫过、找不出任何一丝褶皱、仿佛离开这里就将立刻奔赴大型晚宴的着装。 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又在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当下,带着一种强烈的禁欲气息。 与衣衫不整的自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视觉冲击。 更令裴缙为自己的反应而无地自容。 因为每次跟柏鸢在一起自己总归因为这样那样的事颜面尽失,在柏鸢面前出尽洋相,每每都在社死的边缘仰卧起坐,反复横跳。 有着三年丰富经验的裴缙也并不是毫无长进。 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 裴缙跟柏鸢错开目光,死死咬紧牙关低下头,不去看对方做何反应。 只一昧专心地重新解开睡衣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再耐心的将睡衣衣摆掖进睡裤里,彻底断绝它再次上翻的可能。 期间,他感受到柏鸢的视线非但未从自己身上离开,还顺着他脑瓜顶上的旋儿,自上而下的寸寸扫过。 裴缙使劲儿磨了磨牙,恨得咬牙切齿。 可又因为身上这件极为合身的贴身睡衣不敢有额外的大动作,唯恐再被对方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地方。 所以只能偶尔微抬脑袋,用小刀似的眼神狠狠刮柏鸢一眼。 柏鸢有条不紊地平复呼吸,将裴缙的各种反应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与裴缙的想法趋同,在她的计划里,同样没有这么快就跟裴缙发生什么的打算。 只不过,她对擦枪走火这件事情并不像裴缙那么忌讳,就算两人刚才因为气血方刚而真的发生点儿什么,她也无所谓,主要还是讲究一个顺理成章和水到渠成。 正常的生理反应,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所以在刚刚的过程里,柏鸢更多的则是秉持一种默许的态度。 否则她完全可以随时推开裴缙,没必要等到现在。 况且,她也确实承认,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在有了裴缙那张脸和反应的加持下,令她产生了些许意动。 她想。要怪也只能怪裴缙刚才喘得有点儿好听,就跟正在融化的黄油芝士似的,听得时间一长,会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视线落在裴缙脖颈上的白和腹部薄肌的轮廓线上,指尖微动着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手感,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食髓知味的意犹未尽。 不过,既然裴缙已经主动叫停,打破了恰到好处的气氛,并且对婚前性行为表明了绝对否认的态度,柏鸢也就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 只是想着裴缙跳脚的模样无论看过即几遍都依旧有趣,于是又在他即将理顺睡衣最后一丝褶皱的时候,冷不丁开口道: “需要我帮你吗?” 如愿以偿看到裴缙蓦然抬头看向自己时那剧烈震动的瞳孔,柏鸢轻笑了一声,胳膊搭在沙发上,微微偏头抵在手背上,用她以往不会用到的「越界」方式,故意压低声音暗含深意地说道: “你知道吗?即使不……也可以帮你……” 未发声的地方仅仅只是做出了不那么明显的口型,就足以令裴缙轰得一声在原地爆炸,将刚消散了那么点儿的暧昧气氛又重新拉了回来。 只听见「嘭——」地一声。 在听清楚柏鸢说了什么并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后,裴缙就跟只碰了黄瓜的猫似的弹射起步,炸着毛从沙发一下子摔在地上。 他先是手脚并用的后退了几步,接着又连滚带爬的飞速与柏鸢拉开更大的距离。 “说什么呢你!!!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裴缙有些崩溃地冲柏鸢吱哇乱叫,要不是手边没有抱枕之类的东西,估计全都得一股脑地招呼在柏鸢身上。 如愿以偿瞧见裴缙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柏鸢有心故意逗他,装作不知道: “没听清?我说我可以——” “啊啊啊啊啊出去!!!离开我的房间——!!!立刻!马上!走出去!!!!退!退!退!!!” 不给柏鸢再次说出并让自己看到那几个字的机会,裴缙惊恐地发出尖锐爆鸣。 柏鸢看着裴缙羞愤欲绝的模样,欣赏了自己的成果。 直到眼看再不走裴缙都快扑上来咬她跟她同归于尽了,这才熄了继续逗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对裴缙颔首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便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儿留恋的离开了房间,仿佛刚才那个在主动越界将压力给到裴缙的举动只是错觉,动作麻利得反倒令裴缙有些瞠目结舌。 柏鸢走后,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裴缙终于能摊开手将脸深深埋进掌心里,双眼如同电蚊香一般转圈圈,头顶冒出一股又一股源源不断地热气。 都说了要留到婚后柏鸢她还—— 裴缙愤愤地想着。 简直用心险恶!!! 还好他意志坚定成功抵挡住了诱惑,扞卫了婚姻的神圣和不可侵犯。 他合该为此获得表彰!!! 柏鸢虽走,但身体的反应却并未消退。 经此一遭,在没了顾虑后,裴缙手脚发软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拖着摔疼了的腿到门边谨慎将门反锁。 听见锁芯里落锁的声音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脱力地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卫生间洗冷水澡,借此平复身体的燥热与冲动。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刚被柏鸢一点点吹干的头发又再次被打湿,湿哒哒的垂下来,发梢坠着沉甸甸的水珠。 裴缙短短一天内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早就已经身心俱疲,脑袋一空下来立刻昏昏沉沉。 他用吸水毛巾胡乱擦了两把草草了事,也顾不得再重新吹干头发,就这么湿着往床上一栽歪,如坠云朵般陷入柔软的大床上。 几乎在脑袋刚挨上枕头的瞬间,便俩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天蒙蒙亮,东方吐出了鱼肚白。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菜市场的小贩们哈气连天地推着挂满晨露的菜车进入各自的摊位。 世界就仿佛刚开始运转的机器般,发出些许微弱的、启动时的响声,以此迎接崭新一天的到来,如此安逸和美好…… ——嘭!!!!! 凭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未喝完的半杯酒都跟着摇晃,金鼎俱乐部六六六包厢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靠!谁啊!!!!” “吃饱了撑的一大清早找茬是吧?!!!” 这巨大的响动立刻引起了一屋子因宿醉后被吵醒人的不满。 无视其他人的抱怨,来人大踏步走进包厢,双手插兜昂首阔步地环视一圈,将包厢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包厢内酒气冲天。 昨天晚上,这一屋子的人没少被裴缙灌酒。 啤的白的掺在一起,就跟蒙汗药没什么区别。 散落了一地的空瓶子被同样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搂在怀里。 呼噜声此起彼伏,让人仿佛有置身猪圈的错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猴子刚大闹完蟠桃会,睡了一屋子被瞌睡虫迷晕后睡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不省人事的倒霉蛋。 是但凡家里老人看上一眼就能气得当场脑溢血,还得拼着一口气举起拐杖一人头上削一闷棍的程度。 听到踢门的声响后,不少人嘟嘟囔囔的搂着酒瓶子翻了个身,哼骂骂咧咧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大多数人选择俩耳朵一捂换个姿势继续睡。 只有少数几个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十分喜感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依稀瞧见有人影进来,奈何脑子不清醒,连带着天花板和四周的景象一起跟着摇晃,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来人是谁。 “你特么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这里头都是什么人吗?” 反正这里头睡的都是大院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只要不是对上自己亲爹亲妈,管他来者何人,闭着眼睛一顿臭骂就行了。 骂对了是找死,骂错了也活该是你受着,没地方说理去,就是这么霸道。 想到这里,说话的那人又大着舌头继续恐吓道: “赶紧滚,再不滚等老子爬起来弄死你!!!” “哦?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是谁啊?” 听到对方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来人并未向预想中那样露出惶恐的表情退出房间反而轻笑出声。 爽朗的男声悦耳清脆、自信从容,自信从容地迎着对方的视线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给人一种稳若泰山、一身正气的感觉。 他仿佛根本不把这些恐吓放在眼里般,眉眼间扬起一抹玩味的调笑,有恃无恐地扫了对方一眼,慢悠悠说道: “——你要怎么弄死我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躺在地上的人先是一僵,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又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靠……少卿啊,没事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是……” 他还以为是秦令征听到柏鸢带裴缙回来的消息,从军校杀回来了呢。 地上的人仰头埋怨了几句,又重新躺下来,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嫌弃地摆摆手,哄苍蝇似的赶人: “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打扰你爹我睡觉。” “昨天叫你你不来,今天一早来扰人清梦,明天你搬亦程家那狗窝里住得了!” “就是,好狗不乱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面对这群损友的嫌弃和埋汰,卫少卿置若罔闻。 只见他笑盈盈地从衣兜里掏出个红皮小本子,又从令一边口袋里拿出根碳素笔,把笔后头往自己肚子上一怼,啪嗒一声按开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翻来手中的小册子,有模有样的环顾一圈,低头在本子上记道: “聚众饮酒:刘昂、王越圻、沈清洋、宋时川、顾非……共计十三人。” 刷刷落笔的同时,嘴上还振振有词地通读了一遍,声音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被点到名字的人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干脆就这么撑着头,大咧咧道: “呦,大家都来看看,咱院风纪大队长重出江湖,你别说,狗头高帽瞧着还挺板正。” 还有人哈哈笑道: “喝酒怎么了?咱哥几个都成年了,早就不是上学时被你堵在厕所里抓吸烟、堵在墙角抓逃课那会儿了。” “卫大人,时代变了!!!” 还有人贱兮兮地主动凑过来,阴阳怪气道: “起子哥,我喝了四瓶啤的三杯白的,你给我记详细点儿呗!” 甚至有人当场玩起了梗: “遭了!来抓了!来的是谁?卫少卿!那没事了,都散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胆!怎能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少卿,听我一句劝,你来没用……” 瞧见这一屋子人嬉皮笑脸半点儿都不怕自己的模样,卫少卿并未因此恼怒,也没就此作罢,而是依旧坚持写完了这行的最后一个字这才重新抬起头。 只见他一副「尔等凡夫俗子,岂知我辈」神通的模样,用怜悯地目光看着他们,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身后的位置,将一直被自己挡住的人影露了出来。 “他来没用,那我呢?”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刻入骨髓的声音,即便醉得再厉害,也能在听到一瞬间醉意全无,猛然清醒。 话音落地,原本正哄笑着的喧闹包厢骤然坠入冰点,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一片死寂。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0章 一顿打和顿顿打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柏鸢要走,几人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刚才被宋亦程泼的冷水还没干,浸得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 活脱脱跟刚捞上来的水猴子没什么两样。 知道柏鸢喜净,他们也唯恐脏了柏鸢的衣袖,不但讨她的厌恶,还让本就已经万分焦灼的事态变得更加白垩化。 因此,即便心里头再怎么着急,他们也始终跟柏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敢真的伸手去拉她、或是直接碰到她。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柏鸢身后,发自肺腑地急切表态,向她投诚。 一屋子大少爷就这么孙子似的跟在柏鸢身后身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求的还是让她行行好打自己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还不得让人当二傻子笑掉大牙。 但不这么苦哈哈地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上赶着讨柏鸢的打。 而是柏鸢打归打,但不会真的往死里打他们。 可他们亲爹亲妈会啊!!! 他们聚众玩骰子的事情要是传回家去,小仓库里放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法都得被请出来。 自家老头子就是豁出去了,哪怕顶着封建糟粕封建余孽的罪名,也得给他们削掉半条命去。 还是那种老头子打完了老子打,老子打完了男女混合双打。 即便当时打完了,这事也不算过去,要是大半夜惊醒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还得爬起来把人吊房梁上再抽一顿解恨。 听着就血次呼啦的,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如被柏鸢打一顿呢! 一顿打和顿顿打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由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今日事今日毕,盼着柏鸢能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等出了这个门,此事就算揭过,以后也不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柏鸢却对他们这一声声饱含真情实感的呼唤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任凭他们再怎么恳求、呼唤,也未曾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毅然决然丢下他们、要任由他们这群弃子自生自灭似的。 看样子,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这可将包厢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姐……” “姐!” “姐!!!” 眼看柏鸢马上就推门走了,情急之下,竟然有人一把按住门把手拦在柏鸢面前,用后背死死堵着门封住去路,不让柏鸢离开。 “鸢姐,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 “柏鸢姐,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面上……” 两人虽然说着劝和的软话,拦门的架势却隐隐有些强势起来。 无论如何,在没谈拢之前,这道门是万万不能让柏鸢迈出去半步的。 想到这里,两人眸光一凛,都带了点儿视死如归的决绝。 只要能拦住柏鸢,就算今天—— 门被堵住,柏鸢却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犹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 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令被注视的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接着,她轻启朱唇,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反问话语,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中炸响。 “拦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时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与轻蔑。 仿佛眼前这两人仅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羸弱到连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 好不容易强行起来的架势,又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从小到大那挥之不去、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让他们这些被规训过的人,哪怕只是听到柏鸢以这种语气和声音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其争锋,只能暂避锋芒,退而避之。 反抗的心思只是刚冒了点儿苗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在顷刻之间被柏鸢打散,化为乌有消弭殆尽。 两人气势一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又丝滑地改口澄清道: “不敢不敢!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想帮您开个门。” “姐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门槛、当心地滑、当心台阶……” 说着,两人又合力将刚刚还护在身后誓死要扞卫的包厢大门给一边儿一个推开,毫无保留地敞在柏鸢面前。 前路既已通敞,柏鸢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无视掉周围哀求和恳切的目光,不做半点儿犹豫抬腿就走。 见柏鸢这边行不通,已然成了死局。 众人无奈,只好又将希望寄托于卫少卿和宋亦程身上,趁着他俩还没走出多远,赶紧撵上来套近乎,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卖惨博同情: “少卿,少卿,卫少,您大人有大量,帮哥几个在鸢姐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劝劝鸢姐!” “程哥,您快拦着点儿鸢姐……兄弟有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们不敢拦柏鸢,还不敢拦卫少卿和宋亦程么! 柏鸢油盐不进,从他们这里搞迂回战术吹耳边风也是一样的。 只是卫少卿和宋亦程又不傻。 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事情不能帮,他俩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如果不然,他们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的站在这里给柏鸢当狗腿子。 指不定早就跟着其他人同流合污,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抱着柏鸢的大腿哭爹喊娘呢! 事已至此,无论这群人怎么说、说破了天,宋亦程和卫少卿也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松口。 等好不容易从包厢里边儿脱身,两人快步追回柏鸢身后,眸光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鸢姐……”宋亦程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些人可能会面临的毒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咱们真把这事告上去啊?” “不然?”柏鸢不答反问,语气没有半分退让,“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心中已然开始偷偷为包厢里那些人默哀。 “对了。”柏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侧眸看向宋亦程交代道,“你等会儿送几条干毛巾过去,让他们擦把脸,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别湿着出去,当心着凉。” “鸢姐……”闻言,宋亦程眼含感动的看着柏鸢。 他就知道,柏鸢不可能真对发小们这么绝情。 把昨天晚上这些人聚众赌博的事情揭发出去,也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之举。 其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免得大家以后因此迈入歧途,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罢了。 宋亦程这么想着,一个看似严厉无情,实则在在背后默默关心每一个人,爱之深责之切为之计深远形象的柏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柏鸢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变得格外冲崇高,光芒万丈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懂鸢姐的用心良苦! 宋亦程偷偷抹了抹眼角,不免在心里责怪起其他人来。 十八九岁的人了,竟然这么不懂事,还让鸢姐为他们操心至此,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宋亦程眸光凛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擦什么擦?鸢姐,你不用心疼他们!今天就该让他们这么冻着清醒清醒脑子长长记性!!!” 柏鸢:??? 不知道宋亦程这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精神。 柏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冻生病了再耽误他们挨训。” 宋亦程:…… 活阎王啊!!!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卫少卿到底比宋亦程这傻白甜思想更活络一些,按下心中的惊愕后,他快走几步追上柏鸢。 “姐,用不用我去……” 他压低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凑近柏鸢耳边的同时,五指向上掌心摊开,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用仿佛要把人全家都偷偷做掉的语气,低声询问: “——调监控?” 既然不能反抗她,那就加入她!!! 宋亦程瞳孔地震:你也是活阎王啊!!! 柏鸢:…… “不用。”柏鸢及时制止了卫少卿这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危险想法,“做买卖不容易,别断了人家财路。” 像金鼎俱乐部这种高端场所,主要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和二代子弟们。 主要采用内部推荐制度,从不对外开放接待普通客人。 一年所需缴纳的会费更是令人望而却步,足够将不够格的人拦在门外。 平时,除了像刘昂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在这里聚会,还有不少人谈生意、谈事情也往这来。 京里不像海启,可以随时随地一年不断地举行各种大型聚会,供圈里人活络人脉,走动关系,维护社交。 这种权势云集的俱乐部,就相当于是京里风格的「聚会场所」,只是更加低调奢华内敛而已,其他职能都不尽相同。 对于那些边缘家族和圈外人来说,只要能获得俱乐部的名额,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圈子里,真正在京里有了一席之地。 看似买的是俱乐部会员资格,其实买的是人脉和机遇。 所以,即便一年会几百万的交着,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又因为京里作为国都,是政治权力中心,情况也比其他城市更为敏感特殊。 所以,这种俱乐部想要立足京里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保密性好,精密性强,在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外漏。 无论何时,都要以客人的隐私为重中之重,除非是机关单位相关部门下条子来查,否则绝不会轻易对外开放包厢内外的监控录像。 至于安装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后,便于进行责任划分,在发生刑事案件后,便于相关部门调查取证。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任何时段、任何人,都无权调看监控内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更是俱乐部的立足之本。 同样,能开在京里、以这么多京里权贵为主要客户的俱乐部老板自然也得等闲之辈。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客户和老板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有了俱乐部今日的光景和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刘昂他们这群人,胆敢在包厢里摇骰子酗酒、给裴缙下马威的原因之一。 以柏鸢的身份,即便不走官方程序,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或是直接抬出包厢里那群人的父母长辈向老板施加压力,是绝对可以从店里调出监控并带回去随意处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坏了圈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坏了俱乐部的立店之本,将幕后老板放在热锅上烤。 而今天这事可以预见的走向和结果,也注定了此事不会小到哪去,一旦柏鸢拿出店里的录像,更等同于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一旦俱乐部的保密性不再保密,客户心里有了芥蒂慢慢流失,这家俱乐部也就算开到头了。 同在京里,没必要将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柏鸢一向奉行不将人逼至绝境,永远留有余地和分寸,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堵死任何人的生门。 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店家和不相干的人。 余地是留给俱乐部的,生门则是留给刘昂这群人的。 柏鸢也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时刻谨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日后出事祸及家人殃及全族,没想真把人往死里搞。 包厢里昨晚什么样,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要是让这群人亲爹亲妈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昨晚那群魔乱舞时带来的视觉冲击,还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 别说扒他们一层皮了,就算删号重来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那句话,分寸、尺度、余地,恩威并施,松弛有度,才能让大院里这群人一口一个柏鸢姐、还情真意切的喊了她这么多年。 等他们挨了揍,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再从卫少卿和宋亦程这听到她没去调监控,把最关键的证据送到亲爹亲妈面前火上浇油,让他们大义灭亲。 这群人还得感激涕林地反过来谢谢她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1章 只相信你 等柏鸢料理完刘昂等人,终于从金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为了这些人能够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和强健的体魄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毒打,中途宋亦程应了柏鸢的交代,半路离开去采购干毛巾和换洗衣物送回包厢。 柏鸢则带着卫少卿和他那本《生死簿》,回到京里大院里头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什么?竟然有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孩他妈,走!上班?还上什么班啊!这小崽子皮痒了找挨揍咱就成全他!抄家伙跟我上行刑去!!!行,你先你先,一会儿我不拦着你!” “好孩子,辛苦你一大早跑这一趟,多亏有你平时帮阿姨多拘着他,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你是为他们好,阿姨都知道,阿姨谢你都来不及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记得再来告诉阿姨……” “……爸!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赶紧进屋歇着吧,动手的事让我来!!!”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有你在我们也能放心,这大事不护着是对的!柏鸢啊,你是明白人,看得也通透,叔叔阿姨都领你的情,你放心……” 目送着这些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家长们,要么撸起袖子直奔金鼎俱乐部抓人,要么在家磨刀霍霍等着小崽子们自投罗网。 把一直跟在柏鸢身后目睹完全过程的卫少卿看得直发毛,心里不免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 真就差一点儿! 昨天晚上这些人找上他,问他跟不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被这些人开出的高昂「佣金」给蛊惑,跟着成为藤条炖肉里的一道配菜了! 还好在最后关头,身为军警之家后代的自己坚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和家族使命,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闯下大祸,还是因为正义感太强,那他爹一地窖珍藏「硝烟硝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被亲爹追出去二里地,喜得「起子哥」荣誉称号的卫少卿摸着胸脯如是想道。 跟着柏鸢从最后一家门里走出来,卫少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洇湿了一片,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暂缓绷的太久的神经。 柏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已经快到中午,自己也该回去吃午饭了,便准备原地解散,结束今天的行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柏鸢说着,打开转账付款,在里面输入了一串数字。 几秒过后,卫少卿的手机里传来了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元。」 卫少卿大喜,瞬间将刚才那点儿伤春悲秋和后怕抛诸脑后。 他一遍遍地反复确认账户上的余额,用手指挨个数了几遍后边儿坠着的零。 为自己接近还完那巨额负债而迈出十三小步,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一个人一万,十三个人就是十三万! 十三万就能帮十三名青年走出迷途回归正道! 十三万就能买十三个家庭平安顺遂,前途光明! 这哪里是十三万元人民币? 这分明就是十三万份功德!!! 这十三万在此刻也褪去了一身铜臭之气,发挥了超出它本身千倍万倍的价值! 值!真值! 卫少卿内心戏十足地想了一溜十三招。 总结起来一句话: “鸢姐,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再记得叫我!我就爱主助人为乐,劝人迷途知返!” 帮兄弟迷途知返的事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 柏鸢:…… 收了佣金,卫少卿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能跑能跳了,一口气上十三楼不费劲儿了,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全世界最开朗的小男孩。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跟喜鹊似的说着随单附赠的漂亮话。 “鸢姐,你教训的好啊!真解气!小姐夫昨天肯定没少被他们几个坏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他要是知道大仇得报,你这么快就帮他出了这口恶气,肯定得特感激你,崇拜你,爱慕你……” 柏鸢原本也没打算为了昨晚灌酒事件帮裴缙出头。 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纵了他们胡闹这么一次,之后可就不准再乱来了。 来之前,她确实想过这些人可能玩得够疯够野,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这么野。 自从刘昂说漏了嘴,柏鸢从他口中知道摇骰子赌博的事情后,柏鸢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早就将裴缙给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什么给他报仇撑腰了。 只不过是无心插柳,恰巧一举两得了而已。 是典型的目的错误但结果正确。 因此,柏鸢并未跟卫少卿多做分辩,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我回去看看他,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卫少卿连连点头,“得嘞,鸢姐!您走好!” 言毕,他一直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着柏鸢离开,力求让对方这十三万花得物超所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小姐夫,能让鸢姐这么在意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有鸢姐罩着可真幸运啊!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估计以后……” 卫少卿如此感叹着摸了摸鼻尖。 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有些苦笑着扬起嘴角,遗憾道,“唉,就是可怜了征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 柏鸢处理完琐事,再回到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刚一进门,她便看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裴缙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光线柔软,为裴缙的发梢和整个人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不似真实存在般的美好。 见此情景,柏鸢只觉得一上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勾了勾嘴角,走到裴缙身边,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浅笑着问道: “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回神,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她,“没什么,我正等你回来,顺便看看院里的篱笆,你家的篱笆……” 说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窗外墙根底下那一排排笔直笔直的篱笆杆,由衷地感叹道: “——可真直啊!” 柏鸢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一排由树枝搭成的篱笆墙。 每一根都又长又直,就跟长这树枝的树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不允许自己的枝干在不该有的地方胡乱分岔。 看着上面爬满的各种花藤,柏鸢回忆起往事,眼底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那树枝都是我大堂兄捡回来的,捡了好几年呢,他就爱干这个,夏天捡树枝,冬天捡冰溜子,冰到夏天化了存不住,树枝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搭篱笆爬花藤了。” 柏鸢娓娓道来,柔和的声音在裴缙耳边响起,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错觉。 唯一遗憾的是,裴缙此刻脑子里的想法有些煞风景。 裴缙:??? 你大堂兄是什么专叼树杈子回来的寻回猎犬吗??? 柏鸢见裴缙的眼神还有些懵,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怎么样,头还晕吗?” 然后就看见昨天被自己失手磕在浴缸里的地方又红又肿,撞出来了个大包。 裴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晕,刚才一起来就觉得忽悠一下子,像让人削了一闷棍似的,好像还有点儿疼……” 他以前进行酒量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晕过! 柏鸢:…… “没事,你这是宿醉,缓缓就好了。” 柏鸢又将他额前的刘海压了下去,重新盖住脑袋上的大包。 “京里跟你们海启不一样,这院里的人看着和善客气,一个个彬彬有礼,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句话就能挖七八个坑,被卖了还帮着他们数钱也不是没可能,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善茬。” 柏鸢细细数落着自己的发小们,毫不介意地当着裴缙的面揭露起这群人的老底儿,也借此机会提醒道: “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机灵点,能躲就躲,别硬抗,他们到底人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人难免吃亏。” 实际上不但没被欺负,还反过来把所有人灌趴下、坑了他们一把大的的裴缙听着柏鸢的话,有些心虚地目移开,胡乱“嗯”了一声。 这举动在柏鸢看来就跟家里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出门让人踹了一脚,知道人心险恶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学乖了似的。 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好气。 柏鸢又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原本平平整整的头发给得胡乱翘起来,继续说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欺软怕硬、越给脸就越不要脸的人,不舒服了直接走,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敢越界。” 被柏鸢摸得有些舒服,裴缙不由自主就眯着眼睛,仰起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裴缙的脸腾地一下变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结结巴巴道: “那、那你呢?” 柏鸢不解的看着他,“我?” “你说院里的人不是善茬,那你呢?”话一问出口,裴缙立刻想到过去三年级自己在柏鸢手底下吃过的亏,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更何况,要想镇住这院子头这么多刺头,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威望和手腕。 而柏鸢那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了她在大院里依旧是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她在,裴缙就可以仗着她的名义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肆意揉圆搓扁任何看不顺眼的人,而不会招致任何人的非议或是报复。 而柏鸢也愿意给予裴缙使用这份特权的权利。 说没有任何动容那是假的。 然而,按耐住胸腔中怦怦乱跳地心动感,压下不受控制略微上扬的嘴角,裴缙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也会诓我吗?” 那双湛蓝纯粹的眼眸就这么隐含期待的看着柏鸢,再这样不含杂质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任何一句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而这句话的背后,裴缙真正想问的则是…… 他眸光如水微晃了几下,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和承诺。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修饰或是情感上的铺垫。 迎着裴缙的目光,柏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朝他发出一记直球。 “在这里,你也只能相信我。”她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扑通—— 扑通—— 这一刻,裴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蓬勃到像是在体内擂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将柏鸢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在这样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中,裴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相信你。” 一种冲动正在他血管内奔腾。 柏鸢说让自己信她。 这一刻,什么「白月光」「替代品」,那些子虚乌有的声音全部如潮水般褪去了。 屁的鬼话!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懂个锤子的柏鸢!!! 裴缙将那些因道听途说来的不安、怀疑、揣测、忧虑……等等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他相信柏鸢。 裴缙想。 就算一切只是虚假的。 就算柏鸢连这句话也是在骗他。 就算柏鸢此时正把他当做什么人,对着其他人的影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想相信柏鸢说过的话。 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头脑,麻痹着他的神经,大有种只顾今朝醉的快意怅然。 ——最起码这一刻听着柏鸢承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裴缙笃定的想着。 从现在起,无论其他人再说什么风凉话、冷嘲热讽、挖苦嘲弄、又或者是风言风语、耳边风……这些话他通通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一群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的红眼病! 统统视作挑拨离间! 他只信柏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2章 得抓两天 按照柏鸢对裴缙的了解。 同样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回应的这么爽快。 依照裴大少爷的性格,必得口嫌体正直地挑挑拣拣一番。 等别扭过之后,才会装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同意。 以此显得他做了多大的牺牲和退让,最后还要再强调一遍他可不是为了迁就任何人。 就跟明明从身边踮脚走过,想让你伸手摸它一把的小猫。 故作不经意地蹭过裤腿,尾巴也高高翘起,最上边儿打了个勾人的小弯。 但真伸手去摸的时候,它又变了一副面孔,不但嘴里骂骂咧咧地哈气,爪子也一并伸出来去打你的手背。 无奈收回手,却又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下,翻起肚皮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偶尔伸手逗一逗也挺有意思。 可要是哪天它一点前戏都没有,嗷呜嗷呜地主动贴过来,零帧起手直往人手上贴,往怀里拱。 不用多猜,必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撒娇、抱怨、告状,寻求主人的安慰和庇护。 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向自己示好。 “你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身上,淡淡扫过他那双正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浅笑着交代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一层温和地笑意,“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闻言,裴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说着,他打量着柏鸢这一身正装,脑海中回忆起她似乎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裴缙问。 “处理一些事情。”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裴缙抽了抽嘴角,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大胆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去俱乐部找他们算账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 目的不同但结果正确,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柏鸢含糊道:“差不多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柏鸢亲口承认后,裴缙心里仍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心里边儿烘烤得热气腾腾。 柏鸢这是替他出头、给他找场子去了! 这回看谁还敢说柏鸢根本不在意他! 不在意他能一大早就出去给他撑腰、帮他教训那些发小给他出气吗?!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裴缙美滋滋地想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 裴大少爷心里原本就藏不住事。 现在一高兴,仗着柏鸢现在自己这边儿,有恃无恐下,就又开始翘起尾巴得意忘形起来。 一眨眼便恢复了他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撑腰!” 得了便宜卖乖,裴缙又开始朝柏鸢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起来。 “这点儿小伎俩少爷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你这一出手,显得我好像只能躲在你身后告状似的……” 裴缙越说越来劲儿,只见胳膊一伸,往沙发靠背上一搭,就开始给柏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昨晚上得战绩。 “既然你去了,那一屋子人你看到了吧?嘿嘿,都是少爷我喝趴下的!知道不?就算传出去也得是他们怕了少爷我……” 看着裴缙又恢复了洋气的精神头和精气神,柏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就说明她方法用对了,效果立竿见影,更是对症下药,哄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柏鸢噙着笑意,耐心地听裴缙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偶尔附和两声以做回应。 裴缙自己热火朝天的说了一会儿,等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还要等两天?” 他以为柏鸢是把人都收拾服帖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自己再去就已经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他们那倒霉样了。 柏鸢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过几天之后才能出来见人? 总不会—— 裴缙惊愕的看着柏鸢。 柏鸢别是把人打得不能见人,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还是说…… 裴缙不像秦令征,总共没见过几次柏鸢揍人时的模样,也没怎么领教过柏鸢那自小深得柏鸥真传的小擒拿。 不过,他虽然没见过物理手段,但他见过柏鸢上科技啊!!! 据他所知,柏鸢随身都揣着防身电击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电流啪啪的! 还记得当初柏鸢在学校门口遇到袭击那次,一下就把二百来斤重的成年男性给电趴下了。 给当时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心理阴影。 这电伏可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尺度,他一直都觉得柏鸢肯定私下改良过。 再结合裴缙那会儿正和柏鸢不怎么对付,每天俩眼一睁光想着怎么给柏鸢添堵了。 以至于之后一段时间,他每次跟柏鸢对上视线,总觉得柏鸢就会在下一秒用那电击器给自己啪啪那么一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是以,结合此情此景,裴缙不免微妙地看向柏鸢。 她该不会把人电得心率失衡,这两天正送iCu里抢救呢吧? 柏鸢虽然不会读心,但看裴缙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在心里想自己点儿好。 她曲起手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裴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 直到对方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被眼底疼出的泪花取代,这才松开手: “我是给他们教训,不是给他们送终。” 迎着裴缙怒目而视的目光,柏鸢不甚在意的解释道,“因为抓人也得抓两三天。” 裴缙:?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裴缙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想再问。 但柏鸢却先他一步抽走了一直放置在他腿上、封面有些眼熟的书册。 柏鸢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是本相册,难怪眼熟,里面放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柏鸢本身不喜欢照相,除了不得不照的重要场合,诸如一年一次的全家福、毕业照、集体活动照、演出照之外,有关记录日常生活的则屈指可数。 但这本相册翻开后,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一年一年积少成多,竟然也集满了这一本。 甚至有些照片连柏鸢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和时间照的,如果上面只露了半个侧脸、半个身影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以为这是…… 她看着照片正中间,正对着镜头一边傻笑一边比耶的小孩,盯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狗狗眼,指尖微微摸索了一下相册边缘。 “在哪翻出来的?”柏鸢问道。 裴缙不知柏鸢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刚才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听她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奶奶见我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特意翻出来给我的。” 他原本还想翻一翻里面有没有柏鸢和秦令征在一起时的照片,谁知道才看了没两页,脑袋就因「宿醉」传来一阵眩晕。 再然后,他就光盯着柏鸢那巡回猎、呃大堂兄捡回来的树杈子,感叹好直、真直、太直了。 见柏鸢捏着那一页相片看了许久,裴缙也有些好奇,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柏鸢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 只是还不等他凑近看清楚,柏鸢便再次先一步合上相册,重新塞进他怀里。 “既然是奶奶给的,那你就拿着慢慢看吧。” 只听柏鸢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裴缙怀疑的看瞄了柏鸢一眼,原本想翻到柏鸢刚才看的那页,但因为相册有些厚度,一时间不太好找。 若是当着柏鸢的面再一页页翻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便只能作罢。 裴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将相册摆正后重新翻开第一页,接连看了几张不同年龄段的全家福,感慨道: “你家人好多。” “还好吧。”柏鸢回道,“但只有这前两年人是齐的,我大伯常年在北区任职,从我记事起也只就回来过两趟。” “那也比我家多多了,我家每年才俩人呢!” 自裴缙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和家里其他人,他那提供了另一半基因的外国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搞得裴缙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亲妈可能是赶时髦去国外花了几十万,才从库里一堆优质冻货里挑中的自己。 要不是在家闲得无聊翻出俩人的离婚证,又在国外留学那两年见过亲爹几次。 裴缙甚至会觉得自己亲爹早就已经嘎了,离婚分居什么只是自己亲妈为了安慰尚且年幼的自己,编出来的例如「变成星星」之类的借口呢! 因为自己家人口数量少,所以裴缙还挺羡慕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虽然明争暗斗多了些、口舌之争也不少、家长里短更是计较不清。 但是热闹啊!!! 有人在一块吵架,不也多少算个伴儿不是么! 不像他家,每天亲妈一走,除了跟npc似的只会重复「少爷您好」、「少爷请问您需要什么」、「好的少爷」这几句的佣人,就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响声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喜欢往外头跑,哪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呢! 听出裴缙语气里的艳羡和遗憾,柏鸢说道: “没关系,之前少,以后就多了。” 以后……? 裴缙疑惑地看向柏鸢,琢磨着这句话,待解读明白之后,脸一点儿点儿红了起来。 “谁、谁跟你以后!!!” 裴缙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把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紧紧靠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进相册里,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看似认真翻阅实则头脑发阵阵发晕。 柏鸢这是把柏家人也算进来了。 两家人加在一块儿,人可不就多了么! 而加在一块的前提则是他跟柏鸢…… 这可不就是得等「以后」么! 柏鸢愿意跟他毫不避讳的谈论以后,这不就是说,柏鸢愿意跟他有以后么!!!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热流一股股的直冲脑门,头也晕得厉害。 宿醉! 这就是宿醉! 裴缙笃定地想着,又觉得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在柏鸢面前得矜持,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于是又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扬,骄矜道: “别跟我瞎套近乎,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以后得少爷我说的算,得看少爷我的心情!……” 听着裴缙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看着少年越翘越高的尾巴,柏鸢便知道这句话又说到他心坎里,让他高兴上了。 兴奋劲儿上头的猫科动物就喜欢抱住人胳膊张口就咬,越兴奋咬得越使劲儿,有时候还会上脚蹬,也就是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且会无差别误伤身边的人。 因此,柏鸢并未多做停留,只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客厅,上楼回到房间,给裴缙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消散多余的精力和劲头。 柏鸢走后,裴缙又自己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情好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以未来家庭成员的姿态,慢慢翻阅起眼前的相册,细细品读起上面的照片。 等他翻完了前面几页全家福,又看完了柏鸢的毕业照、演出照和集体照,这才图穷匕见地发现后边每一张照片里,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如果裴缙是昨天晚上翻开这本相册,他必然得用它打爆包厢里那群人的狗头,然后抱着这本相册跑到柏鸢面前讨要说法。 如果裴缙是在今天早上看到这几张照片,他必然得抱着这本相伤春悲秋地学着电视剧里感慨自己命苦,然后化悲愤为动力,誓必要复兴自己的伟大复仇计划。 但他是在柏鸢刚给他顺过毛之后看到的照片,现在的裴大少爷强得可怕! 裴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完了整本相册后冷笑一声,不屑地想道: 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不就是有过很多别人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独特回忆吗? 不就是多了几张相片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相册以后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3章 防不胜防 大院里这些大少爷能屈能伸,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不逞一时之勇,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柏鸢锐评:比她预想中更能躲,也更能藏。 接连几天没听到大院里传来谁家关门打孩子的动静后,柏鸢就知道这得是场胆量与心理战术共同博弈的拉锯战。 是以,还没等到她拉着裴缙满大院挨家挨户跑去看热闹,高考成绩就已先一步热乎乎地出炉。 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格日丽的早上,柏鸢收到了第一通来自大学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早在高考之前,学校老师就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也讲过各大学校为了抢生源,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其中就包括可能会有招生组在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考生商量提前录取的情况发生。 柏鸢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简单核对了对方通讯点确实位于京里市区内,而不是什么国际诈骗组织后,柏鸢淡定的回应道: “老师您好。” 在短暂的寒暄后,招生组老师的声音陡然一凛,语气严肃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京里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如果想要确定的话,最好跟我们提前签订一个合同,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录取……” 柏鸢:……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稳定发挥,常坐海启市第一名宝座的成绩。 高考结束后,柏鸢还在第一时间默下了考试卷子,对照过参考答案。 除了诸如作文等没有明确答案的主观评分题之外,其他都与标准答案完全一致。 按照估分情况来看,就算语文作文打零分,掉出前三的可能性都不大。 可见招生办老师的这个「有可能」掺了多少水分在内。 不过计较分数也没有什么意义。 柏鸢原本就已经决定参考海启大学。 其他学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 这通电话无论怎么说,对她的意义都不大,也不会影响她最终的报考志愿。 因此,柏鸢也没多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 “抱歉,老师,我这边已经——” 谁承想,不等柏鸢说完,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语气竟然比之前还要严肃。 焦急地声音里还带着快要溢出话筒的震惊: “什么?!难道清大已经联系过你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承诺,我们京大出双倍!!!” 柏鸢:…… 等柏鸢跟京大招生办老师说明情况、谢绝过好意、婉拒过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承诺,在对方一声声「再谈谈」、「可以细说」、「条件你定」、「要不改天约个时间」的挽留声中挂断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柏鸢按下接通键,只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说道: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 接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转折、同样的严肃,那道声音说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确定,如果想要……” 柏鸢:你们用的都是同一套话术是吧?!! 挂断清北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后,柏鸢又陆续接了几通电话。 皆是国内顶尖大学打开的报考意向询问,用开出各种条件的方式招揽柏鸢更改志愿、报考他们的学校。 这些学校招生办的老师虽然也热情,但比起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魔怔程度,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也没学到两家那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 在柏鸢表示已经有报考意向后,并未多做纠缠,只留下记录祝福和随时欢迎的挽留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些电话对柏鸢而言没有接通的必要,她也是对老师口中「大学抢人」这事儿感到好奇,才接起来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个「抢」法。 切身体验了一次之后,弄清了其中缘由,也就足够了,便拔出专为高考准备的预留电话卡,换回了自己常用的、加密过的私人电话卡。 如此一来,世界立刻清净,再无电话拨入进来。 高考结束之后,柏鸢和裴缙是在一起估的分,固定答案全对的前提下,差距就只体现在作文这一类主观题中。 根据裴缙平时稳坐第二、偶尔并列第一的成绩来看,如果没发生卷子丢失、损毁、误判,又或者是忘填答题卡的乌龙,两人的最终成绩应该会很接近。 招生办的电话不会只打给自己,严格意义上讲,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都是他们的「骚扰」对象。 既然裴缙的分数可能跟自己相差无几,那招生办的电话差不多也该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眼,以防止裴缙被人忽悠着改了志愿,自己一个人到京里上学去了,惹得裴母不快,徒增事端。 想到就做,柏鸢端着水杯下到二楼,刚走到裴缙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柏鸢:??? 即便隔着厚重房门,柏鸢也能清晰无误的听见裴缙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可见对方的音量之高、情绪之激动。 想着外面都这样了,里面声音估计更大。 柏鸢便没推门进去,而是端着水杯就这么站在门外面听了起来。 门内,裴缙捏着手机大声嚷嚷道: “查!给我狠狠地查!立刻查清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换少爷我的卷子?!!!”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之际,也是急忙安抚裴缙的情绪: “裴缙同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我管你七误会八误会的,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裴缙眉头拧成一团,大声说道: “如果我的卷子没被人换走,怎么可能连前五十都没考进去?!!!” 招生办老师苦哈哈地解释道:“可能!只是说您可能距离前五十名有一些差距,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五十了,就连第五名我都没考过!!!我裴缙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绝无可能!!!你手里拿的肯定不是我的卷子!!!” 裴缙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答案我早都对过了,该考几分多少名我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扣也不能扣那么多分!!!你们到底怎么批的卷子?赶紧给我重查一遍!!!” “冷静,裴缙同学,请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都有人换我卷子了,我能冷静下来吗?高考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平复,我可告诉你,要么给我查分,要么给我查人!!!不然我可去教育局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敢偷我裴缙卷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冷静、冷静……” 柏鸢:…… 就这么几句,也足够柏鸢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大概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为了抢生源,打电话时特意卖了个关子,搞饥饿营销。 以「可能没考进前五十」为由,忽悠裴缙提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好提前录取裴缙。 同样的招式、相同的套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柏鸢那边刚领教过一遍,裴缙这边儿就一脚踩进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桌子给掀了。 估摸着裴缙准是上课时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话。 以至于连报考常见套路都不知道,把招生办老师那套话语话术当成了真的,还真以为自己连五十名都没考上。 这会儿正嚷嚷着要严查到底呢! 这套话语话术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真得被忽悠进去,情急之下就松了口,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可惜现在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裴大少爷。 也合该招生办的老师倒霉,摊上了裴缙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既有实力又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对方忽悠,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直接给招生办的老师整不会了。 想到这里,柏鸢无声的笑了笑,依旧没推门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很快,这通电话终于结束,裴缙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又再次响起。 他划开接听键,接通后,对面的人立刻说道: “你好,请问是裴缙同学吗?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这边查到你的成绩可能不足前五十,今年录取分数线高,你被清北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你……” 裴缙气急败坏道: “这不可能——” 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大惊:“什么?!!京里大学也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清北大学开双倍!!!” 裴缙:“猖狂!太猖狂了!!!你等着,我这就……” 柏鸢:“……噗!” 她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谁能忍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柏鸢便离开裴缙门外,留裴缙一个人在屋里跳脚,自己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 柏鸢走后,裴缙又接连接到好几个大学招生办老师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说他可能没考进前五十。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就成了真。 一个两个学校这么说还好,但一群学校都这么说……? 裴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桌面的电脑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难道真没考过五十名??? 疑心一旦升起来,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 裴缙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高考时的卷面细节,从准考证号到答题卡通通都回忆了一遍。 末了又担心自己对错答案,上网把今年的高考答案找了出来,一条条对过去。 良久之后,裴缙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 都对啊! 怪了? 难道自己记忆错乱了,真没填答题卡???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裴缙找到了查成绩的网站,点开查询页面输入准考证号,盯着上面转动的加载页面,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那小蓝圈就在裴缙眼皮子底下转啊转,转啊转……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就在裴缙等得不耐烦,准备刷新重试的时候,画面一闪,跳出了加载成功的界面。 裴缙抬眼看去,大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巴掌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坏!!! 他怎么没成绩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里,柏鸢也没闲着,同样坐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家里wifi的总控制器,开始在后台浏览起裴缙的历史记录来。 不出意外,裴缙果然按耐不住,开始上网查自己的成绩了。 学校里老师早就讲过,如果成绩非常优秀的话,考生是无法在网上自行查到的。 这是今年才开始推行的制度。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媒体对“高考状元”的过度炒作,同时防止各学校之间互相抢夺优质生源,同时也有助于保护考生的个人隐私。 虽然也没防多少…… 不过通常来说,系统只会隐去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成绩,或是直接隐去,或是直接清零,具体根据各省各市系统设定而定,并不采取统一处理模式。 如果裴缙查不到成绩,反倒说明他确实考进了前五十,无需多虑。 但显然裴缙对所有老师的课程一视同仁,这条乐趣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短短两分钟,柏鸢就看着他接连搜了不少词条,从新到旧分别是: 「海启大学捐楼能进吗」 「高考复读」 「高考答题卡没写名字有分吗」 「高考没填答题卡有影响吗」 「高考偷卷子……」 「冒名顶替……」 「高考成绩是零怎么办」 「高考成绩查询」 「白月光替身小说推荐」 前面搜的都还正常,但最后这个? 柏鸢嘴角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没点进去查看裴缙的私人小爱好,退出了wifi局域网。 她刚合上电脑,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4章 给孩子骗麻了! “柏鸢!” “柏鸢!!!” 裴缙急切的呐喊声也一并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柏鸢打开门,果不其然瞧见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还不等她明知故问的询问来意,便被裴缙一把握住手腕。 “柏鸢,不好了……” 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抓握的手腕,感受着对方掌心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 手腕周围则因为对方大力抓握很快泛起一圈白印。 有点儿紧。 像被溺水之人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力度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但如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伸腿将他绊倒使其失去重心,也不是不可能…… 柏鸢在心里模拟着应该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把人掀翻,才能达到懵逼但不伤脑的效果。 “我高考成绩好像出了大问题……” 下一秒,柏鸢又被少年带着明显压抑着哭腔和颤音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裴缙,眸光微凝。 只见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坠在发梢凝成一股,凭添了几分张皇失措的狼狈。 而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则像是刚哭过似的,眸光盈亮,眼尾一圈红潮。 仔细看去,下睫毛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掉不掉的聚在一起,看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裴缙的声音已经能听到明显的沙哑和失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柏鸢定定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被吓到近乎褪色的裴缙,重又咽下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和解释说明。 接着,她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低声说道: “别急,你详细说说。” 裴缙不疑有他,点点头,紧跟着柏鸢进了房间,边走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都这么说,我一上午接了不通十个电话,你觉得我被人换卷子的可能性大,还是我考试没涂答题卡的可能性大?” 刚一进屋,裴缙就松开了柏鸢的手腕,焦虑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一圈,抛出询问后,不等柏鸢回答,又接着往下说道: “而且我刚才查成绩,发现所有科目竟然都是零分!” “……所以?”柏鸢眸光紧跟着裴缙来回踱步的身影,欣赏着对方这炸毛炸成蒲公英似的模样,反问道。 裴缙表情严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柏鸢:“好消息?” 裴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成绩的事情,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录取我!虽然海启大学是去不了了,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柏鸢:“……” 柏鸢:“坏消息呢?” 裴缙同情的看了柏鸢一眼,“他们说你也没考进前五十,上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可能性很低。”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又挺起胸膛,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不过他们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可以立刻让我进京里或是清北,哦,他们知道咱俩是一起的,还能顺带把你给录进去,你这是沾了我的光了!嘿嘿,不用谢!” 看着裴缙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柏鸢头上缓缓冒出一排省略号。 看给孩子骗成什么样了!!! 柏鸢反过来同情的看了裴缙一眼,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你觉得海启市常年稳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同时高考失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裴缙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你也觉得咱俩被换卷子的可能性最大,是吧?” 柏鸢:……谁跟你咱俩! 没发觉柏鸢越来越微妙的眼神,裴缙自顾自地分析道: “敢换咱俩卷子且有这个实力的人不多,但这么做收益小风险大,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商战?舆论战?有人准备同时对裴氏和柏氏下手?……” 见裴缙越说越离谱,柏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裴缙眸光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认真道:“不瞒你说,有三个。” 柏鸢:…… 你有这个劲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闲着也是闲着,柏鸢索性听裴缙把他那三个所谓的「怀疑对象」挨个盘算了一遍。 别说,推理的还真挺有道理。 第一个是裴氏商业竞争上常年的死对头,也是敌对公司,裴母以前就经常在裴缙耳边叨叨有关他们对裴氏的所作所闻,据说最近正因某个投标项目而跟裴母暗中较劲儿,由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裴缙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裴缙:“……我合理怀疑他们要用我高考失利打舆论战炒跌裴氏股票造成股市震荡,然后bababa……” 柏鸢面无表情的听完,不说认可也不说不认可,只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下一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个怀疑则跟商战无关,裴缙来京里前,曾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发生了争执。 当然,据裴缙自己所言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朋友们被落了面子,心里头不舒服,于是恶作剧开玩笑报复回来而已。 虽然与今天的乌龙事件毫不相关,但听见裴缙这么说,柏鸢还是打起精神,微微正色,对此事额外关注道: “他们以前也跟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差不多吧?”裴缙回忆道,“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但小学时好像有人把我卷子换成了白卷,后来……后来应该是找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虽然没有多少被人开玩笑的经历,但柏鸢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所谓「开玩笑」的范畴。 怪不得裴缙听到招生办老师的话后反应会这么激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人换他卷子冒名顶替。 她想。估计也就只有裴缙才会心大到把这种恶劣行为看做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了。 柏鸢刚认识裴缙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发小和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群一边做低伏小讨好裴缙,一边毫无节制从他手里榨取资源的投机者。 只是当时碍于自己与裴缙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方便过多插手和干预他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就只能作罢。 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据她所见裴缙也挺乐在其中的,她去从中说和反倒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平心而论,如果哪天裴缙突然窜出来说大院里这群人哪哪不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让自己离他们远点儿,她也会觉得裴缙简直有那个大病。 小不小人她不知道吗?!这还用得着你说! 她自己的关系网,她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跟裴缙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对她指手画脚呢? 况且,裴缙则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儿钱,多破费了些而已。 反正裴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开销。 等于花钱请一帮人哄着这位大少爷玩。 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 当几天冤大头又少不了几块肉。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钱货两讫的基础上,大前提是柏鸢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 这事往浅了说,是一群在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思想和认知尚未完全成熟,偶尔一拍脑袋做出点儿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种事秦令征小时候也没少干,掐花捏鱼踹狗,那几年简直人见人烦。 管也好管,多挨几次揍就老实了。 这也就是裴缙这群发小小时候没在他们院长大,不然柏鸢揍个一两次就能给他们那些臭毛病全板过来。 但这事如果往深了说,就是人之初,性本恶。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圈子里的人,这群小孩不会不知道裴母管裴缙管得有多严,对他的要求又有多高。 在其他孩子满院子撒野的年纪,裴缙就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辗转于各个补习班和家教老师之间,这都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时期。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应该知道裴缙如果拿着零分的白卷回去,又会招致裴母怎样的责骂和惩罚。 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整裴缙,专门看他笑话呢么! 说不定裴缙被裴母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群缺德孩子还正爬墙根听墙角看裴缙的热闹,一个个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呢! “后来呢?”柏鸢问道,“你拿着空白卷子回家以后,阿姨怎么说?” “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裴缙摸着下巴回忆道,“从小到大我妈骂过我那么多回,我哪可能每句都记得住,我记得好像、好像……” 裴缙「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反正我因为没看自己好卷子,被她骂了一顿,我该是什么成绩,我妈心里都有数,旁的也怪不到我头上。” 柏鸢点点头。 知子莫若母,裴母倒还明事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冤枉了裴缙。 看着裴缙这一脸地主家傻儿子的傻样,柏鸢也不对他能够突然醒悟抱多大希望,继续问道: “他们最近有开过这种「玩笑」吗?” “你是指换白卷?”裴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了,他们成绩不好,没考进海岚私高,再加上我出国那几年也断了联系,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现在跟我一起玩的是另一群人。” 柏鸢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想出了个大概。 成绩差又怎么样?海岚私高也不是没有成绩差走后门上来的,无非就是分数上搞一些小动作,表面功夫看着漂亮而已。 应该是裴母亲自出手,把这些人隔绝在裴缙的交友圈子外了。 再加上裴缙也说这几年断了联系,就更加证实了柏鸢的猜想。 同在一个圈子,即便不在一个学校,也多的是有往一块儿凑的场合,哪可能真的说断联系就断联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算裴缙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三年前回国时,也应该像闻到蜂蜜的蜜蜂蝴蝶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总不可能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柏鸢更倾向于这些人已经被裴母清出了海启,再通过何种手段彻底建立干净了。 也就是裴缙想不通其中关窍,还真傻了吧唧的以为是长时间不联系和没在一所学校才渐渐疏远了。 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块奶油浓厚、用料扎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刀999稀有装备免费拿」、「不薅不是人」、「是兄弟就薅干到底」香甜气息的甜美小蛋糕,谁舍得只啃一口就松开呢? 今天的柏鸢同样在感同身受的为裴母扼腕。 这缺心眼的傻孩子,谁家摊上了都是个事儿! 就算在他们大院,裴缙也只能勉强跟周晟坐一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个问题。 柏鸢原本想着,若是还有人敢瞧着裴缙缺心眼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她就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由头,把这些人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即便是裴缙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就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了。 不然很大概率是她这边收拾人收拾了一半儿,裴缙那边儿一个高蹦出来,将他那些发小护在身后不说,还反过来埋怨她多管闲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缙要是不情愿、不配合,就她一个人白费功夫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柏鸢眸光微敛,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机再从长计议。 而后,她继续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 说到这里,裴缙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第三个怀疑对象柏鸢也认识。 就是秦令征。 经过昨晚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裴缙有正当理由相信,秦令征会为了柏鸢,故意在暗中动手脚,给自己使绊子。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一,以及最大嫌疑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5章 狗急咬人 据他所知,柏鸢之前一直都跟在秦令征身后,满心满眼的围着秦令征转。 但是突然之间有了自己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导致柏鸢被自己分走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秦令征。 这才导致秦令征心里不平衡,为了让柏鸢重新回到他身边,再次以他为中心,于是决定除掉自己,重新夺回柏鸢的关注。 高考失利对国人都是头等的大事。 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则是「你可以不考,但绝不能考试失利」。 不参加高考的不一定没出息没能耐。 但是连高考都搞不定,必然没什么大出息。 柏鸢是柏家独女,这样一来,柏家必然要重新斟酌考虑,不会让唯一的女儿与这样一个连高考都能考砸的人在一起。 况且他虽然已经被柏鸢带回柏家,见过双方家长,但到底还没有真正举办订婚典礼。 既然没举办订婚典礼,那口头上的约定就算不得数。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下一个会更好」的理由,就能丝滑的将他从柏鸢联姻对象的名单上踢出去。 这样一来,没了自己这个障碍,柏鸢肯定又会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秦令征身上,像以前一样围着秦令征转,秦令征也可以继续享受被柏鸢追捧的感觉。 呵,小小伎俩,不过尔尔,早已被他看穿了一切!怎能轻易逃过他裴缙的法眼?! 裴大少爷笃信地想着。 此事在《白月光替身火葬场》中亦有记载!!! 就算不是秦令征做的,也肯定是他指使大院其他人做的! 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的就好像柏鸢已经跟秦令征喜结连理绑定到一块儿了似的。 都是一群不用主人喂饭就摇着尾巴凑上前替主人卖命的狗腿子!!! 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裴缙大小也是个少爷,多的是人为他肝脑涂地卖命,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下明确指令,多的是人察言观色后自作主张,事成之后再去邀功。 秦令征甚至都用不着亲自发号施令,只需要表现出来这个意思或倾向,多的是人蜂拥而至前仆后继为他卖命。 一个小小的篡改高考试卷对他们这些身处权利中心的京爷而言又能是多难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样都和秦令征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柏鸢不知为何也受到波及,跟自己一样也被人换了试卷,甚至比自己的卷面分还要低。 啧啧…… 裴缙鄙夷的想着。 这帮人做起事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可比自己在海启的那些朋友差远了。 只可惜柏鸢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瞧她这镇定样,肯定还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呢!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反正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也不差,要是柏鸢能借自己的光一块儿被录取进来,但也不算明珠蒙尘。 想到这里,裴缙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不少,脊背也因此挺得越发笔直。 你说这事整得? 终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在前方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这个家没他得散!!! 柏鸢看着裴缙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开始憋不住笑的傻乐,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最后还特有优越感的看着自己,扬起下巴发出了「哼」的轻嗤。 ——估计治好了也流口水。 柏鸢没再等裴缙说出那不知所谓的第三个冤大头、呃嫌疑对象究竟是谁,零帧起手道: “高考前五十查不到成绩。” 裴缙:? 明明柏鸢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见。 可连在一起就听不太明白了。 裴缙呆呆的看着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所以说……没人偷换我卷子?” 柏鸢:“没人偷换你卷子。” 裴缙:“没人改我分数?” “没人改你分数。” “我排名没问题?” “你排名没问题。” “我能上海启大学?” “你能上海启大学。” “我……” 裴缙每问出一句,柏鸢就耐心的回答一句。 两人就跟人机似的一问一答,看着还挺和谐。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这么哐当一声落地,裴缙还有些不太适应,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当所有的问题得到答案后,在这样反复、机械化的对答中,裴缙逐渐放弃思考,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脑子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填满,眼底迷茫也越来越多。 最后,当问无可问时,裴缙把从柏鸢那得到的所有答案汇总在一起,发出来灵魂质问: “你是说在我卷子没问题、答题卡没问题、排名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不但骗我高考失利,还答应免费塞给我他们的录取名额?”裴缙百思不得其解道,“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说到这里,裴缙表情微妙的看着柏鸢,不过脑子问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那你成绩——” “我成绩没问题。”柏鸢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成绩查不到,保守估计前五十,不是借你之手捞我上岸。” 裴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开口:“你查过分数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早就知道了?!!!” “每年报考时这些学校为了抢生源都跟打仗似的,能骗一个骗一个,能骗一双骗一双。”柏鸢不置可否地看着裴缙,微微笑着问道,“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讲吧?招生套路一点儿没听?不骗你骗谁?” 也就只有柏鸢和裴缙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全国首屈一指双一流大学的邀请。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被怒火吞噬,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他大声控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卷子没被换!你早就知道我分数没问题!你早就知道我能考上海启大学!你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不告诉我,还看我笑话让我干着急?!!!” 裴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柏鸢竟然戏弄他到如此地步,亏他还担心柏鸢也考不上大学,亏他还跟柏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团团转,柏鸢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这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裴缙恶狠狠的看着柏鸢,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成一团,像一个成熟的巨大蒲公英。 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爆发力和胆子,竟然毫无预兆的爆起冲向柏鸢,像一枚炮弹似的一下子将柏鸢拦腰撞倒在床上。 面对裴缙骤起的爆冲,柏鸢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腰,在冲击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小腿在移动中不慎被床边绊倒。 混乱之中,柏鸢为了掌握平衡,一把抓住裴缙的衣领,结果就是两人双双砸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裴缙一个十七八岁一百多斤沉的大小伙子直挺挺砸下来,饶是柏鸢也被他砸得不轻,甚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使劲儿抱猫时才有的橡皮鸭子的「哼唧」声。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身下的床垫又过于柔软,以至于柏鸢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发力点将裴缙大力推开,只能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借此或得片刻的喘息。 然而在手刚一伸出去,便摸到了一片冰凉而有韧劲儿的滑腻。 她抬眼望去,只见裴缙领口的纽扣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崩到了地板上,导致衣领直接开到了胸口,露出大片覆盖着薄肌的胸膛。 而柏鸢的手正是无意中探进衣领之中,按在了他左胸口的位置,掌心下还能清晰明朗的感受到对方喘息时剧烈的起伏,以及心脏在层层肌肉和血脉下蓬勃有力的跳动频率。 而对方胸口原本冰凉的温度,则在肌肤相贴之中慢慢攀升,烙铁一般的烫手。 柏鸢试着推了两下,奈何手在对方胸膛上直打滑,不但不像推人,反倒跟揩油似的又多摸了两下。 意识到掌心下的位置摩擦力太小,确实不好找发力点之后,柏鸢又想着将手从裴缙衣服里抽出,重新隔着衣服再试,以此增加摩擦力和支撑点。 只是裴缙就跟泰山压顶似的,仿佛要以自身的重量给柏鸢把魂儿都挤出来似的,以此报复她知情不报诓骗自己的恶劣行为。 这就导致柏鸢的手在抽离途中,反而要比刚刚推举时还要大力大片的划过他的胸口,指甲不可避免产生剐蹭,白皙如瓷的胸膛立刻留下了五道鲜红刺目的划痕。 裴缙抽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紧得厉害。 他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柏鸢如何诓骗自己这里,指甲划过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让他还以为是柏鸢要掐他脖子呢。 登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撑着床边让身体抬起一段距离,另一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从衣服里面扯出来。 为了防止对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裴缙索性将柏鸢的胳膊高举过头顶按在床垫上方。 又为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二次砸在柏鸢身上。 裴缙又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柏鸢身侧的床沿上,另一只一只脚则登在地上。 以一种以双方当事人视角看着像床咚,第三人视角看着像姿势诡异的平板支撑没撑好的姿势,架在柏鸢身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敢骗我!!!” 裴缙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低声咆哮着挤出声音,只是涌上鼻腔的酸涩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发狠,倒像是小狗委屈吧啦的呜咽和撒娇。 更别提他一哽咽就转圈染上潮红的眼尾,眼睛也湿漉漉,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啪嗒啪嗒砸下来似的,就这么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柏鸢,要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拉开,刚刚还下陷的床便立刻回弹向上,微弱的失重感让柏鸢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扶住裴缙的腰保持平衡。 或许是摸到了对方腹部的敏感带,裴缙触电般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柏鸢又只得改为按在他腰后方,想要借力重新从床上坐起。 少年的衣角在推搡中撩起一大块,柏鸢一摸就正正好好搭在了他凹陷的腰眼处。 说不上来是胸膛的肌肉摸起来更舒服些,还是后腰的狭窄更显苍劲,又或许是因肌肉排列不同而各有千秋。 手刚一搭上去,便像有某种魔力似的紧紧将人的掌心吸附在上面。 柏鸢顺着他腰窝的凹陷处又摸到坚硬的脊椎,指腹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推进。 听见裴缙的控诉后,柏鸢手下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少年一副被逼到绝境时的受伤表情,心里又罕见的涌上了点儿内疚。 她刚才一时兴起,瞧见裴缙的反应着实有趣,确实是想多逗逗他,欣赏一番对方炸毛跳脚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还意外得知了他小时候被人合起伙来欺负的过往经历。 此时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就跟往对方身上撒盐似的,自己是高兴了,但却在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既然错在自己,柏鸢也断然不会想着推卸责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从来不是多难以说出口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将手从裴缙腰上抽回来,扶着对方的小腹一路推至胸膛,慢慢攀住他的肩膀,抬手朝他脸上摸去。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 柏鸢边说边探向裴缙的侧脸,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他眼角的泪痣,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但裴缙先她一步,张嘴一口咬住了柏鸢伸出的手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6章 将就着看吧 阴不阴影裴缙但是无所谓。 反正他只把当初换卷子的事情当做是好哥们之间的玩笑。 心大到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收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和伤害。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柏鸢则并未戳他伤疤。 比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裴缙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委屈如浪潮一遍遍反复冲刷着他的心境。 他想。 柏鸢怎么可以骗自己呢?! 她明明才说过自己永远都可以信任他,但又在自己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后,弃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为草芥。 这才过了两天!两天而已! 她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会儿,刚过了两天,就又开始戏耍自己为乐了! 裴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裴缙像小狗一样叼住第二根骨头使劲儿嗑啃,在反反复复的不过审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因为裴缙嘴里正像小狗一样叼着骨头,所以嘴被占用导致无法正常张开。 这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泡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含糊不清。 也正是这样,柏鸢无需费任何力气,仅是用不过审但你们都心领神会的动作,嘴里边能按到什么你们都知道。 小狗呜咽时舌头像猫在刷刷舔猫薄荷球一样,舔不过审的骨头。 令柏鸢感到意外的是,裴缙浑身带刺,这地方却不像猫那样粗糙刺啦。 反而更像是某种有些坚硬外壳的海鲜,撬开后里面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至于摸着什么样,说得再多我这边就不过审了。 柏鸢呼吸一滞,在裴缙控诉与悲愤交织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把骨头又往狗嘴里送了一小截。 发挥你们的想象力,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仿佛要阻止对方说得更多似的,不充分搅拌均匀。 小狗呜呜呜呜呜的抗议,柏鸢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再多的暧昧气氛也在裴缙怒火中烧的愤然中,被冲垮得一干二净。 有这么堵嘴的么?!不让说话了是吧?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就说!就说!就说!!!!! 裴缙又用了些力度,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丝毫不顾及的在给柏鸢手上送了一圈整齐的牙齿咬出的痕迹。 手被狗咬了有些疼,柏鸢却并没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与趋利避害截然不同的反其道而行之。 不慌不慌的给裴缙测了测核算。 「yue~」 下一秒,裴缙便条件反射的干呕出声。 “咳咳咳,不是?你有病吧!!!咳、咳咳——” 裴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依旧淡定的柏鸢。 “谁家好人干这不过审的事儿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柏鸢哪门子的笑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带着笑意的气音。 与此同时,柏鸢看见像被糖衣裹了一圈的糖葫芦般晶莹剔透,洁癖劲儿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顷刻间荡然无存。 于是举着这根手指,极为嫌弃的在裴缙的领口蹭了一下。 这个举动直接成了点燃裴大炮竹的最后一截引线。 裴缙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柏鸢在他身上抹口水的动作,对方脸上那重新垂下去的嘴角,正彰显了对方不爽的心情…… 你还不爽上了是吧?! 裴缙只觉得自过去那三年白处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认清了柏鸢的真实面目。 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裴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骗他、戏弄他、取笑他、抠他嗓子眼、抠完就乐、乐完还反过来嫌弃他是几个意思?! 就问你是魔鬼吗??? 气抖冷! 裴缙眸色一暗,松开禁锢着柏鸢胳膊的手,两只手一起探向她的腰间,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 “不是喜欢笑吗?笑啊!” 裴缙声音邪恶的说着,五指飞快攒动,使尽浑身解数去挠柏鸢腰间的痒,眸光则死死盯住柏鸢的脸,不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柏鸢却并未露出如预想般因忍不住笑而表情崩坏的表情,也并未在如此酷刑下哀嚎求饶,恳请裴缙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在裴缙的猛烈攻势下,柏鸢表情纹丝未动,就仿佛感觉不到腰间作乱的十指似的,正用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傻子自嗨的一样眼神看着裴缙。 这一刻,裴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男人的好胜心瞬间拔高至顶点,还在一刻不停地不断攀升。 裴缙以一种仿佛五指都要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的在柏鸢腰间挠痒,动作的同时还榨汁似的一刻不停地给柏鸢施加「压力」。 “笑啊!” “你笑啊!” “你倒是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你倒是给我笑啊!!!” “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吗?怎么让你笑反倒不笑了?!你不是爱笑、喜欢笑吗?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笑个够——” 房间内,裴缙被柏鸢刺激的频频发颠,就差抓着柏鸢肩膀狂甩,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和交代了。 门外: “……你今天要是不……我就……你不是……吗?那你给我……!!!” 柏隼:? 因为裴缙的哀嚎实在太过惨烈。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有声音从其中穿透出来,引得原本打算敲门叫柏鸢下楼吃饭的柏隼停下动作,顿足站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房间里泄露而出,柏隼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能判定房间内除了自己亲姐,还有他那新姐夫。 这下柏隼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给房间里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柏鸢!!!!我……杀……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柏隼脸色骤变,登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就把柏鸢的房门给踹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尽数在柏隼面前展露无遗。 放眼望去,裴缙与柏鸢正以前者在上后者在下的空间顺序、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都不太妙的姿势在床上折腾。 裴缙原还顾及着自己的吨位,只是单膝撑在床边,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凭借一百来斤的体重将柏鸢压得半死。 但在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一去不复返之后,裴缙的脑容量也不得那么多,直接后腿一蹬也上了床。 双膝盖分别跪在柏鸢身体侧,双手则死死掐住柏鸢的腰,不信邪的在她身上寻找那种一碰就停不下来的笑穴。 无论是少年本就更为高大的身形,又或者是自上而下投在柏鸢身上的大片阴影,还是嘴里一直变着法吐出的威胁言辞。 都在整体构图中,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以下犯上姿势,凌驾于柏鸢之上。 从柏隼的视角看去,就是裴缙正十分蛮横的骑在自己亲姐身上上下其手,场面一度十分刺激,直接尚且处在小孩行列的柏隼冻结石化在原地。 听到撞门声,柏鸢率先侧头绕过裴缙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中正拽着裴缙已经被扯得大敞四开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按向裴缙的后颈处,施加压力带着人往下压。 而裴缙高挺的鼻梁上,则可怜兮兮地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被周围白皙的皮肤衬得过于醒目。 纠缠不休中的裴缙正一门心思跟柏鸢较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反将一军。 此时抓住柏鸢分神的机会,裴缙一把扯下她薅着自己衣领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得逞后的裴缙冲柏鸢得意扬眉,这才维持着叼着柏鸢手腕的动作,眼眶发红的朝门口的柏隼看去。 柏隼:!!! 这画面过于惊恐,他不敢看!!! 柏隼身心俱震得看着眼前一幕,视线落在床铺之上,由于两人之前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也在这样的挣扎中布满褶皱,凌乱不堪。 比起两人的衣冠不整,柏隼定定得看着裴缙跟狗似的咬在自己亲姐手腕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Big胆! 就算是他大姐夫秦令征最狗的那几年,也没说真的敢现原形给自己亲姐来上这么一口! 再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杀」、「死」什么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柏隼眸光一暗。 小孩表情严峻,脸上布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霾,如恶鬼般的视线浸着滔天杀意。 “杀了你……” 只见他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毅然决然将其抡起,朝屋内迈出人类的一小步,成长的一大步…… 事后,据受害者裴缙口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为啥一遍喊着什么打啊杀啊的,就突然跑进来抡着王八拳给自己开了一遍背,然后又一口咬在自己大腿上…… 裴缙: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可着他一个人嚯嚯,联起手来欺负他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饭桌上,裴缙第三次动作明显的偏着身子,倒向柏鸢的一边,肩膀碰肩膀的靠在一起,这古怪的动作最终还是吸引了柏家二老的注意。 “小裴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柏老爷子刚问出口,柏老太太就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 小年轻腻腻歪歪多正常?糟老头子不尽风情! 接着,柏老太太更加亲切和蔼的笑道,“小裴啊,来,多吃点儿,吃完了再跟柏鸢一块玩去,让她带你多转转。” 闻言,裴缙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先是看了一眼饭桌前依旧板着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柏隼。 两人视线相交,小孩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阴恻恻的交表情精准传递出「i’watchgyou!forever!!!」的讯息。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接着又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柏鸢因为憋不住笑,而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裴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柏鸢的鞋子,这才看向柏家二老,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我……呃、腿麻了、麻了,缓缓就好。” 面对着二老乐呵呵的目光,裴缙在心里绝望的呐喊咆哮: ——合着你们姐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之前他跟柏鸢打归打闹归闹,虽然两人到最后有点儿上头,下手没个轻重,但始终记着留有一丝余地,没真的下死口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但柏隼这小破孩不造啊! 看到裴缙骑在自己亲姐身上又「骂」又「打」又「咬」,小孩是真以为对方在欺负自己亲姐,护姐心切之下,当时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柏家,他就敢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直接在自己亲姐的卧室就原形毕露,露出可恶的嘴角和爪牙…… ——这能答应?!他今天要是不给这狂徒点儿颜色瞧瞧,他柏隼二字今后就倒过来写!!! 对此裴缙的评价是: ——真狠啊!!! 别看拳头抡得跟捶背似的节奏有序,但是他咬人疼啊!!!! 这死孩子咬是真咬,半点儿都不含糊,当时就给他咬紫了一大片,现在一坐椅子上就搁得疼。 嘶—— 裴缙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柏隼给咬出来的淤青,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顿饭裴缙顶着柏隼和柏家二老的三重压力,吃得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柏鸢又凑过来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隼下口没轻重,你回去看看出没出血……” 说到这里,柏鸢微妙的看了眼裴缙,同情道: “被人咬了一样要打狂犬疫苗,要抓紧,别给耽搁了。” 裴缙:…… 裴缙:“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弟弟咬了我的大腿,而你只关心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柏鸢却误会了他意思,微微皱眉,“这是大事,你别避讳忌医。” 裴缙:@#*?/&% 裴缙: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 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 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8章 芥蒂 第458章 芥蒂 相比起任性妄为、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裴缙,柏鸢的言行就要更加官方且正式许多: “首先非常感谢贵校抬爱,为我们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也同样辛苦各位老师不辞辛苦亲自登门……” 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像是会在每晚七点的电视上看到的常用口语模板。 还是那种毫无破绽、说话圆满、让人挑不出错的至尊版。 柏鸢先按照套路给各位招生组的老师们一顿夸,肯定他们的工作和辛苦付出,表达对学校的感谢。 总而言之,能戴的高帽全部戴了一遍。 等一旁的裴缙听得都快犯困打哈欠了,这才不卑不亢地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只是非常抱歉,我和裴缙要辜负各位老师和学校的一片好意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了心仪大学的选择,对未来也同样做出了长远的规划,所以我的回答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即便您说得再多,我们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面对着柏鸢的婉拒,招生组老师并不显意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就算你们不需要奖学金的支持,我校的人脉、师资和专业的权威性总用的上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特别是像柏鸢同学这种家庭出身,如果今后想要入仕,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京里大学法学系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如你所见……” 他细数家珍的说了几个人名,都是近二十年内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光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且耳熟能详的政坛要员,身为大院出身的柏鸢自然也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说完这一连串的人名,招生组老师自然是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心态,继续说道: “……他们都曾是我校的优秀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学你的师哥师姐,如果你选择了我校,这些人脉都将成为你后踏足仕途的资源、人脉和助益……” 在他看来,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必然对权力有些超乎常人的渴望,向上爬更是这些家族言传身教的宗旨和目标。 这张牌可谓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即便是柏家二老在一旁,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断没有出言拒绝的道理。 “至于裴缙同学……”招生组老师又看向一旁油盐不进、相对难搞的裴缙,说道:“我们对你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如果没有入仕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校同样被评为国内A++级别的经济学专业……” 说到这里,招生组老师又停顿了一下,出其不意的甩了张感情牌到裴缙脸上: “而且,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和经济学系校区离得很近,来回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便两位同学上了不同的专业,也不会因为校区相隔太远而造成不必要的异地麻烦……” 这话就差直接对裴缙说:异地恋影响感情还容易分手,俩校区挨着近平时机会也多,半点儿不影响热恋中的小情侣牵手成功啊! 事实证明,招生办老师虽然是新人,却不是看起来那样初出茅庐的花架子,还是懂得抓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心思,知道打蛇专挑七寸打。 一下子就精准无误的打中了裴缙的软肋,令裴缙可耻的心动了一秒。 此话一出,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微微一怔,不但放下翘了一半的郎腿,就连坐姿也调整得端正了不少。 “真的?有多近?你详细说说,还有,你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牵手成功率是……” 柏鸢:…… 眼见裴缙已经开始出现被招生考试三言两语绕进去的迹象,柏鸢又不着痕迹的踢了裴缙一脚,替他接过话由,说道: “……不能和这么多前辈成为校友是我的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入仕的打算,如您所见,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考海启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为今后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既然身处同一专业,自然也没有异地的烦恼。” 这后半句尤为突兀的话显然,显然是特意对着裴缙说的,用来点醒他已经开始上头的脑子的。 也正因此,裴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虽然京里大学俩校区离得近,但是在海启大学他俩本来就是一个校区啊,还能天天一块结伴上课呢! 差点又被他们忽悠了!!! 简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裴缙刚刚被招生办老师提起的热情和兴趣又很快消沉下去。 裴缙小声嘟囔道:“电话里边儿就骗我,如今面对面交心还接着骗,套路还挺深,简直岂有此理,这大学不去也罢!” 招生组老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我个裴缙无法成为京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柏氏和裴氏则非常认可京里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学生的专业素养,如果贵校有需要,我们或许可以详细商讨人才引进等方面的细节,柏氏每年可以为贵校毕业生提供两千的就业岗位以及……” 半个小时后。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同从书房出来,直至被热情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并约好下次叙旧的时间后,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兴奋的招生组老师们。 “成了?”郑教授若有所觉的问道。 “成了!郑教授!!!”招生组老师激动地汇报自己此行的丰厚成果,“经过我们招生组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的就业岗位机会、每年三千万的转向科研赞助费、三台最新款的高精尖实验设备、两所大型实验室的翻新、以及一座图书馆、两所食堂、三栋宿舍楼……” 郑怀仁教授:…… 郑怀仁教授:“所以学生呢?他们同意填报我校志愿,接受提前录取了吗?” 招生组老师:“……” 郑怀仁教授:“……” 招生组老师:“……要不然,我再跑一趟,再去劝劝?” “算了,就这样吧。”郑怀仁教授摇摇头,拦住了招生组的老师们。 老教授长叹一声,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既然他们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总归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也能交差了。” 学校与考生是双向选择,成与不成都不是完全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京里大学,也不可能一口气包揽天下所有英才。 就算他们年年都用各种套路和手段争抢生源,不是依旧还有那么多省份的状元流入其他学校了吗? 这种事情见了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老教授心态好,虽然今日第一次上门拜访就惨遭滑铁卢,以失败告终,却并未打击到半点儿积极性,很快便重振旗鼓,向着下一家目标进发。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其余老师跟上,“走吧,抓紧时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再多跑两家,没了海启市的状元和榜眼,还有咱们京里市的的状元、榜眼、探花呢,正好都在院里,我都跟柏老先生说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这院里这么多家,跑也得跑个两三天,总有能谈拢的,放心,其他人不像柏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郑教授……”听见郑怀仁教授这么评价柏家,再联想到在柏家时那略显奇怪的氛围,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怎么觉得这柏家并不希望后辈入仕呢?” 闻言,郑怀仁教授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招生组老师,“你都看出来了?也是……” 说着,他又正过身,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唉,一晃都快三十年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个说法,柏家心里有芥蒂,也正常,不愿意来就不来吧,只是总这么晾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啊,该往前看还是得往前看。” 招生组老师大惊:“什么仇什么怨能惦记三十年还没释怀?” “最有出息的孩子折在外面了,你觉得呢?”提起这段往事,郑怀仁教授也是唏嘘不已,“当时那个年代是什么光景?实力不允许,没办法的事,折就只能折了,既为大局着想,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见郑怀仁教授始终顾左右言他,没有详细说明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招生组老师便猜到可能跟某些尘封了几十年的秘辛有关,不方便过多透露。 于是也懂事的没继续追问其中细节,只针对后半句话做出疑问: “当年实力不允许,那现在呢?” ”现在?”郑怀仁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平稳发展这么多年不容易,况且正值全球贸易化的关键阶段,外交关系达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再翻旧账了,时间越长越是都想着息事宁人,不好说,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单单是「年代」、「全球」、「外交」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令招生组老师越听越暗自心惊,不明觉厉之下,也不敢再多置喙,只安静的跟在老教授后面,听他发一些絮絮叨叨的牢骚。 京里大学一行人从柏家离开后,紧接着就要赶往其他成绩优异的考生家里做说客。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郑怀仁老教授谢绝了柏家提供顺风车的好意,只带着招生组的几位老师沿街边绿化带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今日要拜访的第二位考生家里。 按照惯例,依旧是郑怀仁老教授作为敲门砖和门脸,几位招生组的老师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一会儿见到人后再分工明确进行发力。 门铃响后,屋内很快便有人亲自开门迎接。 “郑教授!您说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柏老跟我说我才知道的,您就在学校等着我去接您多好啊,还让您老受累跑这一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面容方正一身正气,看着就气度不凡,一见到郑教授就显露出了相当高的热情,亲切的邀请教授和一行人进门。 “没事,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多走几步没什么。” 郑怀仁老教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身后的招生组老师们,乐呵呵道: “建邺,我们这次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你家儿子可给你争气了,今年高考取得了京里市第八名的好成绩,这不,我带着我们学校招生组的老师上你这要人来了,你可不许拦着,多帮我们说和说和……” “我家那臭小子还用得着劝?教授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能替他做主。” “诶,来不来还是要尊重孩子意愿的,我们只是提供一个选择,你可不准搞强制执行那一套!” 招生组的老师们原本还沉浸在老教授刚刚的只言片语里,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从郑老教授口中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带着几分迷茫的抬头朝对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他在柏家还跟那俩准大学生说他们京里大学出了多少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呢。 现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串耳熟能详名单里的人之一吗?! 招生组老师处在震惊之余,郑怀仁教授已经熟稔的和对方叙旧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中又蹦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乍一听都有些熟悉,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也全是那一长串名单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毕竟京里大院本就是给大人物们住的地方,三步一政委五步一书记,市长跟省长做邻居等等,简直不要太正常。 平日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扎堆出现在这种地方,除了令人多加感慨一番,也就当长个见识和阅历一笑而过了。 但此时此刻,招生组的老师们却将其与不久前发生的另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他们当时自以为底牌丰厚的拿出这份资源人脉名单摆在柏鸢面前,对方仍能面不改色的平静对待,甚至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向往和心动之情。 感情这些在常人看来可遇不可求,每一份单独拿出来的人脉,对这院子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稀松平常。 要么说孟母三迁讲究一个教书育人的环境呢。 大院里头的子弟们从小就跟这些大人物做邻居,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甚至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交情和人脉,不比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校友」和「学长前辈」关系更近? 假如说日后真的用到哪条人脉,都无需托人打听,拎着两兜子水果,下楼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坐在对方客厅里了。 这不比那些提前排队、预约、打申请报告的方式更加方便快捷? 能少走多少条弯路呢! 怪不得对方看不上,他们这些人还当成压箱底的筹码放到桌面上跟人谈判。 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哗众取宠了。 想到这里,招生组的老师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 回忆起自己刚才还夸夸其谈,放着这些孩子面前卖弄和炫耀,摆出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们就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多亏了柏家家教好,谈话时也都处理得当,没让他们这群人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和怠慢,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不然被人当众戳穿落了面子,弄到最后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到奶奶家了呢! 没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如今茅塞顿开悟透了其中原由,就会令人觉得哪哪都别扭,都不得劲儿。 因此,原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招生组老师经此一遭,不但被挫败了自信心,甚至还在接下来的造访中略显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再闹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笑话,别人当时心照不宣没点出来,过后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后知后觉中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 想当初他们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然哪有资格给京里大学做招生工作呢? 既然是高材生,就不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 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水准,看不起世家二代三代那些含着金汤勺不劳而获的子弟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从前只觉得不以家世背景论成败,自身实力过硬才是王道,凭借才华和敢拼敢闯的劲儿,以后还怕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么! 但现在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由家世堆砌出来的资源、财富和人脉,几代人的原始积累,其中的断崖式差距又岂是可以一朝一夕就轻易弥补上的。 只能说这趟确实没白来,眼界和见识都跟着有所增长,至于心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都给他们整出社恐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不止一名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已经有了远超他们的眼界、阅历和不可限量前途的准大学生坐在一起。 招生组的老师们便觉得一阵汗流浃背。 说是渡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既令出乎他们意料、也令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次的目标考生竟然恰好不在家。 “……确实不太巧,我们家涛子……最近跟朋友出去参加夏利营了,估计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之下,却不难发现对方话语里的牵强和尴尬,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令人无端想到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家丑」? 招生组老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哪哪看着都违和。 高考成绩全市第八,虽说距离状元还有一段差距,但也不至于就沦为「家丑」了吧? 又或者这家也跟柏家似的,有什么秘辛,不方便让后代子女入仕这才想出来借口用作推脱? 一行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既然考生本人不在,也就没办法强求。 只能说运气越是不好,真赶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考生志愿还需要由考生本人同意、确认无误后再行填报。 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并替其做出决定。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和方向而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点儿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们本以为考生不在家的情况只是特例。 毕竟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第一天,但凡对高考成绩上心的家庭,哪个不是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等着读秒时间一到,就抓紧进系统看成绩。 像这种对考试成绩漠不关心的。 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保送进各大名校、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的考生。 要不然就是那种成绩差到啥也不是,连看都没必要看上一眼的吊车尾。 可当他们在这大院里头结结实实转悠了一圈,又接连碰壁,连着跑了好几家都没看到考生本人后,即便是郑怀仁教授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家大斌前天爬山不小心崴脚了,现在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跟我说也一样,我转达给他……” “杰子跟朋友玩去了……没回来,具体哪天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我家那个腰扭了,针灸去了……严重,挺严重,学习累的呗,现在的孩子呦,刻苦啊……” 招生组老师:合着你们大院里的学生最近犯冲是吧?!! 最终,几人在大院里转悠了半晌,到头来也只见到了不过寥寥三两名准大学生。 比起名单上预计约谈的人数少了一倍还不止。 颇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不过好在已经有一名学生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游说,终于决定选择了将京里大学作为自己的志愿。 使得此行不至于无功而返,也总好过聊胜于无。 等几人一路溜着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到大院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一群正在准备登记、上缴随身物品的非大院人员。 模样和架势看着就跟他们几个刚进来那会儿差不多。 领头的招生组老师瞬间警觉,就跟冤家路窄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是清北大学的人!” 与此同时,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们也看到了院内京里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两目的相同、名为同行实为竞争对手的两批人员,就这么隔着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大铁门虎视眈眈的对望了起来。 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呦!老郑!今年来的这么早?看样子收获颇丰吧?” “夏老师!哈哈哈哈,我刚才瞧着就像你,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就在两波人隔门而望僵持之际,从清北大学招生组老师们的后方,又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俨然就是清北大学那边儿的敲门砖和门脸,地位等同于京里大学的郑怀仁教授,为的是跟着一起来给招生组老师撑门面和坐镇的。 见状,郑怀人教授也笑着迎了过去。 两位重量级相差无几的教授,明面上瞧着是叙旧,实则背地里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和虚实。 这边探那边已经挖到了多少有意向的学生,那边探的也是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风头大到会不会盖过自己学校、令学生临时改变想法。 由此就可窥见,两所学校每年在生源上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这也就是在京里大院,规矩严,出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瞧,不好搞那些小动作。 像是他们学校那些老油条的招生老师,这会儿早就出发去到各个省份城市直奔状元家中拿人头。 有时为了不让其他学校找到学生,招生组老师还负责带着学生一家子游山玩水,直到安心填报了志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早几年这种风气更差。 也不是没有过把学生诓走后,再带到酒店或是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严加看守起来的极端个例发生。 其他学校如何打算和筹谋,都与柏鸢关系不大。 京里大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清北大学的电话便也如法制炮的通过警卫处打进了柏家。 之后的流程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老教授上门说情,招生组老师威逼利诱,抬出各种丰厚的待遇和政策收买笼络人心。 清北大学和京里大学的专业方向不同,学校的教学理念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专业领域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诸如奖金、资源倾斜、评优、本硕连读学杂全免等一系列基础标配还是大同小异的。 柏鸢和裴缙耐心的听完了清北大学开出的条件,场面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后: “夏老师!成了!成了!” 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激动道: “经过我们招生组老师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个就业岗位机会、实验室机床全部换新、超级计算机三台、食堂两栋、实验耗材每年三千万补助费用、七组校园公交车……” 夏老师:…… 她可算知道刚才京里大学郑怀仁教授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接连几天,各大学校招生组的电话络绎不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之外的几所学校,也都陆陆续续开始采取了行动。 一年一度的生源抢夺大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大院也因此较平时热闹了不少。 经常能看到不少非院内人士排队在警卫处签登记表。 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内,除了京大和清大登门拜访外,还有另外几所学校也通过内部渠道,经人推荐后,顺利越过了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关卡。 其中就包括柏鸢她那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姜蕴。 柏鸢上次见他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 姜蕴当时就因为实验室人手不够,从而想让柏鸢连跳几级直接读研读博,去他实验室里给他做助手的想法。 只是被当时的柏鸢婉拒了,只能暂且作罢。 但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儿死脑筋,说得好听点叫坚持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说有这个劲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当时被柏鸢拒绝后,姜蕴并未因此气馁,也并没就此放弃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好苗子。 终于在时隔两年半之后又卷土重来,代表国防科技大学的热武器研发院校,亲登京里大院,到柏家来要人。 “京大和清北找过你了?不去是对的,去他们那没用,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穿着深灰色长款外衣的姜蕴冷着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无顾忌的「诋毁」起同为竞争对手的国内顶尖学府。 “理论知识随便翻翻书就行了,学院派教育模式不适合你,来我这第一年就能进实验室,第二年自开项目组……同样都是本硕连读,我们学校效率更高,研发取得重大成绩后第二年可以申博……你现在入学,年后正好跟我一起参加国际学术理论研究和研发成果发布会……” 说着,姜蕴又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理所当然道: “正好,你俩一起来,我们院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二叔并没有恶意,常年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实验为伍,令他说话做事一直都跟脑袋上安了个计算机似的,只会下达程序指令。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0章 薅点经费 第460章 薅点经费 对此,一向反感旁人用命令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裴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激。 或许是因为姜蕴身上独属于学神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跟他说话时,就和与高度发展的智能ai没什么区别。 都给人一种不像活物的伪人感 由此一来,反倒少了相处时常见的气场不合与诸多情绪价值上的问题。 因而,裴缙最先关注的既不是姜蕴说话时的命令语气,也不是对方越过自己后擅自作出的决定,而是: ——“什么指标?” 裴缙疑惑道,最先败给了八卦的天性。 闻言,姜蕴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置腿上,一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 “情感沟通交流与法定关系维系指标。” 裴缙:? 少年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用通俗易懂的话轻声翻译道:“就是脱单指标,他们单位催婚。” 裴缙:“……好家伙!” 好小众的文字!!! 「催婚」这俩字对裴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令他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但是很快,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姜蕴,裴缙突然意识到对方既然是柏鸢的二舅,细算下来那就要比柏鸢的母亲姜芷还要大上至少一岁。 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八九风华正茂的样子,却已经实打实的开始奔四。 像他们这种家庭,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在柏鸢这个外甥女都已经十六岁、即将上大学的年纪里,还依旧维持着单身,就连在谈的女朋友也没一个,会被家里催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整得他都想跟对方取经,问问他到底是怎么顶住家里的压力、坚守阵地单了四十多年、甚至还打算一直单下去的。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说他一向执着于追求真爱,但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真爱呢? 等自己干完柏鸢这一票大的,估计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与任何人再有感情上的瓜葛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二舅就知道不谈恋爱的人心态都倍儿年轻。 到时候自己再养只猫……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姜蕴不并觉得这种涉及到自己隐私的事情需要保密和避讳,毫无心理障碍的说道: “工作性质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组内实验科研,与其浪费时间在与人的沟通交往上,确实还不如多跑两组数据完善资料库的信息储备。 不止是我,组内研究员都有将有限生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决心和信念,领导多数时候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柏鸢和裴缙,缓缓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未免有些浪费,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同样也是国家的损失,所以才会给我们安排指标。 你们两个一起进组,不但能解决今年组内指标的燃眉之急,等再过两年你们结婚以后,还能顺便完成生物学角度下的遗传指标,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智商都……” 裴缙:!!! 意识到姜蕴在说什么后,裴缙又有点儿炸毛,红着脸目光躲闪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小声跟她咬耳朵: “咱二舅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柏鸢:“……不用习惯,你应该见不到他几次。” 裴缙:…… 这种情况在科研界其实不算个例。 就像姜蕴说的那样,时间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万分宝贵,许多人为了工作奉献一生,牺牲的是自己的私人社交时间。 而科学家的工作和职业习惯,也注定了这类人群并不适合组建正常的家庭。 许多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如此。 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然而,每一名高精尖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这就还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如何才能将这群高智商人的基因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如果父母都是国家顶级科研人才,将来的后代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在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丰富基因库的资源多样性呢! 像姜家老大姜蘅那样基因突变、生了对小智障双胞胎的毕竟还是少数。 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基因彩票大奖。 绝大多数还是遵循遗传学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更比一代优秀的。 现在姜蕴他们实验室里关了这么多「人才」,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因此,姜蕴所在的单位才会每年都对内开展各种交流活动,甚至还设了硬性指标,有些还与科研经费的审批挂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要么说搞科研的脑子都好使呢。 这个政策第一年刚出的时候,得到了众多科学家们的一致好评,成功成为了他们薅项目组经费时最杰出的一大助力。 想要开新项目了怎么办?找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拿到手一人一半。 后续研发资金链跟不上怎么办?换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这不就来了? 比平时一个一个批条子还要简单方便快捷不少呢! 反正他们科研组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排列组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你俩一起薅,明天他俩一起薅,真不是吹牛,只要想,他们能连着薅一年排列组合不带重样的! 这项制度才推行了半年,就已经被薅走了十多个亿,就连风评也差点儿被害。 上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了这项制度。 之后又将鼓励机制改为每年的硬性指标,这才有了现在的「催婚」一说。 没了薅经费的后门机会,这些人自然对既耽误时间又非必要的人际交往兴致缺乏。 每年的指标也是想尽各种办法能敷衍就敷衍,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自己拉出个组单干。 反正科学家的工资高、物欲低,一群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齐前期的实验启动金。 更何况还有姜蕴在组里呢,每年经费拨款就有姜家一大笔补助在内,这回直接直营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为了这种事情,姜蕴这两年没少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 奈何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油盐不进,说了也白说,依旧我行我素带头冲锋。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上头也曾出面牵线搭桥,给姜蕴介绍过几个高学历、高智商、专业方向一致的女性。 原本是希望俩人在一块能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他对这种事情产生排斥心理。 但谁知道,姜蕴最后不但一个没谈成,还把人家姑娘也带得跟工作狂魔似的,每天就知道往实验室钻。 培没培养出来感情不清楚,反正姜蕴最近是不怎么嚷嚷着缺实验室的助手了。 这事还是柏鸢去年回姜家过年时,听大人们唠家常才知道的。 据说女方家里还为此去单位找姜蕴的领导讨要说法。 把姑娘介绍给你们,是想让你们帮她脱单,早日成家立业一年抱俩的。 这可倒好,恋爱还八字没一撇呢,倒先给他们家姑娘撺掇得断情绝爱了。 这找谁说理去! 猖狂,简直太猖狂了! 为着这事儿,单位领导也没少掉头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给姜蕴做思想工作。 俗话说苍蝇不叮人但恶心人。 就算姜蕴内心再强大坚定,但也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逼逼叨,时不时见缝插针提上一嘴,偶尔发满肚牢骚啊! 都耽误他在脑内验算公式了! 因此,柏鸢和裴缙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学校,加入到他们组的科研项目中,就能帮着姜蕴分担大部分担火力,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姜蕴:“你们——” 柏鸢:“我不。” 裴缙:还能这样??? 姜蕴:“……” 跟姜蕴这种一根筋的科研大佬说话,必须得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愿和答案,明明白白、清晰准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与否。 再多的修饰词和铺垫都是浪费双方时间的屁话,主打一个不整那些场面上的人情世故。 见柏鸢态度坚决,姜蕴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明白了。” 却也没就此放弃:“等你考研,我再来找你。” 他们科研人员除了执着,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害怕失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用量提升效率占比。 况且好事多磨,一个年龄段一个想法。 万一他自己这外甥女哪天突然开窍了呢?!都是没准的事。 虽然没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但姜蕴这趟也没白来。 他们学校特殊,不受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的制约,可以直接在后台看见所有考生的成绩。 这会儿高考文理不分科,没有所谓的选修,也就是数语外总分450,文综和理综分别300,总分共计1050分,达到了近乎夸张的四位数。 姜蕴则说出了一个同样夸张的数字:“1032分,恭喜。”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同样说了一个分值很高的数字:“1007分,实际分数只差了三分,柏鸢有22分的加分项。” 但凡是京里大院的考生,高考时都享有加分政策,少的七八分,多的buff叠起来,一口气加二三十分也有可能。 问就是谁家当年没牺牲过几个人呢? 都是踩着前辈先烈们的骸骨与血液换来的,别人也眼红不来。 柏鸢自己爷爷就上过战场,拿过大大小小的功勋不计其数,大伯更是年纪轻轻就英勇就义,母亲是杰出企业家,父亲是有政绩和威望的领导。 buff叠得也比一般人更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不是不属于少数民族,少说还能多加十来分,就算直接拉过满分线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今年还在沿用以前的高考制度,也是最后一年高考总分过千。 等明年这个时候,考试制度大改,正式将文科与理科分开,分别进行对应的文综考试后。 总分也将从夸张的1050变为750。 之后的高考,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高分的情况了。 对于柏鸢来说,知道分数于她没什么大用。 反正想念的学校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国内大学闭着眼睛随便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横竖都没有上升空间。 她也不指着高考成绩敲锣打鼓的满世界炫耀。 省状元对姜家而言几乎都快成标配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物。 反倒是她大舅舅家那俩小智障双胞胎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值得高考成绩出来时相互打听一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状元年年有,傻子可不场见。 更别说这还是枚双黄蛋。 高考成绩出来后,接下来就该等待系统更新界面,进入最后的填报志愿环节。 距离系统开放还有几天时间。 这期间,柏鸢也没闲着。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柏鸢就带着裴缙在大院里头走街串巷,瞧之前那帮缺德孩子的热闹,围观各家各户做竹笋炖肉。 之前,柏鸢并没第一时间就领着各家家长去包厢拿人,已经是给足了情分和面子。 之后,更是并未限制那些人的行动,留给了他们足够的逃亡时间,不至于一来就对上怒气值拉满的家长,被大棒子削没半条命。 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更是又无形中为这群人多添了一道保命牌。 如果高考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家长也或多或少会看在分数的份儿上念及血脉之情、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下。 但要是平时就不学好,或者并没考出理想成绩,不但没能平息家长的怒火,反而还火上浇油越烧越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而最近各大学招生组频繁上门拜访,更是为家长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打起了掩护。 你小子在外面犯事闯祸怕挨揍不敢回来是吧? 家长们就统一口径放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高考成绩和填报大学志愿最重要,赶紧痛快回家,别让招生办老师们等太久。 有些猴精的不信家长们这宛如「红包压岁钱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长大上大学在一起给你」的鬼话,侥幸逃过一劫。 但总有些闹不太好使、经常被家长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的实心眼,偏就信了这个邪,傻了吧唧的往家跑。 回家之后自然关起门来一顿胖揍,半点都不含糊。 管你成绩好不好呢! 反正挨揍也不耽误高考填报志愿,上机操作用手不用腚,趴着一样能填报志愿。 甭管打得多严重,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总能赶在开学之前给养好。 因此,短短两天时间内,大院里爱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在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屋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跑啊!接着跑啊!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个家关不住你了!跑的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把你能耐的,什么都敢碰!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敢碰赌,明天另外两样是不是也得安排上了!!!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人品败坏,一点儿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分考得再高有什么用?你这是要当社会败类伙计家族啊!!!” “你三姑父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是吧!!!你老子我一天天在外宣传工作,哪想到竟然灯下黑自己家里遭了祸害了!一会儿赶紧 给我滚去墓园跪着,给你三姑父多磕几个响头!下次要是还敢再犯,我就大棒子打死你,权当是清理门户,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怨种!!!” …… 裴缙跟着柏鸢溜达了一圈,越听屋里的惨叫声,见过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心里越觉得一阵发虚。 虽说是这些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挑衅在先,纯粹咎由自取。 但这么打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大院里头说打孩子就打孩子,打得还一个比一个狠啊! 裴缙自己虽然跟亲妈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每次也都仅限于言语上的冲突。 顶天了再绝食关上几天金币。 要说关起门来挨揍,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裴缙犹豫着开口道。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得一阵幻痛,就仿佛大棒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 半晌过后,裴缙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关键是,我听着都上皮带了,不能闹出人命吧?” “没事,死不了。”柏鸢噙着冷笑,不甚在意道,“不打实成了,以后怎么长记性?现在挨揍总好过以后东窗事发,在这院里长大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打残也活该。” 柏鸢这话说的原是指这群人不知分寸聚众赌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碰了就是碰了,既然越过了底线,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裴缙却以为柏鸢是在暗讽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给自己下马威,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揍挨的就是教训,以后好叫他们把眼睛擦亮,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得有点儿数,不能失了分寸。 见柏鸢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柏鸢虽然疑似拿他做替身,但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份上,对他则没得说。 该给的体面、地位、尊严,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即便对面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完全不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徇私包庇,敷衍了事。 总而言之,柏鸢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令他像踩在云端,虽然轻飘飘的,但也总担心会一脚踩空从高处坠流。 裴缙一面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头脑,别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以免日后入戏太深出不来,自讨苦楚。 一面有点儿贪恋此时此刻为自己仗义出头、撑腰作势时的柏鸢。 令他总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对什么、遭遇什么,对方总会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保驾护航的错觉。 裴缙偷偷用余光瞄着柏鸢,将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一切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 但一想到柏鸢对自己的好,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秦令征,裴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想着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秦令征这个人就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秦令征,与对方如此相像的自己说不定也根本不会被柏鸢所注意到,就更别提如今的优待、偏袒和维护了。 他也不过就是沾了秦令征光的替代品而已,这才能偷到跟柏鸢站在一起的机会,处处被她维护。 没了秦令征,自己和柏鸢最直接的联系也将就此断掉,就算柏鸢最后还是选择跟裴家联姻,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对自己上心。 秦令征,还是秦令征。 总归是绕不开这个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 裴缙再想到自己进大院以后会被这群人合起伙来针对,同样是因为秦令征。 他心中才刚燃起的那嗲恩人心虚和尴尬,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同情别人,不如同情自己。 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该啊!!! 要不是自己有底牌傍身,当时可就中了这群人的套了。 还不知道会在他们面前出什么洋相,被他们怎么联合起来捉弄排挤呢! 此时在听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裴缙便再无感同身受之心,反而有些享受和欣赏起来。 这哪是哀嚎啊? 这分明就是仙乐! 是柏鸢对自己满满的心意! 好听!爱听!多来点!!! 柏鸢带着裴缙听了一圈窗跟。 时隔两天,她又带着裴缙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美名其曰人文关怀,慰问病号。 把裴缙带到病床跟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这群人挨过打之后的惨状。 这群人被裴缙坑了一回,又刚祸起萧墙挨了一顿胖揍,看见裴缙后还有点儿发怵。 俨然没了之前在包厢时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神气劲儿。 再看裴缙是跟柏鸢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这是柏鸢带着裴缙来验收成果,反过来给他们警告和下马威来了。 即便心里恨裴缙恨得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面堆笑的跟裴缙打招呼: “小姐夫,我这是不小心摔了,嘿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用得着你们上门来看我呢?等我养两天好利索以后,再去柏家登门拜访!” 等看向柏鸢的时候,又泪眼汪汪: “鸢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就算我们犯浑,当时你还是给我们留出了逃跑时间,是我们不中用又被骗了回来,这跟你不相干,鸢姐,我们都记着你的好,也谢谢你……” 柏鸢:瞧见没?他还得反过来谢谢咱呢! 说到这里,趴在床上养伤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东子跟我说不用跑了,让我放心回来,保准一点儿事都没有,结果我一回来就……东子他自己都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还有功夫坑兄弟呢,我看还是他爹妈打得轻了!……” 柏鸢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最先一批回来的傻蛋们挨了揍,心里不平衡。 想着不能光自己一个人遭罪,肚子里就泛起了坏水。 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依旧身残志坚的在小团体里面散布谣言。 成功将那些原本没被父母忽悠回来、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也给想尽办法诓了回来。 可以说事缺了大德了! 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骗一个,最后十三个人愣是没一个逃得掉。 全都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目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溜达。 “要不是信了东子的鬼话,我这会儿还在外面晃悠呢!哪能遭这罪!唉,不过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他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了脸色,斟酌着开口,服软道: “鸢姐,前几天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原本是想跟小姐夫开个玩笑,也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平时都玩疯了,手地下也没个分寸,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现在在这儿给小姐夫赔个不是,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有勇士身先士卒,企图找裴缙的麻烦、给他下马威不成,不但被裴缙反将一军,还被柏鸢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没听见这几天挨家挨户打孩子呢么! 那动静,啧啧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这一准是柏鸢给裴缙出头,亲自动手收拾底下人呢! 能这么大张旗鼓、闹得院里头沸沸扬扬,可见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 这要不是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院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 做的炉火纯静。 这就让许多也懂了试探心思的人,瞧见势头不好,迅速偃旗息鼓,把一肚子的坏水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看见鸢姐护着紧呢么!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人现在是一点儿都碰不得。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犯着被柏鸢收拾的风险,为秦令征强出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大片的墙头草就这样顺风倒向了裴缙这一头。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要是等秦令征回来,柏鸢还没对裴缙腻味,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挨了揍的人老老实实卧床养伤,招生组老师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这回可算是逮到这群学生了。 再瞧见这一个个躺在床上都直哼哼的模样,更加对他们家长之前说的「生病」「摔了」「意外」深信不疑。 在大力宣传过「假期安全出行」的安全防范知识后。 便又开始为今年这一批准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担忧。 这还没上学呢,就一个个脆成这样了。 真上了学,还不得上个早八就累迷糊过去了。 高低得趁着军训操练一波,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 不说一个个都能扛着麻袋跑二十公里的拉练。 怎么找也得禁得住毒日头,在阳光底下站满三个小时的军姿吧? 是以,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京里这群准大学生还不知道今年的大学军训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惊吓。 另一边。 时隔多日,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长终于让人将三年前入学考试时的监控找出来,将有秦令征出现过的镜头剪辑好,一秒都不少的大包发送给裴缙。 同时还不忘反复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不然自己可就违反了保密原则,这要是让秦家知道了,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人当作替身,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原版的行为举止,力求实现完美复刻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即便校长不刻意强调,裴缙也不会拿这个大喇叭到处往外说。 藏还来不及呢!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收到视频文件后,裴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观看秦令征的一举一动,拆解、分析并总结对方的各种动作和日常习惯。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 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 「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沈鸿之知觉半个空荡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骤起,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艰难求生,竟以死在了山脚成了亡魂一缕,如此想来之前浑噩状态以是幽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他脸上情绪变了又变,一会儿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一朝为官,娶妻当日锣鼓喧天红绸翻滚,婚后夫妻恩爱子女孝敬;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幸得皇帝赏识,步步高升,有幸知陛下心中所愿,宏图壮志,更是一腔热血,尽忠尽职;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受王命所托,皇帝亲送于宫门外,自己含泪挥洒故土,誓必查明奸佞,扫清邪恶,搜集罪证,整治地方贪官污吏,为帝王伟业扫清障碍,方才不负盛恩;一会儿又想起……遗愿……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哽咽,再发声已是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我…我的遗愿…”他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谢渺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道:“请、请神仙、谢仙、仙尊…”他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务必交给陛下,这、这是、惠及几十万百姓的要事、它、这、这是救命的、药!药啊!” 有了这封信,南方数十万百姓水生火热饱受灾难的苦楚就能被皇帝得知,有了这封信,南境王勾结谋逆之事就能提早败露,让皇帝能够提前准备以应不测,有了这封信,南方说不定可以免于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有了这封信皇帝就有了名义调令各地方军队封王,共同讨伐南境王谋逆…… 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活下去,知道死后也依旧怨念不散,执着于将信件送到君王手中,他死不瞑目啊! 谢渺依旧点了点头,随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介绍道:“此剑封禅。”剑光如银,白刃如雪,上面镌刻有「封禅」二字。 接着未有迟疑,他行云流水挥剑而去。 剑并未刺入沈鸿之这一游魂胸口,而是剑锋一转,将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杈从中砍断。 顿时,沈鸿之连同失去连接的救命稻草一起坠入无尽深渊,直至身影与呼喊完全不见。 谢渺剑刃回鞘,低头再次翻看那被沈鸿之抓得布满褶皱并浸满汗水的书信。 「反?那就让他反。」 书信被他撕成碎片,抬手让它们散落在无人的山谷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关我屁事?”谢渺把剑扛在肩上,姿势不复之前的冷冽若云,倒像是一只扛着铁棍的猴子,他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头望向黑压压的雷云正向这里袭来,低声骂道: “妈的,这次来的真快。” 黑云裹挟着如石柱般粗狂的紫电从天上劈下,狂风呼啸大地震颤,谢渺侧身躲过又一道雷劫,没好气的张口就骂:“我操你祖宗,明稽你个小瘪犊子——”话音未落躲闪不及,雷电如鞭批打在他身上,差点皮开肉绽夺去他半条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渺忍着疼痛缓和了一下,接着上回书继续:“你大爷我这他妈的事替天行道,听到了吗乖儿子,你老子我是行天之道!”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谢渺受了伤,速度慢了半拍,再次中招:“你这狗养的下手轻点,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又玩死了个人至于么,还来真的啊,给你脸了是吧!” 这次雷劫没再落下,反而滚滚黑云愈发浓郁,其中雷鸣电闪,仿佛在酝酿着道更粗更大的致命一击。 谢渺见状又和他商量:“你劈我就等于我劈我自己,你疼我也疼,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这次雷劫没再留情,对着谢渺就是一击,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明光乍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散。 谢渺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良久他吐出一口血水,状若癫狂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何为天道,不过穷者恒穷,富者横富,守序着死于牢狱,忠贞着死于背叛,爱国者死于王命,辛勤着死于劳苦,又言是罪犯猖狂行于世,滥情者儿孙满堂萦绕双膝,佞臣着居于王侧皇恩浩荡,闲懒者一世清闲衣食无忧。” 他每说一句,天道雷劫就落下一道在他身上,索性谢渺也不躲了,硬生生扛着一下一下,黑色眼眸中暗藏癫狂与兴奋: “恶欺善,富欺穷,贵欺民,生生相欺,此乃天道也。” 这一道天雷炸的天空明亮宛如白昼。 谢渺顶着雷劫,脸上扬起笑容:“天道一直公平,只不过它的行事准则,和人们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接着,他眸光一冽,黑中泛红的瞳孔撇向天空雷云中心,一道雷云再次劈头而下,宛若劈天碎地之势将天与地分别割裂成了两块。 “天道有缺,缺的就是我谢渺,你我一身同体,明稽!你凭什么不认我!!!!”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被我等到了!」 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明——稽——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已经开始虚弱了。」 他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黑色的眼眸中盛满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在做梦,她分清梦和现实。 梦里她躲在墙角,身后有数不清的手伸向她,耳边充斥着可怕的怪笑。 四周不断响起水壶烧开的尖锐汽笛声、按动的门铃声、玻璃窗框框的凿音,以及高跟鞋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哒哒声。 现实里她把自己紧紧缩成很小的一团,深埋在温暖的毯子里。她不在乎越发稀薄的氧气和燥热的身体,她紧紧攥住床单一角,手心浸满汗水。 突然,她感受到下坠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抽离梦境。 剧烈而沉重的几次喘息后,她从被子砌成的牢笼中挣脱,小心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人,轻手轻脚滑下床,走出几步后突然加速,推开盥洗室的门,抱着马桶迫不及待的狂吐起来。 她的胃在痉挛抽搐,没消化过的食物在水槽里不断堆积。小孩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和脸都惨白得吓人,不等她唤气,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如此往复多次,直到她的胃被彻底清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痉挛依旧存在,器官不停叫嚣着,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小孩颤抖着把手指插入咽喉深处用力搅动里面的软肉,直到哇的吐出一口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你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的原地弹起,脑袋正好撞翻上方递过来的水杯,当一次性纸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看着溅了一地的水,她紧张了一晚的神经终于随之崩断。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鉴于小孩晚上吃了太多东西,呕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退回到客厅接了杯水,推开盥洗室的门将它递给小孩。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 未命名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 第 章 未命名草稿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把上一章和这章更新完再睡!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朔枫换好侍者的衣服,从侧门来到宴会正厅。 这里聚集了许多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男男女女,他们是这次聚会的客人,面上噙着笑意互相点头问候。 朔枫举着托盘从他们中间穿过,不时有带着宝石戒指的手伸过来取走一杯红酒,朔枫一面彬彬有礼的回以微笑,彰显自己身为服务生的职业素养,一面暗中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寻找着他此行的目标。 不得不说,贵族间的交际除了奢侈就是浮夸,就比如大厅高居上首的这位小姐,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执事恭敬立在他的身后,而在她的周围,有许多人端着酒杯环绕于此,还要让自己自然而不显刻意,几乎是排着队上去跟她搭话。 这位小姐面色不显,伸出脱下手套的左手,让那些人排着队在手背上留下所谓的吻手礼。 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表明这位小姐的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尊贵。 也许她是这场宴会的举办者。 朔枫在心里短暂的开了个小差,就把目光收回,继续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就在他移开目光的同时,那位饱受吻手礼折磨的小姐突然扭头侧目往这里看了一眼,红色的眸子微乎其微的闪烁了一下,但她又很快收回目光,对自己身后的执事微微点头。 朔枫并不是送酒的服务生,他的本职工作是一名人类政府名下的高阶刑警。 几个月前的他在中央接到调令,位于人类居住地北方的繁野市发生了多次连环命案,被害者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干了体内的血液,这甚至不需要经过法医鉴定就能得知,凶手是一名血族。 这种涉及外族的案子通常都是政府头痛的问题,不止是出于人类在力量的相对弱势,更因为国家早五十年前曾出台法律,如果犯罪者是除人类以外的外族,则要考虑其族群的生活习性,在生活习性内的犯罪不视为犯罪,经法院判决后需要引渡回该种族国家,百年内不得获得入境签证。只有那些情节严重恶劣的,才会终身禁止入境。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一个血族,你因为渴血症吸干了一个人的血,在人类的国度是不犯法的。 当然,大多时候各个种族之间都有一定的不侵犯默契,如果真的有这种十恶不赦的歹徒行凶,扰乱种族间的友好交往,往往种族内部就会派人直接出手将犯人捉拿归案,并按照本国的法律加以处置。 朔枫是人类的高阶刑警,在处理外族的案件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这名涉事血族,并于初步控制后联系有合作的血族,由他们出面押送回永夜之国。 宴会还在继续,终于等那些来打招呼的贵族队伍排到尾声,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气质优雅出众的少女面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表示需要暂时离开热闹的大厅,趁着舞会还没开始出去透透气。 对于这位小姐的要求,当然不会有人拒绝,众人同样笑着颔首对少女回以敬意。 “跟上,夙星,这里的味道让我窒息。“她对着自己的执事低声说着,将另一只黑色手套摘下,一起递给他,“不过…”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想起之前隔着人群闻到的那股清爽淡然的血液味道,她有些难以抑制的舔了舔唇角,但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并不符合贵族礼仪,于是又绷紧了漂亮精致的脸,对着自己的执事再次吩咐道:“去查一下,看看他的意愿。” 虽然难得一遇满意的血源,但这种事还是将就你情我愿,身为大贵族的骄傲让她不愿意用有失体面的方式处理任何一件事情。 “是,祈月殿下,我来安排。”身后的执事恭敬回应,只见他随手在虚空里一掏,抓来了一只全黑色翅膀的蝙蝠,得到命令后拍拍翅膀化作一团黑色的影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只磕血成瘾的中年血族?”祈月再次确认今晚的目的。 “正是如此,祈月殿下。”执事夙星恭敬应声,主动为她进行详细的讲解:“这是一只纯种血族亲王,四千三百二十六岁,已经袭击多二十三名人族和三只精灵族,观察表明,他有着主动猎食的嗜好。” “纯种?”听到这个形容,祈月发出轻蔑的嘲讽嗤笑。 “相对低级血族来说,他足以算得上血脉纯正。”执事夙星不置可否,眼底浅含的笑意似乎证明他也认同对方的嘲讽。 这时,执事身旁突然冒出一团漆黑的影子,接着就见到刚刚那只跑腿的蝙蝠从影子中钻了出来,拍打着翅膀落在执事肩上回报情况。 执事夙星听后点点头,扬起的微笑越发深刻,他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抹了一把肩膀,那只蝙蝠立刻像灰尘一般被抹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没有必要。”祈月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和优雅,淡淡开口,“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这有失血族的体面。” 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花园内一闪而过的身影,鼻尖微微耸动了一下,敏弱捕捉到空气中一闪而过的清爽淡雅味道,宝石般的眼瞳在夜色中闪着红色的光芒:“我会亲自向他提出这件事情。” “您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血族。“执事夙星由衷赞美道。 朔枫拉开手枪的弹匣,将几枚空弹壳倒出,重新填入附魔的银色子弹。 人类天生无法学习魔法,但中央和其他种族多有合作,依照种族协议也可以请到擅长魔法的外族为他们打造附魔武器,这种表面刻有十字架的银色子弹便是之一,其中附加的圣系魔法可以直接让一只低级血族化为灰烬。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1 第 章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6 第 章 未命名草稿6 ————————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2 第 章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zz ——————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8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4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7章 不如不穿 裴缙就跟被人捉奸在床似的缩在沙发角落,如临大敌的看着柏鸢。 他动作飞快的整理自己松垮不整的衣衫。 却因为实在太过紧张,手抖得不停。 直到系到最上面那颗扣子的时候死活找不到扣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系错了扣子。 再扯着睡衣仔细一看,下边儿系上的也没说多结实,松松垮垮一扯就开,该漏的不该漏的地方一个不少。 衣摆更是因为他剧烈后撤的动作再次翻卷到腰和小腹的位置,露出不少在合理运动下练出的线条分明的薄肌。 总结起来一句话—— 不如不穿。 尤其当他抬起头,看见柏鸢那件领口都工整熨烫过、找不出任何一丝褶皱、仿佛离开这里就将立刻奔赴大型晚宴的着装。 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又在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当下,带着一种强烈的禁欲气息。 与衣衫不整的自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视觉冲击。 更令裴缙为自己的反应而无地自容。 因为每次跟柏鸢在一起自己总归因为这样那样的事颜面尽失,在柏鸢面前出尽洋相,每每都在社死的边缘仰卧起坐,反复横跳。 有着三年丰富经验的裴缙也并不是毫无长进。 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 裴缙跟柏鸢错开目光,死死咬紧牙关低下头,不去看对方做何反应。 只一昧专心地重新解开睡衣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再耐心的将睡衣衣摆掖进睡裤里,彻底断绝它再次上翻的可能。 期间,他感受到柏鸢的视线非但未从自己身上离开,还顺着他脑瓜顶上的旋儿,自上而下的寸寸扫过。 裴缙使劲儿磨了磨牙,恨得咬牙切齿。 可又因为身上这件极为合身的贴身睡衣不敢有额外的大动作,唯恐再被对方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地方。 所以只能偶尔微抬脑袋,用小刀似的眼神狠狠刮柏鸢一眼。 柏鸢有条不紊地平复呼吸,将裴缙的各种反应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与裴缙的想法趋同,在她的计划里,同样没有这么快就跟裴缙发生什么的打算。 只不过,她对擦枪走火这件事情并不像裴缙那么忌讳,就算两人刚才因为气血方刚而真的发生点儿什么,她也无所谓,主要还是讲究一个顺理成章和水到渠成。 正常的生理反应,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所以在刚刚的过程里,柏鸢更多的则是秉持一种默许的态度。 否则她完全可以随时推开裴缙,没必要等到现在。 况且,她也确实承认,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在有了裴缙那张脸和反应的加持下,令她产生了些许意动。 她想。要怪也只能怪裴缙刚才喘得有点儿好听,就跟正在融化的黄油芝士似的,听得时间一长,会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视线落在裴缙脖颈上的白和腹部薄肌的轮廓线上,指尖微动着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手感,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食髓知味的意犹未尽。 不过,既然裴缙已经主动叫停,打破了恰到好处的气氛,并且对婚前性行为表明了绝对否认的态度,柏鸢也就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 只是想着裴缙跳脚的模样无论看过即几遍都依旧有趣,于是又在他即将理顺睡衣最后一丝褶皱的时候,冷不丁开口道: “需要我帮你吗?” 如愿以偿看到裴缙蓦然抬头看向自己时那剧烈震动的瞳孔,柏鸢轻笑了一声,胳膊搭在沙发上,微微偏头抵在手背上,用她以往不会用到的「越界」方式,故意压低声音暗含深意地说道: “你知道吗?即使不……也可以帮你……” 未发声的地方仅仅只是做出了不那么明显的口型,就足以令裴缙轰得一声在原地爆炸,将刚消散了那么点儿的暧昧气氛又重新拉了回来。 只听见「嘭——」地一声。 在听清楚柏鸢说了什么并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后,裴缙就跟只碰了黄瓜的猫似的弹射起步,炸着毛从沙发一下子摔在地上。 他先是手脚并用的后退了几步,接着又连滚带爬的飞速与柏鸢拉开更大的距离。 “说什么呢你!!!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裴缙有些崩溃地冲柏鸢吱哇乱叫,要不是手边没有抱枕之类的东西,估计全都得一股脑地招呼在柏鸢身上。 如愿以偿瞧见裴缙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柏鸢有心故意逗他,装作不知道: “没听清?我说我可以——” “啊啊啊啊啊出去!!!离开我的房间——!!!立刻!马上!走出去!!!!退!退!退!!!” 不给柏鸢再次说出并让自己看到那几个字的机会,裴缙惊恐地发出尖锐爆鸣。 柏鸢看着裴缙羞愤欲绝的模样,欣赏了自己的成果。 直到眼看再不走裴缙都快扑上来咬她跟她同归于尽了,这才熄了继续逗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对裴缙颔首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便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儿留恋的离开了房间,仿佛刚才那个在主动越界将压力给到裴缙的举动只是错觉,动作麻利得反倒令裴缙有些瞠目结舌。 柏鸢走后,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裴缙终于能摊开手将脸深深埋进掌心里,双眼如同电蚊香一般转圈圈,头顶冒出一股又一股源源不断地热气。 都说了要留到婚后柏鸢她还—— 裴缙愤愤地想着。 简直用心险恶!!! 还好他意志坚定成功抵挡住了诱惑,扞卫了婚姻的神圣和不可侵犯。 他合该为此获得表彰!!! 柏鸢虽走,但身体的反应却并未消退。 经此一遭,在没了顾虑后,裴缙手脚发软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拖着摔疼了的腿到门边谨慎将门反锁。 听见锁芯里落锁的声音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脱力地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卫生间洗冷水澡,借此平复身体的燥热与冲动。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刚被柏鸢一点点吹干的头发又再次被打湿,湿哒哒的垂下来,发梢坠着沉甸甸的水珠。 裴缙短短一天内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早就已经身心俱疲,脑袋一空下来立刻昏昏沉沉。 他用吸水毛巾胡乱擦了两把草草了事,也顾不得再重新吹干头发,就这么湿着往床上一栽歪,如坠云朵般陷入柔软的大床上。几乎在脑袋刚挨上枕头的瞬间,便俩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天蒙蒙亮,东方吐出了鱼肚白。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菜市场的小贩们哈气连天地推着挂满晨露的菜车进入各自的摊位。 世界就仿佛刚开始运转的机器般,发出些许微弱的、启动时的响声,以此迎接崭新一天的到来,如此安逸和美好…… ——嘭!!!!! 凭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未喝完的半杯酒都跟着摇晃,金鼎俱乐部六六六包厢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靠!谁啊!!!!” “吃饱了撑的一大清早找茬是吧?!!!” 这巨大的响动立刻引起了一屋子因宿醉后被吵醒人的不满。 无视其他人的抱怨,来人大踏步走进包厢,双手插兜昂首阔步地环视一圈,将包厢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包厢内酒气冲天。 昨天晚上,这一屋子的人没少被裴缙灌酒。 啤的白的掺在一起,就跟蒙汗药没什么区别。 散落了一地的空瓶子被同样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搂在怀里。 呼噜声此起彼伏,让人仿佛有置身猪圈的错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猴子刚大闹完蟠桃会,睡了一屋子被瞌睡虫迷晕后睡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不省人事的倒霉蛋。 是但凡家里老人看上一眼就能气得当场脑溢血,还得拼着一口气举起拐杖一人头上削一闷棍的程度。 听到踢门的声响后,不少人嘟嘟囔囔的搂着酒瓶子翻了个身,哼骂骂咧咧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大多数人选择俩耳朵一捂换个姿势继续睡。 只有少数几个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十分喜感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依稀瞧见有人影进来,奈何脑子不清醒,连带着天花板和四周的景象一起跟着摇晃,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来人是谁。 “你特么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这里头都是什么人吗?” 反正这里头睡的都是大院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只要不是对上自己亲爹亲妈,管他来者何人,闭着眼睛一顿臭骂就行了。 骂对了是找死,骂错了也活该是你受着,没地方说理去,就是这么霸道。 想到这里,说话的那人又大着舌头继续恐吓道: “赶紧滚,再不滚等老子爬起来弄死你!!!” “哦?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是谁啊?” 听到对方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来人并未向预想中那样露出惶恐的表情退出房间反而轻笑出声。 爽朗的男声悦耳清脆、自信从容,自信从容地迎着对方的视线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给人一种稳若泰山、一身正气的感觉。 他仿佛根本不把这些恐吓放在眼里般,眉眼间扬起一抹玩味的调笑,有恃无恐地扫了对方一眼,慢悠悠说道: “——你要怎么弄死我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躺在地上的人先是一僵,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又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靠……少卿啊,没事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是……” 他还以为是秦令征听到柏鸢带裴缙回来的消息,从军校杀回来了呢。 地上的人仰头埋怨了几句,又重新躺下来,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嫌弃地摆摆手,哄苍蝇似的赶人: “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打扰你爹我睡觉。” “昨天叫你你不来,今天一早来扰人清梦,明天你搬亦程家那狗窝里住得了!” “就是,好狗不乱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面对这群损友的嫌弃和埋汰,卫少卿置若罔闻。 只见他笑盈盈地从衣兜里掏出个红皮小本子,又从令一边口袋里拿出根碳素笔,把笔后头往自己肚子上一怼,啪嗒一声按开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翻来手中的小册子,有模有样的环顾一圈,低头在本子上记道: “聚众饮酒:刘昂、王越圻、沈清洋、宋时川、顾非……共计十三人。” 刷刷落笔的同时,嘴上还振振有词地通读了一遍,声音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被点到名字的人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干脆就这么撑着头,大咧咧道: “呦,大家都来看看,咱院风纪大队长重出江湖,你别说,狗头高帽瞧着还挺板正。” 还有人哈哈笑道: “喝酒怎么了?咱哥几个都成年了,早就不是上学时被你堵在厕所里抓吸烟、堵在墙角抓逃课那会儿了。” “卫大人,时代变了!!!” 还有人贱兮兮地主动凑过来,阴阳怪气道: “起子哥,我喝了四瓶啤的三杯白的,你给我记详细点儿呗!” 甚至有人当场玩起了梗: “遭了!来抓了!来的是谁?卫少卿!那没事了,都散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胆!怎能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少卿,听我一句劝,你来没用……” 瞧见这一屋子人嬉皮笑脸半点儿都不怕自己的模样,卫少卿并未因此恼怒,也没就此作罢,而是依旧坚持写完了这行的最后一个字这才重新抬起头。 只见他一副「尔等凡夫俗子,岂知我辈」神通的模样,用怜悯地目光看着他们,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身后的位置,将一直被自己挡住的人影露了出来。 “他来没用,那我呢?”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刻入骨髓的声音,即便醉得再厉害,也能在听到一瞬间醉意全无,猛然清醒。 话音落地,原本正哄笑着的喧闹包厢骤然坠入冰点,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一片死寂。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0章 一顿打和顿顿打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柏鸢要走,几人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刚才被宋亦程泼的冷水还没干,浸得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 活脱脱跟刚捞上来的水猴子没什么两样。 知道柏鸢喜净,他们也唯恐脏了柏鸢的衣袖,不但讨她的厌恶,还让本就已经万分焦灼的事态变得更加白垩化。 因此,即便心里头再怎么着急,他们也始终跟柏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敢真的伸手去拉她、或是直接碰到她。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柏鸢身后,发自肺腑地急切表态,向她投诚。 一屋子大少爷就这么孙子似的跟在柏鸢身后身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求的还是让她行行好打自己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还不得让人当二傻子笑掉大牙。 但不这么苦哈哈地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上赶着讨柏鸢的打。 而是柏鸢打归打,但不会真的往死里打他们。 可他们亲爹亲妈会啊!!! 他们聚众玩骰子的事情要是传回家去,小仓库里放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法都得被请出来。 自家老头子就是豁出去了,哪怕顶着封建糟粕封建余孽的罪名,也得给他们削掉半条命去。 还是那种老头子打完了老子打,老子打完了男女混合双打。 即便当时打完了,这事也不算过去,要是大半夜惊醒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还得爬起来把人吊房梁上再抽一顿解恨。 听着就血次呼啦的,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如被柏鸢打一顿呢! 一顿打和顿顿打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由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今日事今日毕,盼着柏鸢能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等出了这个门,此事就算揭过,以后也不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柏鸢却对他们这一声声饱含真情实感的呼唤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任凭他们再怎么恳求、呼唤,也未曾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毅然决然丢下他们、要任由他们这群弃子自生自灭似的。 看样子,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这可将包厢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姐……” “姐!” “姐!!!” 眼看柏鸢马上就推门走了,情急之下,竟然有人一把按住门把手拦在柏鸢面前,用后背死死堵着门封住去路,不让柏鸢离开。 “鸢姐,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 “柏鸢姐,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面上……” 两人虽然说着劝和的软话,拦门的架势却隐隐有些强势起来。 无论如何,在没谈拢之前,这道门是万万不能让柏鸢迈出去半步的。 想到这里,两人眸光一凛,都带了点儿视死如归的决绝。 只要能拦住柏鸢,就算今天—— 门被堵住,柏鸢却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犹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 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令被注视的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接着,她轻启朱唇,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反问话语,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中炸响。 “拦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时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与轻蔑。 仿佛眼前这两人仅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羸弱到连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 好不容易强行起来的架势,又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从小到大那挥之不去、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让他们这些被规训过的人,哪怕只是听到柏鸢以这种语气和声音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其争锋,只能暂避锋芒,退而避之。 反抗的心思只是刚冒了点儿苗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在顷刻之间被柏鸢打散,化为乌有消弭殆尽。 两人气势一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又丝滑地改口澄清道: “不敢不敢!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想帮您开个门。” “姐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门槛、当心地滑、当心台阶……” 说着,两人又合力将刚刚还护在身后誓死要扞卫的包厢大门给一边儿一个推开,毫无保留地敞在柏鸢面前。 前路既已通敞,柏鸢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无视掉周围哀求和恳切的目光,不做半点儿犹豫抬腿就走。 见柏鸢这边行不通,已然成了死局。 众人无奈,只好又将希望寄托于卫少卿和宋亦程身上,趁着他俩还没走出多远,赶紧撵上来套近乎,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卖惨博同情: “少卿,少卿,卫少,您大人有大量,帮哥几个在鸢姐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劝劝鸢姐!” “程哥,您快拦着点儿鸢姐……兄弟有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们不敢拦柏鸢,还不敢拦卫少卿和宋亦程么! 柏鸢油盐不进,从他们这里搞迂回战术吹耳边风也是一样的。 只是卫少卿和宋亦程又不傻。 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事情不能帮,他俩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如果不然,他们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的站在这里给柏鸢当狗腿子。 指不定早就跟着其他人同流合污,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抱着柏鸢的大腿哭爹喊娘呢! 事已至此,无论这群人怎么说、说破了天,宋亦程和卫少卿也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松口。 等好不容易从包厢里边儿脱身,两人快步追回柏鸢身后,眸光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鸢姐……”宋亦程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些人可能会面临的毒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咱们真把这事告上去啊?”“不然?”柏鸢不答反问,语气没有半分退让,“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心中已然开始偷偷为包厢里那些人默哀。 “对了。”柏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侧眸看向宋亦程交代道,“你等会儿送几条干毛巾过去,让他们擦把脸,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别湿着出去,当心着凉。” “鸢姐……”闻言,宋亦程眼含感动的看着柏鸢。 他就知道,柏鸢不可能真对发小们这么绝情。 把昨天晚上这些人聚众赌博的事情揭发出去,也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之举。 其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免得大家以后因此迈入歧途,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罢了。 宋亦程这么想着,一个看似严厉无情,实则在在背后默默关心每一个人,爱之深责之切为之计深远形象的柏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柏鸢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变得格外冲崇高,光芒万丈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懂鸢姐的用心良苦! 宋亦程偷偷抹了抹眼角,不免在心里责怪起其他人来。 十八九岁的人了,竟然这么不懂事,还让鸢姐为他们操心至此,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宋亦程眸光凛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擦什么擦?鸢姐,你不用心疼他们!今天就该让他们这么冻着清醒清醒脑子长长记性!!!” 柏鸢:??? 不知道宋亦程这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精神。 柏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冻生病了再耽误他们挨训。” 宋亦程:…… 活阎王啊!!!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卫少卿到底比宋亦程这傻白甜思想更活络一些,按下心中的惊愕后,他快走几步追上柏鸢。 “姐,用不用我去……” 他压低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凑近柏鸢耳边的同时,五指向上掌心摊开,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用仿佛要把人全家都偷偷做掉的语气,低声询问: “——调监控?” 既然不能反抗她,那就加入她!!! 宋亦程瞳孔地震:你也是活阎王啊!!! 柏鸢:…… “不用。”柏鸢及时制止了卫少卿这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危险想法,“做买卖不容易,别断了人家财路。” 像金鼎俱乐部这种高端场所,主要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和二代子弟们。 主要采用内部推荐制度,从不对外开放接待普通客人。 一年所需缴纳的会费更是令人望而却步,足够将不够格的人拦在门外。 平时,除了像刘昂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在这里聚会,还有不少人谈生意、谈事情也往这来。 京里不像海启,可以随时随地一年不断地举行各种大型聚会,供圈里人活络人脉,走动关系,维护社交。 这种权势云集的俱乐部,就相当于是京里风格的「聚会场所」,只是更加低调奢华内敛而已,其他职能都不尽相同。 对于那些边缘家族和圈外人来说,只要能获得俱乐部的名额,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圈子里,真正在京里有了一席之地。 看似买的是俱乐部会员资格,其实买的是人脉和机遇。 所以,即便一年会几百万的交着,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又因为京里作为国都,是政治权力中心,情况也比其他城市更为敏感特殊。 所以,这种俱乐部想要立足京里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保密性好,精密性强,在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外漏。 无论何时,都要以客人的隐私为重中之重,除非是机关单位相关部门下条子来查,否则绝不会轻易对外开放包厢内外的监控录像。 至于安装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后,便于进行责任划分,在发生刑事案件后,便于相关部门调查取证。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任何时段、任何人,都无权调看监控内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更是俱乐部的立足之本。 同样,能开在京里、以这么多京里权贵为主要客户的俱乐部老板自然也得等闲之辈。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客户和老板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有了俱乐部今日的光景和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刘昂他们这群人,胆敢在包厢里摇骰子酗酒、给裴缙下马威的原因之一。 以柏鸢的身份,即便不走官方程序,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或是直接抬出包厢里那群人的父母长辈向老板施加压力,是绝对可以从店里调出监控并带回去随意处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坏了圈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坏了俱乐部的立店之本,将幕后老板放在热锅上烤。 而今天这事可以预见的走向和结果,也注定了此事不会小到哪去,一旦柏鸢拿出店里的录像,更等同于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一旦俱乐部的保密性不再保密,客户心里有了芥蒂慢慢流失,这家俱乐部也就算开到头了。 同在京里,没必要将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柏鸢一向奉行不将人逼至绝境,永远留有余地和分寸,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堵死任何人的生门。 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店家和不相干的人。 余地是留给俱乐部的,生门则是留给刘昂这群人的。 柏鸢也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时刻谨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日后出事祸及家人殃及全族,没想真把人往死里搞。 包厢里昨晚什么样,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要是让这群人亲爹亲妈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昨晚那群魔乱舞时带来的视觉冲击,还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 别说扒他们一层皮了,就算删号重来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那句话,分寸、尺度、余地,恩威并施,松弛有度,才能让大院里这群人一口一个柏鸢姐、还情真意切的喊了她这么多年。 等他们挨了揍,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再从卫少卿和宋亦程这听到她没去调监控,把最关键的证据送到亲爹亲妈面前火上浇油,让他们大义灭亲。 这群人还得感激涕林地反过来谢谢她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1章 只相信你 等柏鸢料理完刘昂等人,终于从金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为了这些人能够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和强健的体魄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毒打,中途宋亦程应了柏鸢的交代,半路离开去采购干毛巾和换洗衣物送回包厢。 柏鸢则带着卫少卿和他那本《生死簿》,回到京里大院里头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什么?竟然有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孩他妈,走!上班?还上什么班啊!这小崽子皮痒了找挨揍咱就成全他!抄家伙跟我上行刑去!!!行,你先你先,一会儿我不拦着你!” “好孩子,辛苦你一大早跑这一趟,多亏有你平时帮阿姨多拘着他,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你是为他们好,阿姨都知道,阿姨谢你都来不及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记得再来告诉阿姨……” “……爸!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赶紧进屋歇着吧,动手的事让我来!!!”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有你在我们也能放心,这大事不护着是对的!柏鸢啊,你是明白人,看得也通透,叔叔阿姨都领你的情,你放心……” 目送着这些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家长们,要么撸起袖子直奔金鼎俱乐部抓人,要么在家磨刀霍霍等着小崽子们自投罗网。 把一直跟在柏鸢身后目睹完全过程的卫少卿看得直发毛,心里不免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 真就差一点儿! 昨天晚上这些人找上他,问他跟不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被这些人开出的高昂「佣金」给蛊惑,跟着成为藤条炖肉里的一道配菜了! 还好在最后关头,身为军警之家后代的自己坚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和家族使命,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闯下大祸,还是因为正义感太强,那他爹一地窖珍藏「硝烟硝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被亲爹追出去二里地,喜得「起子哥」荣誉称号的卫少卿摸着胸脯如是想道。 跟着柏鸢从最后一家门里走出来,卫少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洇湿了一片,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暂缓绷的太久的神经。 柏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已经快到中午,自己也该回去吃午饭了,便准备原地解散,结束今天的行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柏鸢说着,打开转账付款,在里面输入了一串数字。 几秒过后,卫少卿的手机里传来了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元。」 卫少卿大喜,瞬间将刚才那点儿伤春悲秋和后怕抛诸脑后。 他一遍遍地反复确认账户上的余额,用手指挨个数了几遍后边儿坠着的零。 为自己接近还完那巨额负债而迈出十三小步,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一个人一万,十三个人就是十三万! 十三万就能帮十三名青年走出迷途回归正道! 十三万就能买十三个家庭平安顺遂,前途光明! 这哪里是十三万元人民币? 这分明就是十三万份功德!!! 这十三万在此刻也褪去了一身铜臭之气,发挥了超出它本身千倍万倍的价值! 值!真值! 卫少卿内心戏十足地想了一溜十三招。 总结起来一句话: “鸢姐,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再记得叫我!我就爱主助人为乐,劝人迷途知返!” 帮兄弟迷途知返的事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 柏鸢:…… 收了佣金,卫少卿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能跑能跳了,一口气上十三楼不费劲儿了,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全世界最开朗的小男孩。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跟喜鹊似的说着随单附赠的漂亮话。 “鸢姐,你教训的好啊!真解气!小姐夫昨天肯定没少被他们几个坏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他要是知道大仇得报,你这么快就帮他出了这口恶气,肯定得特感激你,崇拜你,爱慕你……” 柏鸢原本也没打算为了昨晚灌酒事件帮裴缙出头。 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纵了他们胡闹这么一次,之后可就不准再乱来了。 来之前,她确实想过这些人可能玩得够疯够野,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这么野。 自从刘昂说漏了嘴,柏鸢从他口中知道摇骰子赌博的事情后,柏鸢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早就将裴缙给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什么给他报仇撑腰了。 只不过是无心插柳,恰巧一举两得了而已。 是典型的目的错误但结果正确。 因此,柏鸢并未跟卫少卿多做分辩,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我回去看看他,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卫少卿连连点头,“得嘞,鸢姐!您走好!” 言毕,他一直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着柏鸢离开,力求让对方这十三万花得物超所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小姐夫,能让鸢姐这么在意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有鸢姐罩着可真幸运啊!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估计以后……” 卫少卿如此感叹着摸了摸鼻尖。 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有些苦笑着扬起嘴角,遗憾道,“唉,就是可怜了征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 柏鸢处理完琐事,再回到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刚一进门,她便看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裴缙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光线柔软,为裴缙的发梢和整个人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不似真实存在般的美好。 见此情景,柏鸢只觉得一上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勾了勾嘴角,走到裴缙身边,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浅笑着问道: “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回神,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她,“没什么,我正等你回来,顺便看看院里的篱笆,你家的篱笆……” 说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窗外墙根底下那一排排笔直笔直的篱笆杆,由衷地感叹道: “——可真直啊!” 柏鸢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一排由树枝搭成的篱笆墙。 每一根都又长又直,就跟长这树枝的树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不允许自己的枝干在不该有的地方胡乱分岔。 看着上面爬满的各种花藤,柏鸢回忆起往事,眼底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那树枝都是我大堂兄捡回来的,捡了好几年呢,他就爱干这个,夏天捡树枝,冬天捡冰溜子,冰到夏天化了存不住,树枝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搭篱笆爬花藤了。”柏鸢娓娓道来,柔和的声音在裴缙耳边响起,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错觉。 唯一遗憾的是,裴缙此刻脑子里的想法有些煞风景。 裴缙:??? 你大堂兄是什么专叼树杈子回来的寻回猎犬吗??? 柏鸢见裴缙的眼神还有些懵,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怎么样,头还晕吗?” 然后就看见昨天被自己失手磕在浴缸里的地方又红又肿,撞出来了个大包。 裴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晕,刚才一起来就觉得忽悠一下子,像让人削了一闷棍似的,好像还有点儿疼……” 他以前进行酒量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晕过! 柏鸢:…… “没事,你这是宿醉,缓缓就好了。” 柏鸢又将他额前的刘海压了下去,重新盖住脑袋上的大包。 “京里跟你们海启不一样,这院里的人看着和善客气,一个个彬彬有礼,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句话就能挖七八个坑,被卖了还帮着他们数钱也不是没可能,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善茬。” 柏鸢细细数落着自己的发小们,毫不介意地当着裴缙的面揭露起这群人的老底儿,也借此机会提醒道: “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机灵点,能躲就躲,别硬抗,他们到底人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人难免吃亏。” 实际上不但没被欺负,还反过来把所有人灌趴下、坑了他们一把大的的裴缙听着柏鸢的话,有些心虚地目移开,胡乱“嗯”了一声。 这举动在柏鸢看来就跟家里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出门让人踹了一脚,知道人心险恶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学乖了似的。 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好气。 柏鸢又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原本平平整整的头发给得胡乱翘起来,继续说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欺软怕硬、越给脸就越不要脸的人,不舒服了直接走,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敢越界。” 被柏鸢摸得有些舒服,裴缙不由自主就眯着眼睛,仰起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裴缙的脸腾地一下变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结结巴巴道: “那、那你呢?” 柏鸢不解的看着他,“我?” “你说院里的人不是善茬,那你呢?”话一问出口,裴缙立刻想到过去三年级自己在柏鸢手底下吃过的亏,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更何况,要想镇住这院子头这么多刺头,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威望和手腕。 而柏鸢那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了她在大院里依旧是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她在,裴缙就可以仗着她的名义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肆意揉圆搓扁任何看不顺眼的人,而不会招致任何人的非议或是报复。 而柏鸢也愿意给予裴缙使用这份特权的权利。 说没有任何动容那是假的。 然而,按耐住胸腔中怦怦乱跳地心动感,压下不受控制略微上扬的嘴角,裴缙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也会诓我吗?” 那双湛蓝纯粹的眼眸就这么隐含期待的看着柏鸢,再这样不含杂质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任何一句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而这句话的背后,裴缙真正想问的则是…… 他眸光如水微晃了几下,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和承诺。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修饰或是情感上的铺垫。 迎着裴缙的目光,柏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朝他发出一记直球。 “在这里,你也只能相信我。”她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扑通—— 扑通—— 这一刻,裴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蓬勃到像是在体内擂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将柏鸢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在这样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中,裴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相信你。” 一种冲动正在他血管内奔腾。 柏鸢说让自己信她。 这一刻,什么「白月光」「替代品」,那些子虚乌有的声音全部如潮水般褪去了。 屁的鬼话!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懂个锤子的柏鸢!!! 裴缙将那些因道听途说来的不安、怀疑、揣测、忧虑……等等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他相信柏鸢。 裴缙想。 就算一切只是虚假的。 就算柏鸢连这句话也是在骗他。 就算柏鸢此时正把他当做什么人,对着其他人的影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想相信柏鸢说过的话。 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头脑,麻痹着他的神经,大有种只顾今朝醉的快意怅然。 ——最起码这一刻听着柏鸢承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裴缙笃定的想着。 从现在起,无论其他人再说什么风凉话、冷嘲热讽、挖苦嘲弄、又或者是风言风语、耳边风……这些话他通通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一群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的红眼病! 统统视作挑拨离间! 他只信柏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2章 得抓两天 按照柏鸢对裴缙的了解。 同样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回应的这么爽快。 依照裴大少爷的性格,必得口嫌体正直地挑挑拣拣一番。 等别扭过之后,才会装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同意。 以此显得他做了多大的牺牲和退让,最后还要再强调一遍他可不是为了迁就任何人。 就跟明明从身边踮脚走过,想让你伸手摸它一把的小猫。 故作不经意地蹭过裤腿,尾巴也高高翘起,最上边儿打了个勾人的小弯。 但真伸手去摸的时候,它又变了一副面孔,不但嘴里骂骂咧咧地哈气,爪子也一并伸出来去打你的手背。 无奈收回手,却又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下,翻起肚皮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偶尔伸手逗一逗也挺有意思。 可要是哪天它一点前戏都没有,嗷呜嗷呜地主动贴过来,零帧起手直往人手上贴,往怀里拱。 不用多猜,必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撒娇、抱怨、告状,寻求主人的安慰和庇护。 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向自己示好。 “你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身上,淡淡扫过他那双正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浅笑着交代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一层温和地笑意,“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闻言,裴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说着,他打量着柏鸢这一身正装,脑海中回忆起她似乎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裴缙问。 “处理一些事情。”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裴缙抽了抽嘴角,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大胆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去俱乐部找他们算账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 目的不同但结果正确,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柏鸢含糊道:“差不多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柏鸢亲口承认后,裴缙心里仍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心里边儿烘烤得热气腾腾。 柏鸢这是替他出头、给他找场子去了! 这回看谁还敢说柏鸢根本不在意他! 不在意他能一大早就出去给他撑腰、帮他教训那些发小给他出气吗?!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裴缙美滋滋地想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 裴大少爷心里原本就藏不住事。 现在一高兴,仗着柏鸢现在自己这边儿,有恃无恐下,就又开始翘起尾巴得意忘形起来。 一眨眼便恢复了他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撑腰!” 得了便宜卖乖,裴缙又开始朝柏鸢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起来。 “这点儿小伎俩少爷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你这一出手,显得我好像只能躲在你身后告状似的……” 裴缙越说越来劲儿,只见胳膊一伸,往沙发靠背上一搭,就开始给柏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昨晚上得战绩。 “既然你去了,那一屋子人你看到了吧?嘿嘿,都是少爷我喝趴下的!知道不?就算传出去也得是他们怕了少爷我……” 看着裴缙又恢复了洋气的精神头和精气神,柏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就说明她方法用对了,效果立竿见影,更是对症下药,哄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柏鸢噙着笑意,耐心地听裴缙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偶尔附和两声以做回应。 裴缙自己热火朝天的说了一会儿,等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还要等两天?” 他以为柏鸢是把人都收拾服帖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自己再去就已经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他们那倒霉样了。 柏鸢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过几天之后才能出来见人? 总不会—— 裴缙惊愕的看着柏鸢。 柏鸢别是把人打得不能见人,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还是说…… 裴缙不像秦令征,总共没见过几次柏鸢揍人时的模样,也没怎么领教过柏鸢那自小深得柏鸥真传的小擒拿。 不过,他虽然没见过物理手段,但他见过柏鸢上科技啊!!! 据他所知,柏鸢随身都揣着防身电击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电流啪啪的! 还记得当初柏鸢在学校门口遇到袭击那次,一下就把二百来斤重的成年男性给电趴下了。 给当时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心理阴影。 这电伏可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尺度,他一直都觉得柏鸢肯定私下改良过。 再结合裴缙那会儿正和柏鸢不怎么对付,每天俩眼一睁光想着怎么给柏鸢添堵了。 以至于之后一段时间,他每次跟柏鸢对上视线,总觉得柏鸢就会在下一秒用那电击器给自己啪啪那么一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是以,结合此情此景,裴缙不免微妙地看向柏鸢。 她该不会把人电得心率失衡,这两天正送iCu里抢救呢吧? 柏鸢虽然不会读心,但看裴缙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在心里想自己点儿好。 她曲起手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裴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 直到对方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被眼底疼出的泪花取代,这才松开手: “我是给他们教训,不是给他们送终。” 迎着裴缙怒目而视的目光,柏鸢不甚在意的解释道,“因为抓人也得抓两三天。”裴缙:?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裴缙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想再问。 但柏鸢却先他一步抽走了一直放置在他腿上、封面有些眼熟的书册。 柏鸢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是本相册,难怪眼熟,里面放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柏鸢本身不喜欢照相,除了不得不照的重要场合,诸如一年一次的全家福、毕业照、集体活动照、演出照之外,有关记录日常生活的则屈指可数。 但这本相册翻开后,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一年一年积少成多,竟然也集满了这一本。 甚至有些照片连柏鸢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和时间照的,如果上面只露了半个侧脸、半个身影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以为这是…… 她看着照片正中间,正对着镜头一边傻笑一边比耶的小孩,盯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狗狗眼,指尖微微摸索了一下相册边缘。 “在哪翻出来的?”柏鸢问道。 裴缙不知柏鸢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刚才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听她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奶奶见我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特意翻出来给我的。” 他原本还想翻一翻里面有没有柏鸢和秦令征在一起时的照片,谁知道才看了没两页,脑袋就因「宿醉」传来一阵眩晕。 再然后,他就光盯着柏鸢那巡回猎、呃大堂兄捡回来的树杈子,感叹好直、真直、太直了。 见柏鸢捏着那一页相片看了许久,裴缙也有些好奇,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柏鸢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 只是还不等他凑近看清楚,柏鸢便再次先一步合上相册,重新塞进他怀里。 “既然是奶奶给的,那你就拿着慢慢看吧。” 只听柏鸢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裴缙怀疑的看瞄了柏鸢一眼,原本想翻到柏鸢刚才看的那页,但因为相册有些厚度,一时间不太好找。 若是当着柏鸢的面再一页页翻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便只能作罢。 裴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将相册摆正后重新翻开第一页,接连看了几张不同年龄段的全家福,感慨道: “你家人好多。” “还好吧。”柏鸢回道,“但只有这前两年人是齐的,我大伯常年在北区任职,从我记事起也只就回来过两趟。” “那也比我家多多了,我家每年才俩人呢!” 自裴缙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和家里其他人,他那提供了另一半基因的外国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搞得裴缙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亲妈可能是赶时髦去国外花了几十万,才从库里一堆优质冻货里挑中的自己。 要不是在家闲得无聊翻出俩人的离婚证,又在国外留学那两年见过亲爹几次。 裴缙甚至会觉得自己亲爹早就已经嘎了,离婚分居什么只是自己亲妈为了安慰尚且年幼的自己,编出来的例如「变成星星」之类的借口呢! 因为自己家人口数量少,所以裴缙还挺羡慕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虽然明争暗斗多了些、口舌之争也不少、家长里短更是计较不清。 但是热闹啊!!! 有人在一块吵架,不也多少算个伴儿不是么! 不像他家,每天亲妈一走,除了跟npc似的只会重复「少爷您好」、「少爷请问您需要什么」、「好的少爷」这几句的佣人,就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响声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喜欢往外头跑,哪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呢! 听出裴缙语气里的艳羡和遗憾,柏鸢说道: “没关系,之前少,以后就多了。” 以后……? 裴缙疑惑地看向柏鸢,琢磨着这句话,待解读明白之后,脸一点儿点儿红了起来。 “谁、谁跟你以后!!!” 裴缙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把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紧紧靠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进相册里,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看似认真翻阅实则头脑发阵阵发晕。 柏鸢这是把柏家人也算进来了。 两家人加在一块儿,人可不就多了么! 而加在一块的前提则是他跟柏鸢…… 这可不就是得等「以后」么! 柏鸢愿意跟他毫不避讳的谈论以后,这不就是说,柏鸢愿意跟他有以后么!!!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热流一股股的直冲脑门,头也晕得厉害。 宿醉! 这就是宿醉! 裴缙笃定地想着,又觉得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在柏鸢面前得矜持,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于是又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扬,骄矜道: “别跟我瞎套近乎,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以后得少爷我说的算,得看少爷我的心情!……” 听着裴缙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看着少年越翘越高的尾巴,柏鸢便知道这句话又说到他心坎里,让他高兴上了。 兴奋劲儿上头的猫科动物就喜欢抱住人胳膊张口就咬,越兴奋咬得越使劲儿,有时候还会上脚蹬,也就是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且会无差别误伤身边的人。 因此,柏鸢并未多做停留,只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客厅,上楼回到房间,给裴缙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消散多余的精力和劲头。 柏鸢走后,裴缙又自己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情好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以未来家庭成员的姿态,慢慢翻阅起眼前的相册,细细品读起上面的照片。 等他翻完了前面几页全家福,又看完了柏鸢的毕业照、演出照和集体照,这才图穷匕见地发现后边每一张照片里,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如果裴缙是昨天晚上翻开这本相册,他必然得用它打爆包厢里那群人的狗头,然后抱着这本相册跑到柏鸢面前讨要说法。 如果裴缙是在今天早上看到这几张照片,他必然得抱着这本相伤春悲秋地学着电视剧里感慨自己命苦,然后化悲愤为动力,誓必要复兴自己的伟大复仇计划。 但他是在柏鸢刚给他顺过毛之后看到的照片,现在的裴大少爷强得可怕! 裴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完了整本相册后冷笑一声,不屑地想道: 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不就是有过很多别人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独特回忆吗? 不就是多了几张相片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相册以后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3章 防不胜防 大院里这些大少爷能屈能伸,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不逞一时之勇,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柏鸢锐评:比她预想中更能躲,也更能藏。 接连几天没听到大院里传来谁家关门打孩子的动静后,柏鸢就知道这得是场胆量与心理战术共同博弈的拉锯战。 是以,还没等到她拉着裴缙满大院挨家挨户跑去看热闹,高考成绩就已先一步热乎乎地出炉。 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格日丽的早上,柏鸢收到了第一通来自大学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早在高考之前,学校老师就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也讲过各大学校为了抢生源,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其中就包括可能会有招生组在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考生商量提前录取的情况发生。 柏鸢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简单核对了对方通讯点确实位于京里市区内,而不是什么国际诈骗组织后,柏鸢淡定的回应道: “老师您好。” 在短暂的寒暄后,招生组老师的声音陡然一凛,语气严肃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京里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如果想要确定的话,最好跟我们提前签订一个合同,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录取……” 柏鸢:……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稳定发挥,常坐海启市第一名宝座的成绩。 高考结束后,柏鸢还在第一时间默下了考试卷子,对照过参考答案。 除了诸如作文等没有明确答案的主观评分题之外,其他都与标准答案完全一致。 按照估分情况来看,就算语文作文打零分,掉出前三的可能性都不大。 可见招生办老师的这个「有可能」掺了多少水分在内。 不过计较分数也没有什么意义。 柏鸢原本就已经决定参考海启大学。 其他学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 这通电话无论怎么说,对她的意义都不大,也不会影响她最终的报考志愿。 因此,柏鸢也没多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 “抱歉,老师,我这边已经——” 谁承想,不等柏鸢说完,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语气竟然比之前还要严肃。 焦急地声音里还带着快要溢出话筒的震惊: “什么?!难道清大已经联系过你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承诺,我们京大出双倍!!!” 柏鸢:…… 等柏鸢跟京大招生办老师说明情况、谢绝过好意、婉拒过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承诺,在对方一声声「再谈谈」、「可以细说」、「条件你定」、「要不改天约个时间」的挽留声中挂断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柏鸢按下接通键,只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说道: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 接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转折、同样的严肃,那道声音说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确定,如果想要……” 柏鸢:你们用的都是同一套话术是吧?!! 挂断清北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后,柏鸢又陆续接了几通电话。 皆是国内顶尖大学打开的报考意向询问,用开出各种条件的方式招揽柏鸢更改志愿、报考他们的学校。 这些学校招生办的老师虽然也热情,但比起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魔怔程度,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也没学到两家那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 在柏鸢表示已经有报考意向后,并未多做纠缠,只留下记录祝福和随时欢迎的挽留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些电话对柏鸢而言没有接通的必要,她也是对老师口中「大学抢人」这事儿感到好奇,才接起来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个「抢」法。 切身体验了一次之后,弄清了其中缘由,也就足够了,便拔出专为高考准备的预留电话卡,换回了自己常用的、加密过的私人电话卡。 如此一来,世界立刻清净,再无电话拨入进来。 高考结束之后,柏鸢和裴缙是在一起估的分,固定答案全对的前提下,差距就只体现在作文这一类主观题中。 根据裴缙平时稳坐第二、偶尔并列第一的成绩来看,如果没发生卷子丢失、损毁、误判,又或者是忘填答题卡的乌龙,两人的最终成绩应该会很接近。 招生办的电话不会只打给自己,严格意义上讲,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都是他们的「骚扰」对象。 既然裴缙的分数可能跟自己相差无几,那招生办的电话差不多也该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眼,以防止裴缙被人忽悠着改了志愿,自己一个人到京里上学去了,惹得裴母不快,徒增事端。 想到就做,柏鸢端着水杯下到二楼,刚走到裴缙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柏鸢:??? 即便隔着厚重房门,柏鸢也能清晰无误的听见裴缙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可见对方的音量之高、情绪之激动。 想着外面都这样了,里面声音估计更大。 柏鸢便没推门进去,而是端着水杯就这么站在门外面听了起来。 门内,裴缙捏着手机大声嚷嚷道: “查!给我狠狠地查!立刻查清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换少爷我的卷子?!!!”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之际,也是急忙安抚裴缙的情绪: “裴缙同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我管你七误会八误会的,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裴缙眉头拧成一团,大声说道: “如果我的卷子没被人换走,怎么可能连前五十都没考进去?!!!” 招生办老师苦哈哈地解释道:“可能!只是说您可能距离前五十名有一些差距,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五十了,就连第五名我都没考过!!!我裴缙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绝无可能!!!你手里拿的肯定不是我的卷子!!!” 裴缙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答案我早都对过了,该考几分多少名我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扣也不能扣那么多分!!!你们到底怎么批的卷子?赶紧给我重查一遍!!!” “冷静,裴缙同学,请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都有人换我卷子了,我能冷静下来吗?高考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平复,我可告诉你,要么给我查分,要么给我查人!!!不然我可去教育局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敢偷我裴缙卷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冷静、冷静……” 柏鸢:……就这么几句,也足够柏鸢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大概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为了抢生源,打电话时特意卖了个关子,搞饥饿营销。 以「可能没考进前五十」为由,忽悠裴缙提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好提前录取裴缙。 同样的招式、相同的套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柏鸢那边刚领教过一遍,裴缙这边儿就一脚踩进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桌子给掀了。 估摸着裴缙准是上课时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话。 以至于连报考常见套路都不知道,把招生办老师那套话语话术当成了真的,还真以为自己连五十名都没考上。 这会儿正嚷嚷着要严查到底呢! 这套话语话术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真得被忽悠进去,情急之下就松了口,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可惜现在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裴大少爷。 也合该招生办的老师倒霉,摊上了裴缙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既有实力又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对方忽悠,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直接给招生办的老师整不会了。 想到这里,柏鸢无声的笑了笑,依旧没推门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很快,这通电话终于结束,裴缙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又再次响起。 他划开接听键,接通后,对面的人立刻说道: “你好,请问是裴缙同学吗?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这边查到你的成绩可能不足前五十,今年录取分数线高,你被清北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你……” 裴缙气急败坏道: “这不可能——” 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大惊:“什么?!!京里大学也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清北大学开双倍!!!” 裴缙:“猖狂!太猖狂了!!!你等着,我这就……” 柏鸢:“……噗!” 她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谁能忍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柏鸢便离开裴缙门外,留裴缙一个人在屋里跳脚,自己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 柏鸢走后,裴缙又接连接到好几个大学招生办老师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说他可能没考进前五十。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就成了真。 一个两个学校这么说还好,但一群学校都这么说……? 裴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桌面的电脑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难道真没考过五十名??? 疑心一旦升起来,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 裴缙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高考时的卷面细节,从准考证号到答题卡通通都回忆了一遍。 末了又担心自己对错答案,上网把今年的高考答案找了出来,一条条对过去。 良久之后,裴缙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 都对啊! 怪了? 难道自己记忆错乱了,真没填答题卡???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裴缙找到了查成绩的网站,点开查询页面输入准考证号,盯着上面转动的加载页面,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那小蓝圈就在裴缙眼皮子底下转啊转,转啊转……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就在裴缙等得不耐烦,准备刷新重试的时候,画面一闪,跳出了加载成功的界面。 裴缙抬眼看去,大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巴掌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坏!!! 他怎么没成绩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里,柏鸢也没闲着,同样坐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家里wifi的总控制器,开始在后台浏览起裴缙的历史记录来。 不出意外,裴缙果然按耐不住,开始上网查自己的成绩了。 学校里老师早就讲过,如果成绩非常优秀的话,考生是无法在网上自行查到的。 这是今年才开始推行的制度。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媒体对“高考状元”的过度炒作,同时防止各学校之间互相抢夺优质生源,同时也有助于保护考生的个人隐私。 虽然也没防多少…… 不过通常来说,系统只会隐去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成绩,或是直接隐去,或是直接清零,具体根据各省各市系统设定而定,并不采取统一处理模式。 如果裴缙查不到成绩,反倒说明他确实考进了前五十,无需多虑。 但显然裴缙对所有老师的课程一视同仁,这条乐趣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短短两分钟,柏鸢就看着他接连搜了不少词条,从新到旧分别是: 「海启大学捐楼能进吗」 「高考复读」 「高考答题卡没写名字有分吗」 「高考没填答题卡有影响吗」 「高考偷卷子……」 「冒名顶替……」 「高考成绩是零怎么办」 「高考成绩查询」 「白月光替身小说推荐」 前面搜的都还正常,但最后这个? 柏鸢嘴角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没点进去查看裴缙的私人小爱好,退出了wifi局域网。 她刚合上电脑,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4章 给孩子骗麻了! “柏鸢!” “柏鸢!!!” 裴缙急切的呐喊声也一并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柏鸢打开门,果不其然瞧见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还不等她明知故问的询问来意,便被裴缙一把握住手腕。 “柏鸢,不好了……” 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抓握的手腕,感受着对方掌心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 手腕周围则因为对方大力抓握很快泛起一圈白印。 有点儿紧。 像被溺水之人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力度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但如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伸腿将他绊倒使其失去重心,也不是不可能…… 柏鸢在心里模拟着应该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把人掀翻,才能达到懵逼但不伤脑的效果。 “我高考成绩好像出了大问题……” 下一秒,柏鸢又被少年带着明显压抑着哭腔和颤音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裴缙,眸光微凝。 只见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坠在发梢凝成一股,凭添了几分张皇失措的狼狈。 而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则像是刚哭过似的,眸光盈亮,眼尾一圈红潮。 仔细看去,下睫毛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掉不掉的聚在一起,看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裴缙的声音已经能听到明显的沙哑和失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柏鸢定定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被吓到近乎褪色的裴缙,重又咽下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和解释说明。 接着,她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低声说道: “别急,你详细说说。” 裴缙不疑有他,点点头,紧跟着柏鸢进了房间,边走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都这么说,我一上午接了不通十个电话,你觉得我被人换卷子的可能性大,还是我考试没涂答题卡的可能性大?” 刚一进屋,裴缙就松开了柏鸢的手腕,焦虑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一圈,抛出询问后,不等柏鸢回答,又接着往下说道: “而且我刚才查成绩,发现所有科目竟然都是零分!” “……所以?”柏鸢眸光紧跟着裴缙来回踱步的身影,欣赏着对方这炸毛炸成蒲公英似的模样,反问道。 裴缙表情严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柏鸢:“好消息?” 裴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成绩的事情,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录取我!虽然海启大学是去不了了,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柏鸢:“……” 柏鸢:“坏消息呢?” 裴缙同情的看了柏鸢一眼,“他们说你也没考进前五十,上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可能性很低。”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又挺起胸膛,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不过他们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可以立刻让我进京里或是清北,哦,他们知道咱俩是一起的,还能顺带把你给录进去,你这是沾了我的光了!嘿嘿,不用谢!” 看着裴缙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柏鸢头上缓缓冒出一排省略号。 看给孩子骗成什么样了!!! 柏鸢反过来同情的看了裴缙一眼,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你觉得海启市常年稳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同时高考失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裴缙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你也觉得咱俩被换卷子的可能性最大,是吧?” 柏鸢:……谁跟你咱俩! 没发觉柏鸢越来越微妙的眼神,裴缙自顾自地分析道: “敢换咱俩卷子且有这个实力的人不多,但这么做收益小风险大,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商战?舆论战?有人准备同时对裴氏和柏氏下手?……” 见裴缙越说越离谱,柏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裴缙眸光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认真道:“不瞒你说,有三个。” 柏鸢:…… 你有这个劲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闲着也是闲着,柏鸢索性听裴缙把他那三个所谓的「怀疑对象」挨个盘算了一遍。 别说,推理的还真挺有道理。 第一个是裴氏商业竞争上常年的死对头,也是敌对公司,裴母以前就经常在裴缙耳边叨叨有关他们对裴氏的所作所闻,据说最近正因某个投标项目而跟裴母暗中较劲儿,由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裴缙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裴缙:“……我合理怀疑他们要用我高考失利打舆论战炒跌裴氏股票造成股市震荡,然后bababa……” 柏鸢面无表情的听完,不说认可也不说不认可,只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下一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个怀疑则跟商战无关,裴缙来京里前,曾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发生了争执。 当然,据裴缙自己所言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朋友们被落了面子,心里头不舒服,于是恶作剧开玩笑报复回来而已。 虽然与今天的乌龙事件毫不相关,但听见裴缙这么说,柏鸢还是打起精神,微微正色,对此事额外关注道: “他们以前也跟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差不多吧?”裴缙回忆道,“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但小学时好像有人把我卷子换成了白卷,后来……后来应该是找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虽然没有多少被人开玩笑的经历,但柏鸢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所谓「开玩笑」的范畴。 怪不得裴缙听到招生办老师的话后反应会这么激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人换他卷子冒名顶替。 她想。估计也就只有裴缙才会心大到把这种恶劣行为看做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了。柏鸢刚认识裴缙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发小和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群一边做低伏小讨好裴缙,一边毫无节制从他手里榨取资源的投机者。 只是当时碍于自己与裴缙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方便过多插手和干预他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就只能作罢。 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据她所见裴缙也挺乐在其中的,她去从中说和反倒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平心而论,如果哪天裴缙突然窜出来说大院里这群人哪哪不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让自己离他们远点儿,她也会觉得裴缙简直有那个大病。 小不小人她不知道吗?!这还用得着你说! 她自己的关系网,她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跟裴缙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对她指手画脚呢? 况且,裴缙则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儿钱,多破费了些而已。 反正裴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开销。 等于花钱请一帮人哄着这位大少爷玩。 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 当几天冤大头又少不了几块肉。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钱货两讫的基础上,大前提是柏鸢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 这事往浅了说,是一群在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思想和认知尚未完全成熟,偶尔一拍脑袋做出点儿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种事秦令征小时候也没少干,掐花捏鱼踹狗,那几年简直人见人烦。 管也好管,多挨几次揍就老实了。 这也就是裴缙这群发小小时候没在他们院长大,不然柏鸢揍个一两次就能给他们那些臭毛病全板过来。 但这事如果往深了说,就是人之初,性本恶。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圈子里的人,这群小孩不会不知道裴母管裴缙管得有多严,对他的要求又有多高。 在其他孩子满院子撒野的年纪,裴缙就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辗转于各个补习班和家教老师之间,这都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时期。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应该知道裴缙如果拿着零分的白卷回去,又会招致裴母怎样的责骂和惩罚。 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整裴缙,专门看他笑话呢么! 说不定裴缙被裴母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群缺德孩子还正爬墙根听墙角看裴缙的热闹,一个个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呢! “后来呢?”柏鸢问道,“你拿着空白卷子回家以后,阿姨怎么说?” “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裴缙摸着下巴回忆道,“从小到大我妈骂过我那么多回,我哪可能每句都记得住,我记得好像、好像……” 裴缙「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反正我因为没看自己好卷子,被她骂了一顿,我该是什么成绩,我妈心里都有数,旁的也怪不到我头上。” 柏鸢点点头。 知子莫若母,裴母倒还明事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冤枉了裴缙。 看着裴缙这一脸地主家傻儿子的傻样,柏鸢也不对他能够突然醒悟抱多大希望,继续问道: “他们最近有开过这种「玩笑」吗?” “你是指换白卷?”裴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了,他们成绩不好,没考进海岚私高,再加上我出国那几年也断了联系,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现在跟我一起玩的是另一群人。” 柏鸢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想出了个大概。 成绩差又怎么样?海岚私高也不是没有成绩差走后门上来的,无非就是分数上搞一些小动作,表面功夫看着漂亮而已。 应该是裴母亲自出手,把这些人隔绝在裴缙的交友圈子外了。 再加上裴缙也说这几年断了联系,就更加证实了柏鸢的猜想。 同在一个圈子,即便不在一个学校,也多的是有往一块儿凑的场合,哪可能真的说断联系就断联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算裴缙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三年前回国时,也应该像闻到蜂蜜的蜜蜂蝴蝶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总不可能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柏鸢更倾向于这些人已经被裴母清出了海启,再通过何种手段彻底建立干净了。 也就是裴缙想不通其中关窍,还真傻了吧唧的以为是长时间不联系和没在一所学校才渐渐疏远了。 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块奶油浓厚、用料扎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刀999稀有装备免费拿」、「不薅不是人」、「是兄弟就薅干到底」香甜气息的甜美小蛋糕,谁舍得只啃一口就松开呢? 今天的柏鸢同样在感同身受的为裴母扼腕。 这缺心眼的傻孩子,谁家摊上了都是个事儿! 就算在他们大院,裴缙也只能勉强跟周晟坐一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个问题。 柏鸢原本想着,若是还有人敢瞧着裴缙缺心眼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她就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由头,把这些人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即便是裴缙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就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了。 不然很大概率是她这边收拾人收拾了一半儿,裴缙那边儿一个高蹦出来,将他那些发小护在身后不说,还反过来埋怨她多管闲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缙要是不情愿、不配合,就她一个人白费功夫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柏鸢眸光微敛,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机再从长计议。 而后,她继续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 说到这里,裴缙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第三个怀疑对象柏鸢也认识。 就是秦令征。 经过昨晚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裴缙有正当理由相信,秦令征会为了柏鸢,故意在暗中动手脚,给自己使绊子。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一,以及最大嫌疑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5章 狗急咬人 据他所知,柏鸢之前一直都跟在秦令征身后,满心满眼的围着秦令征转。 但是突然之间有了自己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导致柏鸢被自己分走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秦令征。 这才导致秦令征心里不平衡,为了让柏鸢重新回到他身边,再次以他为中心,于是决定除掉自己,重新夺回柏鸢的关注。 高考失利对国人都是头等的大事。 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则是「你可以不考,但绝不能考试失利」。 不参加高考的不一定没出息没能耐。 但是连高考都搞不定,必然没什么大出息。 柏鸢是柏家独女,这样一来,柏家必然要重新斟酌考虑,不会让唯一的女儿与这样一个连高考都能考砸的人在一起。 况且他虽然已经被柏鸢带回柏家,见过双方家长,但到底还没有真正举办订婚典礼。 既然没举办订婚典礼,那口头上的约定就算不得数。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下一个会更好」的理由,就能丝滑的将他从柏鸢联姻对象的名单上踢出去。 这样一来,没了自己这个障碍,柏鸢肯定又会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秦令征身上,像以前一样围着秦令征转,秦令征也可以继续享受被柏鸢追捧的感觉。 呵,小小伎俩,不过尔尔,早已被他看穿了一切!怎能轻易逃过他裴缙的法眼?! 裴大少爷笃信地想着。 此事在《白月光替身火葬场》中亦有记载!!! 就算不是秦令征做的,也肯定是他指使大院其他人做的! 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的就好像柏鸢已经跟秦令征喜结连理绑定到一块儿了似的。 都是一群不用主人喂饭就摇着尾巴凑上前替主人卖命的狗腿子!!! 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裴缙大小也是个少爷,多的是人为他肝脑涂地卖命,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下明确指令,多的是人察言观色后自作主张,事成之后再去邀功。 秦令征甚至都用不着亲自发号施令,只需要表现出来这个意思或倾向,多的是人蜂拥而至前仆后继为他卖命。 一个小小的篡改高考试卷对他们这些身处权利中心的京爷而言又能是多难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样都和秦令征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柏鸢不知为何也受到波及,跟自己一样也被人换了试卷,甚至比自己的卷面分还要低。 啧啧…… 裴缙鄙夷的想着。 这帮人做起事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可比自己在海启的那些朋友差远了。 只可惜柏鸢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瞧她这镇定样,肯定还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呢!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反正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也不差,要是柏鸢能借自己的光一块儿被录取进来,但也不算明珠蒙尘。 想到这里,裴缙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不少,脊背也因此挺得越发笔直。 你说这事整得? 终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在前方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这个家没他得散!!! 柏鸢看着裴缙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开始憋不住笑的傻乐,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最后还特有优越感的看着自己,扬起下巴发出了「哼」的轻嗤。 ——估计治好了也流口水。 柏鸢没再等裴缙说出那不知所谓的第三个冤大头、呃嫌疑对象究竟是谁,零帧起手道: “高考前五十查不到成绩。” 裴缙:? 明明柏鸢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见。 可连在一起就听不太明白了。 裴缙呆呆的看着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所以说……没人偷换我卷子?” 柏鸢:“没人偷换你卷子。” 裴缙:“没人改我分数?” “没人改你分数。” “我排名没问题?” “你排名没问题。” “我能上海启大学?” “你能上海启大学。” “我……” 裴缙每问出一句,柏鸢就耐心的回答一句。 两人就跟人机似的一问一答,看着还挺和谐。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这么哐当一声落地,裴缙还有些不太适应,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当所有的问题得到答案后,在这样反复、机械化的对答中,裴缙逐渐放弃思考,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脑子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填满,眼底迷茫也越来越多。 最后,当问无可问时,裴缙把从柏鸢那得到的所有答案汇总在一起,发出来灵魂质问:“你是说在我卷子没问题、答题卡没问题、排名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不但骗我高考失利,还答应免费塞给我他们的录取名额?”裴缙百思不得其解道,“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说到这里,裴缙表情微妙的看着柏鸢,不过脑子问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那你成绩——” “我成绩没问题。”柏鸢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成绩查不到,保守估计前五十,不是借你之手捞我上岸。” 裴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开口:“你查过分数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早就知道了?!!!” “每年报考时这些学校为了抢生源都跟打仗似的,能骗一个骗一个,能骗一双骗一双。”柏鸢不置可否地看着裴缙,微微笑着问道,“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讲吧?招生套路一点儿没听?不骗你骗谁?” 也就只有柏鸢和裴缙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全国首屈一指双一流大学的邀请。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被怒火吞噬,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他大声控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卷子没被换!你早就知道我分数没问题!你早就知道我能考上海启大学!你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不告诉我,还看我笑话让我干着急?!!!” 裴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柏鸢竟然戏弄他到如此地步,亏他还担心柏鸢也考不上大学,亏他还跟柏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团团转,柏鸢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这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裴缙恶狠狠的看着柏鸢,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成一团,像一个成熟的巨大蒲公英。 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爆发力和胆子,竟然毫无预兆的爆起冲向柏鸢,像一枚炮弹似的一下子将柏鸢拦腰撞倒在床上。 面对裴缙骤起的爆冲,柏鸢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腰,在冲击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小腿在移动中不慎被床边绊倒。 混乱之中,柏鸢为了掌握平衡,一把抓住裴缙的衣领,结果就是两人双双砸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裴缙一个十七八岁一百多斤沉的大小伙子直挺挺砸下来,饶是柏鸢也被他砸得不轻,甚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使劲儿抱猫时才有的橡皮鸭子的「哼唧」声。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身下的床垫又过于柔软,以至于柏鸢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发力点将裴缙大力推开,只能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借此或得片刻的喘息。 然而在手刚一伸出去,便摸到了一片冰凉而有韧劲儿的滑腻。 她抬眼望去,只见裴缙领口的纽扣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崩到了地板上,导致衣领直接开到了胸口,露出大片覆盖着薄肌的胸膛。 而柏鸢的手正是无意中探进衣领之中,按在了他左胸口的位置,掌心下还能清晰明朗的感受到对方喘息时剧烈的起伏,以及心脏在层层肌肉和血脉下蓬勃有力的跳动频率。 而对方胸口原本冰凉的温度,则在肌肤相贴之中慢慢攀升,烙铁一般的烫手。 柏鸢试着推了两下,奈何手在对方胸膛上直打滑,不但不像推人,反倒跟揩油似的又多摸了两下。 意识到掌心下的位置摩擦力太小,确实不好找发力点之后,柏鸢又想着将手从裴缙衣服里抽出,重新隔着衣服再试,以此增加摩擦力和支撑点。 只是裴缙就跟泰山压顶似的,仿佛要以自身的重量给柏鸢把魂儿都挤出来似的,以此报复她知情不报诓骗自己的恶劣行为。 这就导致柏鸢的手在抽离途中,反而要比刚刚推举时还要大力大片的划过他的胸口,指甲不可避免产生剐蹭,白皙如瓷的胸膛立刻留下了五道鲜红刺目的划痕。 裴缙抽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紧得厉害。 他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柏鸢如何诓骗自己这里,指甲划过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让他还以为是柏鸢要掐他脖子呢。 登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撑着床边让身体抬起一段距离,另一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从衣服里面扯出来。 为了防止对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裴缙索性将柏鸢的胳膊高举过头顶按在床垫上方。 又为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二次砸在柏鸢身上。 裴缙又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柏鸢身侧的床沿上,另一只一只脚则登在地上。 以一种以双方当事人视角看着像床咚,第三人视角看着像姿势诡异的平板支撑没撑好的姿势,架在柏鸢身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敢骗我!!!” 裴缙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低声咆哮着挤出声音,只是涌上鼻腔的酸涩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发狠,倒像是小狗委屈吧啦的呜咽和撒娇。 更别提他一哽咽就转圈染上潮红的眼尾,眼睛也湿漉漉,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啪嗒啪嗒砸下来似的,就这么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柏鸢,要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拉开,刚刚还下陷的床便立刻回弹向上,微弱的失重感让柏鸢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扶住裴缙的腰保持平衡。 或许是摸到了对方腹部的敏感带,裴缙触电般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柏鸢又只得改为按在他腰后方,想要借力重新从床上坐起。 少年的衣角在推搡中撩起一大块,柏鸢一摸就正正好好搭在了他凹陷的腰眼处。 说不上来是胸膛的肌肉摸起来更舒服些,还是后腰的狭窄更显苍劲,又或许是因肌肉排列不同而各有千秋。 手刚一搭上去,便像有某种魔力似的紧紧将人的掌心吸附在上面。 柏鸢顺着他腰窝的凹陷处又摸到坚硬的脊椎,指腹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推进。 听见裴缙的控诉后,柏鸢手下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少年一副被逼到绝境时的受伤表情,心里又罕见的涌上了点儿内疚。 她刚才一时兴起,瞧见裴缙的反应着实有趣,确实是想多逗逗他,欣赏一番对方炸毛跳脚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还意外得知了他小时候被人合起伙来欺负的过往经历。 此时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就跟往对方身上撒盐似的,自己是高兴了,但却在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既然错在自己,柏鸢也断然不会想着推卸责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从来不是多难以说出口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将手从裴缙腰上抽回来,扶着对方的小腹一路推至胸膛,慢慢攀住他的肩膀,抬手朝他脸上摸去。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 柏鸢边说边探向裴缙的侧脸,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他眼角的泪痣,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但裴缙先她一步,张嘴一口咬住了柏鸢伸出的手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6章 将就着看吧 阴不阴影裴缙但是无所谓。 反正他只把当初换卷子的事情当做是好哥们之间的玩笑。 心大到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收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和伤害。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柏鸢则并未戳他伤疤。 比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裴缙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委屈如浪潮一遍遍反复冲刷着他的心境。 他想。 柏鸢怎么可以骗自己呢?! 她明明才说过自己永远都可以信任他,但又在自己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后,弃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为草芥。 这才过了两天!两天而已! 她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会儿,刚过了两天,就又开始戏耍自己为乐了! 裴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裴缙像小狗一样叼住第二根骨头使劲儿嗑啃,在反反复复的不过审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因为裴缙嘴里正像小狗一样叼着骨头,所以嘴被占用导致无法正常张开。 这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泡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含糊不清。 也正是这样,柏鸢无需费任何力气,仅是用不过审但你们都心领神会的动作,嘴里边能按到什么你们都知道。 小狗呜咽时舌头像猫在刷刷舔猫薄荷球一样,舔不过审的骨头。 令柏鸢感到意外的是,裴缙浑身带刺,这地方却不像猫那样粗糙刺啦。 反而更像是某种有些坚硬外壳的海鲜,撬开后里面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至于摸着什么样,说得再多我这边就不过审了。 柏鸢呼吸一滞,在裴缙控诉与悲愤交织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把骨头又往狗嘴里送了一小截。 发挥你们的想象力,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仿佛要阻止对方说得更多似的,不充分搅拌均匀。 小狗呜呜呜呜呜的抗议,柏鸢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再多的暧昧气氛也在裴缙怒火中烧的愤然中,被冲垮得一干二净。 有这么堵嘴的么?!不让说话了是吧?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就说!就说!就说!!!!! 裴缙又用了些力度,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丝毫不顾及的在给柏鸢手上送了一圈整齐的牙齿咬出的痕迹。 手被狗咬了有些疼,柏鸢却并没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与趋利避害截然不同的反其道而行之。 不慌不慌的给裴缙测了测核算。 「yue~」 下一秒,裴缙便条件反射的干呕出声。 “咳咳咳,不是?你有病吧!!!咳、咳咳——” 裴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依旧淡定的柏鸢。 “谁家好人干这不过审的事儿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柏鸢哪门子的笑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带着笑意的气音。 与此同时,柏鸢看见像被糖衣裹了一圈的糖葫芦般晶莹剔透,洁癖劲儿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顷刻间荡然无存。 于是举着这根手指,极为嫌弃的在裴缙的领口蹭了一下。 这个举动直接成了点燃裴大炮竹的最后一截引线。 裴缙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柏鸢在他身上抹口水的动作,对方脸上那重新垂下去的嘴角,正彰显了对方不爽的心情…… 你还不爽上了是吧?! 裴缙只觉得自过去那三年白处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认清了柏鸢的真实面目。 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裴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骗他、戏弄他、取笑他、抠他嗓子眼、抠完就乐、乐完还反过来嫌弃他是几个意思?! 就问你是魔鬼吗??? 气抖冷! 裴缙眸色一暗,松开禁锢着柏鸢胳膊的手,两只手一起探向她的腰间,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 “不是喜欢笑吗?笑啊!” 裴缙声音邪恶的说着,五指飞快攒动,使尽浑身解数去挠柏鸢腰间的痒,眸光则死死盯住柏鸢的脸,不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柏鸢却并未露出如预想般因忍不住笑而表情崩坏的表情,也并未在如此酷刑下哀嚎求饶,恳请裴缙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在裴缙的猛烈攻势下,柏鸢表情纹丝未动,就仿佛感觉不到腰间作乱的十指似的,正用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傻子自嗨的一样眼神看着裴缙。 这一刻,裴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男人的好胜心瞬间拔高至顶点,还在一刻不停地不断攀升。 裴缙以一种仿佛五指都要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的在柏鸢腰间挠痒,动作的同时还榨汁似的一刻不停地给柏鸢施加「压力」。 “笑啊!” “你笑啊!” “你倒是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你倒是给我笑啊!!!” “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吗?怎么让你笑反倒不笑了?!你不是爱笑、喜欢笑吗?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笑个够——” 房间内,裴缙被柏鸢刺激的频频发颠,就差抓着柏鸢肩膀狂甩,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和交代了。 门外: “……你今天要是不……我就……你不是……吗?那你给我……!!!” 柏隼:?因为裴缙的哀嚎实在太过惨烈。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有声音从其中穿透出来,引得原本打算敲门叫柏鸢下楼吃饭的柏隼停下动作,顿足站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房间里泄露而出,柏隼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能判定房间内除了自己亲姐,还有他那新姐夫。 这下柏隼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给房间里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柏鸢!!!!我……杀……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柏隼脸色骤变,登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就把柏鸢的房门给踹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尽数在柏隼面前展露无遗。 放眼望去,裴缙与柏鸢正以前者在上后者在下的空间顺序、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都不太妙的姿势在床上折腾。 裴缙原还顾及着自己的吨位,只是单膝撑在床边,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凭借一百来斤的体重将柏鸢压得半死。 但在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一去不复返之后,裴缙的脑容量也不得那么多,直接后腿一蹬也上了床。 双膝盖分别跪在柏鸢身体侧,双手则死死掐住柏鸢的腰,不信邪的在她身上寻找那种一碰就停不下来的笑穴。 无论是少年本就更为高大的身形,又或者是自上而下投在柏鸢身上的大片阴影,还是嘴里一直变着法吐出的威胁言辞。 都在整体构图中,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以下犯上姿势,凌驾于柏鸢之上。 从柏隼的视角看去,就是裴缙正十分蛮横的骑在自己亲姐身上上下其手,场面一度十分刺激,直接尚且处在小孩行列的柏隼冻结石化在原地。 听到撞门声,柏鸢率先侧头绕过裴缙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中正拽着裴缙已经被扯得大敞四开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按向裴缙的后颈处,施加压力带着人往下压。 而裴缙高挺的鼻梁上,则可怜兮兮地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被周围白皙的皮肤衬得过于醒目。 纠缠不休中的裴缙正一门心思跟柏鸢较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反将一军。 此时抓住柏鸢分神的机会,裴缙一把扯下她薅着自己衣领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得逞后的裴缙冲柏鸢得意扬眉,这才维持着叼着柏鸢手腕的动作,眼眶发红的朝门口的柏隼看去。 柏隼:!!! 这画面过于惊恐,他不敢看!!! 柏隼身心俱震得看着眼前一幕,视线落在床铺之上,由于两人之前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也在这样的挣扎中布满褶皱,凌乱不堪。 比起两人的衣冠不整,柏隼定定得看着裴缙跟狗似的咬在自己亲姐手腕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Big胆! 就算是他大姐夫秦令征最狗的那几年,也没说真的敢现原形给自己亲姐来上这么一口! 再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杀」、「死」什么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柏隼眸光一暗。 小孩表情严峻,脸上布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霾,如恶鬼般的视线浸着滔天杀意。 “杀了你……” 只见他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毅然决然将其抡起,朝屋内迈出人类的一小步,成长的一大步…… 事后,据受害者裴缙口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为啥一遍喊着什么打啊杀啊的,就突然跑进来抡着王八拳给自己开了一遍背,然后又一口咬在自己大腿上…… 裴缙: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可着他一个人嚯嚯,联起手来欺负他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饭桌上,裴缙第三次动作明显的偏着身子,倒向柏鸢的一边,肩膀碰肩膀的靠在一起,这古怪的动作最终还是吸引了柏家二老的注意。 “小裴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柏老爷子刚问出口,柏老太太就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 小年轻腻腻歪歪多正常?糟老头子不尽风情! 接着,柏老太太更加亲切和蔼的笑道,“小裴啊,来,多吃点儿,吃完了再跟柏鸢一块玩去,让她带你多转转。” 闻言,裴缙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先是看了一眼饭桌前依旧板着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柏隼。 两人视线相交,小孩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阴恻恻的交表情精准传递出「i’watchgyou!forever!!!」的讯息。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接着又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柏鸢因为憋不住笑,而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裴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柏鸢的鞋子,这才看向柏家二老,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我……呃、腿麻了、麻了,缓缓就好。” 面对着二老乐呵呵的目光,裴缙在心里绝望的呐喊咆哮: ——合着你们姐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之前他跟柏鸢打归打闹归闹,虽然两人到最后有点儿上头,下手没个轻重,但始终记着留有一丝余地,没真的下死口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但柏隼这小破孩不造啊! 看到裴缙骑在自己亲姐身上又「骂」又「打」又「咬」,小孩是真以为对方在欺负自己亲姐,护姐心切之下,当时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柏家,他就敢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直接在自己亲姐的卧室就原形毕露,露出可恶的嘴角和爪牙…… ——这能答应?!他今天要是不给这狂徒点儿颜色瞧瞧,他柏隼二字今后就倒过来写!!! 对此裴缙的评价是: ——真狠啊!!! 别看拳头抡得跟捶背似的节奏有序,但是他咬人疼啊!!!! 这死孩子咬是真咬,半点儿都不含糊,当时就给他咬紫了一大片,现在一坐椅子上就搁得疼。 嘶—— 裴缙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柏隼给咬出来的淤青,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顿饭裴缙顶着柏隼和柏家二老的三重压力,吃得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柏鸢又凑过来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隼下口没轻重,你回去看看出没出血……” 说到这里,柏鸢微妙的看了眼裴缙,同情道: “被人咬了一样要打狂犬疫苗,要抓紧,别给耽搁了。” 裴缙:…… 裴缙:“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弟弟咬了我的大腿,而你只关心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柏鸢却误会了他意思,微微皱眉,“这是大事,你别避讳忌医。” 裴缙:@#*?/&% 裴缙: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第447章 不如不穿 裴缙就跟被人捉奸在床似的缩在沙发角落,如临大敌的看着柏鸢。 他动作飞快的整理自己松垮不整的衣衫。 却因为实在太过紧张,手抖得不停。 直到系到最上面那颗扣子的时候死活找不到扣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系错了扣子。 再扯着睡衣仔细一看,下边儿系上的也没说多结实,松松垮垮一扯就开,该漏的不该漏的地方一个不少。 衣摆更是因为他剧烈后撤的动作再次翻卷到腰和小腹的位置,露出不少在合理运动下练出的线条分明的薄肌。 总结起来一句话—— 不如不穿。 尤其当他抬起头,看见柏鸢那件领口都工整熨烫过、找不出任何一丝褶皱、仿佛离开这里就将立刻奔赴大型晚宴的着装。 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又在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当下,带着一种强烈的禁欲气息。 与衣衫不整的自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视觉冲击。 更令裴缙为自己的反应而无地自容。 因为每次跟柏鸢在一起自己总归因为这样那样的事颜面尽失,在柏鸢面前出尽洋相,每每都在社死的边缘仰卧起坐,反复横跳。 有着三年丰富经验的裴缙也并不是毫无长进。 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 裴缙跟柏鸢错开目光,死死咬紧牙关低下头,不去看对方做何反应。 只一昧专心地重新解开睡衣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再耐心的将睡衣衣摆掖进睡裤里,彻底断绝它再次上翻的可能。 期间,他感受到柏鸢的视线非但未从自己身上离开,还顺着他脑瓜顶上的旋儿,自上而下的寸寸扫过。 裴缙使劲儿磨了磨牙,恨得咬牙切齿。 可又因为身上这件极为合身的贴身睡衣不敢有额外的大动作,唯恐再被对方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地方。 所以只能偶尔微抬脑袋,用小刀似的眼神狠狠刮柏鸢一眼。 柏鸢有条不紊地平复呼吸,将裴缙的各种反应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与裴缙的想法趋同,在她的计划里,同样没有这么快就跟裴缙发生什么的打算。 只不过,她对擦枪走火这件事情并不像裴缙那么忌讳,就算两人刚才因为气血方刚而真的发生点儿什么,她也无所谓,主要还是讲究一个顺理成章和水到渠成。 正常的生理反应,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所以在刚刚的过程里,柏鸢更多的则是秉持一种默许的态度。 否则她完全可以随时推开裴缙,没必要等到现在。 况且,她也确实承认,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在有了裴缙那张脸和反应的加持下,令她产生了些许意动。 她想。要怪也只能怪裴缙刚才喘得有点儿好听,就跟正在融化的黄油芝士似的,听得时间一长,会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视线落在裴缙脖颈上的白和腹部薄肌的轮廓线上,指尖微动着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手感,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食髓知味的意犹未尽。 不过,既然裴缙已经主动叫停,打破了恰到好处的气氛,并且对婚前性行为表明了绝对否认的态度,柏鸢也就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 只是想着裴缙跳脚的模样无论看过即几遍都依旧有趣,于是又在他即将理顺睡衣最后一丝褶皱的时候,冷不丁开口道: “需要我帮你吗?” 如愿以偿看到裴缙蓦然抬头看向自己时那剧烈震动的瞳孔,柏鸢轻笑了一声,胳膊搭在沙发上,微微偏头抵在手背上,用她以往不会用到的「越界」方式,故意压低声音暗含深意地说道: “你知道吗?即使不……也可以帮你……” 未发声的地方仅仅只是做出了不那么明显的口型,就足以令裴缙轰得一声在原地爆炸,将刚消散了那么点儿的暧昧气氛又重新拉了回来。 只听见「嘭——」地一声。 在听清楚柏鸢说了什么并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后,裴缙就跟只碰了黄瓜的猫似的弹射起步,炸着毛从沙发一下子摔在地上。 他先是手脚并用的后退了几步,接着又连滚带爬的飞速与柏鸢拉开更大的距离。 “说什么呢你!!!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裴缙有些崩溃地冲柏鸢吱哇乱叫,要不是手边没有抱枕之类的东西,估计全都得一股脑地招呼在柏鸢身上。 如愿以偿瞧见裴缙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柏鸢有心故意逗他,装作不知道: “没听清?我说我可以——” “啊啊啊啊啊出去!!!离开我的房间——!!!立刻!马上!走出去!!!!退!退!退!!!” 不给柏鸢再次说出并让自己看到那几个字的机会,裴缙惊恐地发出尖锐爆鸣。 柏鸢看着裴缙羞愤欲绝的模样,欣赏了自己的成果。 直到眼看再不走裴缙都快扑上来咬她跟她同归于尽了,这才熄了继续逗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对裴缙颔首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便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儿留恋的离开了房间,仿佛刚才那个在主动越界将压力给到裴缙的举动只是错觉,动作麻利得反倒令裴缙有些瞠目结舌。 柏鸢走后,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裴缙终于能摊开手将脸深深埋进掌心里,双眼如同电蚊香一般转圈圈,头顶冒出一股又一股源源不断地热气。 都说了要留到婚后柏鸢她还—— 裴缙愤愤地想着。 简直用心险恶!!! 还好他意志坚定成功抵挡住了诱惑,扞卫了婚姻的神圣和不可侵犯。 他合该为此获得表彰!!! 柏鸢虽走,但身体的反应却并未消退。 经此一遭,在没了顾虑后,裴缙手脚发软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拖着摔疼了的腿到门边谨慎将门反锁。 听见锁芯里落锁的声音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脱力地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卫生间洗冷水澡,借此平复身体的燥热与冲动。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刚被柏鸢一点点吹干的头发又再次被打湿,湿哒哒的垂下来,发梢坠着沉甸甸的水珠。 裴缙短短一天内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早就已经身心俱疲,脑袋一空下来立刻昏昏沉沉。 他用吸水毛巾胡乱擦了两把草草了事,也顾不得再重新吹干头发,就这么湿着往床上一栽歪,如坠云朵般陷入柔软的大床上。 几乎在脑袋刚挨上枕头的瞬间,便俩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天蒙蒙亮,东方吐出了鱼肚白。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菜市场的小贩们哈气连天地推着挂满晨露的菜车进入各自的摊位。 世界就仿佛刚开始运转的机器般,发出些许微弱的、启动时的响声,以此迎接崭新一天的到来,如此安逸和美好…… ——嘭!!!!! 凭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未喝完的半杯酒都跟着摇晃,金鼎俱乐部六六六包厢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靠!谁啊!!!!” “吃饱了撑的一大清早找茬是吧?!!!” 这巨大的响动立刻引起了一屋子因宿醉后被吵醒人的不满。 无视其他人的抱怨,来人大踏步走进包厢,双手插兜昂首阔步地环视一圈,将包厢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包厢内酒气冲天。 昨天晚上,这一屋子的人没少被裴缙灌酒。 啤的白的掺在一起,就跟蒙汗药没什么区别。 散落了一地的空瓶子被同样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搂在怀里。 呼噜声此起彼伏,让人仿佛有置身猪圈的错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猴子刚大闹完蟠桃会,睡了一屋子被瞌睡虫迷晕后睡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不省人事的倒霉蛋。 是但凡家里老人看上一眼就能气得当场脑溢血,还得拼着一口气举起拐杖一人头上削一闷棍的程度。 听到踢门的声响后,不少人嘟嘟囔囔的搂着酒瓶子翻了个身,哼骂骂咧咧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大多数人选择俩耳朵一捂换个姿势继续睡。 只有少数几个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十分喜感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依稀瞧见有人影进来,奈何脑子不清醒,连带着天花板和四周的景象一起跟着摇晃,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来人是谁。 “你特么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这里头都是什么人吗?” 反正这里头睡的都是大院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只要不是对上自己亲爹亲妈,管他来者何人,闭着眼睛一顿臭骂就行了。 骂对了是找死,骂错了也活该是你受着,没地方说理去,就是这么霸道。 想到这里,说话的那人又大着舌头继续恐吓道: “赶紧滚,再不滚等老子爬起来弄死你!!!” “哦?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是谁啊?” 听到对方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来人并未向预想中那样露出惶恐的表情退出房间反而轻笑出声。 爽朗的男声悦耳清脆、自信从容,自信从容地迎着对方的视线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给人一种稳若泰山、一身正气的感觉。 他仿佛根本不把这些恐吓放在眼里般,眉眼间扬起一抹玩味的调笑,有恃无恐地扫了对方一眼,慢悠悠说道: “——你要怎么弄死我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躺在地上的人先是一僵,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又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靠……少卿啊,没事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是……” 他还以为是秦令征听到柏鸢带裴缙回来的消息,从军校杀回来了呢。 地上的人仰头埋怨了几句,又重新躺下来,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嫌弃地摆摆手,哄苍蝇似的赶人: “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打扰你爹我睡觉。” “昨天叫你你不来,今天一早来扰人清梦,明天你搬亦程家那狗窝里住得了!” “就是,好狗不乱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面对这群损友的嫌弃和埋汰,卫少卿置若罔闻。 只见他笑盈盈地从衣兜里掏出个红皮小本子,又从令一边口袋里拿出根碳素笔,把笔后头往自己肚子上一怼,啪嗒一声按开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翻来手中的小册子,有模有样的环顾一圈,低头在本子上记道: “聚众饮酒:刘昂、王越圻、沈清洋、宋时川、顾非……共计十三人。” 刷刷落笔的同时,嘴上还振振有词地通读了一遍,声音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被点到名字的人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干脆就这么撑着头,大咧咧道: “呦,大家都来看看,咱院风纪大队长重出江湖,你别说,狗头高帽瞧着还挺板正。” 还有人哈哈笑道: “喝酒怎么了?咱哥几个都成年了,早就不是上学时被你堵在厕所里抓吸烟、堵在墙角抓逃课那会儿了。” “卫大人,时代变了!!!” 还有人贱兮兮地主动凑过来,阴阳怪气道: “起子哥,我喝了四瓶啤的三杯白的,你给我记详细点儿呗!” 甚至有人当场玩起了梗: “遭了!来抓了!来的是谁?卫少卿!那没事了,都散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胆!怎能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少卿,听我一句劝,你来没用……” 瞧见这一屋子人嬉皮笑脸半点儿都不怕自己的模样,卫少卿并未因此恼怒,也没就此作罢,而是依旧坚持写完了这行的最后一个字这才重新抬起头。 只见他一副「尔等凡夫俗子,岂知我辈」神通的模样,用怜悯地目光看着他们,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身后的位置,将一直被自己挡住的人影露了出来。 “他来没用,那我呢?”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刻入骨髓的声音,即便醉得再厉害,也能在听到一瞬间醉意全无,猛然清醒。 话音落地,原本正哄笑着的喧闹包厢骤然坠入冰点,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一片死寂。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0章 一顿打和顿顿打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柏鸢要走,几人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刚才被宋亦程泼的冷水还没干,浸得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 活脱脱跟刚捞上来的水猴子没什么两样。 知道柏鸢喜净,他们也唯恐脏了柏鸢的衣袖,不但讨她的厌恶,还让本就已经万分焦灼的事态变得更加白垩化。 因此,即便心里头再怎么着急,他们也始终跟柏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敢真的伸手去拉她、或是直接碰到她。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柏鸢身后,发自肺腑地急切表态,向她投诚。 一屋子大少爷就这么孙子似的跟在柏鸢身后身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求的还是让她行行好打自己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还不得让人当二傻子笑掉大牙。 但不这么苦哈哈地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上赶着讨柏鸢的打。 而是柏鸢打归打,但不会真的往死里打他们。 可他们亲爹亲妈会啊!!! 他们聚众玩骰子的事情要是传回家去,小仓库里放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法都得被请出来。 自家老头子就是豁出去了,哪怕顶着封建糟粕封建余孽的罪名,也得给他们削掉半条命去。 还是那种老头子打完了老子打,老子打完了男女混合双打。 即便当时打完了,这事也不算过去,要是大半夜惊醒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还得爬起来把人吊房梁上再抽一顿解恨。 听着就血次呼啦的,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如被柏鸢打一顿呢! 一顿打和顿顿打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由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今日事今日毕,盼着柏鸢能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等出了这个门,此事就算揭过,以后也不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柏鸢却对他们这一声声饱含真情实感的呼唤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任凭他们再怎么恳求、呼唤,也未曾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毅然决然丢下他们、要任由他们这群弃子自生自灭似的。 看样子,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这可将包厢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姐……” “姐!” “姐!!!” 眼看柏鸢马上就推门走了,情急之下,竟然有人一把按住门把手拦在柏鸢面前,用后背死死堵着门封住去路,不让柏鸢离开。 “鸢姐,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 “柏鸢姐,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面上……” 两人虽然说着劝和的软话,拦门的架势却隐隐有些强势起来。 无论如何,在没谈拢之前,这道门是万万不能让柏鸢迈出去半步的。 想到这里,两人眸光一凛,都带了点儿视死如归的决绝。 只要能拦住柏鸢,就算今天—— 门被堵住,柏鸢却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犹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 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令被注视的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接着,她轻启朱唇,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反问话语,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中炸响。 “拦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时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与轻蔑。 仿佛眼前这两人仅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羸弱到连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 好不容易强行起来的架势,又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从小到大那挥之不去、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让他们这些被规训过的人,哪怕只是听到柏鸢以这种语气和声音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其争锋,只能暂避锋芒,退而避之。 反抗的心思只是刚冒了点儿苗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在顷刻之间被柏鸢打散,化为乌有消弭殆尽。 两人气势一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又丝滑地改口澄清道: “不敢不敢!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想帮您开个门。” “姐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门槛、当心地滑、当心台阶……” 说着,两人又合力将刚刚还护在身后誓死要扞卫的包厢大门给一边儿一个推开,毫无保留地敞在柏鸢面前。 前路既已通敞,柏鸢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无视掉周围哀求和恳切的目光,不做半点儿犹豫抬腿就走。 见柏鸢这边行不通,已然成了死局。 众人无奈,只好又将希望寄托于卫少卿和宋亦程身上,趁着他俩还没走出多远,赶紧撵上来套近乎,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卖惨博同情: “少卿,少卿,卫少,您大人有大量,帮哥几个在鸢姐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劝劝鸢姐!” “程哥,您快拦着点儿鸢姐……兄弟有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们不敢拦柏鸢,还不敢拦卫少卿和宋亦程么! 柏鸢油盐不进,从他们这里搞迂回战术吹耳边风也是一样的。 只是卫少卿和宋亦程又不傻。 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事情不能帮,他俩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如果不然,他们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的站在这里给柏鸢当狗腿子。 指不定早就跟着其他人同流合污,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抱着柏鸢的大腿哭爹喊娘呢! 事已至此,无论这群人怎么说、说破了天,宋亦程和卫少卿也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松口。 等好不容易从包厢里边儿脱身,两人快步追回柏鸢身后,眸光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鸢姐……”宋亦程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些人可能会面临的毒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咱们真把这事告上去啊?” “不然?”柏鸢不答反问,语气没有半分退让,“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心中已然开始偷偷为包厢里那些人默哀。 “对了。”柏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侧眸看向宋亦程交代道,“你等会儿送几条干毛巾过去,让他们擦把脸,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别湿着出去,当心着凉。” “鸢姐……”闻言,宋亦程眼含感动的看着柏鸢。 他就知道,柏鸢不可能真对发小们这么绝情。 把昨天晚上这些人聚众赌博的事情揭发出去,也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之举。 其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免得大家以后因此迈入歧途,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罢了。 宋亦程这么想着,一个看似严厉无情,实则在在背后默默关心每一个人,爱之深责之切为之计深远形象的柏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柏鸢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变得格外冲崇高,光芒万丈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懂鸢姐的用心良苦! 宋亦程偷偷抹了抹眼角,不免在心里责怪起其他人来。 十八九岁的人了,竟然这么不懂事,还让鸢姐为他们操心至此,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宋亦程眸光凛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擦什么擦?鸢姐,你不用心疼他们!今天就该让他们这么冻着清醒清醒脑子长长记性!!!” 柏鸢:??? 不知道宋亦程这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精神。 柏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冻生病了再耽误他们挨训。” 宋亦程:…… 活阎王啊!!!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卫少卿到底比宋亦程这傻白甜思想更活络一些,按下心中的惊愕后,他快走几步追上柏鸢。 “姐,用不用我去……” 他压低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凑近柏鸢耳边的同时,五指向上掌心摊开,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用仿佛要把人全家都偷偷做掉的语气,低声询问: “——调监控?” 既然不能反抗她,那就加入她!!! 宋亦程瞳孔地震:你也是活阎王啊!!! 柏鸢:…… “不用。”柏鸢及时制止了卫少卿这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危险想法,“做买卖不容易,别断了人家财路。” 像金鼎俱乐部这种高端场所,主要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和二代子弟们。 主要采用内部推荐制度,从不对外开放接待普通客人。 一年所需缴纳的会费更是令人望而却步,足够将不够格的人拦在门外。 平时,除了像刘昂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在这里聚会,还有不少人谈生意、谈事情也往这来。 京里不像海启,可以随时随地一年不断地举行各种大型聚会,供圈里人活络人脉,走动关系,维护社交。 这种权势云集的俱乐部,就相当于是京里风格的「聚会场所」,只是更加低调奢华内敛而已,其他职能都不尽相同。 对于那些边缘家族和圈外人来说,只要能获得俱乐部的名额,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圈子里,真正在京里有了一席之地。 看似买的是俱乐部会员资格,其实买的是人脉和机遇。 所以,即便一年会几百万的交着,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又因为京里作为国都,是政治权力中心,情况也比其他城市更为敏感特殊。 所以,这种俱乐部想要立足京里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保密性好,精密性强,在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外漏。 无论何时,都要以客人的隐私为重中之重,除非是机关单位相关部门下条子来查,否则绝不会轻易对外开放包厢内外的监控录像。 至于安装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后,便于进行责任划分,在发生刑事案件后,便于相关部门调查取证。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任何时段、任何人,都无权调看监控内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更是俱乐部的立足之本。 同样,能开在京里、以这么多京里权贵为主要客户的俱乐部老板自然也得等闲之辈。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客户和老板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有了俱乐部今日的光景和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刘昂他们这群人,胆敢在包厢里摇骰子酗酒、给裴缙下马威的原因之一。 以柏鸢的身份,即便不走官方程序,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或是直接抬出包厢里那群人的父母长辈向老板施加压力,是绝对可以从店里调出监控并带回去随意处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坏了圈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坏了俱乐部的立店之本,将幕后老板放在热锅上烤。 而今天这事可以预见的走向和结果,也注定了此事不会小到哪去,一旦柏鸢拿出店里的录像,更等同于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一旦俱乐部的保密性不再保密,客户心里有了芥蒂慢慢流失,这家俱乐部也就算开到头了。 同在京里,没必要将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柏鸢一向奉行不将人逼至绝境,永远留有余地和分寸,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堵死任何人的生门。 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店家和不相干的人。 余地是留给俱乐部的,生门则是留给刘昂这群人的。 柏鸢也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时刻谨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日后出事祸及家人殃及全族,没想真把人往死里搞。 包厢里昨晚什么样,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要是让这群人亲爹亲妈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昨晚那群魔乱舞时带来的视觉冲击,还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 别说扒他们一层皮了,就算删号重来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那句话,分寸、尺度、余地,恩威并施,松弛有度,才能让大院里这群人一口一个柏鸢姐、还情真意切的喊了她这么多年。 等他们挨了揍,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再从卫少卿和宋亦程这听到她没去调监控,把最关键的证据送到亲爹亲妈面前火上浇油,让他们大义灭亲。 这群人还得感激涕林地反过来谢谢她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1章 只相信你 等柏鸢料理完刘昂等人,终于从金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为了这些人能够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和强健的体魄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毒打,中途宋亦程应了柏鸢的交代,半路离开去采购干毛巾和换洗衣物送回包厢。 柏鸢则带着卫少卿和他那本《生死簿》,回到京里大院里头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什么?竟然有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孩他妈,走!上班?还上什么班啊!这小崽子皮痒了找挨揍咱就成全他!抄家伙跟我上行刑去!!!行,你先你先,一会儿我不拦着你!” “好孩子,辛苦你一大早跑这一趟,多亏有你平时帮阿姨多拘着他,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你是为他们好,阿姨都知道,阿姨谢你都来不及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记得再来告诉阿姨……” “……爸!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赶紧进屋歇着吧,动手的事让我来!!!”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有你在我们也能放心,这大事不护着是对的!柏鸢啊,你是明白人,看得也通透,叔叔阿姨都领你的情,你放心……” 目送着这些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家长们,要么撸起袖子直奔金鼎俱乐部抓人,要么在家磨刀霍霍等着小崽子们自投罗网。 把一直跟在柏鸢身后目睹完全过程的卫少卿看得直发毛,心里不免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 真就差一点儿! 昨天晚上这些人找上他,问他跟不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被这些人开出的高昂「佣金」给蛊惑,跟着成为藤条炖肉里的一道配菜了! 还好在最后关头,身为军警之家后代的自己坚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和家族使命,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闯下大祸,还是因为正义感太强,那他爹一地窖珍藏「硝烟硝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被亲爹追出去二里地,喜得「起子哥」荣誉称号的卫少卿摸着胸脯如是想道。 跟着柏鸢从最后一家门里走出来,卫少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洇湿了一片,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暂缓绷的太久的神经。 柏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已经快到中午,自己也该回去吃午饭了,便准备原地解散,结束今天的行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柏鸢说着,打开转账付款,在里面输入了一串数字。 几秒过后,卫少卿的手机里传来了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元。」 卫少卿大喜,瞬间将刚才那点儿伤春悲秋和后怕抛诸脑后。 他一遍遍地反复确认账户上的余额,用手指挨个数了几遍后边儿坠着的零。 为自己接近还完那巨额负债而迈出十三小步,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一个人一万,十三个人就是十三万! 十三万就能帮十三名青年走出迷途回归正道! 十三万就能买十三个家庭平安顺遂,前途光明! 这哪里是十三万元人民币? 这分明就是十三万份功德!!! 这十三万在此刻也褪去了一身铜臭之气,发挥了超出它本身千倍万倍的价值! 值!真值! 卫少卿内心戏十足地想了一溜十三招。 总结起来一句话: “鸢姐,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再记得叫我!我就爱主助人为乐,劝人迷途知返!” 帮兄弟迷途知返的事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 柏鸢:…… 收了佣金,卫少卿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能跑能跳了,一口气上十三楼不费劲儿了,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全世界最开朗的小男孩。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跟喜鹊似的说着随单附赠的漂亮话。 “鸢姐,你教训的好啊!真解气!小姐夫昨天肯定没少被他们几个坏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他要是知道大仇得报,你这么快就帮他出了这口恶气,肯定得特感激你,崇拜你,爱慕你……” 柏鸢原本也没打算为了昨晚灌酒事件帮裴缙出头。 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纵了他们胡闹这么一次,之后可就不准再乱来了。 来之前,她确实想过这些人可能玩得够疯够野,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这么野。 自从刘昂说漏了嘴,柏鸢从他口中知道摇骰子赌博的事情后,柏鸢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早就将裴缙给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什么给他报仇撑腰了。 只不过是无心插柳,恰巧一举两得了而已。 是典型的目的错误但结果正确。 因此,柏鸢并未跟卫少卿多做分辩,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我回去看看他,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卫少卿连连点头,“得嘞,鸢姐!您走好!” 言毕,他一直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着柏鸢离开,力求让对方这十三万花得物超所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小姐夫,能让鸢姐这么在意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有鸢姐罩着可真幸运啊!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估计以后……” 卫少卿如此感叹着摸了摸鼻尖。 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有些苦笑着扬起嘴角,遗憾道,“唉,就是可怜了征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 柏鸢处理完琐事,再回到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刚一进门,她便看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裴缙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光线柔软,为裴缙的发梢和整个人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不似真实存在般的美好。 见此情景,柏鸢只觉得一上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勾了勾嘴角,走到裴缙身边,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浅笑着问道: “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回神,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她,“没什么,我正等你回来,顺便看看院里的篱笆,你家的篱笆……” 说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窗外墙根底下那一排排笔直笔直的篱笆杆,由衷地感叹道: “——可真直啊!” 柏鸢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一排由树枝搭成的篱笆墙。 每一根都又长又直,就跟长这树枝的树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不允许自己的枝干在不该有的地方胡乱分岔。 看着上面爬满的各种花藤,柏鸢回忆起往事,眼底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那树枝都是我大堂兄捡回来的,捡了好几年呢,他就爱干这个,夏天捡树枝,冬天捡冰溜子,冰到夏天化了存不住,树枝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搭篱笆爬花藤了。” 柏鸢娓娓道来,柔和的声音在裴缙耳边响起,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错觉。 唯一遗憾的是,裴缙此刻脑子里的想法有些煞风景。 裴缙:??? 你大堂兄是什么专叼树杈子回来的寻回猎犬吗??? 柏鸢见裴缙的眼神还有些懵,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怎么样,头还晕吗?” 然后就看见昨天被自己失手磕在浴缸里的地方又红又肿,撞出来了个大包。 裴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晕,刚才一起来就觉得忽悠一下子,像让人削了一闷棍似的,好像还有点儿疼……” 他以前进行酒量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晕过! 柏鸢:…… “没事,你这是宿醉,缓缓就好了。” 柏鸢又将他额前的刘海压了下去,重新盖住脑袋上的大包。 “京里跟你们海启不一样,这院里的人看着和善客气,一个个彬彬有礼,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句话就能挖七八个坑,被卖了还帮着他们数钱也不是没可能,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善茬。” 柏鸢细细数落着自己的发小们,毫不介意地当着裴缙的面揭露起这群人的老底儿,也借此机会提醒道: “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机灵点,能躲就躲,别硬抗,他们到底人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人难免吃亏。” 实际上不但没被欺负,还反过来把所有人灌趴下、坑了他们一把大的的裴缙听着柏鸢的话,有些心虚地目移开,胡乱“嗯”了一声。 这举动在柏鸢看来就跟家里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出门让人踹了一脚,知道人心险恶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学乖了似的。 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好气。 柏鸢又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原本平平整整的头发给得胡乱翘起来,继续说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欺软怕硬、越给脸就越不要脸的人,不舒服了直接走,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敢越界。” 被柏鸢摸得有些舒服,裴缙不由自主就眯着眼睛,仰起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裴缙的脸腾地一下变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结结巴巴道: “那、那你呢?” 柏鸢不解的看着他,“我?” “你说院里的人不是善茬,那你呢?”话一问出口,裴缙立刻想到过去三年级自己在柏鸢手底下吃过的亏,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更何况,要想镇住这院子头这么多刺头,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威望和手腕。 而柏鸢那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了她在大院里依旧是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她在,裴缙就可以仗着她的名义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肆意揉圆搓扁任何看不顺眼的人,而不会招致任何人的非议或是报复。 而柏鸢也愿意给予裴缙使用这份特权的权利。 说没有任何动容那是假的。 然而,按耐住胸腔中怦怦乱跳地心动感,压下不受控制略微上扬的嘴角,裴缙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也会诓我吗?” 那双湛蓝纯粹的眼眸就这么隐含期待的看着柏鸢,再这样不含杂质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任何一句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而这句话的背后,裴缙真正想问的则是…… 他眸光如水微晃了几下,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和承诺。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修饰或是情感上的铺垫。 迎着裴缙的目光,柏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朝他发出一记直球。 “在这里,你也只能相信我。”她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扑通—— 扑通—— 这一刻,裴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蓬勃到像是在体内擂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将柏鸢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在这样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中,裴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相信你。” 一种冲动正在他血管内奔腾。 柏鸢说让自己信她。 这一刻,什么「白月光」「替代品」,那些子虚乌有的声音全部如潮水般褪去了。 屁的鬼话!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懂个锤子的柏鸢!!! 裴缙将那些因道听途说来的不安、怀疑、揣测、忧虑……等等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他相信柏鸢。 裴缙想。 就算一切只是虚假的。 就算柏鸢连这句话也是在骗他。 就算柏鸢此时正把他当做什么人,对着其他人的影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想相信柏鸢说过的话。 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头脑,麻痹着他的神经,大有种只顾今朝醉的快意怅然。 ——最起码这一刻听着柏鸢承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裴缙笃定的想着。 从现在起,无论其他人再说什么风凉话、冷嘲热讽、挖苦嘲弄、又或者是风言风语、耳边风……这些话他通通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一群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的红眼病! 统统视作挑拨离间! 他只信柏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2章 得抓两天 按照柏鸢对裴缙的了解。 同样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回应的这么爽快。 依照裴大少爷的性格,必得口嫌体正直地挑挑拣拣一番。 等别扭过之后,才会装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同意。 以此显得他做了多大的牺牲和退让,最后还要再强调一遍他可不是为了迁就任何人。 就跟明明从身边踮脚走过,想让你伸手摸它一把的小猫。 故作不经意地蹭过裤腿,尾巴也高高翘起,最上边儿打了个勾人的小弯。 但真伸手去摸的时候,它又变了一副面孔,不但嘴里骂骂咧咧地哈气,爪子也一并伸出来去打你的手背。 无奈收回手,却又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下,翻起肚皮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偶尔伸手逗一逗也挺有意思。 可要是哪天它一点前戏都没有,嗷呜嗷呜地主动贴过来,零帧起手直往人手上贴,往怀里拱。 不用多猜,必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撒娇、抱怨、告状,寻求主人的安慰和庇护。 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向自己示好。 “你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身上,淡淡扫过他那双正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浅笑着交代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一层温和地笑意,“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闻言,裴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说着,他打量着柏鸢这一身正装,脑海中回忆起她似乎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裴缙问。 “处理一些事情。”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裴缙抽了抽嘴角,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大胆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去俱乐部找他们算账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 目的不同但结果正确,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柏鸢含糊道:“差不多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柏鸢亲口承认后,裴缙心里仍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心里边儿烘烤得热气腾腾。 柏鸢这是替他出头、给他找场子去了! 这回看谁还敢说柏鸢根本不在意他! 不在意他能一大早就出去给他撑腰、帮他教训那些发小给他出气吗?!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裴缙美滋滋地想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 裴大少爷心里原本就藏不住事。 现在一高兴,仗着柏鸢现在自己这边儿,有恃无恐下,就又开始翘起尾巴得意忘形起来。 一眨眼便恢复了他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撑腰!” 得了便宜卖乖,裴缙又开始朝柏鸢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起来。 “这点儿小伎俩少爷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你这一出手,显得我好像只能躲在你身后告状似的……” 裴缙越说越来劲儿,只见胳膊一伸,往沙发靠背上一搭,就开始给柏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昨晚上得战绩。 “既然你去了,那一屋子人你看到了吧?嘿嘿,都是少爷我喝趴下的!知道不?就算传出去也得是他们怕了少爷我……” 看着裴缙又恢复了洋气的精神头和精气神,柏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就说明她方法用对了,效果立竿见影,更是对症下药,哄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柏鸢噙着笑意,耐心地听裴缙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偶尔附和两声以做回应。 裴缙自己热火朝天的说了一会儿,等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还要等两天?” 他以为柏鸢是把人都收拾服帖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自己再去就已经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他们那倒霉样了。 柏鸢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过几天之后才能出来见人? 总不会—— 裴缙惊愕的看着柏鸢。 柏鸢别是把人打得不能见人,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还是说…… 裴缙不像秦令征,总共没见过几次柏鸢揍人时的模样,也没怎么领教过柏鸢那自小深得柏鸥真传的小擒拿。 不过,他虽然没见过物理手段,但他见过柏鸢上科技啊!!! 据他所知,柏鸢随身都揣着防身电击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电流啪啪的! 还记得当初柏鸢在学校门口遇到袭击那次,一下就把二百来斤重的成年男性给电趴下了。 给当时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心理阴影。 这电伏可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尺度,他一直都觉得柏鸢肯定私下改良过。 再结合裴缙那会儿正和柏鸢不怎么对付,每天俩眼一睁光想着怎么给柏鸢添堵了。 以至于之后一段时间,他每次跟柏鸢对上视线,总觉得柏鸢就会在下一秒用那电击器给自己啪啪那么一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是以,结合此情此景,裴缙不免微妙地看向柏鸢。 她该不会把人电得心率失衡,这两天正送iCu里抢救呢吧? 柏鸢虽然不会读心,但看裴缙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在心里想自己点儿好。 她曲起手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裴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 直到对方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被眼底疼出的泪花取代,这才松开手: “我是给他们教训,不是给他们送终。” 迎着裴缙怒目而视的目光,柏鸢不甚在意的解释道,“因为抓人也得抓两三天。” 裴缙:?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裴缙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想再问。 但柏鸢却先他一步抽走了一直放置在他腿上、封面有些眼熟的书册。 柏鸢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是本相册,难怪眼熟,里面放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柏鸢本身不喜欢照相,除了不得不照的重要场合,诸如一年一次的全家福、毕业照、集体活动照、演出照之外,有关记录日常生活的则屈指可数。 但这本相册翻开后,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一年一年积少成多,竟然也集满了这一本。 甚至有些照片连柏鸢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和时间照的,如果上面只露了半个侧脸、半个身影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以为这是…… 她看着照片正中间,正对着镜头一边傻笑一边比耶的小孩,盯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狗狗眼,指尖微微摸索了一下相册边缘。 “在哪翻出来的?”柏鸢问道。 裴缙不知柏鸢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刚才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听她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奶奶见我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特意翻出来给我的。” 他原本还想翻一翻里面有没有柏鸢和秦令征在一起时的照片,谁知道才看了没两页,脑袋就因「宿醉」传来一阵眩晕。 再然后,他就光盯着柏鸢那巡回猎、呃大堂兄捡回来的树杈子,感叹好直、真直、太直了。 见柏鸢捏着那一页相片看了许久,裴缙也有些好奇,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柏鸢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 只是还不等他凑近看清楚,柏鸢便再次先一步合上相册,重新塞进他怀里。 “既然是奶奶给的,那你就拿着慢慢看吧。” 只听柏鸢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裴缙怀疑的看瞄了柏鸢一眼,原本想翻到柏鸢刚才看的那页,但因为相册有些厚度,一时间不太好找。 若是当着柏鸢的面再一页页翻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便只能作罢。 裴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将相册摆正后重新翻开第一页,接连看了几张不同年龄段的全家福,感慨道: “你家人好多。” “还好吧。”柏鸢回道,“但只有这前两年人是齐的,我大伯常年在北区任职,从我记事起也只就回来过两趟。” “那也比我家多多了,我家每年才俩人呢!” 自裴缙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和家里其他人,他那提供了另一半基因的外国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搞得裴缙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亲妈可能是赶时髦去国外花了几十万,才从库里一堆优质冻货里挑中的自己。 要不是在家闲得无聊翻出俩人的离婚证,又在国外留学那两年见过亲爹几次。 裴缙甚至会觉得自己亲爹早就已经嘎了,离婚分居什么只是自己亲妈为了安慰尚且年幼的自己,编出来的例如「变成星星」之类的借口呢! 因为自己家人口数量少,所以裴缙还挺羡慕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虽然明争暗斗多了些、口舌之争也不少、家长里短更是计较不清。 但是热闹啊!!! 有人在一块吵架,不也多少算个伴儿不是么! 不像他家,每天亲妈一走,除了跟npc似的只会重复「少爷您好」、「少爷请问您需要什么」、「好的少爷」这几句的佣人,就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响声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喜欢往外头跑,哪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呢! 听出裴缙语气里的艳羡和遗憾,柏鸢说道: “没关系,之前少,以后就多了。” 以后……? 裴缙疑惑地看向柏鸢,琢磨着这句话,待解读明白之后,脸一点儿点儿红了起来。 “谁、谁跟你以后!!!” 裴缙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把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紧紧靠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进相册里,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看似认真翻阅实则头脑发阵阵发晕。 柏鸢这是把柏家人也算进来了。 两家人加在一块儿,人可不就多了么! 而加在一块的前提则是他跟柏鸢…… 这可不就是得等「以后」么! 柏鸢愿意跟他毫不避讳的谈论以后,这不就是说,柏鸢愿意跟他有以后么!!!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热流一股股的直冲脑门,头也晕得厉害。 宿醉! 这就是宿醉! 裴缙笃定地想着,又觉得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在柏鸢面前得矜持,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于是又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扬,骄矜道: “别跟我瞎套近乎,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以后得少爷我说的算,得看少爷我的心情!……” 听着裴缙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看着少年越翘越高的尾巴,柏鸢便知道这句话又说到他心坎里,让他高兴上了。 兴奋劲儿上头的猫科动物就喜欢抱住人胳膊张口就咬,越兴奋咬得越使劲儿,有时候还会上脚蹬,也就是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且会无差别误伤身边的人。 因此,柏鸢并未多做停留,只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客厅,上楼回到房间,给裴缙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消散多余的精力和劲头。 柏鸢走后,裴缙又自己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情好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以未来家庭成员的姿态,慢慢翻阅起眼前的相册,细细品读起上面的照片。 等他翻完了前面几页全家福,又看完了柏鸢的毕业照、演出照和集体照,这才图穷匕见地发现后边每一张照片里,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如果裴缙是昨天晚上翻开这本相册,他必然得用它打爆包厢里那群人的狗头,然后抱着这本相册跑到柏鸢面前讨要说法。 如果裴缙是在今天早上看到这几张照片,他必然得抱着这本相伤春悲秋地学着电视剧里感慨自己命苦,然后化悲愤为动力,誓必要复兴自己的伟大复仇计划。 但他是在柏鸢刚给他顺过毛之后看到的照片,现在的裴大少爷强得可怕! 裴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完了整本相册后冷笑一声,不屑地想道: 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不就是有过很多别人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独特回忆吗? 不就是多了几张相片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相册以后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3章 防不胜防 大院里这些大少爷能屈能伸,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不逞一时之勇,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柏鸢锐评:比她预想中更能躲,也更能藏。 接连几天没听到大院里传来谁家关门打孩子的动静后,柏鸢就知道这得是场胆量与心理战术共同博弈的拉锯战。 是以,还没等到她拉着裴缙满大院挨家挨户跑去看热闹,高考成绩就已先一步热乎乎地出炉。 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格日丽的早上,柏鸢收到了第一通来自大学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早在高考之前,学校老师就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也讲过各大学校为了抢生源,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其中就包括可能会有招生组在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考生商量提前录取的情况发生。 柏鸢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简单核对了对方通讯点确实位于京里市区内,而不是什么国际诈骗组织后,柏鸢淡定的回应道: “老师您好。” 在短暂的寒暄后,招生组老师的声音陡然一凛,语气严肃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京里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如果想要确定的话,最好跟我们提前签订一个合同,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录取……” 柏鸢:……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稳定发挥,常坐海启市第一名宝座的成绩。 高考结束后,柏鸢还在第一时间默下了考试卷子,对照过参考答案。 除了诸如作文等没有明确答案的主观评分题之外,其他都与标准答案完全一致。 按照估分情况来看,就算语文作文打零分,掉出前三的可能性都不大。 可见招生办老师的这个「有可能」掺了多少水分在内。 不过计较分数也没有什么意义。 柏鸢原本就已经决定参考海启大学。 其他学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 这通电话无论怎么说,对她的意义都不大,也不会影响她最终的报考志愿。 因此,柏鸢也没多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 “抱歉,老师,我这边已经——” 谁承想,不等柏鸢说完,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语气竟然比之前还要严肃。 焦急地声音里还带着快要溢出话筒的震惊: “什么?!难道清大已经联系过你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承诺,我们京大出双倍!!!” 柏鸢:…… 等柏鸢跟京大招生办老师说明情况、谢绝过好意、婉拒过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承诺,在对方一声声「再谈谈」、「可以细说」、「条件你定」、「要不改天约个时间」的挽留声中挂断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柏鸢按下接通键,只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说道: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 接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转折、同样的严肃,那道声音说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确定,如果想要……” 柏鸢:你们用的都是同一套话术是吧?!! 挂断清北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后,柏鸢又陆续接了几通电话。 皆是国内顶尖大学打开的报考意向询问,用开出各种条件的方式招揽柏鸢更改志愿、报考他们的学校。 这些学校招生办的老师虽然也热情,但比起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魔怔程度,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也没学到两家那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 在柏鸢表示已经有报考意向后,并未多做纠缠,只留下记录祝福和随时欢迎的挽留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些电话对柏鸢而言没有接通的必要,她也是对老师口中「大学抢人」这事儿感到好奇,才接起来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个「抢」法。 切身体验了一次之后,弄清了其中缘由,也就足够了,便拔出专为高考准备的预留电话卡,换回了自己常用的、加密过的私人电话卡。 如此一来,世界立刻清净,再无电话拨入进来。 高考结束之后,柏鸢和裴缙是在一起估的分,固定答案全对的前提下,差距就只体现在作文这一类主观题中。 根据裴缙平时稳坐第二、偶尔并列第一的成绩来看,如果没发生卷子丢失、损毁、误判,又或者是忘填答题卡的乌龙,两人的最终成绩应该会很接近。 招生办的电话不会只打给自己,严格意义上讲,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都是他们的「骚扰」对象。 既然裴缙的分数可能跟自己相差无几,那招生办的电话差不多也该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眼,以防止裴缙被人忽悠着改了志愿,自己一个人到京里上学去了,惹得裴母不快,徒增事端。 想到就做,柏鸢端着水杯下到二楼,刚走到裴缙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柏鸢:??? 即便隔着厚重房门,柏鸢也能清晰无误的听见裴缙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可见对方的音量之高、情绪之激动。 想着外面都这样了,里面声音估计更大。 柏鸢便没推门进去,而是端着水杯就这么站在门外面听了起来。 门内,裴缙捏着手机大声嚷嚷道: “查!给我狠狠地查!立刻查清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换少爷我的卷子?!!!”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之际,也是急忙安抚裴缙的情绪: “裴缙同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我管你七误会八误会的,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裴缙眉头拧成一团,大声说道: “如果我的卷子没被人换走,怎么可能连前五十都没考进去?!!!” 招生办老师苦哈哈地解释道:“可能!只是说您可能距离前五十名有一些差距,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五十了,就连第五名我都没考过!!!我裴缙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绝无可能!!!你手里拿的肯定不是我的卷子!!!” 裴缙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答案我早都对过了,该考几分多少名我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扣也不能扣那么多分!!!你们到底怎么批的卷子?赶紧给我重查一遍!!!” “冷静,裴缙同学,请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都有人换我卷子了,我能冷静下来吗?高考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平复,我可告诉你,要么给我查分,要么给我查人!!!不然我可去教育局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敢偷我裴缙卷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冷静、冷静……” 柏鸢:…… 就这么几句,也足够柏鸢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大概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为了抢生源,打电话时特意卖了个关子,搞饥饿营销。 以「可能没考进前五十」为由,忽悠裴缙提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好提前录取裴缙。 同样的招式、相同的套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柏鸢那边刚领教过一遍,裴缙这边儿就一脚踩进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桌子给掀了。 估摸着裴缙准是上课时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话。 以至于连报考常见套路都不知道,把招生办老师那套话语话术当成了真的,还真以为自己连五十名都没考上。 这会儿正嚷嚷着要严查到底呢! 这套话语话术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真得被忽悠进去,情急之下就松了口,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可惜现在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裴大少爷。 也合该招生办的老师倒霉,摊上了裴缙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既有实力又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对方忽悠,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直接给招生办的老师整不会了。 想到这里,柏鸢无声的笑了笑,依旧没推门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很快,这通电话终于结束,裴缙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又再次响起。 他划开接听键,接通后,对面的人立刻说道: “你好,请问是裴缙同学吗?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这边查到你的成绩可能不足前五十,今年录取分数线高,你被清北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你……” 裴缙气急败坏道: “这不可能——” 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大惊:“什么?!!京里大学也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清北大学开双倍!!!” 裴缙:“猖狂!太猖狂了!!!你等着,我这就……” 柏鸢:“……噗!” 她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谁能忍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柏鸢便离开裴缙门外,留裴缙一个人在屋里跳脚,自己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 柏鸢走后,裴缙又接连接到好几个大学招生办老师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说他可能没考进前五十。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就成了真。 一个两个学校这么说还好,但一群学校都这么说……? 裴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桌面的电脑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难道真没考过五十名??? 疑心一旦升起来,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 裴缙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高考时的卷面细节,从准考证号到答题卡通通都回忆了一遍。 末了又担心自己对错答案,上网把今年的高考答案找了出来,一条条对过去。 良久之后,裴缙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 都对啊! 怪了? 难道自己记忆错乱了,真没填答题卡???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裴缙找到了查成绩的网站,点开查询页面输入准考证号,盯着上面转动的加载页面,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那小蓝圈就在裴缙眼皮子底下转啊转,转啊转……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就在裴缙等得不耐烦,准备刷新重试的时候,画面一闪,跳出了加载成功的界面。 裴缙抬眼看去,大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巴掌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坏!!! 他怎么没成绩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里,柏鸢也没闲着,同样坐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家里wifi的总控制器,开始在后台浏览起裴缙的历史记录来。 不出意外,裴缙果然按耐不住,开始上网查自己的成绩了。 学校里老师早就讲过,如果成绩非常优秀的话,考生是无法在网上自行查到的。 这是今年才开始推行的制度。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媒体对“高考状元”的过度炒作,同时防止各学校之间互相抢夺优质生源,同时也有助于保护考生的个人隐私。 虽然也没防多少…… 不过通常来说,系统只会隐去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成绩,或是直接隐去,或是直接清零,具体根据各省各市系统设定而定,并不采取统一处理模式。 如果裴缙查不到成绩,反倒说明他确实考进了前五十,无需多虑。 但显然裴缙对所有老师的课程一视同仁,这条乐趣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短短两分钟,柏鸢就看着他接连搜了不少词条,从新到旧分别是: 「海启大学捐楼能进吗」 「高考复读」 「高考答题卡没写名字有分吗」 「高考没填答题卡有影响吗」 「高考偷卷子……」 「冒名顶替……」 「高考成绩是零怎么办」 「高考成绩查询」 「白月光替身小说推荐」 前面搜的都还正常,但最后这个? 柏鸢嘴角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没点进去查看裴缙的私人小爱好,退出了wifi局域网。 她刚合上电脑,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4章 给孩子骗麻了! “柏鸢!” “柏鸢!!!” 裴缙急切的呐喊声也一并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柏鸢打开门,果不其然瞧见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还不等她明知故问的询问来意,便被裴缙一把握住手腕。 “柏鸢,不好了……” 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抓握的手腕,感受着对方掌心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 手腕周围则因为对方大力抓握很快泛起一圈白印。 有点儿紧。 像被溺水之人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力度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但如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伸腿将他绊倒使其失去重心,也不是不可能…… 柏鸢在心里模拟着应该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把人掀翻,才能达到懵逼但不伤脑的效果。 “我高考成绩好像出了大问题……” 下一秒,柏鸢又被少年带着明显压抑着哭腔和颤音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裴缙,眸光微凝。 只见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坠在发梢凝成一股,凭添了几分张皇失措的狼狈。 而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则像是刚哭过似的,眸光盈亮,眼尾一圈红潮。 仔细看去,下睫毛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掉不掉的聚在一起,看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裴缙的声音已经能听到明显的沙哑和失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柏鸢定定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被吓到近乎褪色的裴缙,重又咽下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和解释说明。 接着,她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低声说道: “别急,你详细说说。” 裴缙不疑有他,点点头,紧跟着柏鸢进了房间,边走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都这么说,我一上午接了不通十个电话,你觉得我被人换卷子的可能性大,还是我考试没涂答题卡的可能性大?” 刚一进屋,裴缙就松开了柏鸢的手腕,焦虑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一圈,抛出询问后,不等柏鸢回答,又接着往下说道: “而且我刚才查成绩,发现所有科目竟然都是零分!” “……所以?”柏鸢眸光紧跟着裴缙来回踱步的身影,欣赏着对方这炸毛炸成蒲公英似的模样,反问道。 裴缙表情严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柏鸢:“好消息?” 裴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成绩的事情,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录取我!虽然海启大学是去不了了,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柏鸢:“……” 柏鸢:“坏消息呢?” 裴缙同情的看了柏鸢一眼,“他们说你也没考进前五十,上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可能性很低。”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又挺起胸膛,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不过他们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可以立刻让我进京里或是清北,哦,他们知道咱俩是一起的,还能顺带把你给录进去,你这是沾了我的光了!嘿嘿,不用谢!” 看着裴缙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柏鸢头上缓缓冒出一排省略号。 看给孩子骗成什么样了!!! 柏鸢反过来同情的看了裴缙一眼,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你觉得海启市常年稳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同时高考失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裴缙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你也觉得咱俩被换卷子的可能性最大,是吧?” 柏鸢:……谁跟你咱俩! 没发觉柏鸢越来越微妙的眼神,裴缙自顾自地分析道: “敢换咱俩卷子且有这个实力的人不多,但这么做收益小风险大,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商战?舆论战?有人准备同时对裴氏和柏氏下手?……” 见裴缙越说越离谱,柏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裴缙眸光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认真道:“不瞒你说,有三个。” 柏鸢:…… 你有这个劲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闲着也是闲着,柏鸢索性听裴缙把他那三个所谓的「怀疑对象」挨个盘算了一遍。 别说,推理的还真挺有道理。 第一个是裴氏商业竞争上常年的死对头,也是敌对公司,裴母以前就经常在裴缙耳边叨叨有关他们对裴氏的所作所闻,据说最近正因某个投标项目而跟裴母暗中较劲儿,由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裴缙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裴缙:“……我合理怀疑他们要用我高考失利打舆论战炒跌裴氏股票造成股市震荡,然后bababa……” 柏鸢面无表情的听完,不说认可也不说不认可,只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下一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个怀疑则跟商战无关,裴缙来京里前,曾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发生了争执。 当然,据裴缙自己所言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朋友们被落了面子,心里头不舒服,于是恶作剧开玩笑报复回来而已。 虽然与今天的乌龙事件毫不相关,但听见裴缙这么说,柏鸢还是打起精神,微微正色,对此事额外关注道: “他们以前也跟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差不多吧?”裴缙回忆道,“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但小学时好像有人把我卷子换成了白卷,后来……后来应该是找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虽然没有多少被人开玩笑的经历,但柏鸢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所谓「开玩笑」的范畴。 怪不得裴缙听到招生办老师的话后反应会这么激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人换他卷子冒名顶替。 她想。估计也就只有裴缙才会心大到把这种恶劣行为看做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了。 柏鸢刚认识裴缙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发小和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群一边做低伏小讨好裴缙,一边毫无节制从他手里榨取资源的投机者。 只是当时碍于自己与裴缙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方便过多插手和干预他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就只能作罢。 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据她所见裴缙也挺乐在其中的,她去从中说和反倒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平心而论,如果哪天裴缙突然窜出来说大院里这群人哪哪不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让自己离他们远点儿,她也会觉得裴缙简直有那个大病。 小不小人她不知道吗?!这还用得着你说! 她自己的关系网,她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跟裴缙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对她指手画脚呢? 况且,裴缙则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儿钱,多破费了些而已。 反正裴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开销。 等于花钱请一帮人哄着这位大少爷玩。 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 当几天冤大头又少不了几块肉。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钱货两讫的基础上,大前提是柏鸢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 这事往浅了说,是一群在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思想和认知尚未完全成熟,偶尔一拍脑袋做出点儿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种事秦令征小时候也没少干,掐花捏鱼踹狗,那几年简直人见人烦。 管也好管,多挨几次揍就老实了。 这也就是裴缙这群发小小时候没在他们院长大,不然柏鸢揍个一两次就能给他们那些臭毛病全板过来。 但这事如果往深了说,就是人之初,性本恶。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圈子里的人,这群小孩不会不知道裴母管裴缙管得有多严,对他的要求又有多高。 在其他孩子满院子撒野的年纪,裴缙就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辗转于各个补习班和家教老师之间,这都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时期。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应该知道裴缙如果拿着零分的白卷回去,又会招致裴母怎样的责骂和惩罚。 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整裴缙,专门看他笑话呢么! 说不定裴缙被裴母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群缺德孩子还正爬墙根听墙角看裴缙的热闹,一个个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呢! “后来呢?”柏鸢问道,“你拿着空白卷子回家以后,阿姨怎么说?” “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裴缙摸着下巴回忆道,“从小到大我妈骂过我那么多回,我哪可能每句都记得住,我记得好像、好像……” 裴缙「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反正我因为没看自己好卷子,被她骂了一顿,我该是什么成绩,我妈心里都有数,旁的也怪不到我头上。” 柏鸢点点头。 知子莫若母,裴母倒还明事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冤枉了裴缙。 看着裴缙这一脸地主家傻儿子的傻样,柏鸢也不对他能够突然醒悟抱多大希望,继续问道: “他们最近有开过这种「玩笑」吗?” “你是指换白卷?”裴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了,他们成绩不好,没考进海岚私高,再加上我出国那几年也断了联系,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现在跟我一起玩的是另一群人。” 柏鸢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想出了个大概。 成绩差又怎么样?海岚私高也不是没有成绩差走后门上来的,无非就是分数上搞一些小动作,表面功夫看着漂亮而已。 应该是裴母亲自出手,把这些人隔绝在裴缙的交友圈子外了。 再加上裴缙也说这几年断了联系,就更加证实了柏鸢的猜想。 同在一个圈子,即便不在一个学校,也多的是有往一块儿凑的场合,哪可能真的说断联系就断联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算裴缙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三年前回国时,也应该像闻到蜂蜜的蜜蜂蝴蝶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总不可能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柏鸢更倾向于这些人已经被裴母清出了海启,再通过何种手段彻底建立干净了。 也就是裴缙想不通其中关窍,还真傻了吧唧的以为是长时间不联系和没在一所学校才渐渐疏远了。 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块奶油浓厚、用料扎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刀999稀有装备免费拿」、「不薅不是人」、「是兄弟就薅干到底」香甜气息的甜美小蛋糕,谁舍得只啃一口就松开呢? 今天的柏鸢同样在感同身受的为裴母扼腕。 这缺心眼的傻孩子,谁家摊上了都是个事儿! 就算在他们大院,裴缙也只能勉强跟周晟坐一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个问题。 柏鸢原本想着,若是还有人敢瞧着裴缙缺心眼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她就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由头,把这些人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即便是裴缙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就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了。 不然很大概率是她这边收拾人收拾了一半儿,裴缙那边儿一个高蹦出来,将他那些发小护在身后不说,还反过来埋怨她多管闲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缙要是不情愿、不配合,就她一个人白费功夫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柏鸢眸光微敛,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机再从长计议。 而后,她继续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 说到这里,裴缙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第三个怀疑对象柏鸢也认识。 就是秦令征。 经过昨晚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裴缙有正当理由相信,秦令征会为了柏鸢,故意在暗中动手脚,给自己使绊子。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一,以及最大嫌疑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5章 狗急咬人 据他所知,柏鸢之前一直都跟在秦令征身后,满心满眼的围着秦令征转。 但是突然之间有了自己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导致柏鸢被自己分走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秦令征。 这才导致秦令征心里不平衡,为了让柏鸢重新回到他身边,再次以他为中心,于是决定除掉自己,重新夺回柏鸢的关注。 高考失利对国人都是头等的大事。 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则是「你可以不考,但绝不能考试失利」。 不参加高考的不一定没出息没能耐。 但是连高考都搞不定,必然没什么大出息。 柏鸢是柏家独女,这样一来,柏家必然要重新斟酌考虑,不会让唯一的女儿与这样一个连高考都能考砸的人在一起。 况且他虽然已经被柏鸢带回柏家,见过双方家长,但到底还没有真正举办订婚典礼。 既然没举办订婚典礼,那口头上的约定就算不得数。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下一个会更好」的理由,就能丝滑的将他从柏鸢联姻对象的名单上踢出去。 这样一来,没了自己这个障碍,柏鸢肯定又会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秦令征身上,像以前一样围着秦令征转,秦令征也可以继续享受被柏鸢追捧的感觉。 呵,小小伎俩,不过尔尔,早已被他看穿了一切!怎能轻易逃过他裴缙的法眼?! 裴大少爷笃信地想着。 此事在《白月光替身火葬场》中亦有记载!!! 就算不是秦令征做的,也肯定是他指使大院其他人做的! 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的就好像柏鸢已经跟秦令征喜结连理绑定到一块儿了似的。 都是一群不用主人喂饭就摇着尾巴凑上前替主人卖命的狗腿子!!! 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裴缙大小也是个少爷,多的是人为他肝脑涂地卖命,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下明确指令,多的是人察言观色后自作主张,事成之后再去邀功。 秦令征甚至都用不着亲自发号施令,只需要表现出来这个意思或倾向,多的是人蜂拥而至前仆后继为他卖命。 一个小小的篡改高考试卷对他们这些身处权利中心的京爷而言又能是多难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样都和秦令征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柏鸢不知为何也受到波及,跟自己一样也被人换了试卷,甚至比自己的卷面分还要低。 啧啧…… 裴缙鄙夷的想着。 这帮人做起事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可比自己在海启的那些朋友差远了。 只可惜柏鸢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瞧她这镇定样,肯定还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呢!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反正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也不差,要是柏鸢能借自己的光一块儿被录取进来,但也不算明珠蒙尘。 想到这里,裴缙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不少,脊背也因此挺得越发笔直。 你说这事整得? 终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在前方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这个家没他得散!!! 柏鸢看着裴缙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开始憋不住笑的傻乐,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最后还特有优越感的看着自己,扬起下巴发出了「哼」的轻嗤。 ——估计治好了也流口水。 柏鸢没再等裴缙说出那不知所谓的第三个冤大头、呃嫌疑对象究竟是谁,零帧起手道: “高考前五十查不到成绩。” 裴缙:? 明明柏鸢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见。 可连在一起就听不太明白了。 裴缙呆呆的看着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所以说……没人偷换我卷子?” 柏鸢:“没人偷换你卷子。” 裴缙:“没人改我分数?” “没人改你分数。” “我排名没问题?” “你排名没问题。” “我能上海启大学?” “你能上海启大学。” “我……” 裴缙每问出一句,柏鸢就耐心的回答一句。 两人就跟人机似的一问一答,看着还挺和谐。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这么哐当一声落地,裴缙还有些不太适应,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当所有的问题得到答案后,在这样反复、机械化的对答中,裴缙逐渐放弃思考,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脑子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填满,眼底迷茫也越来越多。 最后,当问无可问时,裴缙把从柏鸢那得到的所有答案汇总在一起,发出来灵魂质问: “你是说在我卷子没问题、答题卡没问题、排名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不但骗我高考失利,还答应免费塞给我他们的录取名额?”裴缙百思不得其解道,“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说到这里,裴缙表情微妙的看着柏鸢,不过脑子问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那你成绩——” “我成绩没问题。”柏鸢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成绩查不到,保守估计前五十,不是借你之手捞我上岸。” 裴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开口:“你查过分数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早就知道了?!!!” “每年报考时这些学校为了抢生源都跟打仗似的,能骗一个骗一个,能骗一双骗一双。”柏鸢不置可否地看着裴缙,微微笑着问道,“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讲吧?招生套路一点儿没听?不骗你骗谁?” 也就只有柏鸢和裴缙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全国首屈一指双一流大学的邀请。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被怒火吞噬,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他大声控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卷子没被换!你早就知道我分数没问题!你早就知道我能考上海启大学!你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不告诉我,还看我笑话让我干着急?!!!” 裴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柏鸢竟然戏弄他到如此地步,亏他还担心柏鸢也考不上大学,亏他还跟柏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团团转,柏鸢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这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裴缙恶狠狠的看着柏鸢,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成一团,像一个成熟的巨大蒲公英。 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爆发力和胆子,竟然毫无预兆的爆起冲向柏鸢,像一枚炮弹似的一下子将柏鸢拦腰撞倒在床上。 面对裴缙骤起的爆冲,柏鸢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腰,在冲击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小腿在移动中不慎被床边绊倒。 混乱之中,柏鸢为了掌握平衡,一把抓住裴缙的衣领,结果就是两人双双砸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裴缙一个十七八岁一百多斤沉的大小伙子直挺挺砸下来,饶是柏鸢也被他砸得不轻,甚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使劲儿抱猫时才有的橡皮鸭子的「哼唧」声。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身下的床垫又过于柔软,以至于柏鸢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发力点将裴缙大力推开,只能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借此或得片刻的喘息。 然而在手刚一伸出去,便摸到了一片冰凉而有韧劲儿的滑腻。 她抬眼望去,只见裴缙领口的纽扣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崩到了地板上,导致衣领直接开到了胸口,露出大片覆盖着薄肌的胸膛。 而柏鸢的手正是无意中探进衣领之中,按在了他左胸口的位置,掌心下还能清晰明朗的感受到对方喘息时剧烈的起伏,以及心脏在层层肌肉和血脉下蓬勃有力的跳动频率。 而对方胸口原本冰凉的温度,则在肌肤相贴之中慢慢攀升,烙铁一般的烫手。 柏鸢试着推了两下,奈何手在对方胸膛上直打滑,不但不像推人,反倒跟揩油似的又多摸了两下。 意识到掌心下的位置摩擦力太小,确实不好找发力点之后,柏鸢又想着将手从裴缙衣服里抽出,重新隔着衣服再试,以此增加摩擦力和支撑点。 只是裴缙就跟泰山压顶似的,仿佛要以自身的重量给柏鸢把魂儿都挤出来似的,以此报复她知情不报诓骗自己的恶劣行为。 这就导致柏鸢的手在抽离途中,反而要比刚刚推举时还要大力大片的划过他的胸口,指甲不可避免产生剐蹭,白皙如瓷的胸膛立刻留下了五道鲜红刺目的划痕。 裴缙抽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紧得厉害。 他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柏鸢如何诓骗自己这里,指甲划过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让他还以为是柏鸢要掐他脖子呢。 登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撑着床边让身体抬起一段距离,另一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从衣服里面扯出来。 为了防止对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裴缙索性将柏鸢的胳膊高举过头顶按在床垫上方。 又为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二次砸在柏鸢身上。 裴缙又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柏鸢身侧的床沿上,另一只一只脚则登在地上。 以一种以双方当事人视角看着像床咚,第三人视角看着像姿势诡异的平板支撑没撑好的姿势,架在柏鸢身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敢骗我!!!” 裴缙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低声咆哮着挤出声音,只是涌上鼻腔的酸涩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发狠,倒像是小狗委屈吧啦的呜咽和撒娇。 更别提他一哽咽就转圈染上潮红的眼尾,眼睛也湿漉漉,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啪嗒啪嗒砸下来似的,就这么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柏鸢,要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拉开,刚刚还下陷的床便立刻回弹向上,微弱的失重感让柏鸢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扶住裴缙的腰保持平衡。 或许是摸到了对方腹部的敏感带,裴缙触电般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柏鸢又只得改为按在他腰后方,想要借力重新从床上坐起。 少年的衣角在推搡中撩起一大块,柏鸢一摸就正正好好搭在了他凹陷的腰眼处。 说不上来是胸膛的肌肉摸起来更舒服些,还是后腰的狭窄更显苍劲,又或许是因肌肉排列不同而各有千秋。 手刚一搭上去,便像有某种魔力似的紧紧将人的掌心吸附在上面。 柏鸢顺着他腰窝的凹陷处又摸到坚硬的脊椎,指腹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推进。 听见裴缙的控诉后,柏鸢手下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少年一副被逼到绝境时的受伤表情,心里又罕见的涌上了点儿内疚。 她刚才一时兴起,瞧见裴缙的反应着实有趣,确实是想多逗逗他,欣赏一番对方炸毛跳脚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还意外得知了他小时候被人合起伙来欺负的过往经历。 此时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就跟往对方身上撒盐似的,自己是高兴了,但却在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既然错在自己,柏鸢也断然不会想着推卸责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从来不是多难以说出口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将手从裴缙腰上抽回来,扶着对方的小腹一路推至胸膛,慢慢攀住他的肩膀,抬手朝他脸上摸去。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 柏鸢边说边探向裴缙的侧脸,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他眼角的泪痣,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但裴缙先她一步,张嘴一口咬住了柏鸢伸出的手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6章 将就着看吧 阴不阴影裴缙但是无所谓。 反正他只把当初换卷子的事情当做是好哥们之间的玩笑。 心大到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收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和伤害。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柏鸢则并未戳他伤疤。 比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裴缙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委屈如浪潮一遍遍反复冲刷着他的心境。 他想。 柏鸢怎么可以骗自己呢?! 她明明才说过自己永远都可以信任他,但又在自己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后,弃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为草芥。 这才过了两天!两天而已! 她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会儿,刚过了两天,就又开始戏耍自己为乐了! 裴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裴缙像小狗一样叼住第二根骨头使劲儿嗑啃,在反反复复的不过审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因为裴缙嘴里正像小狗一样叼着骨头,所以嘴被占用导致无法正常张开。 这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泡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含糊不清。 也正是这样,柏鸢无需费任何力气,仅是用不过审但你们都心领神会的动作,嘴里边能按到什么你们都知道。 小狗呜咽时舌头像猫在刷刷舔猫薄荷球一样,舔不过审的骨头。 令柏鸢感到意外的是,裴缙浑身带刺,这地方却不像猫那样粗糙刺啦。 反而更像是某种有些坚硬外壳的海鲜,撬开后里面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至于摸着什么样,说得再多我这边就不过审了。 柏鸢呼吸一滞,在裴缙控诉与悲愤交织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把骨头又往狗嘴里送了一小截。 发挥你们的想象力,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仿佛要阻止对方说得更多似的,不充分搅拌均匀。 小狗呜呜呜呜呜的抗议,柏鸢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再多的暧昧气氛也在裴缙怒火中烧的愤然中,被冲垮得一干二净。 有这么堵嘴的么?!不让说话了是吧?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就说!就说!就说!!!!! 裴缙又用了些力度,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丝毫不顾及的在给柏鸢手上送了一圈整齐的牙齿咬出的痕迹。 手被狗咬了有些疼,柏鸢却并没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与趋利避害截然不同的反其道而行之。 不慌不慌的给裴缙测了测核算。 「yue~」 下一秒,裴缙便条件反射的干呕出声。 “咳咳咳,不是?你有病吧!!!咳、咳咳——” 裴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依旧淡定的柏鸢。 “谁家好人干这不过审的事儿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柏鸢哪门子的笑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带着笑意的气音。 与此同时,柏鸢看见像被糖衣裹了一圈的糖葫芦般晶莹剔透,洁癖劲儿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顷刻间荡然无存。 于是举着这根手指,极为嫌弃的在裴缙的领口蹭了一下。 这个举动直接成了点燃裴大炮竹的最后一截引线。 裴缙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柏鸢在他身上抹口水的动作,对方脸上那重新垂下去的嘴角,正彰显了对方不爽的心情…… 你还不爽上了是吧?! 裴缙只觉得自过去那三年白处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认清了柏鸢的真实面目。 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裴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骗他、戏弄他、取笑他、抠他嗓子眼、抠完就乐、乐完还反过来嫌弃他是几个意思?! 就问你是魔鬼吗??? 气抖冷! 裴缙眸色一暗,松开禁锢着柏鸢胳膊的手,两只手一起探向她的腰间,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 “不是喜欢笑吗?笑啊!” 裴缙声音邪恶的说着,五指飞快攒动,使尽浑身解数去挠柏鸢腰间的痒,眸光则死死盯住柏鸢的脸,不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柏鸢却并未露出如预想般因忍不住笑而表情崩坏的表情,也并未在如此酷刑下哀嚎求饶,恳请裴缙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在裴缙的猛烈攻势下,柏鸢表情纹丝未动,就仿佛感觉不到腰间作乱的十指似的,正用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傻子自嗨的一样眼神看着裴缙。 这一刻,裴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男人的好胜心瞬间拔高至顶点,还在一刻不停地不断攀升。 裴缙以一种仿佛五指都要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的在柏鸢腰间挠痒,动作的同时还榨汁似的一刻不停地给柏鸢施加「压力」。 “笑啊!” “你笑啊!” “你倒是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你倒是给我笑啊!!!” “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吗?怎么让你笑反倒不笑了?!你不是爱笑、喜欢笑吗?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笑个够——” 房间内,裴缙被柏鸢刺激的频频发颠,就差抓着柏鸢肩膀狂甩,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和交代了。 门外: “……你今天要是不……我就……你不是……吗?那你给我……!!!” 柏隼:? 因为裴缙的哀嚎实在太过惨烈。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有声音从其中穿透出来,引得原本打算敲门叫柏鸢下楼吃饭的柏隼停下动作,顿足站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房间里泄露而出,柏隼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能判定房间内除了自己亲姐,还有他那新姐夫。 这下柏隼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给房间里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柏鸢!!!!我……杀……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柏隼脸色骤变,登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就把柏鸢的房门给踹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尽数在柏隼面前展露无遗。 放眼望去,裴缙与柏鸢正以前者在上后者在下的空间顺序、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都不太妙的姿势在床上折腾。 裴缙原还顾及着自己的吨位,只是单膝撑在床边,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凭借一百来斤的体重将柏鸢压得半死。 但在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一去不复返之后,裴缙的脑容量也不得那么多,直接后腿一蹬也上了床。 双膝盖分别跪在柏鸢身体侧,双手则死死掐住柏鸢的腰,不信邪的在她身上寻找那种一碰就停不下来的笑穴。 无论是少年本就更为高大的身形,又或者是自上而下投在柏鸢身上的大片阴影,还是嘴里一直变着法吐出的威胁言辞。 都在整体构图中,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以下犯上姿势,凌驾于柏鸢之上。 从柏隼的视角看去,就是裴缙正十分蛮横的骑在自己亲姐身上上下其手,场面一度十分刺激,直接尚且处在小孩行列的柏隼冻结石化在原地。 听到撞门声,柏鸢率先侧头绕过裴缙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中正拽着裴缙已经被扯得大敞四开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按向裴缙的后颈处,施加压力带着人往下压。 而裴缙高挺的鼻梁上,则可怜兮兮地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被周围白皙的皮肤衬得过于醒目。 纠缠不休中的裴缙正一门心思跟柏鸢较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反将一军。 此时抓住柏鸢分神的机会,裴缙一把扯下她薅着自己衣领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得逞后的裴缙冲柏鸢得意扬眉,这才维持着叼着柏鸢手腕的动作,眼眶发红的朝门口的柏隼看去。 柏隼:!!! 这画面过于惊恐,他不敢看!!! 柏隼身心俱震得看着眼前一幕,视线落在床铺之上,由于两人之前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也在这样的挣扎中布满褶皱,凌乱不堪。 比起两人的衣冠不整,柏隼定定得看着裴缙跟狗似的咬在自己亲姐手腕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Big胆! 就算是他大姐夫秦令征最狗的那几年,也没说真的敢现原形给自己亲姐来上这么一口! 再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杀」、「死」什么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柏隼眸光一暗。 小孩表情严峻,脸上布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霾,如恶鬼般的视线浸着滔天杀意。 “杀了你……” 只见他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毅然决然将其抡起,朝屋内迈出人类的一小步,成长的一大步…… 事后,据受害者裴缙口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为啥一遍喊着什么打啊杀啊的,就突然跑进来抡着王八拳给自己开了一遍背,然后又一口咬在自己大腿上…… 裴缙: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可着他一个人嚯嚯,联起手来欺负他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饭桌上,裴缙第三次动作明显的偏着身子,倒向柏鸢的一边,肩膀碰肩膀的靠在一起,这古怪的动作最终还是吸引了柏家二老的注意。 “小裴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柏老爷子刚问出口,柏老太太就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 小年轻腻腻歪歪多正常?糟老头子不尽风情! 接着,柏老太太更加亲切和蔼的笑道,“小裴啊,来,多吃点儿,吃完了再跟柏鸢一块玩去,让她带你多转转。” 闻言,裴缙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先是看了一眼饭桌前依旧板着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柏隼。 两人视线相交,小孩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阴恻恻的交表情精准传递出「i’watchgyou!forever!!!」的讯息。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接着又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柏鸢因为憋不住笑,而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裴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柏鸢的鞋子,这才看向柏家二老,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我……呃、腿麻了、麻了,缓缓就好。” 面对着二老乐呵呵的目光,裴缙在心里绝望的呐喊咆哮: ——合着你们姐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之前他跟柏鸢打归打闹归闹,虽然两人到最后有点儿上头,下手没个轻重,但始终记着留有一丝余地,没真的下死口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但柏隼这小破孩不造啊! 看到裴缙骑在自己亲姐身上又「骂」又「打」又「咬」,小孩是真以为对方在欺负自己亲姐,护姐心切之下,当时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柏家,他就敢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直接在自己亲姐的卧室就原形毕露,露出可恶的嘴角和爪牙…… ——这能答应?!他今天要是不给这狂徒点儿颜色瞧瞧,他柏隼二字今后就倒过来写!!! 对此裴缙的评价是: ——真狠啊!!! 别看拳头抡得跟捶背似的节奏有序,但是他咬人疼啊!!!! 这死孩子咬是真咬,半点儿都不含糊,当时就给他咬紫了一大片,现在一坐椅子上就搁得疼。 嘶—— 裴缙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柏隼给咬出来的淤青,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顿饭裴缙顶着柏隼和柏家二老的三重压力,吃得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柏鸢又凑过来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隼下口没轻重,你回去看看出没出血……” 说到这里,柏鸢微妙的看了眼裴缙,同情道: “被人咬了一样要打狂犬疫苗,要抓紧,别给耽搁了。” 裴缙:…… 裴缙:“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弟弟咬了我的大腿,而你只关心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柏鸢却误会了他意思,微微皱眉,“这是大事,你别避讳忌医。” 裴缙:@#*?/&% 裴缙: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作为京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自然也是要比其他学校多一些底气和傲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裴缙心里还有芥蒂,因此对诓骗自己罪魁祸首的招生组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拆台,差点儿令场面陷入尴尬的地步。 闻言,柏鸢侧眸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儿,暗示他讲点规矩懂些事,说话客气些,别在这种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第458章 芥蒂 第458章芥蒂 相比起任性妄为、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裴缙,柏鸢的言行就要更加官方且正式许多: “首先非常感谢贵校抬爱,为我们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也同样辛苦各位老师不辞辛苦亲自登门……” 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像是会在每晚七点的电视上看到的常用口语模板。 还是那种毫无破绽、说话圆满、让人挑不出错的至尊版。 柏鸢先按照套路给各位招生组的老师们一顿夸,肯定他们的工作和辛苦付出,表达对学校的感谢。 总而言之,能戴的高帽全部戴了一遍。 等一旁的裴缙听得都快犯困打哈欠了,这才不卑不亢地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只是非常抱歉,我和裴缙要辜负各位老师和学校的一片好意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了心仪大学的选择,对未来也同样做出了长远的规划,所以我的回答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即便您说得再多,我们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面对着柏鸢的婉拒,招生组老师并不显意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就算你们不需要奖学金的支持,我校的人脉、师资和专业的权威性总用的上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特别是像柏鸢同学这种家庭出身,如果今后想要入仕,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京里大学法学系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如你所见……” 他细数家珍的说了几个人名,都是近二十年内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光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且耳熟能详的政坛要员,身为大院出身的柏鸢自然也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说完这一连串的人名,招生组老师自然是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心态,继续说道: “……他们都曾是我校的优秀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学你的师哥师姐,如果你选择了我校,这些人脉都将成为你后踏足仕途的资源、人脉和助益……” 在他看来,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必然对权力有些超乎常人的渴望,向上爬更是这些家族言传身教的宗旨和目标。 这张牌可谓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即便是柏家二老在一旁,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断没有出言拒绝的道理。 “至于裴缙同学……”招生组老师又看向一旁油盐不进、相对难搞的裴缙,说道:“我们对你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如果没有入仕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校同样被评为国内A++级别的经济学专业……” 说到这里,招生组老师又停顿了一下,出其不意的甩了张感情牌到裴缙脸上: “而且,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和经济学系校区离得很近,来回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便两位同学上了不同的专业,也不会因为校区相隔太远而造成不必要的异地麻烦……” 这话就差直接对裴缙说:异地恋影响感情还容易分手,俩校区挨着近平时机会也多,半点儿不影响热恋中的小情侣牵手成功啊! 事实证明,招生办老师虽然是新人,却不是看起来那样初出茅庐的花架子,还是懂得抓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心思,知道打蛇专挑七寸打。 一下子就精准无误的打中了裴缙的软肋,令裴缙可耻的心动了一秒。 此话一出,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微微一怔,不但放下翘了一半的郎腿,就连坐姿也调整得端正了不少。 “真的?有多近?你详细说说,还有,你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牵手成功率是……” 柏鸢:…… 眼见裴缙已经开始出现被招生考试三言两语绕进去的迹象,柏鸢又不着痕迹的踢了裴缙一脚,替他接过话由,说道: “……不能和这么多前辈成为校友是我的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入仕的打算,如您所见,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考海启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为今后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既然身处同一专业,自然也没有异地的烦恼。” 这后半句尤为突兀的话显然,显然是特意对着裴缙说的,用来点醒他已经开始上头的脑子的。 也正因此,裴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虽然京里大学俩校区离得近,但是在海启大学他俩本来就是一个校区啊,还能天天一块结伴上课呢! 差点又被他们忽悠了!!! 简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裴缙刚刚被招生办老师提起的热情和兴趣又很快消沉下去。 裴缙小声嘟囔道:“电话里边儿就骗我,如今面对面交心还接着骗,套路还挺深,简直岂有此理,这大学不去也罢!” 招生组老师:…… 见裴缙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招生组老师又再次看向柏鸢,正准备接着说点儿什么,仔细跟她商讨其中的细节和利害关系,柏鸢却一改刚才客客气气的气场,拿出来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已然是准备速战速决结束今天的战斗。 “……虽然我个裴缙无法成为京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柏氏和裴氏则非常认可京里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学生的专业素养,如果贵校有需要,我们或许可以详细商讨人才引进等方面的细节,柏氏每年可以为贵校毕业生提供两千的就业岗位以及……” 半个小时后。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同从书房出来,直至被热情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并约好下次叙旧的时间后,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兴奋的招生组老师们。 “成了?”郑教授若有所觉的问道。 “成了!郑教授!!!”招生组老师激动地汇报自己此行的丰厚成果,“经过我们招生组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的就业岗位机会、每年三千万的转向科研赞助费、三台最新款的高精尖实验设备、两所大型实验室的翻新、以及一座图书馆、两所食堂、三栋宿舍楼……” 郑怀仁教授:……郑怀仁教授:“所以学生呢?他们同意填报我校志愿,接受提前录取了吗?” 招生组老师:“……” 郑怀仁教授:“……” 招生组老师:“……要不然,我再跑一趟,再去劝劝?” “算了,就这样吧。”郑怀仁教授摇摇头,拦住了招生组的老师们。 老教授长叹一声,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既然他们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总归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也能交差了。” 学校与考生是双向选择,成与不成都不是完全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京里大学,也不可能一口气包揽天下所有英才。 就算他们年年都用各种套路和手段争抢生源,不是依旧还有那么多省份的状元流入其他学校了吗? 这种事情见了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老教授心态好,虽然今日第一次上门拜访就惨遭滑铁卢,以失败告终,却并未打击到半点儿积极性,很快便重振旗鼓,向着下一家目标进发。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其余老师跟上,“走吧,抓紧时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再多跑两家,没了海启市的状元和榜眼,还有咱们京里市的的状元、榜眼、探花呢,正好都在院里,我都跟柏老先生说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这院里这么多家,跑也得跑个两三天,总有能谈拢的,放心,其他人不像柏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郑教授……”听见郑怀仁教授这么评价柏家,再联想到在柏家时那略显奇怪的氛围,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怎么觉得这柏家并不希望后辈入仕呢?” 闻言,郑怀仁教授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招生组老师,“你都看出来了?也是……” 说着,他又正过身,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唉,一晃都快三十年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个说法,柏家心里有芥蒂,也正常,不愿意来就不来吧,只是总这么晾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啊,该往前看还是得往前看。” 招生组老师大惊:“什么仇什么怨能惦记三十年还没释怀?” “最有出息的孩子折在外面了,你觉得呢?”提起这段往事,郑怀仁教授也是唏嘘不已,“当时那个年代是什么光景?实力不允许,没办法的事,折就只能折了,既为大局着想,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见郑怀仁教授始终顾左右言他,没有详细说明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招生组老师便猜到可能跟某些尘封了几十年的秘辛有关,不方便过多透露。 于是也懂事的没继续追问其中细节,只针对后半句话做出疑问: “当年实力不允许,那现在呢?” ”现在?”郑怀仁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平稳发展这么多年不容易,况且正值全球贸易化的关键阶段,外交关系达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再翻旧账了,时间越长越是都想着息事宁人,不好说,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单单是「年代」、「全球」、「外交」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令招生组老师越听越暗自心惊,不明觉厉之下,也不敢再多置喙,只安静的跟在老教授后面,听他发一些絮絮叨叨的牢骚。 京里大学一行人从柏家离开后,紧接着就要赶往其他成绩优异的考生家里做说客。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郑怀仁老教授谢绝了柏家提供顺风车的好意,只带着招生组的几位老师沿街边绿化带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今日要拜访的第二位考生家里。 按照惯例,依旧是郑怀仁老教授作为敲门砖和门脸,几位招生组的老师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一会儿见到人后再分工明确进行发力。 门铃响后,屋内很快便有人亲自开门迎接。 “郑教授!您说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柏老跟我说我才知道的,您就在学校等着我去接您多好啊,还让您老受累跑这一趟。”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面容方正一身正气,看着就气度不凡,一见到郑教授就显露出了相当高的热情,亲切的邀请教授和一行人进门。 “没事,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多走几步没什么。” 郑怀仁老教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身后的招生组老师们,乐呵呵道: “建邺,我们这次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你家儿子可给你争气了,今年高考取得了京里市第八名的好成绩,这不,我带着我们学校招生组的老师上你这要人来了,你可不许拦着,多帮我们说和说和……” “我家那臭小子还用得着劝?教授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能替他做主。” “诶,来不来还是要尊重孩子意愿的,我们只是提供一个选择,你可不准搞强制执行那一套!” 招生组的老师们原本还沉浸在老教授刚刚的只言片语里,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从郑老教授口中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带着几分迷茫的抬头朝对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他在柏家还跟那俩准大学生说他们京里大学出了多少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呢。 现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串耳熟能详名单里的人之一吗?! 招生组老师处在震惊之余,郑怀仁教授已经熟稔的和对方叙旧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中又蹦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乍一听都有些熟悉,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也全是那一长串名单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等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只言片语。 竟然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无不意例外,如今就在这京里大院里边儿落了户,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有几家还是就只有一墙和一条绿化带之隔的邻居。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来的不巧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毕竟京里大院本就是给大人物们住的地方,三步一政委五步一书记,市长跟省长做邻居等等,简直不要太正常。 平日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扎堆出现在这种地方,除了令人多加感慨一番,也就当长个见识和阅历一笑而过了。 但此时此刻,招生组的老师们却将其与不久前发生的另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他们当时自以为底牌丰厚的拿出这份资源人脉名单摆在柏鸢面前,对方仍能面不改色的平静对待,甚至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向往和心动之情。 感情这些在常人看来可遇不可求,每一份单独拿出来的人脉,对这院子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稀松平常。 要么说孟母三迁讲究一个教书育人的环境呢。 大院里头的子弟们从小就跟这些大人物做邻居,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甚至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交情和人脉,不比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校友」和「学长前辈」关系更近? 假如说日后真的用到哪条人脉,都无需托人打听,拎着两兜子水果,下楼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坐在对方客厅里了。 这不比那些提前排队、预约、打申请报告的方式更加方便快捷? 能少走多少条弯路呢! 怪不得对方看不上,他们这些人还当成压箱底的筹码放到桌面上跟人谈判。 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哗众取宠了。 想到这里,招生组的老师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 回忆起自己刚才还夸夸其谈,放着这些孩子面前卖弄和炫耀,摆出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们就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多亏了柏家家教好,谈话时也都处理得当,没让他们这群人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和怠慢,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不然被人当众戳穿落了面子,弄到最后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到奶奶家了呢! 没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如今茅塞顿开悟透了其中原由,就会令人觉得哪哪都别扭,都不得劲儿。 因此,原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招生组老师经此一遭,不但被挫败了自信心,甚至还在接下来的造访中略显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再闹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笑话,别人当时心照不宣没点出来,过后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后知后觉中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 想当初他们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然哪有资格给京里大学做招生工作呢? 既然是高材生,就不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 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水准,看不起世家二代三代那些含着金汤勺不劳而获的子弟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从前只觉得不以家世背景论成败,自身实力过硬才是王道,凭借才华和敢拼敢闯的劲儿,以后还怕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么! 但现在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由家世堆砌出来的资源、财富和人脉,几代人的原始积累,其中的断崖式差距又岂是可以一朝一夕就轻易弥补上的。 只能说这趟确实没白来,眼界和见识都跟着有所增长,至于心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都给他们整出社恐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不止一名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已经有了远超他们的眼界、阅历和不可限量前途的准大学生坐在一起。 招生组的老师们便觉得一阵汗流浃背。 说是渡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既令出乎他们意料、也令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次的目标考生竟然恰好不在家。 “……确实不太巧,我们家涛子……最近跟朋友出去参加夏利营了,估计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之下,却不难发现对方话语里的牵强和尴尬,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令人无端想到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家丑」? 招生组老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哪哪看着都违和。 高考成绩全市第八,虽说距离状元还有一段差距,但也不至于就沦为「家丑」了吧? 又或者这家也跟柏家似的,有什么秘辛,不方便让后代子女入仕这才想出来借口用作推脱? 一行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既然考生本人不在,也就没办法强求。 只能说运气越是不好,真赶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考生志愿还需要由考生本人同意、确认无误后再行填报。 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并替其做出决定。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和方向而已。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等会儿赶来的清北大学赶上进度捷足先登,又赶紧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家。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点儿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们本以为考生不在家的情况只是特例。 毕竟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第一天,但凡对高考成绩上心的家庭,哪个不是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等着读秒时间一到,就抓紧进系统看成绩。 像这种对考试成绩漠不关心的。 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保送进各大名校、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的考生。 要不然就是那种成绩差到啥也不是,连看都没必要看上一眼的吊车尾。 可当他们在这大院里头结结实实转悠了一圈,又接连碰壁,连着跑了好几家都没看到考生本人后,即便是郑怀仁教授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家大斌前天爬山不小心崴脚了,现在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跟我说也一样,我转达给他……” “杰子跟朋友玩去了……没回来,具体哪天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我家那个腰扭了,针灸去了……严重,挺严重,学习累的呗,现在的孩子呦,刻苦啊……” 招生组老师:合着你们大院里的学生最近犯冲是吧?!!最终,几人在大院里转悠了半晌,到头来也只见到了不过寥寥三两名准大学生。 比起名单上预计约谈的人数少了一倍还不止。 颇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不过好在已经有一名学生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游说,终于决定选择了将京里大学作为自己的志愿。 使得此行不至于无功而返,也总好过聊胜于无。 等几人一路溜着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到大院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一群正在准备登记、上缴随身物品的非大院人员。 模样和架势看着就跟他们几个刚进来那会儿差不多。 领头的招生组老师瞬间警觉,就跟冤家路窄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是清北大学的人!” 与此同时,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们也看到了院内京里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两目的相同、名为同行实为竞争对手的两批人员,就这么隔着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大铁门虎视眈眈的对望了起来。 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呦!老郑!今年来的这么早?看样子收获颇丰吧?” “夏老师!哈哈哈哈,我刚才瞧着就像你,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就在两波人隔门而望僵持之际,从清北大学招生组老师们的后方,又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俨然就是清北大学那边儿的敲门砖和门脸,地位等同于京里大学的郑怀仁教授,为的是跟着一起来给招生组老师撑门面和坐镇的。 见状,郑怀人教授也笑着迎了过去。 两位重量级相差无几的教授,明面上瞧着是叙旧,实则背地里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和虚实。 这边探那边已经挖到了多少有意向的学生,那边探的也是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风头大到会不会盖过自己学校、令学生临时改变想法。 由此就可窥见,两所学校每年在生源上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这也就是在京里大院,规矩严,出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瞧,不好搞那些小动作。 像是他们学校那些老油条的招生老师,这会儿早就出发去到各个省份城市直奔状元家中拿人头。 有时为了不让其他学校找到学生,招生组老师还负责带着学生一家子游山玩水,直到安心填报了志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早几年这种风气更差。 也不是没有过把学生诓走后,再带到酒店或是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严加看守起来的极端个例发生。 其他学校如何打算和筹谋,都与柏鸢关系不大。 京里大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清北大学的电话便也如法制炮的通过警卫处打进了柏家。 之后的流程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老教授上门说情,招生组老师威逼利诱,抬出各种丰厚的待遇和政策收买笼络人心。 清北大学和京里大学的专业方向不同,学校的教学理念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专业领域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诸如奖金、资源倾斜、评优、本硕连读学杂全免等一系列基础标配还是大同小异的。 柏鸢和裴缙耐心的听完了清北大学开出的条件,场面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后: “夏老师!成了!成了!” 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激动道: “经过我们招生组老师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个就业岗位机会、实验室机床全部换新、超级计算机三台、食堂两栋、实验耗材每年三千万补助费用、七组校园公交车……” 夏老师:…… 她可算知道刚才京里大学郑怀仁教授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接连几天,各大学校招生组的电话络绎不绝。 除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之外的几所学校,也都陆陆续续开始采取了行动。 一年一度的生源抢夺大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大院也因此较平时热闹了不少。 经常能看到不少非院内人士排队在警卫处签登记表。 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内,除了京大和清大登门拜访外,还有另外几所学校也通过内部渠道,经人推荐后,顺利越过了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关卡。 其中就包括柏鸢她那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姜蕴。 柏鸢上次见他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 姜蕴当时就因为实验室人手不够,从而想让柏鸢连跳几级直接读研读博,去他实验室里给他做助手的想法。 只是被当时的柏鸢婉拒了,只能暂且作罢。 但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儿死脑筋,说得好听点叫坚持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说有这个劲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当时被柏鸢拒绝后,姜蕴并未因此气馁,也并没就此放弃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好苗子。 终于在时隔两年半之后又卷土重来,代表国防科技大学的热武器研发院校,亲登京里大院,到柏家来要人。 “京大和清北找过你了?不去是对的,去他们那没用,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穿着深灰色长款外衣的姜蕴冷着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无顾忌的「诋毁」起同为竞争对手的国内顶尖学府。 “理论知识随便翻翻书就行了,学院派教育模式不适合你,来我这第一年就能进实验室,第二年自开项目组……同样都是本硕连读,我们学校效率更高,研发取得重大成绩后第二年可以申博……你现在入学,年后正好跟我一起参加国际学术理论研究和研发成果发布会……” 说着,姜蕴又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理所当然道: “正好,你俩一起来,我们院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二叔并没有恶意,常年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实验为伍,令他说话做事一直都跟脑袋上安了个计算机似的,只会下达程序指令。 柏鸢甚至会觉得他后半句话应该是: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460章 薅点经费 第460章薅点经费 对此,一向反感旁人用命令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裴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激。 或许是因为姜蕴身上独属于学神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跟他说话时,就和与高度发展的智能ai没什么区别。 都给人一种不像活物的伪人感 由此一来,反倒少了相处时常见的气场不合与诸多情绪价值上的问题。 因而,裴缙最先关注的既不是姜蕴说话时的命令语气,也不是对方越过自己后擅自作出的决定,而是: ——“什么指标?” 裴缙疑惑道,最先败给了八卦的天性。 闻言,姜蕴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置腿上,一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 “情感沟通交流与法定关系维系指标。” 裴缙:? 少年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用通俗易懂的话轻声翻译道:“就是脱单指标,他们单位催婚。” 裴缙:“……好家伙!” 好小众的文字!!! 「催婚」这俩字对裴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令他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但是很快,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姜蕴,裴缙突然意识到对方既然是柏鸢的二舅,细算下来那就要比柏鸢的母亲姜芷还要大上至少一岁。 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八九风华正茂的样子,却已经实打实的开始奔四。 像他们这种家庭,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在柏鸢这个外甥女都已经十六岁、即将上大学的年纪里,还依旧维持着单身,就连在谈的女朋友也没一个,会被家里催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整得他都想跟对方取经,问问他到底是怎么顶住家里的压力、坚守阵地单了四十多年、甚至还打算一直单下去的。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说他一向执着于追求真爱,但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真爱呢? 等自己干完柏鸢这一票大的,估计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与任何人再有感情上的瓜葛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二舅就知道不谈恋爱的人心态都倍儿年轻。 到时候自己再养只猫……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姜蕴不并觉得这种涉及到自己隐私的事情需要保密和避讳,毫无心理障碍的说道: “工作性质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组内实验科研,与其浪费时间在与人的沟通交往上,确实还不如多跑两组数据完善资料库的信息储备。 不止是我,组内研究员都有将有限生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决心和信念,领导多数时候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柏鸢和裴缙,缓缓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未免有些浪费,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同样也是国家的损失,所以才会给我们安排指标。 你们两个一起进组,不但能解决今年组内指标的燃眉之急,等再过两年你们结婚以后,还能顺便完成生物学角度下的遗传指标,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智商都……” 裴缙:!!! 意识到姜蕴在说什么后,裴缙又有点儿炸毛,红着脸目光躲闪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小声跟她咬耳朵: “咱二舅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柏鸢:“……不用习惯,你应该见不到他几次。” 裴缙:…… 这种情况在科研界其实不算个例。 就像姜蕴说的那样,时间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万分宝贵,许多人为了工作奉献一生,牺牲的是自己的私人社交时间。 而科学家的工作和职业习惯,也注定了这类人群并不适合组建正常的家庭。 许多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如此。 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然而,每一名高精尖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这就还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如何才能将这群高智商人的基因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如果父母都是国家顶级科研人才,将来的后代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在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丰富基因库的资源多样性呢! 像姜家老大姜蘅那样基因突变、生了对小智障双胞胎的毕竟还是少数。 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基因彩票大奖。 绝大多数还是遵循遗传学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更比一代优秀的。 现在姜蕴他们实验室里关了这么多「人才」,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因此,姜蕴所在的单位才会每年都对内开展各种交流活动,甚至还设了硬性指标,有些还与科研经费的审批挂钩。 原本是促进同事间友好关系的同时,万一能再撮合出来那么一两对,也算为人类基因做贡献了。 但要么说搞科研的脑子都好使呢。 这个政策第一年刚出的时候,得到了众多科学家们的一致好评,成功成为了他们薅项目组经费时最杰出的一大助力。 想要开新项目了怎么办?找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拿到手一人一半。 后续研发资金链跟不上怎么办?换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这不就来了? 比平时一个一个批条子还要简单方便快捷不少呢! 反正他们科研组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排列组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你俩一起薅,明天他俩一起薅,真不是吹牛,只要想,他们能连着薅一年排列组合不带重样的! 这项制度才推行了半年,就已经被薅走了十多个亿,就连风评也差点儿被害。 上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了这项制度。 之后又将鼓励机制改为每年的硬性指标,这才有了现在的「催婚」一说。 没了薅经费的后门机会,这些人自然对既耽误时间又非必要的人际交往兴致缺乏。 每年的指标也是想尽各种办法能敷衍就敷衍,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自己拉出个组单干。反正科学家的工资高、物欲低,一群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齐前期的实验启动金。 更何况还有姜蕴在组里呢,每年经费拨款就有姜家一大笔补助在内,这回直接直营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为了这种事情,姜蕴这两年没少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 奈何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油盐不进,说了也白说,依旧我行我素带头冲锋。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上头也曾出面牵线搭桥,给姜蕴介绍过几个高学历、高智商、专业方向一致的女性。 原本是希望俩人在一块能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他对这种事情产生排斥心理。 但谁知道,姜蕴最后不但一个没谈成,还把人家姑娘也带得跟工作狂魔似的,每天就知道往实验室钻。 培没培养出来感情不清楚,反正姜蕴最近是不怎么嚷嚷着缺实验室的助手了。 这事还是柏鸢去年回姜家过年时,听大人们唠家常才知道的。 据说女方家里还为此去单位找姜蕴的领导讨要说法。 把姑娘介绍给你们,是想让你们帮她脱单,早日成家立业一年抱俩的。 这可倒好,恋爱还八字没一撇呢,倒先给他们家姑娘撺掇得断情绝爱了。 这找谁说理去! 猖狂,简直太猖狂了! 为着这事儿,单位领导也没少掉头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给姜蕴做思想工作。 俗话说苍蝇不叮人但恶心人。 就算姜蕴内心再强大坚定,但也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逼逼叨,时不时见缝插针提上一嘴,偶尔发满肚牢骚啊! 都耽误他在脑内验算公式了! 因此,柏鸢和裴缙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学校,加入到他们组的科研项目中,就能帮着姜蕴分担大部分担火力,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姜蕴:“你们——” 柏鸢:“我不。” 裴缙:还能这样??? 姜蕴:“……” 跟姜蕴这种一根筋的科研大佬说话,必须得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愿和答案,明明白白、清晰准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与否。 再多的修饰词和铺垫都是浪费双方时间的屁话,主打一个不整那些场面上的人情世故。 见柏鸢态度坚决,姜蕴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明白了。” 却也没就此放弃:“等你考研,我再来找你。” 他们科研人员除了执着,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害怕失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用量提升效率占比。 况且好事多磨,一个年龄段一个想法。 万一他自己这外甥女哪天突然开窍了呢?!都是没准的事。 虽然没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但姜蕴这趟也没白来。 他们学校特殊,不受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的制约,可以直接在后台看见所有考生的成绩。 这会儿高考文理不分科,没有所谓的选修,也就是数语外总分450,文综和理综分别300,总分共计1050分,达到了近乎夸张的四位数。 姜蕴则说出了一个同样夸张的数字:“1032分,恭喜。”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同样说了一个分值很高的数字:“1007分,实际分数只差了三分,柏鸢有22分的加分项。” 但凡是京里大院的考生,高考时都享有加分政策,少的七八分,多的buff叠起来,一口气加二三十分也有可能。 问就是谁家当年没牺牲过几个人呢? 都是踩着前辈先烈们的骸骨与血液换来的,别人也眼红不来。 柏鸢自己爷爷就上过战场,拿过大大小小的功勋不计其数,大伯更是年纪轻轻就英勇就义,母亲是杰出企业家,父亲是有政绩和威望的领导。 buff叠得也比一般人更厚。 如果不是不属于少数民族,少说还能多加十来分,就算直接拉过满分线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今年还在沿用以前的高考制度,也是最后一年高考总分过千。 等明年这个时候,考试制度大改,正式将文科与理科分开,分别进行对应的文综考试后。 总分也将从夸张的1050变为750。 之后的高考,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高分的情况了。 对于柏鸢来说,知道分数于她没什么大用。 反正想念的学校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国内大学闭着眼睛随便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横竖都没有上升空间。 她也不指着高考成绩敲锣打鼓的满世界炫耀。 省状元对姜家而言几乎都快成标配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物。 反倒是她大舅舅家那俩小智障双胞胎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值得高考成绩出来时相互打听一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状元年年有,傻子可不场见。 更别说这还是枚双黄蛋。 高考成绩出来后,接下来就该等待系统更新界面,进入最后的填报志愿环节。 距离系统开放还有几天时间。 这期间,柏鸢也没闲着。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柏鸢就带着裴缙在大院里头走街串巷,瞧之前那帮缺德孩子的热闹,围观各家各户做竹笋炖肉。 之前,柏鸢并没第一时间就领着各家家长去包厢拿人,已经是给足了情分和面子。 之后,更是并未限制那些人的行动,留给了他们足够的逃亡时间,不至于一来就对上怒气值拉满的家长,被大棒子削没半条命。 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更是又无形中为这群人多添了一道保命牌。 如果高考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家长也或多或少会看在分数的份儿上念及血脉之情、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下。 但要是平时就不学好,或者并没考出理想成绩,不但没能平息家长的怒火,反而还火上浇油越烧越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这能赖谁? 这种做法,也符合柏鸢一贯的「做事不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原则,任何事情都留有余地。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还得谢谢咱 而最近各大学招生组频繁上门拜访,更是为家长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打起了掩护。 你小子在外面犯事闯祸怕挨揍不敢回来是吧? 家长们就统一口径放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高考成绩和填报大学志愿最重要,赶紧痛快回家,别让招生办老师们等太久。 有些猴精的不信家长们这宛如「红包压岁钱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长大上大学在一起给你」的鬼话,侥幸逃过一劫。 但总有些闹不太好使、经常被家长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的实心眼,偏就信了这个邪,傻了吧唧的往家跑。 回家之后自然关起门来一顿胖揍,半点都不含糊。 管你成绩好不好呢! 反正挨揍也不耽误高考填报志愿,上机操作用手不用腚,趴着一样能填报志愿。 甭管打得多严重,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总能赶在开学之前给养好。 因此,短短两天时间内,大院里爱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在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屋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跑啊!接着跑啊!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个家关不住你了!跑的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把你能耐的,什么都敢碰!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敢碰赌,明天另外两样是不是也得安排上了!!!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人品败坏,一点儿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分考得再高有什么用?你这是要当社会败类伙计家族啊!!!” “你三姑父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是吧!!!你老子我一天天在外宣传工作,哪想到竟然灯下黑自己家里遭了祸害了!一会儿赶紧给我滚去墓园跪着,给你三姑父多磕几个响头!下次要是还敢再犯,我就大棒子打死你,权当是清理门户,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怨种!!!” …… 裴缙跟着柏鸢溜达了一圈,越听屋里的惨叫声,见过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心里越觉得一阵发虚。 虽说是这些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挑衅在先,纯粹咎由自取。 但这么打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大院里头说打孩子就打孩子,打得还一个比一个狠啊! 裴缙自己虽然跟亲妈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每次也都仅限于言语上的冲突。 顶天了再绝食关上几天金币。 要说关起门来挨揍,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裴缙犹豫着开口道。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得一阵幻痛,就仿佛大棒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 半晌过后,裴缙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关键是,我听着都上皮带了,不能闹出人命吧?” “没事,死不了。”柏鸢噙着冷笑,不甚在意道,“不打实成了,以后怎么长记性?现在挨揍总好过以后东窗事发,在这院里长大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打残也活该。” 柏鸢这话说的原是指这群人不知分寸聚众赌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碰了就是碰了,既然越过了底线,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裴缙却以为柏鸢是在暗讽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给自己下马威,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揍挨的就是教训,以后好叫他们把眼睛擦亮,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得有点儿数,不能失了分寸。 见柏鸢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柏鸢虽然疑似拿他做替身,但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份上,对他则没得说。 该给的体面、地位、尊严,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即便对面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完全不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徇私包庇,敷衍了事。 总而言之,柏鸢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令他像踩在云端,虽然轻飘飘的,但也总担心会一脚踩空从高处坠流。 裴缙一面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头脑,别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以免日后入戏太深出不来,自讨苦楚。 一面有点儿贪恋此时此刻为自己仗义出头、撑腰作势时的柏鸢。 令他总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对什么、遭遇什么,对方总会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保驾护航的错觉。 裴缙偷偷用余光瞄着柏鸢,将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一切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 但一想到柏鸢对自己的好,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秦令征,裴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 由此,又不免在心里嘀咕起秦令征来。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想着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秦令征这个人就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秦令征,与对方如此相像的自己说不定也根本不会被柏鸢所注意到,就更别提如今的优待、偏袒和维护了。 他也不过就是沾了秦令征光的替代品而已,这才能偷到跟柏鸢站在一起的机会,处处被她维护。 没了秦令征,自己和柏鸢最直接的联系也将就此断掉,就算柏鸢最后还是选择跟裴家联姻,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对自己上心。 秦令征,还是秦令征。 总归是绕不开这个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 裴缙再想到自己进大院以后会被这群人合起伙来针对,同样是因为秦令征。 他心中才刚燃起的那嗲恩人心虚和尴尬,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同情别人,不如同情自己。 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该啊!!! 要不是自己有底牌傍身,当时可就中了这群人的套了。 还不知道会在他们面前出什么洋相,被他们怎么联合起来捉弄排挤呢! 此时在听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裴缙便再无感同身受之心,反而有些享受和欣赏起来。 这哪是哀嚎啊? 这分明就是仙乐! 是柏鸢对自己满满的心意! 好听!爱听!多来点!!!柏鸢带着裴缙听了一圈窗跟。 时隔两天,她又带着裴缙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美名其曰人文关怀,慰问病号。 把裴缙带到病床跟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这群人挨过打之后的惨状。 这群人被裴缙坑了一回,又刚祸起萧墙挨了一顿胖揍,看见裴缙后还有点儿发怵。 俨然没了之前在包厢时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神气劲儿。 再看裴缙是跟柏鸢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这是柏鸢带着裴缙来验收成果,反过来给他们警告和下马威来了。 即便心里恨裴缙恨得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面堆笑的跟裴缙打招呼: “小姐夫,我这是不小心摔了,嘿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用得着你们上门来看我呢?等我养两天好利索以后,再去柏家登门拜访!” 等看向柏鸢的时候,又泪眼汪汪: “鸢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就算我们犯浑,当时你还是给我们留出了逃跑时间,是我们不中用又被骗了回来,这跟你不相干,鸢姐,我们都记着你的好,也谢谢你……” 柏鸢:瞧见没?他还得反过来谢谢咱呢! 说到这里,趴在床上养伤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东子跟我说不用跑了,让我放心回来,保准一点儿事都没有,结果我一回来就……东子他自己都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还有功夫坑兄弟呢,我看还是他爹妈打得轻了!……” 柏鸢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最先一批回来的傻蛋们挨了揍,心里不平衡。 想着不能光自己一个人遭罪,肚子里就泛起了坏水。 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依旧身残志坚的在小团体里面散布谣言。 成功将那些原本没被父母忽悠回来、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也给想尽办法诓了回来。 可以说事缺了大德了! 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骗一个,最后十三个人愣是没一个逃得掉。 全都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目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溜达。 “要不是信了东子的鬼话,我这会儿还在外面晃悠呢!哪能遭这罪!唉,不过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他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了脸色,斟酌着开口,服软道: “鸢姐,前几天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原本是想跟小姐夫开个玩笑,也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平时都玩疯了,手地下也没个分寸,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现在在这儿给小姐夫赔个不是,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有勇士身先士卒,企图找裴缙的麻烦、给他下马威不成,不但被裴缙反将一军,还被柏鸢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没听见这几天挨家挨户打孩子呢么! 那动静,啧啧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这一准是柏鸢给裴缙出头,亲自动手收拾底下人呢! 能这么大张旗鼓、闹得院里头沸沸扬扬,可见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 这要不是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院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做的炉火纯静。 这就让许多也懂了试探心思的人,瞧见势头不好,迅速偃旗息鼓,把一肚子的坏水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看见鸢姐护着紧呢么!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人现在是一点儿都碰不得。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犯着被柏鸢收拾的风险,为秦令征强出头。 一大片的墙头草就这样顺风倒向了裴缙这一头。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要是等秦令征回来,柏鸢还没对裴缙腻味,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挨了揍的人老老实实卧床养伤,招生组老师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这回可算是逮到这群学生了。 再瞧见这一个个躺在床上都直哼哼的模样,更加对他们家长之前说的「生病」「摔了」「意外」深信不疑。 在大力宣传过「假期安全出行」的安全防范知识后。 便又开始为今年这一批准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担忧。 这还没上学呢,就一个个脆成这样了。 真上了学,还不得上个早八就累迷糊过去了。 高低得趁着军训操练一波,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 不说一个个都能扛着麻袋跑二十公里的拉练。 怎么找也得禁得住毒日头,在阳光底下站满三个小时的军姿吧? 是以,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京里这群准大学生还不知道今年的大学军训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惊吓。 另一边。 时隔多日,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长终于让人将三年前入学考试时的监控找出来,将有秦令征出现过的镜头剪辑好,一秒都不少的大包发送给裴缙。 同时还不忘反复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不然自己可就违反了保密原则,这要是让秦家知道了,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人当作替身,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原版的行为举止,力求实现完美复刻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即便校长不刻意强调,裴缙也不会拿这个大喇叭到处往外说。 藏还来不及呢!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收到视频文件后,裴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观看秦令征的一举一动,拆解、分析并总结对方的各种动作和日常习惯。 尤其关注秦令征和柏鸢同行时的状态,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 甚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子里面复盘,眼睛一闭就是监控录里的画面。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未命名文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沈鸿之知觉半个空荡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骤起,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艰难求生,竟以死在了山脚成了亡魂一缕,如此想来之前浑噩状态以是幽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他脸上情绪变了又变,一会儿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一朝为官,娶妻当日锣鼓喧天红绸翻滚,婚后夫妻恩爱子女孝敬;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幸得皇帝赏识,步步高升,有幸知陛下心中所愿,宏图壮志,更是一腔热血,尽忠尽职;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受王命所托,皇帝亲送于宫门外,自己含泪挥洒故土,誓必查明奸佞,扫清邪恶,搜集罪证,整治地方贪官污吏,为帝王伟业扫清障碍,方才不负盛恩;一会儿又想起……遗愿……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哽咽,再发声已是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我…我的遗愿…”他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谢渺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道:“请、请神仙、谢仙、仙尊…”他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务必交给陛下,这、这是、惠及几十万百姓的要事、它、这、这是救命的、药!药啊!” 有了这封信,南方数十万百姓水生火热饱受灾难的苦楚就能被皇帝得知,有了这封信,南境王勾结谋逆之事就能提早败露,让皇帝能够提前准备以应不测,有了这封信,南方说不定可以免于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有了这封信皇帝就有了名义调令各地方军队封王,共同讨伐南境王谋逆…… 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活下去,知道死后也依旧怨念不散,执着于将信件送到君王手中,他死不瞑目啊! 谢渺依旧点了点头,随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介绍道:“此剑封禅。”剑光如银,白刃如雪,上面镌刻有「封禅」二字。 接着未有迟疑,他行云流水挥剑而去。 剑并未刺入沈鸿之这一游魂胸口,而是剑锋一转,将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杈从中砍断。 顿时,沈鸿之连同失去连接的救命稻草一起坠入无尽深渊,直至身影与呼喊完全不见。 谢渺剑刃回鞘,低头再次翻看那被沈鸿之抓得布满褶皱并浸满汗水的书信。 「反?那就让他反。」 书信被他撕成碎片,抬手让它们散落在无人的山谷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关我屁事?”谢渺把剑扛在肩上,姿势不复之前的冷冽若云,倒像是一只扛着铁棍的猴子,他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头望向黑压压的雷云正向这里袭来,低声骂道: “妈的,这次来的真快。” 黑云裹挟着如石柱般粗狂的紫电从天上劈下,狂风呼啸大地震颤,谢渺侧身躲过又一道雷劫,没好气的张口就骂:“我操你祖宗,明稽你个小瘪犊子——”话音未落躲闪不及,雷电如鞭批打在他身上,差点皮开肉绽夺去他半条命。 谢渺忍着疼痛缓和了一下,接着上回书继续:“你大爷我这他妈的事替天行道,听到了吗乖儿子,你老子我是行天之道!”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谢渺受了伤,速度慢了半拍,再次中招:“你这狗养的下手轻点,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又玩死了个人至于么,还来真的啊,给你脸了是吧!” 这次雷劫没再落下,反而滚滚黑云愈发浓郁,其中雷鸣电闪,仿佛在酝酿着道更粗更大的致命一击。 谢渺见状又和他商量:“你劈我就等于我劈我自己,你疼我也疼,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这次雷劫没再留情,对着谢渺就是一击,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明光乍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散。 谢渺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良久他吐出一口血水,状若癫狂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何为天道,不过穷者恒穷,富者横富,守序着死于牢狱,忠贞着死于背叛,爱国者死于王命,辛勤着死于劳苦,又言是罪犯猖狂行于世,滥情者儿孙满堂萦绕双膝,佞臣着居于王侧皇恩浩荡,闲懒者一世清闲衣食无忧。” 他每说一句,天道雷劫就落下一道在他身上,索性谢渺也不躲了,硬生生扛着一下一下,黑色眼眸中暗藏癫狂与兴奋: “恶欺善,富欺穷,贵欺民,生生相欺,此乃天道也。” 这一道天雷炸的天空明亮宛如白昼。 谢渺顶着雷劫,脸上扬起笑容:“天道一直公平,只不过它的行事准则,和人们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接着,他眸光一冽,黑中泛红的瞳孔撇向天空雷云中心,一道雷云再次劈头而下,宛若劈天碎地之势将天与地分别割裂成了两块。 “天道有缺,缺的就是我谢渺,你我一身同体,明稽!你凭什么不认我!!!!”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被我等到了!」 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明——稽——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已经开始虚弱了。」 他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黑色的眼眸中盛满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在做梦,她分清梦和现实。 梦里她躲在墙角,身后有数不清的手伸向她,耳边充斥着可怕的怪笑。 四周不断响起水壶烧开的尖锐汽笛声、按动的门铃声、玻璃窗框框的凿音,以及高跟鞋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哒哒声。 现实里她把自己紧紧缩成很小的一团,深埋在温暖的毯子里。她不在乎越发稀薄的氧气和燥热的身体,她紧紧攥住床单一角,手心浸满汗水。 突然,她感受到下坠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抽离梦境。 剧烈而沉重的几次喘息后,她从被子砌成的牢笼中挣脱,小心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人,轻手轻脚滑下床,走出几步后突然加速,推开盥洗室的门,抱着马桶迫不及待的狂吐起来。 她的胃在痉挛抽搐,没消化过的食物在水槽里不断堆积。小孩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和脸都惨白得吓人,不等她唤气,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如此往复多次,直到她的胃被彻底清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痉挛依旧存在,器官不停叫嚣着,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小孩颤抖着把手指插入咽喉深处用力搅动里面的软肉,直到哇的吐出一口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你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的原地弹起,脑袋正好撞翻上方递过来的水杯,当一次性纸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看着溅了一地的水,她紧张了一晚的神经终于随之崩断。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鉴于小孩晚上吃了太多东西,呕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退回到客厅接了杯水,推开盥洗室的门将它递给小孩。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 第章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章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把上一章和这章更新完再睡!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章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朔枫换好侍者的衣服,从侧门来到宴会正厅。 这里聚集了许多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男男女女,他们是这次聚会的客人,面上噙着笑意互相点头问候。 朔枫举着托盘从他们中间穿过,不时有带着宝石戒指的手伸过来取走一杯红酒,朔枫一面彬彬有礼的回以微笑,彰显自己身为服务生的职业素养,一面暗中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寻找着他此行的目标。 不得不说,贵族间的交际除了奢侈就是浮夸,就比如大厅高居上首的这位小姐,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执事恭敬立在他的身后,而在她的周围,有许多人端着酒杯环绕于此,还要让自己自然而不显刻意,几乎是排着队上去跟她搭话。 这位小姐面色不显,伸出脱下手套的左手,让那些人排着队在手背上留下所谓的吻手礼。 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表明这位小姐的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尊贵。 也许她是这场宴会的举办者。 朔枫在心里短暂的开了个小差,就把目光收回,继续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就在他移开目光的同时,那位饱受吻手礼折磨的小姐突然扭头侧目往这里看了一眼,红色的眸子微乎其微的闪烁了一下,但她又很快收回目光,对自己身后的执事微微点头。 朔枫并不是送酒的服务生,他的本职工作是一名人类政府名下的高阶刑警。 几个月前的他在中央接到调令,位于人类居住地北方的繁野市发生了多次连环命案,被害者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干了体内的血液,这甚至不需要经过法医鉴定就能得知,凶手是一名血族。 这种涉及外族的案子通常都是政府头痛的问题,不止是出于人类在力量的相对弱势,更因为国家早五十年前曾出台法律,如果犯罪者是除人类以外的外族,则要考虑其族群的生活习性,在生活习性内的犯罪不视为犯罪,经法院判决后需要引渡回该种族国家,百年内不得获得入境签证。只有那些情节严重恶劣的,才会终身禁止入境。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一个血族,你因为渴血症吸干了一个人的血,在人类的国度是不犯法的。 当然,大多时候各个种族之间都有一定的不侵犯默契,如果真的有这种十恶不赦的歹徒行凶,扰乱种族间的友好交往,往往种族内部就会派人直接出手将犯人捉拿归案,并按照本国的法律加以处置。 朔枫是人类的高阶刑警,在处理外族的案件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这名涉事血族,并于初步控制后联系有合作的血族,由他们出面押送回永夜之国。 宴会还在继续,终于等那些来打招呼的贵族队伍排到尾声,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气质优雅出众的少女面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表示需要暂时离开热闹的大厅,趁着舞会还没开始出去透透气。 对于这位小姐的要求,当然不会有人拒绝,众人同样笑着颔首对少女回以敬意。 “跟上,夙星,这里的味道让我窒息。“她对着自己的执事低声说着,将另一只黑色手套摘下,一起递给他,“不过…”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想起之前隔着人群闻到的那股清爽淡然的血液味道,她有些难以抑制的舔了舔唇角,但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并不符合贵族礼仪,于是又绷紧了漂亮精致的脸,对着自己的执事再次吩咐道:“去查一下,看看他的意愿。” 虽然难得一遇满意的血源,但这种事还是将就你情我愿,身为大贵族的骄傲让她不愿意用有失体面的方式处理任何一件事情。 “是,祈月殿下,我来安排。”身后的执事恭敬回应,只见他随手在虚空里一掏,抓来了一只全黑色翅膀的蝙蝠,得到命令后拍拍翅膀化作一团黑色的影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只磕血成瘾的中年血族?”祈月再次确认今晚的目的。 “正是如此,祈月殿下。”执事夙星恭敬应声,主动为她进行详细的讲解:“这是一只纯种血族亲王,四千三百二十六岁,已经袭击多二十三名人族和三只精灵族,观察表明,他有着主动猎食的嗜好。” “纯种?”听到这个形容,祈月发出轻蔑的嘲讽嗤笑。 “相对低级血族来说,他足以算得上血脉纯正。”执事夙星不置可否,眼底浅含的笑意似乎证明他也认同对方的嘲讽。 这时,执事身旁突然冒出一团漆黑的影子,接着就见到刚刚那只跑腿的蝙蝠从影子中钻了出来,拍打着翅膀落在执事肩上回报情况。 执事夙星听后点点头,扬起的微笑越发深刻,他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抹了一把肩膀,那只蝙蝠立刻像灰尘一般被抹去了。 “一件有趣的事情,这里的主人说,他的仆从之中并没有一位气质出众的人类男性。”他将如实汇报:“这意味着他没有邀请函就参加了这场聚会,按照种族条约,我们有权对他做任何处置。” “没有必要。”祈月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和优雅,淡淡开口,“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这有失血族的体面。” 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花园内一闪而过的身影,鼻尖微微耸动了一下,敏弱捕捉到空气中一闪而过的清爽淡雅味道,宝石般的眼瞳在夜色中闪着红色的光芒:“我会亲自向他提出这件事情。” “您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血族。“执事夙星由衷赞美道。 朔枫拉开手枪的弹匣,将几枚空弹壳倒出,重新填入附魔的银色子弹。 人类天生无法学习魔法,但中央和其他种族多有合作,依照种族协议也可以请到擅长魔法的外族为他们打造附魔武器,这种表面刻有十字架的银色子弹便是之一,其中附加的圣系魔法可以直接让一只低级血族化为灰烬。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第二章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第章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6 第章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2 第章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第447章 不如不穿 裴缙就跟被人捉奸在床似的缩在沙发角落,如临大敌的看着柏鸢。 他动作飞快的整理自己松垮不整的衣衫。 却因为实在太过紧张,手抖得不停。 直到系到最上面那颗扣子的时候死活找不到扣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系错了扣子。 再扯着睡衣仔细一看,下边儿系上的也没说多结实,松松垮垮一扯就开,该漏的不该漏的地方一个不少。 衣摆更是因为他剧烈后撤的动作再次翻卷到腰和小腹的位置,露出不少在合理运动下练出的线条分明的薄肌。 总结起来一句话—— 不如不穿。 尤其当他抬起头,看见柏鸢那件领口都工整熨烫过、找不出任何一丝褶皱、仿佛离开这里就将立刻奔赴大型晚宴的着装。 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又在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当下,带着一种强烈的禁欲气息。 与衣衫不整的自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视觉冲击。 更令裴缙为自己的反应而无地自容。 因为每次跟柏鸢在一起自己总归因为这样那样的事颜面尽失,在柏鸢面前出尽洋相,每每都在社死的边缘仰卧起坐,反复横跳。 有着三年丰富经验的裴缙也并不是毫无长进。 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 裴缙跟柏鸢错开目光,死死咬紧牙关低下头,不去看对方做何反应。 只一昧专心地重新解开睡衣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再耐心的将睡衣衣摆掖进睡裤里,彻底断绝它再次上翻的可能。 期间,他感受到柏鸢的视线非但未从自己身上离开,还顺着他脑瓜顶上的旋儿,自上而下的寸寸扫过。 裴缙使劲儿磨了磨牙,恨得咬牙切齿。 可又因为身上这件极为合身的贴身睡衣不敢有额外的大动作,唯恐再被对方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地方。 所以只能偶尔微抬脑袋,用小刀似的眼神狠狠刮柏鸢一眼。 柏鸢有条不紊地平复呼吸,将裴缙的各种反应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与裴缙的想法趋同,在她的计划里,同样没有这么快就跟裴缙发生什么的打算。 只不过,她对擦枪走火这件事情并不像裴缙那么忌讳,就算两人刚才因为气血方刚而真的发生点儿什么,她也无所谓,主要还是讲究一个顺理成章和水到渠成。 正常的生理反应,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所以在刚刚的过程里,柏鸢更多的则是秉持一种默许的态度。 否则她完全可以随时推开裴缙,没必要等到现在。 况且,她也确实承认,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在有了裴缙那张脸和反应的加持下,令她产生了些许意动。 她想。要怪也只能怪裴缙刚才喘得有点儿好听,就跟正在融化的黄油芝士似的,听得时间一长,会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视线落在裴缙脖颈上的白和腹部薄肌的轮廓线上,指尖微动着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手感,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食髓知味的意犹未尽。 不过,既然裴缙已经主动叫停,打破了恰到好处的气氛,并且对婚前性行为表明了绝对否认的态度,柏鸢也就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 只是想着裴缙跳脚的模样无论看过即几遍都依旧有趣,于是又在他即将理顺睡衣最后一丝褶皱的时候,冷不丁开口道: “需要我帮你吗?” 如愿以偿看到裴缙蓦然抬头看向自己时那剧烈震动的瞳孔,柏鸢轻笑了一声,胳膊搭在沙发上,微微偏头抵在手背上,用她以往不会用到的「越界」方式,故意压低声音暗含深意地说道: “你知道吗?即使不……也可以帮你……” 未发声的地方仅仅只是做出了不那么明显的口型,就足以令裴缙轰得一声在原地爆炸,将刚消散了那么点儿的暧昧气氛又重新拉了回来。 只听见「嘭——」地一声。 在听清楚柏鸢说了什么并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后,裴缙就跟只碰了黄瓜的猫似的弹射起步,炸着毛从沙发一下子摔在地上。 他先是手脚并用的后退了几步,接着又连滚带爬的飞速与柏鸢拉开更大的距离。 “说什么呢你!!!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裴缙有些崩溃地冲柏鸢吱哇乱叫,要不是手边没有抱枕之类的东西,估计全都得一股脑地招呼在柏鸢身上。 如愿以偿瞧见裴缙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柏鸢有心故意逗他,装作不知道: “没听清?我说我可以——” “啊啊啊啊啊出去!!!离开我的房间——!!!立刻!马上!走出去!!!!退!退!退!!!” 不给柏鸢再次说出并让自己看到那几个字的机会,裴缙惊恐地发出尖锐爆鸣。 柏鸢看着裴缙羞愤欲绝的模样,欣赏了自己的成果。 直到眼看再不走裴缙都快扑上来咬她跟她同归于尽了,这才熄了继续逗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对裴缙颔首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便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儿留恋的离开了房间,仿佛刚才那个在主动越界将压力给到裴缙的举动只是错觉,动作麻利得反倒令裴缙有些瞠目结舌。 柏鸢走后,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裴缙终于能摊开手将脸深深埋进掌心里,双眼如同电蚊香一般转圈圈,头顶冒出一股又一股源源不断地热气。 都说了要留到婚后柏鸢她还—— 裴缙愤愤地想着。 简直用心险恶!!! 还好他意志坚定成功抵挡住了诱惑,扞卫了婚姻的神圣和不可侵犯。 他合该为此获得表彰!!! 柏鸢虽走,但身体的反应却并未消退。 经此一遭,在没了顾虑后,裴缙手脚发软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拖着摔疼了的腿到门边谨慎将门反锁。 听见锁芯里落锁的声音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脱力地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卫生间洗冷水澡,借此平复身体的燥热与冲动。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刚被柏鸢一点点吹干的头发又再次被打湿,湿哒哒的垂下来,发梢坠着沉甸甸的水珠。 裴缙短短一天内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早就已经身心俱疲,脑袋一空下来立刻昏昏沉沉。 他用吸水毛巾胡乱擦了两把草草了事,也顾不得再重新吹干头发,就这么湿着往床上一栽歪,如坠云朵般陷入柔软的大床上。几乎在脑袋刚挨上枕头的瞬间,便俩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天蒙蒙亮,东方吐出了鱼肚白。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菜市场的小贩们哈气连天地推着挂满晨露的菜车进入各自的摊位。 世界就仿佛刚开始运转的机器般,发出些许微弱的、启动时的响声,以此迎接崭新一天的到来,如此安逸和美好…… ——嘭!!!!! 凭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未喝完的半杯酒都跟着摇晃,金鼎俱乐部六六六包厢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靠!谁啊!!!!” “吃饱了撑的一大清早找茬是吧?!!!” 这巨大的响动立刻引起了一屋子因宿醉后被吵醒人的不满。 无视其他人的抱怨,来人大踏步走进包厢,双手插兜昂首阔步地环视一圈,将包厢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包厢内酒气冲天。 昨天晚上,这一屋子的人没少被裴缙灌酒。 啤的白的掺在一起,就跟蒙汗药没什么区别。 散落了一地的空瓶子被同样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搂在怀里。 呼噜声此起彼伏,让人仿佛有置身猪圈的错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猴子刚大闹完蟠桃会,睡了一屋子被瞌睡虫迷晕后睡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不省人事的倒霉蛋。 是但凡家里老人看上一眼就能气得当场脑溢血,还得拼着一口气举起拐杖一人头上削一闷棍的程度。 听到踢门的声响后,不少人嘟嘟囔囔的搂着酒瓶子翻了个身,哼骂骂咧咧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大多数人选择俩耳朵一捂换个姿势继续睡。 只有少数几个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十分喜感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依稀瞧见有人影进来,奈何脑子不清醒,连带着天花板和四周的景象一起跟着摇晃,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来人是谁。 “你特么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这里头都是什么人吗?” 反正这里头睡的都是大院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只要不是对上自己亲爹亲妈,管他来者何人,闭着眼睛一顿臭骂就行了。 骂对了是找死,骂错了也活该是你受着,没地方说理去,就是这么霸道。 想到这里,说话的那人又大着舌头继续恐吓道: “赶紧滚,再不滚等老子爬起来弄死你!!!” “哦?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是谁啊?” 听到对方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来人并未向预想中那样露出惶恐的表情退出房间反而轻笑出声。 爽朗的男声悦耳清脆、自信从容,自信从容地迎着对方的视线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给人一种稳若泰山、一身正气的感觉。 他仿佛根本不把这些恐吓放在眼里般,眉眼间扬起一抹玩味的调笑,有恃无恐地扫了对方一眼,慢悠悠说道: “——你要怎么弄死我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躺在地上的人先是一僵,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又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靠……少卿啊,没事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是……” 他还以为是秦令征听到柏鸢带裴缙回来的消息,从军校杀回来了呢。 地上的人仰头埋怨了几句,又重新躺下来,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嫌弃地摆摆手,哄苍蝇似的赶人: “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打扰你爹我睡觉。” “昨天叫你你不来,今天一早来扰人清梦,明天你搬亦程家那狗窝里住得了!” “就是,好狗不乱叫!”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面对这群损友的嫌弃和埋汰,卫少卿置若罔闻。 只见他笑盈盈地从衣兜里掏出个红皮小本子,又从令一边口袋里拿出根碳素笔,把笔后头往自己肚子上一怼,啪嗒一声按开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翻来手中的小册子,有模有样的环顾一圈,低头在本子上记道: “聚众饮酒:刘昂、王越圻、沈清洋、宋时川、顾非……共计十三人。” 刷刷落笔的同时,嘴上还振振有词地通读了一遍,声音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被点到名字的人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干脆就这么撑着头,大咧咧道: “呦,大家都来看看,咱院风纪大队长重出江湖,你别说,狗头高帽瞧着还挺板正。” 还有人哈哈笑道: “喝酒怎么了?咱哥几个都成年了,早就不是上学时被你堵在厕所里抓吸烟、堵在墙角抓逃课那会儿了。” “卫大人,时代变了!!!” 还有人贱兮兮地主动凑过来,阴阳怪气道: “起子哥,我喝了四瓶啤的三杯白的,你给我记详细点儿呗!” 甚至有人当场玩起了梗: “遭了!来抓了!来的是谁?卫少卿!那没事了,都散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胆!怎能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少卿,听我一句劝,你来没用……” 瞧见这一屋子人嬉皮笑脸半点儿都不怕自己的模样,卫少卿并未因此恼怒,也没就此作罢,而是依旧坚持写完了这行的最后一个字这才重新抬起头。 只见他一副「尔等凡夫俗子,岂知我辈」神通的模样,用怜悯地目光看着他们,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身后的位置,将一直被自己挡住的人影露了出来。 “他来没用,那我呢?”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刻入骨髓的声音,即便醉得再厉害,也能在听到一瞬间醉意全无,猛然清醒。 话音落地,原本正哄笑着的喧闹包厢骤然坠入冰点,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一片死寂。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0章 一顿打和顿顿打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柏鸢要走,几人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刚才被宋亦程泼的冷水还没干,浸得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 活脱脱跟刚捞上来的水猴子没什么两样。 知道柏鸢喜净,他们也唯恐脏了柏鸢的衣袖,不但讨她的厌恶,还让本就已经万分焦灼的事态变得更加白垩化。 因此,即便心里头再怎么着急,他们也始终跟柏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敢真的伸手去拉她、或是直接碰到她。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柏鸢身后,发自肺腑地急切表态,向她投诚。 一屋子大少爷就这么孙子似的跟在柏鸢身后身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求的还是让她行行好打自己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还不得让人当二傻子笑掉大牙。 但不这么苦哈哈地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上赶着讨柏鸢的打。 而是柏鸢打归打,但不会真的往死里打他们。 可他们亲爹亲妈会啊!!! 他们聚众玩骰子的事情要是传回家去,小仓库里放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法都得被请出来。 自家老头子就是豁出去了,哪怕顶着封建糟粕封建余孽的罪名,也得给他们削掉半条命去。 还是那种老头子打完了老子打,老子打完了男女混合双打。 即便当时打完了,这事也不算过去,要是大半夜惊醒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还得爬起来把人吊房梁上再抽一顿解恨。 听着就血次呼啦的,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如被柏鸢打一顿呢! 一顿打和顿顿打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由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今日事今日毕,盼着柏鸢能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等出了这个门,此事就算揭过,以后也不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柏鸢却对他们这一声声饱含真情实感的呼唤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任凭他们再怎么恳求、呼唤,也未曾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毅然决然丢下他们、要任由他们这群弃子自生自灭似的。 看样子,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这可将包厢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姐……” “姐!” “姐!!!” 眼看柏鸢马上就推门走了,情急之下,竟然有人一把按住门把手拦在柏鸢面前,用后背死死堵着门封住去路,不让柏鸢离开。 “鸢姐,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 “柏鸢姐,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面上……” 两人虽然说着劝和的软话,拦门的架势却隐隐有些强势起来。 无论如何,在没谈拢之前,这道门是万万不能让柏鸢迈出去半步的。 想到这里,两人眸光一凛,都带了点儿视死如归的决绝。 只要能拦住柏鸢,就算今天—— 门被堵住,柏鸢却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犹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 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令被注视的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接着,她轻启朱唇,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反问话语,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中炸响。 “拦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时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与轻蔑。 仿佛眼前这两人仅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羸弱到连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 好不容易强行起来的架势,又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从小到大那挥之不去、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让他们这些被规训过的人,哪怕只是听到柏鸢以这种语气和声音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其争锋,只能暂避锋芒,退而避之。 反抗的心思只是刚冒了点儿苗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在顷刻之间被柏鸢打散,化为乌有消弭殆尽。 两人气势一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又丝滑地改口澄清道: “不敢不敢!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想帮您开个门。” “姐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门槛、当心地滑、当心台阶……” 说着,两人又合力将刚刚还护在身后誓死要扞卫的包厢大门给一边儿一个推开,毫无保留地敞在柏鸢面前。 前路既已通敞,柏鸢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无视掉周围哀求和恳切的目光,不做半点儿犹豫抬腿就走。 见柏鸢这边行不通,已然成了死局。 众人无奈,只好又将希望寄托于卫少卿和宋亦程身上,趁着他俩还没走出多远,赶紧撵上来套近乎,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卖惨博同情: “少卿,少卿,卫少,您大人有大量,帮哥几个在鸢姐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劝劝鸢姐!” “程哥,您快拦着点儿鸢姐……兄弟有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们不敢拦柏鸢,还不敢拦卫少卿和宋亦程么! 柏鸢油盐不进,从他们这里搞迂回战术吹耳边风也是一样的。 只是卫少卿和宋亦程又不傻。 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事情不能帮,他俩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如果不然,他们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的站在这里给柏鸢当狗腿子。 指不定早就跟着其他人同流合污,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抱着柏鸢的大腿哭爹喊娘呢! 事已至此,无论这群人怎么说、说破了天,宋亦程和卫少卿也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松口。 等好不容易从包厢里边儿脱身,两人快步追回柏鸢身后,眸光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鸢姐……”宋亦程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些人可能会面临的毒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咱们真把这事告上去啊?”“不然?”柏鸢不答反问,语气没有半分退让,“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心中已然开始偷偷为包厢里那些人默哀。 “对了。”柏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侧眸看向宋亦程交代道,“你等会儿送几条干毛巾过去,让他们擦把脸,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别湿着出去,当心着凉。” “鸢姐……”闻言,宋亦程眼含感动的看着柏鸢。 他就知道,柏鸢不可能真对发小们这么绝情。 把昨天晚上这些人聚众赌博的事情揭发出去,也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之举。 其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免得大家以后因此迈入歧途,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罢了。 宋亦程这么想着,一个看似严厉无情,实则在在背后默默关心每一个人,爱之深责之切为之计深远形象的柏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柏鸢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变得格外冲崇高,光芒万丈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懂鸢姐的用心良苦! 宋亦程偷偷抹了抹眼角,不免在心里责怪起其他人来。 十八九岁的人了,竟然这么不懂事,还让鸢姐为他们操心至此,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宋亦程眸光凛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擦什么擦?鸢姐,你不用心疼他们!今天就该让他们这么冻着清醒清醒脑子长长记性!!!” 柏鸢:??? 不知道宋亦程这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精神。 柏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冻生病了再耽误他们挨训。” 宋亦程:…… 活阎王啊!!!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卫少卿到底比宋亦程这傻白甜思想更活络一些,按下心中的惊愕后,他快走几步追上柏鸢。 “姐,用不用我去……” 他压低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凑近柏鸢耳边的同时,五指向上掌心摊开,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用仿佛要把人全家都偷偷做掉的语气,低声询问: “——调监控?” 既然不能反抗她,那就加入她!!! 宋亦程瞳孔地震:你也是活阎王啊!!! 柏鸢:…… “不用。”柏鸢及时制止了卫少卿这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危险想法,“做买卖不容易,别断了人家财路。” 像金鼎俱乐部这种高端场所,主要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和二代子弟们。 主要采用内部推荐制度,从不对外开放接待普通客人。 一年所需缴纳的会费更是令人望而却步,足够将不够格的人拦在门外。 平时,除了像刘昂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在这里聚会,还有不少人谈生意、谈事情也往这来。 京里不像海启,可以随时随地一年不断地举行各种大型聚会,供圈里人活络人脉,走动关系,维护社交。 这种权势云集的俱乐部,就相当于是京里风格的「聚会场所」,只是更加低调奢华内敛而已,其他职能都不尽相同。 对于那些边缘家族和圈外人来说,只要能获得俱乐部的名额,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圈子里,真正在京里有了一席之地。 看似买的是俱乐部会员资格,其实买的是人脉和机遇。 所以,即便一年会几百万的交着,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又因为京里作为国都,是政治权力中心,情况也比其他城市更为敏感特殊。 所以,这种俱乐部想要立足京里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保密性好,精密性强,在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外漏。 无论何时,都要以客人的隐私为重中之重,除非是机关单位相关部门下条子来查,否则绝不会轻易对外开放包厢内外的监控录像。 至于安装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后,便于进行责任划分,在发生刑事案件后,便于相关部门调查取证。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任何时段、任何人,都无权调看监控内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更是俱乐部的立足之本。 同样,能开在京里、以这么多京里权贵为主要客户的俱乐部老板自然也得等闲之辈。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客户和老板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有了俱乐部今日的光景和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刘昂他们这群人,胆敢在包厢里摇骰子酗酒、给裴缙下马威的原因之一。 以柏鸢的身份,即便不走官方程序,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或是直接抬出包厢里那群人的父母长辈向老板施加压力,是绝对可以从店里调出监控并带回去随意处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坏了圈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坏了俱乐部的立店之本,将幕后老板放在热锅上烤。 而今天这事可以预见的走向和结果,也注定了此事不会小到哪去,一旦柏鸢拿出店里的录像,更等同于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一旦俱乐部的保密性不再保密,客户心里有了芥蒂慢慢流失,这家俱乐部也就算开到头了。 同在京里,没必要将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柏鸢一向奉行不将人逼至绝境,永远留有余地和分寸,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堵死任何人的生门。 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店家和不相干的人。 余地是留给俱乐部的,生门则是留给刘昂这群人的。 柏鸢也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时刻谨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日后出事祸及家人殃及全族,没想真把人往死里搞。 包厢里昨晚什么样,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要是让这群人亲爹亲妈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昨晚那群魔乱舞时带来的视觉冲击,还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 别说扒他们一层皮了,就算删号重来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那句话,分寸、尺度、余地,恩威并施,松弛有度,才能让大院里这群人一口一个柏鸢姐、还情真意切的喊了她这么多年。 等他们挨了揍,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再从卫少卿和宋亦程这听到她没去调监控,把最关键的证据送到亲爹亲妈面前火上浇油,让他们大义灭亲。 这群人还得感激涕林地反过来谢谢她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1章 只相信你 等柏鸢料理完刘昂等人,终于从金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为了这些人能够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和强健的体魄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毒打,中途宋亦程应了柏鸢的交代,半路离开去采购干毛巾和换洗衣物送回包厢。 柏鸢则带着卫少卿和他那本《生死簿》,回到京里大院里头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什么?竟然有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孩他妈,走!上班?还上什么班啊!这小崽子皮痒了找挨揍咱就成全他!抄家伙跟我上行刑去!!!行,你先你先,一会儿我不拦着你!” “好孩子,辛苦你一大早跑这一趟,多亏有你平时帮阿姨多拘着他,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你是为他们好,阿姨都知道,阿姨谢你都来不及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记得再来告诉阿姨……” “……爸!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赶紧进屋歇着吧,动手的事让我来!!!”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有你在我们也能放心,这大事不护着是对的!柏鸢啊,你是明白人,看得也通透,叔叔阿姨都领你的情,你放心……” 目送着这些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家长们,要么撸起袖子直奔金鼎俱乐部抓人,要么在家磨刀霍霍等着小崽子们自投罗网。 把一直跟在柏鸢身后目睹完全过程的卫少卿看得直发毛,心里不免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 真就差一点儿! 昨天晚上这些人找上他,问他跟不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被这些人开出的高昂「佣金」给蛊惑,跟着成为藤条炖肉里的一道配菜了! 还好在最后关头,身为军警之家后代的自己坚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和家族使命,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闯下大祸,还是因为正义感太强,那他爹一地窖珍藏「硝烟硝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被亲爹追出去二里地,喜得「起子哥」荣誉称号的卫少卿摸着胸脯如是想道。 跟着柏鸢从最后一家门里走出来,卫少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洇湿了一片,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暂缓绷的太久的神经。 柏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已经快到中午,自己也该回去吃午饭了,便准备原地解散,结束今天的行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柏鸢说着,打开转账付款,在里面输入了一串数字。 几秒过后,卫少卿的手机里传来了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元。」 卫少卿大喜,瞬间将刚才那点儿伤春悲秋和后怕抛诸脑后。 他一遍遍地反复确认账户上的余额,用手指挨个数了几遍后边儿坠着的零。 为自己接近还完那巨额负债而迈出十三小步,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一个人一万,十三个人就是十三万! 十三万就能帮十三名青年走出迷途回归正道! 十三万就能买十三个家庭平安顺遂,前途光明! 这哪里是十三万元人民币? 这分明就是十三万份功德!!! 这十三万在此刻也褪去了一身铜臭之气,发挥了超出它本身千倍万倍的价值! 值!真值! 卫少卿内心戏十足地想了一溜十三招。 总结起来一句话: “鸢姐,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再记得叫我!我就爱主助人为乐,劝人迷途知返!” 帮兄弟迷途知返的事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 柏鸢:…… 收了佣金,卫少卿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能跑能跳了,一口气上十三楼不费劲儿了,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全世界最开朗的小男孩。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跟喜鹊似的说着随单附赠的漂亮话。 “鸢姐,你教训的好啊!真解气!小姐夫昨天肯定没少被他们几个坏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他要是知道大仇得报,你这么快就帮他出了这口恶气,肯定得特感激你,崇拜你,爱慕你……” 柏鸢原本也没打算为了昨晚灌酒事件帮裴缙出头。 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纵了他们胡闹这么一次,之后可就不准再乱来了。 来之前,她确实想过这些人可能玩得够疯够野,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这么野。 自从刘昂说漏了嘴,柏鸢从他口中知道摇骰子赌博的事情后,柏鸢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早就将裴缙给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什么给他报仇撑腰了。 只不过是无心插柳,恰巧一举两得了而已。 是典型的目的错误但结果正确。 因此,柏鸢并未跟卫少卿多做分辩,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我回去看看他,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卫少卿连连点头,“得嘞,鸢姐!您走好!” 言毕,他一直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着柏鸢离开,力求让对方这十三万花得物超所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小姐夫,能让鸢姐这么在意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有鸢姐罩着可真幸运啊!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估计以后……” 卫少卿如此感叹着摸了摸鼻尖。 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有些苦笑着扬起嘴角,遗憾道,“唉,就是可怜了征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 柏鸢处理完琐事,再回到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刚一进门,她便看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裴缙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光线柔软,为裴缙的发梢和整个人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不似真实存在般的美好。 见此情景,柏鸢只觉得一上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勾了勾嘴角,走到裴缙身边,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浅笑着问道: “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回神,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她,“没什么,我正等你回来,顺便看看院里的篱笆,你家的篱笆……” 说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窗外墙根底下那一排排笔直笔直的篱笆杆,由衷地感叹道: “——可真直啊!” 柏鸢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一排由树枝搭成的篱笆墙。 每一根都又长又直,就跟长这树枝的树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不允许自己的枝干在不该有的地方胡乱分岔。 看着上面爬满的各种花藤,柏鸢回忆起往事,眼底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那树枝都是我大堂兄捡回来的,捡了好几年呢,他就爱干这个,夏天捡树枝,冬天捡冰溜子,冰到夏天化了存不住,树枝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搭篱笆爬花藤了。”柏鸢娓娓道来,柔和的声音在裴缙耳边响起,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错觉。 唯一遗憾的是,裴缙此刻脑子里的想法有些煞风景。 裴缙:??? 你大堂兄是什么专叼树杈子回来的寻回猎犬吗??? 柏鸢见裴缙的眼神还有些懵,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怎么样,头还晕吗?” 然后就看见昨天被自己失手磕在浴缸里的地方又红又肿,撞出来了个大包。 裴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晕,刚才一起来就觉得忽悠一下子,像让人削了一闷棍似的,好像还有点儿疼……” 他以前进行酒量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晕过! 柏鸢:…… “没事,你这是宿醉,缓缓就好了。” 柏鸢又将他额前的刘海压了下去,重新盖住脑袋上的大包。 “京里跟你们海启不一样,这院里的人看着和善客气,一个个彬彬有礼,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句话就能挖七八个坑,被卖了还帮着他们数钱也不是没可能,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善茬。” 柏鸢细细数落着自己的发小们,毫不介意地当着裴缙的面揭露起这群人的老底儿,也借此机会提醒道: “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机灵点,能躲就躲,别硬抗,他们到底人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人难免吃亏。” 实际上不但没被欺负,还反过来把所有人灌趴下、坑了他们一把大的的裴缙听着柏鸢的话,有些心虚地目移开,胡乱“嗯”了一声。 这举动在柏鸢看来就跟家里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出门让人踹了一脚,知道人心险恶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学乖了似的。 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好气。 柏鸢又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原本平平整整的头发给得胡乱翘起来,继续说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欺软怕硬、越给脸就越不要脸的人,不舒服了直接走,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敢越界。” 被柏鸢摸得有些舒服,裴缙不由自主就眯着眼睛,仰起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裴缙的脸腾地一下变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结结巴巴道: “那、那你呢?” 柏鸢不解的看着他,“我?” “你说院里的人不是善茬,那你呢?”话一问出口,裴缙立刻想到过去三年级自己在柏鸢手底下吃过的亏,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更何况,要想镇住这院子头这么多刺头,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威望和手腕。 而柏鸢那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了她在大院里依旧是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她在,裴缙就可以仗着她的名义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肆意揉圆搓扁任何看不顺眼的人,而不会招致任何人的非议或是报复。 而柏鸢也愿意给予裴缙使用这份特权的权利。 说没有任何动容那是假的。 然而,按耐住胸腔中怦怦乱跳地心动感,压下不受控制略微上扬的嘴角,裴缙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也会诓我吗?” 那双湛蓝纯粹的眼眸就这么隐含期待的看着柏鸢,再这样不含杂质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任何一句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而这句话的背后,裴缙真正想问的则是…… 他眸光如水微晃了几下,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和承诺。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修饰或是情感上的铺垫。 迎着裴缙的目光,柏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朝他发出一记直球。 “在这里,你也只能相信我。”她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扑通—— 扑通—— 这一刻,裴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蓬勃到像是在体内擂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将柏鸢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在这样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中,裴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相信你。” 一种冲动正在他血管内奔腾。 柏鸢说让自己信她。 这一刻,什么「白月光」「替代品」,那些子虚乌有的声音全部如潮水般褪去了。 屁的鬼话!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懂个锤子的柏鸢!!! 裴缙将那些因道听途说来的不安、怀疑、揣测、忧虑……等等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他相信柏鸢。 裴缙想。 就算一切只是虚假的。 就算柏鸢连这句话也是在骗他。 就算柏鸢此时正把他当做什么人,对着其他人的影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想相信柏鸢说过的话。 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头脑,麻痹着他的神经,大有种只顾今朝醉的快意怅然。 ——最起码这一刻听着柏鸢承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裴缙笃定的想着。 从现在起,无论其他人再说什么风凉话、冷嘲热讽、挖苦嘲弄、又或者是风言风语、耳边风……这些话他通通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一群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的红眼病! 统统视作挑拨离间! 他只信柏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2章 得抓两天 按照柏鸢对裴缙的了解。 同样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回应的这么爽快。 依照裴大少爷的性格,必得口嫌体正直地挑挑拣拣一番。 等别扭过之后,才会装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同意。 以此显得他做了多大的牺牲和退让,最后还要再强调一遍他可不是为了迁就任何人。 就跟明明从身边踮脚走过,想让你伸手摸它一把的小猫。 故作不经意地蹭过裤腿,尾巴也高高翘起,最上边儿打了个勾人的小弯。 但真伸手去摸的时候,它又变了一副面孔,不但嘴里骂骂咧咧地哈气,爪子也一并伸出来去打你的手背。 无奈收回手,却又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下,翻起肚皮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偶尔伸手逗一逗也挺有意思。 可要是哪天它一点前戏都没有,嗷呜嗷呜地主动贴过来,零帧起手直往人手上贴,往怀里拱。 不用多猜,必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撒娇、抱怨、告状,寻求主人的安慰和庇护。 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向自己示好。 “你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身上,淡淡扫过他那双正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浅笑着交代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一层温和地笑意,“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闻言,裴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说着,他打量着柏鸢这一身正装,脑海中回忆起她似乎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裴缙问。 “处理一些事情。”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裴缙抽了抽嘴角,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大胆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去俱乐部找他们算账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 目的不同但结果正确,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柏鸢含糊道:“差不多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柏鸢亲口承认后,裴缙心里仍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心里边儿烘烤得热气腾腾。 柏鸢这是替他出头、给他找场子去了! 这回看谁还敢说柏鸢根本不在意他! 不在意他能一大早就出去给他撑腰、帮他教训那些发小给他出气吗?!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裴缙美滋滋地想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 裴大少爷心里原本就藏不住事。 现在一高兴,仗着柏鸢现在自己这边儿,有恃无恐下,就又开始翘起尾巴得意忘形起来。 一眨眼便恢复了他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撑腰!” 得了便宜卖乖,裴缙又开始朝柏鸢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起来。 “这点儿小伎俩少爷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你这一出手,显得我好像只能躲在你身后告状似的……” 裴缙越说越来劲儿,只见胳膊一伸,往沙发靠背上一搭,就开始给柏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昨晚上得战绩。 “既然你去了,那一屋子人你看到了吧?嘿嘿,都是少爷我喝趴下的!知道不?就算传出去也得是他们怕了少爷我……” 看着裴缙又恢复了洋气的精神头和精气神,柏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就说明她方法用对了,效果立竿见影,更是对症下药,哄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柏鸢噙着笑意,耐心地听裴缙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偶尔附和两声以做回应。 裴缙自己热火朝天的说了一会儿,等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还要等两天?” 他以为柏鸢是把人都收拾服帖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自己再去就已经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他们那倒霉样了。 柏鸢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过几天之后才能出来见人? 总不会—— 裴缙惊愕的看着柏鸢。 柏鸢别是把人打得不能见人,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还是说…… 裴缙不像秦令征,总共没见过几次柏鸢揍人时的模样,也没怎么领教过柏鸢那自小深得柏鸥真传的小擒拿。 不过,他虽然没见过物理手段,但他见过柏鸢上科技啊!!! 据他所知,柏鸢随身都揣着防身电击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电流啪啪的! 还记得当初柏鸢在学校门口遇到袭击那次,一下就把二百来斤重的成年男性给电趴下了。 给当时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心理阴影。 这电伏可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尺度,他一直都觉得柏鸢肯定私下改良过。 再结合裴缙那会儿正和柏鸢不怎么对付,每天俩眼一睁光想着怎么给柏鸢添堵了。 以至于之后一段时间,他每次跟柏鸢对上视线,总觉得柏鸢就会在下一秒用那电击器给自己啪啪那么一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是以,结合此情此景,裴缙不免微妙地看向柏鸢。 她该不会把人电得心率失衡,这两天正送iCu里抢救呢吧? 柏鸢虽然不会读心,但看裴缙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在心里想自己点儿好。 她曲起手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裴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 直到对方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被眼底疼出的泪花取代,这才松开手: “我是给他们教训,不是给他们送终。” 迎着裴缙怒目而视的目光,柏鸢不甚在意的解释道,“因为抓人也得抓两三天。”裴缙:?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裴缙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想再问。 但柏鸢却先他一步抽走了一直放置在他腿上、封面有些眼熟的书册。 柏鸢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是本相册,难怪眼熟,里面放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柏鸢本身不喜欢照相,除了不得不照的重要场合,诸如一年一次的全家福、毕业照、集体活动照、演出照之外,有关记录日常生活的则屈指可数。 但这本相册翻开后,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一年一年积少成多,竟然也集满了这一本。 甚至有些照片连柏鸢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和时间照的,如果上面只露了半个侧脸、半个身影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以为这是…… 她看着照片正中间,正对着镜头一边傻笑一边比耶的小孩,盯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狗狗眼,指尖微微摸索了一下相册边缘。 “在哪翻出来的?”柏鸢问道。 裴缙不知柏鸢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刚才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听她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奶奶见我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特意翻出来给我的。” 他原本还想翻一翻里面有没有柏鸢和秦令征在一起时的照片,谁知道才看了没两页,脑袋就因「宿醉」传来一阵眩晕。 再然后,他就光盯着柏鸢那巡回猎、呃大堂兄捡回来的树杈子,感叹好直、真直、太直了。 见柏鸢捏着那一页相片看了许久,裴缙也有些好奇,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柏鸢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 只是还不等他凑近看清楚,柏鸢便再次先一步合上相册,重新塞进他怀里。 “既然是奶奶给的,那你就拿着慢慢看吧。” 只听柏鸢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裴缙怀疑的看瞄了柏鸢一眼,原本想翻到柏鸢刚才看的那页,但因为相册有些厚度,一时间不太好找。 若是当着柏鸢的面再一页页翻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便只能作罢。 裴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将相册摆正后重新翻开第一页,接连看了几张不同年龄段的全家福,感慨道: “你家人好多。” “还好吧。”柏鸢回道,“但只有这前两年人是齐的,我大伯常年在北区任职,从我记事起也只就回来过两趟。” “那也比我家多多了,我家每年才俩人呢!” 自裴缙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和家里其他人,他那提供了另一半基因的外国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搞得裴缙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亲妈可能是赶时髦去国外花了几十万,才从库里一堆优质冻货里挑中的自己。 要不是在家闲得无聊翻出俩人的离婚证,又在国外留学那两年见过亲爹几次。 裴缙甚至会觉得自己亲爹早就已经嘎了,离婚分居什么只是自己亲妈为了安慰尚且年幼的自己,编出来的例如「变成星星」之类的借口呢! 因为自己家人口数量少,所以裴缙还挺羡慕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虽然明争暗斗多了些、口舌之争也不少、家长里短更是计较不清。 但是热闹啊!!! 有人在一块吵架,不也多少算个伴儿不是么! 不像他家,每天亲妈一走,除了跟npc似的只会重复「少爷您好」、「少爷请问您需要什么」、「好的少爷」这几句的佣人,就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响声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喜欢往外头跑,哪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呢! 听出裴缙语气里的艳羡和遗憾,柏鸢说道: “没关系,之前少,以后就多了。” 以后……? 裴缙疑惑地看向柏鸢,琢磨着这句话,待解读明白之后,脸一点儿点儿红了起来。 “谁、谁跟你以后!!!” 裴缙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把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紧紧靠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进相册里,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看似认真翻阅实则头脑发阵阵发晕。 柏鸢这是把柏家人也算进来了。 两家人加在一块儿,人可不就多了么! 而加在一块的前提则是他跟柏鸢…… 这可不就是得等「以后」么! 柏鸢愿意跟他毫不避讳的谈论以后,这不就是说,柏鸢愿意跟他有以后么!!!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热流一股股的直冲脑门,头也晕得厉害。 宿醉! 这就是宿醉! 裴缙笃定地想着,又觉得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在柏鸢面前得矜持,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于是又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扬,骄矜道: “别跟我瞎套近乎,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以后得少爷我说的算,得看少爷我的心情!……” 听着裴缙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看着少年越翘越高的尾巴,柏鸢便知道这句话又说到他心坎里,让他高兴上了。 兴奋劲儿上头的猫科动物就喜欢抱住人胳膊张口就咬,越兴奋咬得越使劲儿,有时候还会上脚蹬,也就是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且会无差别误伤身边的人。 因此,柏鸢并未多做停留,只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客厅,上楼回到房间,给裴缙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消散多余的精力和劲头。 柏鸢走后,裴缙又自己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情好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以未来家庭成员的姿态,慢慢翻阅起眼前的相册,细细品读起上面的照片。 等他翻完了前面几页全家福,又看完了柏鸢的毕业照、演出照和集体照,这才图穷匕见地发现后边每一张照片里,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如果裴缙是昨天晚上翻开这本相册,他必然得用它打爆包厢里那群人的狗头,然后抱着这本相册跑到柏鸢面前讨要说法。 如果裴缙是在今天早上看到这几张照片,他必然得抱着这本相伤春悲秋地学着电视剧里感慨自己命苦,然后化悲愤为动力,誓必要复兴自己的伟大复仇计划。 但他是在柏鸢刚给他顺过毛之后看到的照片,现在的裴大少爷强得可怕! 裴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完了整本相册后冷笑一声,不屑地想道: 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不就是有过很多别人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独特回忆吗? 不就是多了几张相片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相册以后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3章 防不胜防 大院里这些大少爷能屈能伸,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不逞一时之勇,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柏鸢锐评:比她预想中更能躲,也更能藏。 接连几天没听到大院里传来谁家关门打孩子的动静后,柏鸢就知道这得是场胆量与心理战术共同博弈的拉锯战。 是以,还没等到她拉着裴缙满大院挨家挨户跑去看热闹,高考成绩就已先一步热乎乎地出炉。 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格日丽的早上,柏鸢收到了第一通来自大学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早在高考之前,学校老师就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也讲过各大学校为了抢生源,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其中就包括可能会有招生组在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考生商量提前录取的情况发生。 柏鸢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简单核对了对方通讯点确实位于京里市区内,而不是什么国际诈骗组织后,柏鸢淡定的回应道: “老师您好。” 在短暂的寒暄后,招生组老师的声音陡然一凛,语气严肃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京里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如果想要确定的话,最好跟我们提前签订一个合同,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录取……” 柏鸢:……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稳定发挥,常坐海启市第一名宝座的成绩。 高考结束后,柏鸢还在第一时间默下了考试卷子,对照过参考答案。 除了诸如作文等没有明确答案的主观评分题之外,其他都与标准答案完全一致。 按照估分情况来看,就算语文作文打零分,掉出前三的可能性都不大。 可见招生办老师的这个「有可能」掺了多少水分在内。 不过计较分数也没有什么意义。 柏鸢原本就已经决定参考海启大学。 其他学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 这通电话无论怎么说,对她的意义都不大,也不会影响她最终的报考志愿。 因此,柏鸢也没多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 “抱歉,老师,我这边已经——” 谁承想,不等柏鸢说完,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语气竟然比之前还要严肃。 焦急地声音里还带着快要溢出话筒的震惊: “什么?!难道清大已经联系过你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承诺,我们京大出双倍!!!” 柏鸢:…… 等柏鸢跟京大招生办老师说明情况、谢绝过好意、婉拒过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承诺,在对方一声声「再谈谈」、「可以细说」、「条件你定」、「要不改天约个时间」的挽留声中挂断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柏鸢按下接通键,只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说道: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 接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转折、同样的严肃,那道声音说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确定,如果想要……” 柏鸢:你们用的都是同一套话术是吧?!! 挂断清北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后,柏鸢又陆续接了几通电话。 皆是国内顶尖大学打开的报考意向询问,用开出各种条件的方式招揽柏鸢更改志愿、报考他们的学校。 这些学校招生办的老师虽然也热情,但比起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魔怔程度,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也没学到两家那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 在柏鸢表示已经有报考意向后,并未多做纠缠,只留下记录祝福和随时欢迎的挽留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些电话对柏鸢而言没有接通的必要,她也是对老师口中「大学抢人」这事儿感到好奇,才接起来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个「抢」法。 切身体验了一次之后,弄清了其中缘由,也就足够了,便拔出专为高考准备的预留电话卡,换回了自己常用的、加密过的私人电话卡。 如此一来,世界立刻清净,再无电话拨入进来。 高考结束之后,柏鸢和裴缙是在一起估的分,固定答案全对的前提下,差距就只体现在作文这一类主观题中。 根据裴缙平时稳坐第二、偶尔并列第一的成绩来看,如果没发生卷子丢失、损毁、误判,又或者是忘填答题卡的乌龙,两人的最终成绩应该会很接近。 招生办的电话不会只打给自己,严格意义上讲,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都是他们的「骚扰」对象。 既然裴缙的分数可能跟自己相差无几,那招生办的电话差不多也该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眼,以防止裴缙被人忽悠着改了志愿,自己一个人到京里上学去了,惹得裴母不快,徒增事端。 想到就做,柏鸢端着水杯下到二楼,刚走到裴缙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柏鸢:??? 即便隔着厚重房门,柏鸢也能清晰无误的听见裴缙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可见对方的音量之高、情绪之激动。 想着外面都这样了,里面声音估计更大。 柏鸢便没推门进去,而是端着水杯就这么站在门外面听了起来。 门内,裴缙捏着手机大声嚷嚷道: “查!给我狠狠地查!立刻查清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换少爷我的卷子?!!!”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之际,也是急忙安抚裴缙的情绪: “裴缙同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我管你七误会八误会的,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裴缙眉头拧成一团,大声说道: “如果我的卷子没被人换走,怎么可能连前五十都没考进去?!!!” 招生办老师苦哈哈地解释道:“可能!只是说您可能距离前五十名有一些差距,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五十了,就连第五名我都没考过!!!我裴缙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绝无可能!!!你手里拿的肯定不是我的卷子!!!” 裴缙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答案我早都对过了,该考几分多少名我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扣也不能扣那么多分!!!你们到底怎么批的卷子?赶紧给我重查一遍!!!” “冷静,裴缙同学,请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都有人换我卷子了,我能冷静下来吗?高考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平复,我可告诉你,要么给我查分,要么给我查人!!!不然我可去教育局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敢偷我裴缙卷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冷静、冷静……” 柏鸢:……就这么几句,也足够柏鸢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大概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为了抢生源,打电话时特意卖了个关子,搞饥饿营销。 以「可能没考进前五十」为由,忽悠裴缙提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好提前录取裴缙。 同样的招式、相同的套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柏鸢那边刚领教过一遍,裴缙这边儿就一脚踩进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桌子给掀了。 估摸着裴缙准是上课时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话。 以至于连报考常见套路都不知道,把招生办老师那套话语话术当成了真的,还真以为自己连五十名都没考上。 这会儿正嚷嚷着要严查到底呢! 这套话语话术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真得被忽悠进去,情急之下就松了口,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可惜现在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裴大少爷。 也合该招生办的老师倒霉,摊上了裴缙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既有实力又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对方忽悠,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直接给招生办的老师整不会了。 想到这里,柏鸢无声的笑了笑,依旧没推门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很快,这通电话终于结束,裴缙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又再次响起。 他划开接听键,接通后,对面的人立刻说道: “你好,请问是裴缙同学吗?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这边查到你的成绩可能不足前五十,今年录取分数线高,你被清北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你……” 裴缙气急败坏道: “这不可能——” 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大惊:“什么?!!京里大学也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清北大学开双倍!!!” 裴缙:“猖狂!太猖狂了!!!你等着,我这就……” 柏鸢:“……噗!” 她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谁能忍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柏鸢便离开裴缙门外,留裴缙一个人在屋里跳脚,自己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 柏鸢走后,裴缙又接连接到好几个大学招生办老师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说他可能没考进前五十。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就成了真。 一个两个学校这么说还好,但一群学校都这么说……? 裴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桌面的电脑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难道真没考过五十名??? 疑心一旦升起来,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 裴缙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高考时的卷面细节,从准考证号到答题卡通通都回忆了一遍。 末了又担心自己对错答案,上网把今年的高考答案找了出来,一条条对过去。 良久之后,裴缙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 都对啊! 怪了? 难道自己记忆错乱了,真没填答题卡???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裴缙找到了查成绩的网站,点开查询页面输入准考证号,盯着上面转动的加载页面,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那小蓝圈就在裴缙眼皮子底下转啊转,转啊转……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就在裴缙等得不耐烦,准备刷新重试的时候,画面一闪,跳出了加载成功的界面。 裴缙抬眼看去,大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巴掌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坏!!! 他怎么没成绩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里,柏鸢也没闲着,同样坐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家里wifi的总控制器,开始在后台浏览起裴缙的历史记录来。 不出意外,裴缙果然按耐不住,开始上网查自己的成绩了。 学校里老师早就讲过,如果成绩非常优秀的话,考生是无法在网上自行查到的。 这是今年才开始推行的制度。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媒体对“高考状元”的过度炒作,同时防止各学校之间互相抢夺优质生源,同时也有助于保护考生的个人隐私。 虽然也没防多少…… 不过通常来说,系统只会隐去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成绩,或是直接隐去,或是直接清零,具体根据各省各市系统设定而定,并不采取统一处理模式。 如果裴缙查不到成绩,反倒说明他确实考进了前五十,无需多虑。 但显然裴缙对所有老师的课程一视同仁,这条乐趣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短短两分钟,柏鸢就看着他接连搜了不少词条,从新到旧分别是: 「海启大学捐楼能进吗」 「高考复读」 「高考答题卡没写名字有分吗」 「高考没填答题卡有影响吗」 「高考偷卷子……」 「冒名顶替……」 「高考成绩是零怎么办」 「高考成绩查询」 「白月光替身小说推荐」 前面搜的都还正常,但最后这个? 柏鸢嘴角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没点进去查看裴缙的私人小爱好,退出了wifi局域网。 她刚合上电脑,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4章 给孩子骗麻了! “柏鸢!” “柏鸢!!!” 裴缙急切的呐喊声也一并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柏鸢打开门,果不其然瞧见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还不等她明知故问的询问来意,便被裴缙一把握住手腕。 “柏鸢,不好了……” 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抓握的手腕,感受着对方掌心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 手腕周围则因为对方大力抓握很快泛起一圈白印。 有点儿紧。 像被溺水之人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力度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但如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伸腿将他绊倒使其失去重心,也不是不可能…… 柏鸢在心里模拟着应该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把人掀翻,才能达到懵逼但不伤脑的效果。 “我高考成绩好像出了大问题……” 下一秒,柏鸢又被少年带着明显压抑着哭腔和颤音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裴缙,眸光微凝。 只见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坠在发梢凝成一股,凭添了几分张皇失措的狼狈。 而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则像是刚哭过似的,眸光盈亮,眼尾一圈红潮。 仔细看去,下睫毛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掉不掉的聚在一起,看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裴缙的声音已经能听到明显的沙哑和失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柏鸢定定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被吓到近乎褪色的裴缙,重又咽下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和解释说明。 接着,她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低声说道: “别急,你详细说说。” 裴缙不疑有他,点点头,紧跟着柏鸢进了房间,边走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都这么说,我一上午接了不通十个电话,你觉得我被人换卷子的可能性大,还是我考试没涂答题卡的可能性大?” 刚一进屋,裴缙就松开了柏鸢的手腕,焦虑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一圈,抛出询问后,不等柏鸢回答,又接着往下说道: “而且我刚才查成绩,发现所有科目竟然都是零分!” “……所以?”柏鸢眸光紧跟着裴缙来回踱步的身影,欣赏着对方这炸毛炸成蒲公英似的模样,反问道。 裴缙表情严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柏鸢:“好消息?” 裴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成绩的事情,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录取我!虽然海启大学是去不了了,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柏鸢:“……” 柏鸢:“坏消息呢?” 裴缙同情的看了柏鸢一眼,“他们说你也没考进前五十,上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可能性很低。”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又挺起胸膛,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不过他们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可以立刻让我进京里或是清北,哦,他们知道咱俩是一起的,还能顺带把你给录进去,你这是沾了我的光了!嘿嘿,不用谢!” 看着裴缙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柏鸢头上缓缓冒出一排省略号。 看给孩子骗成什么样了!!! 柏鸢反过来同情的看了裴缙一眼,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你觉得海启市常年稳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同时高考失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裴缙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你也觉得咱俩被换卷子的可能性最大,是吧?” 柏鸢:……谁跟你咱俩! 没发觉柏鸢越来越微妙的眼神,裴缙自顾自地分析道: “敢换咱俩卷子且有这个实力的人不多,但这么做收益小风险大,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商战?舆论战?有人准备同时对裴氏和柏氏下手?……” 见裴缙越说越离谱,柏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裴缙眸光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认真道:“不瞒你说,有三个。” 柏鸢:…… 你有这个劲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闲着也是闲着,柏鸢索性听裴缙把他那三个所谓的「怀疑对象」挨个盘算了一遍。 别说,推理的还真挺有道理。 第一个是裴氏商业竞争上常年的死对头,也是敌对公司,裴母以前就经常在裴缙耳边叨叨有关他们对裴氏的所作所闻,据说最近正因某个投标项目而跟裴母暗中较劲儿,由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裴缙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裴缙:“……我合理怀疑他们要用我高考失利打舆论战炒跌裴氏股票造成股市震荡,然后bababa……” 柏鸢面无表情的听完,不说认可也不说不认可,只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下一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个怀疑则跟商战无关,裴缙来京里前,曾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发生了争执。 当然,据裴缙自己所言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朋友们被落了面子,心里头不舒服,于是恶作剧开玩笑报复回来而已。 虽然与今天的乌龙事件毫不相关,但听见裴缙这么说,柏鸢还是打起精神,微微正色,对此事额外关注道: “他们以前也跟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差不多吧?”裴缙回忆道,“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但小学时好像有人把我卷子换成了白卷,后来……后来应该是找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虽然没有多少被人开玩笑的经历,但柏鸢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所谓「开玩笑」的范畴。 怪不得裴缙听到招生办老师的话后反应会这么激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人换他卷子冒名顶替。 她想。估计也就只有裴缙才会心大到把这种恶劣行为看做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了。柏鸢刚认识裴缙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发小和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群一边做低伏小讨好裴缙,一边毫无节制从他手里榨取资源的投机者。 只是当时碍于自己与裴缙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方便过多插手和干预他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就只能作罢。 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据她所见裴缙也挺乐在其中的,她去从中说和反倒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平心而论,如果哪天裴缙突然窜出来说大院里这群人哪哪不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让自己离他们远点儿,她也会觉得裴缙简直有那个大病。 小不小人她不知道吗?!这还用得着你说! 她自己的关系网,她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跟裴缙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对她指手画脚呢? 况且,裴缙则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儿钱,多破费了些而已。 反正裴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开销。 等于花钱请一帮人哄着这位大少爷玩。 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 当几天冤大头又少不了几块肉。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钱货两讫的基础上,大前提是柏鸢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 这事往浅了说,是一群在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思想和认知尚未完全成熟,偶尔一拍脑袋做出点儿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种事秦令征小时候也没少干,掐花捏鱼踹狗,那几年简直人见人烦。 管也好管,多挨几次揍就老实了。 这也就是裴缙这群发小小时候没在他们院长大,不然柏鸢揍个一两次就能给他们那些臭毛病全板过来。 但这事如果往深了说,就是人之初,性本恶。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圈子里的人,这群小孩不会不知道裴母管裴缙管得有多严,对他的要求又有多高。 在其他孩子满院子撒野的年纪,裴缙就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辗转于各个补习班和家教老师之间,这都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时期。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应该知道裴缙如果拿着零分的白卷回去,又会招致裴母怎样的责骂和惩罚。 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整裴缙,专门看他笑话呢么! 说不定裴缙被裴母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群缺德孩子还正爬墙根听墙角看裴缙的热闹,一个个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呢! “后来呢?”柏鸢问道,“你拿着空白卷子回家以后,阿姨怎么说?” “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裴缙摸着下巴回忆道,“从小到大我妈骂过我那么多回,我哪可能每句都记得住,我记得好像、好像……” 裴缙「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反正我因为没看自己好卷子,被她骂了一顿,我该是什么成绩,我妈心里都有数,旁的也怪不到我头上。” 柏鸢点点头。 知子莫若母,裴母倒还明事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冤枉了裴缙。 看着裴缙这一脸地主家傻儿子的傻样,柏鸢也不对他能够突然醒悟抱多大希望,继续问道: “他们最近有开过这种「玩笑」吗?” “你是指换白卷?”裴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了,他们成绩不好,没考进海岚私高,再加上我出国那几年也断了联系,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现在跟我一起玩的是另一群人。” 柏鸢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想出了个大概。 成绩差又怎么样?海岚私高也不是没有成绩差走后门上来的,无非就是分数上搞一些小动作,表面功夫看着漂亮而已。 应该是裴母亲自出手,把这些人隔绝在裴缙的交友圈子外了。 再加上裴缙也说这几年断了联系,就更加证实了柏鸢的猜想。 同在一个圈子,即便不在一个学校,也多的是有往一块儿凑的场合,哪可能真的说断联系就断联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算裴缙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三年前回国时,也应该像闻到蜂蜜的蜜蜂蝴蝶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总不可能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柏鸢更倾向于这些人已经被裴母清出了海启,再通过何种手段彻底建立干净了。 也就是裴缙想不通其中关窍,还真傻了吧唧的以为是长时间不联系和没在一所学校才渐渐疏远了。 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块奶油浓厚、用料扎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刀999稀有装备免费拿」、「不薅不是人」、「是兄弟就薅干到底」香甜气息的甜美小蛋糕,谁舍得只啃一口就松开呢? 今天的柏鸢同样在感同身受的为裴母扼腕。 这缺心眼的傻孩子,谁家摊上了都是个事儿! 就算在他们大院,裴缙也只能勉强跟周晟坐一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个问题。 柏鸢原本想着,若是还有人敢瞧着裴缙缺心眼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她就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由头,把这些人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即便是裴缙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就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了。 不然很大概率是她这边收拾人收拾了一半儿,裴缙那边儿一个高蹦出来,将他那些发小护在身后不说,还反过来埋怨她多管闲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缙要是不情愿、不配合,就她一个人白费功夫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柏鸢眸光微敛,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机再从长计议。 而后,她继续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 说到这里,裴缙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第三个怀疑对象柏鸢也认识。 就是秦令征。 经过昨晚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裴缙有正当理由相信,秦令征会为了柏鸢,故意在暗中动手脚,给自己使绊子。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一,以及最大嫌疑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5章 狗急咬人 据他所知,柏鸢之前一直都跟在秦令征身后,满心满眼的围着秦令征转。 但是突然之间有了自己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导致柏鸢被自己分走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秦令征。 这才导致秦令征心里不平衡,为了让柏鸢重新回到他身边,再次以他为中心,于是决定除掉自己,重新夺回柏鸢的关注。 高考失利对国人都是头等的大事。 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则是「你可以不考,但绝不能考试失利」。 不参加高考的不一定没出息没能耐。 但是连高考都搞不定,必然没什么大出息。 柏鸢是柏家独女,这样一来,柏家必然要重新斟酌考虑,不会让唯一的女儿与这样一个连高考都能考砸的人在一起。 况且他虽然已经被柏鸢带回柏家,见过双方家长,但到底还没有真正举办订婚典礼。 既然没举办订婚典礼,那口头上的约定就算不得数。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下一个会更好」的理由,就能丝滑的将他从柏鸢联姻对象的名单上踢出去。 这样一来,没了自己这个障碍,柏鸢肯定又会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秦令征身上,像以前一样围着秦令征转,秦令征也可以继续享受被柏鸢追捧的感觉。 呵,小小伎俩,不过尔尔,早已被他看穿了一切!怎能轻易逃过他裴缙的法眼?! 裴大少爷笃信地想着。 此事在《白月光替身火葬场》中亦有记载!!! 就算不是秦令征做的,也肯定是他指使大院其他人做的! 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的就好像柏鸢已经跟秦令征喜结连理绑定到一块儿了似的。 都是一群不用主人喂饭就摇着尾巴凑上前替主人卖命的狗腿子!!! 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裴缙大小也是个少爷,多的是人为他肝脑涂地卖命,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下明确指令,多的是人察言观色后自作主张,事成之后再去邀功。 秦令征甚至都用不着亲自发号施令,只需要表现出来这个意思或倾向,多的是人蜂拥而至前仆后继为他卖命。 一个小小的篡改高考试卷对他们这些身处权利中心的京爷而言又能是多难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样都和秦令征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柏鸢不知为何也受到波及,跟自己一样也被人换了试卷,甚至比自己的卷面分还要低。 啧啧…… 裴缙鄙夷的想着。 这帮人做起事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可比自己在海启的那些朋友差远了。 只可惜柏鸢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瞧她这镇定样,肯定还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呢!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反正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也不差,要是柏鸢能借自己的光一块儿被录取进来,但也不算明珠蒙尘。 想到这里,裴缙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不少,脊背也因此挺得越发笔直。 你说这事整得? 终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在前方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这个家没他得散!!! 柏鸢看着裴缙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开始憋不住笑的傻乐,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最后还特有优越感的看着自己,扬起下巴发出了「哼」的轻嗤。 ——估计治好了也流口水。 柏鸢没再等裴缙说出那不知所谓的第三个冤大头、呃嫌疑对象究竟是谁,零帧起手道: “高考前五十查不到成绩。” 裴缙:? 明明柏鸢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见。 可连在一起就听不太明白了。 裴缙呆呆的看着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所以说……没人偷换我卷子?” 柏鸢:“没人偷换你卷子。” 裴缙:“没人改我分数?” “没人改你分数。” “我排名没问题?” “你排名没问题。” “我能上海启大学?” “你能上海启大学。” “我……” 裴缙每问出一句,柏鸢就耐心的回答一句。 两人就跟人机似的一问一答,看着还挺和谐。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这么哐当一声落地,裴缙还有些不太适应,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当所有的问题得到答案后,在这样反复、机械化的对答中,裴缙逐渐放弃思考,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脑子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填满,眼底迷茫也越来越多。 最后,当问无可问时,裴缙把从柏鸢那得到的所有答案汇总在一起,发出来灵魂质问:“你是说在我卷子没问题、答题卡没问题、排名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不但骗我高考失利,还答应免费塞给我他们的录取名额?”裴缙百思不得其解道,“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说到这里,裴缙表情微妙的看着柏鸢,不过脑子问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那你成绩——” “我成绩没问题。”柏鸢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成绩查不到,保守估计前五十,不是借你之手捞我上岸。” 裴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开口:“你查过分数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早就知道了?!!!” “每年报考时这些学校为了抢生源都跟打仗似的,能骗一个骗一个,能骗一双骗一双。”柏鸢不置可否地看着裴缙,微微笑着问道,“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讲吧?招生套路一点儿没听?不骗你骗谁?” 也就只有柏鸢和裴缙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全国首屈一指双一流大学的邀请。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被怒火吞噬,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他大声控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卷子没被换!你早就知道我分数没问题!你早就知道我能考上海启大学!你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不告诉我,还看我笑话让我干着急?!!!” 裴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柏鸢竟然戏弄他到如此地步,亏他还担心柏鸢也考不上大学,亏他还跟柏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团团转,柏鸢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这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裴缙恶狠狠的看着柏鸢,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成一团,像一个成熟的巨大蒲公英。 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爆发力和胆子,竟然毫无预兆的爆起冲向柏鸢,像一枚炮弹似的一下子将柏鸢拦腰撞倒在床上。 面对裴缙骤起的爆冲,柏鸢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腰,在冲击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小腿在移动中不慎被床边绊倒。 混乱之中,柏鸢为了掌握平衡,一把抓住裴缙的衣领,结果就是两人双双砸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裴缙一个十七八岁一百多斤沉的大小伙子直挺挺砸下来,饶是柏鸢也被他砸得不轻,甚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使劲儿抱猫时才有的橡皮鸭子的「哼唧」声。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身下的床垫又过于柔软,以至于柏鸢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发力点将裴缙大力推开,只能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借此或得片刻的喘息。 然而在手刚一伸出去,便摸到了一片冰凉而有韧劲儿的滑腻。 她抬眼望去,只见裴缙领口的纽扣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崩到了地板上,导致衣领直接开到了胸口,露出大片覆盖着薄肌的胸膛。 而柏鸢的手正是无意中探进衣领之中,按在了他左胸口的位置,掌心下还能清晰明朗的感受到对方喘息时剧烈的起伏,以及心脏在层层肌肉和血脉下蓬勃有力的跳动频率。 而对方胸口原本冰凉的温度,则在肌肤相贴之中慢慢攀升,烙铁一般的烫手。 柏鸢试着推了两下,奈何手在对方胸膛上直打滑,不但不像推人,反倒跟揩油似的又多摸了两下。 意识到掌心下的位置摩擦力太小,确实不好找发力点之后,柏鸢又想着将手从裴缙衣服里抽出,重新隔着衣服再试,以此增加摩擦力和支撑点。 只是裴缙就跟泰山压顶似的,仿佛要以自身的重量给柏鸢把魂儿都挤出来似的,以此报复她知情不报诓骗自己的恶劣行为。 这就导致柏鸢的手在抽离途中,反而要比刚刚推举时还要大力大片的划过他的胸口,指甲不可避免产生剐蹭,白皙如瓷的胸膛立刻留下了五道鲜红刺目的划痕。 裴缙抽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紧得厉害。 他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柏鸢如何诓骗自己这里,指甲划过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让他还以为是柏鸢要掐他脖子呢。 登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撑着床边让身体抬起一段距离,另一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从衣服里面扯出来。 为了防止对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裴缙索性将柏鸢的胳膊高举过头顶按在床垫上方。 又为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二次砸在柏鸢身上。 裴缙又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柏鸢身侧的床沿上,另一只一只脚则登在地上。 以一种以双方当事人视角看着像床咚,第三人视角看着像姿势诡异的平板支撑没撑好的姿势,架在柏鸢身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敢骗我!!!” 裴缙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低声咆哮着挤出声音,只是涌上鼻腔的酸涩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发狠,倒像是小狗委屈吧啦的呜咽和撒娇。 更别提他一哽咽就转圈染上潮红的眼尾,眼睛也湿漉漉,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啪嗒啪嗒砸下来似的,就这么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柏鸢,要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拉开,刚刚还下陷的床便立刻回弹向上,微弱的失重感让柏鸢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扶住裴缙的腰保持平衡。 或许是摸到了对方腹部的敏感带,裴缙触电般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柏鸢又只得改为按在他腰后方,想要借力重新从床上坐起。 少年的衣角在推搡中撩起一大块,柏鸢一摸就正正好好搭在了他凹陷的腰眼处。 说不上来是胸膛的肌肉摸起来更舒服些,还是后腰的狭窄更显苍劲,又或许是因肌肉排列不同而各有千秋。 手刚一搭上去,便像有某种魔力似的紧紧将人的掌心吸附在上面。 柏鸢顺着他腰窝的凹陷处又摸到坚硬的脊椎,指腹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推进。 听见裴缙的控诉后,柏鸢手下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少年一副被逼到绝境时的受伤表情,心里又罕见的涌上了点儿内疚。 她刚才一时兴起,瞧见裴缙的反应着实有趣,确实是想多逗逗他,欣赏一番对方炸毛跳脚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还意外得知了他小时候被人合起伙来欺负的过往经历。 此时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就跟往对方身上撒盐似的,自己是高兴了,但却在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既然错在自己,柏鸢也断然不会想着推卸责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从来不是多难以说出口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将手从裴缙腰上抽回来,扶着对方的小腹一路推至胸膛,慢慢攀住他的肩膀,抬手朝他脸上摸去。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 柏鸢边说边探向裴缙的侧脸,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他眼角的泪痣,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但裴缙先她一步,张嘴一口咬住了柏鸢伸出的手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6章 将就着看吧 阴不阴影裴缙但是无所谓。 反正他只把当初换卷子的事情当做是好哥们之间的玩笑。 心大到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收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和伤害。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柏鸢则并未戳他伤疤。 比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裴缙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委屈如浪潮一遍遍反复冲刷着他的心境。 他想。 柏鸢怎么可以骗自己呢?! 她明明才说过自己永远都可以信任他,但又在自己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后,弃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为草芥。 这才过了两天!两天而已! 她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会儿,刚过了两天,就又开始戏耍自己为乐了! 裴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裴缙像小狗一样叼住第二根骨头使劲儿嗑啃,在反反复复的不过审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因为裴缙嘴里正像小狗一样叼着骨头,所以嘴被占用导致无法正常张开。 这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泡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含糊不清。 也正是这样,柏鸢无需费任何力气,仅是用不过审但你们都心领神会的动作,嘴里边能按到什么你们都知道。 小狗呜咽时舌头像猫在刷刷舔猫薄荷球一样,舔不过审的骨头。 令柏鸢感到意外的是,裴缙浑身带刺,这地方却不像猫那样粗糙刺啦。 反而更像是某种有些坚硬外壳的海鲜,撬开后里面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至于摸着什么样,说得再多我这边就不过审了。 柏鸢呼吸一滞,在裴缙控诉与悲愤交织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把骨头又往狗嘴里送了一小截。 发挥你们的想象力,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仿佛要阻止对方说得更多似的,不充分搅拌均匀。 小狗呜呜呜呜呜的抗议,柏鸢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再多的暧昧气氛也在裴缙怒火中烧的愤然中,被冲垮得一干二净。 有这么堵嘴的么?!不让说话了是吧?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就说!就说!就说!!!!! 裴缙又用了些力度,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丝毫不顾及的在给柏鸢手上送了一圈整齐的牙齿咬出的痕迹。 手被狗咬了有些疼,柏鸢却并没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与趋利避害截然不同的反其道而行之。 不慌不慌的给裴缙测了测核算。 「yue~」 下一秒,裴缙便条件反射的干呕出声。 “咳咳咳,不是?你有病吧!!!咳、咳咳——” 裴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依旧淡定的柏鸢。 “谁家好人干这不过审的事儿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柏鸢哪门子的笑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带着笑意的气音。 与此同时,柏鸢看见像被糖衣裹了一圈的糖葫芦般晶莹剔透,洁癖劲儿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顷刻间荡然无存。 于是举着这根手指,极为嫌弃的在裴缙的领口蹭了一下。 这个举动直接成了点燃裴大炮竹的最后一截引线。 裴缙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柏鸢在他身上抹口水的动作,对方脸上那重新垂下去的嘴角,正彰显了对方不爽的心情…… 你还不爽上了是吧?! 裴缙只觉得自过去那三年白处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认清了柏鸢的真实面目。 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裴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骗他、戏弄他、取笑他、抠他嗓子眼、抠完就乐、乐完还反过来嫌弃他是几个意思?! 就问你是魔鬼吗??? 气抖冷! 裴缙眸色一暗,松开禁锢着柏鸢胳膊的手,两只手一起探向她的腰间,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 “不是喜欢笑吗?笑啊!” 裴缙声音邪恶的说着,五指飞快攒动,使尽浑身解数去挠柏鸢腰间的痒,眸光则死死盯住柏鸢的脸,不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柏鸢却并未露出如预想般因忍不住笑而表情崩坏的表情,也并未在如此酷刑下哀嚎求饶,恳请裴缙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在裴缙的猛烈攻势下,柏鸢表情纹丝未动,就仿佛感觉不到腰间作乱的十指似的,正用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傻子自嗨的一样眼神看着裴缙。 这一刻,裴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男人的好胜心瞬间拔高至顶点,还在一刻不停地不断攀升。 裴缙以一种仿佛五指都要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的在柏鸢腰间挠痒,动作的同时还榨汁似的一刻不停地给柏鸢施加「压力」。 “笑啊!” “你笑啊!” “你倒是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你倒是给我笑啊!!!” “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吗?怎么让你笑反倒不笑了?!你不是爱笑、喜欢笑吗?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笑个够——” 房间内,裴缙被柏鸢刺激的频频发颠,就差抓着柏鸢肩膀狂甩,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和交代了。 门外: “……你今天要是不……我就……你不是……吗?那你给我……!!!” 柏隼:?因为裴缙的哀嚎实在太过惨烈。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有声音从其中穿透出来,引得原本打算敲门叫柏鸢下楼吃饭的柏隼停下动作,顿足站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房间里泄露而出,柏隼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能判定房间内除了自己亲姐,还有他那新姐夫。 这下柏隼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给房间里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柏鸢!!!!我……杀……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柏隼脸色骤变,登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就把柏鸢的房门给踹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尽数在柏隼面前展露无遗。 放眼望去,裴缙与柏鸢正以前者在上后者在下的空间顺序、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都不太妙的姿势在床上折腾。 裴缙原还顾及着自己的吨位,只是单膝撑在床边,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凭借一百来斤的体重将柏鸢压得半死。 但在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一去不复返之后,裴缙的脑容量也不得那么多,直接后腿一蹬也上了床。 双膝盖分别跪在柏鸢身体侧,双手则死死掐住柏鸢的腰,不信邪的在她身上寻找那种一碰就停不下来的笑穴。 无论是少年本就更为高大的身形,又或者是自上而下投在柏鸢身上的大片阴影,还是嘴里一直变着法吐出的威胁言辞。 都在整体构图中,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以下犯上姿势,凌驾于柏鸢之上。 从柏隼的视角看去,就是裴缙正十分蛮横的骑在自己亲姐身上上下其手,场面一度十分刺激,直接尚且处在小孩行列的柏隼冻结石化在原地。 听到撞门声,柏鸢率先侧头绕过裴缙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中正拽着裴缙已经被扯得大敞四开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按向裴缙的后颈处,施加压力带着人往下压。 而裴缙高挺的鼻梁上,则可怜兮兮地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被周围白皙的皮肤衬得过于醒目。 纠缠不休中的裴缙正一门心思跟柏鸢较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反将一军。 此时抓住柏鸢分神的机会,裴缙一把扯下她薅着自己衣领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得逞后的裴缙冲柏鸢得意扬眉,这才维持着叼着柏鸢手腕的动作,眼眶发红的朝门口的柏隼看去。 柏隼:!!! 这画面过于惊恐,他不敢看!!! 柏隼身心俱震得看着眼前一幕,视线落在床铺之上,由于两人之前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也在这样的挣扎中布满褶皱,凌乱不堪。 比起两人的衣冠不整,柏隼定定得看着裴缙跟狗似的咬在自己亲姐手腕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Big胆! 就算是他大姐夫秦令征最狗的那几年,也没说真的敢现原形给自己亲姐来上这么一口! 再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杀」、「死」什么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柏隼眸光一暗。 小孩表情严峻,脸上布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霾,如恶鬼般的视线浸着滔天杀意。 “杀了你……” 只见他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毅然决然将其抡起,朝屋内迈出人类的一小步,成长的一大步…… 事后,据受害者裴缙口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为啥一遍喊着什么打啊杀啊的,就突然跑进来抡着王八拳给自己开了一遍背,然后又一口咬在自己大腿上…… 裴缙: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可着他一个人嚯嚯,联起手来欺负他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饭桌上,裴缙第三次动作明显的偏着身子,倒向柏鸢的一边,肩膀碰肩膀的靠在一起,这古怪的动作最终还是吸引了柏家二老的注意。 “小裴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柏老爷子刚问出口,柏老太太就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 小年轻腻腻歪歪多正常?糟老头子不尽风情! 接着,柏老太太更加亲切和蔼的笑道,“小裴啊,来,多吃点儿,吃完了再跟柏鸢一块玩去,让她带你多转转。” 闻言,裴缙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先是看了一眼饭桌前依旧板着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柏隼。 两人视线相交,小孩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阴恻恻的交表情精准传递出「i’watchgyou!forever!!!」的讯息。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接着又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柏鸢因为憋不住笑,而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裴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柏鸢的鞋子,这才看向柏家二老,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我……呃、腿麻了、麻了,缓缓就好。” 面对着二老乐呵呵的目光,裴缙在心里绝望的呐喊咆哮: ——合着你们姐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之前他跟柏鸢打归打闹归闹,虽然两人到最后有点儿上头,下手没个轻重,但始终记着留有一丝余地,没真的下死口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但柏隼这小破孩不造啊! 看到裴缙骑在自己亲姐身上又「骂」又「打」又「咬」,小孩是真以为对方在欺负自己亲姐,护姐心切之下,当时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柏家,他就敢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直接在自己亲姐的卧室就原形毕露,露出可恶的嘴角和爪牙…… ——这能答应?!他今天要是不给这狂徒点儿颜色瞧瞧,他柏隼二字今后就倒过来写!!! 对此裴缙的评价是: ——真狠啊!!! 别看拳头抡得跟捶背似的节奏有序,但是他咬人疼啊!!!! 这死孩子咬是真咬,半点儿都不含糊,当时就给他咬紫了一大片,现在一坐椅子上就搁得疼。 嘶—— 裴缙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柏隼给咬出来的淤青,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顿饭裴缙顶着柏隼和柏家二老的三重压力,吃得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柏鸢又凑过来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隼下口没轻重,你回去看看出没出血……” 说到这里,柏鸢微妙的看了眼裴缙,同情道: “被人咬了一样要打狂犬疫苗,要抓紧,别给耽搁了。” 裴缙:…… 裴缙:“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弟弟咬了我的大腿,而你只关心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柏鸢却误会了他意思,微微皱眉,“这是大事,你别避讳忌医。” 裴缙:@#*?/&% 裴缙: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7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还是替换文!正在赶进度中! ———————————— 01.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绿灯侠把脑袋伸出窗户左右张望,确认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于是点亮灯戒,在外卖找上门前飞出去买了套小孩穿的衣物放在浴室门口,上面印着傻乎乎的蝙蝠标志,你敢信它们在哥谭不卖绿灯侠的款式?毒藤女垄断了绿色元素! 总而言之,等披萨送上门又过了一段时间,哈尔百无聊赖的在电视上寻找有趣的节目,但这个时间段他们只放社会新闻,黑漆漆的身影在镜头前一闪而过,接着是被吊在路灯上昏迷不醒的绑匪,记者给了特写注名这是黑暗骑士钟爱的路灯之一。 浴室的门缓慢开了一个缝隙,哈尔注意到一只小手从里面伸出来快速取走了衣服。 他没急着催促,给这孩子足够的私人空间和时间来消化今晚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小孩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衣服走出来,长长的袖子把泛白的指尖都盖住了,裤腿则机智的挽了一截才没有被绊倒。 她乌黑的头发还在滴水,哈尔只看了一眼就给理发师判了死刑。 看看什么叫行业终结者,狗啃过的参差不齐,额头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暗淡的蓝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毛绒绒的古牧犬。 “你为什么不拿一条干毛巾坐过来?这样在我给你擦头发的时候,你可以吃点披萨填饱肚子。” 小孩愣了一下,呆滞的点点头,转身冲进浴室,很快又拿着旅馆提供的干毛巾走了过来,在离哈尔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不确定自己应该坐在地上还是等待别的安排。 哈尔往旁边挪开位置,拍拍沙发垫,等小孩小心翼翼颤抖着爬上去侧坐下,他也盘腿横在沙发上,把披萨推到她面前示意自行取食,自己则用毛巾细细擦起她头发上的水。 她的头发很短,这意味着很好打理,但发质因营养不良而干燥枯黄,哈尔不紧不慢的撩动她乌黑的短发,偶尔下手没轻重扯到几根发丝小孩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吸入了两块披萨,每当再次伸手去够新的时总要看一眼大人,见他没有任何阻拦或不满才敢继续进食。 哈尔看着她嘬干净手指又伸向第三块,不由得挑了下眉,他记得不久前孩子才席卷了一个汉堡和大杯热可可,它们肯定还在她肚子里,这孩子有个无底洞的胃,巴里绝对想知道有关她的所有事情。 新闻还在继续,当垃圾桶被人踢翻的噪音响起时,小孩停止咀嚼并缩起脖子,这似乎是一种对毫无征兆声音响起时的条件反射,每当她听见什么都会浑身抽搐一下。鉴于有陌生的环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还是替换文!正在赶进度中!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0章 一顿打和顿顿打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柏鸢要走,几人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刚才被宋亦程泼的冷水还没干,浸得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 活脱脱跟刚捞上来的水猴子没什么两样。 知道柏鸢喜净,他们也唯恐脏了柏鸢的衣袖,不但讨她的厌恶,还让本就已经万分焦灼的事态变得更加白垩化。 因此,即便心里头再怎么着急,他们也始终跟柏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敢真的伸手去拉她、或是直接碰到她。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柏鸢身后,发自肺腑地急切表态,向她投诚。 一屋子大少爷就这么孙子似的跟在柏鸢身后身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求的还是让她行行好打自己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还不得让人当二傻子笑掉大牙。 但不这么苦哈哈地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上赶着讨柏鸢的打。 而是柏鸢打归打,但不会真的往死里打他们。 可他们亲爹亲妈会啊!!! 他们聚众玩骰子的事情要是传回家去,小仓库里放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法都得被请出来。 自家老头子就是豁出去了,哪怕顶着封建糟粕封建余孽的罪名,也得给他们削掉半条命去。 还是那种老头子打完了老子打,老子打完了男女混合双打。 即便当时打完了,这事也不算过去,要是大半夜惊醒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还得爬起来把人吊房梁上再抽一顿解恨。 听着就血次呼啦的,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如被柏鸢打一顿呢! 一顿打和顿顿打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由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今日事今日毕,盼着柏鸢能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等出了这个门,此事就算揭过,以后也不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柏鸢却对他们这一声声饱含真情实感的呼唤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任凭他们再怎么恳求、呼唤,也未曾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毅然决然丢下他们、要任由他们这群弃子自生自灭似的。 看样子,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这可将包厢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姐……” “姐!” “姐!!!” 眼看柏鸢马上就推门走了,情急之下,竟然有人一把按住门把手拦在柏鸢面前,用后背死死堵着门封住去路,不让柏鸢离开。 “鸢姐,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 “柏鸢姐,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面上……” 两人虽然说着劝和的软话,拦门的架势却隐隐有些强势起来。 无论如何,在没谈拢之前,这道门是万万不能让柏鸢迈出去半步的。 想到这里,两人眸光一凛,都带了点儿视死如归的决绝。 只要能拦住柏鸢,就算今天—— 门被堵住,柏鸢却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犹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 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令被注视的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接着,她轻启朱唇,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反问话语,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中炸响。 “拦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时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与轻蔑。 仿佛眼前这两人仅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羸弱到连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 好不容易强行起来的架势,又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从小到大那挥之不去、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让他们这些被规训过的人,哪怕只是听到柏鸢以这种语气和声音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其争锋,只能暂避锋芒,退而避之。 反抗的心思只是刚冒了点儿苗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在顷刻之间被柏鸢打散,化为乌有消弭殆尽。 两人气势一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又丝滑地改口澄清道: “不敢不敢!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想帮您开个门。” “姐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门槛、当心地滑、当心台阶……” 说着,两人又合力将刚刚还护在身后誓死要扞卫的包厢大门给一边儿一个推开,毫无保留地敞在柏鸢面前。 前路既已通敞,柏鸢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无视掉周围哀求和恳切的目光,不做半点儿犹豫抬腿就走。 见柏鸢这边行不通,已然成了死局。 众人无奈,只好又将希望寄托于卫少卿和宋亦程身上,趁着他俩还没走出多远,赶紧撵上来套近乎,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卖惨博同情: “少卿,少卿,卫少,您大人有大量,帮哥几个在鸢姐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劝劝鸢姐!” “程哥,您快拦着点儿鸢姐……兄弟有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他们不敢拦柏鸢,还不敢拦卫少卿和宋亦程么! 柏鸢油盐不进,从他们这里搞迂回战术吹耳边风也是一样的。 只是卫少卿和宋亦程又不傻。 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事情不能帮,他俩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如果不然,他们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的站在这里给柏鸢当狗腿子。 指不定早就跟着其他人同流合污,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抱着柏鸢的大腿哭爹喊娘呢! 事已至此,无论这群人怎么说、说破了天,宋亦程和卫少卿也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松口。 等好不容易从包厢里边儿脱身,两人快步追回柏鸢身后,眸光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鸢姐……”宋亦程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些人可能会面临的毒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咱们真把这事告上去啊?” “不然?”柏鸢不答反问,语气没有半分退让,“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心中已然开始偷偷为包厢里那些人默哀。 “对了。”柏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侧眸看向宋亦程交代道,“你等会儿送几条干毛巾过去,让他们擦把脸,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别湿着出去,当心着凉。” “鸢姐……”闻言,宋亦程眼含感动的看着柏鸢。 他就知道,柏鸢不可能真对发小们这么绝情。 把昨天晚上这些人聚众赌博的事情揭发出去,也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之举。 其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免得大家以后因此迈入歧途,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罢了。 宋亦程这么想着,一个看似严厉无情,实则在在背后默默关心每一个人,爱之深责之切为之计深远形象的柏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柏鸢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变得格外冲崇高,光芒万丈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懂鸢姐的用心良苦! 宋亦程偷偷抹了抹眼角,不免在心里责怪起其他人来。 十八九岁的人了,竟然这么不懂事,还让鸢姐为他们操心至此,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宋亦程眸光凛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擦什么擦?鸢姐,你不用心疼他们!今天就该让他们这么冻着清醒清醒脑子长长记性!!!” 柏鸢:??? 不知道宋亦程这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精神。 柏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冻生病了再耽误他们挨训。” 宋亦程:…… 活阎王啊!!!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卫少卿到底比宋亦程这傻白甜思想更活络一些,按下心中的惊愕后,他快走几步追上柏鸢。 “姐,用不用我去……” 他压低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凑近柏鸢耳边的同时,五指向上掌心摊开,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用仿佛要把人全家都偷偷做掉的语气,低声询问: “——调监控?” 既然不能反抗她,那就加入她!!! 宋亦程瞳孔地震:你也是活阎王啊!!! 柏鸢:…… “不用。”柏鸢及时制止了卫少卿这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危险想法,“做买卖不容易,别断了人家财路。” 像金鼎俱乐部这种高端场所,主要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和二代子弟们。 主要采用内部推荐制度,从不对外开放接待普通客人。 一年所需缴纳的会费更是令人望而却步,足够将不够格的人拦在门外。 平时,除了像刘昂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在这里聚会,还有不少人谈生意、谈事情也往这来。 京里不像海启,可以随时随地一年不断地举行各种大型聚会,供圈里人活络人脉,走动关系,维护社交。 这种权势云集的俱乐部,就相当于是京里风格的「聚会场所」,只是更加低调奢华内敛而已,其他职能都不尽相同。 对于那些边缘家族和圈外人来说,只要能获得俱乐部的名额,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圈子里,真正在京里有了一席之地。 看似买的是俱乐部会员资格,其实买的是人脉和机遇。 所以,即便一年会几百万的交着,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又因为京里作为国都,是政治权力中心,情况也比其他城市更为敏感特殊。 所以,这种俱乐部想要立足京里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保密性好,精密性强,在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外漏。 无论何时,都要以客人的隐私为重中之重,除非是机关单位相关部门下条子来查,否则绝不会轻易对外开放包厢内外的监控录像。 至于安装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后,便于进行责任划分,在发生刑事案件后,便于相关部门调查取证。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任何时段、任何人,都无权调看监控内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更是俱乐部的立足之本。 同样,能开在京里、以这么多京里权贵为主要客户的俱乐部老板自然也得等闲之辈。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客户和老板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有了俱乐部今日的光景和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刘昂他们这群人,胆敢在包厢里摇骰子酗酒、给裴缙下马威的原因之一。 以柏鸢的身份,即便不走官方程序,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或是直接抬出包厢里那群人的父母长辈向老板施加压力,是绝对可以从店里调出监控并带回去随意处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坏了圈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坏了俱乐部的立店之本,将幕后老板放在热锅上烤。 而今天这事可以预见的走向和结果,也注定了此事不会小到哪去,一旦柏鸢拿出店里的录像,更等同于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一旦俱乐部的保密性不再保密,客户心里有了芥蒂慢慢流失,这家俱乐部也就算开到头了。 同在京里,没必要将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柏鸢一向奉行不将人逼至绝境,永远留有余地和分寸,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堵死任何人的生门。 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店家和不相干的人。 余地是留给俱乐部的,生门则是留给刘昂这群人的。 柏鸢也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时刻谨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日后出事祸及家人殃及全族,没想真把人往死里搞。 包厢里昨晚什么样,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要是让这群人亲爹亲妈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昨晚那群魔乱舞时带来的视觉冲击,还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 别说扒他们一层皮了,就算删号重来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那句话,分寸、尺度、余地,恩威并施,松弛有度,才能让大院里这群人一口一个柏鸢姐、还情真意切的喊了她这么多年。 等他们挨了揍,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再从卫少卿和宋亦程这听到她没去调监控,把最关键的证据送到亲爹亲妈面前火上浇油,让他们大义灭亲。 这群人还得感激涕林地反过来谢谢她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1章 只相信你 等柏鸢料理完刘昂等人,终于从金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为了这些人能够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和强健的体魄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毒打,中途宋亦程应了柏鸢的交代,半路离开去采购干毛巾和换洗衣物送回包厢。 柏鸢则带着卫少卿和他那本《生死簿》,回到京里大院里头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什么?竟然有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孩他妈,走!上班?还上什么班啊!这小崽子皮痒了找挨揍咱就成全他!抄家伙跟我上行刑去!!!行,你先你先,一会儿我不拦着你!” “好孩子,辛苦你一大早跑这一趟,多亏有你平时帮阿姨多拘着他,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你是为他们好,阿姨都知道,阿姨谢你都来不及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记得再来告诉阿姨……” “……爸!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赶紧进屋歇着吧,动手的事让我来!!!”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有你在我们也能放心,这大事不护着是对的!柏鸢啊,你是明白人,看得也通透,叔叔阿姨都领你的情,你放心……” 目送着这些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家长们,要么撸起袖子直奔金鼎俱乐部抓人,要么在家磨刀霍霍等着小崽子们自投罗网。 把一直跟在柏鸢身后目睹完全过程的卫少卿看得直发毛,心里不免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 真就差一点儿! 昨天晚上这些人找上他,问他跟不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被这些人开出的高昂「佣金」给蛊惑,跟着成为藤条炖肉里的一道配菜了! 还好在最后关头,身为军警之家后代的自己坚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和家族使命,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闯下大祸,还是因为正义感太强,那他爹一地窖珍藏「硝烟硝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被亲爹追出去二里地,喜得「起子哥」荣誉称号的卫少卿摸着胸脯如是想道。 跟着柏鸢从最后一家门里走出来,卫少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洇湿了一片,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暂缓绷的太久的神经。 柏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已经快到中午,自己也该回去吃午饭了,便准备原地解散,结束今天的行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柏鸢说着,打开转账付款,在里面输入了一串数字。 几秒过后,卫少卿的手机里传来了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元。」 卫少卿大喜,瞬间将刚才那点儿伤春悲秋和后怕抛诸脑后。 他一遍遍地反复确认账户上的余额,用手指挨个数了几遍后边儿坠着的零。 为自己接近还完那巨额负债而迈出十三小步,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一个人一万,十三个人就是十三万! 十三万就能帮十三名青年走出迷途回归正道! 十三万就能买十三个家庭平安顺遂,前途光明! 这哪里是十三万元人民币? 这分明就是十三万份功德!!! 这十三万在此刻也褪去了一身铜臭之气,发挥了超出它本身千倍万倍的价值! 值!真值! 卫少卿内心戏十足地想了一溜十三招。 总结起来一句话: “鸢姐,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再记得叫我!我就爱主助人为乐,劝人迷途知返!” 帮兄弟迷途知返的事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 柏鸢:…… 收了佣金,卫少卿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能跑能跳了,一口气上十三楼不费劲儿了,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全世界最开朗的小男孩。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跟喜鹊似的说着随单附赠的漂亮话。 “鸢姐,你教训的好啊!真解气!小姐夫昨天肯定没少被他们几个坏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他要是知道大仇得报,你这么快就帮他出了这口恶气,肯定得特感激你,崇拜你,爱慕你……” 柏鸢原本也没打算为了昨晚灌酒事件帮裴缙出头。 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纵了他们胡闹这么一次,之后可就不准再乱来了。 来之前,她确实想过这些人可能玩得够疯够野,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这么野。 自从刘昂说漏了嘴,柏鸢从他口中知道摇骰子赌博的事情后,柏鸢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早就将裴缙给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什么给他报仇撑腰了。 只不过是无心插柳,恰巧一举两得了而已。 是典型的目的错误但结果正确。 因此,柏鸢并未跟卫少卿多做分辩,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我回去看看他,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卫少卿连连点头,“得嘞,鸢姐!您走好!” 言毕,他一直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着柏鸢离开,力求让对方这十三万花得物超所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小姐夫,能让鸢姐这么在意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有鸢姐罩着可真幸运啊!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估计以后……” 卫少卿如此感叹着摸了摸鼻尖。 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有些苦笑着扬起嘴角,遗憾道,“唉,就是可怜了征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 柏鸢处理完琐事,再回到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刚一进门,她便看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裴缙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光线柔软,为裴缙的发梢和整个人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不似真实存在般的美好。 见此情景,柏鸢只觉得一上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勾了勾嘴角,走到裴缙身边,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浅笑着问道: “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回神,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她,“没什么,我正等你回来,顺便看看院里的篱笆,你家的篱笆……” 说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窗外墙根底下那一排排笔直笔直的篱笆杆,由衷地感叹道: “——可真直啊!” 柏鸢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一排由树枝搭成的篱笆墙。 每一根都又长又直,就跟长这树枝的树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不允许自己的枝干在不该有的地方胡乱分岔。 看着上面爬满的各种花藤,柏鸢回忆起往事,眼底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那树枝都是我大堂兄捡回来的,捡了好几年呢,他就爱干这个,夏天捡树枝,冬天捡冰溜子,冰到夏天化了存不住,树枝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搭篱笆爬花藤了。” 柏鸢娓娓道来,柔和的声音在裴缙耳边响起,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错觉。 唯一遗憾的是,裴缙此刻脑子里的想法有些煞风景。 裴缙:??? 你大堂兄是什么专叼树杈子回来的寻回猎犬吗??? 柏鸢见裴缙的眼神还有些懵,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怎么样,头还晕吗?” 然后就看见昨天被自己失手磕在浴缸里的地方又红又肿,撞出来了个大包。 裴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晕,刚才一起来就觉得忽悠一下子,像让人削了一闷棍似的,好像还有点儿疼……” 他以前进行酒量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晕过! 柏鸢:…… “没事,你这是宿醉,缓缓就好了。” 柏鸢又将他额前的刘海压了下去,重新盖住脑袋上的大包。 “京里跟你们海启不一样,这院里的人看着和善客气,一个个彬彬有礼,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句话就能挖七八个坑,被卖了还帮着他们数钱也不是没可能,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善茬。” 柏鸢细细数落着自己的发小们,毫不介意地当着裴缙的面揭露起这群人的老底儿,也借此机会提醒道: “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机灵点,能躲就躲,别硬抗,他们到底人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人难免吃亏。” 实际上不但没被欺负,还反过来把所有人灌趴下、坑了他们一把大的的裴缙听着柏鸢的话,有些心虚地目移开,胡乱“嗯”了一声。 这举动在柏鸢看来就跟家里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出门让人踹了一脚,知道人心险恶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学乖了似的。 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好气。 柏鸢又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原本平平整整的头发给得胡乱翘起来,继续说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欺软怕硬、越给脸就越不要脸的人,不舒服了直接走,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敢越界。” 被柏鸢摸得有些舒服,裴缙不由自主就眯着眼睛,仰起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裴缙的脸腾地一下变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结结巴巴道: “那、那你呢?” 柏鸢不解的看着他,“我?” “你说院里的人不是善茬,那你呢?”话一问出口,裴缙立刻想到过去三年级自己在柏鸢手底下吃过的亏,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更何况,要想镇住这院子头这么多刺头,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威望和手腕。 而柏鸢那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了她在大院里依旧是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她在,裴缙就可以仗着她的名义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肆意揉圆搓扁任何看不顺眼的人,而不会招致任何人的非议或是报复。 而柏鸢也愿意给予裴缙使用这份特权的权利。 说没有任何动容那是假的。 然而,按耐住胸腔中怦怦乱跳地心动感,压下不受控制略微上扬的嘴角,裴缙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你也会诓我吗?” 那双湛蓝纯粹的眼眸就这么隐含期待的看着柏鸢,再这样不含杂质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任何一句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而这句话的背后,裴缙真正想问的则是…… 他眸光如水微晃了几下,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和承诺。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修饰或是情感上的铺垫。 迎着裴缙的目光,柏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朝他发出一记直球。 “在这里,你也只能相信我。”她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扑通—— 扑通—— 这一刻,裴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蓬勃到像是在体内擂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将柏鸢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在这样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中,裴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相信你。” 一种冲动正在他血管内奔腾。 柏鸢说让自己信她。 这一刻,什么「白月光」「替代品」,那些子虚乌有的声音全部如潮水般褪去了。 屁的鬼话!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懂个锤子的柏鸢!!! 裴缙将那些因道听途说来的不安、怀疑、揣测、忧虑……等等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他相信柏鸢。 裴缙想。 就算一切只是虚假的。 就算柏鸢连这句话也是在骗他。 就算柏鸢此时正把他当做什么人,对着其他人的影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想相信柏鸢说过的话。 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头脑,麻痹着他的神经,大有种只顾今朝醉的快意怅然。 ——最起码这一刻听着柏鸢承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裴缙笃定的想着。 从现在起,无论其他人再说什么风凉话、冷嘲热讽、挖苦嘲弄、又或者是风言风语、耳边风……这些话他通通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一群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的红眼病! 统统视作挑拨离间! 他只信柏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2章 得抓两天 按照柏鸢对裴缙的了解。 同样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回应的这么爽快。 依照裴大少爷的性格,必得口嫌体正直地挑挑拣拣一番。 等别扭过之后,才会装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同意。 以此显得他做了多大的牺牲和退让,最后还要再强调一遍他可不是为了迁就任何人。 就跟明明从身边踮脚走过,想让你伸手摸它一把的小猫。 故作不经意地蹭过裤腿,尾巴也高高翘起,最上边儿打了个勾人的小弯。 但真伸手去摸的时候,它又变了一副面孔,不但嘴里骂骂咧咧地哈气,爪子也一并伸出来去打你的手背。 无奈收回手,却又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下,翻起肚皮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偶尔伸手逗一逗也挺有意思。 可要是哪天它一点前戏都没有,嗷呜嗷呜地主动贴过来,零帧起手直往人手上贴,往怀里拱。 不用多猜,必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撒娇、抱怨、告状,寻求主人的安慰和庇护。 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向自己示好。 “你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身上,淡淡扫过他那双正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浅笑着交代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一层温和地笑意,“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闻言,裴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说着,他打量着柏鸢这一身正装,脑海中回忆起她似乎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裴缙问。 “处理一些事情。”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裴缙抽了抽嘴角,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大胆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去俱乐部找他们算账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 目的不同但结果正确,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柏鸢含糊道:“差不多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柏鸢亲口承认后,裴缙心里仍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心里边儿烘烤得热气腾腾。 柏鸢这是替他出头、给他找场子去了! 这回看谁还敢说柏鸢根本不在意他! 不在意他能一大早就出去给他撑腰、帮他教训那些发小给他出气吗?!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裴缙美滋滋地想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 裴大少爷心里原本就藏不住事。 现在一高兴,仗着柏鸢现在自己这边儿,有恃无恐下,就又开始翘起尾巴得意忘形起来。 一眨眼便恢复了他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撑腰!” 得了便宜卖乖,裴缙又开始朝柏鸢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起来。 “这点儿小伎俩少爷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你这一出手,显得我好像只能躲在你身后告状似的……” 裴缙越说越来劲儿,只见胳膊一伸,往沙发靠背上一搭,就开始给柏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昨晚上得战绩。 “既然你去了,那一屋子人你看到了吧?嘿嘿,都是少爷我喝趴下的!知道不?就算传出去也得是他们怕了少爷我……” 看着裴缙又恢复了洋气的精神头和精气神,柏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就说明她方法用对了,效果立竿见影,更是对症下药,哄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柏鸢噙着笑意,耐心地听裴缙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偶尔附和两声以做回应。 裴缙自己热火朝天的说了一会儿,等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还要等两天?” 他以为柏鸢是把人都收拾服帖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自己再去就已经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他们那倒霉样了。 柏鸢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过几天之后才能出来见人? 总不会—— 裴缙惊愕的看着柏鸢。 柏鸢别是把人打得不能见人,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还是说…… 裴缙不像秦令征,总共没见过几次柏鸢揍人时的模样,也没怎么领教过柏鸢那自小深得柏鸥真传的小擒拿。 不过,他虽然没见过物理手段,但他见过柏鸢上科技啊!!! 据他所知,柏鸢随身都揣着防身电击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电流啪啪的! 还记得当初柏鸢在学校门口遇到袭击那次,一下就把二百来斤重的成年男性给电趴下了。 给当时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心理阴影。 这电伏可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尺度,他一直都觉得柏鸢肯定私下改良过。 再结合裴缙那会儿正和柏鸢不怎么对付,每天俩眼一睁光想着怎么给柏鸢添堵了。 以至于之后一段时间,他每次跟柏鸢对上视线,总觉得柏鸢就会在下一秒用那电击器给自己啪啪那么一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是以,结合此情此景,裴缙不免微妙地看向柏鸢。 她该不会把人电得心率失衡,这两天正送iCu里抢救呢吧? 柏鸢虽然不会读心,但看裴缙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在心里想自己点儿好。 她曲起手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裴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 直到对方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被眼底疼出的泪花取代,这才松开手: “我是给他们教训,不是给他们送终。” 迎着裴缙怒目而视的目光,柏鸢不甚在意的解释道,“因为抓人也得抓两三天。” 裴缙:?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裴缙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想再问。 但柏鸢却先他一步抽走了一直放置在他腿上、封面有些眼熟的书册。 柏鸢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是本相册,难怪眼熟,里面放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柏鸢本身不喜欢照相,除了不得不照的重要场合,诸如一年一次的全家福、毕业照、集体活动照、演出照之外,有关记录日常生活的则屈指可数。 但这本相册翻开后,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一年一年积少成多,竟然也集满了这一本。 甚至有些照片连柏鸢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和时间照的,如果上面只露了半个侧脸、半个身影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以为这是…… 她看着照片正中间,正对着镜头一边傻笑一边比耶的小孩,盯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狗狗眼,指尖微微摸索了一下相册边缘。 “在哪翻出来的?”柏鸢问道。 裴缙不知柏鸢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刚才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听她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奶奶见我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特意翻出来给我的。” 他原本还想翻一翻里面有没有柏鸢和秦令征在一起时的照片,谁知道才看了没两页,脑袋就因「宿醉」传来一阵眩晕。 再然后,他就光盯着柏鸢那巡回猎、呃大堂兄捡回来的树杈子,感叹好直、真直、太直了。 见柏鸢捏着那一页相片看了许久,裴缙也有些好奇,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柏鸢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 只是还不等他凑近看清楚,柏鸢便再次先一步合上相册,重新塞进他怀里。 “既然是奶奶给的,那你就拿着慢慢看吧。” 只听柏鸢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裴缙怀疑的看瞄了柏鸢一眼,原本想翻到柏鸢刚才看的那页,但因为相册有些厚度,一时间不太好找。 若是当着柏鸢的面再一页页翻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便只能作罢。 裴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将相册摆正后重新翻开第一页,接连看了几张不同年龄段的全家福,感慨道: “你家人好多。” “还好吧。”柏鸢回道,“但只有这前两年人是齐的,我大伯常年在北区任职,从我记事起也只就回来过两趟。” “那也比我家多多了,我家每年才俩人呢!” 自裴缙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和家里其他人,他那提供了另一半基因的外国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搞得裴缙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亲妈可能是赶时髦去国外花了几十万,才从库里一堆优质冻货里挑中的自己。 要不是在家闲得无聊翻出俩人的离婚证,又在国外留学那两年见过亲爹几次。 裴缙甚至会觉得自己亲爹早就已经嘎了,离婚分居什么只是自己亲妈为了安慰尚且年幼的自己,编出来的例如「变成星星」之类的借口呢! 因为自己家人口数量少,所以裴缙还挺羡慕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虽然明争暗斗多了些、口舌之争也不少、家长里短更是计较不清。 但是热闹啊!!! 有人在一块吵架,不也多少算个伴儿不是么! 不像他家,每天亲妈一走,除了跟npc似的只会重复「少爷您好」、「少爷请问您需要什么」、「好的少爷」这几句的佣人,就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响声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喜欢往外头跑,哪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呢! 听出裴缙语气里的艳羡和遗憾,柏鸢说道: “没关系,之前少,以后就多了。” 以后……? 裴缙疑惑地看向柏鸢,琢磨着这句话,待解读明白之后,脸一点儿点儿红了起来。 “谁、谁跟你以后!!!” 裴缙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把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紧紧靠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进相册里,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看似认真翻阅实则头脑发阵阵发晕。 柏鸢这是把柏家人也算进来了。 两家人加在一块儿,人可不就多了么! 而加在一块的前提则是他跟柏鸢…… 这可不就是得等「以后」么! 柏鸢愿意跟他毫不避讳的谈论以后,这不就是说,柏鸢愿意跟他有以后么!!!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热流一股股的直冲脑门,头也晕得厉害。 宿醉! 这就是宿醉! 裴缙笃定地想着,又觉得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在柏鸢面前得矜持,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于是又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扬,骄矜道: “别跟我瞎套近乎,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以后得少爷我说的算,得看少爷我的心情!……” 听着裴缙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看着少年越翘越高的尾巴,柏鸢便知道这句话又说到他心坎里,让他高兴上了。 兴奋劲儿上头的猫科动物就喜欢抱住人胳膊张口就咬,越兴奋咬得越使劲儿,有时候还会上脚蹬,也就是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且会无差别误伤身边的人。 因此,柏鸢并未多做停留,只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客厅,上楼回到房间,给裴缙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消散多余的精力和劲头。 柏鸢走后,裴缙又自己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情好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以未来家庭成员的姿态,慢慢翻阅起眼前的相册,细细品读起上面的照片。 等他翻完了前面几页全家福,又看完了柏鸢的毕业照、演出照和集体照,这才图穷匕见地发现后边每一张照片里,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如果裴缙是昨天晚上翻开这本相册,他必然得用它打爆包厢里那群人的狗头,然后抱着这本相册跑到柏鸢面前讨要说法。 如果裴缙是在今天早上看到这几张照片,他必然得抱着这本相伤春悲秋地学着电视剧里感慨自己命苦,然后化悲愤为动力,誓必要复兴自己的伟大复仇计划。 但他是在柏鸢刚给他顺过毛之后看到的照片,现在的裴大少爷强得可怕! 裴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完了整本相册后冷笑一声,不屑地想道: 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不就是有过很多别人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独特回忆吗? 不就是多了几张相片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相册以后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3章 防不胜防 大院里这些大少爷能屈能伸,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不逞一时之勇,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柏鸢锐评:比她预想中更能躲,也更能藏。 接连几天没听到大院里传来谁家关门打孩子的动静后,柏鸢就知道这得是场胆量与心理战术共同博弈的拉锯战。 是以,还没等到她拉着裴缙满大院挨家挨户跑去看热闹,高考成绩就已先一步热乎乎地出炉。 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格日丽的早上,柏鸢收到了第一通来自大学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早在高考之前,学校老师就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也讲过各大学校为了抢生源,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其中就包括可能会有招生组在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考生商量提前录取的情况发生。 柏鸢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简单核对了对方通讯点确实位于京里市区内,而不是什么国际诈骗组织后,柏鸢淡定的回应道: “老师您好。” 在短暂的寒暄后,招生组老师的声音陡然一凛,语气严肃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京里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如果想要确定的话,最好跟我们提前签订一个合同,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录取……” 柏鸢:……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稳定发挥,常坐海启市第一名宝座的成绩。 高考结束后,柏鸢还在第一时间默下了考试卷子,对照过参考答案。 除了诸如作文等没有明确答案的主观评分题之外,其他都与标准答案完全一致。 按照估分情况来看,就算语文作文打零分,掉出前三的可能性都不大。 可见招生办老师的这个「有可能」掺了多少水分在内。 不过计较分数也没有什么意义。 柏鸢原本就已经决定参考海启大学。 其他学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 这通电话无论怎么说,对她的意义都不大,也不会影响她最终的报考志愿。 因此,柏鸢也没多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 “抱歉,老师,我这边已经——” 谁承想,不等柏鸢说完,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语气竟然比之前还要严肃。 焦急地声音里还带着快要溢出话筒的震惊: “什么?!难道清大已经联系过你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承诺,我们京大出双倍!!!” 柏鸢:…… 等柏鸢跟京大招生办老师说明情况、谢绝过好意、婉拒过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承诺,在对方一声声「再谈谈」、「可以细说」、「条件你定」、「要不改天约个时间」的挽留声中挂断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柏鸢按下接通键,只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说道: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 接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转折、同样的严肃,那道声音说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确定,如果想要……” 柏鸢:你们用的都是同一套话术是吧?!! 挂断清北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后,柏鸢又陆续接了几通电话。 皆是国内顶尖大学打开的报考意向询问,用开出各种条件的方式招揽柏鸢更改志愿、报考他们的学校。 这些学校招生办的老师虽然也热情,但比起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魔怔程度,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也没学到两家那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 在柏鸢表示已经有报考意向后,并未多做纠缠,只留下记录祝福和随时欢迎的挽留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些电话对柏鸢而言没有接通的必要,她也是对老师口中「大学抢人」这事儿感到好奇,才接起来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个「抢」法。 切身体验了一次之后,弄清了其中缘由,也就足够了,便拔出专为高考准备的预留电话卡,换回了自己常用的、加密过的私人电话卡。 如此一来,世界立刻清净,再无电话拨入进来。 高考结束之后,柏鸢和裴缙是在一起估的分,固定答案全对的前提下,差距就只体现在作文这一类主观题中。 根据裴缙平时稳坐第二、偶尔并列第一的成绩来看,如果没发生卷子丢失、损毁、误判,又或者是忘填答题卡的乌龙,两人的最终成绩应该会很接近。 招生办的电话不会只打给自己,严格意义上讲,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都是他们的「骚扰」对象。 既然裴缙的分数可能跟自己相差无几,那招生办的电话差不多也该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眼,以防止裴缙被人忽悠着改了志愿,自己一个人到京里上学去了,惹得裴母不快,徒增事端。 想到就做,柏鸢端着水杯下到二楼,刚走到裴缙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柏鸢:??? 即便隔着厚重房门,柏鸢也能清晰无误的听见裴缙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可见对方的音量之高、情绪之激动。 想着外面都这样了,里面声音估计更大。 柏鸢便没推门进去,而是端着水杯就这么站在门外面听了起来。 门内,裴缙捏着手机大声嚷嚷道: “查!给我狠狠地查!立刻查清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换少爷我的卷子?!!!”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之际,也是急忙安抚裴缙的情绪: “裴缙同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我管你七误会八误会的,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裴缙眉头拧成一团,大声说道: “如果我的卷子没被人换走,怎么可能连前五十都没考进去?!!!” 招生办老师苦哈哈地解释道:“可能!只是说您可能距离前五十名有一些差距,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五十了,就连第五名我都没考过!!!我裴缙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绝无可能!!!你手里拿的肯定不是我的卷子!!!” 裴缙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答案我早都对过了,该考几分多少名我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扣也不能扣那么多分!!!你们到底怎么批的卷子?赶紧给我重查一遍!!!” “冷静,裴缙同学,请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都有人换我卷子了,我能冷静下来吗?高考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平复,我可告诉你,要么给我查分,要么给我查人!!!不然我可去教育局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敢偷我裴缙卷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冷静、冷静……” 柏鸢:…… 就这么几句,也足够柏鸢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大概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为了抢生源,打电话时特意卖了个关子,搞饥饿营销。 以「可能没考进前五十」为由,忽悠裴缙提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好提前录取裴缙。 同样的招式、相同的套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柏鸢那边刚领教过一遍,裴缙这边儿就一脚踩进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桌子给掀了。 估摸着裴缙准是上课时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话。 以至于连报考常见套路都不知道,把招生办老师那套话语话术当成了真的,还真以为自己连五十名都没考上。 这会儿正嚷嚷着要严查到底呢! 这套话语话术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真得被忽悠进去,情急之下就松了口,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可惜现在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裴大少爷。 也合该招生办的老师倒霉,摊上了裴缙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既有实力又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对方忽悠,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直接给招生办的老师整不会了。 想到这里,柏鸢无声的笑了笑,依旧没推门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很快,这通电话终于结束,裴缙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又再次响起。 他划开接听键,接通后,对面的人立刻说道: “你好,请问是裴缙同学吗?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这边查到你的成绩可能不足前五十,今年录取分数线高,你被清北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你……” 裴缙气急败坏道: “这不可能——” 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大惊:“什么?!!京里大学也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清北大学开双倍!!!” 裴缙:“猖狂!太猖狂了!!!你等着,我这就……” 柏鸢:“……噗!” 她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谁能忍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柏鸢便离开裴缙门外,留裴缙一个人在屋里跳脚,自己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 柏鸢走后,裴缙又接连接到好几个大学招生办老师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说他可能没考进前五十。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就成了真。 一个两个学校这么说还好,但一群学校都这么说……? 裴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桌面的电脑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难道真没考过五十名??? 疑心一旦升起来,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 裴缙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高考时的卷面细节,从准考证号到答题卡通通都回忆了一遍。 末了又担心自己对错答案,上网把今年的高考答案找了出来,一条条对过去。 良久之后,裴缙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 都对啊! 怪了? 难道自己记忆错乱了,真没填答题卡???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想到这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裴缙找到了查成绩的网站,点开查询页面输入准考证号,盯着上面转动的加载页面,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那小蓝圈就在裴缙眼皮子底下转啊转,转啊转……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就在裴缙等得不耐烦,准备刷新重试的时候,画面一闪,跳出了加载成功的界面。 裴缙抬眼看去,大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巴掌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坏!!! 他怎么没成绩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里,柏鸢也没闲着,同样坐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家里wifi的总控制器,开始在后台浏览起裴缙的历史记录来。 不出意外,裴缙果然按耐不住,开始上网查自己的成绩了。 学校里老师早就讲过,如果成绩非常优秀的话,考生是无法在网上自行查到的。 这是今年才开始推行的制度。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媒体对“高考状元”的过度炒作,同时防止各学校之间互相抢夺优质生源,同时也有助于保护考生的个人隐私。 虽然也没防多少…… 不过通常来说,系统只会隐去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成绩,或是直接隐去,或是直接清零,具体根据各省各市系统设定而定,并不采取统一处理模式。 如果裴缙查不到成绩,反倒说明他确实考进了前五十,无需多虑。 但显然裴缙对所有老师的课程一视同仁,这条乐趣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短短两分钟,柏鸢就看着他接连搜了不少词条,从新到旧分别是: 「海启大学捐楼能进吗」 「高考复读」 「高考答题卡没写名字有分吗」 「高考没填答题卡有影响吗」 「高考偷卷子……」 「冒名顶替……」 「高考成绩是零怎么办」 「高考成绩查询」 「白月光替身小说推荐」 前面搜的都还正常,但最后这个? 柏鸢嘴角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没点进去查看裴缙的私人小爱好,退出了wifi局域网。 她刚合上电脑,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4章 给孩子骗麻了! “柏鸢!” “柏鸢!!!” 裴缙急切的呐喊声也一并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柏鸢打开门,果不其然瞧见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还不等她明知故问的询问来意,便被裴缙一把握住手腕。 “柏鸢,不好了……” 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抓握的手腕,感受着对方掌心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 手腕周围则因为对方大力抓握很快泛起一圈白印。 有点儿紧。 像被溺水之人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力度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但如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伸腿将他绊倒使其失去重心,也不是不可能…… 柏鸢在心里模拟着应该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把人掀翻,才能达到懵逼但不伤脑的效果。 “我高考成绩好像出了大问题……” 下一秒,柏鸢又被少年带着明显压抑着哭腔和颤音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裴缙,眸光微凝。 只见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坠在发梢凝成一股,凭添了几分张皇失措的狼狈。 而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则像是刚哭过似的,眸光盈亮,眼尾一圈红潮。 仔细看去,下睫毛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掉不掉的聚在一起,看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裴缙的声音已经能听到明显的沙哑和失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柏鸢定定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被吓到近乎褪色的裴缙,重又咽下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和解释说明。 接着,她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低声说道: “别急,你详细说说。” 裴缙不疑有他,点点头,紧跟着柏鸢进了房间,边走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都这么说,我一上午接了不通十个电话,你觉得我被人换卷子的可能性大,还是我考试没涂答题卡的可能性大?” 刚一进屋,裴缙就松开了柏鸢的手腕,焦虑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一圈,抛出询问后,不等柏鸢回答,又接着往下说道: “而且我刚才查成绩,发现所有科目竟然都是零分!” “……所以?”柏鸢眸光紧跟着裴缙来回踱步的身影,欣赏着对方这炸毛炸成蒲公英似的模样,反问道。 裴缙表情严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柏鸢:“好消息?” 裴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成绩的事情,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录取我!虽然海启大学是去不了了,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柏鸢:“……” 柏鸢:“坏消息呢?” 裴缙同情的看了柏鸢一眼,“他们说你也没考进前五十,上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可能性很低。”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又挺起胸膛,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不过他们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可以立刻让我进京里或是清北,哦,他们知道咱俩是一起的,还能顺带把你给录进去,你这是沾了我的光了!嘿嘿,不用谢!” 看着裴缙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柏鸢头上缓缓冒出一排省略号。 看给孩子骗成什么样了!!! 柏鸢反过来同情的看了裴缙一眼,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你觉得海启市常年稳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同时高考失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裴缙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你也觉得咱俩被换卷子的可能性最大,是吧?” 柏鸢:……谁跟你咱俩! 没发觉柏鸢越来越微妙的眼神,裴缙自顾自地分析道: “敢换咱俩卷子且有这个实力的人不多,但这么做收益小风险大,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商战?舆论战?有人准备同时对裴氏和柏氏下手?……” 见裴缙越说越离谱,柏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裴缙眸光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认真道:“不瞒你说,有三个。” 柏鸢:…… 你有这个劲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闲着也是闲着,柏鸢索性听裴缙把他那三个所谓的「怀疑对象」挨个盘算了一遍。 别说,推理的还真挺有道理。 第一个是裴氏商业竞争上常年的死对头,也是敌对公司,裴母以前就经常在裴缙耳边叨叨有关他们对裴氏的所作所闻,据说最近正因某个投标项目而跟裴母暗中较劲儿,由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裴缙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裴缙:“……我合理怀疑他们要用我高考失利打舆论战炒跌裴氏股票造成股市震荡,然后bababa……” 柏鸢面无表情的听完,不说认可也不说不认可,只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下一位。”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个怀疑则跟商战无关,裴缙来京里前,曾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发生了争执。 当然,据裴缙自己所言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朋友们被落了面子,心里头不舒服,于是恶作剧开玩笑报复回来而已。 虽然与今天的乌龙事件毫不相关,但听见裴缙这么说,柏鸢还是打起精神,微微正色,对此事额外关注道: “他们以前也跟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差不多吧?”裴缙回忆道,“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但小学时好像有人把我卷子换成了白卷,后来……后来应该是找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虽然没有多少被人开玩笑的经历,但柏鸢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所谓「开玩笑」的范畴。 怪不得裴缙听到招生办老师的话后反应会这么激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人换他卷子冒名顶替。 她想。估计也就只有裴缙才会心大到把这种恶劣行为看做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了。 柏鸢刚认识裴缙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发小和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群一边做低伏小讨好裴缙,一边毫无节制从他手里榨取资源的投机者。 只是当时碍于自己与裴缙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方便过多插手和干预他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就只能作罢。 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据她所见裴缙也挺乐在其中的,她去从中说和反倒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平心而论,如果哪天裴缙突然窜出来说大院里这群人哪哪不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让自己离他们远点儿,她也会觉得裴缙简直有那个大病。 小不小人她不知道吗?!这还用得着你说! 她自己的关系网,她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跟裴缙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对她指手画脚呢? 况且,裴缙则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儿钱,多破费了些而已。 反正裴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开销。 等于花钱请一帮人哄着这位大少爷玩。 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 当几天冤大头又少不了几块肉。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钱货两讫的基础上,大前提是柏鸢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 这事往浅了说,是一群在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思想和认知尚未完全成熟,偶尔一拍脑袋做出点儿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种事秦令征小时候也没少干,掐花捏鱼踹狗,那几年简直人见人烦。 管也好管,多挨几次揍就老实了。 这也就是裴缙这群发小小时候没在他们院长大,不然柏鸢揍个一两次就能给他们那些臭毛病全板过来。 但这事如果往深了说,就是人之初,性本恶。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圈子里的人,这群小孩不会不知道裴母管裴缙管得有多严,对他的要求又有多高。 在其他孩子满院子撒野的年纪,裴缙就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辗转于各个补习班和家教老师之间,这都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时期。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应该知道裴缙如果拿着零分的白卷回去,又会招致裴母怎样的责骂和惩罚。 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整裴缙,专门看他笑话呢么! 说不定裴缙被裴母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群缺德孩子还正爬墙根听墙角看裴缙的热闹,一个个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呢! “后来呢?”柏鸢问道,“你拿着空白卷子回家以后,阿姨怎么说?” “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裴缙摸着下巴回忆道,“从小到大我妈骂过我那么多回,我哪可能每句都记得住,我记得好像、好像……” 裴缙「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反正我因为没看自己好卷子,被她骂了一顿,我该是什么成绩,我妈心里都有数,旁的也怪不到我头上。” 柏鸢点点头。 知子莫若母,裴母倒还明事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冤枉了裴缙。 看着裴缙这一脸地主家傻儿子的傻样,柏鸢也不对他能够突然醒悟抱多大希望,继续问道: “他们最近有开过这种「玩笑」吗?” “你是指换白卷?”裴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了,他们成绩不好,没考进海岚私高,再加上我出国那几年也断了联系,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现在跟我一起玩的是另一群人。” 柏鸢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想出了个大概。 成绩差又怎么样?海岚私高也不是没有成绩差走后门上来的,无非就是分数上搞一些小动作,表面功夫看着漂亮而已。 应该是裴母亲自出手,把这些人隔绝在裴缙的交友圈子外了。 再加上裴缙也说这几年断了联系,就更加证实了柏鸢的猜想。 同在一个圈子,即便不在一个学校,也多的是有往一块儿凑的场合,哪可能真的说断联系就断联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就算裴缙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三年前回国时,也应该像闻到蜂蜜的蜜蜂蝴蝶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总不可能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柏鸢更倾向于这些人已经被裴母清出了海启,再通过何种手段彻底建立干净了。 也就是裴缙想不通其中关窍,还真傻了吧唧的以为是长时间不联系和没在一所学校才渐渐疏远了。 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块奶油浓厚、用料扎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刀999稀有装备免费拿」、「不薅不是人」、「是兄弟就薅干到底」香甜气息的甜美小蛋糕,谁舍得只啃一口就松开呢? 今天的柏鸢同样在感同身受的为裴母扼腕。 这缺心眼的傻孩子,谁家摊上了都是个事儿! 就算在他们大院,裴缙也只能勉强跟周晟坐一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个问题。 柏鸢原本想着,若是还有人敢瞧着裴缙缺心眼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她就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由头,把这些人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即便是裴缙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就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了。 不然很大概率是她这边收拾人收拾了一半儿,裴缙那边儿一个高蹦出来,将他那些发小护在身后不说,还反过来埋怨她多管闲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缙要是不情愿、不配合,就她一个人白费功夫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柏鸢眸光微敛,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机再从长计议。 而后,她继续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 说到这里,裴缙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第三个怀疑对象柏鸢也认识。 就是秦令征。 经过昨晚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裴缙有正当理由相信,秦令征会为了柏鸢,故意在暗中动手脚,给自己使绊子。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一,以及最大嫌疑人。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5章 狗急咬人 据他所知,柏鸢之前一直都跟在秦令征身后,满心满眼的围着秦令征转。 但是突然之间有了自己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导致柏鸢被自己分走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秦令征。 这才导致秦令征心里不平衡,为了让柏鸢重新回到他身边,再次以他为中心,于是决定除掉自己,重新夺回柏鸢的关注。 高考失利对国人都是头等的大事。 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则是「你可以不考,但绝不能考试失利」。 不参加高考的不一定没出息没能耐。 但是连高考都搞不定,必然没什么大出息。 柏鸢是柏家独女,这样一来,柏家必然要重新斟酌考虑,不会让唯一的女儿与这样一个连高考都能考砸的人在一起。 况且他虽然已经被柏鸢带回柏家,见过双方家长,但到底还没有真正举办订婚典礼。 既然没举办订婚典礼,那口头上的约定就算不得数。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下一个会更好」的理由,就能丝滑的将他从柏鸢联姻对象的名单上踢出去。 这样一来,没了自己这个障碍,柏鸢肯定又会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秦令征身上,像以前一样围着秦令征转,秦令征也可以继续享受被柏鸢追捧的感觉。 呵,小小伎俩,不过尔尔,早已被他看穿了一切!怎能轻易逃过他裴缙的法眼?! 裴大少爷笃信地想着。 此事在《白月光替身火葬场》中亦有记载!!! 就算不是秦令征做的,也肯定是他指使大院其他人做的! 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的就好像柏鸢已经跟秦令征喜结连理绑定到一块儿了似的。 都是一群不用主人喂饭就摇着尾巴凑上前替主人卖命的狗腿子!!! 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裴缙大小也是个少爷,多的是人为他肝脑涂地卖命,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下明确指令,多的是人察言观色后自作主张,事成之后再去邀功。 秦令征甚至都用不着亲自发号施令,只需要表现出来这个意思或倾向,多的是人蜂拥而至前仆后继为他卖命。 一个小小的篡改高考试卷对他们这些身处权利中心的京爷而言又能是多难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样都和秦令征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柏鸢不知为何也受到波及,跟自己一样也被人换了试卷,甚至比自己的卷面分还要低。 啧啧…… 裴缙鄙夷的想着。 这帮人做起事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可比自己在海启的那些朋友差远了。 只可惜柏鸢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瞧她这镇定样,肯定还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呢!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反正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也不差,要是柏鸢能借自己的光一块儿被录取进来,但也不算明珠蒙尘。 想到这里,裴缙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不少,脊背也因此挺得越发笔直。 你说这事整得? 终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在前方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这个家没他得散!!! 柏鸢看着裴缙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开始憋不住笑的傻乐,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最后还特有优越感的看着自己,扬起下巴发出了「哼」的轻嗤。 ——估计治好了也流口水。 柏鸢没再等裴缙说出那不知所谓的第三个冤大头、呃嫌疑对象究竟是谁,零帧起手道: “高考前五十查不到成绩。” 裴缙:? 明明柏鸢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见。 可连在一起就听不太明白了。 裴缙呆呆的看着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所以说……没人偷换我卷子?” 柏鸢:“没人偷换你卷子。” 裴缙:“没人改我分数?” “没人改你分数。” “我排名没问题?” “你排名没问题。” “我能上海启大学?” “你能上海启大学。” “我……” 裴缙每问出一句,柏鸢就耐心的回答一句。 两人就跟人机似的一问一答,看着还挺和谐。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这么哐当一声落地,裴缙还有些不太适应,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当所有的问题得到答案后,在这样反复、机械化的对答中,裴缙逐渐放弃思考,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脑子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填满,眼底迷茫也越来越多。 最后,当问无可问时,裴缙把从柏鸢那得到的所有答案汇总在一起,发出来灵魂质问: “你是说在我卷子没问题、答题卡没问题、排名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不但骗我高考失利,还答应免费塞给我他们的录取名额?”裴缙百思不得其解道,“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说到这里,裴缙表情微妙的看着柏鸢,不过脑子问道: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那你成绩——” “我成绩没问题。”柏鸢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成绩查不到,保守估计前五十,不是借你之手捞我上岸。” 裴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开口:“你查过分数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早就知道了?!!!” “每年报考时这些学校为了抢生源都跟打仗似的,能骗一个骗一个,能骗一双骗一双。”柏鸢不置可否地看着裴缙,微微笑着问道,“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讲吧?招生套路一点儿没听?不骗你骗谁?” 也就只有柏鸢和裴缙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全国首屈一指双一流大学的邀请。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被怒火吞噬,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他大声控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卷子没被换!你早就知道我分数没问题!你早就知道我能考上海启大学!你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不告诉我,还看我笑话让我干着急?!!!” 裴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柏鸢竟然戏弄他到如此地步,亏他还担心柏鸢也考不上大学,亏他还跟柏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团团转,柏鸢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这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裴缙恶狠狠的看着柏鸢,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成一团,像一个成熟的巨大蒲公英。 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爆发力和胆子,竟然毫无预兆的爆起冲向柏鸢,像一枚炮弹似的一下子将柏鸢拦腰撞倒在床上。 面对裴缙骤起的爆冲,柏鸢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腰,在冲击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小腿在移动中不慎被床边绊倒。 混乱之中,柏鸢为了掌握平衡,一把抓住裴缙的衣领,结果就是两人双双砸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裴缙一个十七八岁一百多斤沉的大小伙子直挺挺砸下来,饶是柏鸢也被他砸得不轻,甚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使劲儿抱猫时才有的橡皮鸭子的「哼唧」声。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身下的床垫又过于柔软,以至于柏鸢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发力点将裴缙大力推开,只能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借此或得片刻的喘息。 然而在手刚一伸出去,便摸到了一片冰凉而有韧劲儿的滑腻。 她抬眼望去,只见裴缙领口的纽扣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崩到了地板上,导致衣领直接开到了胸口,露出大片覆盖着薄肌的胸膛。 而柏鸢的手正是无意中探进衣领之中,按在了他左胸口的位置,掌心下还能清晰明朗的感受到对方喘息时剧烈的起伏,以及心脏在层层肌肉和血脉下蓬勃有力的跳动频率。 而对方胸口原本冰凉的温度,则在肌肤相贴之中慢慢攀升,烙铁一般的烫手。 柏鸢试着推了两下,奈何手在对方胸膛上直打滑,不但不像推人,反倒跟揩油似的又多摸了两下。 意识到掌心下的位置摩擦力太小,确实不好找发力点之后,柏鸢又想着将手从裴缙衣服里抽出,重新隔着衣服再试,以此增加摩擦力和支撑点。 只是裴缙就跟泰山压顶似的,仿佛要以自身的重量给柏鸢把魂儿都挤出来似的,以此报复她知情不报诓骗自己的恶劣行为。 这就导致柏鸢的手在抽离途中,反而要比刚刚推举时还要大力大片的划过他的胸口,指甲不可避免产生剐蹭,白皙如瓷的胸膛立刻留下了五道鲜红刺目的划痕。 裴缙抽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紧得厉害。 他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柏鸢如何诓骗自己这里,指甲划过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让他还以为是柏鸢要掐他脖子呢。 登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撑着床边让身体抬起一段距离,另一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从衣服里面扯出来。 为了防止对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裴缙索性将柏鸢的胳膊高举过头顶按在床垫上方。 又为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二次砸在柏鸢身上。 裴缙又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柏鸢身侧的床沿上,另一只一只脚则登在地上。 以一种以双方当事人视角看着像床咚,第三人视角看着像姿势诡异的平板支撑没撑好的姿势,架在柏鸢身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敢骗我!!!” 裴缙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低声咆哮着挤出声音,只是涌上鼻腔的酸涩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发狠,倒像是小狗委屈吧啦的呜咽和撒娇。 更别提他一哽咽就转圈染上潮红的眼尾,眼睛也湿漉漉,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啪嗒啪嗒砸下来似的,就这么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柏鸢,要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拉开,刚刚还下陷的床便立刻回弹向上,微弱的失重感让柏鸢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扶住裴缙的腰保持平衡。 或许是摸到了对方腹部的敏感带,裴缙触电般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柏鸢又只得改为按在他腰后方,想要借力重新从床上坐起。 少年的衣角在推搡中撩起一大块,柏鸢一摸就正正好好搭在了他凹陷的腰眼处。 说不上来是胸膛的肌肉摸起来更舒服些,还是后腰的狭窄更显苍劲,又或许是因肌肉排列不同而各有千秋。 手刚一搭上去,便像有某种魔力似的紧紧将人的掌心吸附在上面。 柏鸢顺着他腰窝的凹陷处又摸到坚硬的脊椎,指腹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推进。 听见裴缙的控诉后,柏鸢手下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少年一副被逼到绝境时的受伤表情,心里又罕见的涌上了点儿内疚。 她刚才一时兴起,瞧见裴缙的反应着实有趣,确实是想多逗逗他,欣赏一番对方炸毛跳脚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还意外得知了他小时候被人合起伙来欺负的过往经历。 此时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就跟往对方身上撒盐似的,自己是高兴了,但却在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既然错在自己,柏鸢也断然不会想着推卸责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从来不是多难以说出口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将手从裴缙腰上抽回来,扶着对方的小腹一路推至胸膛,慢慢攀住他的肩膀,抬手朝他脸上摸去。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 柏鸢边说边探向裴缙的侧脸,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他眼角的泪痣,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但裴缙先她一步,张嘴一口咬住了柏鸢伸出的手指。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6章 将就着看吧 阴不阴影裴缙但是无所谓。 反正他只把当初换卷子的事情当做是好哥们之间的玩笑。 心大到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收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和伤害。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柏鸢则并未戳他伤疤。 比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裴缙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委屈如浪潮一遍遍反复冲刷着他的心境。 他想。 柏鸢怎么可以骗自己呢?! 她明明才说过自己永远都可以信任他,但又在自己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后,弃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为草芥。 这才过了两天!两天而已! 她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会儿,刚过了两天,就又开始戏耍自己为乐了! 裴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裴缙像小狗一样叼住第二根骨头使劲儿嗑啃,在反反复复的不过审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因为裴缙嘴里正像小狗一样叼着骨头,所以嘴被占用导致无法正常张开。 这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泡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含糊不清。 也正是这样,柏鸢无需费任何力气,仅是用不过审但你们都心领神会的动作,嘴里边能按到什么你们都知道。 小狗呜咽时舌头像猫在刷刷舔猫薄荷球一样,舔不过审的骨头。 令柏鸢感到意外的是,裴缙浑身带刺,这地方却不像猫那样粗糙刺啦。 反而更像是某种有些坚硬外壳的海鲜,撬开后里面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至于摸着什么样,说得再多我这边就不过审了。 柏鸢呼吸一滞,在裴缙控诉与悲愤交织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把骨头又往狗嘴里送了一小截。 发挥你们的想象力,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仿佛要阻止对方说得更多似的,不充分搅拌均匀。 小狗呜呜呜呜呜的抗议,柏鸢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再多的暧昧气氛也在裴缙怒火中烧的愤然中,被冲垮得一干二净。 有这么堵嘴的么?!不让说话了是吧?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就说!就说!就说!!!!! 裴缙又用了些力度,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丝毫不顾及的在给柏鸢手上送了一圈整齐的牙齿咬出的痕迹。 手被狗咬了有些疼,柏鸢却并没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与趋利避害截然不同的反其道而行之。 不慌不慌的给裴缙测了测核算。 「yue~」 下一秒,裴缙便条件反射的干呕出声。 “咳咳咳,不是?你有病吧!!!咳、咳咳——” 裴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依旧淡定的柏鸢。 “谁家好人干这不过审的事儿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柏鸢哪门子的笑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带着笑意的气音。 与此同时,柏鸢看见像被糖衣裹了一圈的糖葫芦般晶莹剔透,洁癖劲儿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顷刻间荡然无存。 于是举着这根手指,极为嫌弃的在裴缙的领口蹭了一下。 这个举动直接成了点燃裴大炮竹的最后一截引线。 裴缙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柏鸢在他身上抹口水的动作,对方脸上那重新垂下去的嘴角,正彰显了对方不爽的心情…… 你还不爽上了是吧?! 裴缙只觉得自过去那三年白处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认清了柏鸢的真实面目。 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裴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骗他、戏弄他、取笑他、抠他嗓子眼、抠完就乐、乐完还反过来嫌弃他是几个意思?! 就问你是魔鬼吗??? 气抖冷! 裴缙眸色一暗,松开禁锢着柏鸢胳膊的手,两只手一起探向她的腰间,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 “不是喜欢笑吗?笑啊!” 裴缙声音邪恶的说着,五指飞快攒动,使尽浑身解数去挠柏鸢腰间的痒,眸光则死死盯住柏鸢的脸,不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柏鸢却并未露出如预想般因忍不住笑而表情崩坏的表情,也并未在如此酷刑下哀嚎求饶,恳请裴缙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在裴缙的猛烈攻势下,柏鸢表情纹丝未动,就仿佛感觉不到腰间作乱的十指似的,正用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傻子自嗨的一样眼神看着裴缙。 这一刻,裴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男人的好胜心瞬间拔高至顶点,还在一刻不停地不断攀升。 裴缙以一种仿佛五指都要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的在柏鸢腰间挠痒,动作的同时还榨汁似的一刻不停地给柏鸢施加「压力」。 “笑啊!” “你笑啊!” “你倒是笑啊!”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你倒是给我笑啊!!!” “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吗?怎么让你笑反倒不笑了?!你不是爱笑、喜欢笑吗?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笑个够——” 房间内,裴缙被柏鸢刺激的频频发颠,就差抓着柏鸢肩膀狂甩,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和交代了。 门外: “……你今天要是不……我就……你不是……吗?那你给我……!!!” 柏隼:? 因为裴缙的哀嚎实在太过惨烈。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有声音从其中穿透出来,引得原本打算敲门叫柏鸢下楼吃饭的柏隼停下动作,顿足站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房间里泄露而出,柏隼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能判定房间内除了自己亲姐,还有他那新姐夫。 这下柏隼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给房间里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柏鸢!!!!我……杀……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柏隼脸色骤变,登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就把柏鸢的房门给踹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尽数在柏隼面前展露无遗。 放眼望去,裴缙与柏鸢正以前者在上后者在下的空间顺序、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都不太妙的姿势在床上折腾。 裴缙原还顾及着自己的吨位,只是单膝撑在床边,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凭借一百来斤的体重将柏鸢压得半死。 但在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一去不复返之后,裴缙的脑容量也不得那么多,直接后腿一蹬也上了床。 双膝盖分别跪在柏鸢身体侧,双手则死死掐住柏鸢的腰,不信邪的在她身上寻找那种一碰就停不下来的笑穴。 无论是少年本就更为高大的身形,又或者是自上而下投在柏鸢身上的大片阴影,还是嘴里一直变着法吐出的威胁言辞。 都在整体构图中,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以下犯上姿势,凌驾于柏鸢之上。 从柏隼的视角看去,就是裴缙正十分蛮横的骑在自己亲姐身上上下其手,场面一度十分刺激,直接尚且处在小孩行列的柏隼冻结石化在原地。 听到撞门声,柏鸢率先侧头绕过裴缙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中正拽着裴缙已经被扯得大敞四开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按向裴缙的后颈处,施加压力带着人往下压。 而裴缙高挺的鼻梁上,则可怜兮兮地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被周围白皙的皮肤衬得过于醒目。 纠缠不休中的裴缙正一门心思跟柏鸢较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反将一军。 此时抓住柏鸢分神的机会,裴缙一把扯下她薅着自己衣领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得逞后的裴缙冲柏鸢得意扬眉,这才维持着叼着柏鸢手腕的动作,眼眶发红的朝门口的柏隼看去。 柏隼:!!! 这画面过于惊恐,他不敢看!!! 柏隼身心俱震得看着眼前一幕,视线落在床铺之上,由于两人之前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也在这样的挣扎中布满褶皱,凌乱不堪。 比起两人的衣冠不整,柏隼定定得看着裴缙跟狗似的咬在自己亲姐手腕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Big胆! 就算是他大姐夫秦令征最狗的那几年,也没说真的敢现原形给自己亲姐来上这么一口! 再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杀」、「死」什么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柏隼眸光一暗。 小孩表情严峻,脸上布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霾,如恶鬼般的视线浸着滔天杀意。 “杀了你……” 只见他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毅然决然将其抡起,朝屋内迈出人类的一小步,成长的一大步…… 事后,据受害者裴缙口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为啥一遍喊着什么打啊杀啊的,就突然跑进来抡着王八拳给自己开了一遍背,然后又一口咬在自己大腿上…… 裴缙: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可着他一个人嚯嚯,联起手来欺负他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饭桌上,裴缙第三次动作明显的偏着身子,倒向柏鸢的一边,肩膀碰肩膀的靠在一起,这古怪的动作最终还是吸引了柏家二老的注意。 “小裴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柏老爷子刚问出口,柏老太太就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 小年轻腻腻歪歪多正常?糟老头子不尽风情! 接着,柏老太太更加亲切和蔼的笑道,“小裴啊,来,多吃点儿,吃完了再跟柏鸢一块玩去,让她带你多转转。” 闻言,裴缙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先是看了一眼饭桌前依旧板着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柏隼。 两人视线相交,小孩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阴恻恻的交表情精准传递出「i’ watchg you!forever!!!」的讯息。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接着又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柏鸢因为憋不住笑,而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裴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柏鸢的鞋子,这才看向柏家二老,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我……呃、腿麻了、麻了,缓缓就好。” 面对着二老乐呵呵的目光,裴缙在心里绝望的呐喊咆哮: ——合着你们姐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之前他跟柏鸢打归打闹归闹,虽然两人到最后有点儿上头,下手没个轻重,但始终记着留有一丝余地,没真的下死口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但柏隼这小破孩不造啊! 看到裴缙骑在自己亲姐身上又「骂」又「打」又「咬」,小孩是真以为对方在欺负自己亲姐,护姐心切之下,当时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柏家,他就敢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直接在自己亲姐的卧室就原形毕露,露出可恶的嘴角和爪牙…… ——这能答应?!他今天要是不给这狂徒点儿颜色瞧瞧,他柏隼二字今后就倒过来写!!! 对此裴缙的评价是: ——真狠啊!!! 别看拳头抡得跟捶背似的节奏有序,但是他咬人疼啊!!!! 这死孩子咬是真咬,半点儿都不含糊,当时就给他咬紫了一大片,现在一坐椅子上就搁得疼。 嘶—— 裴缙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柏隼给咬出来的淤青,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顿饭裴缙顶着柏隼和柏家二老的三重压力,吃得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柏鸢又凑过来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隼下口没轻重,你回去看看出没出血……” 说到这里,柏鸢微妙的看了眼裴缙,同情道: “被人咬了一样要打狂犬疫苗,要抓紧,别给耽搁了。” 裴缙:…… 裴缙:“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弟弟咬了我的大腿,而你只关心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柏鸢却误会了他意思,微微皱眉,“这是大事,你别避讳忌医。” 裴缙:@#*?/&% 裴缙: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 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作为京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自然也是要比其他学校多一些底气和傲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 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裴缙心里还有芥蒂,因此对诓骗自己罪魁祸首的招生组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拆台,差点儿令场面陷入尴尬的地步。 闻言,柏鸢侧眸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儿,暗示他讲点规矩懂些事,说话客气些,别在这种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第458章 芥蒂 第458章 芥蒂 相比起任性妄为、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裴缙,柏鸢的言行就要更加官方且正式许多: “首先非常感谢贵校抬爱,为我们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也同样辛苦各位老师不辞辛苦亲自登门……” 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像是会在每晚七点的电视上看到的常用口语模板。 还是那种毫无破绽、说话圆满、让人挑不出错的至尊版。 柏鸢先按照套路给各位招生组的老师们一顿夸,肯定他们的工作和辛苦付出,表达对学校的感谢。 总而言之,能戴的高帽全部戴了一遍。 等一旁的裴缙听得都快犯困打哈欠了,这才不卑不亢地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只是非常抱歉,我和裴缙要辜负各位老师和学校的一片好意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了心仪大学的选择,对未来也同样做出了长远的规划,所以我的回答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即便您说得再多,我们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面对着柏鸢的婉拒,招生组老师并不显意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就算你们不需要奖学金的支持,我校的人脉、师资和专业的权威性总用的上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特别是像柏鸢同学这种家庭出身,如果今后想要入仕,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京里大学法学系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如你所见……” 他细数家珍的说了几个人名,都是近二十年内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光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且耳熟能详的政坛要员,身为大院出身的柏鸢自然也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说完这一连串的人名,招生组老师自然是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心态,继续说道: “……他们都曾是我校的优秀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学你的师哥师姐,如果你选择了我校,这些人脉都将成为你后踏足仕途的资源、人脉和助益……” 在他看来,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必然对权力有些超乎常人的渴望,向上爬更是这些家族言传身教的宗旨和目标。 这张牌可谓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即便是柏家二老在一旁,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断没有出言拒绝的道理。 “至于裴缙同学……”招生组老师又看向一旁油盐不进、相对难搞的裴缙,说道:“我们对你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如果没有入仕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校同样被评为国内A++级别的经济学专业……” 说到这里,招生组老师又停顿了一下,出其不意的甩了张感情牌到裴缙脸上: “而且,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和经济学系校区离得很近,来回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便两位同学上了不同的专业,也不会因为校区相隔太远而造成不必要的异地麻烦……” 这话就差直接对裴缙说:异地恋影响感情还容易分手,俩校区挨着近平时机会也多,半点儿不影响热恋中的小情侣牵手成功啊! 事实证明,招生办老师虽然是新人,却不是看起来那样初出茅庐的花架子,还是懂得抓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心思,知道打蛇专挑七寸打。 一下子就精准无误的打中了裴缙的软肋,令裴缙可耻的心动了一秒。 此话一出,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微微一怔,不但放下翘了一半的郎腿,就连坐姿也调整得端正了不少。 “真的?有多近?你详细说说,还有,你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牵手成功率是……” 柏鸢:…… 眼见裴缙已经开始出现被招生考试三言两语绕进去的迹象,柏鸢又不着痕迹的踢了裴缙一脚,替他接过话由,说道: “……不能和这么多前辈成为校友是我的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入仕的打算,如您所见,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考海启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为今后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既然身处同一专业,自然也没有异地的烦恼。” 这后半句尤为突兀的话显然,显然是特意对着裴缙说的,用来点醒他已经开始上头的脑子的。 也正因此,裴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虽然京里大学俩校区离得近,但是在海启大学他俩本来就是一个校区啊,还能天天一块结伴上课呢! 差点又被他们忽悠了!!! 简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裴缙刚刚被招生办老师提起的热情和兴趣又很快消沉下去。 裴缙小声嘟囔道:“电话里边儿就骗我,如今面对面交心还接着骗,套路还挺深,简直岂有此理,这大学不去也罢!” 招生组老师:…… 见裴缙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招生组老师又再次看向柏鸢,正准备接着说点儿什么,仔细跟她商讨其中的细节和利害关系,柏鸢却一改刚才客客气气的气场,拿出来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已然是准备速战速决结束今天的战斗。 “……虽然我个裴缙无法成为京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柏氏和裴氏则非常认可京里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学生的专业素养,如果贵校有需要,我们或许可以详细商讨人才引进等方面的细节,柏氏每年可以为贵校毕业生提供两千的就业岗位以及……” 半个小时后。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同从书房出来,直至被热情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并约好下次叙旧的时间后,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兴奋的招生组老师们。 “成了?”郑教授若有所觉的问道。 “成了!郑教授!!!”招生组老师激动地汇报自己此行的丰厚成果,“经过我们招生组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的就业岗位机会、每年三千万的转向科研赞助费、三台最新款的高精尖实验设备、两所大型实验室的翻新、以及一座图书馆、两所食堂、三栋宿舍楼……” 郑怀仁教授:…… 郑怀仁教授:“所以学生呢?他们同意填报我校志愿,接受提前录取了吗?” 招生组老师:“……” 郑怀仁教授:“……” 招生组老师:“……要不然,我再跑一趟,再去劝劝?” “算了,就这样吧。”郑怀仁教授摇摇头,拦住了招生组的老师们。 老教授长叹一声,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既然他们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总归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也能交差了。” 学校与考生是双向选择,成与不成都不是完全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京里大学,也不可能一口气包揽天下所有英才。 就算他们年年都用各种套路和手段争抢生源,不是依旧还有那么多省份的状元流入其他学校了吗? 这种事情见了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老教授心态好,虽然今日第一次上门拜访就惨遭滑铁卢,以失败告终,却并未打击到半点儿积极性,很快便重振旗鼓,向着下一家目标进发。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其余老师跟上,“走吧,抓紧时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再多跑两家,没了海启市的状元和榜眼,还有咱们京里市的的状元、榜眼、探花呢,正好都在院里,我都跟柏老先生说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这院里这么多家,跑也得跑个两三天,总有能谈拢的,放心,其他人不像柏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郑教授……”听见郑怀仁教授这么评价柏家,再联想到在柏家时那略显奇怪的氛围,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怎么觉得这柏家并不希望后辈入仕呢?” 闻言,郑怀仁教授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招生组老师,“你都看出来了?也是……” 说着,他又正过身,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唉,一晃都快三十年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个说法,柏家心里有芥蒂,也正常,不愿意来就不来吧,只是总这么晾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啊,该往前看还是得往前看。” 招生组老师大惊:“什么仇什么怨能惦记三十年还没释怀?” “最有出息的孩子折在外面了,你觉得呢?”提起这段往事,郑怀仁教授也是唏嘘不已,“当时那个年代是什么光景?实力不允许,没办法的事,折就只能折了,既为大局着想,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见郑怀仁教授始终顾左右言他,没有详细说明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招生组老师便猜到可能跟某些尘封了几十年的秘辛有关,不方便过多透露。 于是也懂事的没继续追问其中细节,只针对后半句话做出疑问: “当年实力不允许,那现在呢?” ”现在?”郑怀仁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平稳发展这么多年不容易,况且正值全球贸易化的关键阶段,外交关系达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再翻旧账了,时间越长越是都想着息事宁人,不好说,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单单是「年代」、「全球」、「外交」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令招生组老师越听越暗自心惊,不明觉厉之下,也不敢再多置喙,只安静的跟在老教授后面,听他发一些絮絮叨叨的牢骚。 京里大学一行人从柏家离开后,紧接着就要赶往其他成绩优异的考生家里做说客。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郑怀仁老教授谢绝了柏家提供顺风车的好意,只带着招生组的几位老师沿街边绿化带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今日要拜访的第二位考生家里。 按照惯例,依旧是郑怀仁老教授作为敲门砖和门脸,几位招生组的老师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一会儿见到人后再分工明确进行发力。 门铃响后,屋内很快便有人亲自开门迎接。 “郑教授!您说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柏老跟我说我才知道的,您就在学校等着我去接您多好啊,还让您老受累跑这一趟。”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面容方正一身正气,看着就气度不凡,一见到郑教授就显露出了相当高的热情,亲切的邀请教授和一行人进门。 “没事,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多走几步没什么。” 郑怀仁老教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身后的招生组老师们,乐呵呵道: “建邺,我们这次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你家儿子可给你争气了,今年高考取得了京里市第八名的好成绩,这不,我带着我们学校招生组的老师上你这要人来了,你可不许拦着,多帮我们说和说和……” “我家那臭小子还用得着劝?教授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能替他做主。” “诶,来不来还是要尊重孩子意愿的,我们只是提供一个选择,你可不准搞强制执行那一套!” 招生组的老师们原本还沉浸在老教授刚刚的只言片语里,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从郑老教授口中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带着几分迷茫的抬头朝对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他在柏家还跟那俩准大学生说他们京里大学出了多少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呢。 现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串耳熟能详名单里的人之一吗?! 招生组老师处在震惊之余,郑怀仁教授已经熟稔的和对方叙旧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中又蹦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乍一听都有些熟悉,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也全是那一长串名单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等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只言片语。 竟然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无不意例外,如今就在这京里大院里边儿落了户,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有几家还是就只有一墙和一条绿化带之隔的邻居。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毕竟京里大院本就是给大人物们住的地方,三步一政委五步一书记,市长跟省长做邻居等等,简直不要太正常。 平日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扎堆出现在这种地方,除了令人多加感慨一番,也就当长个见识和阅历一笑而过了。 但此时此刻,招生组的老师们却将其与不久前发生的另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他们当时自以为底牌丰厚的拿出这份资源人脉名单摆在柏鸢面前,对方仍能面不改色的平静对待,甚至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向往和心动之情。 感情这些在常人看来可遇不可求,每一份单独拿出来的人脉,对这院子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稀松平常。 要么说孟母三迁讲究一个教书育人的环境呢。 大院里头的子弟们从小就跟这些大人物做邻居,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甚至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交情和人脉,不比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校友」和「学长前辈」关系更近? 假如说日后真的用到哪条人脉,都无需托人打听,拎着两兜子水果,下楼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坐在对方客厅里了。 这不比那些提前排队、预约、打申请报告的方式更加方便快捷? 能少走多少条弯路呢! 怪不得对方看不上,他们这些人还当成压箱底的筹码放到桌面上跟人谈判。 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哗众取宠了。 想到这里,招生组的老师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 回忆起自己刚才还夸夸其谈,放着这些孩子面前卖弄和炫耀,摆出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们就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多亏了柏家家教好,谈话时也都处理得当,没让他们这群人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和怠慢,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不然被人当众戳穿落了面子,弄到最后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到奶奶家了呢! 没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如今茅塞顿开悟透了其中原由,就会令人觉得哪哪都别扭,都不得劲儿。 因此,原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招生组老师经此一遭,不但被挫败了自信心,甚至还在接下来的造访中略显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再闹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笑话,别人当时心照不宣没点出来,过后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后知后觉中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 想当初他们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然哪有资格给京里大学做招生工作呢? 既然是高材生,就不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 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水准,看不起世家二代三代那些含着金汤勺不劳而获的子弟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从前只觉得不以家世背景论成败,自身实力过硬才是王道,凭借才华和敢拼敢闯的劲儿,以后还怕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么! 但现在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由家世堆砌出来的资源、财富和人脉,几代人的原始积累,其中的断崖式差距又岂是可以一朝一夕就轻易弥补上的。 只能说这趟确实没白来,眼界和见识都跟着有所增长,至于心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都给他们整出社恐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不止一名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已经有了远超他们的眼界、阅历和不可限量前途的准大学生坐在一起。 招生组的老师们便觉得一阵汗流浃背。 说是渡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既令出乎他们意料、也令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次的目标考生竟然恰好不在家。 “……确实不太巧,我们家涛子……最近跟朋友出去参加夏利营了,估计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之下,却不难发现对方话语里的牵强和尴尬,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令人无端想到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家丑」? 招生组老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哪哪看着都违和。 高考成绩全市第八,虽说距离状元还有一段差距,但也不至于就沦为「家丑」了吧? 又或者这家也跟柏家似的,有什么秘辛,不方便让后代子女入仕这才想出来借口用作推脱? 一行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既然考生本人不在,也就没办法强求。 只能说运气越是不好,真赶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考生志愿还需要由考生本人同意、确认无误后再行填报。 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并替其做出决定。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和方向而已。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等会儿赶来的清北大学赶上进度捷足先登,又赶紧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家。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点儿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们本以为考生不在家的情况只是特例。 毕竟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第一天,但凡对高考成绩上心的家庭,哪个不是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等着读秒时间一到,就抓紧进系统看成绩。 像这种对考试成绩漠不关心的。 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保送进各大名校、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的考生。 要不然就是那种成绩差到啥也不是,连看都没必要看上一眼的吊车尾。 可当他们在这大院里头结结实实转悠了一圈,又接连碰壁,连着跑了好几家都没看到考生本人后,即便是郑怀仁教授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家大斌前天爬山不小心崴脚了,现在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跟我说也一样,我转达给他……” “杰子跟朋友玩去了……没回来,具体哪天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我家那个腰扭了,针灸去了……严重,挺严重,学习累的呗,现在的孩子呦,刻苦啊……” 招生组老师:合着你们大院里的学生最近犯冲是吧?!! 最终,几人在大院里转悠了半晌,到头来也只见到了不过寥寥三两名准大学生。 比起名单上预计约谈的人数少了一倍还不止。 颇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不过好在已经有一名学生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游说,终于决定选择了将京里大学作为自己的志愿。 使得此行不至于无功而返,也总好过聊胜于无。 等几人一路溜着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到大院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一群正在准备登记、上缴随身物品的非大院人员。 模样和架势看着就跟他们几个刚进来那会儿差不多。 领头的招生组老师瞬间警觉,就跟冤家路窄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是清北大学的人!” 与此同时,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们也看到了院内京里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两目的相同、名为同行实为竞争对手的两批人员,就这么隔着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大铁门虎视眈眈的对望了起来。 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呦!老郑!今年来的这么早?看样子收获颇丰吧?” “夏老师!哈哈哈哈,我刚才瞧着就像你,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就在两波人隔门而望僵持之际,从清北大学招生组老师们的后方,又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俨然就是清北大学那边儿的敲门砖和门脸,地位等同于京里大学的郑怀仁教授,为的是跟着一起来给招生组老师撑门面和坐镇的。 见状,郑怀人教授也笑着迎了过去。 两位重量级相差无几的教授,明面上瞧着是叙旧,实则背地里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和虚实。 这边探那边已经挖到了多少有意向的学生,那边探的也是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风头大到会不会盖过自己学校、令学生临时改变想法。 由此就可窥见,两所学校每年在生源上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这也就是在京里大院,规矩严,出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瞧,不好搞那些小动作。 像是他们学校那些老油条的招生老师,这会儿早就出发去到各个省份城市直奔状元家中拿人头。 有时为了不让其他学校找到学生,招生组老师还负责带着学生一家子游山玩水,直到安心填报了志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早几年这种风气更差。 也不是没有过把学生诓走后,再带到酒店或是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严加看守起来的极端个例发生。 其他学校如何打算和筹谋,都与柏鸢关系不大。 京里大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清北大学的电话便也如法制炮的通过警卫处打进了柏家。 之后的流程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老教授上门说情,招生组老师威逼利诱,抬出各种丰厚的待遇和政策收买笼络人心。 清北大学和京里大学的专业方向不同,学校的教学理念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专业领域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诸如奖金、资源倾斜、评优、本硕连读学杂全免等一系列基础标配还是大同小异的。 柏鸢和裴缙耐心的听完了清北大学开出的条件,场面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后: “夏老师!成了!成了!” 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激动道: “经过我们招生组老师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个就业岗位机会、实验室机床全部换新、超级计算机三台、食堂两栋、实验耗材每年三千万补助费用、七组校园公交车……” 夏老师:…… 她可算知道刚才京里大学郑怀仁教授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接连几天,各大学校招生组的电话络绎不绝。 除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之外的几所学校,也都陆陆续续开始采取了行动。 一年一度的生源抢夺大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大院也因此较平时热闹了不少。 经常能看到不少非院内人士排队在警卫处签登记表。 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内,除了京大和清大登门拜访外,还有另外几所学校也通过内部渠道,经人推荐后,顺利越过了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关卡。 其中就包括柏鸢她那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姜蕴。 柏鸢上次见他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 姜蕴当时就因为实验室人手不够,从而想让柏鸢连跳几级直接读研读博,去他实验室里给他做助手的想法。 只是被当时的柏鸢婉拒了,只能暂且作罢。 但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儿死脑筋,说得好听点叫坚持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说有这个劲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当时被柏鸢拒绝后,姜蕴并未因此气馁,也并没就此放弃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好苗子。 终于在时隔两年半之后又卷土重来,代表国防科技大学的热武器研发院校,亲登京里大院,到柏家来要人。 “京大和清北找过你了?不去是对的,去他们那没用,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穿着深灰色长款外衣的姜蕴冷着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无顾忌的「诋毁」起同为竞争对手的国内顶尖学府。 “理论知识随便翻翻书就行了,学院派教育模式不适合你,来我这第一年就能进实验室,第二年自开项目组……同样都是本硕连读,我们学校效率更高,研发取得重大成绩后第二年可以申博……你现在入学,年后正好跟我一起参加国际学术理论研究和研发成果发布会……” 说着,姜蕴又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理所当然道: “正好,你俩一起来,我们院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二叔并没有恶意,常年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实验为伍,令他说话做事一直都跟脑袋上安了个计算机似的,只会下达程序指令。 柏鸢甚至会觉得他后半句话应该是: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460章 薅点经费 第460章 薅点经费 对此,一向反感旁人用命令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裴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激。 或许是因为姜蕴身上独属于学神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跟他说话时,就和与高度发展的智能ai没什么区别。 都给人一种不像活物的伪人感 由此一来,反倒少了相处时常见的气场不合与诸多情绪价值上的问题。 因而,裴缙最先关注的既不是姜蕴说话时的命令语气,也不是对方越过自己后擅自作出的决定,而是: ——“什么指标?” 裴缙疑惑道,最先败给了八卦的天性。 闻言,姜蕴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置腿上,一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 “情感沟通交流与法定关系维系指标。” 裴缙:? 少年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用通俗易懂的话轻声翻译道:“就是脱单指标,他们单位催婚。” 裴缙:“……好家伙!” 好小众的文字!!! 「催婚」这俩字对裴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令他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但是很快,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姜蕴,裴缙突然意识到对方既然是柏鸢的二舅,细算下来那就要比柏鸢的母亲姜芷还要大上至少一岁。 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八九风华正茂的样子,却已经实打实的开始奔四。 像他们这种家庭,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在柏鸢这个外甥女都已经十六岁、即将上大学的年纪里,还依旧维持着单身,就连在谈的女朋友也没一个,会被家里催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整得他都想跟对方取经,问问他到底是怎么顶住家里的压力、坚守阵地单了四十多年、甚至还打算一直单下去的。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说他一向执着于追求真爱,但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真爱呢? 等自己干完柏鸢这一票大的,估计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与任何人再有感情上的瓜葛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二舅就知道不谈恋爱的人心态都倍儿年轻。 到时候自己再养只猫……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姜蕴不并觉得这种涉及到自己隐私的事情需要保密和避讳,毫无心理障碍的说道: “工作性质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组内实验科研,与其浪费时间在与人的沟通交往上,确实还不如多跑两组数据完善资料库的信息储备。 不止是我,组内研究员都有将有限生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决心和信念,领导多数时候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柏鸢和裴缙,缓缓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未免有些浪费,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同样也是国家的损失,所以才会给我们安排指标。 你们两个一起进组,不但能解决今年组内指标的燃眉之急,等再过两年你们结婚以后,还能顺便完成生物学角度下的遗传指标,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智商都……” 裴缙:!!! 意识到姜蕴在说什么后,裴缙又有点儿炸毛,红着脸目光躲闪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小声跟她咬耳朵: “咱二舅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柏鸢:“……不用习惯,你应该见不到他几次。” 裴缙:…… 这种情况在科研界其实不算个例。 就像姜蕴说的那样,时间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万分宝贵,许多人为了工作奉献一生,牺牲的是自己的私人社交时间。 而科学家的工作和职业习惯,也注定了这类人群并不适合组建正常的家庭。 许多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如此。 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然而,每一名高精尖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这就还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如何才能将这群高智商人的基因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如果父母都是国家顶级科研人才,将来的后代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在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丰富基因库的资源多样性呢! 像姜家老大姜蘅那样基因突变、生了对小智障双胞胎的毕竟还是少数。 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基因彩票大奖。 绝大多数还是遵循遗传学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更比一代优秀的。 现在姜蕴他们实验室里关了这么多「人才」,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因此,姜蕴所在的单位才会每年都对内开展各种交流活动,甚至还设了硬性指标,有些还与科研经费的审批挂钩。 原本是促进同事间友好关系的同时,万一能再撮合出来那么一两对,也算为人类基因做贡献了。 但要么说搞科研的脑子都好使呢。 这个政策第一年刚出的时候,得到了众多科学家们的一致好评,成功成为了他们薅项目组经费时最杰出的一大助力。 想要开新项目了怎么办?找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拿到手一人一半。 后续研发资金链跟不上怎么办?换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这不就来了? 比平时一个一个批条子还要简单方便快捷不少呢! 反正他们科研组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排列组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你俩一起薅,明天他俩一起薅,真不是吹牛,只要想,他们能连着薅一年排列组合不带重样的! 这项制度才推行了半年,就已经被薅走了十多个亿,就连风评也差点儿被害。 上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了这项制度。 之后又将鼓励机制改为每年的硬性指标,这才有了现在的「催婚」一说。 没了薅经费的后门机会,这些人自然对既耽误时间又非必要的人际交往兴致缺乏。 每年的指标也是想尽各种办法能敷衍就敷衍,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自己拉出个组单干。 反正科学家的工资高、物欲低,一群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齐前期的实验启动金。 更何况还有姜蕴在组里呢,每年经费拨款就有姜家一大笔补助在内,这回直接直营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为了这种事情,姜蕴这两年没少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 奈何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油盐不进,说了也白说,依旧我行我素带头冲锋。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上头也曾出面牵线搭桥,给姜蕴介绍过几个高学历、高智商、专业方向一致的女性。 原本是希望俩人在一块能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他对这种事情产生排斥心理。 但谁知道,姜蕴最后不但一个没谈成,还把人家姑娘也带得跟工作狂魔似的,每天就知道往实验室钻。 培没培养出来感情不清楚,反正姜蕴最近是不怎么嚷嚷着缺实验室的助手了。 这事还是柏鸢去年回姜家过年时,听大人们唠家常才知道的。 据说女方家里还为此去单位找姜蕴的领导讨要说法。 把姑娘介绍给你们,是想让你们帮她脱单,早日成家立业一年抱俩的。 这可倒好,恋爱还八字没一撇呢,倒先给他们家姑娘撺掇得断情绝爱了。 这找谁说理去! 猖狂,简直太猖狂了! 为着这事儿,单位领导也没少掉头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给姜蕴做思想工作。 俗话说苍蝇不叮人但恶心人。 就算姜蕴内心再强大坚定,但也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逼逼叨,时不时见缝插针提上一嘴,偶尔发满肚牢骚啊! 都耽误他在脑内验算公式了! 因此,柏鸢和裴缙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学校,加入到他们组的科研项目中,就能帮着姜蕴分担大部分担火力,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姜蕴:“你们——” 柏鸢:“我不。” 裴缙:还能这样??? 姜蕴:“……” 跟姜蕴这种一根筋的科研大佬说话,必须得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愿和答案,明明白白、清晰准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与否。 再多的修饰词和铺垫都是浪费双方时间的屁话,主打一个不整那些场面上的人情世故。 见柏鸢态度坚决,姜蕴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明白了。” 却也没就此放弃:“等你考研,我再来找你。” 他们科研人员除了执着,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害怕失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用量提升效率占比。 况且好事多磨,一个年龄段一个想法。 万一他自己这外甥女哪天突然开窍了呢?!都是没准的事。 虽然没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但姜蕴这趟也没白来。 他们学校特殊,不受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的制约,可以直接在后台看见所有考生的成绩。 这会儿高考文理不分科,没有所谓的选修,也就是数语外总分450,文综和理综分别300,总分共计1050分,达到了近乎夸张的四位数。 姜蕴则说出了一个同样夸张的数字:“1032分,恭喜。”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同样说了一个分值很高的数字:“1007分,实际分数只差了三分,柏鸢有22分的加分项。” 但凡是京里大院的考生,高考时都享有加分政策,少的七八分,多的buff叠起来,一口气加二三十分也有可能。 问就是谁家当年没牺牲过几个人呢? 都是踩着前辈先烈们的骸骨与血液换来的,别人也眼红不来。 柏鸢自己爷爷就上过战场,拿过大大小小的功勋不计其数,大伯更是年纪轻轻就英勇就义,母亲是杰出企业家,父亲是有政绩和威望的领导。 buff叠得也比一般人更厚。 如果不是不属于少数民族,少说还能多加十来分,就算直接拉过满分线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今年还在沿用以前的高考制度,也是最后一年高考总分过千。 等明年这个时候,考试制度大改,正式将文科与理科分开,分别进行对应的文综考试后。 总分也将从夸张的1050变为750。 之后的高考,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高分的情况了。 对于柏鸢来说,知道分数于她没什么大用。 反正想念的学校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国内大学闭着眼睛随便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横竖都没有上升空间。 她也不指着高考成绩敲锣打鼓的满世界炫耀。 省状元对姜家而言几乎都快成标配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物。 反倒是她大舅舅家那俩小智障双胞胎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值得高考成绩出来时相互打听一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状元年年有,傻子可不场见。 更别说这还是枚双黄蛋。 高考成绩出来后,接下来就该等待系统更新界面,进入最后的填报志愿环节。 距离系统开放还有几天时间。 这期间,柏鸢也没闲着。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柏鸢就带着裴缙在大院里头走街串巷,瞧之前那帮缺德孩子的热闹,围观各家各户做竹笋炖肉。 之前,柏鸢并没第一时间就领着各家家长去包厢拿人,已经是给足了情分和面子。 之后,更是并未限制那些人的行动,留给了他们足够的逃亡时间,不至于一来就对上怒气值拉满的家长,被大棒子削没半条命。 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更是又无形中为这群人多添了一道保命牌。 如果高考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家长也或多或少会看在分数的份儿上念及血脉之情、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下。 但要是平时就不学好,或者并没考出理想成绩,不但没能平息家长的怒火,反而还火上浇油越烧越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这能赖谁? 这种做法,也符合柏鸢一贯的「做事不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原则,任何事情都留有余地。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而最近各大学招生组频繁上门拜访,更是为家长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打起了掩护。 你小子在外面犯事闯祸怕挨揍不敢回来是吧? 家长们就统一口径放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高考成绩和填报大学志愿最重要,赶紧痛快回家,别让招生办老师们等太久。 有些猴精的不信家长们这宛如「红包压岁钱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长大上大学在一起给你」的鬼话,侥幸逃过一劫。 但总有些闹不太好使、经常被家长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的实心眼,偏就信了这个邪,傻了吧唧的往家跑。 回家之后自然关起门来一顿胖揍,半点都不含糊。 管你成绩好不好呢! 反正挨揍也不耽误高考填报志愿,上机操作用手不用腚,趴着一样能填报志愿。 甭管打得多严重,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总能赶在开学之前给养好。 因此,短短两天时间内,大院里爱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在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屋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跑啊!接着跑啊!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个家关不住你了!跑的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把你能耐的,什么都敢碰!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敢碰赌,明天另外两样是不是也得安排上了!!!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人品败坏,一点儿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分考得再高有什么用?你这是要当社会败类伙计家族啊!!!” “你三姑父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是吧!!!你老子我一天天在外宣传工作,哪想到竟然灯下黑自己家里遭了祸害了!一会儿赶紧 给我滚去墓园跪着,给你三姑父多磕几个响头!下次要是还敢再犯,我就大棒子打死你,权当是清理门户,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怨种!!!” …… 裴缙跟着柏鸢溜达了一圈,越听屋里的惨叫声,见过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心里越觉得一阵发虚。 虽说是这些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挑衅在先,纯粹咎由自取。 但这么打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大院里头说打孩子就打孩子,打得还一个比一个狠啊! 裴缙自己虽然跟亲妈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每次也都仅限于言语上的冲突。 顶天了再绝食关上几天金币。 要说关起门来挨揍,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裴缙犹豫着开口道。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得一阵幻痛,就仿佛大棒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 半晌过后,裴缙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关键是,我听着都上皮带了,不能闹出人命吧?” “没事,死不了。”柏鸢噙着冷笑,不甚在意道,“不打实成了,以后怎么长记性?现在挨揍总好过以后东窗事发,在这院里长大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打残也活该。” 柏鸢这话说的原是指这群人不知分寸聚众赌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碰了就是碰了,既然越过了底线,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裴缙却以为柏鸢是在暗讽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给自己下马威,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揍挨的就是教训,以后好叫他们把眼睛擦亮,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得有点儿数,不能失了分寸。 见柏鸢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柏鸢虽然疑似拿他做替身,但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份上,对他则没得说。 该给的体面、地位、尊严,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即便对面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完全不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徇私包庇,敷衍了事。 总而言之,柏鸢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令他像踩在云端,虽然轻飘飘的,但也总担心会一脚踩空从高处坠流。 裴缙一面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头脑,别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以免日后入戏太深出不来,自讨苦楚。 一面有点儿贪恋此时此刻为自己仗义出头、撑腰作势时的柏鸢。 令他总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对什么、遭遇什么,对方总会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保驾护航的错觉。 裴缙偷偷用余光瞄着柏鸢,将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一切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 但一想到柏鸢对自己的好,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秦令征,裴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 由此,又不免在心里嘀咕起秦令征来。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想着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秦令征这个人就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秦令征,与对方如此相像的自己说不定也根本不会被柏鸢所注意到,就更别提如今的优待、偏袒和维护了。 他也不过就是沾了秦令征光的替代品而已,这才能偷到跟柏鸢站在一起的机会,处处被她维护。 没了秦令征,自己和柏鸢最直接的联系也将就此断掉,就算柏鸢最后还是选择跟裴家联姻,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对自己上心。 秦令征,还是秦令征。 总归是绕不开这个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 裴缙再想到自己进大院以后会被这群人合起伙来针对,同样是因为秦令征。 他心中才刚燃起的那嗲恩人心虚和尴尬,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同情别人,不如同情自己。 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该啊!!! 要不是自己有底牌傍身,当时可就中了这群人的套了。 还不知道会在他们面前出什么洋相,被他们怎么联合起来捉弄排挤呢! 此时在听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裴缙便再无感同身受之心,反而有些享受和欣赏起来。 这哪是哀嚎啊? 这分明就是仙乐! 是柏鸢对自己满满的心意! 好听!爱听!多来点!!! 柏鸢带着裴缙听了一圈窗跟。 时隔两天,她又带着裴缙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美名其曰人文关怀,慰问病号。 把裴缙带到病床跟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这群人挨过打之后的惨状。 这群人被裴缙坑了一回,又刚祸起萧墙挨了一顿胖揍,看见裴缙后还有点儿发怵。 俨然没了之前在包厢时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神气劲儿。 再看裴缙是跟柏鸢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这是柏鸢带着裴缙来验收成果,反过来给他们警告和下马威来了。 即便心里恨裴缙恨得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面堆笑的跟裴缙打招呼: “小姐夫,我这是不小心摔了,嘿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用得着你们上门来看我呢?等我养两天好利索以后,再去柏家登门拜访!” 等看向柏鸢的时候,又泪眼汪汪: “鸢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就算我们犯浑,当时你还是给我们留出了逃跑时间,是我们不中用又被骗了回来,这跟你不相干,鸢姐,我们都记着你的好,也谢谢你……” 柏鸢:瞧见没?他还得反过来谢谢咱呢! 说到这里,趴在床上养伤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东子跟我说不用跑了,让我放心回来,保准一点儿事都没有,结果我一回来就……东子他自己都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还有功夫坑兄弟呢,我看还是他爹妈打得轻了!……” 柏鸢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最先一批回来的傻蛋们挨了揍,心里不平衡。 想着不能光自己一个人遭罪,肚子里就泛起了坏水。 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依旧身残志坚的在小团体里面散布谣言。 成功将那些原本没被父母忽悠回来、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也给想尽办法诓了回来。 可以说事缺了大德了! 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骗一个,最后十三个人愣是没一个逃得掉。 全都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目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溜达。 “要不是信了东子的鬼话,我这会儿还在外面晃悠呢!哪能遭这罪!唉,不过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他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了脸色,斟酌着开口,服软道: “鸢姐,前几天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原本是想跟小姐夫开个玩笑,也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平时都玩疯了,手地下也没个分寸,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现在在这儿给小姐夫赔个不是,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有勇士身先士卒,企图找裴缙的麻烦、给他下马威不成,不但被裴缙反将一军,还被柏鸢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没听见这几天挨家挨户打孩子呢么! 那动静,啧啧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这一准是柏鸢给裴缙出头,亲自动手收拾底下人呢! 能这么大张旗鼓、闹得院里头沸沸扬扬,可见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 这要不是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院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 做的炉火纯静。 这就让许多也懂了试探心思的人,瞧见势头不好,迅速偃旗息鼓,把一肚子的坏水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看见鸢姐护着紧呢么!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人现在是一点儿都碰不得。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犯着被柏鸢收拾的风险,为秦令征强出头。 一大片的墙头草就这样顺风倒向了裴缙这一头。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要是等秦令征回来,柏鸢还没对裴缙腻味,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挨了揍的人老老实实卧床养伤,招生组老师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这回可算是逮到这群学生了。 再瞧见这一个个躺在床上都直哼哼的模样,更加对他们家长之前说的「生病」「摔了」「意外」深信不疑。 在大力宣传过「假期安全出行」的安全防范知识后。 便又开始为今年这一批准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担忧。 这还没上学呢,就一个个脆成这样了。 真上了学,还不得上个早八就累迷糊过去了。 高低得趁着军训操练一波,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 不说一个个都能扛着麻袋跑二十公里的拉练。 怎么找也得禁得住毒日头,在阳光底下站满三个小时的军姿吧? 是以,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京里这群准大学生还不知道今年的大学军训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惊吓。 另一边。 时隔多日,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长终于让人将三年前入学考试时的监控找出来,将有秦令征出现过的镜头剪辑好,一秒都不少的大包发送给裴缙。 同时还不忘反复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不然自己可就违反了保密原则,这要是让秦家知道了,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人当作替身,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原版的行为举止,力求实现完美复刻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即便校长不刻意强调,裴缙也不会拿这个大喇叭到处往外说。 藏还来不及呢!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收到视频文件后,裴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观看秦令征的一举一动,拆解、分析并总结对方的各种动作和日常习惯。 尤其关注秦令征和柏鸢同行时的状态,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 甚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子里面复盘,眼睛一闭就是监控录里的画面。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 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 「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沈鸿之知觉半个空荡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骤起,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艰难求生,竟以死在了山脚成了亡魂一缕,如此想来之前浑噩状态以是幽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他脸上情绪变了又变,一会儿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一朝为官,娶妻当日锣鼓喧天红绸翻滚,婚后夫妻恩爱子女孝敬;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幸得皇帝赏识,步步高升,有幸知陛下心中所愿,宏图壮志,更是一腔热血,尽忠尽职;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受王命所托,皇帝亲送于宫门外,自己含泪挥洒故土,誓必查明奸佞,扫清邪恶,搜集罪证,整治地方贪官污吏,为帝王伟业扫清障碍,方才不负盛恩;一会儿又想起……遗愿……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哽咽,再发声已是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我…我的遗愿…”他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谢渺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道:“请、请神仙、谢仙、仙尊…”他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务必交给陛下,这、这是、惠及几十万百姓的要事、它、这、这是救命的、药!药啊!” 有了这封信,南方数十万百姓水生火热饱受灾难的苦楚就能被皇帝得知,有了这封信,南境王勾结谋逆之事就能提早败露,让皇帝能够提前准备以应不测,有了这封信,南方说不定可以免于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有了这封信皇帝就有了名义调令各地方军队封王,共同讨伐南境王谋逆…… 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活下去,知道死后也依旧怨念不散,执着于将信件送到君王手中,他死不瞑目啊! 谢渺依旧点了点头,随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介绍道:“此剑封禅。”剑光如银,白刃如雪,上面镌刻有「封禅」二字。 接着未有迟疑,他行云流水挥剑而去。 剑并未刺入沈鸿之这一游魂胸口,而是剑锋一转,将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杈从中砍断。 顿时,沈鸿之连同失去连接的救命稻草一起坠入无尽深渊,直至身影与呼喊完全不见。 谢渺剑刃回鞘,低头再次翻看那被沈鸿之抓得布满褶皱并浸满汗水的书信。 「反?那就让他反。」 书信被他撕成碎片,抬手让它们散落在无人的山谷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关我屁事?”谢渺把剑扛在肩上,姿势不复之前的冷冽若云,倒像是一只扛着铁棍的猴子,他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头望向黑压压的雷云正向这里袭来,低声骂道: “妈的,这次来的真快。” 黑云裹挟着如石柱般粗狂的紫电从天上劈下,狂风呼啸大地震颤,谢渺侧身躲过又一道雷劫,没好气的张口就骂:“我操你祖宗,明稽你个小瘪犊子——”话音未落躲闪不及,雷电如鞭批打在他身上,差点皮开肉绽夺去他半条命。 谢渺忍着疼痛缓和了一下,接着上回书继续:“你大爷我这他妈的事替天行道,听到了吗乖儿子,你老子我是行天之道!”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谢渺受了伤,速度慢了半拍,再次中招:“你这狗养的下手轻点,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又玩死了个人至于么,还来真的啊,给你脸了是吧!” 这次雷劫没再落下,反而滚滚黑云愈发浓郁,其中雷鸣电闪,仿佛在酝酿着道更粗更大的致命一击。 谢渺见状又和他商量:“你劈我就等于我劈我自己,你疼我也疼,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这次雷劫没再留情,对着谢渺就是一击,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明光乍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散。 谢渺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良久他吐出一口血水,状若癫狂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何为天道,不过穷者恒穷,富者横富,守序着死于牢狱,忠贞着死于背叛,爱国者死于王命,辛勤着死于劳苦,又言是罪犯猖狂行于世,滥情者儿孙满堂萦绕双膝,佞臣着居于王侧皇恩浩荡,闲懒者一世清闲衣食无忧。” 他每说一句,天道雷劫就落下一道在他身上,索性谢渺也不躲了,硬生生扛着一下一下,黑色眼眸中暗藏癫狂与兴奋: “恶欺善,富欺穷,贵欺民,生生相欺,此乃天道也。” 这一道天雷炸的天空明亮宛如白昼。 谢渺顶着雷劫,脸上扬起笑容:“天道一直公平,只不过它的行事准则,和人们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接着,他眸光一冽,黑中泛红的瞳孔撇向天空雷云中心,一道雷云再次劈头而下,宛若劈天碎地之势将天与地分别割裂成了两块。 “天道有缺,缺的就是我谢渺,你我一身同体,明稽!你凭什么不认我!!!!”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被我等到了!」 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明——稽——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已经开始虚弱了。」 他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黑色的眼眸中盛满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在做梦,她分清梦和现实。 梦里她躲在墙角,身后有数不清的手伸向她,耳边充斥着可怕的怪笑。 四周不断响起水壶烧开的尖锐汽笛声、按动的门铃声、玻璃窗框框的凿音,以及高跟鞋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哒哒声。 现实里她把自己紧紧缩成很小的一团,深埋在温暖的毯子里。她不在乎越发稀薄的氧气和燥热的身体,她紧紧攥住床单一角,手心浸满汗水。 突然,她感受到下坠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抽离梦境。 剧烈而沉重的几次喘息后,她从被子砌成的牢笼中挣脱,小心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人,轻手轻脚滑下床,走出几步后突然加速,推开盥洗室的门,抱着马桶迫不及待的狂吐起来。 她的胃在痉挛抽搐,没消化过的食物在水槽里不断堆积。小孩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和脸都惨白得吓人,不等她唤气,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如此往复多次,直到她的胃被彻底清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痉挛依旧存在,器官不停叫嚣着,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小孩颤抖着把手指插入咽喉深处用力搅动里面的软肉,直到哇的吐出一口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你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的原地弹起,脑袋正好撞翻上方递过来的水杯,当一次性纸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看着溅了一地的水,她紧张了一晚的神经终于随之崩断。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鉴于小孩晚上吃了太多东西,呕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退回到客厅接了杯水,推开盥洗室的门将它递给小孩。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 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 第章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章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把上一章和这章更新完再睡!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章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朔枫换好侍者的衣服,从侧门来到宴会正厅。 这里聚集了许多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男男女女,他们是这次聚会的客人,面上噙着笑意互相点头问候。 朔枫举着托盘从他们中间穿过,不时有带着宝石戒指的手伸过来取走一杯红酒,朔枫一面彬彬有礼的回以微笑,彰显自己身为服务生的职业素养,一面暗中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寻找着他此行的目标。 不得不说,贵族间的交际除了奢侈就是浮夸,就比如大厅高居上首的这位小姐,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执事恭敬立在他的身后,而在她的周围,有许多人端着酒杯环绕于此,还要让自己自然而不显刻意,几乎是排着队上去跟她搭话。 这位小姐面色不显,伸出脱下手套的左手,让那些人排着队在手背上留下所谓的吻手礼。 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表明这位小姐的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尊贵。 也许她是这场宴会的举办者。 朔枫在心里短暂的开了个小差,就把目光收回,继续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就在他移开目光的同时,那位饱受吻手礼折磨的小姐突然扭头侧目往这里看了一眼,红色的眸子微乎其微的闪烁了一下,但她又很快收回目光,对自己身后的执事微微点头。 朔枫并不是送酒的服务生,他的本职工作是一名人类政府名下的高阶刑警。 几个月前的他在中央接到调令,位于人类居住地北方的繁野市发生了多次连环命案,被害者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干了体内的血液,这甚至不需要经过法医鉴定就能得知,凶手是一名血族。 这种涉及外族的案子通常都是政府头痛的问题,不止是出于人类在力量的相对弱势,更因为国家早五十年前曾出台法律,如果犯罪者是除人类以外的外族,则要考虑其族群的生活习性,在生活习性内的犯罪不视为犯罪,经法院判决后需要引渡回该种族国家,百年内不得获得入境签证。只有那些情节严重恶劣的,才会终身禁止入境。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一个血族,你因为渴血症吸干了一个人的血,在人类的国度是不犯法的。 当然,大多时候各个种族之间都有一定的不侵犯默契,如果真的有这种十恶不赦的歹徒行凶,扰乱种族间的友好交往,往往种族内部就会派人直接出手将犯人捉拿归案,并按照本国的法律加以处置。 朔枫是人类的高阶刑警,在处理外族的案件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这名涉事血族,并于初步控制后联系有合作的血族,由他们出面押送回永夜之国。 宴会还在继续,终于等那些来打招呼的贵族队伍排到尾声,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气质优雅出众的少女面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表示需要暂时离开热闹的大厅,趁着舞会还没开始出去透透气。 对于这位小姐的要求,当然不会有人拒绝,众人同样笑着颔首对少女回以敬意。 “跟上,夙星,这里的味道让我窒息。“她对着自己的执事低声说着,将另一只黑色手套摘下,一起递给他,“不过…”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想起之前隔着人群闻到的那股清爽淡然的血液味道,她有些难以抑制的舔了舔唇角,但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并不符合贵族礼仪,于是又绷紧了漂亮精致的脸,对着自己的执事再次吩咐道:“去查一下,看看他的意愿。” 虽然难得一遇满意的血源,但这种事还是将就你情我愿,身为大贵族的骄傲让她不愿意用有失体面的方式处理任何一件事情。 “是,祈月殿下,我来安排。”身后的执事恭敬回应,只见他随手在虚空里一掏,抓来了一只全黑色翅膀的蝙蝠,得到命令后拍拍翅膀化作一团黑色的影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只磕血成瘾的中年血族?”祈月再次确认今晚的目的。 “正是如此,祈月殿下。”执事夙星恭敬应声,主动为她进行详细的讲解:“这是一只纯种血族亲王,四千三百二十六岁,已经袭击多二十三名人族和三只精灵族,观察表明,他有着主动猎食的嗜好。” “纯种?”听到这个形容,祈月发出轻蔑的嘲讽嗤笑。 “相对低级血族来说,他足以算得上血脉纯正。”执事夙星不置可否,眼底浅含的笑意似乎证明他也认同对方的嘲讽。 这时,执事身旁突然冒出一团漆黑的影子,接着就见到刚刚那只跑腿的蝙蝠从影子中钻了出来,拍打着翅膀落在执事肩上回报情况。 执事夙星听后点点头,扬起的微笑越发深刻,他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抹了一把肩膀,那只蝙蝠立刻像灰尘一般被抹去了。 “一件有趣的事情,这里的主人说,他的仆从之中并没有一位气质出众的人类男性。”他将如实汇报:“这意味着他没有邀请函就参加了这场聚会,按照种族条约,我们有权对他做任何处置。” “没有必要。”祈月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和优雅,淡淡开口,“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这有失血族的体面。” 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花园内一闪而过的身影,鼻尖微微耸动了一下,敏弱捕捉到空气中一闪而过的清爽淡雅味道,宝石般的眼瞳在夜色中闪着红色的光芒:“我会亲自向他提出这件事情。” “您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血族。“执事夙星由衷赞美道。 朔枫拉开手枪的弹匣,将几枚空弹壳倒出,重新填入附魔的银色子弹。 人类天生无法学习魔法,但中央和其他种族多有合作,依照种族协议也可以请到擅长魔法的外族为他们打造附魔武器,这种表面刻有十字架的银色子弹便是之一,其中附加的圣系魔法可以直接让一只低级血族化为灰烬。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第二章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第章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6 第章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2 第章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zz ——————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8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4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2 第 章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 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 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 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 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 ,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 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未命名草稿2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冰河组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本文免费搜索:新天禧小说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01.“我能做些什么?!”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星河如此推测。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水晶城研究院。”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02.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 ,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真是个温柔的人啊。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03.“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04.“冰弧大人!!!…”“趴下!”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好冷啊。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她想。原来,他叫做冰弧啊。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但是没有关系。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你…叫什么名字…”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今年冬天…好冷啊…”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太夸张了哟,大明星!”“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感觉好点了吗?”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是猛禽!”“长耳鸮~万岁!”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 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木兔:“是猛禽!”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01.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蹭下全勤,晚点替换接着撵进度!!!————————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稿 第 章 未命名稿 阿尔弗雷德打开厨房的灯。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娃 距正统午餐时间已过去三十分钟,尽职尽责的管家对比颇有言辞,不止一次暗示自家少爷如果想长久从事那昼伏夜出的隐秘活动,保持良好的饮食规律是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 “五分钟,阿福……就五分钟……” 阿尔弗雷德几乎是一路叹息着替布鲁斯重又拉好窗帘,将泄露进来的阳光隔绝在窗外,以营造舒适的休息场所,不去为难一个凌晨四点才爬上床铺,断了两根肋骨,右脚踝骨错位的年轻人。 往好了想,最近码这三天布鲁斯少爷都得老老实实呆在韦恩庄园,扮演一个打马球时不慎从马背跌落还被踢了一脚的富家公子。 他从整套厨具中抽出最趁手的那把大马士革钢刀,德国制造,刀刃sg-2粉末钢,刀身63层复合结构,硬度达到64hrc,解肉的好手,解人也是一样。 他不着痕迹改变了刀柄的握式,能以便在需要时发挥出最高水准,双杆猎枪通常被安置在储物间,面对突发状况一时不方便拿取,但阿尔弗雷恩自认是身手还算过得去的退役特工,偶尔也能在危机关头替布鲁斯少爷穿上蝙蝠战衣挥上两拳应急,即便对方是雇佣兵一类的亡命之徒也尚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清脆响起,阿尔弗雷德在对方不急不慢、沉稳有力、步步逼近的脚步声里对不请自来者进行侧写。 不掩饰形迹是对自身实力的高度自信,有明确方向和目的,虽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却不含杀意,这意味着可谈判或是合作,如果可以,他不想打碎桌案上那套上世纪五十年代镶嵌金边太阳花图案的瓷器。 当然不能过早下棺盖定论,不排除对方是上一秒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突然拔枪射击的疯子,这里是哥谭,这座城市就盛产这种头脑不正常的疯子,而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经常苦恼于夜晚的布鲁斯少爷总能吸引到这些奇奇怪怪人群的注意力。 留给阿尔弗雷德的时间不多,仅是几个呼吸间隔,不宿之客就已走至身侧。 以不变应万变的管家用余光瞥见对方是个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的年轻小伙,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即便被成套的武装战术服严实包裹,也不难看出层层武装下紧实饱满肌肉所蕴含的蓬勃力量感,可能比布鲁斯少爷高了点但差不太多,违和的是无论手腕、腋下、腰间、腿部、甚至是脚踝这些常规处都未持有任何武器,而且他隐约感到从现身后对方的注意力没怎么放在自己身上,反倒是…… 来势汹汹的年轻人在阿尔弗雷德身旁不远处蹲了下来,即便如此依旧是很大一团,背对着管家无法看清长相,但阿尔弗雷德却清楚知道对方将手伸进了削过皮正做泡水处理的土豆盆中,不挑剔的随便掏了一个土豆塞入嘴里咀嚼得咔嚓咔嚓作响。 “厄里斯?” 后者闻声转头的动作让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挑了下眉。 他有一张二十五岁左右英俊成熟五官深刻的面孔,张扬而凌乱的黑色短发,以及一双漆黑得太过的,时刻透着烦躁与不耐的眼睛,是那种即便在哥谭也一眼就能看出惹不起,令人纷纷绕路避之不及的类型,与好人不搭边,但目前唯一可控诉就只有抢劫生土豆这一项罪名。 “放过那些生土豆吧,他们需要静置一会儿泡出淀粉。”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但又纵容的放下切了一半的红番茄,转身从另一边的橱柜里拿出足有五层高的甜点塔,上面堆满了酥脆可口但硬度堪比法棍和大列巴的各式饼干,“去看会儿电影,或者找点闪闪发亮的宝石,但别抠三楼储物间的那些古董。” 下午两点半的阳光终于照在空无一人的凌乱床铺,睡到餍足的布鲁斯身穿宽松睡衣,拄着拐杖从盘旋的楼梯上艰难下行。 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止痛药依旧在发挥作用,布鲁西宝贝压了压睡到胡乱翘起的头发,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用有点甜蜜的声音拉长尾音问道:“阿福——我们早上吃什——?!”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布鲁斯瞬间清醒,钢蓝色的锐利眼眸警惕戒备的盯紧大大咧咧坐在自家沙发上的陌生男人。 蝙蝠侠的经验让他仅是一眼就看出对方强大、危险、充满戾气、经验丰富、没带武器而且正在看迪士尼动画电影《睡美人》,剧情正好进行到王子附身亲吻熟睡公主的情节……??? 他那张英俊帅气但总是阴郁着的脸正全神贯注严肃认真的紧盯屏幕不漏过一丝细节。 “……厄里斯?”布鲁斯试了几次才让错愕的声音从不停抽动的嘴角里发出,职业病让他想要立刻马上冲到书房,打开同往秘密基地的入口,在蝙蝠群盘旋而飞的洞穴中开启自己的超级电脑,输入开机密码,在桌面上单机鼠标右键建立新的文件夹。 魔法?诅咒?我没睡醒?我中了稻草人毒气?一个个念头飞速闪过。看着对方没有任何不适应这副躯体而表现出兽态的样子,世界第一侦探在被事实冲刷三观的重启过程中,以手扶额,从指缝间漏出钢蓝色眼瞳带着些许无奈和无声谴责,“十二年,所以你从没想过告诉我 你能变成人。”他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扬起嘴角用布鲁西宝贝的语气和声线轻佻问道,“告诉我,宝贝儿,你会说话吗?” “五分钟,布鲁斯……”厄里斯头也不抬,依旧专注于眼前的电视屏幕,他的内心因为电影情节正融化成湿哒哒的一团,无暇顾及其他,随口敷衍道,“就五分钟……” 未命名文件 第 章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搜索本文首发: e8中文网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2 第 章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2 第章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2 第章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0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还是替换文!正在赶进度中! ———————————— 01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绿灯侠把脑袋伸出窗户左右张望,确认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于是点亮灯戒,在外卖找上门前飞出去买了套小孩穿的衣物放在浴室门口,上面印着傻乎乎的蝙蝠标志,你敢信它们在哥谭不卖绿灯侠的款式?毒藤女垄断了绿色元素! 总而言之,等披萨送上门又过了一段时间,哈尔百无聊赖的在电视上寻找有趣的节目,但这个时间段他们只放社会新闻,黑漆漆的身影在镜头前一闪而过,接着是被吊在路灯上昏迷不醒的绑匪,记者给了特写注名这是黑暗骑士钟爱的路灯之一。 浴室的门缓慢开了一个缝隙,哈尔注意到一只小手从里面伸出来快速取走了衣服。 他没急着催促,给这孩子足够的私人空间和时间来消化今晚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小孩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衣服走出来,长长的袖子把泛白的指尖都盖住了,裤腿则机智的挽了一截才没有被绊倒。 她乌黑的头发还在滴水,哈尔只看了一眼就给理发师判了死刑。 看看什么叫行业终结者,狗啃过的参差不齐,额头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暗淡的蓝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毛绒绒的古牧犬。 “你为什么不拿一条干毛巾坐过来?这样在我给你擦头发的时候,你可以吃点披萨填饱肚子。” 小孩愣了一下,呆滞的点点头,转身冲进浴室,很快又拿着旅馆提供的干毛巾走了过来,在离哈尔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不确定自己应该坐在地上还是等待别的安排。 哈尔往旁边挪开位置,拍拍沙发垫,等小孩小心翼翼颤抖着爬上去侧坐下,他也盘腿横在沙发上,把披萨推到她面前示意自行取食,自己则用毛巾细细擦起她头发上的水。 她的头发很短,这意味着很好打理,但发质因营养不良而干燥枯黄,哈尔不紧不慢的撩动她乌黑的短发,偶尔下手没轻重扯到几根发丝小孩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吸入了两块披萨,每当再次伸手去够新的时总要看一眼大人,见他没有任何阻拦或不满才敢继续进食。 哈尔看着她嘬干净手指又伸向第三块,不由得挑了下眉,他记得不久前孩子才席卷了一个汉堡和大杯热可可,它们肯定还在她肚子里,这孩子有个无底洞的胃,巴里绝对想知道有关她的所有事情。 新闻还在继续,当垃圾桶被人踢翻的噪音响起时,小孩停止咀嚼并缩起脖子,这似乎是一种对毫无征兆声音响起时的条件反射,每当她听见什么都会浑身抽搐一下。鉴于有陌生的环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还是替换文!正在赶进度中!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下了飞机,呼吸着海滨城特有的夹杂了海风咸湿气息的空气,这里的温度普遍高于美国其他地区,在哥谭已经开始准备过冬的月份里,海滨城甚至连拂过脸颊的风都带着宜人的温度。 哈尔上次回地球已经是六个月之前的事情,虽然车钥匙还在口袋里,但他实在不记得临行前把车停在哪了。 孩子从在飞机上醒过来后就更加精神了点,跟着他一路转了几次地铁和公交,全程对这座充满阳光的陌生城市表现出好奇心,在此之前,哈尔还担心突然来到陌生城市会让本就敏感不安的小孩应激,但现在看来她对这一切有令人欣慰的接受态度。 临进门前哈尔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一边从几个口袋里依次翻找钥匙,一边按下接通键将手机夹在侧脸和肩膀之间,对面是他的挚友巴里,中心城警察厅的法证专员,义警身份是中心城的超级英雄闪电侠,刚一接通电话,对面就响起了一连串语速飞快的长句。 哈尔搜遍全身未果,短暂回忆了一下,从门早已干枯的花盆土胚里找到备用钥匙,甩掉上面的土渣把钥匙塞进锁孔里。 “…当然,当然巴里,你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我——等一下,先别过来,卡罗尔在这,我等会再打给你。” 推门进入黑暗玄关的下一秒,头顶的灯突然亮起,哈尔看清坐在沙发上的金发女郎浑身一个激灵,飞快挂断电话,没做任何犹豫的先发制人走上前去,给阔别许久的青梅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哦,卡罗尔,亲爱的,我——” “别想对我花言巧语 ,哈尔·乔丹。”卡罗尔像一只伸手矫健的猫,一手抵住试飞员的脸将他推远,“这次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从沙发上堆放的毯子和茶几上外卖餐盒的数量不难推断,金发女郎从昨天下午一直等到现在,哈尔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攒满怒气条的卡罗尔··费里斯。 “我们约好了下午三点见面。” “现在是三点二十,我承认我确实——” “亲爱的,我说的是昨天的下午三点。”卡罗尔不怒反笑的挑了下眉,看得哈尔一阵心虚。 “我一会地球就最先联系了你,卡罗尔,但昨天我突然接到紧急任务……” 卡罗尔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新闻上看见了,那几下可摔得不轻?但这仍不能解释你夜不归宿。” 哈尔举起双手:“关于这点,我可以解释,事实上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他侧身让对方看见身后的孩子,“认识一下,这是呃…薇薇安。” 小孩尴尬而促狭的站在门口,从紧张的气氛判断她并不被这里接纳。 卡罗尔面色稍有缓和,朝小孩友好伸出手露出一个微笑,“嗨,你好啊,薇薇安,我是卡罗尔·费里斯,你可以叫我卡萝。”接着她侧头饶有兴致地向哈尔寻求解释,“你在联盟的信誉值远超我预料,谁这么心大能把孩子托付给你照看?原谅我不记得谁家有个女儿。” 哈尔打了个响指,“当然,现在有了,亲爱的,她的全名是薇薇安·乔丹,这孩子现在是我的养女。” 卡罗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哈尔反复确认,“你是在开玩笑,对吧?哈罗德·乔丹,你不能一声不响的领回来一个女儿,这是个重大的决定,不像是养一只猫或一只狗,你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保证养活一个孩子?” 显然试飞员以意志力和与之匹敌的行动力着称。 我上次一声不响做大事还是违背母亲的意愿,连夜离家出走并毅然决然报考了空军。 “有时候它就只是发生了,我只能选择接受。”哈尔耸耸肩,揽着卡罗尔的肩头,另一只手在孩子的后背施加力量,“来吧卡萝,先让孩子进来,她被吓坏了,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经过。” 05 哈尔先后领着小孩去了哥谭警局,接待他的警员原本赶着下班,看向哈尔的目光催促中带着不善,但在将孩子的档案调出来后,桌上突然响起的警铃让他今晚注定无法得到安宁。 出了警厅,哈尔一边翻看打印出的纸质档案,一边在手机上查玛莎慈善机构儿童帮助中心第三分区的位置导航,幸好这离得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三个带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和至少两波不怀好意的目光。 为了避免麻烦,哈尔撩起自己飞行夹克的下摆假装那里有一把手枪,这阵势吓退了一些想要碰运气的小混混,当儿童帮助中心的门面出现时,他如释负重的扬起嘴角。 现在是晚上九点二十五分,儿童帮助中心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回家,只留下一两个值班人员接待突发事件。 门一被推开,值班人员瞬间从瞌睡里挣脱出来,手伸向工作台下摸索了一把,直到看清来人是带着孩子的成年男性才松了口气,状无事地收回手,“晚上好先生,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 “我在街头找到这个孩子,警方说她被在这的儿童帮助中心系统里有档案记录。” “让我看看你的小脸…嗯,是的,没错,她叫安,10月28日被丹顿夫人领养,这么说她又逃离了自己的寄养家庭?安小姐,我们应该说过这个问题……”工作人员叹了口气,绕开工作台蹲在地上与小孩平视,“你知道多少孩子直至成年都无法找到合适的寄养家庭,而你在半年被领养了三次,已经比绝大多数孩子都要幸运,别浪费你的好运气好吗。” 接着她略带疲惫看向哈尔,“感谢您将她送回来,先生,我会打给她的寄养家庭让他们过来一趟。” “小事一桩。”哈尔朝她眨了下眼睛,接着随意问道,“你刚才说她被领养了三次?” “显然你找到了这儿有名的问题儿童。”工作人员说,“年幼且长相精致的孩子是大多数家庭的首选,但安先后逃离了她的寄养家庭,第一次她被人发现独自在公园一整个晚上,迈克夫妇吓坏了哭着报了警,上帝保佑警察找到了她,但很快第二个礼拜她又逃走了,这次被发现在连锁超市的停车场,迈克夫妇无奈只能选择结束寄养关系。” 她给哈尔倒了杯热水,继续道,“两个月后,凯特夫妇一眼挑中了她,但这次只过了五天,凯特夫妇将她送回来时,说她不仅摔碎盘子和花瓶,还把阳台外的花全都推了下去,她在夜晚被发现从二楼的安全梯翻下,这对夫妇同样被吓得不轻。” 工作人员边说边拿出湿纸巾,给小孩擦了把脸,却只是让她脸上的污迹更模糊了,“天啊,安,看看你一团糟,没有人会喜欢女孩子脏兮兮的,这是什么味道,你都发酸了。” “我在街角的垃圾堆里发现她,她饿坏了,我带她去吃了点东西。” “上帝啊,垃圾堆…安,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比起温暖的房子和恩爱的监护人,你更喜欢当一个臭气熏天的流浪儿?”工作人员看向哈尔的目光变得友善,“您真是为慷慨的好心人。” “只是举手之劳。”哈尔说,“那第三次呢?” “丹顿夫人是位真正的母亲,她对孩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我们都认为一位充满母爱的女士能用宽容和耐心规整这孩子的行为,但如你所见…”她耸了耸肩,“或许把她一直留在孤儿院才是正确的决定,有些孩子就是无法融入家庭。” 听完事件始末,哈尔直觉哪里不对,但他无从得知这种违和感的由来,只能试探性问道,“那你们对她进行过心理疏导吗?她的想法是什么,找到问题根源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这正是原因。”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她有语言障碍,我们检查了她的声道确定没有任何疾病和伤害,但是她从未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过,通常来说有缺陷的孩子获得领养资格是一件难得的事情,但某些人显然不懂得珍惜。”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第450章 一顿打和顿顿打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柏鸢要走,几人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刚才被宋亦程泼的冷水还没干,浸得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 活脱脱跟刚捞上来的水猴子没什么两样。 知道柏鸢喜净,他们也唯恐脏了柏鸢的衣袖,不但讨她的厌恶,还让本就已经万分焦灼的事态变得更加白垩化。 因此,即便心里头再怎么着急,他们也始终跟柏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敢真的伸手去拉她、或是直接碰到她。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柏鸢身后,发自肺腑地急切表态,向她投诚。 一屋子大少爷就这么孙子似的跟在柏鸢身后身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求的还是让她行行好打自己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还不得让人当二傻子笑掉大牙。 但不这么苦哈哈地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上赶着讨柏鸢的打。 而是柏鸢打归打,但不会真的往死里打他们。 可他们亲爹亲妈会啊!!! 他们聚众玩骰子的事情要是传回家去,小仓库里放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法都得被请出来。 自家老头子就是豁出去了,哪怕顶着封建糟粕封建余孽的罪名,也得给他们削掉半条命去。 还是那种老头子打完了老子打,老子打完了男女混合双打。 即便当时打完了,这事也不算过去,要是大半夜惊醒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还得爬起来把人吊房梁上再抽一顿解恨。 听着就血次呼啦的,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如被柏鸢打一顿呢! 一顿打和顿顿打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由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今日事今日毕,盼着柏鸢能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等出了这个门,此事就算揭过,以后也不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柏鸢却对他们这一声声饱含真情实感的呼唤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任凭他们再怎么恳求、呼唤,也未曾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毅然决然丢下他们、要任由他们这群弃子自生自灭似的。 看样子,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这可将包厢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姐……” “姐!” “姐!!!” 眼看柏鸢马上就推门走了,情急之下,竟然有人一把按住门把手拦在柏鸢面前,用后背死死堵着门封住去路,不让柏鸢离开。 “鸢姐,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 “柏鸢姐,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面上……” 两人虽然说着劝和的软话,拦门的架势却隐隐有些强势起来。 无论如何,在没谈拢之前,这道门是万万不能让柏鸢迈出去半步的。 想到这里,两人眸光一凛,都带了点儿视死如归的决绝。 只要能拦住柏鸢,就算今天—— 门被堵住,柏鸢却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犹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 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令被注视的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接着,她轻启朱唇,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反问话语,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中炸响。 “拦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时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与轻蔑。 仿佛眼前这两人仅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羸弱到连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 好不容易强行起来的架势,又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从小到大那挥之不去、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让他们这些被规训过的人,哪怕只是听到柏鸢以这种语气和声音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其争锋,只能暂避锋芒,退而避之。 反抗的心思只是刚冒了点儿苗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在顷刻之间被柏鸢打散,化为乌有消弭殆尽。 两人气势一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又丝滑地改口澄清道: “不敢不敢!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想帮您开个门。” “姐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门槛、当心地滑、当心台阶……” 说着,两人又合力将刚刚还护在身后誓死要扞卫的包厢大门给一边儿一个推开,毫无保留地敞在柏鸢面前。 前路既已通敞,柏鸢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无视掉周围哀求和恳切的目光,不做半点儿犹豫抬腿就走。 见柏鸢这边行不通,已然成了死局。 众人无奈,只好又将希望寄托于卫少卿和宋亦程身上,趁着他俩还没走出多远,赶紧撵上来套近乎,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卖惨博同情: “少卿,少卿,卫少,您大人有大量,帮哥几个在鸢姐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劝劝鸢姐!” “程哥,您快拦着点儿鸢姐……兄弟有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们不敢拦柏鸢,还不敢拦卫少卿和宋亦程么! 柏鸢油盐不进,从他们这里搞迂回战术吹耳边风也是一样的。 只是卫少卿和宋亦程又不傻。 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事情不能帮,他俩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如果不然,他们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的站在这里给柏鸢当狗腿子。 指不定早就跟着其他人同流合污,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抱着柏鸢的大腿哭爹喊娘呢! 事已至此,无论这群人怎么说、说破了天,宋亦程和卫少卿也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松口。 等好不容易从包厢里边儿脱身,两人快步追回柏鸢身后,眸光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鸢姐……”宋亦程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些人可能会面临的毒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咱们真把这事告上去啊?” “不然?”柏鸢不答反问,语气没有半分退让,“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心中已然开始偷偷为包厢里那些人默哀。 “对了。”柏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侧眸看向宋亦程交代道,“你等会儿送几条干毛巾过去,让他们擦把脸,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别湿着出去,当心着凉。” “鸢姐……”闻言,宋亦程眼含感动的看着柏鸢。 他就知道,柏鸢不可能真对发小们这么绝情。 把昨天晚上这些人聚众赌博的事情揭发出去,也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之举。 其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免得大家以后因此迈入歧途,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罢了。 宋亦程这么想着,一个看似严厉无情,实则在在背后默默关心每一个人,爱之深责之切为之计深远形象的柏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柏鸢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变得格外冲崇高,光芒万丈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懂鸢姐的用心良苦! 宋亦程偷偷抹了抹眼角,不免在心里责怪起其他人来。 十八九岁的人了,竟然这么不懂事,还让鸢姐为他们操心至此,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宋亦程眸光凛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擦什么擦?鸢姐,你不用心疼他们!今天就该让他们这么冻着清醒清醒脑子长长记性!!!” 柏鸢:??? 不知道宋亦程这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精神。 柏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冻生病了再耽误他们挨训。” 宋亦程:…… 活阎王啊!!!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卫少卿到底比宋亦程这傻白甜思想更活络一些,按下心中的惊愕后,他快走几步追上柏鸢。 “姐,用不用我去……” 他压低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凑近柏鸢耳边的同时,五指向上掌心摊开,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用仿佛要把人全家都偷偷做掉的语气,低声询问: “——调监控?” 既然不能反抗她,那就加入她!!! 宋亦程瞳孔地震:你也是活阎王啊!!! 柏鸢:…… “不用。”柏鸢及时制止了卫少卿这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危险想法,“做买卖不容易,别断了人家财路。” 像金鼎俱乐部这种高端场所,主要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和二代子弟们。 主要采用内部推荐制度,从不对外开放接待普通客人。 一年所需缴纳的会费更是令人望而却步,足够将不够格的人拦在门外。 平时,除了像刘昂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在这里聚会,还有不少人谈生意、谈事情也往这来。 京里不像海启,可以随时随地一年不断地举行各种大型聚会,供圈里人活络人脉,走动关系,维护社交。 这种权势云集的俱乐部,就相当于是京里风格的「聚会场所」,只是更加低调奢华内敛而已,其他职能都不尽相同。 对于那些边缘家族和圈外人来说,只要能获得俱乐部的名额,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圈子里,真正在京里有了一席之地。 看似买的是俱乐部会员资格,其实买的是人脉和机遇。 所以,即便一年会几百万的交着,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又因为京里作为国都,是政治权力中心,情况也比其他城市更为敏感特殊。 所以,这种俱乐部想要立足京里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保密性好,精密性强,在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外漏。 无论何时,都要以客人的隐私为重中之重,除非是机关单位相关部门下条子来查,否则绝不会轻易对外开放包厢内外的监控录像。 至于安装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后,便于进行责任划分,在发生刑事案件后,便于相关部门调查取证。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任何时段、任何人,都无权调看监控内容。 这更是俱乐部的立足之本。 同样,能开在京里、以这么多京里权贵为主要客户的俱乐部老板自然也得等闲之辈。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客户和老板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有了俱乐部今日的光景和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刘昂他们这群人,胆敢在包厢里摇骰子酗酒、给裴缙下马威的原因之一。 以柏鸢的身份,即便不走官方程序,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或是直接抬出包厢里那群人的父母长辈向老板施加压力,是绝对可以从店里调出监控并带回去随意处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坏了圈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坏了俱乐部的立店之本,将幕后老板放在热锅上烤。 而今天这事可以预见的走向和结果,也注定了此事不会小到哪去,一旦柏鸢拿出店里的录像,更等同于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一旦俱乐部的保密性不再保密,客户心里有了芥蒂慢慢流失,这家俱乐部也就算开到头了。 同在京里,没必要将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柏鸢一向奉行不将人逼至绝境,永远留有余地和分寸,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堵死任何人的生门。 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店家和不相干的人。 余地是留给俱乐部的,生门则是留给刘昂这群人的。 柏鸢也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时刻谨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日后出事祸及家人殃及全族,没想真把人往死里搞。 包厢里昨晚什么样,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要是让这群人亲爹亲妈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昨晚那群魔乱舞时带来的视觉冲击,还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 别说扒他们一层皮了,就算删号重来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那句话,分寸、尺度、余地,恩威并施,松弛有度,才能让大院里这群人一口一个柏鸢姐、还情真意切的喊了她这么多年。 等他们挨了揍,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再从卫少卿和宋亦程这听到她没去调监控,把最关键的证据送到亲爹亲妈面前火上浇油,让他们大义灭亲。 这群人还得感激涕林地反过来谢谢她呢! 第451章 只相信你 等柏鸢料理完刘昂等人,终于从金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为了这些人能够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和强健的体魄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毒打,中途宋亦程应了柏鸢的交代,半路离开去采购干毛巾和换洗衣物送回包厢。 柏鸢则带着卫少卿和他那本《生死簿》,回到京里大院里头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什么?竟然有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孩他妈,走!上班?还上什么班啊!这小崽子皮痒了找挨揍咱就成全他!抄家伙跟我上行刑去!!!行,你先你先,一会儿我不拦着你!” “好孩子,辛苦你一大早跑这一趟,多亏有你平时帮阿姨多拘着他,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你是为他们好,阿姨都知道,阿姨谢你都来不及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记得再来告诉阿姨……” “……爸!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赶紧进屋歇着吧,动手的事让我来!!!”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有你在我们也能放心,这大事不护着是对的!柏鸢啊,你是明白人,看得也通透,叔叔阿姨都领你的情,你放心……” 目送着这些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家长们,要么撸起袖子直奔金鼎俱乐部抓人,要么在家磨刀霍霍等着小崽子们自投罗网。 把一直跟在柏鸢身后目睹完全过程的卫少卿看得直发毛,心里不免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 真就差一点儿! 昨天晚上这些人找上他,问他跟不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被这些人开出的高昂「佣金」给蛊惑,跟着成为藤条炖肉里的一道配菜了! 还好在最后关头,身为军警之家后代的自己坚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和家族使命,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闯下大祸,还是因为正义感太强,那他爹一地窖珍藏「硝烟硝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被亲爹追出去二里地,喜得「起子哥」荣誉称号的卫少卿摸着胸脯如是想道。 跟着柏鸢从最后一家门里走出来,卫少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洇湿了一片,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暂缓绷的太久的神经。 柏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已经快到中午,自己也该回去吃午饭了,便准备原地解散,结束今天的行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柏鸢说着,打开转账付款,在里面输入了一串数字。 几秒过后,卫少卿的手机里传来了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元。」 卫少卿大喜,瞬间将刚才那点儿伤春悲秋和后怕抛诸脑后。 他一遍遍地反复确认账户上的余额,用手指挨个数了几遍后边儿坠着的零。 为自己接近还完那巨额负债而迈出十三小步,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一个人一万,十三个人就是十三万! 十三万就能帮十三名青年走出迷途回归正道! 十三万就能买十三个家庭平安顺遂,前途光明! 这哪里是十三万元人民币? 这分明就是十三万份功德!!! 这十三万在此刻也褪去了一身铜臭之气,发挥了超出它本身千倍万倍的价值! 值!真值! 卫少卿内心戏十足地想了一溜十三招。 总结起来一句话: “鸢姐,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再记得叫我!我就爱主助人为乐,劝人迷途知返!” 帮兄弟迷途知返的事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 柏鸢:…… 收了佣金,卫少卿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能跑能跳了,一口气上十三楼不费劲儿了,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全世界最开朗的小男孩。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跟喜鹊似的说着随单附赠的漂亮话。 “鸢姐,你教训的好啊!真解气!小姐夫昨天肯定没少被他们几个坏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他要是知道大仇得报,你这么快就帮他出了这口恶气,肯定得特感激你,崇拜你,爱慕你……” 柏鸢原本也没打算为了昨晚灌酒事件帮裴缙出头。 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纵了他们胡闹这么一次,之后可就不准再乱来了。 来之前,她确实想过这些人可能玩得够疯够野,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这么野。 自从刘昂说漏了嘴,柏鸢从他口中知道摇骰子赌博的事情后,柏鸢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早就将裴缙给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什么给他报仇撑腰了。 只不过是无心插柳,恰巧一举两得了而已。 是典型的目的错误但结果正确。 因此,柏鸢并未跟卫少卿多做分辩,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我回去看看他,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卫少卿连连点头,“得嘞,鸢姐!您走好!” 言毕,他一直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着柏鸢离开,力求让对方这十三万花得物超所值。 “这小姐夫,能让鸢姐这么在意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有鸢姐罩着可真幸运啊!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估计以后……” 卫少卿如此感叹着摸了摸鼻尖。 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有些苦笑着扬起嘴角,遗憾道,“唉,就是可怜了征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 柏鸢处理完琐事,再回到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刚一进门,她便看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裴缙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光线柔软,为裴缙的发梢和整个人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不似真实存在般的美好。 见此情景,柏鸢只觉得一上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勾了勾嘴角,走到裴缙身边,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浅笑着问道: “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回神,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她,“没什么,我正等你回来,顺便看看院里的篱笆,你家的篱笆……” 说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窗外墙根底下那一排排笔直笔直的篱笆杆,由衷地感叹道: “——可真直啊!” 柏鸢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一排由树枝搭成的篱笆墙。 每一根都又长又直,就跟长这树枝的树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不允许自己的枝干在不该有的地方胡乱分岔。 看着上面爬满的各种花藤,柏鸢回忆起往事,眼底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那树枝都是我大堂兄捡回来的,捡了好几年呢,他就爱干这个,夏天捡树枝,冬天捡冰溜子,冰到夏天化了存不住,树枝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搭篱笆爬花藤了。” 柏鸢娓娓道来,柔和的声音在裴缙耳边响起,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错觉。 唯一遗憾的是,裴缙此刻脑子里的想法有些煞风景。 裴缙:??? 你大堂兄是什么专叼树杈子回来的寻回猎犬吗??? 柏鸢见裴缙的眼神还有些懵,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怎么样,头还晕吗?” 然后就看见昨天被自己失手磕在浴缸里的地方又红又肿,撞出来了个大包。 裴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晕,刚才一起来就觉得忽悠一下子,像让人削了一闷棍似的,好像还有点儿疼……” 他以前进行酒量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晕过! 柏鸢:…… “没事,你这是宿醉,缓缓就好了。” 柏鸢又将他额前的刘海压了下去,重新盖住脑袋上的大包。 “京里跟你们海启不一样,这院里的人看着和善客气,一个个彬彬有礼,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句话就能挖七八个坑,被卖了还帮着他们数钱也不是没可能,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善茬。” 柏鸢细细数落着自己的发小们,毫不介意地当着裴缙的面揭露起这群人的老底儿,也借此机会提醒道: “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机灵点,能躲就躲,别硬抗,他们到底人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人难免吃亏。” 实际上不但没被欺负,还反过来把所有人灌趴下、坑了他们一把大的的裴缙听着柏鸢的话,有些心虚地目移开,胡乱“嗯”了一声。 这举动在柏鸢看来就跟家里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出门让人踹了一脚,知道人心险恶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学乖了似的。 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好气。 柏鸢又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原本平平整整的头发给得胡乱翘起来,继续说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欺软怕硬、越给脸就越不要脸的人,不舒服了直接走,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敢越界。” 被柏鸢摸得有些舒服,裴缙不由自主就眯着眼睛,仰起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裴缙的脸腾地一下变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结结巴巴道: “那、那你呢?” 柏鸢不解的看着他,“我?” “你说院里的人不是善茬,那你呢?”话一问出口,裴缙立刻想到过去三年级自己在柏鸢手底下吃过的亏,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更何况,要想镇住这院子头这么多刺头,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威望和手腕。 而柏鸢那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了她在大院里依旧是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她在,裴缙就可以仗着她的名义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肆意揉圆搓扁任何看不顺眼的人,而不会招致任何人的非议或是报复。 而柏鸢也愿意给予裴缙使用这份特权的权利。 说没有任何动容那是假的。 然而,按耐住胸腔中怦怦乱跳地心动感,压下不受控制略微上扬的嘴角,裴缙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也会诓我吗?” 那双湛蓝纯粹的眼眸就这么隐含期待的看着柏鸢,再这样不含杂质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任何一句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而这句话的背后,裴缙真正想问的则是…… 他眸光如水微晃了几下,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和承诺。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修饰或是情感上的铺垫。 迎着裴缙的目光,柏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朝他发出一记直球。 “在这里,你也只能相信我。”她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扑通—— 扑通—— 这一刻,裴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蓬勃到像是在体内擂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将柏鸢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在这样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中,裴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相信你。” 一种冲动正在他血管内奔腾。 柏鸢说让自己信她。 这一刻,什么「白月光」「替代品」,那些子虚乌有的声音全部如潮水般褪去了。 屁的鬼话!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懂个锤子的柏鸢!!! 裴缙将那些因道听途说来的不安、怀疑、揣测、忧虑……等等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他相信柏鸢。 裴缙想。 就算一切只是虚假的。 就算柏鸢连这句话也是在骗他。 就算柏鸢此时正把他当做什么人,对着其他人的影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想相信柏鸢说过的话。 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头脑,麻痹着他的神经,大有种只顾今朝醉的快意怅然。 ——最起码这一刻听着柏鸢承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裴缙笃定的想着。 从现在起,无论其他人再说什么风凉话、冷嘲热讽、挖苦嘲弄、又或者是风言风语、耳边风……这些话他通通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一群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的红眼病! 统统视作挑拨离间! 他只信柏鸢。 第452章 得抓两天 按照柏鸢对裴缙的了解。 同样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回应的这么爽快。 依照裴大少爷的性格,必得口嫌体正直地挑挑拣拣一番。 等别扭过之后,才会装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同意。 以此显得他做了多大的牺牲和退让,最后还要再强调一遍他可不是为了迁就任何人。 就跟明明从身边踮脚走过,想让你伸手摸它一把的小猫。 故作不经意地蹭过裤腿,尾巴也高高翘起,最上边儿打了个勾人的小弯。 但真伸手去摸的时候,它又变了一副面孔,不但嘴里骂骂咧咧地哈气,爪子也一并伸出来去打你的手背。 无奈收回手,却又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下,翻起肚皮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偶尔伸手逗一逗也挺有意思。 可要是哪天它一点前戏都没有,嗷呜嗷呜地主动贴过来,零帧起手直往人手上贴,往怀里拱。 不用多猜,必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撒娇、抱怨、告状,寻求主人的安慰和庇护。 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向自己示好。 “你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身上,淡淡扫过他那双正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浅笑着交代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一层温和地笑意,“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闻言,裴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说着,他打量着柏鸢这一身正装,脑海中回忆起她似乎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裴缙问。 “处理一些事情。”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裴缙抽了抽嘴角,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大胆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去俱乐部找他们算账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 目的不同但结果正确,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柏鸢含糊道:“差不多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柏鸢亲口承认后,裴缙心里仍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心里边儿烘烤得热气腾腾。 柏鸢这是替他出头、给他找场子去了! 这回看谁还敢说柏鸢根本不在意他! 不在意他能一大早就出去给他撑腰、帮他教训那些发小给他出气吗?!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裴缙美滋滋地想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 裴大少爷心里原本就藏不住事。 现在一高兴,仗着柏鸢现在自己这边儿,有恃无恐下,就又开始翘起尾巴得意忘形起来。 一眨眼便恢复了他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撑腰!” 得了便宜卖乖,裴缙又开始朝柏鸢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起来。 “这点儿小伎俩少爷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你这一出手,显得我好像只能躲在你身后告状似的……” 裴缙越说越来劲儿,只见胳膊一伸,往沙发靠背上一搭,就开始给柏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昨晚上得战绩。 “既然你去了,那一屋子人你看到了吧?嘿嘿,都是少爷我喝趴下的!知道不?就算传出去也得是他们怕了少爷我……” 看着裴缙又恢复了洋气的精神头和精气神,柏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就说明她方法用对了,效果立竿见影,更是对症下药,哄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柏鸢噙着笑意,耐心地听裴缙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偶尔附和两声以做回应。 裴缙自己热火朝天的说了一会儿,等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还要等两天?” 他以为柏鸢是把人都收拾服帖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自己再去就已经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他们那倒霉样了。 柏鸢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过几天之后才能出来见人? 总不会—— 裴缙惊愕的看着柏鸢。 柏鸢别是把人打得不能见人,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还是说…… 裴缙不像秦令征,总共没见过几次柏鸢揍人时的模样,也没怎么领教过柏鸢那自小深得柏鸥真传的小擒拿。 不过,他虽然没见过物理手段,但他见过柏鸢上科技啊!!! 据他所知,柏鸢随身都揣着防身电击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电流啪啪的! 还记得当初柏鸢在学校门口遇到袭击那次,一下就把二百来斤重的成年男性给电趴下了。 给当时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心理阴影。 这电伏可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尺度,他一直都觉得柏鸢肯定私下改良过。 再结合裴缙那会儿正和柏鸢不怎么对付,每天俩眼一睁光想着怎么给柏鸢添堵了。 以至于之后一段时间,他每次跟柏鸢对上视线,总觉得柏鸢就会在下一秒用那电击器给自己啪啪那么一子。 是以,结合此情此景,裴缙不免微妙地看向柏鸢。 她该不会把人电得心率失衡,这两天正送icu里抢救呢吧? 柏鸢虽然不会读心,但看裴缙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在心里想自己点儿好。 她曲起手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裴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 直到对方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被眼底疼出的泪花取代,这才松开手: “我是给他们教训,不是给他们送终。” 迎着裴缙怒目而视的目光,柏鸢不甚在意的解释道,“因为抓人也得抓两三天。” 裴缙:?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裴缙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想再问。 但柏鸢却先他一步抽走了一直放置在他腿上、封面有些眼熟的书册。 柏鸢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是本相册,难怪眼熟,里面放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柏鸢本身不喜欢照相,除了不得不照的重要场合,诸如一年一次的全家福、毕业照、集体活动照、演出照之外,有关记录日常生活的则屈指可数。 但这本相册翻开后,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一年一年积少成多,竟然也集满了这一本。 甚至有些照片连柏鸢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和时间照的,如果上面只露了半个侧脸、半个身影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以为这是…… 她看着照片正中间,正对着镜头一边傻笑一边比耶的小孩,盯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狗狗眼,指尖微微摸索了一下相册边缘。 “在哪翻出来的?”柏鸢问道。 裴缙不知柏鸢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刚才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听她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奶奶见我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特意翻出来给我的。” 他原本还想翻一翻里面有没有柏鸢和秦令征在一起时的照片,谁知道才看了没两页,脑袋就因「宿醉」传来一阵眩晕。 再然后,他就光盯着柏鸢那巡回猎、呃大堂兄捡回来的树杈子,感叹好直、真直、太直了。 见柏鸢捏着那一页相片看了许久,裴缙也有些好奇,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柏鸢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 只是还不等他凑近看清楚,柏鸢便再次先一步合上相册,重新塞进他怀里。 “既然是奶奶给的,那你就拿着慢慢看吧。” 只听柏鸢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裴缙怀疑的看瞄了柏鸢一眼,原本想翻到柏鸢刚才看的那页,但因为相册有些厚度,一时间不太好找。 若是当着柏鸢的面再一页页翻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便只能作罢。 裴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将相册摆正后重新翻开第一页,接连看了几张不同年龄段的全家福,感慨道: “你家人好多。” “还好吧。”柏鸢回道,“但只有这前两年人是齐的,我大伯常年在北区任职,从我记事起也只就回来过两趟。” “那也比我家多多了,我家每年才俩人呢!” 自裴缙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和家里其他人,他那提供了另一半基因的外国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搞得裴缙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亲妈可能是赶时髦去国外花了几十万,才从库里一堆优质冻货里挑中的自己。 要不是在家闲得无聊翻出俩人的离婚证,又在国外留学那两年见过亲爹几次。 裴缙甚至会觉得自己亲爹早就已经嘎了,离婚分居什么只是自己亲妈为了安慰尚且年幼的自己,编出来的例如「变成星星」之类的借口呢! 因为自己家人口数量少,所以裴缙还挺羡慕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虽然明争暗斗多了些、口舌之争也不少、家长里短更是计较不清。 但是热闹啊!!! 有人在一块吵架,不也多少算个伴儿不是么! 不像他家,每天亲妈一走,除了跟npc似的只会重复「少爷您好」、「少爷请问您需要什么」、「好的少爷」这几句的佣人,就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响声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喜欢往外头跑,哪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呢! 听出裴缙语气里的艳羡和遗憾,柏鸢说道: “没关系,之前少,以后就多了。” 以后……? 裴缙疑惑地看向柏鸢,琢磨着这句话,待解读明白之后,脸一点儿点儿红了起来。 “谁、谁跟你以后!!!” 裴缙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把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紧紧靠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进相册里,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看似认真翻阅实则头脑发阵阵发晕。 柏鸢这是把柏家人也算进来了。 两家人加在一块儿,人可不就多了么! 而加在一块的前提则是他跟柏鸢…… 这可不就是得等「以后」么! 柏鸢愿意跟他毫不避讳的谈论以后,这不就是说,柏鸢愿意跟他有以后么!!!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热流一股股的直冲脑门,头也晕得厉害。 宿醉! 这就是宿醉! 裴缙笃定地想着,又觉得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在柏鸢面前得矜持,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于是又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扬,骄矜道: “别跟我瞎套近乎,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以后得少爷我说的算,得看少爷我的心情!……” 听着裴缙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看着少年越翘越高的尾巴,柏鸢便知道这句话又说到他心坎里,让他高兴上了。 兴奋劲儿上头的猫科动物就喜欢抱住人胳膊张口就咬,越兴奋咬得越使劲儿,有时候还会上脚蹬,也就是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且会无差别误伤身边的人。 因此,柏鸢并未多做停留,只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客厅,上楼回到房间,给裴缙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消散多余的精力和劲头。 柏鸢走后,裴缙又自己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情好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以未来家庭成员的姿态,慢慢翻阅起眼前的相册,细细品读起上面的照片。 等他翻完了前面几页全家福,又看完了柏鸢的毕业照、演出照和集体照,这才图穷匕见地发现后边每一张照片里,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如果裴缙是昨天晚上翻开这本相册,他必然得用它打爆包厢里那群人的狗头,然后抱着这本相册跑到柏鸢面前讨要说法。 如果裴缙是在今天早上看到这几张照片,他必然得抱着这本相伤春悲秋地学着电视剧里感慨自己命苦,然后化悲愤为动力,誓必要复兴自己的伟大复仇计划。 但他是在柏鸢刚给他顺过毛之后看到的照片,现在的裴大少爷强得可怕! 裴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完了整本相册后冷笑一声,不屑地想道: 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不就是有过很多别人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独特回忆吗? 不就是多了几张相片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相册以后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第453章 防不胜防 大院里这些大少爷能屈能伸,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不逞一时之勇,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柏鸢锐评:比她预想中更能躲,也更能藏。 接连几天没听到大院里传来谁家关门打孩子的动静后,柏鸢就知道这得是场胆量与心理战术共同博弈的拉锯战。 是以,还没等到她拉着裴缙满大院挨家挨户跑去看热闹,高考成绩就已先一步热乎乎地出炉。 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格日丽的早上,柏鸢收到了第一通来自大学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早在高考之前,学校老师就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也讲过各大学校为了抢生源,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其中就包括可能会有招生组在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考生商量提前录取的情况发生。 柏鸢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简单核对了对方通讯点确实位于京里市区内,而不是什么国际诈骗组织后,柏鸢淡定的回应道: “老师您好。” 在短暂的寒暄后,招生组老师的声音陡然一凛,语气严肃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京里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如果想要确定的话,最好跟我们提前签订一个合同,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录取……” 柏鸢:……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稳定发挥,常坐海启市第一名宝座的成绩。 高考结束后,柏鸢还在第一时间默下了考试卷子,对照过参考答案。 除了诸如作文等没有明确答案的主观评分题之外,其他都与标准答案完全一致。 按照估分情况来看,就算语文作文打零分,掉出前三的可能性都不大。 可见招生办老师的这个「有可能」掺了多少水分在内。 不过计较分数也没有什么意义。 柏鸢原本就已经决定参考海启大学。 其他学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 这通电话无论怎么说,对她的意义都不大,也不会影响她最终的报考志愿。 因此,柏鸢也没多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 “抱歉,老师,我这边已经——” 谁承想,不等柏鸢说完,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语气竟然比之前还要严肃。 焦急地声音里还带着快要溢出话筒的震惊: “什么?!难道清大已经联系过你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承诺,我们京大出双倍!!!” 柏鸢:…… 等柏鸢跟京大招生办老师说明情况、谢绝过好意、婉拒过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承诺,在对方一声声「再谈谈」、「可以细说」、「条件你定」、「要不改天约个时间」的挽留声中挂断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柏鸢按下接通键,只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说道: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 接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转折、同样的严肃,那道声音说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确定,如果想要……” 柏鸢:你们用的都是同一套话术是吧?!! 挂断清北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后,柏鸢又陆续接了几通电话。 皆是国内顶尖大学打开的报考意向询问,用开出各种条件的方式招揽柏鸢更改志愿、报考他们的学校。 这些学校招生办的老师虽然也热情,但比起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魔怔程度,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也没学到两家那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 在柏鸢表示已经有报考意向后,并未多做纠缠,只留下记录祝福和随时欢迎的挽留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些电话对柏鸢而言没有接通的必要,她也是对老师口中「大学抢人」这事儿感到好奇,才接起来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个「抢」法。 切身体验了一次之后,弄清了其中缘由,也就足够了,便拔出专为高考准备的预留电话卡,换回了自己常用的、加密过的私人电话卡。 如此一来,世界立刻清净,再无电话拨入进来。 高考结束之后,柏鸢和裴缙是在一起估的分,固定答案全对的前提下,差距就只体现在作文这一类主观题中。 根据裴缙平时稳坐第二、偶尔并列第一的成绩来看,如果没发生卷子丢失、损毁、误判,又或者是忘填答题卡的乌龙,两人的最终成绩应该会很接近。 招生办的电话不会只打给自己,严格意义上讲,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都是他们的「骚扰」对象。 既然裴缙的分数可能跟自己相差无几,那招生办的电话差不多也该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眼,以防止裴缙被人忽悠着改了志愿,自己一个人到京里上学去了,惹得裴母不快,徒增事端。 想到就做,柏鸢端着水杯下到二楼,刚走到裴缙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柏鸢:??? 即便隔着厚重房门,柏鸢也能清晰无误的听见裴缙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可见对方的音量之高、情绪之激动。 想着外面都这样了,里面声音估计更大。 柏鸢便没推门进去,而是端着水杯就这么站在门外面听了起来。 门内,裴缙捏着手机大声嚷嚷道: “查!给我狠狠地查!立刻查清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换少爷我的卷子?!!!”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之际,也是急忙安抚裴缙的情绪: “裴缙同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我管你七误会八误会的,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裴缙眉头拧成一团,大声说道: “如果我的卷子没被人换走,怎么可能连前五十都没考进去?!!!” 招生办老师苦哈哈地解释道:“可能!只是说您可能距离前五十名有一些差距,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五十了,就连第五名我都没考过!!!我裴缙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绝无可能!!!你手里拿的肯定不是我的卷子!!!” 裴缙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答案我早都对过了,该考几分多少名我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扣也不能扣那么多分!!!你们到底怎么批的卷子?赶紧给我重查一遍!!!” “冷静,裴缙同学,请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都有人换我卷子了,我能冷静下来吗?高考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平复,我可告诉你,要么给我查分,要么给我查人!!!不然我可去教育局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敢偷我裴缙卷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冷静、冷静……” 柏鸢:…… 就这么几句,也足够柏鸢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大概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为了抢生源,打电话时特意卖了个关子,搞饥饿营销。 以「可能没考进前五十」为由,忽悠裴缙提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好提前录取裴缙。 同样的招式、相同的套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柏鸢那边刚领教过一遍,裴缙这边儿就一脚踩进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桌子给掀了。 估摸着裴缙准是上课时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话。 以至于连报考常见套路都不知道,把招生办老师那套话语话术当成了真的,还真以为自己连五十名都没考上。 这会儿正嚷嚷着要严查到底呢! 这套话语话术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真得被忽悠进去,情急之下就松了口,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可惜现在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裴大少爷。 也合该招生办的老师倒霉,摊上了裴缙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既有实力又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对方忽悠,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直接给招生办的老师整不会了。 想到这里,柏鸢无声的笑了笑,依旧没推门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很快,这通电话终于结束,裴缙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又再次响起。 他划开接听键,接通后,对面的人立刻说道: “你好,请问是裴缙同学吗?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这边查到你的成绩可能不足前五十,今年录取分数线高,你被清北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你……” 裴缙气急败坏道: “这不可能——” 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大惊:“什么?!!京里大学也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清北大学开双倍!!!” 裴缙:“猖狂!太猖狂了!!!你等着,我这就……” 柏鸢:“……噗!” 她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谁能忍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柏鸢便离开裴缙门外,留裴缙一个人在屋里跳脚,自己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 柏鸢走后,裴缙又接连接到好几个大学招生办老师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说他可能没考进前五十。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就成了真。 一个两个学校这么说还好,但一群学校都这么说……? 裴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桌面的电脑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难道真没考过五十名??? 疑心一旦升起来,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 裴缙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高考时的卷面细节,从准考证号到答题卡通通都回忆了一遍。 末了又担心自己对错答案,上网把今年的高考答案找了出来,一条条对过去。 良久之后,裴缙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 都对啊! 怪了? 难道自己记忆错乱了,真没填答题卡???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想到这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裴缙找到了查成绩的网站,点开查询页面输入准考证号,盯着上面转动的加载页面,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那小蓝圈就在裴缙眼皮子底下转啊转,转啊转……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就在裴缙等得不耐烦,准备刷新重试的时候,画面一闪,跳出了加载成功的界面。 裴缙抬眼看去,大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巴掌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坏!!! 他怎么没成绩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里,柏鸢也没闲着,同样坐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家里wifi的总控制器,开始在后台浏览起裴缙的历史记录来。 不出意外,裴缙果然按耐不住,开始上网查自己的成绩了。 学校里老师早就讲过,如果成绩非常优秀的话,考生是无法在网上自行查到的。 这是今年才开始推行的制度。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媒体对“高考状元”的过度炒作,同时防止各学校之间互相抢夺优质生源,同时也有助于保护考生的个人隐私。 虽然也没防多少…… 不过通常来说,系统只会隐去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成绩,或是直接隐去,或是直接清零,具体根据各省各市系统设定而定,并不采取统一处理模式。 如果裴缙查不到成绩,反倒说明他确实考进了前五十,无需多虑。 但显然裴缙对所有老师的课程一视同仁,这条乐趣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短短两分钟,柏鸢就看着他接连搜了不少词条,从新到旧分别是: 「海启大学捐楼能进吗」 「高考复读」 「高考答题卡没写名字有分吗」 「高考没填答题卡有影响吗」 「高考偷卷子……」 「冒名顶替……」 「高考成绩是零怎么办」 「高考成绩查询」 「白月光替身小说推荐」 前面搜的都还正常,但最后这个? 柏鸢嘴角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没点进去查看裴缙的私人小爱好,退出了wifi局域网。 她刚合上电脑,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第454章 给孩子骗麻了! “柏鸢!” “柏鸢!!!” 裴缙急切的呐喊声也一并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柏鸢打开门,果不其然瞧见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还不等她明知故问的询问来意,便被裴缙一把握住手腕。 “柏鸢,不好了……” 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抓握的手腕,感受着对方掌心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 手腕周围则因为对方大力抓握很快泛起一圈白印。 有点儿紧。 像被溺水之人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力度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但如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伸腿将他绊倒使其失去重心,也不是不可能…… 柏鸢在心里模拟着应该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把人掀翻,才能达到懵逼但不伤脑的效果。 “我高考成绩好像出了大问题……” 下一秒,柏鸢又被少年带着明显压抑着哭腔和颤音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裴缙,眸光微凝。 只见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坠在发梢凝成一股,凭添了几分张皇失措的狼狈。 而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则像是刚哭过似的,眸光盈亮,眼尾一圈红潮。 仔细看去,下睫毛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掉不掉的聚在一起,看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裴缙的声音已经能听到明显的沙哑和失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柏鸢定定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被吓到近乎褪色的裴缙,重又咽下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和解释说明。 接着,她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低声说道: “别急,你详细说说。” 裴缙不疑有他,点点头,紧跟着柏鸢进了房间,边走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都这么说,我一上午接了不通十个电话,你觉得我被人换卷子的可能性大,还是我考试没涂答题卡的可能性大?” 刚一进屋,裴缙就松开了柏鸢的手腕,焦虑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一圈,抛出询问后,不等柏鸢回答,又接着往下说道: “而且我刚才查成绩,发现所有科目竟然都是零分!” “……所以?”柏鸢眸光紧跟着裴缙来回踱步的身影,欣赏着对方这炸毛炸成蒲公英似的模样,反问道。 裴缙表情严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柏鸢:“好消息?” 裴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成绩的事情,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录取我!虽然海启大学是去不了了,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柏鸢:“……” 柏鸢:“坏消息呢?” 裴缙同情的看了柏鸢一眼,“他们说你也没考进前五十,上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可能性很低。”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又挺起胸膛,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不过他们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可以立刻让我进京里或是清北,哦,他们知道咱俩是一起的,还能顺带把你给录进去,你这是沾了我的光了!嘿嘿,不用谢!” 看着裴缙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柏鸢头上缓缓冒出一排省略号。 看给孩子骗成什么样了!!! 柏鸢反过来同情的看了裴缙一眼,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你觉得海启市常年稳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同时高考失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裴缙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你也觉得咱俩被换卷子的可能性最大,是吧?” 柏鸢:……谁跟你咱俩! 没发觉柏鸢越来越微妙的眼神,裴缙自顾自地分析道: “敢换咱俩卷子且有这个实力的人不多,但这么做收益小风险大,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商战?舆论战?有人准备同时对裴氏和柏氏下手?……” 见裴缙越说越离谱,柏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裴缙眸光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认真道:“不瞒你说,有三个。” 柏鸢:…… 你有这个劲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闲着也是闲着,柏鸢索性听裴缙把他那三个所谓的「怀疑对象」挨个盘算了一遍。 别说,推理的还真挺有道理。 第一个是裴氏商业竞争上常年的死对头,也是敌对公司,裴母以前就经常在裴缙耳边叨叨有关他们对裴氏的所作所闻,据说最近正因某个投标项目而跟裴母暗中较劲儿,由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裴缙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裴缙:“……我合理怀疑他们要用我高考失利打舆论战炒跌裴氏股票造成股市震荡,然后balabalabala……” 柏鸢面无表情的听完,不说认可也不说不认可,只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下一位。” 第二个怀疑则跟商战无关,裴缙来京里前,曾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发生了争执。 当然,据裴缙自己所言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朋友们被落了面子,心里头不舒服,于是恶作剧开玩笑报复回来而已。 虽然与今天的乌龙事件毫不相关,但听见裴缙这么说,柏鸢还是打起精神,微微正色,对此事额外关注道: “他们以前也跟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差不多吧?”裴缙回忆道,“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但小学时好像有人把我卷子换成了白卷,后来……后来应该是找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虽然没有多少被人开玩笑的经历,但柏鸢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所谓「开玩笑」的范畴。 怪不得裴缙听到招生办老师的话后反应会这么激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人换他卷子冒名顶替。 她想。估计也就只有裴缙才会心大到把这种恶劣行为看做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了。 柏鸢刚认识裴缙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发小和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群一边做低伏小讨好裴缙,一边毫无节制从他手里榨取资源的投机者。 只是当时碍于自己与裴缙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方便过多插手和干预他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就只能作罢。 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据她所见裴缙也挺乐在其中的,她去从中说和反倒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平心而论,如果哪天裴缙突然窜出来说大院里这群人哪哪不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让自己离他们远点儿,她也会觉得裴缙简直有那个大病。 小不小人她不知道吗?!这还用得着你说! 她自己的关系网,她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跟裴缙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对她指手画脚呢? 况且,裴缙则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儿钱,多破费了些而已。 反正裴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开销。 等于花钱请一帮人哄着这位大少爷玩。 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 当几天冤大头又少不了几块肉。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钱货两讫的基础上,大前提是柏鸢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 这事往浅了说,是一群在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思想和认知尚未完全成熟,偶尔一拍脑袋做出点儿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种事秦令征小时候也没少干,掐花捏鱼踹狗,那几年简直人见人烦。 管也好管,多挨几次揍就老实了。 这也就是裴缙这群发小小时候没在他们院长大,不然柏鸢揍个一两次就能给他们那些臭毛病全板过来。 但这事如果往深了说,就是人之初,性本恶。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圈子里的人,这群小孩不会不知道裴母管裴缙管得有多严,对他的要求又有多高。 在其他孩子满院子撒野的年纪,裴缙就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辗转于各个补习班和家教老师之间,这都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时期。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应该知道裴缙如果拿着零分的白卷回去,又会招致裴母怎样的责骂和惩罚。 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整裴缙,专门看他笑话呢么! 说不定裴缙被裴母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群缺德孩子还正爬墙根听墙角看裴缙的热闹,一个个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呢! “后来呢?”柏鸢问道,“你拿着空白卷子回家以后,阿姨怎么说?” “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裴缙摸着下巴回忆道,“从小到大我妈骂过我那么多回,我哪可能每句都记得住,我记得好像、好像……” 裴缙「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反正我因为没看自己好卷子,被她骂了一顿,我该是什么成绩,我妈心里都有数,旁的也怪不到我头上。” 柏鸢点点头。 知子莫若母,裴母倒还明事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冤枉了裴缙。 看着裴缙这一脸地主家傻儿子的傻样,柏鸢也不对他能够突然醒悟抱多大希望,继续问道: “他们最近有开过这种「玩笑」吗?” “你是指换白卷?”裴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了,他们成绩不好,没考进海岚私高,再加上我出国那几年也断了联系,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现在跟我一起玩的是另一群人。” 柏鸢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想出了个大概。 成绩差又怎么样?海岚私高也不是没有成绩差走后门上来的,无非就是分数上搞一些小动作,表面功夫看着漂亮而已。 应该是裴母亲自出手,把这些人隔绝在裴缙的交友圈子外了。 再加上裴缙也说这几年断了联系,就更加证实了柏鸢的猜想。 同在一个圈子,即便不在一个学校,也多的是有往一块儿凑的场合,哪可能真的说断联系就断联系。 就算裴缙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三年前回国时,也应该像闻到蜂蜜的蜜蜂蝴蝶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总不可能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柏鸢更倾向于这些人已经被裴母清出了海启,再通过何种手段彻底建立干净了。 也就是裴缙想不通其中关窍,还真傻了吧唧的以为是长时间不联系和没在一所学校才渐渐疏远了。 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块奶油浓厚、用料扎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刀999稀有装备免费拿」、「不薅不是人」、「是兄弟就薅干到底」香甜气息的甜美小蛋糕,谁舍得只啃一口就松开呢? 今天的柏鸢同样在感同身受的为裴母扼腕。 这缺心眼的傻孩子,谁家摊上了都是个事儿! 就算在他们大院,裴缙也只能勉强跟周晟坐一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个问题。 柏鸢原本想着,若是还有人敢瞧着裴缙缺心眼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她就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由头,把这些人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即便是裴缙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就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了。 不然很大概率是她这边收拾人收拾了一半儿,裴缙那边儿一个高蹦出来,将他那些发小护在身后不说,还反过来埋怨她多管闲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缙要是不情愿、不配合,就她一个人白费功夫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柏鸢眸光微敛,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机再从长计议。 而后,她继续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 说到这里,裴缙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第三个怀疑对象柏鸢也认识。 就是秦令征。 经过昨晚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裴缙有正当理由相信,秦令征会为了柏鸢,故意在暗中动手脚,给自己使绊子。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一,以及最大嫌疑人。 第455章 狗急咬人 据他所知,柏鸢之前一直都跟在秦令征身后,满心满眼的围着秦令征转。 但是突然之间有了自己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导致柏鸢被自己分走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秦令征。 这才导致秦令征心里不平衡,为了让柏鸢重新回到他身边,再次以他为中心,于是决定除掉自己,重新夺回柏鸢的关注。 高考失利对国人都是头等的大事。 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则是「你可以不考,但绝不能考试失利」。 不参加高考的不一定没出息没能耐。 但是连高考都搞不定,必然没什么大出息。 柏鸢是柏家独女,这样一来,柏家必然要重新斟酌考虑,不会让唯一的女儿与这样一个连高考都能考砸的人在一起。 况且他虽然已经被柏鸢带回柏家,见过双方家长,但到底还没有真正举办订婚典礼。 既然没举办订婚典礼,那口头上的约定就算不得数。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下一个会更好」的理由,就能丝滑的将他从柏鸢联姻对象的名单上踢出去。 这样一来,没了自己这个障碍,柏鸢肯定又会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秦令征身上,像以前一样围着秦令征转,秦令征也可以继续享受被柏鸢追捧的感觉。 呵,小小伎俩,不过尔尔,早已被他看穿了一切!怎能轻易逃过他裴缙的法眼?! 裴大少爷笃信地想着。 此事在《白月光替身火葬场》中亦有记载!!! 就算不是秦令征做的,也肯定是他指使大院其他人做的! 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的就好像柏鸢已经跟秦令征喜结连理绑定到一块儿了似的。 都是一群不用主人喂饭就摇着尾巴凑上前替主人卖命的狗腿子!!! 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裴缙大小也是个少爷,多的是人为他肝脑涂地卖命,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下明确指令,多的是人察言观色后自作主张,事成之后再去邀功。 秦令征甚至都用不着亲自发号施令,只需要表现出来这个意思或倾向,多的是人蜂拥而至前仆后继为他卖命。 一个小小的篡改高考试卷对他们这些身处权利中心的京爷而言又能是多难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样都和秦令征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柏鸢不知为何也受到波及,跟自己一样也被人换了试卷,甚至比自己的卷面分还要低。 啧啧…… 裴缙鄙夷的想着。 这帮人做起事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可比自己在海启的那些朋友差远了。 只可惜柏鸢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瞧她这镇定样,肯定还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呢!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反正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也不差,要是柏鸢能借自己的光一块儿被录取进来,但也不算明珠蒙尘。 想到这里,裴缙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不少,脊背也因此挺得越发笔直。 你说这事整得? 终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在前方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这个家没他得散!!! 柏鸢看着裴缙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开始憋不住笑的傻乐,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最后还特有优越感的看着自己,扬起下巴发出了「哼」的轻嗤。 ——估计治好了也流口水。 柏鸢没再等裴缙说出那不知所谓的第三个冤大头、呃嫌疑对象究竟是谁,零帧起手道: “高考前五十查不到成绩。” 裴缙:? 明明柏鸢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见。 可连在一起就听不太明白了。 裴缙呆呆的看着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所以说……没人偷换我卷子?” 柏鸢:“没人偷换你卷子。” 裴缙:“没人改我分数?” “没人改你分数。” “我排名没问题?” “你排名没问题。” “我能上海启大学?” “你能上海启大学。” “我……” 裴缙每问出一句,柏鸢就耐心的回答一句。 两人就跟人机似的一问一答,看着还挺和谐。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这么哐当一声落地,裴缙还有些不太适应,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当所有的问题得到答案后,在这样反复、机械化的对答中,裴缙逐渐放弃思考,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脑子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填满,眼底迷茫也越来越多。 最后,当问无可问时,裴缙把从柏鸢那得到的所有答案汇总在一起,发出来灵魂质问: “你是说在我卷子没问题、答题卡没问题、排名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不但骗我高考失利,还答应免费塞给我他们的录取名额?”裴缙百思不得其解道,“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说到这里,裴缙表情微妙的看着柏鸢,不过脑子问道: “那你成绩——” “我成绩没问题。”柏鸢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成绩查不到,保守估计前五十,不是借你之手捞我上岸。” 裴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开口:“你查过分数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早就知道了?!!!” “每年报考时这些学校为了抢生源都跟打仗似的,能骗一个骗一个,能骗一双骗一双。”柏鸢不置可否地看着裴缙,微微笑着问道,“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讲吧?招生套路一点儿没听?不骗你骗谁?” 也就只有柏鸢和裴缙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全国首屈一指双一流大学的邀请。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被怒火吞噬,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他大声控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卷子没被换!你早就知道我分数没问题!你早就知道我能考上海启大学!你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不告诉我,还看我笑话让我干着急?!!!” 裴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柏鸢竟然戏弄他到如此地步,亏他还担心柏鸢也考不上大学,亏他还跟柏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团团转,柏鸢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这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裴缙恶狠狠的看着柏鸢,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成一团,像一个成熟的巨大蒲公英。 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爆发力和胆子,竟然毫无预兆的爆起冲向柏鸢,像一枚炮弹似的一下子将柏鸢拦腰撞倒在床上。 面对裴缙骤起的爆冲,柏鸢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腰,在冲击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小腿在移动中不慎被床边绊倒。 混乱之中,柏鸢为了掌握平衡,一把抓住裴缙的衣领,结果就是两人双双砸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裴缙一个十七八岁一百多斤沉的大小伙子直挺挺砸下来,饶是柏鸢也被他砸得不轻,甚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使劲儿抱猫时才有的橡皮鸭子的「哼唧」声。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身下的床垫又过于柔软,以至于柏鸢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发力点将裴缙大力推开,只能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借此或得片刻的喘息。 然而在手刚一伸出去,便摸到了一片冰凉而有韧劲儿的滑腻。 她抬眼望去,只见裴缙领口的纽扣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崩到了地板上,导致衣领直接开到了胸口,露出大片覆盖着薄肌的胸膛。 而柏鸢的手正是无意中探进衣领之中,按在了他左胸口的位置,掌心下还能清晰明朗的感受到对方喘息时剧烈的起伏,以及心脏在层层肌肉和血脉下蓬勃有力的跳动频率。 而对方胸口原本冰凉的温度,则在肌肤相贴之中慢慢攀升,烙铁一般的烫手。 柏鸢试着推了两下,奈何手在对方胸膛上直打滑,不但不像推人,反倒跟揩油似的又多摸了两下。 意识到掌心下的位置摩擦力太小,确实不好找发力点之后,柏鸢又想着将手从裴缙衣服里抽出,重新隔着衣服再试,以此增加摩擦力和支撑点。 只是裴缙就跟泰山压顶似的,仿佛要以自身的重量给柏鸢把魂儿都挤出来似的,以此报复她知情不报诓骗自己的恶劣行为。 这就导致柏鸢的手在抽离途中,反而要比刚刚推举时还要大力大片的划过他的胸口,指甲不可避免产生剐蹭,白皙如瓷的胸膛立刻留下了五道鲜红刺目的划痕。 裴缙抽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紧得厉害。 他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柏鸢如何诓骗自己这里,指甲划过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让他还以为是柏鸢要掐他脖子呢。 登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撑着床边让身体抬起一段距离,另一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从衣服里面扯出来。 为了防止对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裴缙索性将柏鸢的胳膊高举过头顶按在床垫上方。 又为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二次砸在柏鸢身上。 裴缙又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柏鸢身侧的床沿上,另一只一只脚则登在地上。 以一种以双方当事人视角看着像床咚,第三人视角看着像姿势诡异的平板支撑没撑好的姿势,架在柏鸢身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敢骗我!!!” 裴缙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低声咆哮着挤出声音,只是涌上鼻腔的酸涩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发狠,倒像是小狗委屈吧啦的呜咽和撒娇。 更别提他一哽咽就转圈染上潮红的眼尾,眼睛也湿漉漉,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啪嗒啪嗒砸下来似的,就这么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柏鸢,要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拉开,刚刚还下陷的床便立刻回弹向上,微弱的失重感让柏鸢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扶住裴缙的腰保持平衡。 或许是摸到了对方腹部的敏感带,裴缙触电般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柏鸢又只得改为按在他腰后方,想要借力重新从床上坐起。 少年的衣角在推搡中撩起一大块,柏鸢一摸就正正好好搭在了他凹陷的腰眼处。 说不上来是胸膛的肌肉摸起来更舒服些,还是后腰的狭窄更显苍劲,又或许是因肌肉排列不同而各有千秋。 手刚一搭上去,便像有某种魔力似的紧紧将人的掌心吸附在上面。 柏鸢顺着他腰窝的凹陷处又摸到坚硬的脊椎,指腹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推进。 听见裴缙的控诉后,柏鸢手下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少年一副被逼到绝境时的受伤表情,心里又罕见的涌上了点儿内疚。 她刚才一时兴起,瞧见裴缙的反应着实有趣,确实是想多逗逗他,欣赏一番对方炸毛跳脚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还意外得知了他小时候被人合起伙来欺负的过往经历。 此时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就跟往对方身上撒盐似的,自己是高兴了,但却在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既然错在自己,柏鸢也断然不会想着推卸责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从来不是多难以说出口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将手从裴缙腰上抽回来,扶着对方的小腹一路推至胸膛,慢慢攀住他的肩膀,抬手朝他脸上摸去。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 柏鸢边说边探向裴缙的侧脸,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他眼角的泪痣,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但裴缙先她一步,张嘴一口咬住了柏鸢伸出的手指。 第456章 将就着看吧 阴不阴影裴缙但是无所谓。 反正他只把当初换卷子的事情当做是好哥们之间的玩笑。 心大到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收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和伤害。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柏鸢则并未戳他伤疤。 比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裴缙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委屈如浪潮一遍遍反复冲刷着他的心境。 他想。 柏鸢怎么可以骗自己呢?! 她明明才说过自己永远都可以信任他,但又在自己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后,弃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为草芥。 这才过了两天!两天而已! 她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会儿,刚过了两天,就又开始戏耍自己为乐了! 裴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裴缙像小狗一样叼住第二根骨头使劲儿嗑啃,在反反复复的不过审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因为裴缙嘴里正像小狗一样叼着骨头,所以嘴被占用导致无法正常张开。 这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泡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含糊不清。 也正是这样,柏鸢无需费任何力气,仅是用不过审但你们都心领神会的动作,嘴里边能按到什么你们都知道。 小狗呜咽时舌头像猫在刷刷舔猫薄荷球一样,舔不过审的骨头。 令柏鸢感到意外的是,裴缙浑身带刺,这地方却不像猫那样粗糙刺啦。 反而更像是某种有些坚硬外壳的海鲜,撬开后里面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至于摸着什么样,说得再多我这边就不过审了。 柏鸢呼吸一滞,在裴缙控诉与悲愤交织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把骨头又往狗嘴里送了一小截。 发挥你们的想象力,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仿佛要阻止对方说得更多似的,不充分搅拌均匀。 小狗呜呜呜呜呜的抗议,柏鸢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再多的暧昧气氛也在裴缙怒火中烧的愤然中,被冲垮得一干二净。 有这么堵嘴的么?!不让说话了是吧?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就说!就说!就说!!!!! 裴缙又用了些力度,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丝毫不顾及的在给柏鸢手上送了一圈整齐的牙齿咬出的痕迹。 手被狗咬了有些疼,柏鸢却并没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与趋利避害截然不同的反其道而行之。 不慌不慌的给裴缙测了测核算。 「yue~」 下一秒,裴缙便条件反射的干呕出声。 “咳咳咳,不是?你有病吧!!!咳、咳咳——” 裴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依旧淡定的柏鸢。 “谁家好人干这不过审的事儿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柏鸢哪门子的笑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带着笑意的气音。 与此同时,柏鸢看见像被糖衣裹了一圈的糖葫芦般晶莹剔透,洁癖劲儿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顷刻间荡然无存。 于是举着这根手指,极为嫌弃的在裴缙的领口蹭了一下。 这个举动直接成了点燃裴大炮竹的最后一截引线。 裴缙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柏鸢在他身上抹口水的动作,对方脸上那重新垂下去的嘴角,正彰显了对方不爽的心情…… 你还不爽上了是吧?! 裴缙只觉得自过去那三年白处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认清了柏鸢的真实面目。 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裴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骗他、戏弄他、取笑他、抠他嗓子眼、抠完就乐、乐完还反过来嫌弃他是几个意思?! 就问你是魔鬼吗??? 气抖冷! 裴缙眸色一暗,松开禁锢着柏鸢胳膊的手,两只手一起探向她的腰间,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 “不是喜欢笑吗?笑啊!” 裴缙声音邪恶的说着,五指飞快攒动,使尽浑身解数去挠柏鸢腰间的痒,眸光则死死盯住柏鸢的脸,不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柏鸢却并未露出如预想般因忍不住笑而表情崩坏的表情,也并未在如此酷刑下哀嚎求饶,恳请裴缙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在裴缙的猛烈攻势下,柏鸢表情纹丝未动,就仿佛感觉不到腰间作乱的十指似的,正用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傻子自嗨的一样眼神看着裴缙。 这一刻,裴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男人的好胜心瞬间拔高至顶点,还在一刻不停地不断攀升。 裴缙以一种仿佛五指都要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的在柏鸢腰间挠痒,动作的同时还榨汁似的一刻不停地给柏鸢施加「压力」。 “笑啊!” “你笑啊!” “你倒是笑啊!” “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你倒是给我笑啊!!!” “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吗?怎么让你笑反倒不笑了?!你不是爱笑、喜欢笑吗?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笑个够——” 房间内,裴缙被柏鸢刺激的频频发颠,就差抓着柏鸢肩膀狂甩,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和交代了。 门外: “……你今天要是不……我就……你不是……吗?那你给我……!!!” 柏隼:? 因为裴缙的哀嚎实在太过惨烈。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有声音从其中穿透出来,引得原本打算敲门叫柏鸢下楼吃饭的柏隼停下动作,顿足站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房间里泄露而出,柏隼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能判定房间内除了自己亲姐,还有他那新姐夫。 这下柏隼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给房间里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柏鸢!!!!我……杀……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柏隼脸色骤变,登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就把柏鸢的房门给踹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尽数在柏隼面前展露无遗。 放眼望去,裴缙与柏鸢正以前者在上后者在下的空间顺序、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都不太妙的姿势在床上折腾。 裴缙原还顾及着自己的吨位,只是单膝撑在床边,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凭借一百来斤的体重将柏鸢压得半死。 但在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一去不复返之后,裴缙的脑容量也不得那么多,直接后腿一蹬也上了床。 双膝盖分别跪在柏鸢身体侧,双手则死死掐住柏鸢的腰,不信邪的在她身上寻找那种一碰就停不下来的笑穴。 无论是少年本就更为高大的身形,又或者是自上而下投在柏鸢身上的大片阴影,还是嘴里一直变着法吐出的威胁言辞。 都在整体构图中,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以下犯上姿势,凌驾于柏鸢之上。 从柏隼的视角看去,就是裴缙正十分蛮横的骑在自己亲姐身上上下其手,场面一度十分刺激,直接尚且处在小孩行列的柏隼冻结石化在原地。 听到撞门声,柏鸢率先侧头绕过裴缙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中正拽着裴缙已经被扯得大敞四开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按向裴缙的后颈处,施加压力带着人往下压。 而裴缙高挺的鼻梁上,则可怜兮兮地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被周围白皙的皮肤衬得过于醒目。 纠缠不休中的裴缙正一门心思跟柏鸢较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反将一军。 此时抓住柏鸢分神的机会,裴缙一把扯下她薅着自己衣领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得逞后的裴缙冲柏鸢得意扬眉,这才维持着叼着柏鸢手腕的动作,眼眶发红的朝门口的柏隼看去。 柏隼:!!! 这画面过于惊恐,他不敢看!!! 柏隼身心俱震得看着眼前一幕,视线落在床铺之上,由于两人之前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也在这样的挣扎中布满褶皱,凌乱不堪。 比起两人的衣冠不整,柏隼定定得看着裴缙跟狗似的咬在自己亲姐手腕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big胆! 就算是他大姐夫秦令征最狗的那几年,也没说真的敢现原形给自己亲姐来上这么一口! 再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杀」、「死」什么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柏隼眸光一暗。 小孩表情严峻,脸上布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霾,如恶鬼般的视线浸着滔天杀意。 “杀了你……” 只见他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毅然决然将其抡起,朝屋内迈出人类的一小步,成长的一大步…… 事后,据受害者裴缙口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为啥一遍喊着什么打啊杀啊的,就突然跑进来抡着王八拳给自己开了一遍背,然后又一口咬在自己大腿上…… 裴缙: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可着他一个人嚯嚯,联起手来欺负他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饭桌上,裴缙第三次动作明显的偏着身子,倒向柏鸢的一边,肩膀碰肩膀的靠在一起,这古怪的动作最终还是吸引了柏家二老的注意。 “小裴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柏老爷子刚问出口,柏老太太就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 小年轻腻腻歪歪多正常?糟老头子不尽风情! 接着,柏老太太更加亲切和蔼的笑道,“小裴啊,来,多吃点儿,吃完了再跟柏鸢一块玩去,让她带你多转转。” 闻言,裴缙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先是看了一眼饭桌前依旧板着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柏隼。 两人视线相交,小孩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阴恻恻的交表情精准传递出「i’m watching you!forever!!!」的讯息。 接着又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柏鸢因为憋不住笑,而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裴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柏鸢的鞋子,这才看向柏家二老,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我……呃、腿麻了、麻了,缓缓就好。” 面对着二老乐呵呵的目光,裴缙在心里绝望的呐喊咆哮: ——合着你们姐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之前他跟柏鸢打归打闹归闹,虽然两人到最后有点儿上头,下手没个轻重,但始终记着留有一丝余地,没真的下死口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但柏隼这小破孩不造啊! 看到裴缙骑在自己亲姐身上又「骂」又「打」又「咬」,小孩是真以为对方在欺负自己亲姐,护姐心切之下,当时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柏家,他就敢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直接在自己亲姐的卧室就原形毕露,露出可恶的嘴角和爪牙…… ——这能答应?!他今天要是不给这狂徒点儿颜色瞧瞧,他柏隼二字今后就倒过来写!!! 对此裴缙的评价是: ——真狠啊!!! 别看拳头抡得跟捶背似的节奏有序,但是他咬人疼啊!!!! 这死孩子咬是真咬,半点儿都不含糊,当时就给他咬紫了一大片,现在一坐椅子上就搁得疼。 嘶—— 裴缙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柏隼给咬出来的淤青,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顿饭裴缙顶着柏隼和柏家二老的三重压力,吃得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柏鸢又凑过来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隼下口没轻重,你回去看看出没出血……” 说到这里,柏鸢微妙的看了眼裴缙,同情道: “被人咬了一样要打狂犬疫苗,要抓紧,别给耽搁了。” 裴缙:…… 裴缙:“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弟弟咬了我的大腿,而你只关心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柏鸢却误会了他意思,微微皱眉,“这是大事,你别避讳忌医。” 裴缙:\/& 裴缙: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 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作为京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自然也是要比其他学校多一些底气和傲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 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裴缙心里还有芥蒂,因此对诓骗自己罪魁祸首的招生组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拆台,差点儿令场面陷入尴尬的地步。 闻言,柏鸢侧眸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儿,暗示他讲点规矩懂些事,说话客气些,别在这种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第458章 芥蒂 第458章 芥蒂 相比起任性妄为、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裴缙,柏鸢的言行就要更加官方且正式许多: “首先非常感谢贵校抬爱,为我们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也同样辛苦各位老师不辞辛苦亲自登门……” 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像是会在每晚七点的电视上看到的常用口语模板。 还是那种毫无破绽、说话圆满、让人挑不出错的至尊版。 柏鸢先按照套路给各位招生组的老师们一顿夸,肯定他们的工作和辛苦付出,表达对学校的感谢。 总而言之,能戴的高帽全部戴了一遍。 等一旁的裴缙听得都快犯困打哈欠了,这才不卑不亢地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只是非常抱歉,我和裴缙要辜负各位老师和学校的一片好意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了心仪大学的选择,对未来也同样做出了长远的规划,所以我的回答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即便您说得再多,我们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面对着柏鸢的婉拒,招生组老师并不显意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就算你们不需要奖学金的支持,我校的人脉、师资和专业的权威性总用的上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特别是像柏鸢同学这种家庭出身,如果今后想要入仕,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京里大学法学系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如你所见……” 他细数家珍的说了几个人名,都是近二十年内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光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且耳熟能详的政坛要员,身为大院出身的柏鸢自然也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说完这一连串的人名,招生组老师自然是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心态,继续说道: “……他们都曾是我校的优秀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学你的师哥师姐,如果你选择了我校,这些人脉都将成为你后踏足仕途的资源、人脉和助益……” 在他看来,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必然对权力有些超乎常人的渴望,向上爬更是这些家族言传身教的宗旨和目标。 这张牌可谓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即便是柏家二老在一旁,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断没有出言拒绝的道理。 “至于裴缙同学……”招生组老师又看向一旁油盐不进、相对难搞的裴缙,说道:“我们对你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如果没有入仕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校同样被评为国内A++级别的经济学专业……” 说到这里,招生组老师又停顿了一下,出其不意的甩了张感情牌到裴缙脸上: “而且,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和经济学系校区离得很近,来回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便两位同学上了不同的专业,也不会因为校区相隔太远而造成不必要的异地麻烦……” 这话就差直接对裴缙说:异地恋影响感情还容易分手,俩校区挨着近平时机会也多,半点儿不影响热恋中的小情侣牵手成功啊! 事实证明,招生办老师虽然是新人,却不是看起来那样初出茅庐的花架子,还是懂得抓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心思,知道打蛇专挑七寸打。 一下子就精准无误的打中了裴缙的软肋,令裴缙可耻的心动了一秒。 此话一出,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微微一怔,不但放下翘了一半的郎腿,就连坐姿也调整得端正了不少。 “真的?有多近?你详细说说,还有,你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牵手成功率是……” 柏鸢:…… 眼见裴缙已经开始出现被招生考试三言两语绕进去的迹象,柏鸢又不着痕迹的踢了裴缙一脚,替他接过话由,说道: “……不能和这么多前辈成为校友是我的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入仕的打算,如您所见,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考海启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为今后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既然身处同一专业,自然也没有异地的烦恼。” 这后半句尤为突兀的话显然,显然是特意对着裴缙说的,用来点醒他已经开始上头的脑子的。 也正因此,裴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虽然京里大学俩校区离得近,但是在海启大学他俩本来就是一个校区啊,还能天天一块结伴上课呢! 差点又被他们忽悠了!!! 简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裴缙刚刚被招生办老师提起的热情和兴趣又很快消沉下去。 裴缙小声嘟囔道:“电话里边儿就骗我,如今面对面交心还接着骗,套路还挺深,简直岂有此理,这大学不去也罢!” 招生组老师:…… 见裴缙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招生组老师又再次看向柏鸢,正准备接着说点儿什么,仔细跟她商讨其中的细节和利害关系,柏鸢却一改刚才客客气气的气场,拿出来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已然是准备速战速决结束今天的战斗。 “……虽然我个裴缙无法成为京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柏氏和裴氏则非常认可京里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学生的专业素养,如果贵校有需要,我们或许可以详细商讨人才引进等方面的细节,柏氏每年可以为贵校毕业生提供两千的就业岗位以及……” 半个小时后。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同从书房出来,直至被热情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并约好下次叙旧的时间后,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兴奋的招生组老师们。 “成了?”郑教授若有所觉的问道。 “成了!郑教授!!!”招生组老师激动地汇报自己此行的丰厚成果,“经过我们招生组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的就业岗位机会、每年三千万的转向科研赞助费、三台最新款的高精尖实验设备、两所大型实验室的翻新、以及一座图书馆、两所食堂、三栋宿舍楼……” 郑怀仁教授:…… 郑怀仁教授:“所以学生呢?他们同意填报我校志愿,接受提前录取了吗?” 招生组老师:“……” 郑怀仁教授:“……” 招生组老师:“……要不然,我再跑一趟,再去劝劝?” “算了,就这样吧。”郑怀仁教授摇摇头,拦住了招生组的老师们。 老教授长叹一声,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既然他们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总归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也能交差了。” 学校与考生是双向选择,成与不成都不是完全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京里大学,也不可能一口气包揽天下所有英才。 就算他们年年都用各种套路和手段争抢生源,不是依旧还有那么多省份的状元流入其他学校了吗? 这种事情见了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老教授心态好,虽然今日第一次上门拜访就惨遭滑铁卢,以失败告终,却并未打击到半点儿积极性,很快便重振旗鼓,向着下一家目标进发。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其余老师跟上,“走吧,抓紧时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再多跑两家,没了海启市的状元和榜眼,还有咱们京里市的的状元、榜眼、探花呢,正好都在院里,我都跟柏老先生说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这院里这么多家,跑也得跑个两三天,总有能谈拢的,放心,其他人不像柏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郑教授……”听见郑怀仁教授这么评价柏家,再联想到在柏家时那略显奇怪的氛围,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怎么觉得这柏家并不希望后辈入仕呢?” 闻言,郑怀仁教授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招生组老师,“你都看出来了?也是……” 说着,他又正过身,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唉,一晃都快三十年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个说法,柏家心里有芥蒂,也正常,不愿意来就不来吧,只是总这么晾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啊,该往前看还是得往前看。” 招生组老师大惊:“什么仇什么怨能惦记三十年还没释怀?” “最有出息的孩子折在外面了,你觉得呢?”提起这段往事,郑怀仁教授也是唏嘘不已,“当时那个年代是什么光景?实力不允许,没办法的事,折就只能折了,既为大局着想,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见郑怀仁教授始终顾左右言他,没有详细说明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招生组老师便猜到可能跟某些尘封了几十年的秘辛有关,不方便过多透露。 于是也懂事的没继续追问其中细节,只针对后半句话做出疑问: “当年实力不允许,那现在呢?” ”现在?”郑怀仁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平稳发展这么多年不容易,况且正值全球贸易化的关键阶段,外交关系达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再翻旧账了,时间越长越是都想着息事宁人,不好说,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单单是「年代」、「全球」、「外交」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令招生组老师越听越暗自心惊,不明觉厉之下,也不敢再多置喙,只安静的跟在老教授后面,听他发一些絮絮叨叨的牢骚。 京里大学一行人从柏家离开后,紧接着就要赶往其他成绩优异的考生家里做说客。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郑怀仁老教授谢绝了柏家提供顺风车的好意,只带着招生组的几位老师沿街边绿化带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今日要拜访的第二位考生家里。 按照惯例,依旧是郑怀仁老教授作为敲门砖和门脸,几位招生组的老师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一会儿见到人后再分工明确进行发力。 门铃响后,屋内很快便有人亲自开门迎接。 “郑教授!您说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柏老跟我说我才知道的,您就在学校等着我去接您多好啊,还让您老受累跑这一趟。”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面容方正一身正气,看着就气度不凡,一见到郑教授就显露出了相当高的热情,亲切的邀请教授和一行人进门。 “没事,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多走几步没什么。” 郑怀仁老教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身后的招生组老师们,乐呵呵道: “建邺,我们这次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你家儿子可给你争气了,今年高考取得了京里市第八名的好成绩,这不,我带着我们学校招生组的老师上你这要人来了,你可不许拦着,多帮我们说和说和……” “我家那臭小子还用得着劝?教授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能替他做主。” “诶,来不来还是要尊重孩子意愿的,我们只是提供一个选择,你可不准搞强制执行那一套!” 招生组的老师们原本还沉浸在老教授刚刚的只言片语里,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从郑老教授口中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带着几分迷茫的抬头朝对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他在柏家还跟那俩准大学生说他们京里大学出了多少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呢。 现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串耳熟能详名单里的人之一吗?! 招生组老师处在震惊之余,郑怀仁教授已经熟稔的和对方叙旧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中又蹦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乍一听都有些熟悉,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也全是那一长串名单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等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只言片语。 竟然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无不意例外,如今就在这京里大院里边儿落了户,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有几家还是就只有一墙和一条绿化带之隔的邻居。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毕竟京里大院本就是给大人物们住的地方,三步一政委五步一书记,市长跟省长做邻居等等,简直不要太正常。 平日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扎堆出现在这种地方,除了令人多加感慨一番,也就当长个见识和阅历一笑而过了。 但此时此刻,招生组的老师们却将其与不久前发生的另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他们当时自以为底牌丰厚的拿出这份资源人脉名单摆在柏鸢面前,对方仍能面不改色的平静对待,甚至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向往和心动之情。 感情这些在常人看来可遇不可求,每一份单独拿出来的人脉,对这院子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稀松平常。 要么说孟母三迁讲究一个教书育人的环境呢。 大院里头的子弟们从小就跟这些大人物做邻居,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甚至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交情和人脉,不比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校友」和「学长前辈」关系更近? 假如说日后真的用到哪条人脉,都无需托人打听,拎着两兜子水果,下楼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坐在对方客厅里了。 这不比那些提前排队、预约、打申请报告的方式更加方便快捷? 能少走多少条弯路呢! 怪不得对方看不上,他们这些人还当成压箱底的筹码放到桌面上跟人谈判。 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哗众取宠了。 想到这里,招生组的老师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 回忆起自己刚才还夸夸其谈,放着这些孩子面前卖弄和炫耀,摆出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们就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多亏了柏家家教好,谈话时也都处理得当,没让他们这群人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和怠慢,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不然被人当众戳穿落了面子,弄到最后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到奶奶家了呢! 没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如今茅塞顿开悟透了其中原由,就会令人觉得哪哪都别扭,都不得劲儿。 因此,原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招生组老师经此一遭,不但被挫败了自信心,甚至还在接下来的造访中略显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再闹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笑话,别人当时心照不宣没点出来,过后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后知后觉中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 想当初他们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然哪有资格给京里大学做招生工作呢? 既然是高材生,就不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 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水准,看不起世家二代三代那些含着金汤勺不劳而获的子弟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从前只觉得不以家世背景论成败,自身实力过硬才是王道,凭借才华和敢拼敢闯的劲儿,以后还怕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么! 但现在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由家世堆砌出来的资源、财富和人脉,几代人的原始积累,其中的断崖式差距又岂是可以一朝一夕就轻易弥补上的。 只能说这趟确实没白来,眼界和见识都跟着有所增长,至于心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都给他们整出社恐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不止一名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已经有了远超他们的眼界、阅历和不可限量前途的准大学生坐在一起。 招生组的老师们便觉得一阵汗流浃背。 说是渡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既令出乎他们意料、也令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次的目标考生竟然恰好不在家。 “……确实不太巧,我们家涛子……最近跟朋友出去参加夏利营了,估计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之下,却不难发现对方话语里的牵强和尴尬,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令人无端想到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家丑」? 招生组老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哪哪看着都违和。 高考成绩全市第八,虽说距离状元还有一段差距,但也不至于就沦为「家丑」了吧? 又或者这家也跟柏家似的,有什么秘辛,不方便让后代子女入仕这才想出来借口用作推脱? 一行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既然考生本人不在,也就没办法强求。 只能说运气越是不好,真赶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考生志愿还需要由考生本人同意、确认无误后再行填报。 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并替其做出决定。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和方向而已。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等会儿赶来的清北大学赶上进度捷足先登,又赶紧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家。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点儿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们本以为考生不在家的情况只是特例。 毕竟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第一天,但凡对高考成绩上心的家庭,哪个不是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等着读秒时间一到,就抓紧进系统看成绩。 像这种对考试成绩漠不关心的。 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保送进各大名校、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的考生。 要不然就是那种成绩差到啥也不是,连看都没必要看上一眼的吊车尾。 可当他们在这大院里头结结实实转悠了一圈,又接连碰壁,连着跑了好几家都没看到考生本人后,即便是郑怀仁教授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家大斌前天爬山不小心崴脚了,现在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跟我说也一样,我转达给他……” “杰子跟朋友玩去了……没回来,具体哪天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我家那个腰扭了,针灸去了……严重,挺严重,学习累的呗,现在的孩子呦,刻苦啊……” 招生组老师:合着你们大院里的学生最近犯冲是吧?!! 最终,几人在大院里转悠了半晌,到头来也只见到了不过寥寥三两名准大学生。 比起名单上预计约谈的人数少了一倍还不止。 颇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不过好在已经有一名学生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游说,终于决定选择了将京里大学作为自己的志愿。 使得此行不至于无功而返,也总好过聊胜于无。 等几人一路溜着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到大院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一群正在准备登记、上缴随身物品的非大院人员。 模样和架势看着就跟他们几个刚进来那会儿差不多。 领头的招生组老师瞬间警觉,就跟冤家路窄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是清北大学的人!” 与此同时,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们也看到了院内京里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两目的相同、名为同行实为竞争对手的两批人员,就这么隔着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大铁门虎视眈眈的对望了起来。 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呦!老郑!今年来的这么早?看样子收获颇丰吧?” “夏老师!哈哈哈哈,我刚才瞧着就像你,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就在两波人隔门而望僵持之际,从清北大学招生组老师们的后方,又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俨然就是清北大学那边儿的敲门砖和门脸,地位等同于京里大学的郑怀仁教授,为的是跟着一起来给招生组老师撑门面和坐镇的。 见状,郑怀人教授也笑着迎了过去。 两位重量级相差无几的教授,明面上瞧着是叙旧,实则背地里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和虚实。 这边探那边已经挖到了多少有意向的学生,那边探的也是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风头大到会不会盖过自己学校、令学生临时改变想法。 由此就可窥见,两所学校每年在生源上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这也就是在京里大院,规矩严,出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瞧,不好搞那些小动作。 像是他们学校那些老油条的招生老师,这会儿早就出发去到各个省份城市直奔状元家中拿人头。 有时为了不让其他学校找到学生,招生组老师还负责带着学生一家子游山玩水,直到安心填报了志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早几年这种风气更差。 也不是没有过把学生诓走后,再带到酒店或是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严加看守起来的极端个例发生。 其他学校如何打算和筹谋,都与柏鸢关系不大。 京里大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清北大学的电话便也如法制炮的通过警卫处打进了柏家。 之后的流程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老教授上门说情,招生组老师威逼利诱,抬出各种丰厚的待遇和政策收买笼络人心。 清北大学和京里大学的专业方向不同,学校的教学理念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专业领域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诸如奖金、资源倾斜、评优、本硕连读学杂全免等一系列基础标配还是大同小异的。 柏鸢和裴缙耐心的听完了清北大学开出的条件,场面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后: “夏老师!成了!成了!” 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激动道: “经过我们招生组老师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个就业岗位机会、实验室机床全部换新、超级计算机三台、食堂两栋、实验耗材每年三千万补助费用、七组校园公交车……” 夏老师:…… 她可算知道刚才京里大学郑怀仁教授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接连几天,各大学校招生组的电话络绎不绝。 除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之外的几所学校,也都陆陆续续开始采取了行动。 一年一度的生源抢夺大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大院也因此较平时热闹了不少。 经常能看到不少非院内人士排队在警卫处签登记表。 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内,除了京大和清大登门拜访外,还有另外几所学校也通过内部渠道,经人推荐后,顺利越过了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关卡。 其中就包括柏鸢她那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姜蕴。 柏鸢上次见他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 姜蕴当时就因为实验室人手不够,从而想让柏鸢连跳几级直接读研读博,去他实验室里给他做助手的想法。 只是被当时的柏鸢婉拒了,只能暂且作罢。 但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儿死脑筋,说得好听点叫坚持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说有这个劲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当时被柏鸢拒绝后,姜蕴并未因此气馁,也并没就此放弃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好苗子。 终于在时隔两年半之后又卷土重来,代表国防科技大学的热武器研发院校,亲登京里大院,到柏家来要人。 “京大和清北找过你了?不去是对的,去他们那没用,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穿着深灰色长款外衣的姜蕴冷着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无顾忌的「诋毁」起同为竞争对手的国内顶尖学府。 “理论知识随便翻翻书就行了,学院派教育模式不适合你,来我这第一年就能进实验室,第二年自开项目组……同样都是本硕连读,我们学校效率更高,研发取得重大成绩后第二年可以申博……你现在入学,年后正好跟我一起参加国际学术理论研究和研发成果发布会……” 说着,姜蕴又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理所当然道: “正好,你俩一起来,我们院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二叔并没有恶意,常年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实验为伍,令他说话做事一直都跟脑袋上安了个计算机似的,只会下达程序指令。 柏鸢甚至会觉得他后半句话应该是: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460章 薅点经费 第460章 薅点经费 对此,一向反感旁人用命令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裴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激。 或许是因为姜蕴身上独属于学神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跟他说话时,就和与高度发展的智能ai没什么区别。 都给人一种不像活物的伪人感 由此一来,反倒少了相处时常见的气场不合与诸多情绪价值上的问题。 因而,裴缙最先关注的既不是姜蕴说话时的命令语气,也不是对方越过自己后擅自作出的决定,而是: ——“什么指标?” 裴缙疑惑道,最先败给了八卦的天性。 闻言,姜蕴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置腿上,一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 “情感沟通交流与法定关系维系指标。” 裴缙:? 少年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用通俗易懂的话轻声翻译道:“就是脱单指标,他们单位催婚。” 裴缙:“……好家伙!” 好小众的文字!!! 「催婚」这俩字对裴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令他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但是很快,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姜蕴,裴缙突然意识到对方既然是柏鸢的二舅,细算下来那就要比柏鸢的母亲姜芷还要大上至少一岁。 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八九风华正茂的样子,却已经实打实的开始奔四。 像他们这种家庭,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在柏鸢这个外甥女都已经十六岁、即将上大学的年纪里,还依旧维持着单身,就连在谈的女朋友也没一个,会被家里催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整得他都想跟对方取经,问问他到底是怎么顶住家里的压力、坚守阵地单了四十多年、甚至还打算一直单下去的。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说他一向执着于追求真爱,但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真爱呢? 等自己干完柏鸢这一票大的,估计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与任何人再有感情上的瓜葛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二舅就知道不谈恋爱的人心态都倍儿年轻。 到时候自己再养只猫……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姜蕴不并觉得这种涉及到自己隐私的事情需要保密和避讳,毫无心理障碍的说道: “工作性质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组内实验科研,与其浪费时间在与人的沟通交往上,确实还不如多跑两组数据完善资料库的信息储备。 不止是我,组内研究员都有将有限生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决心和信念,领导多数时候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柏鸢和裴缙,缓缓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未免有些浪费,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同样也是国家的损失,所以才会给我们安排指标。 你们两个一起进组,不但能解决今年组内指标的燃眉之急,等再过两年你们结婚以后,还能顺便完成生物学角度下的遗传指标,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智商都……” 裴缙:!!! 意识到姜蕴在说什么后,裴缙又有点儿炸毛,红着脸目光躲闪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小声跟她咬耳朵: “咱二舅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柏鸢:“……不用习惯,你应该见不到他几次。” 裴缙:…… 这种情况在科研界其实不算个例。 就像姜蕴说的那样,时间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万分宝贵,许多人为了工作奉献一生,牺牲的是自己的私人社交时间。 而科学家的工作和职业习惯,也注定了这类人群并不适合组建正常的家庭。 许多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如此。 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然而,每一名高精尖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这就还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如何才能将这群高智商人的基因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如果父母都是国家顶级科研人才,将来的后代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在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丰富基因库的资源多样性呢! 像姜家老大姜蘅那样基因突变、生了对小智障双胞胎的毕竟还是少数。 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基因彩票大奖。 绝大多数还是遵循遗传学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更比一代优秀的。 现在姜蕴他们实验室里关了这么多「人才」,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因此,姜蕴所在的单位才会每年都对内开展各种交流活动,甚至还设了硬性指标,有些还与科研经费的审批挂钩。 原本是促进同事间友好关系的同时,万一能再撮合出来那么一两对,也算为人类基因做贡献了。 但要么说搞科研的脑子都好使呢。 这个政策第一年刚出的时候,得到了众多科学家们的一致好评,成功成为了他们薅项目组经费时最杰出的一大助力。 想要开新项目了怎么办?找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拿到手一人一半。 后续研发资金链跟不上怎么办?换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这不就来了? 比平时一个一个批条子还要简单方便快捷不少呢! 反正他们科研组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排列组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你俩一起薅,明天他俩一起薅,真不是吹牛,只要想,他们能连着薅一年排列组合不带重样的! 这项制度才推行了半年,就已经被薅走了十多个亿,就连风评也差点儿被害。 上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了这项制度。 之后又将鼓励机制改为每年的硬性指标,这才有了现在的「催婚」一说。 没了薅经费的后门机会,这些人自然对既耽误时间又非必要的人际交往兴致缺乏。 每年的指标也是想尽各种办法能敷衍就敷衍,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自己拉出个组单干。 反正科学家的工资高、物欲低,一群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齐前期的实验启动金。 更何况还有姜蕴在组里呢,每年经费拨款就有姜家一大笔补助在内,这回直接直营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为了这种事情,姜蕴这两年没少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 奈何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油盐不进,说了也白说,依旧我行我素带头冲锋。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上头也曾出面牵线搭桥,给姜蕴介绍过几个高学历、高智商、专业方向一致的女性。 原本是希望俩人在一块能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他对这种事情产生排斥心理。 但谁知道,姜蕴最后不但一个没谈成,还把人家姑娘也带得跟工作狂魔似的,每天就知道往实验室钻。 培没培养出来感情不清楚,反正姜蕴最近是不怎么嚷嚷着缺实验室的助手了。 这事还是柏鸢去年回姜家过年时,听大人们唠家常才知道的。 据说女方家里还为此去单位找姜蕴的领导讨要说法。 把姑娘介绍给你们,是想让你们帮她脱单,早日成家立业一年抱俩的。 这可倒好,恋爱还八字没一撇呢,倒先给他们家姑娘撺掇得断情绝爱了。 这找谁说理去! 猖狂,简直太猖狂了! 为着这事儿,单位领导也没少掉头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给姜蕴做思想工作。 俗话说苍蝇不叮人但恶心人。 就算姜蕴内心再强大坚定,但也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逼逼叨,时不时见缝插针提上一嘴,偶尔发满肚牢骚啊! 都耽误他在脑内验算公式了! 因此,柏鸢和裴缙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学校,加入到他们组的科研项目中,就能帮着姜蕴分担大部分担火力,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姜蕴:“你们——” 柏鸢:“我不。” 裴缙:还能这样??? 姜蕴:“……” 跟姜蕴这种一根筋的科研大佬说话,必须得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愿和答案,明明白白、清晰准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与否。 再多的修饰词和铺垫都是浪费双方时间的屁话,主打一个不整那些场面上的人情世故。 见柏鸢态度坚决,姜蕴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明白了。” 却也没就此放弃:“等你考研,我再来找你。” 他们科研人员除了执着,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害怕失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用量提升效率占比。 况且好事多磨,一个年龄段一个想法。 万一他自己这外甥女哪天突然开窍了呢?!都是没准的事。 虽然没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但姜蕴这趟也没白来。 他们学校特殊,不受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的制约,可以直接在后台看见所有考生的成绩。 这会儿高考文理不分科,没有所谓的选修,也就是数语外总分450,文综和理综分别300,总分共计1050分,达到了近乎夸张的四位数。 姜蕴则说出了一个同样夸张的数字:“1032分,恭喜。”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同样说了一个分值很高的数字:“1007分,实际分数只差了三分,柏鸢有22分的加分项。” 但凡是京里大院的考生,高考时都享有加分政策,少的七八分,多的buff叠起来,一口气加二三十分也有可能。 问就是谁家当年没牺牲过几个人呢? 都是踩着前辈先烈们的骸骨与血液换来的,别人也眼红不来。 柏鸢自己爷爷就上过战场,拿过大大小小的功勋不计其数,大伯更是年纪轻轻就英勇就义,母亲是杰出企业家,父亲是有政绩和威望的领导。 buff叠得也比一般人更厚。 如果不是不属于少数民族,少说还能多加十来分,就算直接拉过满分线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今年还在沿用以前的高考制度,也是最后一年高考总分过千。 等明年这个时候,考试制度大改,正式将文科与理科分开,分别进行对应的文综考试后。 总分也将从夸张的1050变为750。 之后的高考,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高分的情况了。 对于柏鸢来说,知道分数于她没什么大用。 反正想念的学校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国内大学闭着眼睛随便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横竖都没有上升空间。 她也不指着高考成绩敲锣打鼓的满世界炫耀。 省状元对姜家而言几乎都快成标配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物。 反倒是她大舅舅家那俩小智障双胞胎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值得高考成绩出来时相互打听一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状元年年有,傻子可不场见。 更别说这还是枚双黄蛋。 高考成绩出来后,接下来就该等待系统更新界面,进入最后的填报志愿环节。 距离系统开放还有几天时间。 这期间,柏鸢也没闲着。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柏鸢就带着裴缙在大院里头走街串巷,瞧之前那帮缺德孩子的热闹,围观各家各户做竹笋炖肉。 之前,柏鸢并没第一时间就领着各家家长去包厢拿人,已经是给足了情分和面子。 之后,更是并未限制那些人的行动,留给了他们足够的逃亡时间,不至于一来就对上怒气值拉满的家长,被大棒子削没半条命。 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更是又无形中为这群人多添了一道保命牌。 如果高考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家长也或多或少会看在分数的份儿上念及血脉之情、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下。 但要是平时就不学好,或者并没考出理想成绩,不但没能平息家长的怒火,反而还火上浇油越烧越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这能赖谁? 这种做法,也符合柏鸢一贯的「做事不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原则,任何事情都留有余地。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而最近各大学招生组频繁上门拜访,更是为家长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打起了掩护。 你小子在外面犯事闯祸怕挨揍不敢回来是吧? 家长们就统一口径放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高考成绩和填报大学志愿最重要,赶紧痛快回家,别让招生办老师们等太久。 有些猴精的不信家长们这宛如「红包压岁钱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长大上大学在一起给你」的鬼话,侥幸逃过一劫。 但总有些闹不太好使、经常被家长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的实心眼,偏就信了这个邪,傻了吧唧的往家跑。 回家之后自然关起门来一顿胖揍,半点都不含糊。 管你成绩好不好呢! 反正挨揍也不耽误高考填报志愿,上机操作用手不用腚,趴着一样能填报志愿。 甭管打得多严重,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总能赶在开学之前给养好。 因此,短短两天时间内,大院里爱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在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屋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跑啊!接着跑啊!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个家关不住你了!跑的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把你能耐的,什么都敢碰!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敢碰赌,明天另外两样是不是也得安排上了!!!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人品败坏,一点儿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分考得再高有什么用?你这是要当社会败类伙计家族啊!!!” “你三姑父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是吧!!!你老子我一天天在外宣传工作,哪想到竟然灯下黑自己家里遭了祸害了!一会儿赶紧 给我滚去墓园跪着,给你三姑父多磕几个响头!下次要是还敢再犯,我就大棒子打死你,权当是清理门户,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怨种!!!” …… 裴缙跟着柏鸢溜达了一圈,越听屋里的惨叫声,见过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心里越觉得一阵发虚。 虽说是这些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挑衅在先,纯粹咎由自取。 但这么打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大院里头说打孩子就打孩子,打得还一个比一个狠啊! 裴缙自己虽然跟亲妈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每次也都仅限于言语上的冲突。 顶天了再绝食关上几天金币。 要说关起门来挨揍,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裴缙犹豫着开口道。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得一阵幻痛,就仿佛大棒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 半晌过后,裴缙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关键是,我听着都上皮带了,不能闹出人命吧?” “没事,死不了。”柏鸢噙着冷笑,不甚在意道,“不打实成了,以后怎么长记性?现在挨揍总好过以后东窗事发,在这院里长大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打残也活该。” 柏鸢这话说的原是指这群人不知分寸聚众赌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碰了就是碰了,既然越过了底线,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裴缙却以为柏鸢是在暗讽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给自己下马威,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揍挨的就是教训,以后好叫他们把眼睛擦亮,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得有点儿数,不能失了分寸。 见柏鸢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柏鸢虽然疑似拿他做替身,但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份上,对他则没得说。 该给的体面、地位、尊严,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即便对面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完全不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徇私包庇,敷衍了事。 总而言之,柏鸢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令他像踩在云端,虽然轻飘飘的,但也总担心会一脚踩空从高处坠流。 裴缙一面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头脑,别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以免日后入戏太深出不来,自讨苦楚。 一面有点儿贪恋此时此刻为自己仗义出头、撑腰作势时的柏鸢。 令他总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对什么、遭遇什么,对方总会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保驾护航的错觉。 裴缙偷偷用余光瞄着柏鸢,将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一切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 但一想到柏鸢对自己的好,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秦令征,裴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 由此,又不免在心里嘀咕起秦令征来。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想着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秦令征这个人就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秦令征,与对方如此相像的自己说不定也根本不会被柏鸢所注意到,就更别提如今的优待、偏袒和维护了。 他也不过就是沾了秦令征光的替代品而已,这才能偷到跟柏鸢站在一起的机会,处处被她维护。 没了秦令征,自己和柏鸢最直接的联系也将就此断掉,就算柏鸢最后还是选择跟裴家联姻,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对自己上心。 秦令征,还是秦令征。 总归是绕不开这个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 裴缙再想到自己进大院以后会被这群人合起伙来针对,同样是因为秦令征。 他心中才刚燃起的那嗲恩人心虚和尴尬,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同情别人,不如同情自己。 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该啊!!! 要不是自己有底牌傍身,当时可就中了这群人的套了。 还不知道会在他们面前出什么洋相,被他们怎么联合起来捉弄排挤呢! 此时在听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裴缙便再无感同身受之心,反而有些享受和欣赏起来。 这哪是哀嚎啊? 这分明就是仙乐! 是柏鸢对自己满满的心意! 好听!爱听!多来点!!! 柏鸢带着裴缙听了一圈窗跟。 时隔两天,她又带着裴缙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美名其曰人文关怀,慰问病号。 把裴缙带到病床跟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这群人挨过打之后的惨状。 这群人被裴缙坑了一回,又刚祸起萧墙挨了一顿胖揍,看见裴缙后还有点儿发怵。 俨然没了之前在包厢时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神气劲儿。 再看裴缙是跟柏鸢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这是柏鸢带着裴缙来验收成果,反过来给他们警告和下马威来了。 即便心里恨裴缙恨得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面堆笑的跟裴缙打招呼: “小姐夫,我这是不小心摔了,嘿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用得着你们上门来看我呢?等我养两天好利索以后,再去柏家登门拜访!” 等看向柏鸢的时候,又泪眼汪汪: “鸢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就算我们犯浑,当时你还是给我们留出了逃跑时间,是我们不中用又被骗了回来,这跟你不相干,鸢姐,我们都记着你的好,也谢谢你……” 柏鸢:瞧见没?他还得反过来谢谢咱呢! 说到这里,趴在床上养伤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东子跟我说不用跑了,让我放心回来,保准一点儿事都没有,结果我一回来就……东子他自己都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还有功夫坑兄弟呢,我看还是他爹妈打得轻了!……” 柏鸢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最先一批回来的傻蛋们挨了揍,心里不平衡。 想着不能光自己一个人遭罪,肚子里就泛起了坏水。 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依旧身残志坚的在小团体里面散布谣言。 成功将那些原本没被父母忽悠回来、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也给想尽办法诓了回来。 可以说事缺了大德了! 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骗一个,最后十三个人愣是没一个逃得掉。 全都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目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溜达。 “要不是信了东子的鬼话,我这会儿还在外面晃悠呢!哪能遭这罪!唉,不过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他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了脸色,斟酌着开口,服软道: “鸢姐,前几天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原本是想跟小姐夫开个玩笑,也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平时都玩疯了,手地下也没个分寸,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现在在这儿给小姐夫赔个不是,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有勇士身先士卒,企图找裴缙的麻烦、给他下马威不成,不但被裴缙反将一军,还被柏鸢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没听见这几天挨家挨户打孩子呢么! 那动静,啧啧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这一准是柏鸢给裴缙出头,亲自动手收拾底下人呢! 能这么大张旗鼓、闹得院里头沸沸扬扬,可见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 这要不是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院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 做的炉火纯静。 这就让许多也懂了试探心思的人,瞧见势头不好,迅速偃旗息鼓,把一肚子的坏水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看见鸢姐护着紧呢么!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人现在是一点儿都碰不得。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犯着被柏鸢收拾的风险,为秦令征强出头。 一大片的墙头草就这样顺风倒向了裴缙这一头。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要是等秦令征回来,柏鸢还没对裴缙腻味,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挨了揍的人老老实实卧床养伤,招生组老师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这回可算是逮到这群学生了。 再瞧见这一个个躺在床上都直哼哼的模样,更加对他们家长之前说的「生病」「摔了」「意外」深信不疑。 在大力宣传过「假期安全出行」的安全防范知识后。 便又开始为今年这一批准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担忧。 这还没上学呢,就一个个脆成这样了。 真上了学,还不得上个早八就累迷糊过去了。 高低得趁着军训操练一波,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 不说一个个都能扛着麻袋跑二十公里的拉练。 怎么找也得禁得住毒日头,在阳光底下站满三个小时的军姿吧? 是以,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京里这群准大学生还不知道今年的大学军训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惊吓。 另一边。 时隔多日,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长终于让人将三年前入学考试时的监控找出来,将有秦令征出现过的镜头剪辑好,一秒都不少的大包发送给裴缙。 同时还不忘反复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不然自己可就违反了保密原则,这要是让秦家知道了,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人当作替身,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原版的行为举止,力求实现完美复刻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即便校长不刻意强调,裴缙也不会拿这个大喇叭到处往外说。 藏还来不及呢!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收到视频文件后,裴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观看秦令征的一举一动,拆解、分析并总结对方的各种动作和日常习惯。 尤其关注秦令征和柏鸢同行时的状态,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 甚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子里面复盘,眼睛一闭就是监控录里的画面。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 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 「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沈鸿之知觉半个空荡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骤起,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艰难求生,竟以死在了山脚成了亡魂一缕,如此想来之前浑噩状态以是幽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他脸上情绪变了又变,一会儿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一朝为官,娶妻当日锣鼓喧天红绸翻滚,婚后夫妻恩爱子女孝敬;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幸得皇帝赏识,步步高升,有幸知陛下心中所愿,宏图壮志,更是一腔热血,尽忠尽职;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受王命所托,皇帝亲送于宫门外,自己含泪挥洒故土,誓必查明奸佞,扫清邪恶,搜集罪证,整治地方贪官污吏,为帝王伟业扫清障碍,方才不负盛恩;一会儿又想起……遗愿……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哽咽,再发声已是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我…我的遗愿…”他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谢渺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道:“请、请神仙、谢仙、仙尊…”他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务必交给陛下,这、这是、惠及几十万百姓的要事、它、这、这是救命的、药!药啊!” 有了这封信,南方数十万百姓水生火热饱受灾难的苦楚就能被皇帝得知,有了这封信,南境王勾结谋逆之事就能提早败露,让皇帝能够提前准备以应不测,有了这封信,南方说不定可以免于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有了这封信皇帝就有了名义调令各地方军队封王,共同讨伐南境王谋逆…… 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活下去,知道死后也依旧怨念不散,执着于将信件送到君王手中,他死不瞑目啊! 谢渺依旧点了点头,随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介绍道:“此剑封禅。”剑光如银,白刃如雪,上面镌刻有「封禅」二字。 接着未有迟疑,他行云流水挥剑而去。 剑并未刺入沈鸿之这一游魂胸口,而是剑锋一转,将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杈从中砍断。 顿时,沈鸿之连同失去连接的救命稻草一起坠入无尽深渊,直至身影与呼喊完全不见。 谢渺剑刃回鞘,低头再次翻看那被沈鸿之抓得布满褶皱并浸满汗水的书信。 「反?那就让他反。」 书信被他撕成碎片,抬手让它们散落在无人的山谷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关我屁事?”谢渺把剑扛在肩上,姿势不复之前的冷冽若云,倒像是一只扛着铁棍的猴子,他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头望向黑压压的雷云正向这里袭来,低声骂道: “妈的,这次来的真快。” 黑云裹挟着如石柱般粗狂的紫电从天上劈下,狂风呼啸大地震颤,谢渺侧身躲过又一道雷劫,没好气的张口就骂:“我操你祖宗,明稽你个小瘪犊子——”话音未落躲闪不及,雷电如鞭批打在他身上,差点皮开肉绽夺去他半条命。 谢渺忍着疼痛缓和了一下,接着上回书继续:“你大爷我这他妈的事替天行道,听到了吗乖儿子,你老子我是行天之道!”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谢渺受了伤,速度慢了半拍,再次中招:“你这狗养的下手轻点,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又玩死了个人至于么,还来真的啊,给你脸了是吧!” 这次雷劫没再落下,反而滚滚黑云愈发浓郁,其中雷鸣电闪,仿佛在酝酿着道更粗更大的致命一击。 谢渺见状又和他商量:“你劈我就等于我劈我自己,你疼我也疼,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这次雷劫没再留情,对着谢渺就是一击,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明光乍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散。 谢渺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良久他吐出一口血水,状若癫狂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何为天道,不过穷者恒穷,富者横富,守序着死于牢狱,忠贞着死于背叛,爱国者死于王命,辛勤着死于劳苦,又言是罪犯猖狂行于世,滥情者儿孙满堂萦绕双膝,佞臣着居于王侧皇恩浩荡,闲懒者一世清闲衣食无忧。” 他每说一句,天道雷劫就落下一道在他身上,索性谢渺也不躲了,硬生生扛着一下一下,黑色眼眸中暗藏癫狂与兴奋: “恶欺善,富欺穷,贵欺民,生生相欺,此乃天道也。” 这一道天雷炸的天空明亮宛如白昼。 谢渺顶着雷劫,脸上扬起笑容:“天道一直公平,只不过它的行事准则,和人们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接着,他眸光一冽,黑中泛红的瞳孔撇向天空雷云中心,一道雷云再次劈头而下,宛若劈天碎地之势将天与地分别割裂成了两块。 “天道有缺,缺的就是我谢渺,你我一身同体,明稽!你凭什么不认我!!!!”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被我等到了!」 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明——稽——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已经开始虚弱了。」 他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黑色的眼眸中盛满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在做梦,她分清梦和现实。 梦里她躲在墙角,身后有数不清的手伸向她,耳边充斥着可怕的怪笑。 四周不断响起水壶烧开的尖锐汽笛声、按动的门铃声、玻璃窗框框的凿音,以及高跟鞋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哒哒声。 现实里她把自己紧紧缩成很小的一团,深埋在温暖的毯子里。她不在乎越发稀薄的氧气和燥热的身体,她紧紧攥住床单一角,手心浸满汗水。 突然,她感受到下坠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抽离梦境。 剧烈而沉重的几次喘息后,她从被子砌成的牢笼中挣脱,小心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人,轻手轻脚滑下床,走出几步后突然加速,推开盥洗室的门,抱着马桶迫不及待的狂吐起来。 她的胃在痉挛抽搐,没消化过的食物在水槽里不断堆积。小孩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和脸都惨白得吓人,不等她唤气,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如此往复多次,直到她的胃被彻底清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痉挛依旧存在,器官不停叫嚣着,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小孩颤抖着把手指插入咽喉深处用力搅动里面的软肉,直到哇的吐出一口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你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的原地弹起,脑袋正好撞翻上方递过来的水杯,当一次性纸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看着溅了一地的水,她紧张了一晚的神经终于随之崩断。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鉴于小孩晚上吃了太多东西,呕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退回到客厅接了杯水,推开盥洗室的门将它递给小孩。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 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0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还是替换文!正在赶进度中! ———————————— 01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绿灯侠把脑袋伸出窗户左右张望,确认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于是点亮灯戒,在外卖找上门前飞出去买了套小孩穿的衣物放在浴室门口,上面印着傻乎乎的蝙蝠标志,你敢信它们在哥谭不卖绿灯侠的款式?毒藤女垄断了绿色元素! 总而言之,等披萨送上门又过了一段时间,哈尔百无聊赖的在电视上寻找有趣的节目,但这个时间段他们只放社会新闻,黑漆漆的身影在镜头前一闪而过,接着是被吊在路灯上昏迷不醒的绑匪,记者给了特写注名这是黑暗骑士钟爱的路灯之一。 浴室的门缓慢开了一个缝隙,哈尔注意到一只小手从里面伸出来快速取走了衣服。 他没急着催促,给这孩子足够的私人空间和时间来消化今晚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小孩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衣服走出来,长长的袖子把泛白的指尖都盖住了,裤腿则机智的挽了一截才没有被绊倒。 她乌黑的头发还在滴水,哈尔只看了一眼就给理发师判了死刑。 看看什么叫行业终结者,狗啃过的参差不齐,额头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暗淡的蓝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毛绒绒的古牧犬。 “你为什么不拿一条干毛巾坐过来?这样在我给你擦头发的时候,你可以吃点披萨填饱肚子。” 小孩愣了一下,呆滞的点点头,转身冲进浴室,很快又拿着旅馆提供的干毛巾走了过来,在离哈尔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不确定自己应该坐在地上还是等待别的安排。 哈尔往旁边挪开位置,拍拍沙发垫,等小孩小心翼翼颤抖着爬上去侧坐下,他也盘腿横在沙发上,把披萨推到她面前示意自行取食,自己则用毛巾细细擦起她头发上的水。 她的头发很短,这意味着很好打理,但发质因营养不良而干燥枯黄,哈尔不紧不慢的撩动她乌黑的短发,偶尔下手没轻重扯到几根发丝小孩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吸入了两块披萨,每当再次伸手去够新的时总要看一眼大人,见他没有任何阻拦或不满才敢继续进食。 哈尔看着她嘬干净手指又伸向第三块,不由得挑了下眉,他记得不久前孩子才席卷了一个汉堡和大杯热可可,它们肯定还在她肚子里,这孩子有个无底洞的胃,巴里绝对想知道有关她的所有事情。 新闻还在继续,当垃圾桶被人踢翻的噪音响起时,小孩停止咀嚼并缩起脖子,这似乎是一种对毫无征兆声音响起时的条件反射,每当她听见什么都会浑身抽搐一下。鉴于有陌生的环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还是替换文!正在赶进度中!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下了飞机,呼吸着海滨城特有的夹杂了海风咸湿气息的空气,这里的温度普遍高于美国其他地区,在哥谭已经开始准备过冬的月份里,海滨城甚至连拂过脸颊的风都带着宜人的温度。 哈尔上次回地球已经是六个月之前的事情,虽然车钥匙还在口袋里,但他实在不记得临行前把车停在哪了。 孩子从在飞机上醒过来后就更加精神了点,跟着他一路转了几次地铁和公交,全程对这座充满阳光的陌生城市表现出好奇心,在此之前,哈尔还担心突然来到陌生城市会让本就敏感不安的小孩应激,但现在看来她对这一切有令人欣慰的接受态度。 临进门前哈尔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一边从几个口袋里依次翻找钥匙,一边按下接通键将手机夹在侧脸和肩膀之间,对面是他的挚友巴里,中心城警察厅的法证专员,义警身份是中心城的超级英雄闪电侠,刚一接通电话,对面就响起了一连串语速飞快的长句。 哈尔搜遍全身未果,短暂回忆了一下,从门早已干枯的花盆土胚里找到备用钥匙,甩掉上面的土渣把钥匙塞进锁孔里。 “…当然,当然巴里,你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我——等一下,先别过来,卡罗尔在这,我等会再打给你。” 推门进入黑暗玄关的下一秒,头顶的灯突然亮起,哈尔看清坐在沙发上的金发女郎浑身一个激灵,飞快挂断电话,没做任何犹豫的先发制人走上前去,给阔别许久的青梅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哦,卡罗尔,亲爱的,我——” “别想对我花言巧语 ,哈尔·乔丹。”卡罗尔像一只伸手矫健的猫,一手抵住试飞员的脸将他推远,“这次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从沙发上堆放的毯子和茶几上外卖餐盒的数量不难推断,金发女郎从昨天下午一直等到现在,哈尔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攒满怒气条的卡罗尔··费里斯。 “我们约好了下午三点见面。” “现在是三点二十,我承认我确实——” “亲爱的,我说的是昨天的下午三点。”卡罗尔不怒反笑的挑了下眉,看得哈尔一阵心虚。 “我一会地球就最先联系了你,卡罗尔,但昨天我突然接到紧急任务……” 卡罗尔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新闻上看见了,那几下可摔得不轻?但这仍不能解释你夜不归宿。” 哈尔举起双手:“关于这点,我可以解释,事实上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他侧身让对方看见身后的孩子,“认识一下,这是呃…薇薇安。” 小孩尴尬而促狭的站在门口,从紧张的气氛判断她并不被这里接纳。 卡罗尔面色稍有缓和,朝小孩友好伸出手露出一个微笑,“嗨,你好啊,薇薇安,我是卡罗尔·费里斯,你可以叫我卡萝。”接着她侧头饶有兴致地向哈尔寻求解释,“你在联盟的信誉值远超我预料,谁这么心大能把孩子托付给你照看?原谅我不记得谁家有个女儿。” 哈尔打了个响指,“当然,现在有了,亲爱的,她的全名是薇薇安·乔丹,这孩子现在是我的养女。” 卡罗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哈尔反复确认,“你是在开玩笑,对吧?哈罗德·乔丹,你不能一声不响的领回来一个女儿,这是个重大的决定,不像是养一只猫或一只狗,你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保证养活一个孩子?” 显然试飞员以意志力和与之匹敌的行动力着称。 我上次一声不响做大事还是违背母亲的意愿,连夜离家出走并毅然决然报考了空军。 “有时候它就只是发生了,我只能选择接受。”哈尔耸耸肩,揽着卡罗尔的肩头,另一只手在孩子的后背施加力量,“来吧卡萝,先让孩子进来,她被吓坏了,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经过。” 05 哈尔先后领着小孩去了哥谭警局,接待他的警员原本赶着下班,看向哈尔的目光催促中带着不善,但在将孩子的档案调出来后,桌上突然响起的警铃让他今晚注定无法得到安宁。 出了警厅,哈尔一边翻看打印出的纸质档案,一边在手机上查玛莎慈善机构儿童帮助中心第三分区的位置导航,幸好这离得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三个带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和至少两波不怀好意的目光。 为了避免麻烦,哈尔撩起自己飞行夹克的下摆假装那里有一把手枪,这阵势吓退了一些想要碰运气的小混混,当儿童帮助中心的门面出现时,他如释负重的扬起嘴角。 现在是晚上九点二十五分,儿童帮助中心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回家,只留下一两个值班人员接待突发事件。 门一被推开,值班人员瞬间从瞌睡里挣脱出来,手伸向工作台下摸索了一把,直到看清来人是带着孩子的成年男性才松了口气,状无事地收回手,“晚上好先生,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 “我在街头找到这个孩子,警方说她被在这的儿童帮助中心系统里有档案记录。” “让我看看你的小脸…嗯,是的,没错,她叫安,10月28日被丹顿夫人领养,这么说她又逃离了自己的寄养家庭?安小姐,我们应该说过这个问题……”工作人员叹了口气,绕开工作台蹲在地上与小孩平视,“你知道多少孩子直至成年都无法找到合适的寄养家庭,而你在半年被领养了三次,已经比绝大多数孩子都要幸运,别浪费你的好运气好吗。” 接着她略带疲惫看向哈尔,“感谢您将她送回来,先生,我会打给她的寄养家庭让他们过来一趟。” “小事一桩。”哈尔朝她眨了下眼睛,接着随意问道,“你刚才说她被领养了三次?” “显然你找到了这儿有名的问题儿童。”工作人员说,“年幼且长相精致的孩子是大多数家庭的首选,但安先后逃离了她的寄养家庭,第一次她被人发现独自在公园一整个晚上,迈克夫妇吓坏了哭着报了警,上帝保佑警察找到了她,但很快第二个礼拜她又逃走了,这次被发现在连锁超市的停车场,迈克夫妇无奈只能选择结束寄养关系。” 她给哈尔倒了杯热水,继续道,“两个月后,凯特夫妇一眼挑中了她,但这次只过了五天,凯特夫妇将她送回来时,说她不仅摔碎盘子和花瓶,还把阳台外的花全都推了下去,她在夜晚被发现从二楼的安全梯翻下,这对夫妇同样被吓得不轻。” 工作人员边说边拿出湿纸巾,给小孩擦了把脸,却只是让她脸上的污迹更模糊了,“天啊,安,看看你一团糟,没有人会喜欢女孩子脏兮兮的,这是什么味道,你都发酸了。” “我在街角的垃圾堆里发现她,她饿坏了,我带她去吃了点东西。” “上帝啊,垃圾堆…安,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比起温暖的房子和恩爱的监护人,你更喜欢当一个臭气熏天的流浪儿?”工作人员看向哈尔的目光变得友善,“您真是为慷慨的好心人。” “只是举手之劳。”哈尔说,“那第三次呢?” “丹顿夫人是位真正的母亲,她对孩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我们都认为一位充满母爱的女士能用宽容和耐心规整这孩子的行为,但如你所见…”她耸了耸肩,“或许把她一直留在孤儿院才是正确的决定,有些孩子就是无法融入家庭。” 听完事件始末,哈尔直觉哪里不对,但他无从得知这种违和感的由来,只能试探性问道,“那你们对她进行过心理疏导吗?她的想法是什么,找到问题根源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这正是原因。”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她有语言障碍,我们检查了她的声道确定没有任何疾病和伤害,但是她从未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过,通常来说有缺陷的孩子获得领养资格是一件难得的事情,但某些人显然不懂得珍惜。”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第450章 一顿打和顿顿打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柏鸢要走,几人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刚才被宋亦程泼的冷水还没干,浸得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 活脱脱跟刚捞上来的水猴子没什么两样。 知道柏鸢喜净,他们也唯恐脏了柏鸢的衣袖,不但讨她的厌恶,还让本就已经万分焦灼的事态变得更加白垩化。 因此,即便心里头再怎么着急,他们也始终跟柏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敢真的伸手去拉她、或是直接碰到她。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柏鸢身后,发自肺腑地急切表态,向她投诚。 一屋子大少爷就这么孙子似的跟在柏鸢身后身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求的还是让她行行好打自己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还不得让人当二傻子笑掉大牙。 但不这么苦哈哈地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上赶着讨柏鸢的打。 而是柏鸢打归打,但不会真的往死里打他们。 可他们亲爹亲妈会啊!!! 他们聚众玩骰子的事情要是传回家去,小仓库里放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法都得被请出来。 自家老头子就是豁出去了,哪怕顶着封建糟粕封建余孽的罪名,也得给他们削掉半条命去。 还是那种老头子打完了老子打,老子打完了男女混合双打。 即便当时打完了,这事也不算过去,要是大半夜惊醒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还得爬起来把人吊房梁上再抽一顿解恨。 听着就血次呼啦的,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如被柏鸢打一顿呢! 一顿打和顿顿打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由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今日事今日毕,盼着柏鸢能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等出了这个门,此事就算揭过,以后也不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柏鸢却对他们这一声声饱含真情实感的呼唤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任凭他们再怎么恳求、呼唤,也未曾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毅然决然丢下他们、要任由他们这群弃子自生自灭似的。 看样子,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这可将包厢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姐……” “姐!” “姐!!!” 眼看柏鸢马上就推门走了,情急之下,竟然有人一把按住门把手拦在柏鸢面前,用后背死死堵着门封住去路,不让柏鸢离开。 “鸢姐,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 “柏鸢姐,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面上……” 两人虽然说着劝和的软话,拦门的架势却隐隐有些强势起来。 无论如何,在没谈拢之前,这道门是万万不能让柏鸢迈出去半步的。 想到这里,两人眸光一凛,都带了点儿视死如归的决绝。 只要能拦住柏鸢,就算今天—— 门被堵住,柏鸢却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犹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 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令被注视的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接着,她轻启朱唇,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反问话语,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中炸响。 “拦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时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与轻蔑。 仿佛眼前这两人仅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羸弱到连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 好不容易强行起来的架势,又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从小到大那挥之不去、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让他们这些被规训过的人,哪怕只是听到柏鸢以这种语气和声音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其争锋,只能暂避锋芒,退而避之。 反抗的心思只是刚冒了点儿苗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在顷刻之间被柏鸢打散,化为乌有消弭殆尽。 两人气势一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又丝滑地改口澄清道: “不敢不敢!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想帮您开个门。” “姐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门槛、当心地滑、当心台阶……” 说着,两人又合力将刚刚还护在身后誓死要扞卫的包厢大门给一边儿一个推开,毫无保留地敞在柏鸢面前。 前路既已通敞,柏鸢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无视掉周围哀求和恳切的目光,不做半点儿犹豫抬腿就走。 见柏鸢这边行不通,已然成了死局。 众人无奈,只好又将希望寄托于卫少卿和宋亦程身上,趁着他俩还没走出多远,赶紧撵上来套近乎,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卖惨博同情: “少卿,少卿,卫少,您大人有大量,帮哥几个在鸢姐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劝劝鸢姐!” “程哥,您快拦着点儿鸢姐……兄弟有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们不敢拦柏鸢,还不敢拦卫少卿和宋亦程么! 柏鸢油盐不进,从他们这里搞迂回战术吹耳边风也是一样的。 只是卫少卿和宋亦程又不傻。 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事情不能帮,他俩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如果不然,他们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的站在这里给柏鸢当狗腿子。 指不定早就跟着其他人同流合污,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抱着柏鸢的大腿哭爹喊娘呢! 事已至此,无论这群人怎么说、说破了天,宋亦程和卫少卿也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松口。 等好不容易从包厢里边儿脱身,两人快步追回柏鸢身后,眸光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鸢姐……”宋亦程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些人可能会面临的毒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咱们真把这事告上去啊?” “不然?”柏鸢不答反问,语气没有半分退让,“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心中已然开始偷偷为包厢里那些人默哀。 “对了。”柏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侧眸看向宋亦程交代道,“你等会儿送几条干毛巾过去,让他们擦把脸,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别湿着出去,当心着凉。” “鸢姐……”闻言,宋亦程眼含感动的看着柏鸢。 他就知道,柏鸢不可能真对发小们这么绝情。 把昨天晚上这些人聚众赌博的事情揭发出去,也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之举。 其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免得大家以后因此迈入歧途,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罢了。 宋亦程这么想着,一个看似严厉无情,实则在在背后默默关心每一个人,爱之深责之切为之计深远形象的柏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柏鸢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变得格外冲崇高,光芒万丈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懂鸢姐的用心良苦! 宋亦程偷偷抹了抹眼角,不免在心里责怪起其他人来。 十八九岁的人了,竟然这么不懂事,还让鸢姐为他们操心至此,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宋亦程眸光凛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擦什么擦?鸢姐,你不用心疼他们!今天就该让他们这么冻着清醒清醒脑子长长记性!!!” 柏鸢:??? 不知道宋亦程这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精神。 柏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冻生病了再耽误他们挨训。” 宋亦程:…… 活阎王啊!!!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卫少卿到底比宋亦程这傻白甜思想更活络一些,按下心中的惊愕后,他快走几步追上柏鸢。 “姐,用不用我去……” 他压低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凑近柏鸢耳边的同时,五指向上掌心摊开,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用仿佛要把人全家都偷偷做掉的语气,低声询问: “——调监控?” 既然不能反抗她,那就加入她!!! 宋亦程瞳孔地震:你也是活阎王啊!!! 柏鸢:…… “不用。”柏鸢及时制止了卫少卿这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危险想法,“做买卖不容易,别断了人家财路。” 像金鼎俱乐部这种高端场所,主要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和二代子弟们。 主要采用内部推荐制度,从不对外开放接待普通客人。 一年所需缴纳的会费更是令人望而却步,足够将不够格的人拦在门外。 平时,除了像刘昂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在这里聚会,还有不少人谈生意、谈事情也往这来。 京里不像海启,可以随时随地一年不断地举行各种大型聚会,供圈里人活络人脉,走动关系,维护社交。 这种权势云集的俱乐部,就相当于是京里风格的「聚会场所」,只是更加低调奢华内敛而已,其他职能都不尽相同。 对于那些边缘家族和圈外人来说,只要能获得俱乐部的名额,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圈子里,真正在京里有了一席之地。 看似买的是俱乐部会员资格,其实买的是人脉和机遇。 所以,即便一年会几百万的交着,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又因为京里作为国都,是政治权力中心,情况也比其他城市更为敏感特殊。 所以,这种俱乐部想要立足京里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保密性好,精密性强,在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外漏。 无论何时,都要以客人的隐私为重中之重,除非是机关单位相关部门下条子来查,否则绝不会轻易对外开放包厢内外的监控录像。 至于安装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后,便于进行责任划分,在发生刑事案件后,便于相关部门调查取证。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任何时段、任何人,都无权调看监控内容。 这更是俱乐部的立足之本。 同样,能开在京里、以这么多京里权贵为主要客户的俱乐部老板自然也得等闲之辈。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客户和老板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有了俱乐部今日的光景和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刘昂他们这群人,胆敢在包厢里摇骰子酗酒、给裴缙下马威的原因之一。 以柏鸢的身份,即便不走官方程序,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或是直接抬出包厢里那群人的父母长辈向老板施加压力,是绝对可以从店里调出监控并带回去随意处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坏了圈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坏了俱乐部的立店之本,将幕后老板放在热锅上烤。 而今天这事可以预见的走向和结果,也注定了此事不会小到哪去,一旦柏鸢拿出店里的录像,更等同于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一旦俱乐部的保密性不再保密,客户心里有了芥蒂慢慢流失,这家俱乐部也就算开到头了。 同在京里,没必要将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柏鸢一向奉行不将人逼至绝境,永远留有余地和分寸,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堵死任何人的生门。 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店家和不相干的人。 余地是留给俱乐部的,生门则是留给刘昂这群人的。 柏鸢也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时刻谨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日后出事祸及家人殃及全族,没想真把人往死里搞。 包厢里昨晚什么样,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要是让这群人亲爹亲妈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昨晚那群魔乱舞时带来的视觉冲击,还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 别说扒他们一层皮了,就算删号重来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那句话,分寸、尺度、余地,恩威并施,松弛有度,才能让大院里这群人一口一个柏鸢姐、还情真意切的喊了她这么多年。 等他们挨了揍,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再从卫少卿和宋亦程这听到她没去调监控,把最关键的证据送到亲爹亲妈面前火上浇油,让他们大义灭亲。 这群人还得感激涕林地反过来谢谢她呢! 第451章 只相信你 等柏鸢料理完刘昂等人,终于从金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为了这些人能够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和强健的体魄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毒打,中途宋亦程应了柏鸢的交代,半路离开去采购干毛巾和换洗衣物送回包厢。 柏鸢则带着卫少卿和他那本《生死簿》,回到京里大院里头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什么?竟然有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孩他妈,走!上班?还上什么班啊!这小崽子皮痒了找挨揍咱就成全他!抄家伙跟我上行刑去!!!行,你先你先,一会儿我不拦着你!” “好孩子,辛苦你一大早跑这一趟,多亏有你平时帮阿姨多拘着他,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你是为他们好,阿姨都知道,阿姨谢你都来不及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记得再来告诉阿姨……” “……爸!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赶紧进屋歇着吧,动手的事让我来!!!”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有你在我们也能放心,这大事不护着是对的!柏鸢啊,你是明白人,看得也通透,叔叔阿姨都领你的情,你放心……” 目送着这些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家长们,要么撸起袖子直奔金鼎俱乐部抓人,要么在家磨刀霍霍等着小崽子们自投罗网。 把一直跟在柏鸢身后目睹完全过程的卫少卿看得直发毛,心里不免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 真就差一点儿! 昨天晚上这些人找上他,问他跟不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被这些人开出的高昂「佣金」给蛊惑,跟着成为藤条炖肉里的一道配菜了! 还好在最后关头,身为军警之家后代的自己坚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和家族使命,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闯下大祸,还是因为正义感太强,那他爹一地窖珍藏「硝烟硝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被亲爹追出去二里地,喜得「起子哥」荣誉称号的卫少卿摸着胸脯如是想道。 跟着柏鸢从最后一家门里走出来,卫少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洇湿了一片,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暂缓绷的太久的神经。 柏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已经快到中午,自己也该回去吃午饭了,便准备原地解散,结束今天的行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柏鸢说着,打开转账付款,在里面输入了一串数字。 几秒过后,卫少卿的手机里传来了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元。」 卫少卿大喜,瞬间将刚才那点儿伤春悲秋和后怕抛诸脑后。 他一遍遍地反复确认账户上的余额,用手指挨个数了几遍后边儿坠着的零。 为自己接近还完那巨额负债而迈出十三小步,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一个人一万,十三个人就是十三万! 十三万就能帮十三名青年走出迷途回归正道! 十三万就能买十三个家庭平安顺遂,前途光明! 这哪里是十三万元人民币? 这分明就是十三万份功德!!! 这十三万在此刻也褪去了一身铜臭之气,发挥了超出它本身千倍万倍的价值! 值!真值! 卫少卿内心戏十足地想了一溜十三招。 总结起来一句话: “鸢姐,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再记得叫我!我就爱主助人为乐,劝人迷途知返!” 帮兄弟迷途知返的事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 柏鸢:…… 收了佣金,卫少卿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能跑能跳了,一口气上十三楼不费劲儿了,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全世界最开朗的小男孩。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跟喜鹊似的说着随单附赠的漂亮话。 “鸢姐,你教训的好啊!真解气!小姐夫昨天肯定没少被他们几个坏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他要是知道大仇得报,你这么快就帮他出了这口恶气,肯定得特感激你,崇拜你,爱慕你……” 柏鸢原本也没打算为了昨晚灌酒事件帮裴缙出头。 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纵了他们胡闹这么一次,之后可就不准再乱来了。 来之前,她确实想过这些人可能玩得够疯够野,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这么野。 自从刘昂说漏了嘴,柏鸢从他口中知道摇骰子赌博的事情后,柏鸢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早就将裴缙给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什么给他报仇撑腰了。 只不过是无心插柳,恰巧一举两得了而已。 是典型的目的错误但结果正确。 因此,柏鸢并未跟卫少卿多做分辩,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我回去看看他,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卫少卿连连点头,“得嘞,鸢姐!您走好!” 言毕,他一直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着柏鸢离开,力求让对方这十三万花得物超所值。 “这小姐夫,能让鸢姐这么在意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有鸢姐罩着可真幸运啊!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估计以后……” 卫少卿如此感叹着摸了摸鼻尖。 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有些苦笑着扬起嘴角,遗憾道,“唉,就是可怜了征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 柏鸢处理完琐事,再回到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刚一进门,她便看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裴缙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光线柔软,为裴缙的发梢和整个人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不似真实存在般的美好。 见此情景,柏鸢只觉得一上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勾了勾嘴角,走到裴缙身边,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浅笑着问道: “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回神,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她,“没什么,我正等你回来,顺便看看院里的篱笆,你家的篱笆……” 说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窗外墙根底下那一排排笔直笔直的篱笆杆,由衷地感叹道: “——可真直啊!” 柏鸢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一排由树枝搭成的篱笆墙。 每一根都又长又直,就跟长这树枝的树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不允许自己的枝干在不该有的地方胡乱分岔。 看着上面爬满的各种花藤,柏鸢回忆起往事,眼底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那树枝都是我大堂兄捡回来的,捡了好几年呢,他就爱干这个,夏天捡树枝,冬天捡冰溜子,冰到夏天化了存不住,树枝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搭篱笆爬花藤了。” 柏鸢娓娓道来,柔和的声音在裴缙耳边响起,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错觉。 唯一遗憾的是,裴缙此刻脑子里的想法有些煞风景。 裴缙:??? 你大堂兄是什么专叼树杈子回来的寻回猎犬吗??? 柏鸢见裴缙的眼神还有些懵,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怎么样,头还晕吗?” 然后就看见昨天被自己失手磕在浴缸里的地方又红又肿,撞出来了个大包。 裴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晕,刚才一起来就觉得忽悠一下子,像让人削了一闷棍似的,好像还有点儿疼……” 他以前进行酒量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晕过! 柏鸢:…… “没事,你这是宿醉,缓缓就好了。” 柏鸢又将他额前的刘海压了下去,重新盖住脑袋上的大包。 “京里跟你们海启不一样,这院里的人看着和善客气,一个个彬彬有礼,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句话就能挖七八个坑,被卖了还帮着他们数钱也不是没可能,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善茬。” 柏鸢细细数落着自己的发小们,毫不介意地当着裴缙的面揭露起这群人的老底儿,也借此机会提醒道: “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机灵点,能躲就躲,别硬抗,他们到底人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人难免吃亏。” 实际上不但没被欺负,还反过来把所有人灌趴下、坑了他们一把大的的裴缙听着柏鸢的话,有些心虚地目移开,胡乱“嗯”了一声。 这举动在柏鸢看来就跟家里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出门让人踹了一脚,知道人心险恶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学乖了似的。 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好气。 柏鸢又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原本平平整整的头发给得胡乱翘起来,继续说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欺软怕硬、越给脸就越不要脸的人,不舒服了直接走,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敢越界。” 被柏鸢摸得有些舒服,裴缙不由自主就眯着眼睛,仰起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裴缙的脸腾地一下变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结结巴巴道: “那、那你呢?” 柏鸢不解的看着他,“我?” “你说院里的人不是善茬,那你呢?”话一问出口,裴缙立刻想到过去三年级自己在柏鸢手底下吃过的亏,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更何况,要想镇住这院子头这么多刺头,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威望和手腕。 而柏鸢那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了她在大院里依旧是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她在,裴缙就可以仗着她的名义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肆意揉圆搓扁任何看不顺眼的人,而不会招致任何人的非议或是报复。 而柏鸢也愿意给予裴缙使用这份特权的权利。 说没有任何动容那是假的。 然而,按耐住胸腔中怦怦乱跳地心动感,压下不受控制略微上扬的嘴角,裴缙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也会诓我吗?” 那双湛蓝纯粹的眼眸就这么隐含期待的看着柏鸢,再这样不含杂质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任何一句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而这句话的背后,裴缙真正想问的则是…… 他眸光如水微晃了几下,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和承诺。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修饰或是情感上的铺垫。 迎着裴缙的目光,柏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朝他发出一记直球。 “在这里,你也只能相信我。”她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扑通—— 扑通—— 这一刻,裴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蓬勃到像是在体内擂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将柏鸢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在这样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中,裴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相信你。” 一种冲动正在他血管内奔腾。 柏鸢说让自己信她。 这一刻,什么「白月光」「替代品」,那些子虚乌有的声音全部如潮水般褪去了。 屁的鬼话!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懂个锤子的柏鸢!!! 裴缙将那些因道听途说来的不安、怀疑、揣测、忧虑……等等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他相信柏鸢。 裴缙想。 就算一切只是虚假的。 就算柏鸢连这句话也是在骗他。 就算柏鸢此时正把他当做什么人,对着其他人的影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想相信柏鸢说过的话。 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头脑,麻痹着他的神经,大有种只顾今朝醉的快意怅然。 ——最起码这一刻听着柏鸢承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裴缙笃定的想着。 从现在起,无论其他人再说什么风凉话、冷嘲热讽、挖苦嘲弄、又或者是风言风语、耳边风……这些话他通通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一群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的红眼病! 统统视作挑拨离间! 他只信柏鸢。 第452章 得抓两天 按照柏鸢对裴缙的了解。 同样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回应的这么爽快。 依照裴大少爷的性格,必得口嫌体正直地挑挑拣拣一番。 等别扭过之后,才会装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同意。 以此显得他做了多大的牺牲和退让,最后还要再强调一遍他可不是为了迁就任何人。 就跟明明从身边踮脚走过,想让你伸手摸它一把的小猫。 故作不经意地蹭过裤腿,尾巴也高高翘起,最上边儿打了个勾人的小弯。 但真伸手去摸的时候,它又变了一副面孔,不但嘴里骂骂咧咧地哈气,爪子也一并伸出来去打你的手背。 无奈收回手,却又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下,翻起肚皮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偶尔伸手逗一逗也挺有意思。 可要是哪天它一点前戏都没有,嗷呜嗷呜地主动贴过来,零帧起手直往人手上贴,往怀里拱。 不用多猜,必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撒娇、抱怨、告状,寻求主人的安慰和庇护。 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向自己示好。 “你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身上,淡淡扫过他那双正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浅笑着交代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一层温和地笑意,“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闻言,裴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说着,他打量着柏鸢这一身正装,脑海中回忆起她似乎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裴缙问。 “处理一些事情。”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裴缙抽了抽嘴角,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大胆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去俱乐部找他们算账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 目的不同但结果正确,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柏鸢含糊道:“差不多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柏鸢亲口承认后,裴缙心里仍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心里边儿烘烤得热气腾腾。 柏鸢这是替他出头、给他找场子去了! 这回看谁还敢说柏鸢根本不在意他! 不在意他能一大早就出去给他撑腰、帮他教训那些发小给他出气吗?!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裴缙美滋滋地想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 裴大少爷心里原本就藏不住事。 现在一高兴,仗着柏鸢现在自己这边儿,有恃无恐下,就又开始翘起尾巴得意忘形起来。 一眨眼便恢复了他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撑腰!” 得了便宜卖乖,裴缙又开始朝柏鸢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起来。 “这点儿小伎俩少爷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你这一出手,显得我好像只能躲在你身后告状似的……” 裴缙越说越来劲儿,只见胳膊一伸,往沙发靠背上一搭,就开始给柏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昨晚上得战绩。 “既然你去了,那一屋子人你看到了吧?嘿嘿,都是少爷我喝趴下的!知道不?就算传出去也得是他们怕了少爷我……” 看着裴缙又恢复了洋气的精神头和精气神,柏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就说明她方法用对了,效果立竿见影,更是对症下药,哄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柏鸢噙着笑意,耐心地听裴缙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偶尔附和两声以做回应。 裴缙自己热火朝天的说了一会儿,等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还要等两天?” 他以为柏鸢是把人都收拾服帖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自己再去就已经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他们那倒霉样了。 柏鸢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过几天之后才能出来见人? 总不会—— 裴缙惊愕的看着柏鸢。 柏鸢别是把人打得不能见人,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还是说…… 裴缙不像秦令征,总共没见过几次柏鸢揍人时的模样,也没怎么领教过柏鸢那自小深得柏鸥真传的小擒拿。 不过,他虽然没见过物理手段,但他见过柏鸢上科技啊!!! 据他所知,柏鸢随身都揣着防身电击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电流啪啪的! 还记得当初柏鸢在学校门口遇到袭击那次,一下就把二百来斤重的成年男性给电趴下了。 给当时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心理阴影。 这电伏可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尺度,他一直都觉得柏鸢肯定私下改良过。 再结合裴缙那会儿正和柏鸢不怎么对付,每天俩眼一睁光想着怎么给柏鸢添堵了。 以至于之后一段时间,他每次跟柏鸢对上视线,总觉得柏鸢就会在下一秒用那电击器给自己啪啪那么一子。 是以,结合此情此景,裴缙不免微妙地看向柏鸢。 她该不会把人电得心率失衡,这两天正送icu里抢救呢吧? 柏鸢虽然不会读心,但看裴缙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在心里想自己点儿好。 她曲起手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裴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 直到对方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被眼底疼出的泪花取代,这才松开手: “我是给他们教训,不是给他们送终。” 迎着裴缙怒目而视的目光,柏鸢不甚在意的解释道,“因为抓人也得抓两三天。” 裴缙:?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裴缙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想再问。 但柏鸢却先他一步抽走了一直放置在他腿上、封面有些眼熟的书册。 柏鸢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是本相册,难怪眼熟,里面放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柏鸢本身不喜欢照相,除了不得不照的重要场合,诸如一年一次的全家福、毕业照、集体活动照、演出照之外,有关记录日常生活的则屈指可数。 但这本相册翻开后,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一年一年积少成多,竟然也集满了这一本。 甚至有些照片连柏鸢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和时间照的,如果上面只露了半个侧脸、半个身影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以为这是…… 她看着照片正中间,正对着镜头一边傻笑一边比耶的小孩,盯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狗狗眼,指尖微微摸索了一下相册边缘。 “在哪翻出来的?”柏鸢问道。 裴缙不知柏鸢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刚才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听她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奶奶见我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特意翻出来给我的。” 他原本还想翻一翻里面有没有柏鸢和秦令征在一起时的照片,谁知道才看了没两页,脑袋就因「宿醉」传来一阵眩晕。 再然后,他就光盯着柏鸢那巡回猎、呃大堂兄捡回来的树杈子,感叹好直、真直、太直了。 见柏鸢捏着那一页相片看了许久,裴缙也有些好奇,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柏鸢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 只是还不等他凑近看清楚,柏鸢便再次先一步合上相册,重新塞进他怀里。 “既然是奶奶给的,那你就拿着慢慢看吧。” 只听柏鸢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裴缙怀疑的看瞄了柏鸢一眼,原本想翻到柏鸢刚才看的那页,但因为相册有些厚度,一时间不太好找。 若是当着柏鸢的面再一页页翻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便只能作罢。 裴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将相册摆正后重新翻开第一页,接连看了几张不同年龄段的全家福,感慨道: “你家人好多。” “还好吧。”柏鸢回道,“但只有这前两年人是齐的,我大伯常年在北区任职,从我记事起也只就回来过两趟。” “那也比我家多多了,我家每年才俩人呢!” 自裴缙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和家里其他人,他那提供了另一半基因的外国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搞得裴缙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亲妈可能是赶时髦去国外花了几十万,才从库里一堆优质冻货里挑中的自己。 要不是在家闲得无聊翻出俩人的离婚证,又在国外留学那两年见过亲爹几次。 裴缙甚至会觉得自己亲爹早就已经嘎了,离婚分居什么只是自己亲妈为了安慰尚且年幼的自己,编出来的例如「变成星星」之类的借口呢! 因为自己家人口数量少,所以裴缙还挺羡慕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虽然明争暗斗多了些、口舌之争也不少、家长里短更是计较不清。 但是热闹啊!!! 有人在一块吵架,不也多少算个伴儿不是么! 不像他家,每天亲妈一走,除了跟npc似的只会重复「少爷您好」、「少爷请问您需要什么」、「好的少爷」这几句的佣人,就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响声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喜欢往外头跑,哪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呢! 听出裴缙语气里的艳羡和遗憾,柏鸢说道: “没关系,之前少,以后就多了。” 以后……? 裴缙疑惑地看向柏鸢,琢磨着这句话,待解读明白之后,脸一点儿点儿红了起来。 “谁、谁跟你以后!!!” 裴缙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把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紧紧靠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进相册里,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看似认真翻阅实则头脑发阵阵发晕。 柏鸢这是把柏家人也算进来了。 两家人加在一块儿,人可不就多了么! 而加在一块的前提则是他跟柏鸢…… 这可不就是得等「以后」么! 柏鸢愿意跟他毫不避讳的谈论以后,这不就是说,柏鸢愿意跟他有以后么!!!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热流一股股的直冲脑门,头也晕得厉害。 宿醉! 这就是宿醉! 裴缙笃定地想着,又觉得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在柏鸢面前得矜持,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于是又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扬,骄矜道: “别跟我瞎套近乎,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以后得少爷我说的算,得看少爷我的心情!……” 听着裴缙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看着少年越翘越高的尾巴,柏鸢便知道这句话又说到他心坎里,让他高兴上了。 兴奋劲儿上头的猫科动物就喜欢抱住人胳膊张口就咬,越兴奋咬得越使劲儿,有时候还会上脚蹬,也就是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且会无差别误伤身边的人。 因此,柏鸢并未多做停留,只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客厅,上楼回到房间,给裴缙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消散多余的精力和劲头。 柏鸢走后,裴缙又自己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情好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以未来家庭成员的姿态,慢慢翻阅起眼前的相册,细细品读起上面的照片。 等他翻完了前面几页全家福,又看完了柏鸢的毕业照、演出照和集体照,这才图穷匕见地发现后边每一张照片里,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如果裴缙是昨天晚上翻开这本相册,他必然得用它打爆包厢里那群人的狗头,然后抱着这本相册跑到柏鸢面前讨要说法。 如果裴缙是在今天早上看到这几张照片,他必然得抱着这本相伤春悲秋地学着电视剧里感慨自己命苦,然后化悲愤为动力,誓必要复兴自己的伟大复仇计划。 但他是在柏鸢刚给他顺过毛之后看到的照片,现在的裴大少爷强得可怕! 裴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完了整本相册后冷笑一声,不屑地想道: 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不就是有过很多别人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独特回忆吗? 不就是多了几张相片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相册以后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第453章 防不胜防 大院里这些大少爷能屈能伸,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不逞一时之勇,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柏鸢锐评:比她预想中更能躲,也更能藏。 接连几天没听到大院里传来谁家关门打孩子的动静后,柏鸢就知道这得是场胆量与心理战术共同博弈的拉锯战。 是以,还没等到她拉着裴缙满大院挨家挨户跑去看热闹,高考成绩就已先一步热乎乎地出炉。 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格日丽的早上,柏鸢收到了第一通来自大学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早在高考之前,学校老师就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也讲过各大学校为了抢生源,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其中就包括可能会有招生组在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考生商量提前录取的情况发生。 柏鸢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简单核对了对方通讯点确实位于京里市区内,而不是什么国际诈骗组织后,柏鸢淡定的回应道: “老师您好。” 在短暂的寒暄后,招生组老师的声音陡然一凛,语气严肃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京里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如果想要确定的话,最好跟我们提前签订一个合同,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录取……” 柏鸢:……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稳定发挥,常坐海启市第一名宝座的成绩。 高考结束后,柏鸢还在第一时间默下了考试卷子,对照过参考答案。 除了诸如作文等没有明确答案的主观评分题之外,其他都与标准答案完全一致。 按照估分情况来看,就算语文作文打零分,掉出前三的可能性都不大。 可见招生办老师的这个「有可能」掺了多少水分在内。 不过计较分数也没有什么意义。 柏鸢原本就已经决定参考海启大学。 其他学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 这通电话无论怎么说,对她的意义都不大,也不会影响她最终的报考志愿。 因此,柏鸢也没多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 “抱歉,老师,我这边已经——” 谁承想,不等柏鸢说完,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语气竟然比之前还要严肃。 焦急地声音里还带着快要溢出话筒的震惊: “什么?!难道清大已经联系过你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承诺,我们京大出双倍!!!” 柏鸢:…… 等柏鸢跟京大招生办老师说明情况、谢绝过好意、婉拒过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承诺,在对方一声声「再谈谈」、「可以细说」、「条件你定」、「要不改天约个时间」的挽留声中挂断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柏鸢按下接通键,只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说道: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 接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转折、同样的严肃,那道声音说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确定,如果想要……” 柏鸢:你们用的都是同一套话术是吧?!! 挂断清北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后,柏鸢又陆续接了几通电话。 皆是国内顶尖大学打开的报考意向询问,用开出各种条件的方式招揽柏鸢更改志愿、报考他们的学校。 这些学校招生办的老师虽然也热情,但比起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魔怔程度,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也没学到两家那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 在柏鸢表示已经有报考意向后,并未多做纠缠,只留下记录祝福和随时欢迎的挽留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些电话对柏鸢而言没有接通的必要,她也是对老师口中「大学抢人」这事儿感到好奇,才接起来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个「抢」法。 切身体验了一次之后,弄清了其中缘由,也就足够了,便拔出专为高考准备的预留电话卡,换回了自己常用的、加密过的私人电话卡。 如此一来,世界立刻清净,再无电话拨入进来。 高考结束之后,柏鸢和裴缙是在一起估的分,固定答案全对的前提下,差距就只体现在作文这一类主观题中。 根据裴缙平时稳坐第二、偶尔并列第一的成绩来看,如果没发生卷子丢失、损毁、误判,又或者是忘填答题卡的乌龙,两人的最终成绩应该会很接近。 招生办的电话不会只打给自己,严格意义上讲,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都是他们的「骚扰」对象。 既然裴缙的分数可能跟自己相差无几,那招生办的电话差不多也该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眼,以防止裴缙被人忽悠着改了志愿,自己一个人到京里上学去了,惹得裴母不快,徒增事端。 想到就做,柏鸢端着水杯下到二楼,刚走到裴缙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柏鸢:??? 即便隔着厚重房门,柏鸢也能清晰无误的听见裴缙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可见对方的音量之高、情绪之激动。 想着外面都这样了,里面声音估计更大。 柏鸢便没推门进去,而是端着水杯就这么站在门外面听了起来。 门内,裴缙捏着手机大声嚷嚷道: “查!给我狠狠地查!立刻查清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换少爷我的卷子?!!!”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之际,也是急忙安抚裴缙的情绪: “裴缙同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我管你七误会八误会的,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裴缙眉头拧成一团,大声说道: “如果我的卷子没被人换走,怎么可能连前五十都没考进去?!!!” 招生办老师苦哈哈地解释道:“可能!只是说您可能距离前五十名有一些差距,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五十了,就连第五名我都没考过!!!我裴缙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绝无可能!!!你手里拿的肯定不是我的卷子!!!” 裴缙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答案我早都对过了,该考几分多少名我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扣也不能扣那么多分!!!你们到底怎么批的卷子?赶紧给我重查一遍!!!” “冷静,裴缙同学,请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都有人换我卷子了,我能冷静下来吗?高考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平复,我可告诉你,要么给我查分,要么给我查人!!!不然我可去教育局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敢偷我裴缙卷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冷静、冷静……” 柏鸢:…… 就这么几句,也足够柏鸢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大概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为了抢生源,打电话时特意卖了个关子,搞饥饿营销。 以「可能没考进前五十」为由,忽悠裴缙提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好提前录取裴缙。 同样的招式、相同的套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柏鸢那边刚领教过一遍,裴缙这边儿就一脚踩进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桌子给掀了。 估摸着裴缙准是上课时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话。 以至于连报考常见套路都不知道,把招生办老师那套话语话术当成了真的,还真以为自己连五十名都没考上。 这会儿正嚷嚷着要严查到底呢! 这套话语话术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真得被忽悠进去,情急之下就松了口,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可惜现在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裴大少爷。 也合该招生办的老师倒霉,摊上了裴缙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既有实力又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对方忽悠,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直接给招生办的老师整不会了。 想到这里,柏鸢无声的笑了笑,依旧没推门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很快,这通电话终于结束,裴缙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又再次响起。 他划开接听键,接通后,对面的人立刻说道: “你好,请问是裴缙同学吗?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这边查到你的成绩可能不足前五十,今年录取分数线高,你被清北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你……” 裴缙气急败坏道: “这不可能——” 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大惊:“什么?!!京里大学也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清北大学开双倍!!!” 裴缙:“猖狂!太猖狂了!!!你等着,我这就……” 柏鸢:“……噗!” 她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谁能忍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柏鸢便离开裴缙门外,留裴缙一个人在屋里跳脚,自己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 柏鸢走后,裴缙又接连接到好几个大学招生办老师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说他可能没考进前五十。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就成了真。 一个两个学校这么说还好,但一群学校都这么说……? 裴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桌面的电脑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难道真没考过五十名??? 疑心一旦升起来,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 裴缙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高考时的卷面细节,从准考证号到答题卡通通都回忆了一遍。 末了又担心自己对错答案,上网把今年的高考答案找了出来,一条条对过去。 良久之后,裴缙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 都对啊! 怪了? 难道自己记忆错乱了,真没填答题卡???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想到这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裴缙找到了查成绩的网站,点开查询页面输入准考证号,盯着上面转动的加载页面,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那小蓝圈就在裴缙眼皮子底下转啊转,转啊转……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就在裴缙等得不耐烦,准备刷新重试的时候,画面一闪,跳出了加载成功的界面。 裴缙抬眼看去,大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巴掌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坏!!! 他怎么没成绩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里,柏鸢也没闲着,同样坐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家里wifi的总控制器,开始在后台浏览起裴缙的历史记录来。 不出意外,裴缙果然按耐不住,开始上网查自己的成绩了。 学校里老师早就讲过,如果成绩非常优秀的话,考生是无法在网上自行查到的。 这是今年才开始推行的制度。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媒体对“高考状元”的过度炒作,同时防止各学校之间互相抢夺优质生源,同时也有助于保护考生的个人隐私。 虽然也没防多少…… 不过通常来说,系统只会隐去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成绩,或是直接隐去,或是直接清零,具体根据各省各市系统设定而定,并不采取统一处理模式。 如果裴缙查不到成绩,反倒说明他确实考进了前五十,无需多虑。 但显然裴缙对所有老师的课程一视同仁,这条乐趣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短短两分钟,柏鸢就看着他接连搜了不少词条,从新到旧分别是: 「海启大学捐楼能进吗」 「高考复读」 「高考答题卡没写名字有分吗」 「高考没填答题卡有影响吗」 「高考偷卷子……」 「冒名顶替……」 「高考成绩是零怎么办」 「高考成绩查询」 「白月光替身小说推荐」 前面搜的都还正常,但最后这个? 柏鸢嘴角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没点进去查看裴缙的私人小爱好,退出了wifi局域网。 她刚合上电脑,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第454章 给孩子骗麻了! “柏鸢!” “柏鸢!!!” 裴缙急切的呐喊声也一并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柏鸢打开门,果不其然瞧见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还不等她明知故问的询问来意,便被裴缙一把握住手腕。 “柏鸢,不好了……” 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抓握的手腕,感受着对方掌心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 手腕周围则因为对方大力抓握很快泛起一圈白印。 有点儿紧。 像被溺水之人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力度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但如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伸腿将他绊倒使其失去重心,也不是不可能…… 柏鸢在心里模拟着应该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把人掀翻,才能达到懵逼但不伤脑的效果。 “我高考成绩好像出了大问题……” 下一秒,柏鸢又被少年带着明显压抑着哭腔和颤音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裴缙,眸光微凝。 只见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坠在发梢凝成一股,凭添了几分张皇失措的狼狈。 而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则像是刚哭过似的,眸光盈亮,眼尾一圈红潮。 仔细看去,下睫毛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掉不掉的聚在一起,看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裴缙的声音已经能听到明显的沙哑和失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柏鸢定定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被吓到近乎褪色的裴缙,重又咽下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和解释说明。 接着,她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低声说道: “别急,你详细说说。” 裴缙不疑有他,点点头,紧跟着柏鸢进了房间,边走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都这么说,我一上午接了不通十个电话,你觉得我被人换卷子的可能性大,还是我考试没涂答题卡的可能性大?” 刚一进屋,裴缙就松开了柏鸢的手腕,焦虑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一圈,抛出询问后,不等柏鸢回答,又接着往下说道: “而且我刚才查成绩,发现所有科目竟然都是零分!” “……所以?”柏鸢眸光紧跟着裴缙来回踱步的身影,欣赏着对方这炸毛炸成蒲公英似的模样,反问道。 裴缙表情严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柏鸢:“好消息?” 裴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成绩的事情,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录取我!虽然海启大学是去不了了,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柏鸢:“……” 柏鸢:“坏消息呢?” 裴缙同情的看了柏鸢一眼,“他们说你也没考进前五十,上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可能性很低。”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又挺起胸膛,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不过他们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可以立刻让我进京里或是清北,哦,他们知道咱俩是一起的,还能顺带把你给录进去,你这是沾了我的光了!嘿嘿,不用谢!” 看着裴缙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柏鸢头上缓缓冒出一排省略号。 看给孩子骗成什么样了!!! 柏鸢反过来同情的看了裴缙一眼,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你觉得海启市常年稳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同时高考失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裴缙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你也觉得咱俩被换卷子的可能性最大,是吧?” 柏鸢:……谁跟你咱俩! 没发觉柏鸢越来越微妙的眼神,裴缙自顾自地分析道: “敢换咱俩卷子且有这个实力的人不多,但这么做收益小风险大,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商战?舆论战?有人准备同时对裴氏和柏氏下手?……” 见裴缙越说越离谱,柏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裴缙眸光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认真道:“不瞒你说,有三个。” 柏鸢:…… 你有这个劲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闲着也是闲着,柏鸢索性听裴缙把他那三个所谓的「怀疑对象」挨个盘算了一遍。 别说,推理的还真挺有道理。 第一个是裴氏商业竞争上常年的死对头,也是敌对公司,裴母以前就经常在裴缙耳边叨叨有关他们对裴氏的所作所闻,据说最近正因某个投标项目而跟裴母暗中较劲儿,由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裴缙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裴缙:“……我合理怀疑他们要用我高考失利打舆论战炒跌裴氏股票造成股市震荡,然后balabalabala……” 柏鸢面无表情的听完,不说认可也不说不认可,只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下一位。” 第二个怀疑则跟商战无关,裴缙来京里前,曾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发生了争执。 当然,据裴缙自己所言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朋友们被落了面子,心里头不舒服,于是恶作剧开玩笑报复回来而已。 虽然与今天的乌龙事件毫不相关,但听见裴缙这么说,柏鸢还是打起精神,微微正色,对此事额外关注道: “他们以前也跟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差不多吧?”裴缙回忆道,“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但小学时好像有人把我卷子换成了白卷,后来……后来应该是找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虽然没有多少被人开玩笑的经历,但柏鸢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所谓「开玩笑」的范畴。 怪不得裴缙听到招生办老师的话后反应会这么激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人换他卷子冒名顶替。 她想。估计也就只有裴缙才会心大到把这种恶劣行为看做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了。 柏鸢刚认识裴缙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发小和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群一边做低伏小讨好裴缙,一边毫无节制从他手里榨取资源的投机者。 只是当时碍于自己与裴缙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方便过多插手和干预他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就只能作罢。 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据她所见裴缙也挺乐在其中的,她去从中说和反倒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平心而论,如果哪天裴缙突然窜出来说大院里这群人哪哪不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让自己离他们远点儿,她也会觉得裴缙简直有那个大病。 小不小人她不知道吗?!这还用得着你说! 她自己的关系网,她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跟裴缙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对她指手画脚呢? 况且,裴缙则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儿钱,多破费了些而已。 反正裴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开销。 等于花钱请一帮人哄着这位大少爷玩。 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 当几天冤大头又少不了几块肉。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钱货两讫的基础上,大前提是柏鸢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 这事往浅了说,是一群在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思想和认知尚未完全成熟,偶尔一拍脑袋做出点儿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种事秦令征小时候也没少干,掐花捏鱼踹狗,那几年简直人见人烦。 管也好管,多挨几次揍就老实了。 这也就是裴缙这群发小小时候没在他们院长大,不然柏鸢揍个一两次就能给他们那些臭毛病全板过来。 但这事如果往深了说,就是人之初,性本恶。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圈子里的人,这群小孩不会不知道裴母管裴缙管得有多严,对他的要求又有多高。 在其他孩子满院子撒野的年纪,裴缙就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辗转于各个补习班和家教老师之间,这都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时期。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应该知道裴缙如果拿着零分的白卷回去,又会招致裴母怎样的责骂和惩罚。 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整裴缙,专门看他笑话呢么! 说不定裴缙被裴母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群缺德孩子还正爬墙根听墙角看裴缙的热闹,一个个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呢! “后来呢?”柏鸢问道,“你拿着空白卷子回家以后,阿姨怎么说?” “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裴缙摸着下巴回忆道,“从小到大我妈骂过我那么多回,我哪可能每句都记得住,我记得好像、好像……” 裴缙「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反正我因为没看自己好卷子,被她骂了一顿,我该是什么成绩,我妈心里都有数,旁的也怪不到我头上。” 柏鸢点点头。 知子莫若母,裴母倒还明事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冤枉了裴缙。 看着裴缙这一脸地主家傻儿子的傻样,柏鸢也不对他能够突然醒悟抱多大希望,继续问道: “他们最近有开过这种「玩笑」吗?” “你是指换白卷?”裴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了,他们成绩不好,没考进海岚私高,再加上我出国那几年也断了联系,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现在跟我一起玩的是另一群人。” 柏鸢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想出了个大概。 成绩差又怎么样?海岚私高也不是没有成绩差走后门上来的,无非就是分数上搞一些小动作,表面功夫看着漂亮而已。 应该是裴母亲自出手,把这些人隔绝在裴缙的交友圈子外了。 再加上裴缙也说这几年断了联系,就更加证实了柏鸢的猜想。 同在一个圈子,即便不在一个学校,也多的是有往一块儿凑的场合,哪可能真的说断联系就断联系。 就算裴缙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三年前回国时,也应该像闻到蜂蜜的蜜蜂蝴蝶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总不可能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柏鸢更倾向于这些人已经被裴母清出了海启,再通过何种手段彻底建立干净了。 也就是裴缙想不通其中关窍,还真傻了吧唧的以为是长时间不联系和没在一所学校才渐渐疏远了。 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块奶油浓厚、用料扎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刀999稀有装备免费拿」、「不薅不是人」、「是兄弟就薅干到底」香甜气息的甜美小蛋糕,谁舍得只啃一口就松开呢? 今天的柏鸢同样在感同身受的为裴母扼腕。 这缺心眼的傻孩子,谁家摊上了都是个事儿! 就算在他们大院,裴缙也只能勉强跟周晟坐一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个问题。 柏鸢原本想着,若是还有人敢瞧着裴缙缺心眼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她就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由头,把这些人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即便是裴缙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就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了。 不然很大概率是她这边收拾人收拾了一半儿,裴缙那边儿一个高蹦出来,将他那些发小护在身后不说,还反过来埋怨她多管闲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缙要是不情愿、不配合,就她一个人白费功夫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柏鸢眸光微敛,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机再从长计议。 而后,她继续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 说到这里,裴缙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第三个怀疑对象柏鸢也认识。 就是秦令征。 经过昨晚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裴缙有正当理由相信,秦令征会为了柏鸢,故意在暗中动手脚,给自己使绊子。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一,以及最大嫌疑人。 第455章 狗急咬人 据他所知,柏鸢之前一直都跟在秦令征身后,满心满眼的围着秦令征转。 但是突然之间有了自己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导致柏鸢被自己分走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秦令征。 这才导致秦令征心里不平衡,为了让柏鸢重新回到他身边,再次以他为中心,于是决定除掉自己,重新夺回柏鸢的关注。 高考失利对国人都是头等的大事。 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则是「你可以不考,但绝不能考试失利」。 不参加高考的不一定没出息没能耐。 但是连高考都搞不定,必然没什么大出息。 柏鸢是柏家独女,这样一来,柏家必然要重新斟酌考虑,不会让唯一的女儿与这样一个连高考都能考砸的人在一起。 况且他虽然已经被柏鸢带回柏家,见过双方家长,但到底还没有真正举办订婚典礼。 既然没举办订婚典礼,那口头上的约定就算不得数。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下一个会更好」的理由,就能丝滑的将他从柏鸢联姻对象的名单上踢出去。 这样一来,没了自己这个障碍,柏鸢肯定又会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秦令征身上,像以前一样围着秦令征转,秦令征也可以继续享受被柏鸢追捧的感觉。 呵,小小伎俩,不过尔尔,早已被他看穿了一切!怎能轻易逃过他裴缙的法眼?! 裴大少爷笃信地想着。 此事在《白月光替身火葬场》中亦有记载!!! 就算不是秦令征做的,也肯定是他指使大院其他人做的! 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的就好像柏鸢已经跟秦令征喜结连理绑定到一块儿了似的。 都是一群不用主人喂饭就摇着尾巴凑上前替主人卖命的狗腿子!!! 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裴缙大小也是个少爷,多的是人为他肝脑涂地卖命,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下明确指令,多的是人察言观色后自作主张,事成之后再去邀功。 秦令征甚至都用不着亲自发号施令,只需要表现出来这个意思或倾向,多的是人蜂拥而至前仆后继为他卖命。 一个小小的篡改高考试卷对他们这些身处权利中心的京爷而言又能是多难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样都和秦令征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柏鸢不知为何也受到波及,跟自己一样也被人换了试卷,甚至比自己的卷面分还要低。 啧啧…… 裴缙鄙夷的想着。 这帮人做起事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可比自己在海启的那些朋友差远了。 只可惜柏鸢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瞧她这镇定样,肯定还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呢!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反正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也不差,要是柏鸢能借自己的光一块儿被录取进来,但也不算明珠蒙尘。 想到这里,裴缙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不少,脊背也因此挺得越发笔直。 你说这事整得? 终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在前方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这个家没他得散!!! 柏鸢看着裴缙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开始憋不住笑的傻乐,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最后还特有优越感的看着自己,扬起下巴发出了「哼」的轻嗤。 ——估计治好了也流口水。 柏鸢没再等裴缙说出那不知所谓的第三个冤大头、呃嫌疑对象究竟是谁,零帧起手道: “高考前五十查不到成绩。” 裴缙:? 明明柏鸢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见。 可连在一起就听不太明白了。 裴缙呆呆的看着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所以说……没人偷换我卷子?” 柏鸢:“没人偷换你卷子。” 裴缙:“没人改我分数?” “没人改你分数。” “我排名没问题?” “你排名没问题。” “我能上海启大学?” “你能上海启大学。” “我……” 裴缙每问出一句,柏鸢就耐心的回答一句。 两人就跟人机似的一问一答,看着还挺和谐。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这么哐当一声落地,裴缙还有些不太适应,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当所有的问题得到答案后,在这样反复、机械化的对答中,裴缙逐渐放弃思考,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脑子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填满,眼底迷茫也越来越多。 最后,当问无可问时,裴缙把从柏鸢那得到的所有答案汇总在一起,发出来灵魂质问: “你是说在我卷子没问题、答题卡没问题、排名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不但骗我高考失利,还答应免费塞给我他们的录取名额?”裴缙百思不得其解道,“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说到这里,裴缙表情微妙的看着柏鸢,不过脑子问道: “那你成绩——” “我成绩没问题。”柏鸢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成绩查不到,保守估计前五十,不是借你之手捞我上岸。” 裴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开口:“你查过分数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早就知道了?!!!” “每年报考时这些学校为了抢生源都跟打仗似的,能骗一个骗一个,能骗一双骗一双。”柏鸢不置可否地看着裴缙,微微笑着问道,“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讲吧?招生套路一点儿没听?不骗你骗谁?” 也就只有柏鸢和裴缙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全国首屈一指双一流大学的邀请。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被怒火吞噬,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他大声控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卷子没被换!你早就知道我分数没问题!你早就知道我能考上海启大学!你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不告诉我,还看我笑话让我干着急?!!!” 裴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柏鸢竟然戏弄他到如此地步,亏他还担心柏鸢也考不上大学,亏他还跟柏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团团转,柏鸢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这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裴缙恶狠狠的看着柏鸢,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成一团,像一个成熟的巨大蒲公英。 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爆发力和胆子,竟然毫无预兆的爆起冲向柏鸢,像一枚炮弹似的一下子将柏鸢拦腰撞倒在床上。 面对裴缙骤起的爆冲,柏鸢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腰,在冲击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小腿在移动中不慎被床边绊倒。 混乱之中,柏鸢为了掌握平衡,一把抓住裴缙的衣领,结果就是两人双双砸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裴缙一个十七八岁一百多斤沉的大小伙子直挺挺砸下来,饶是柏鸢也被他砸得不轻,甚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使劲儿抱猫时才有的橡皮鸭子的「哼唧」声。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身下的床垫又过于柔软,以至于柏鸢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发力点将裴缙大力推开,只能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借此或得片刻的喘息。 然而在手刚一伸出去,便摸到了一片冰凉而有韧劲儿的滑腻。 她抬眼望去,只见裴缙领口的纽扣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崩到了地板上,导致衣领直接开到了胸口,露出大片覆盖着薄肌的胸膛。 而柏鸢的手正是无意中探进衣领之中,按在了他左胸口的位置,掌心下还能清晰明朗的感受到对方喘息时剧烈的起伏,以及心脏在层层肌肉和血脉下蓬勃有力的跳动频率。 而对方胸口原本冰凉的温度,则在肌肤相贴之中慢慢攀升,烙铁一般的烫手。 柏鸢试着推了两下,奈何手在对方胸膛上直打滑,不但不像推人,反倒跟揩油似的又多摸了两下。 意识到掌心下的位置摩擦力太小,确实不好找发力点之后,柏鸢又想着将手从裴缙衣服里抽出,重新隔着衣服再试,以此增加摩擦力和支撑点。 只是裴缙就跟泰山压顶似的,仿佛要以自身的重量给柏鸢把魂儿都挤出来似的,以此报复她知情不报诓骗自己的恶劣行为。 这就导致柏鸢的手在抽离途中,反而要比刚刚推举时还要大力大片的划过他的胸口,指甲不可避免产生剐蹭,白皙如瓷的胸膛立刻留下了五道鲜红刺目的划痕。 裴缙抽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紧得厉害。 他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柏鸢如何诓骗自己这里,指甲划过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让他还以为是柏鸢要掐他脖子呢。 登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撑着床边让身体抬起一段距离,另一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从衣服里面扯出来。 为了防止对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裴缙索性将柏鸢的胳膊高举过头顶按在床垫上方。 又为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二次砸在柏鸢身上。 裴缙又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柏鸢身侧的床沿上,另一只一只脚则登在地上。 以一种以双方当事人视角看着像床咚,第三人视角看着像姿势诡异的平板支撑没撑好的姿势,架在柏鸢身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敢骗我!!!” 裴缙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低声咆哮着挤出声音,只是涌上鼻腔的酸涩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发狠,倒像是小狗委屈吧啦的呜咽和撒娇。 更别提他一哽咽就转圈染上潮红的眼尾,眼睛也湿漉漉,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啪嗒啪嗒砸下来似的,就这么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柏鸢,要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拉开,刚刚还下陷的床便立刻回弹向上,微弱的失重感让柏鸢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扶住裴缙的腰保持平衡。 或许是摸到了对方腹部的敏感带,裴缙触电般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柏鸢又只得改为按在他腰后方,想要借力重新从床上坐起。 少年的衣角在推搡中撩起一大块,柏鸢一摸就正正好好搭在了他凹陷的腰眼处。 说不上来是胸膛的肌肉摸起来更舒服些,还是后腰的狭窄更显苍劲,又或许是因肌肉排列不同而各有千秋。 手刚一搭上去,便像有某种魔力似的紧紧将人的掌心吸附在上面。 柏鸢顺着他腰窝的凹陷处又摸到坚硬的脊椎,指腹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推进。 听见裴缙的控诉后,柏鸢手下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少年一副被逼到绝境时的受伤表情,心里又罕见的涌上了点儿内疚。 她刚才一时兴起,瞧见裴缙的反应着实有趣,确实是想多逗逗他,欣赏一番对方炸毛跳脚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还意外得知了他小时候被人合起伙来欺负的过往经历。 此时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就跟往对方身上撒盐似的,自己是高兴了,但却在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既然错在自己,柏鸢也断然不会想着推卸责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从来不是多难以说出口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将手从裴缙腰上抽回来,扶着对方的小腹一路推至胸膛,慢慢攀住他的肩膀,抬手朝他脸上摸去。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 柏鸢边说边探向裴缙的侧脸,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他眼角的泪痣,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但裴缙先她一步,张嘴一口咬住了柏鸢伸出的手指。 第456章 将就着看吧 阴不阴影裴缙但是无所谓。 反正他只把当初换卷子的事情当做是好哥们之间的玩笑。 心大到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收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和伤害。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柏鸢则并未戳他伤疤。 比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裴缙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委屈如浪潮一遍遍反复冲刷着他的心境。 他想。 柏鸢怎么可以骗自己呢?! 她明明才说过自己永远都可以信任他,但又在自己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后,弃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为草芥。 这才过了两天!两天而已! 她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会儿,刚过了两天,就又开始戏耍自己为乐了! 裴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裴缙像小狗一样叼住第二根骨头使劲儿嗑啃,在反反复复的不过审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因为裴缙嘴里正像小狗一样叼着骨头,所以嘴被占用导致无法正常张开。 这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泡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含糊不清。 也正是这样,柏鸢无需费任何力气,仅是用不过审但你们都心领神会的动作,嘴里边能按到什么你们都知道。 小狗呜咽时舌头像猫在刷刷舔猫薄荷球一样,舔不过审的骨头。 令柏鸢感到意外的是,裴缙浑身带刺,这地方却不像猫那样粗糙刺啦。 反而更像是某种有些坚硬外壳的海鲜,撬开后里面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至于摸着什么样,说得再多我这边就不过审了。 柏鸢呼吸一滞,在裴缙控诉与悲愤交织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把骨头又往狗嘴里送了一小截。 发挥你们的想象力,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仿佛要阻止对方说得更多似的,不充分搅拌均匀。 小狗呜呜呜呜呜的抗议,柏鸢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再多的暧昧气氛也在裴缙怒火中烧的愤然中,被冲垮得一干二净。 有这么堵嘴的么?!不让说话了是吧?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就说!就说!就说!!!!! 裴缙又用了些力度,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丝毫不顾及的在给柏鸢手上送了一圈整齐的牙齿咬出的痕迹。 手被狗咬了有些疼,柏鸢却并没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与趋利避害截然不同的反其道而行之。 不慌不慌的给裴缙测了测核算。 「yue~」 下一秒,裴缙便条件反射的干呕出声。 “咳咳咳,不是?你有病吧!!!咳、咳咳——” 裴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依旧淡定的柏鸢。 “谁家好人干这不过审的事儿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柏鸢哪门子的笑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带着笑意的气音。 与此同时,柏鸢看见像被糖衣裹了一圈的糖葫芦般晶莹剔透,洁癖劲儿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顷刻间荡然无存。 于是举着这根手指,极为嫌弃的在裴缙的领口蹭了一下。 这个举动直接成了点燃裴大炮竹的最后一截引线。 裴缙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柏鸢在他身上抹口水的动作,对方脸上那重新垂下去的嘴角,正彰显了对方不爽的心情…… 你还不爽上了是吧?! 裴缙只觉得自过去那三年白处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认清了柏鸢的真实面目。 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裴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骗他、戏弄他、取笑他、抠他嗓子眼、抠完就乐、乐完还反过来嫌弃他是几个意思?! 就问你是魔鬼吗??? 气抖冷! 裴缙眸色一暗,松开禁锢着柏鸢胳膊的手,两只手一起探向她的腰间,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 “不是喜欢笑吗?笑啊!” 裴缙声音邪恶的说着,五指飞快攒动,使尽浑身解数去挠柏鸢腰间的痒,眸光则死死盯住柏鸢的脸,不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柏鸢却并未露出如预想般因忍不住笑而表情崩坏的表情,也并未在如此酷刑下哀嚎求饶,恳请裴缙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在裴缙的猛烈攻势下,柏鸢表情纹丝未动,就仿佛感觉不到腰间作乱的十指似的,正用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傻子自嗨的一样眼神看着裴缙。 这一刻,裴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男人的好胜心瞬间拔高至顶点,还在一刻不停地不断攀升。 裴缙以一种仿佛五指都要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的在柏鸢腰间挠痒,动作的同时还榨汁似的一刻不停地给柏鸢施加「压力」。 “笑啊!” “你笑啊!” “你倒是笑啊!” “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你倒是给我笑啊!!!” “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吗?怎么让你笑反倒不笑了?!你不是爱笑、喜欢笑吗?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笑个够——” 房间内,裴缙被柏鸢刺激的频频发颠,就差抓着柏鸢肩膀狂甩,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和交代了。 门外: “……你今天要是不……我就……你不是……吗?那你给我……!!!” 柏隼:? 因为裴缙的哀嚎实在太过惨烈。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有声音从其中穿透出来,引得原本打算敲门叫柏鸢下楼吃饭的柏隼停下动作,顿足站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房间里泄露而出,柏隼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能判定房间内除了自己亲姐,还有他那新姐夫。 这下柏隼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给房间里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柏鸢!!!!我……杀……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柏隼脸色骤变,登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就把柏鸢的房门给踹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尽数在柏隼面前展露无遗。 放眼望去,裴缙与柏鸢正以前者在上后者在下的空间顺序、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都不太妙的姿势在床上折腾。 裴缙原还顾及着自己的吨位,只是单膝撑在床边,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凭借一百来斤的体重将柏鸢压得半死。 但在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一去不复返之后,裴缙的脑容量也不得那么多,直接后腿一蹬也上了床。 双膝盖分别跪在柏鸢身体侧,双手则死死掐住柏鸢的腰,不信邪的在她身上寻找那种一碰就停不下来的笑穴。 无论是少年本就更为高大的身形,又或者是自上而下投在柏鸢身上的大片阴影,还是嘴里一直变着法吐出的威胁言辞。 都在整体构图中,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以下犯上姿势,凌驾于柏鸢之上。 从柏隼的视角看去,就是裴缙正十分蛮横的骑在自己亲姐身上上下其手,场面一度十分刺激,直接尚且处在小孩行列的柏隼冻结石化在原地。 听到撞门声,柏鸢率先侧头绕过裴缙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中正拽着裴缙已经被扯得大敞四开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按向裴缙的后颈处,施加压力带着人往下压。 而裴缙高挺的鼻梁上,则可怜兮兮地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被周围白皙的皮肤衬得过于醒目。 纠缠不休中的裴缙正一门心思跟柏鸢较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反将一军。 此时抓住柏鸢分神的机会,裴缙一把扯下她薅着自己衣领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得逞后的裴缙冲柏鸢得意扬眉,这才维持着叼着柏鸢手腕的动作,眼眶发红的朝门口的柏隼看去。 柏隼:!!! 这画面过于惊恐,他不敢看!!! 柏隼身心俱震得看着眼前一幕,视线落在床铺之上,由于两人之前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也在这样的挣扎中布满褶皱,凌乱不堪。 比起两人的衣冠不整,柏隼定定得看着裴缙跟狗似的咬在自己亲姐手腕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big胆! 就算是他大姐夫秦令征最狗的那几年,也没说真的敢现原形给自己亲姐来上这么一口! 再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杀」、「死」什么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柏隼眸光一暗。 小孩表情严峻,脸上布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霾,如恶鬼般的视线浸着滔天杀意。 “杀了你……” 只见他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毅然决然将其抡起,朝屋内迈出人类的一小步,成长的一大步…… 事后,据受害者裴缙口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为啥一遍喊着什么打啊杀啊的,就突然跑进来抡着王八拳给自己开了一遍背,然后又一口咬在自己大腿上…… 裴缙: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可着他一个人嚯嚯,联起手来欺负他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饭桌上,裴缙第三次动作明显的偏着身子,倒向柏鸢的一边,肩膀碰肩膀的靠在一起,这古怪的动作最终还是吸引了柏家二老的注意。 “小裴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柏老爷子刚问出口,柏老太太就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 小年轻腻腻歪歪多正常?糟老头子不尽风情! 接着,柏老太太更加亲切和蔼的笑道,“小裴啊,来,多吃点儿,吃完了再跟柏鸢一块玩去,让她带你多转转。” 闻言,裴缙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先是看了一眼饭桌前依旧板着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柏隼。 两人视线相交,小孩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阴恻恻的交表情精准传递出「i’m watching you!forever!!!」的讯息。 接着又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柏鸢因为憋不住笑,而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裴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柏鸢的鞋子,这才看向柏家二老,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我……呃、腿麻了、麻了,缓缓就好。” 面对着二老乐呵呵的目光,裴缙在心里绝望的呐喊咆哮: ——合着你们姐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之前他跟柏鸢打归打闹归闹,虽然两人到最后有点儿上头,下手没个轻重,但始终记着留有一丝余地,没真的下死口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但柏隼这小破孩不造啊! 看到裴缙骑在自己亲姐身上又「骂」又「打」又「咬」,小孩是真以为对方在欺负自己亲姐,护姐心切之下,当时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柏家,他就敢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直接在自己亲姐的卧室就原形毕露,露出可恶的嘴角和爪牙…… ——这能答应?!他今天要是不给这狂徒点儿颜色瞧瞧,他柏隼二字今后就倒过来写!!! 对此裴缙的评价是: ——真狠啊!!! 别看拳头抡得跟捶背似的节奏有序,但是他咬人疼啊!!!! 这死孩子咬是真咬,半点儿都不含糊,当时就给他咬紫了一大片,现在一坐椅子上就搁得疼。 嘶—— 裴缙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柏隼给咬出来的淤青,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顿饭裴缙顶着柏隼和柏家二老的三重压力,吃得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柏鸢又凑过来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隼下口没轻重,你回去看看出没出血……” 说到这里,柏鸢微妙的看了眼裴缙,同情道: “被人咬了一样要打狂犬疫苗,要抓紧,别给耽搁了。” 裴缙:…… 裴缙:“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弟弟咬了我的大腿,而你只关心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柏鸢却误会了他意思,微微皱眉,“这是大事,你别避讳忌医。” 裴缙:\/& 裴缙: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 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作为京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自然也是要比其他学校多一些底气和傲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 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裴缙心里还有芥蒂,因此对诓骗自己罪魁祸首的招生组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拆台,差点儿令场面陷入尴尬的地步。 闻言,柏鸢侧眸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儿,暗示他讲点规矩懂些事,说话客气些,别在这种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第458章 芥蒂 第458章芥蒂 相比起任性妄为、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裴缙,柏鸢的言行就要更加官方且正式许多: “首先非常感谢贵校抬爱,为我们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也同样辛苦各位老师不辞辛苦亲自登门……” 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像是会在每晚七点的电视上看到的常用口语模板。 还是那种毫无破绽、说话圆满、让人挑不出错的至尊版。 柏鸢先按照套路给各位招生组的老师们一顿夸,肯定他们的工作和辛苦付出,表达对学校的感谢。 总而言之,能戴的高帽全部戴了一遍。 等一旁的裴缙听得都快犯困打哈欠了,这才不卑不亢地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只是非常抱歉,我和裴缙要辜负各位老师和学校的一片好意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了心仪大学的选择,对未来也同样做出了长远的规划,所以我的回答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即便您说得再多,我们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面对着柏鸢的婉拒,招生组老师并不显意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就算你们不需要奖学金的支持,我校的人脉、师资和专业的权威性总用的上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特别是像柏鸢同学这种家庭出身,如果今后想要入仕,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京里大学法学系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如你所见……” 他细数家珍的说了几个人名,都是近二十年内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光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且耳熟能详的政坛要员,身为大院出身的柏鸢自然也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说完这一连串的人名,招生组老师自然是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心态,继续说道: “……他们都曾是我校的优秀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学你的师哥师姐,如果你选择了我校,这些人脉都将成为你后踏足仕途的资源、人脉和助益……” 在他看来,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必然对权力有些超乎常人的渴望,向上爬更是这些家族言传身教的宗旨和目标。 这张牌可谓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即便是柏家二老在一旁,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断没有出言拒绝的道理。 “至于裴缙同学……”招生组老师又看向一旁油盐不进、相对难搞的裴缙,说道:“我们对你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如果没有入仕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校同样被评为国内A++级别的经济学专业……” 说到这里,招生组老师又停顿了一下,出其不意的甩了张感情牌到裴缙脸上: “而且,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和经济学系校区离得很近,来回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便两位同学上了不同的专业,也不会因为校区相隔太远而造成不必要的异地麻烦……” 这话就差直接对裴缙说:异地恋影响感情还容易分手,俩校区挨着近平时机会也多,半点儿不影响热恋中的小情侣牵手成功啊! 事实证明,招生办老师虽然是新人,却不是看起来那样初出茅庐的花架子,还是懂得抓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心思,知道打蛇专挑七寸打。 一下子就精准无误的打中了裴缙的软肋,令裴缙可耻的心动了一秒。 此话一出,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微微一怔,不但放下翘了一半的郎腿,就连坐姿也调整得端正了不少。 “真的?有多近?你详细说说,还有,你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牵手成功率是……” 柏鸢:…… 眼见裴缙已经开始出现被招生考试三言两语绕进去的迹象,柏鸢又不着痕迹的踢了裴缙一脚,替他接过话由,说道: “……不能和这么多前辈成为校友是我的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入仕的打算,如您所见,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考海启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为今后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既然身处同一专业,自然也没有异地的烦恼。” 这后半句尤为突兀的话显然,显然是特意对着裴缙说的,用来点醒他已经开始上头的脑子的。 也正因此,裴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虽然京里大学俩校区离得近,但是在海启大学他俩本来就是一个校区啊,还能天天一块结伴上课呢! 差点又被他们忽悠了!!! 简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裴缙刚刚被招生办老师提起的热情和兴趣又很快消沉下去。 裴缙小声嘟囔道:“电话里边儿就骗我,如今面对面交心还接着骗,套路还挺深,简直岂有此理,这大学不去也罢!” 招生组老师:…… 见裴缙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招生组老师又再次看向柏鸢,正准备接着说点儿什么,仔细跟她商讨其中的细节和利害关系,柏鸢却一改刚才客客气气的气场,拿出来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已然是准备速战速决结束今天的战斗。 “……虽然我个裴缙无法成为京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柏氏和裴氏则非常认可京里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学生的专业素养,如果贵校有需要,我们或许可以详细商讨人才引进等方面的细节,柏氏每年可以为贵校毕业生提供两千的就业岗位以及……” 半个小时后。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同从书房出来,直至被热情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并约好下次叙旧的时间后,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兴奋的招生组老师们。 “成了?”郑教授若有所觉的问道。 “成了!郑教授!!!”招生组老师激动地汇报自己此行的丰厚成果,“经过我们招生组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的就业岗位机会、每年三千万的转向科研赞助费、三台最新款的高精尖实验设备、两所大型实验室的翻新、以及一座图书馆、两所食堂、三栋宿舍楼……” 郑怀仁教授:…… 郑怀仁教授:“所以学生呢?他们同意填报我校志愿,接受提前录取了吗?” 招生组老师:“……” 郑怀仁教授:“……” 招生组老师:“……要不然,我再跑一趟,再去劝劝?” “算了,就这样吧。”郑怀仁教授摇摇头,拦住了招生组的老师们。 老教授长叹一声,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既然他们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总归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也能交差了。” 学校与考生是双向选择,成与不成都不是完全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京里大学,也不可能一口气包揽天下所有英才。 就算他们年年都用各种套路和手段争抢生源,不是依旧还有那么多省份的状元流入其他学校了吗? 这种事情见了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老教授心态好,虽然今日第一次上门拜访就惨遭滑铁卢,以失败告终,却并未打击到半点儿积极性,很快便重振旗鼓,向着下一家目标进发。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其余老师跟上,“走吧,抓紧时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再多跑两家,没了海启市的状元和榜眼,还有咱们京里市的的状元、榜眼、探花呢,正好都在院里,我都跟柏老先生说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这院里这么多家,跑也得跑个两三天,总有能谈拢的,放心,其他人不像柏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郑教授……”听见郑怀仁教授这么评价柏家,再联想到在柏家时那略显奇怪的氛围,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怎么觉得这柏家并不希望后辈入仕呢?” 闻言,郑怀仁教授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招生组老师,“你都看出来了?也是……” 说着,他又正过身,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唉,一晃都快三十年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个说法,柏家心里有芥蒂,也正常,不愿意来就不来吧,只是总这么晾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啊,该往前看还是得往前看。” 招生组老师大惊:“什么仇什么怨能惦记三十年还没释怀?” “最有出息的孩子折在外面了,你觉得呢?”提起这段往事,郑怀仁教授也是唏嘘不已,“当时那个年代是什么光景?实力不允许,没办法的事,折就只能折了,既为大局着想,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见郑怀仁教授始终顾左右言他,没有详细说明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招生组老师便猜到可能跟某些尘封了几十年的秘辛有关,不方便过多透露。 于是也懂事的没继续追问其中细节,只针对后半句话做出疑问: “当年实力不允许,那现在呢?” ”现在?”郑怀仁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平稳发展这么多年不容易,况且正值全球贸易化的关键阶段,外交关系达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再翻旧账了,时间越长越是都想着息事宁人,不好说,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单单是「年代」、「全球」、「外交」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令招生组老师越听越暗自心惊,不明觉厉之下,也不敢再多置喙,只安静的跟在老教授后面,听他发一些絮絮叨叨的牢骚。 京里大学一行人从柏家离开后,紧接着就要赶往其他成绩优异的考生家里做说客。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郑怀仁老教授谢绝了柏家提供顺风车的好意,只带着招生组的几位老师沿街边绿化带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今日要拜访的第二位考生家里。 按照惯例,依旧是郑怀仁老教授作为敲门砖和门脸,几位招生组的老师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一会儿见到人后再分工明确进行发力。 门铃响后,屋内很快便有人亲自开门迎接。 “郑教授!您说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柏老跟我说我才知道的,您就在学校等着我去接您多好啊,还让您老受累跑这一趟。”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面容方正一身正气,看着就气度不凡,一见到郑教授就显露出了相当高的热情,亲切的邀请教授和一行人进门。 “没事,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多走几步没什么。” 郑怀仁老教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身后的招生组老师们,乐呵呵道: “建邺,我们这次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你家儿子可给你争气了,今年高考取得了京里市第八名的好成绩,这不,我带着我们学校招生组的老师上你这要人来了,你可不许拦着,多帮我们说和说和……” “我家那臭小子还用得着劝?教授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能替他做主。” “诶,来不来还是要尊重孩子意愿的,我们只是提供一个选择,你可不准搞强制执行那一套!” 招生组的老师们原本还沉浸在老教授刚刚的只言片语里,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从郑老教授口中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带着几分迷茫的抬头朝对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他在柏家还跟那俩准大学生说他们京里大学出了多少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呢。 现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串耳熟能详名单里的人之一吗?! 招生组老师处在震惊之余,郑怀仁教授已经熟稔的和对方叙旧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中又蹦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乍一听都有些熟悉,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也全是那一长串名单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等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只言片语。 竟然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无不意例外,如今就在这京里大院里边儿落了户,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有几家还是就只有一墙和一条绿化带之隔的邻居。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来的不巧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毕竟京里大院本就是给大人物们住的地方,三步一政委五步一书记,市长跟省长做邻居等等,简直不要太正常。 平日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扎堆出现在这种地方,除了令人多加感慨一番,也就当长个见识和阅历一笑而过了。 但此时此刻,招生组的老师们却将其与不久前发生的另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他们当时自以为底牌丰厚的拿出这份资源人脉名单摆在柏鸢面前,对方仍能面不改色的平静对待,甚至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向往和心动之情。 感情这些在常人看来可遇不可求,每一份单独拿出来的人脉,对这院子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稀松平常。 要么说孟母三迁讲究一个教书育人的环境呢。 大院里头的子弟们从小就跟这些大人物做邻居,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甚至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交情和人脉,不比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校友」和「学长前辈」关系更近? 假如说日后真的用到哪条人脉,都无需托人打听,拎着两兜子水果,下楼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坐在对方客厅里了。 这不比那些提前排队、预约、打申请报告的方式更加方便快捷? 能少走多少条弯路呢! 怪不得对方看不上,他们这些人还当成压箱底的筹码放到桌面上跟人谈判。 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哗众取宠了。 想到这里,招生组的老师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 回忆起自己刚才还夸夸其谈,放着这些孩子面前卖弄和炫耀,摆出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们就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多亏了柏家家教好,谈话时也都处理得当,没让他们这群人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和怠慢,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不然被人当众戳穿落了面子,弄到最后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到奶奶家了呢! 没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如今茅塞顿开悟透了其中原由,就会令人觉得哪哪都别扭,都不得劲儿。 因此,原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招生组老师经此一遭,不但被挫败了自信心,甚至还在接下来的造访中略显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再闹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笑话,别人当时心照不宣没点出来,过后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后知后觉中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 想当初他们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然哪有资格给京里大学做招生工作呢? 既然是高材生,就不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 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水准,看不起世家二代三代那些含着金汤勺不劳而获的子弟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从前只觉得不以家世背景论成败,自身实力过硬才是王道,凭借才华和敢拼敢闯的劲儿,以后还怕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么! 但现在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由家世堆砌出来的资源、财富和人脉,几代人的原始积累,其中的断崖式差距又岂是可以一朝一夕就轻易弥补上的。 只能说这趟确实没白来,眼界和见识都跟着有所增长,至于心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都给他们整出社恐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不止一名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已经有了远超他们的眼界、阅历和不可限量前途的准大学生坐在一起。 招生组的老师们便觉得一阵汗流浃背。 说是渡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既令出乎他们意料、也令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次的目标考生竟然恰好不在家。 “……确实不太巧,我们家涛子……最近跟朋友出去参加夏利营了,估计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之下,却不难发现对方话语里的牵强和尴尬,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令人无端想到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家丑」? 招生组老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哪哪看着都违和。 高考成绩全市第八,虽说距离状元还有一段差距,但也不至于就沦为「家丑」了吧? 又或者这家也跟柏家似的,有什么秘辛,不方便让后代子女入仕这才想出来借口用作推脱? 一行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既然考生本人不在,也就没办法强求。 只能说运气越是不好,真赶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考生志愿还需要由考生本人同意、确认无误后再行填报。 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并替其做出决定。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和方向而已。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等会儿赶来的清北大学赶上进度捷足先登,又赶紧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家。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点儿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们本以为考生不在家的情况只是特例。 毕竟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第一天,但凡对高考成绩上心的家庭,哪个不是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等着读秒时间一到,就抓紧进系统看成绩。 像这种对考试成绩漠不关心的。 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保送进各大名校、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的考生。 要不然就是那种成绩差到啥也不是,连看都没必要看上一眼的吊车尾。 可当他们在这大院里头结结实实转悠了一圈,又接连碰壁,连着跑了好几家都没看到考生本人后,即便是郑怀仁教授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家大斌前天爬山不小心崴脚了,现在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跟我说也一样,我转达给他……” “杰子跟朋友玩去了……没回来,具体哪天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我家那个腰扭了,针灸去了……严重,挺严重,学习累的呗,现在的孩子呦,刻苦啊……” 招生组老师:合着你们大院里的学生最近犯冲是吧?!! 最终,几人在大院里转悠了半晌,到头来也只见到了不过寥寥三两名准大学生。 比起名单上预计约谈的人数少了一倍还不止。 颇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不过好在已经有一名学生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游说,终于决定选择了将京里大学作为自己的志愿。 使得此行不至于无功而返,也总好过聊胜于无。 等几人一路溜着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到大院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一群正在准备登记、上缴随身物品的非大院人员。 模样和架势看着就跟他们几个刚进来那会儿差不多。 领头的招生组老师瞬间警觉,就跟冤家路窄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是清北大学的人!” 与此同时,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们也看到了院内京里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两目的相同、名为同行实为竞争对手的两批人员,就这么隔着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大铁门虎视眈眈的对望了起来。 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呦!老郑!今年来的这么早?看样子收获颇丰吧?” “夏老师!哈哈哈哈,我刚才瞧着就像你,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就在两波人隔门而望僵持之际,从清北大学招生组老师们的后方,又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俨然就是清北大学那边儿的敲门砖和门脸,地位等同于京里大学的郑怀仁教授,为的是跟着一起来给招生组老师撑门面和坐镇的。 见状,郑怀人教授也笑着迎了过去。 两位重量级相差无几的教授,明面上瞧着是叙旧,实则背地里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和虚实。 这边探那边已经挖到了多少有意向的学生,那边探的也是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风头大到会不会盖过自己学校、令学生临时改变想法。 由此就可窥见,两所学校每年在生源上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这也就是在京里大院,规矩严,出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瞧,不好搞那些小动作。 像是他们学校那些老油条的招生老师,这会儿早就出发去到各个省份城市直奔状元家中拿人头。 有时为了不让其他学校找到学生,招生组老师还负责带着学生一家子游山玩水,直到安心填报了志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早几年这种风气更差。 也不是没有过把学生诓走后,再带到酒店或是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严加看守起来的极端个例发生。 其他学校如何打算和筹谋,都与柏鸢关系不大。 京里大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清北大学的电话便也如法制炮的通过警卫处打进了柏家。 之后的流程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老教授上门说情,招生组老师威逼利诱,抬出各种丰厚的待遇和政策收买笼络人心。 清北大学和京里大学的专业方向不同,学校的教学理念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专业领域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诸如奖金、资源倾斜、评优、本硕连读学杂全免等一系列基础标配还是大同小异的。 柏鸢和裴缙耐心的听完了清北大学开出的条件,场面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后: “夏老师!成了!成了!” 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激动道: “经过我们招生组老师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个就业岗位机会、实验室机床全部换新、超级计算机三台、食堂两栋、实验耗材每年三千万补助费用、七组校园公交车……” 夏老师:…… 她可算知道刚才京里大学郑怀仁教授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接连几天,各大学校招生组的电话络绎不绝。 除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之外的几所学校,也都陆陆续续开始采取了行动。 一年一度的生源抢夺大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大院也因此较平时热闹了不少。 经常能看到不少非院内人士排队在警卫处签登记表。 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内,除了京大和清大登门拜访外,还有另外几所学校也通过内部渠道,经人推荐后,顺利越过了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关卡。 其中就包括柏鸢她那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姜蕴。 柏鸢上次见他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 姜蕴当时就因为实验室人手不够,从而想让柏鸢连跳几级直接读研读博,去他实验室里给他做助手的想法。 只是被当时的柏鸢婉拒了,只能暂且作罢。 但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儿死脑筋,说得好听点叫坚持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说有这个劲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当时被柏鸢拒绝后,姜蕴并未因此气馁,也并没就此放弃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好苗子。 终于在时隔两年半之后又卷土重来,代表国防科技大学的热武器研发院校,亲登京里大院,到柏家来要人。 “京大和清北找过你了?不去是对的,去他们那没用,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穿着深灰色长款外衣的姜蕴冷着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无顾忌的「诋毁」起同为竞争对手的国内顶尖学府。 “理论知识随便翻翻书就行了,学院派教育模式不适合你,来我这第一年就能进实验室,第二年自开项目组……同样都是本硕连读,我们学校效率更高,研发取得重大成绩后第二年可以申博……你现在入学,年后正好跟我一起参加国际学术理论研究和研发成果发布会……” 说着,姜蕴又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理所当然道: “正好,你俩一起来,我们院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二叔并没有恶意,常年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实验为伍,令他说话做事一直都跟脑袋上安了个计算机似的,只会下达程序指令。 柏鸢甚至会觉得他后半句话应该是: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460章 薅点经费 第460章薅点经费 对此,一向反感旁人用命令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裴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激。 或许是因为姜蕴身上独属于学神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跟他说话时,就和与高度发展的智能ai没什么区别。 都给人一种不像活物的伪人感 由此一来,反倒少了相处时常见的气场不合与诸多情绪价值上的问题。 因而,裴缙最先关注的既不是姜蕴说话时的命令语气,也不是对方越过自己后擅自作出的决定,而是: ——“什么指标?” 裴缙疑惑道,最先败给了八卦的天性。 闻言,姜蕴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置腿上,一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 “情感沟通交流与法定关系维系指标。” 裴缙:? 少年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用通俗易懂的话轻声翻译道:“就是脱单指标,他们单位催婚。” 裴缙:“……好家伙!” 好小众的文字!!! 「催婚」这俩字对裴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令他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但是很快,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姜蕴,裴缙突然意识到对方既然是柏鸢的二舅,细算下来那就要比柏鸢的母亲姜芷还要大上至少一岁。 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八九风华正茂的样子,却已经实打实的开始奔四。 像他们这种家庭,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在柏鸢这个外甥女都已经十六岁、即将上大学的年纪里,还依旧维持着单身,就连在谈的女朋友也没一个,会被家里催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整得他都想跟对方取经,问问他到底是怎么顶住家里的压力、坚守阵地单了四十多年、甚至还打算一直单下去的。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说他一向执着于追求真爱,但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真爱呢? 等自己干完柏鸢这一票大的,估计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与任何人再有感情上的瓜葛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二舅就知道不谈恋爱的人心态都倍儿年轻。 到时候自己再养只猫……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姜蕴不并觉得这种涉及到自己隐私的事情需要保密和避讳,毫无心理障碍的说道: “工作性质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组内实验科研,与其浪费时间在与人的沟通交往上,确实还不如多跑两组数据完善资料库的信息储备。 不止是我,组内研究员都有将有限生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决心和信念,领导多数时候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柏鸢和裴缙,缓缓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未免有些浪费,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同样也是国家的损失,所以才会给我们安排指标。 你们两个一起进组,不但能解决今年组内指标的燃眉之急,等再过两年你们结婚以后,还能顺便完成生物学角度下的遗传指标,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智商都……” 裴缙:!!! 意识到姜蕴在说什么后,裴缙又有点儿炸毛,红着脸目光躲闪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小声跟她咬耳朵: “咱二舅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柏鸢:“……不用习惯,你应该见不到他几次。” 裴缙:…… 这种情况在科研界其实不算个例。 就像姜蕴说的那样,时间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万分宝贵,许多人为了工作奉献一生,牺牲的是自己的私人社交时间。 而科学家的工作和职业习惯,也注定了这类人群并不适合组建正常的家庭。 许多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如此。 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然而,每一名高精尖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这就还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如何才能将这群高智商人的基因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如果父母都是国家顶级科研人才,将来的后代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在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丰富基因库的资源多样性呢! 像姜家老大姜蘅那样基因突变、生了对小智障双胞胎的毕竟还是少数。 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基因彩票大奖。 绝大多数还是遵循遗传学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更比一代优秀的。 现在姜蕴他们实验室里关了这么多「人才」,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因此,姜蕴所在的单位才会每年都对内开展各种交流活动,甚至还设了硬性指标,有些还与科研经费的审批挂钩。 原本是促进同事间友好关系的同时,万一能再撮合出来那么一两对,也算为人类基因做贡献了。 但要么说搞科研的脑子都好使呢。 这个政策第一年刚出的时候,得到了众多科学家们的一致好评,成功成为了他们薅项目组经费时最杰出的一大助力。 想要开新项目了怎么办?找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拿到手一人一半。 后续研发资金链跟不上怎么办?换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这不就来了? 比平时一个一个批条子还要简单方便快捷不少呢! 反正他们科研组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排列组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你俩一起薅,明天他俩一起薅,真不是吹牛,只要想,他们能连着薅一年排列组合不带重样的! 这项制度才推行了半年,就已经被薅走了十多个亿,就连风评也差点儿被害。 上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了这项制度。 之后又将鼓励机制改为每年的硬性指标,这才有了现在的「催婚」一说。 没了薅经费的后门机会,这些人自然对既耽误时间又非必要的人际交往兴致缺乏。 每年的指标也是想尽各种办法能敷衍就敷衍,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自己拉出个组单干。 反正科学家的工资高、物欲低,一群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齐前期的实验启动金。 更何况还有姜蕴在组里呢,每年经费拨款就有姜家一大笔补助在内,这回直接直营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为了这种事情,姜蕴这两年没少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 奈何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油盐不进,说了也白说,依旧我行我素带头冲锋。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上头也曾出面牵线搭桥,给姜蕴介绍过几个高学历、高智商、专业方向一致的女性。 原本是希望俩人在一块能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他对这种事情产生排斥心理。 但谁知道,姜蕴最后不但一个没谈成,还把人家姑娘也带得跟工作狂魔似的,每天就知道往实验室钻。 培没培养出来感情不清楚,反正姜蕴最近是不怎么嚷嚷着缺实验室的助手了。 这事还是柏鸢去年回姜家过年时,听大人们唠家常才知道的。 据说女方家里还为此去单位找姜蕴的领导讨要说法。 把姑娘介绍给你们,是想让你们帮她脱单,早日成家立业一年抱俩的。 这可倒好,恋爱还八字没一撇呢,倒先给他们家姑娘撺掇得断情绝爱了。 这找谁说理去! 猖狂,简直太猖狂了! 为着这事儿,单位领导也没少掉头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给姜蕴做思想工作。 俗话说苍蝇不叮人但恶心人。 就算姜蕴内心再强大坚定,但也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逼逼叨,时不时见缝插针提上一嘴,偶尔发满肚牢骚啊! 都耽误他在脑内验算公式了! 因此,柏鸢和裴缙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学校,加入到他们组的科研项目中,就能帮着姜蕴分担大部分担火力,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姜蕴:“你们——” 柏鸢:“我不。” 裴缙:还能这样??? 姜蕴:“……” 跟姜蕴这种一根筋的科研大佬说话,必须得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愿和答案,明明白白、清晰准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与否。 再多的修饰词和铺垫都是浪费双方时间的屁话,主打一个不整那些场面上的人情世故。 见柏鸢态度坚决,姜蕴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明白了。” 却也没就此放弃:“等你考研,我再来找你。” 他们科研人员除了执着,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害怕失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用量提升效率占比。 况且好事多磨,一个年龄段一个想法。 万一他自己这外甥女哪天突然开窍了呢?!都是没准的事。 虽然没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但姜蕴这趟也没白来。 他们学校特殊,不受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的制约,可以直接在后台看见所有考生的成绩。 这会儿高考文理不分科,没有所谓的选修,也就是数语外总分450,文综和理综分别300,总分共计1050分,达到了近乎夸张的四位数。 姜蕴则说出了一个同样夸张的数字:“1032分,恭喜。”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同样说了一个分值很高的数字:“1007分,实际分数只差了三分,柏鸢有22分的加分项。” 但凡是京里大院的考生,高考时都享有加分政策,少的七八分,多的buff叠起来,一口气加二三十分也有可能。 问就是谁家当年没牺牲过几个人呢? 都是踩着前辈先烈们的骸骨与血液换来的,别人也眼红不来。 柏鸢自己爷爷就上过战场,拿过大大小小的功勋不计其数,大伯更是年纪轻轻就英勇就义,母亲是杰出企业家,父亲是有政绩和威望的领导。 buff叠得也比一般人更厚。 如果不是不属于少数民族,少说还能多加十来分,就算直接拉过满分线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今年还在沿用以前的高考制度,也是最后一年高考总分过千。 等明年这个时候,考试制度大改,正式将文科与理科分开,分别进行对应的文综考试后。 总分也将从夸张的1050变为750。 之后的高考,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高分的情况了。 对于柏鸢来说,知道分数于她没什么大用。 反正想念的学校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国内大学闭着眼睛随便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横竖都没有上升空间。 她也不指着高考成绩敲锣打鼓的满世界炫耀。 省状元对姜家而言几乎都快成标配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物。 反倒是她大舅舅家那俩小智障双胞胎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值得高考成绩出来时相互打听一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状元年年有,傻子可不场见。 更别说这还是枚双黄蛋。 高考成绩出来后,接下来就该等待系统更新界面,进入最后的填报志愿环节。 距离系统开放还有几天时间。 这期间,柏鸢也没闲着。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柏鸢就带着裴缙在大院里头走街串巷,瞧之前那帮缺德孩子的热闹,围观各家各户做竹笋炖肉。 之前,柏鸢并没第一时间就领着各家家长去包厢拿人,已经是给足了情分和面子。 之后,更是并未限制那些人的行动,留给了他们足够的逃亡时间,不至于一来就对上怒气值拉满的家长,被大棒子削没半条命。 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更是又无形中为这群人多添了一道保命牌。 如果高考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家长也或多或少会看在分数的份儿上念及血脉之情、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下。 但要是平时就不学好,或者并没考出理想成绩,不但没能平息家长的怒火,反而还火上浇油越烧越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这能赖谁? 这种做法,也符合柏鸢一贯的「做事不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原则,任何事情都留有余地。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还得谢谢咱 而最近各大学招生组频繁上门拜访,更是为家长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打起了掩护。 你小子在外面犯事闯祸怕挨揍不敢回来是吧? 家长们就统一口径放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高考成绩和填报大学志愿最重要,赶紧痛快回家,别让招生办老师们等太久。 有些猴精的不信家长们这宛如「红包压岁钱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长大上大学在一起给你」的鬼话,侥幸逃过一劫。 但总有些闹不太好使、经常被家长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的实心眼,偏就信了这个邪,傻了吧唧的往家跑。 回家之后自然关起门来一顿胖揍,半点都不含糊。 管你成绩好不好呢! 反正挨揍也不耽误高考填报志愿,上机操作用手不用腚,趴着一样能填报志愿。 甭管打得多严重,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总能赶在开学之前给养好。 因此,短短两天时间内,大院里爱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在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屋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跑啊!接着跑啊!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个家关不住你了!跑的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把你能耐的,什么都敢碰!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敢碰赌,明天另外两样是不是也得安排上了!!!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人品败坏,一点儿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分考得再高有什么用?你这是要当社会败类伙计家族啊!!!” “你三姑父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是吧!!!你老子我一天天在外宣传工作,哪想到竟然灯下黑自己家里遭了祸害了!一会儿赶紧给我滚去墓园跪着,给你三姑父多磕几个响头!下次要是还敢再犯,我就大棒子打死你,权当是清理门户,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怨种!!!” …… 裴缙跟着柏鸢溜达了一圈,越听屋里的惨叫声,见过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心里越觉得一阵发虚。 虽说是这些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挑衅在先,纯粹咎由自取。 但这么打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大院里头说打孩子就打孩子,打得还一个比一个狠啊! 裴缙自己虽然跟亲妈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每次也都仅限于言语上的冲突。 顶天了再绝食关上几天金币。 要说关起门来挨揍,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裴缙犹豫着开口道。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得一阵幻痛,就仿佛大棒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 半晌过后,裴缙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关键是,我听着都上皮带了,不能闹出人命吧?” “没事,死不了。”柏鸢噙着冷笑,不甚在意道,“不打实成了,以后怎么长记性?现在挨揍总好过以后东窗事发,在这院里长大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打残也活该。” 柏鸢这话说的原是指这群人不知分寸聚众赌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碰了就是碰了,既然越过了底线,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裴缙却以为柏鸢是在暗讽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给自己下马威,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揍挨的就是教训,以后好叫他们把眼睛擦亮,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得有点儿数,不能失了分寸。 见柏鸢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柏鸢虽然疑似拿他做替身,但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份上,对他则没得说。 该给的体面、地位、尊严,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即便对面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完全不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徇私包庇,敷衍了事。 总而言之,柏鸢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令他像踩在云端,虽然轻飘飘的,但也总担心会一脚踩空从高处坠流。 裴缙一面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头脑,别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以免日后入戏太深出不来,自讨苦楚。 一面有点儿贪恋此时此刻为自己仗义出头、撑腰作势时的柏鸢。 令他总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对什么、遭遇什么,对方总会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保驾护航的错觉。 裴缙偷偷用余光瞄着柏鸢,将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一切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 但一想到柏鸢对自己的好,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秦令征,裴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 由此,又不免在心里嘀咕起秦令征来。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想着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秦令征这个人就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秦令征,与对方如此相像的自己说不定也根本不会被柏鸢所注意到,就更别提如今的优待、偏袒和维护了。 他也不过就是沾了秦令征光的替代品而已,这才能偷到跟柏鸢站在一起的机会,处处被她维护。 没了秦令征,自己和柏鸢最直接的联系也将就此断掉,就算柏鸢最后还是选择跟裴家联姻,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对自己上心。 秦令征,还是秦令征。 总归是绕不开这个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 裴缙再想到自己进大院以后会被这群人合起伙来针对,同样是因为秦令征。 他心中才刚燃起的那嗲恩人心虚和尴尬,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同情别人,不如同情自己。 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该啊!!! 要不是自己有底牌傍身,当时可就中了这群人的套了。 还不知道会在他们面前出什么洋相,被他们怎么联合起来捉弄排挤呢! 此时在听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裴缙便再无感同身受之心,反而有些享受和欣赏起来。 这哪是哀嚎啊? 这分明就是仙乐! 是柏鸢对自己满满的心意! 好听!爱听!多来点!!! 柏鸢带着裴缙听了一圈窗跟。 时隔两天,她又带着裴缙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美名其曰人文关怀,慰问病号。 把裴缙带到病床跟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这群人挨过打之后的惨状。 这群人被裴缙坑了一回,又刚祸起萧墙挨了一顿胖揍,看见裴缙后还有点儿发怵。 俨然没了之前在包厢时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神气劲儿。 再看裴缙是跟柏鸢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这是柏鸢带着裴缙来验收成果,反过来给他们警告和下马威来了。 即便心里恨裴缙恨得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面堆笑的跟裴缙打招呼: “小姐夫,我这是不小心摔了,嘿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用得着你们上门来看我呢?等我养两天好利索以后,再去柏家登门拜访!” 等看向柏鸢的时候,又泪眼汪汪: “鸢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就算我们犯浑,当时你还是给我们留出了逃跑时间,是我们不中用又被骗了回来,这跟你不相干,鸢姐,我们都记着你的好,也谢谢你……” 柏鸢:瞧见没?他还得反过来谢谢咱呢! 说到这里,趴在床上养伤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东子跟我说不用跑了,让我放心回来,保准一点儿事都没有,结果我一回来就……东子他自己都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还有功夫坑兄弟呢,我看还是他爹妈打得轻了!……” 柏鸢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最先一批回来的傻蛋们挨了揍,心里不平衡。 想着不能光自己一个人遭罪,肚子里就泛起了坏水。 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依旧身残志坚的在小团体里面散布谣言。 成功将那些原本没被父母忽悠回来、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也给想尽办法诓了回来。 可以说事缺了大德了! 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骗一个,最后十三个人愣是没一个逃得掉。 全都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目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溜达。 “要不是信了东子的鬼话,我这会儿还在外面晃悠呢!哪能遭这罪!唉,不过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他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了脸色,斟酌着开口,服软道: “鸢姐,前几天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原本是想跟小姐夫开个玩笑,也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平时都玩疯了,手地下也没个分寸,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现在在这儿给小姐夫赔个不是,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有勇士身先士卒,企图找裴缙的麻烦、给他下马威不成,不但被裴缙反将一军,还被柏鸢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没听见这几天挨家挨户打孩子呢么! 那动静,啧啧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这一准是柏鸢给裴缙出头,亲自动手收拾底下人呢! 能这么大张旗鼓、闹得院里头沸沸扬扬,可见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 这要不是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院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做的炉火纯静。 这就让许多也懂了试探心思的人,瞧见势头不好,迅速偃旗息鼓,把一肚子的坏水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看见鸢姐护着紧呢么!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人现在是一点儿都碰不得。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犯着被柏鸢收拾的风险,为秦令征强出头。 一大片的墙头草就这样顺风倒向了裴缙这一头。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要是等秦令征回来,柏鸢还没对裴缙腻味,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挨了揍的人老老实实卧床养伤,招生组老师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这回可算是逮到这群学生了。 再瞧见这一个个躺在床上都直哼哼的模样,更加对他们家长之前说的「生病」「摔了」「意外」深信不疑。 在大力宣传过「假期安全出行」的安全防范知识后。 便又开始为今年这一批准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担忧。 这还没上学呢,就一个个脆成这样了。 真上了学,还不得上个早八就累迷糊过去了。 高低得趁着军训操练一波,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 不说一个个都能扛着麻袋跑二十公里的拉练。 怎么找也得禁得住毒日头,在阳光底下站满三个小时的军姿吧? 是以,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京里这群准大学生还不知道今年的大学军训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惊吓。 另一边。 时隔多日,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长终于让人将三年前入学考试时的监控找出来,将有秦令征出现过的镜头剪辑好,一秒都不少的大包发送给裴缙。 同时还不忘反复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不然自己可就违反了保密原则,这要是让秦家知道了,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人当作替身,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原版的行为举止,力求实现完美复刻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即便校长不刻意强调,裴缙也不会拿这个大喇叭到处往外说。 藏还来不及呢!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收到视频文件后,裴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观看秦令征的一举一动,拆解、分析并总结对方的各种动作和日常习惯。 尤其关注秦令征和柏鸢同行时的状态,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 甚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子里面复盘,眼睛一闭就是监控录里的画面。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未命名文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 「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沈鸿之知觉半个空荡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骤起,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艰难求生,竟以死在了山脚成了亡魂一缕,如此想来之前浑噩状态以是幽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他脸上情绪变了又变,一会儿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一朝为官,娶妻当日锣鼓喧天红绸翻滚,婚后夫妻恩爱子女孝敬;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幸得皇帝赏识,步步高升,有幸知陛下心中所愿,宏图壮志,更是一腔热血,尽忠尽职;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受王命所托,皇帝亲送于宫门外,自己含泪挥洒故土,誓必查明奸佞,扫清邪恶,搜集罪证,整治地方贪官污吏,为帝王伟业扫清障碍,方才不负盛恩;一会儿又想起……遗愿……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哽咽,再发声已是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我…我的遗愿…”他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谢渺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道:“请、请神仙、谢仙、仙尊…”他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务必交给陛下,这、这是、惠及几十万百姓的要事、它、这、这是救命的、药!药啊!” 有了这封信,南方数十万百姓水生火热饱受灾难的苦楚就能被皇帝得知,有了这封信,南境王勾结谋逆之事就能提早败露,让皇帝能够提前准备以应不测,有了这封信,南方说不定可以免于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有了这封信皇帝就有了名义调令各地方军队封王,共同讨伐南境王谋逆…… 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活下去,知道死后也依旧怨念不散,执着于将信件送到君王手中,他死不瞑目啊! 谢渺依旧点了点头,随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介绍道:“此剑封禅。”剑光如银,白刃如雪,上面镌刻有「封禅」二字。 接着未有迟疑,他行云流水挥剑而去。 剑并未刺入沈鸿之这一游魂胸口,而是剑锋一转,将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杈从中砍断。 顿时,沈鸿之连同失去连接的救命稻草一起坠入无尽深渊,直至身影与呼喊完全不见。 谢渺剑刃回鞘,低头再次翻看那被沈鸿之抓得布满褶皱并浸满汗水的书信。 「反?那就让他反。」 书信被他撕成碎片,抬手让它们散落在无人的山谷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关我屁事?”谢渺把剑扛在肩上,姿势不复之前的冷冽若云,倒像是一只扛着铁棍的猴子,他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头望向黑压压的雷云正向这里袭来,低声骂道: “妈的,这次来的真快。” 黑云裹挟着如石柱般粗狂的紫电从天上劈下,狂风呼啸大地震颤,谢渺侧身躲过又一道雷劫,没好气的张口就骂:“我操你祖宗,明稽你个小瘪犊子——”话音未落躲闪不及,雷电如鞭批打在他身上,差点皮开肉绽夺去他半条命。 谢渺忍着疼痛缓和了一下,接着上回书继续:“你大爷我这他妈的事替天行道,听到了吗乖儿子,你老子我是行天之道!”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谢渺受了伤,速度慢了半拍,再次中招:“你这狗养的下手轻点,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又玩死了个人至于么,还来真的啊,给你脸了是吧!” 这次雷劫没再落下,反而滚滚黑云愈发浓郁,其中雷鸣电闪,仿佛在酝酿着道更粗更大的致命一击。 谢渺见状又和他商量:“你劈我就等于我劈我自己,你疼我也疼,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这次雷劫没再留情,对着谢渺就是一击,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明光乍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散。 谢渺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良久他吐出一口血水,状若癫狂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何为天道,不过穷者恒穷,富者横富,守序着死于牢狱,忠贞着死于背叛,爱国者死于王命,辛勤着死于劳苦,又言是罪犯猖狂行于世,滥情者儿孙满堂萦绕双膝,佞臣着居于王侧皇恩浩荡,闲懒者一世清闲衣食无忧。” 他每说一句,天道雷劫就落下一道在他身上,索性谢渺也不躲了,硬生生扛着一下一下,黑色眼眸中暗藏癫狂与兴奋: “恶欺善,富欺穷,贵欺民,生生相欺,此乃天道也。” 这一道天雷炸的天空明亮宛如白昼。 谢渺顶着雷劫,脸上扬起笑容:“天道一直公平,只不过它的行事准则,和人们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接着,他眸光一冽,黑中泛红的瞳孔撇向天空雷云中心,一道雷云再次劈头而下,宛若劈天碎地之势将天与地分别割裂成了两块。 “天道有缺,缺的就是我谢渺,你我一身同体,明稽!你凭什么不认我!!!!”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被我等到了!」 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明——稽——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已经开始虚弱了。」 他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黑色的眼眸中盛满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在做梦,她分清梦和现实。 梦里她躲在墙角,身后有数不清的手伸向她,耳边充斥着可怕的怪笑。 四周不断响起水壶烧开的尖锐汽笛声、按动的门铃声、玻璃窗框框的凿音,以及高跟鞋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哒哒声。 现实里她把自己紧紧缩成很小的一团,深埋在温暖的毯子里。她不在乎越发稀薄的氧气和燥热的身体,她紧紧攥住床单一角,手心浸满汗水。 突然,她感受到下坠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抽离梦境。 剧烈而沉重的几次喘息后,她从被子砌成的牢笼中挣脱,小心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人,轻手轻脚滑下床,走出几步后突然加速,推开盥洗室的门,抱着马桶迫不及待的狂吐起来。 她的胃在痉挛抽搐,没消化过的食物在水槽里不断堆积。小孩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和脸都惨白得吓人,不等她唤气,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如此往复多次,直到她的胃被彻底清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痉挛依旧存在,器官不停叫嚣着,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小孩颤抖着把手指插入咽喉深处用力搅动里面的软肉,直到哇的吐出一口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你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的原地弹起,脑袋正好撞翻上方递过来的水杯,当一次性纸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看着溅了一地的水,她紧张了一晚的神经终于随之崩断。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鉴于小孩晚上吃了太多东西,呕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退回到客厅接了杯水,推开盥洗室的门将它递给小孩。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 第章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章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把上一章和这章更新完再睡!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章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朔枫换好侍者的衣服,从侧门来到宴会正厅。 这里聚集了许多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男男女女,他们是这次聚会的客人,面上噙着笑意互相点头问候。 朔枫举着托盘从他们中间穿过,不时有带着宝石戒指的手伸过来取走一杯红酒,朔枫一面彬彬有礼的回以微笑,彰显自己身为服务生的职业素养,一面暗中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寻找着他此行的目标。 不得不说,贵族间的交际除了奢侈就是浮夸,就比如大厅高居上首的这位小姐,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执事恭敬立在他的身后,而在她的周围,有许多人端着酒杯环绕于此,还要让自己自然而不显刻意,几乎是排着队上去跟她搭话。 这位小姐面色不显,伸出脱下手套的左手,让那些人排着队在手背上留下所谓的吻手礼。 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表明这位小姐的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尊贵。 也许她是这场宴会的举办者。 朔枫在心里短暂的开了个小差,就把目光收回,继续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就在他移开目光的同时,那位饱受吻手礼折磨的小姐突然扭头侧目往这里看了一眼,红色的眸子微乎其微的闪烁了一下,但她又很快收回目光,对自己身后的执事微微点头。 朔枫并不是送酒的服务生,他的本职工作是一名人类政府名下的高阶刑警。 几个月前的他在中央接到调令,位于人类居住地北方的繁野市发生了多次连环命案,被害者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干了体内的血液,这甚至不需要经过法医鉴定就能得知,凶手是一名血族。 这种涉及外族的案子通常都是政府头痛的问题,不止是出于人类在力量的相对弱势,更因为国家早五十年前曾出台法律,如果犯罪者是除人类以外的外族,则要考虑其族群的生活习性,在生活习性内的犯罪不视为犯罪,经法院判决后需要引渡回该种族国家,百年内不得获得入境签证。只有那些情节严重恶劣的,才会终身禁止入境。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一个血族,你因为渴血症吸干了一个人的血,在人类的国度是不犯法的。 当然,大多时候各个种族之间都有一定的不侵犯默契,如果真的有这种十恶不赦的歹徒行凶,扰乱种族间的友好交往,往往种族内部就会派人直接出手将犯人捉拿归案,并按照本国的法律加以处置。 朔枫是人类的高阶刑警,在处理外族的案件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这名涉事血族,并于初步控制后联系有合作的血族,由他们出面押送回永夜之国。 宴会还在继续,终于等那些来打招呼的贵族队伍排到尾声,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气质优雅出众的少女面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表示需要暂时离开热闹的大厅,趁着舞会还没开始出去透透气。 对于这位小姐的要求,当然不会有人拒绝,众人同样笑着颔首对少女回以敬意。 “跟上,夙星,这里的味道让我窒息。“她对着自己的执事低声说着,将另一只黑色手套摘下,一起递给他,“不过…”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想起之前隔着人群闻到的那股清爽淡然的血液味道,她有些难以抑制的舔了舔唇角,但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并不符合贵族礼仪,于是又绷紧了漂亮精致的脸,对着自己的执事再次吩咐道:“去查一下,看看他的意愿。” 虽然难得一遇满意的血源,但这种事还是将就你情我愿,身为大贵族的骄傲让她不愿意用有失体面的方式处理任何一件事情。 “是,祈月殿下,我来安排。”身后的执事恭敬回应,只见他随手在虚空里一掏,抓来了一只全黑色翅膀的蝙蝠,得到命令后拍拍翅膀化作一团黑色的影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只磕血成瘾的中年血族?”祈月再次确认今晚的目的。 “正是如此,祈月殿下。”执事夙星恭敬应声,主动为她进行详细的讲解:“这是一只纯种血族亲王,四千三百二十六岁,已经袭击多二十三名人族和三只精灵族,观察表明,他有着主动猎食的嗜好。” “纯种?”听到这个形容,祈月发出轻蔑的嘲讽嗤笑。 “相对低级血族来说,他足以算得上血脉纯正。”执事夙星不置可否,眼底浅含的笑意似乎证明他也认同对方的嘲讽。 这时,执事身旁突然冒出一团漆黑的影子,接着就见到刚刚那只跑腿的蝙蝠从影子中钻了出来,拍打着翅膀落在执事肩上回报情况。 执事夙星听后点点头,扬起的微笑越发深刻,他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抹了一把肩膀,那只蝙蝠立刻像灰尘一般被抹去了。 “一件有趣的事情,这里的主人说,他的仆从之中并没有一位气质出众的人类男性。”他将如实汇报:“这意味着他没有邀请函就参加了这场聚会,按照种族条约,我们有权对他做任何处置。” “没有必要。”祈月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和优雅,淡淡开口,“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这有失血族的体面。” 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花园内一闪而过的身影,鼻尖微微耸动了一下,敏弱捕捉到空气中一闪而过的清爽淡雅味道,宝石般的眼瞳在夜色中闪着红色的光芒:“我会亲自向他提出这件事情。” “您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血族。“执事夙星由衷赞美道。 朔枫拉开手枪的弹匣,将几枚空弹壳倒出,重新填入附魔的银色子弹。 人类天生无法学习魔法,但中央和其他种族多有合作,依照种族协议也可以请到擅长魔法的外族为他们打造附魔武器,这种表面刻有十字架的银色子弹便是之一,其中附加的圣系魔法可以直接让一只低级血族化为灰烬。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第二章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第章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6 第章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2 第章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作为京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自然也是要比其他学校多一些底气和傲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裴缙心里还有芥蒂,因此对诓骗自己罪魁祸首的招生组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拆台,差点儿令场面陷入尴尬的地步。 闻言,柏鸢侧眸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儿,暗示他讲点规矩懂些事,说话客气些,别在这种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第458章 芥蒂 第458章芥蒂 相比起任性妄为、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裴缙,柏鸢的言行就要更加官方且正式许多: “首先非常感谢贵校抬爱,为我们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也同样辛苦各位老师不辞辛苦亲自登门……” 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像是会在每晚七点的电视上看到的常用口语模板。 还是那种毫无破绽、说话圆满、让人挑不出错的至尊版。 柏鸢先按照套路给各位招生组的老师们一顿夸,肯定他们的工作和辛苦付出,表达对学校的感谢。 总而言之,能戴的高帽全部戴了一遍。 等一旁的裴缙听得都快犯困打哈欠了,这才不卑不亢地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只是非常抱歉,我和裴缙要辜负各位老师和学校的一片好意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了心仪大学的选择,对未来也同样做出了长远的规划,所以我的回答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即便您说得再多,我们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面对着柏鸢的婉拒,招生组老师并不显意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就算你们不需要奖学金的支持,我校的人脉、师资和专业的权威性总用的上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特别是像柏鸢同学这种家庭出身,如果今后想要入仕,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京里大学法学系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如你所见……” 他细数家珍的说了几个人名,都是近二十年内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光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且耳熟能详的政坛要员,身为大院出身的柏鸢自然也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说完这一连串的人名,招生组老师自然是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心态,继续说道: “……他们都曾是我校的优秀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学你的师哥师姐,如果你选择了我校,这些人脉都将成为你后踏足仕途的资源、人脉和助益……” 在他看来,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必然对权力有些超乎常人的渴望,向上爬更是这些家族言传身教的宗旨和目标。 这张牌可谓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即便是柏家二老在一旁,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断没有出言拒绝的道理。 “至于裴缙同学……”招生组老师又看向一旁油盐不进、相对难搞的裴缙,说道:“我们对你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如果没有入仕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校同样被评为国内A++级别的经济学专业……” 说到这里,招生组老师又停顿了一下,出其不意的甩了张感情牌到裴缙脸上: “而且,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和经济学系校区离得很近,来回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便两位同学上了不同的专业,也不会因为校区相隔太远而造成不必要的异地麻烦……” 这话就差直接对裴缙说:异地恋影响感情还容易分手,俩校区挨着近平时机会也多,半点儿不影响热恋中的小情侣牵手成功啊! 事实证明,招生办老师虽然是新人,却不是看起来那样初出茅庐的花架子,还是懂得抓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心思,知道打蛇专挑七寸打。 一下子就精准无误的打中了裴缙的软肋,令裴缙可耻的心动了一秒。 此话一出,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微微一怔,不但放下翘了一半的郎腿,就连坐姿也调整得端正了不少。 “真的?有多近?你详细说说,还有,你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牵手成功率是……” 柏鸢:…… 眼见裴缙已经开始出现被招生考试三言两语绕进去的迹象,柏鸢又不着痕迹的踢了裴缙一脚,替他接过话由,说道: “……不能和这么多前辈成为校友是我的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入仕的打算,如您所见,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考海启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为今后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既然身处同一专业,自然也没有异地的烦恼。” 这后半句尤为突兀的话显然,显然是特意对着裴缙说的,用来点醒他已经开始上头的脑子的。 也正因此,裴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虽然京里大学俩校区离得近,但是在海启大学他俩本来就是一个校区啊,还能天天一块结伴上课呢! 差点又被他们忽悠了!!! 简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裴缙刚刚被招生办老师提起的热情和兴趣又很快消沉下去。 裴缙小声嘟囔道:“电话里边儿就骗我,如今面对面交心还接着骗,套路还挺深,简直岂有此理,这大学不去也罢!” 招生组老师:…… 见裴缙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招生组老师又再次看向柏鸢,正准备接着说点儿什么,仔细跟她商讨其中的细节和利害关系,柏鸢却一改刚才客客气气的气场,拿出来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已然是准备速战速决结束今天的战斗。 “……虽然我个裴缙无法成为京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柏氏和裴氏则非常认可京里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学生的专业素养,如果贵校有需要,我们或许可以详细商讨人才引进等方面的细节,柏氏每年可以为贵校毕业生提供两千的就业岗位以及……” 半个小时后。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同从书房出来,直至被热情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并约好下次叙旧的时间后,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兴奋的招生组老师们。 “成了?”郑教授若有所觉的问道。 “成了!郑教授!!!”招生组老师激动地汇报自己此行的丰厚成果,“经过我们招生组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的就业岗位机会、每年三千万的转向科研赞助费、三台最新款的高精尖实验设备、两所大型实验室的翻新、以及一座图书馆、两所食堂、三栋宿舍楼……” 郑怀仁教授:……郑怀仁教授:“所以学生呢?他们同意填报我校志愿,接受提前录取了吗?” 招生组老师:“……” 郑怀仁教授:“……” 招生组老师:“……要不然,我再跑一趟,再去劝劝?” “算了,就这样吧。”郑怀仁教授摇摇头,拦住了招生组的老师们。 老教授长叹一声,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既然他们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总归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也能交差了。” 学校与考生是双向选择,成与不成都不是完全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京里大学,也不可能一口气包揽天下所有英才。 就算他们年年都用各种套路和手段争抢生源,不是依旧还有那么多省份的状元流入其他学校了吗? 这种事情见了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老教授心态好,虽然今日第一次上门拜访就惨遭滑铁卢,以失败告终,却并未打击到半点儿积极性,很快便重振旗鼓,向着下一家目标进发。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其余老师跟上,“走吧,抓紧时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再多跑两家,没了海启市的状元和榜眼,还有咱们京里市的的状元、榜眼、探花呢,正好都在院里,我都跟柏老先生说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这院里这么多家,跑也得跑个两三天,总有能谈拢的,放心,其他人不像柏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郑教授……”听见郑怀仁教授这么评价柏家,再联想到在柏家时那略显奇怪的氛围,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怎么觉得这柏家并不希望后辈入仕呢?” 闻言,郑怀仁教授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招生组老师,“你都看出来了?也是……” 说着,他又正过身,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唉,一晃都快三十年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个说法,柏家心里有芥蒂,也正常,不愿意来就不来吧,只是总这么晾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啊,该往前看还是得往前看。” 招生组老师大惊:“什么仇什么怨能惦记三十年还没释怀?” “最有出息的孩子折在外面了,你觉得呢?”提起这段往事,郑怀仁教授也是唏嘘不已,“当时那个年代是什么光景?实力不允许,没办法的事,折就只能折了,既为大局着想,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见郑怀仁教授始终顾左右言他,没有详细说明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招生组老师便猜到可能跟某些尘封了几十年的秘辛有关,不方便过多透露。 于是也懂事的没继续追问其中细节,只针对后半句话做出疑问: “当年实力不允许,那现在呢?” ”现在?”郑怀仁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平稳发展这么多年不容易,况且正值全球贸易化的关键阶段,外交关系达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再翻旧账了,时间越长越是都想着息事宁人,不好说,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单单是「年代」、「全球」、「外交」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令招生组老师越听越暗自心惊,不明觉厉之下,也不敢再多置喙,只安静的跟在老教授后面,听他发一些絮絮叨叨的牢骚。 京里大学一行人从柏家离开后,紧接着就要赶往其他成绩优异的考生家里做说客。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郑怀仁老教授谢绝了柏家提供顺风车的好意,只带着招生组的几位老师沿街边绿化带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今日要拜访的第二位考生家里。 按照惯例,依旧是郑怀仁老教授作为敲门砖和门脸,几位招生组的老师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一会儿见到人后再分工明确进行发力。 门铃响后,屋内很快便有人亲自开门迎接。 “郑教授!您说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柏老跟我说我才知道的,您就在学校等着我去接您多好啊,还让您老受累跑这一趟。”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面容方正一身正气,看着就气度不凡,一见到郑教授就显露出了相当高的热情,亲切的邀请教授和一行人进门。 “没事,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多走几步没什么。” 郑怀仁老教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身后的招生组老师们,乐呵呵道: “建邺,我们这次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你家儿子可给你争气了,今年高考取得了京里市第八名的好成绩,这不,我带着我们学校招生组的老师上你这要人来了,你可不许拦着,多帮我们说和说和……” “我家那臭小子还用得着劝?教授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能替他做主。” “诶,来不来还是要尊重孩子意愿的,我们只是提供一个选择,你可不准搞强制执行那一套!” 招生组的老师们原本还沉浸在老教授刚刚的只言片语里,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从郑老教授口中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带着几分迷茫的抬头朝对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他在柏家还跟那俩准大学生说他们京里大学出了多少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呢。 现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串耳熟能详名单里的人之一吗?! 招生组老师处在震惊之余,郑怀仁教授已经熟稔的和对方叙旧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中又蹦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乍一听都有些熟悉,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也全是那一长串名单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等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只言片语。 竟然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无不意例外,如今就在这京里大院里边儿落了户,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有几家还是就只有一墙和一条绿化带之隔的邻居。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来的不巧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毕竟京里大院本就是给大人物们住的地方,三步一政委五步一书记,市长跟省长做邻居等等,简直不要太正常。 平日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扎堆出现在这种地方,除了令人多加感慨一番,也就当长个见识和阅历一笑而过了。 但此时此刻,招生组的老师们却将其与不久前发生的另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他们当时自以为底牌丰厚的拿出这份资源人脉名单摆在柏鸢面前,对方仍能面不改色的平静对待,甚至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向往和心动之情。 感情这些在常人看来可遇不可求,每一份单独拿出来的人脉,对这院子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稀松平常。 要么说孟母三迁讲究一个教书育人的环境呢。 大院里头的子弟们从小就跟这些大人物做邻居,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甚至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交情和人脉,不比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校友」和「学长前辈」关系更近? 假如说日后真的用到哪条人脉,都无需托人打听,拎着两兜子水果,下楼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坐在对方客厅里了。 这不比那些提前排队、预约、打申请报告的方式更加方便快捷? 能少走多少条弯路呢! 怪不得对方看不上,他们这些人还当成压箱底的筹码放到桌面上跟人谈判。 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哗众取宠了。 想到这里,招生组的老师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 回忆起自己刚才还夸夸其谈,放着这些孩子面前卖弄和炫耀,摆出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们就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多亏了柏家家教好,谈话时也都处理得当,没让他们这群人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和怠慢,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不然被人当众戳穿落了面子,弄到最后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到奶奶家了呢! 没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如今茅塞顿开悟透了其中原由,就会令人觉得哪哪都别扭,都不得劲儿。 因此,原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招生组老师经此一遭,不但被挫败了自信心,甚至还在接下来的造访中略显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再闹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笑话,别人当时心照不宣没点出来,过后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后知后觉中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 想当初他们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然哪有资格给京里大学做招生工作呢? 既然是高材生,就不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 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水准,看不起世家二代三代那些含着金汤勺不劳而获的子弟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从前只觉得不以家世背景论成败,自身实力过硬才是王道,凭借才华和敢拼敢闯的劲儿,以后还怕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么! 但现在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由家世堆砌出来的资源、财富和人脉,几代人的原始积累,其中的断崖式差距又岂是可以一朝一夕就轻易弥补上的。 只能说这趟确实没白来,眼界和见识都跟着有所增长,至于心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都给他们整出社恐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不止一名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已经有了远超他们的眼界、阅历和不可限量前途的准大学生坐在一起。 招生组的老师们便觉得一阵汗流浃背。 说是渡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既令出乎他们意料、也令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次的目标考生竟然恰好不在家。 “……确实不太巧,我们家涛子……最近跟朋友出去参加夏利营了,估计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之下,却不难发现对方话语里的牵强和尴尬,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令人无端想到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家丑」? 招生组老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哪哪看着都违和。 高考成绩全市第八,虽说距离状元还有一段差距,但也不至于就沦为「家丑」了吧? 又或者这家也跟柏家似的,有什么秘辛,不方便让后代子女入仕这才想出来借口用作推脱? 一行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既然考生本人不在,也就没办法强求。 只能说运气越是不好,真赶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考生志愿还需要由考生本人同意、确认无误后再行填报。 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并替其做出决定。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和方向而已。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等会儿赶来的清北大学赶上进度捷足先登,又赶紧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家。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点儿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们本以为考生不在家的情况只是特例。 毕竟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第一天,但凡对高考成绩上心的家庭,哪个不是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等着读秒时间一到,就抓紧进系统看成绩。 像这种对考试成绩漠不关心的。 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保送进各大名校、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的考生。 要不然就是那种成绩差到啥也不是,连看都没必要看上一眼的吊车尾。 可当他们在这大院里头结结实实转悠了一圈,又接连碰壁,连着跑了好几家都没看到考生本人后,即便是郑怀仁教授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家大斌前天爬山不小心崴脚了,现在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跟我说也一样,我转达给他……” “杰子跟朋友玩去了……没回来,具体哪天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我家那个腰扭了,针灸去了……严重,挺严重,学习累的呗,现在的孩子呦,刻苦啊……” 招生组老师:合着你们大院里的学生最近犯冲是吧?!!最终,几人在大院里转悠了半晌,到头来也只见到了不过寥寥三两名准大学生。 比起名单上预计约谈的人数少了一倍还不止。 颇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不过好在已经有一名学生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游说,终于决定选择了将京里大学作为自己的志愿。 使得此行不至于无功而返,也总好过聊胜于无。 等几人一路溜着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到大院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一群正在准备登记、上缴随身物品的非大院人员。 模样和架势看着就跟他们几个刚进来那会儿差不多。 领头的招生组老师瞬间警觉,就跟冤家路窄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是清北大学的人!” 与此同时,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们也看到了院内京里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两目的相同、名为同行实为竞争对手的两批人员,就这么隔着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大铁门虎视眈眈的对望了起来。 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呦!老郑!今年来的这么早?看样子收获颇丰吧?” “夏老师!哈哈哈哈,我刚才瞧着就像你,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就在两波人隔门而望僵持之际,从清北大学招生组老师们的后方,又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俨然就是清北大学那边儿的敲门砖和门脸,地位等同于京里大学的郑怀仁教授,为的是跟着一起来给招生组老师撑门面和坐镇的。 见状,郑怀人教授也笑着迎了过去。 两位重量级相差无几的教授,明面上瞧着是叙旧,实则背地里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和虚实。 这边探那边已经挖到了多少有意向的学生,那边探的也是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风头大到会不会盖过自己学校、令学生临时改变想法。 由此就可窥见,两所学校每年在生源上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这也就是在京里大院,规矩严,出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瞧,不好搞那些小动作。 像是他们学校那些老油条的招生老师,这会儿早就出发去到各个省份城市直奔状元家中拿人头。 有时为了不让其他学校找到学生,招生组老师还负责带着学生一家子游山玩水,直到安心填报了志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早几年这种风气更差。 也不是没有过把学生诓走后,再带到酒店或是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严加看守起来的极端个例发生。 其他学校如何打算和筹谋,都与柏鸢关系不大。 京里大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清北大学的电话便也如法制炮的通过警卫处打进了柏家。 之后的流程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老教授上门说情,招生组老师威逼利诱,抬出各种丰厚的待遇和政策收买笼络人心。 清北大学和京里大学的专业方向不同,学校的教学理念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专业领域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诸如奖金、资源倾斜、评优、本硕连读学杂全免等一系列基础标配还是大同小异的。 柏鸢和裴缙耐心的听完了清北大学开出的条件,场面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后: “夏老师!成了!成了!” 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激动道: “经过我们招生组老师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个就业岗位机会、实验室机床全部换新、超级计算机三台、食堂两栋、实验耗材每年三千万补助费用、七组校园公交车……” 夏老师:…… 她可算知道刚才京里大学郑怀仁教授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接连几天,各大学校招生组的电话络绎不绝。 除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之外的几所学校,也都陆陆续续开始采取了行动。 一年一度的生源抢夺大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大院也因此较平时热闹了不少。 经常能看到不少非院内人士排队在警卫处签登记表。 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内,除了京大和清大登门拜访外,还有另外几所学校也通过内部渠道,经人推荐后,顺利越过了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关卡。 其中就包括柏鸢她那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姜蕴。 柏鸢上次见他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 姜蕴当时就因为实验室人手不够,从而想让柏鸢连跳几级直接读研读博,去他实验室里给他做助手的想法。 只是被当时的柏鸢婉拒了,只能暂且作罢。 但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儿死脑筋,说得好听点叫坚持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说有这个劲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当时被柏鸢拒绝后,姜蕴并未因此气馁,也并没就此放弃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好苗子。 终于在时隔两年半之后又卷土重来,代表国防科技大学的热武器研发院校,亲登京里大院,到柏家来要人。 “京大和清北找过你了?不去是对的,去他们那没用,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穿着深灰色长款外衣的姜蕴冷着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无顾忌的「诋毁」起同为竞争对手的国内顶尖学府。 “理论知识随便翻翻书就行了,学院派教育模式不适合你,来我这第一年就能进实验室,第二年自开项目组……同样都是本硕连读,我们学校效率更高,研发取得重大成绩后第二年可以申博……你现在入学,年后正好跟我一起参加国际学术理论研究和研发成果发布会……” 说着,姜蕴又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理所当然道: “正好,你俩一起来,我们院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二叔并没有恶意,常年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实验为伍,令他说话做事一直都跟脑袋上安了个计算机似的,只会下达程序指令。 柏鸢甚至会觉得他后半句话应该是: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460章 薅点经费 第460章薅点经费 对此,一向反感旁人用命令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裴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激。 或许是因为姜蕴身上独属于学神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跟他说话时,就和与高度发展的智能ai没什么区别。 都给人一种不像活物的伪人感 由此一来,反倒少了相处时常见的气场不合与诸多情绪价值上的问题。 因而,裴缙最先关注的既不是姜蕴说话时的命令语气,也不是对方越过自己后擅自作出的决定,而是: ——“什么指标?” 裴缙疑惑道,最先败给了八卦的天性。 闻言,姜蕴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置腿上,一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 “情感沟通交流与法定关系维系指标。” 裴缙:? 少年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用通俗易懂的话轻声翻译道:“就是脱单指标,他们单位催婚。” 裴缙:“……好家伙!” 好小众的文字!!! 「催婚」这俩字对裴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令他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但是很快,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姜蕴,裴缙突然意识到对方既然是柏鸢的二舅,细算下来那就要比柏鸢的母亲姜芷还要大上至少一岁。 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八九风华正茂的样子,却已经实打实的开始奔四。 像他们这种家庭,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在柏鸢这个外甥女都已经十六岁、即将上大学的年纪里,还依旧维持着单身,就连在谈的女朋友也没一个,会被家里催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整得他都想跟对方取经,问问他到底是怎么顶住家里的压力、坚守阵地单了四十多年、甚至还打算一直单下去的。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说他一向执着于追求真爱,但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真爱呢? 等自己干完柏鸢这一票大的,估计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与任何人再有感情上的瓜葛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二舅就知道不谈恋爱的人心态都倍儿年轻。 到时候自己再养只猫……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姜蕴不并觉得这种涉及到自己隐私的事情需要保密和避讳,毫无心理障碍的说道: “工作性质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组内实验科研,与其浪费时间在与人的沟通交往上,确实还不如多跑两组数据完善资料库的信息储备。 不止是我,组内研究员都有将有限生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决心和信念,领导多数时候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柏鸢和裴缙,缓缓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未免有些浪费,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同样也是国家的损失,所以才会给我们安排指标。 你们两个一起进组,不但能解决今年组内指标的燃眉之急,等再过两年你们结婚以后,还能顺便完成生物学角度下的遗传指标,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智商都……” 裴缙:!!! 意识到姜蕴在说什么后,裴缙又有点儿炸毛,红着脸目光躲闪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小声跟她咬耳朵: “咱二舅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柏鸢:“……不用习惯,你应该见不到他几次。” 裴缙:…… 这种情况在科研界其实不算个例。 就像姜蕴说的那样,时间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万分宝贵,许多人为了工作奉献一生,牺牲的是自己的私人社交时间。 而科学家的工作和职业习惯,也注定了这类人群并不适合组建正常的家庭。 许多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如此。 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然而,每一名高精尖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这就还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如何才能将这群高智商人的基因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如果父母都是国家顶级科研人才,将来的后代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在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丰富基因库的资源多样性呢! 像姜家老大姜蘅那样基因突变、生了对小智障双胞胎的毕竟还是少数。 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基因彩票大奖。 绝大多数还是遵循遗传学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更比一代优秀的。 现在姜蕴他们实验室里关了这么多「人才」,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因此,姜蕴所在的单位才会每年都对内开展各种交流活动,甚至还设了硬性指标,有些还与科研经费的审批挂钩。 原本是促进同事间友好关系的同时,万一能再撮合出来那么一两对,也算为人类基因做贡献了。 但要么说搞科研的脑子都好使呢。 这个政策第一年刚出的时候,得到了众多科学家们的一致好评,成功成为了他们薅项目组经费时最杰出的一大助力。 想要开新项目了怎么办?找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拿到手一人一半。 后续研发资金链跟不上怎么办?换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这不就来了? 比平时一个一个批条子还要简单方便快捷不少呢! 反正他们科研组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排列组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你俩一起薅,明天他俩一起薅,真不是吹牛,只要想,他们能连着薅一年排列组合不带重样的! 这项制度才推行了半年,就已经被薅走了十多个亿,就连风评也差点儿被害。 上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了这项制度。 之后又将鼓励机制改为每年的硬性指标,这才有了现在的「催婚」一说。 没了薅经费的后门机会,这些人自然对既耽误时间又非必要的人际交往兴致缺乏。 每年的指标也是想尽各种办法能敷衍就敷衍,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自己拉出个组单干。反正科学家的工资高、物欲低,一群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齐前期的实验启动金。 更何况还有姜蕴在组里呢,每年经费拨款就有姜家一大笔补助在内,这回直接直营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为了这种事情,姜蕴这两年没少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 奈何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油盐不进,说了也白说,依旧我行我素带头冲锋。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上头也曾出面牵线搭桥,给姜蕴介绍过几个高学历、高智商、专业方向一致的女性。 原本是希望俩人在一块能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他对这种事情产生排斥心理。 但谁知道,姜蕴最后不但一个没谈成,还把人家姑娘也带得跟工作狂魔似的,每天就知道往实验室钻。 培没培养出来感情不清楚,反正姜蕴最近是不怎么嚷嚷着缺实验室的助手了。 这事还是柏鸢去年回姜家过年时,听大人们唠家常才知道的。 据说女方家里还为此去单位找姜蕴的领导讨要说法。 把姑娘介绍给你们,是想让你们帮她脱单,早日成家立业一年抱俩的。 这可倒好,恋爱还八字没一撇呢,倒先给他们家姑娘撺掇得断情绝爱了。 这找谁说理去! 猖狂,简直太猖狂了! 为着这事儿,单位领导也没少掉头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给姜蕴做思想工作。 俗话说苍蝇不叮人但恶心人。 就算姜蕴内心再强大坚定,但也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逼逼叨,时不时见缝插针提上一嘴,偶尔发满肚牢骚啊! 都耽误他在脑内验算公式了! 因此,柏鸢和裴缙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学校,加入到他们组的科研项目中,就能帮着姜蕴分担大部分担火力,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姜蕴:“你们——” 柏鸢:“我不。” 裴缙:还能这样??? 姜蕴:“……” 跟姜蕴这种一根筋的科研大佬说话,必须得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愿和答案,明明白白、清晰准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与否。 再多的修饰词和铺垫都是浪费双方时间的屁话,主打一个不整那些场面上的人情世故。 见柏鸢态度坚决,姜蕴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明白了。” 却也没就此放弃:“等你考研,我再来找你。” 他们科研人员除了执着,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害怕失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用量提升效率占比。 况且好事多磨,一个年龄段一个想法。 万一他自己这外甥女哪天突然开窍了呢?!都是没准的事。 虽然没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但姜蕴这趟也没白来。 他们学校特殊,不受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的制约,可以直接在后台看见所有考生的成绩。 这会儿高考文理不分科,没有所谓的选修,也就是数语外总分450,文综和理综分别300,总分共计1050分,达到了近乎夸张的四位数。 姜蕴则说出了一个同样夸张的数字:“1032分,恭喜。”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同样说了一个分值很高的数字:“1007分,实际分数只差了三分,柏鸢有22分的加分项。” 但凡是京里大院的考生,高考时都享有加分政策,少的七八分,多的buff叠起来,一口气加二三十分也有可能。 问就是谁家当年没牺牲过几个人呢? 都是踩着前辈先烈们的骸骨与血液换来的,别人也眼红不来。 柏鸢自己爷爷就上过战场,拿过大大小小的功勋不计其数,大伯更是年纪轻轻就英勇就义,母亲是杰出企业家,父亲是有政绩和威望的领导。 buff叠得也比一般人更厚。 如果不是不属于少数民族,少说还能多加十来分,就算直接拉过满分线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今年还在沿用以前的高考制度,也是最后一年高考总分过千。 等明年这个时候,考试制度大改,正式将文科与理科分开,分别进行对应的文综考试后。 总分也将从夸张的1050变为750。 之后的高考,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高分的情况了。 对于柏鸢来说,知道分数于她没什么大用。 反正想念的学校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国内大学闭着眼睛随便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横竖都没有上升空间。 她也不指着高考成绩敲锣打鼓的满世界炫耀。 省状元对姜家而言几乎都快成标配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物。 反倒是她大舅舅家那俩小智障双胞胎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值得高考成绩出来时相互打听一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状元年年有,傻子可不场见。 更别说这还是枚双黄蛋。 高考成绩出来后,接下来就该等待系统更新界面,进入最后的填报志愿环节。 距离系统开放还有几天时间。 这期间,柏鸢也没闲着。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柏鸢就带着裴缙在大院里头走街串巷,瞧之前那帮缺德孩子的热闹,围观各家各户做竹笋炖肉。 之前,柏鸢并没第一时间就领着各家家长去包厢拿人,已经是给足了情分和面子。 之后,更是并未限制那些人的行动,留给了他们足够的逃亡时间,不至于一来就对上怒气值拉满的家长,被大棒子削没半条命。 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更是又无形中为这群人多添了一道保命牌。 如果高考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家长也或多或少会看在分数的份儿上念及血脉之情、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下。 但要是平时就不学好,或者并没考出理想成绩,不但没能平息家长的怒火,反而还火上浇油越烧越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这能赖谁? 这种做法,也符合柏鸢一贯的「做事不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原则,任何事情都留有余地。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还得谢谢咱 而最近各大学招生组频繁上门拜访,更是为家长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打起了掩护。 你小子在外面犯事闯祸怕挨揍不敢回来是吧? 家长们就统一口径放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高考成绩和填报大学志愿最重要,赶紧痛快回家,别让招生办老师们等太久。 有些猴精的不信家长们这宛如「红包压岁钱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长大上大学在一起给你」的鬼话,侥幸逃过一劫。 但总有些闹不太好使、经常被家长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的实心眼,偏就信了这个邪,傻了吧唧的往家跑。 回家之后自然关起门来一顿胖揍,半点都不含糊。 管你成绩好不好呢! 反正挨揍也不耽误高考填报志愿,上机操作用手不用腚,趴着一样能填报志愿。 甭管打得多严重,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总能赶在开学之前给养好。 因此,短短两天时间内,大院里爱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在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屋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跑啊!接着跑啊!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个家关不住你了!跑的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把你能耐的,什么都敢碰!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敢碰赌,明天另外两样是不是也得安排上了!!!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人品败坏,一点儿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分考得再高有什么用?你这是要当社会败类伙计家族啊!!!” “你三姑父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是吧!!!你老子我一天天在外宣传工作,哪想到竟然灯下黑自己家里遭了祸害了!一会儿赶紧给我滚去墓园跪着,给你三姑父多磕几个响头!下次要是还敢再犯,我就大棒子打死你,权当是清理门户,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怨种!!!” …… 裴缙跟着柏鸢溜达了一圈,越听屋里的惨叫声,见过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心里越觉得一阵发虚。 虽说是这些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挑衅在先,纯粹咎由自取。 但这么打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大院里头说打孩子就打孩子,打得还一个比一个狠啊! 裴缙自己虽然跟亲妈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每次也都仅限于言语上的冲突。 顶天了再绝食关上几天金币。 要说关起门来挨揍,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裴缙犹豫着开口道。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得一阵幻痛,就仿佛大棒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 半晌过后,裴缙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关键是,我听着都上皮带了,不能闹出人命吧?” “没事,死不了。”柏鸢噙着冷笑,不甚在意道,“不打实成了,以后怎么长记性?现在挨揍总好过以后东窗事发,在这院里长大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打残也活该。” 柏鸢这话说的原是指这群人不知分寸聚众赌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碰了就是碰了,既然越过了底线,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裴缙却以为柏鸢是在暗讽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给自己下马威,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揍挨的就是教训,以后好叫他们把眼睛擦亮,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得有点儿数,不能失了分寸。 见柏鸢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柏鸢虽然疑似拿他做替身,但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份上,对他则没得说。 该给的体面、地位、尊严,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即便对面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完全不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徇私包庇,敷衍了事。 总而言之,柏鸢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令他像踩在云端,虽然轻飘飘的,但也总担心会一脚踩空从高处坠流。 裴缙一面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头脑,别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以免日后入戏太深出不来,自讨苦楚。 一面有点儿贪恋此时此刻为自己仗义出头、撑腰作势时的柏鸢。 令他总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对什么、遭遇什么,对方总会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保驾护航的错觉。 裴缙偷偷用余光瞄着柏鸢,将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一切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 但一想到柏鸢对自己的好,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秦令征,裴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 由此,又不免在心里嘀咕起秦令征来。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想着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秦令征这个人就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秦令征,与对方如此相像的自己说不定也根本不会被柏鸢所注意到,就更别提如今的优待、偏袒和维护了。 他也不过就是沾了秦令征光的替代品而已,这才能偷到跟柏鸢站在一起的机会,处处被她维护。 没了秦令征,自己和柏鸢最直接的联系也将就此断掉,就算柏鸢最后还是选择跟裴家联姻,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对自己上心。 秦令征,还是秦令征。 总归是绕不开这个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 裴缙再想到自己进大院以后会被这群人合起伙来针对,同样是因为秦令征。 他心中才刚燃起的那嗲恩人心虚和尴尬,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同情别人,不如同情自己。 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该啊!!! 要不是自己有底牌傍身,当时可就中了这群人的套了。 还不知道会在他们面前出什么洋相,被他们怎么联合起来捉弄排挤呢! 此时在听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裴缙便再无感同身受之心,反而有些享受和欣赏起来。 这哪是哀嚎啊? 这分明就是仙乐! 是柏鸢对自己满满的心意! 好听!爱听!多来点!!!柏鸢带着裴缙听了一圈窗跟。 时隔两天,她又带着裴缙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美名其曰人文关怀,慰问病号。 把裴缙带到病床跟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这群人挨过打之后的惨状。 这群人被裴缙坑了一回,又刚祸起萧墙挨了一顿胖揍,看见裴缙后还有点儿发怵。 俨然没了之前在包厢时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神气劲儿。 再看裴缙是跟柏鸢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这是柏鸢带着裴缙来验收成果,反过来给他们警告和下马威来了。 即便心里恨裴缙恨得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面堆笑的跟裴缙打招呼: “小姐夫,我这是不小心摔了,嘿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用得着你们上门来看我呢?等我养两天好利索以后,再去柏家登门拜访!” 等看向柏鸢的时候,又泪眼汪汪: “鸢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就算我们犯浑,当时你还是给我们留出了逃跑时间,是我们不中用又被骗了回来,这跟你不相干,鸢姐,我们都记着你的好,也谢谢你……” 柏鸢:瞧见没?他还得反过来谢谢咱呢! 说到这里,趴在床上养伤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东子跟我说不用跑了,让我放心回来,保准一点儿事都没有,结果我一回来就……东子他自己都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还有功夫坑兄弟呢,我看还是他爹妈打得轻了!……” 柏鸢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最先一批回来的傻蛋们挨了揍,心里不平衡。 想着不能光自己一个人遭罪,肚子里就泛起了坏水。 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依旧身残志坚的在小团体里面散布谣言。 成功将那些原本没被父母忽悠回来、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也给想尽办法诓了回来。 可以说事缺了大德了! 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骗一个,最后十三个人愣是没一个逃得掉。 全都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目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溜达。 “要不是信了东子的鬼话,我这会儿还在外面晃悠呢!哪能遭这罪!唉,不过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他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了脸色,斟酌着开口,服软道: “鸢姐,前几天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原本是想跟小姐夫开个玩笑,也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平时都玩疯了,手地下也没个分寸,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现在在这儿给小姐夫赔个不是,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有勇士身先士卒,企图找裴缙的麻烦、给他下马威不成,不但被裴缙反将一军,还被柏鸢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没听见这几天挨家挨户打孩子呢么! 那动静,啧啧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这一准是柏鸢给裴缙出头,亲自动手收拾底下人呢! 能这么大张旗鼓、闹得院里头沸沸扬扬,可见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 这要不是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院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做的炉火纯静。 这就让许多也懂了试探心思的人,瞧见势头不好,迅速偃旗息鼓,把一肚子的坏水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看见鸢姐护着紧呢么!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人现在是一点儿都碰不得。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犯着被柏鸢收拾的风险,为秦令征强出头。 一大片的墙头草就这样顺风倒向了裴缙这一头。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要是等秦令征回来,柏鸢还没对裴缙腻味,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挨了揍的人老老实实卧床养伤,招生组老师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这回可算是逮到这群学生了。 再瞧见这一个个躺在床上都直哼哼的模样,更加对他们家长之前说的「生病」「摔了」「意外」深信不疑。 在大力宣传过「假期安全出行」的安全防范知识后。 便又开始为今年这一批准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担忧。 这还没上学呢,就一个个脆成这样了。 真上了学,还不得上个早八就累迷糊过去了。 高低得趁着军训操练一波,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 不说一个个都能扛着麻袋跑二十公里的拉练。 怎么找也得禁得住毒日头,在阳光底下站满三个小时的军姿吧? 是以,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京里这群准大学生还不知道今年的大学军训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惊吓。 另一边。 时隔多日,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长终于让人将三年前入学考试时的监控找出来,将有秦令征出现过的镜头剪辑好,一秒都不少的大包发送给裴缙。 同时还不忘反复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不然自己可就违反了保密原则,这要是让秦家知道了,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人当作替身,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原版的行为举止,力求实现完美复刻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即便校长不刻意强调,裴缙也不会拿这个大喇叭到处往外说。 藏还来不及呢!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收到视频文件后,裴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观看秦令征的一举一动,拆解、分析并总结对方的各种动作和日常习惯。 尤其关注秦令征和柏鸢同行时的状态,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 甚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子里面复盘,眼睛一闭就是监控录里的画面。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未命名文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沈鸿之知觉半个空荡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骤起,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艰难求生,竟以死在了山脚成了亡魂一缕,如此想来之前浑噩状态以是幽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他脸上情绪变了又变,一会儿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一朝为官,娶妻当日锣鼓喧天红绸翻滚,婚后夫妻恩爱子女孝敬;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幸得皇帝赏识,步步高升,有幸知陛下心中所愿,宏图壮志,更是一腔热血,尽忠尽职;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受王命所托,皇帝亲送于宫门外,自己含泪挥洒故土,誓必查明奸佞,扫清邪恶,搜集罪证,整治地方贪官污吏,为帝王伟业扫清障碍,方才不负盛恩;一会儿又想起……遗愿……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哽咽,再发声已是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我…我的遗愿…”他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谢渺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道:“请、请神仙、谢仙、仙尊…”他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务必交给陛下,这、这是、惠及几十万百姓的要事、它、这、这是救命的、药!药啊!” 有了这封信,南方数十万百姓水生火热饱受灾难的苦楚就能被皇帝得知,有了这封信,南境王勾结谋逆之事就能提早败露,让皇帝能够提前准备以应不测,有了这封信,南方说不定可以免于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有了这封信皇帝就有了名义调令各地方军队封王,共同讨伐南境王谋逆…… 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活下去,知道死后也依旧怨念不散,执着于将信件送到君王手中,他死不瞑目啊! 谢渺依旧点了点头,随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介绍道:“此剑封禅。”剑光如银,白刃如雪,上面镌刻有「封禅」二字。 接着未有迟疑,他行云流水挥剑而去。 剑并未刺入沈鸿之这一游魂胸口,而是剑锋一转,将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杈从中砍断。 顿时,沈鸿之连同失去连接的救命稻草一起坠入无尽深渊,直至身影与呼喊完全不见。 谢渺剑刃回鞘,低头再次翻看那被沈鸿之抓得布满褶皱并浸满汗水的书信。 「反?那就让他反。」 书信被他撕成碎片,抬手让它们散落在无人的山谷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关我屁事?”谢渺把剑扛在肩上,姿势不复之前的冷冽若云,倒像是一只扛着铁棍的猴子,他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头望向黑压压的雷云正向这里袭来,低声骂道: “妈的,这次来的真快。” 黑云裹挟着如石柱般粗狂的紫电从天上劈下,狂风呼啸大地震颤,谢渺侧身躲过又一道雷劫,没好气的张口就骂:“我操你祖宗,明稽你个小瘪犊子——”话音未落躲闪不及,雷电如鞭批打在他身上,差点皮开肉绽夺去他半条命。 谢渺忍着疼痛缓和了一下,接着上回书继续:“你大爷我这他妈的事替天行道,听到了吗乖儿子,你老子我是行天之道!”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谢渺受了伤,速度慢了半拍,再次中招:“你这狗养的下手轻点,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又玩死了个人至于么,还来真的啊,给你脸了是吧!” 这次雷劫没再落下,反而滚滚黑云愈发浓郁,其中雷鸣电闪,仿佛在酝酿着道更粗更大的致命一击。 谢渺见状又和他商量:“你劈我就等于我劈我自己,你疼我也疼,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这次雷劫没再留情,对着谢渺就是一击,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明光乍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散。 谢渺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良久他吐出一口血水,状若癫狂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何为天道,不过穷者恒穷,富者横富,守序着死于牢狱,忠贞着死于背叛,爱国者死于王命,辛勤着死于劳苦,又言是罪犯猖狂行于世,滥情者儿孙满堂萦绕双膝,佞臣着居于王侧皇恩浩荡,闲懒者一世清闲衣食无忧。” 他每说一句,天道雷劫就落下一道在他身上,索性谢渺也不躲了,硬生生扛着一下一下,黑色眼眸中暗藏癫狂与兴奋: “恶欺善,富欺穷,贵欺民,生生相欺,此乃天道也。” 这一道天雷炸的天空明亮宛如白昼。 谢渺顶着雷劫,脸上扬起笑容:“天道一直公平,只不过它的行事准则,和人们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接着,他眸光一冽,黑中泛红的瞳孔撇向天空雷云中心,一道雷云再次劈头而下,宛若劈天碎地之势将天与地分别割裂成了两块。 “天道有缺,缺的就是我谢渺,你我一身同体,明稽!你凭什么不认我!!!!”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被我等到了!」 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明——稽——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已经开始虚弱了。」 他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黑色的眼眸中盛满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在做梦,她分清梦和现实。 梦里她躲在墙角,身后有数不清的手伸向她,耳边充斥着可怕的怪笑。 四周不断响起水壶烧开的尖锐汽笛声、按动的门铃声、玻璃窗框框的凿音,以及高跟鞋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哒哒声。 现实里她把自己紧紧缩成很小的一团,深埋在温暖的毯子里。她不在乎越发稀薄的氧气和燥热的身体,她紧紧攥住床单一角,手心浸满汗水。 突然,她感受到下坠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抽离梦境。 剧烈而沉重的几次喘息后,她从被子砌成的牢笼中挣脱,小心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人,轻手轻脚滑下床,走出几步后突然加速,推开盥洗室的门,抱着马桶迫不及待的狂吐起来。 她的胃在痉挛抽搐,没消化过的食物在水槽里不断堆积。小孩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和脸都惨白得吓人,不等她唤气,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如此往复多次,直到她的胃被彻底清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痉挛依旧存在,器官不停叫嚣着,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小孩颤抖着把手指插入咽喉深处用力搅动里面的软肉,直到哇的吐出一口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你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的原地弹起,脑袋正好撞翻上方递过来的水杯,当一次性纸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看着溅了一地的水,她紧张了一晚的神经终于随之崩断。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鉴于小孩晚上吃了太多东西,呕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退回到客厅接了杯水,推开盥洗室的门将它递给小孩。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0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还是替换文!正在赶进度中! ———————————— 01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绿灯侠把脑袋伸出窗户左右张望,确认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于是点亮灯戒,在外卖找上门前飞出去买了套小孩穿的衣物放在浴室门口,上面印着傻乎乎的蝙蝠标志,你敢信它们在哥谭不卖绿灯侠的款式?毒藤女垄断了绿色元素! 总而言之,等披萨送上门又过了一段时间,哈尔百无聊赖的在电视上寻找有趣的节目,但这个时间段他们只放社会新闻,黑漆漆的身影在镜头前一闪而过,接着是被吊在路灯上昏迷不醒的绑匪,记者给了特写注名这是黑暗骑士钟爱的路灯之一。 浴室的门缓慢开了一个缝隙,哈尔注意到一只小手从里面伸出来快速取走了衣服。 他没急着催促,给这孩子足够的私人空间和时间来消化今晚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小孩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衣服走出来,长长的袖子把泛白的指尖都盖住了,裤腿则机智的挽了一截才没有被绊倒。 她乌黑的头发还在滴水,哈尔只看了一眼就给理发师判了死刑。 看看什么叫行业终结者,狗啃过的参差不齐,额头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暗淡的蓝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毛绒绒的古牧犬。 “你为什么不拿一条干毛巾坐过来?这样在我给你擦头发的时候,你可以吃点披萨填饱肚子。” 小孩愣了一下,呆滞的点点头,转身冲进浴室,很快又拿着旅馆提供的干毛巾走了过来,在离哈尔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不确定自己应该坐在地上还是等待别的安排。 哈尔往旁边挪开位置,拍拍沙发垫,等小孩小心翼翼颤抖着爬上去侧坐下,他也盘腿横在沙发上,把披萨推到她面前示意自行取食,自己则用毛巾细细擦起她头发上的水。 她的头发很短,这意味着很好打理,但发质因营养不良而干燥枯黄,哈尔不紧不慢的撩动她乌黑的短发,偶尔下手没轻重扯到几根发丝小孩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吸入了两块披萨,每当再次伸手去够新的时总要看一眼大人,见他没有任何阻拦或不满才敢继续进食。 哈尔看着她嘬干净手指又伸向第三块,不由得挑了下眉,他记得不久前孩子才席卷了一个汉堡和大杯热可可,它们肯定还在她肚子里,这孩子有个无底洞的胃,巴里绝对想知道有关她的所有事情。 新闻还在继续,当垃圾桶被人踢翻的噪音响起时,小孩停止咀嚼并缩起脖子,这似乎是一种对毫无征兆声音响起时的条件反射,每当她听见什么都会浑身抽搐一下。鉴于有陌生的环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还是替换文!正在赶进度中!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 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下了飞机,呼吸着海滨城特有的夹杂了海风咸湿气息的空气,这里的温度普遍高于美国其他地区,在哥谭已经开始准备过冬的月份里,海滨城甚至连拂过脸颊的风都带着宜人的温度。 哈尔上次回地球已经是六个月之前的事情,虽然车钥匙还在口袋里,但他实在不记得临行前把车停在哪了。 孩子从在飞机上醒过来后就更加精神了点,跟着他一路转了几次地铁和公交,全程对这座充满阳光的陌生城市表现出好奇心,在此之前,哈尔还担心突然来到陌生城市会让本就敏感不安的小孩应激,但现在看来她对这一切有令人欣慰的接受态度。 临进门前哈尔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一边从几个口袋里依次翻找钥匙,一边按下接通键将手机夹在侧脸和肩膀之间,对面是他的挚友巴里,中心城警察厅的法证专员,义警身份是中心城的超级英雄闪电侠,刚一接通电话,对面就响起了一连串语速飞快的长句。 哈尔搜遍全身未果,短暂回忆了一下,从门早已干枯的花盆土胚里找到备用钥匙,甩掉上面的土渣把钥匙塞进锁孔里。 “…当然,当然巴里,你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我——等一下,先别过来,卡罗尔在这,我等会再打给你。” 推门进入黑暗玄关的下一秒,头顶的灯突然亮起,哈尔看清坐在沙发上的金发女郎浑身一个激灵,飞快挂断电话,没做任何犹豫的先发制人走上前去,给阔别许久的青梅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哦,卡罗尔,亲爱的,我——” “别想对我花言巧语 ,哈尔·乔丹。”卡罗尔像一只伸手矫健的猫,一手抵住试飞员的脸将他推远,“这次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从沙发上堆放的毯子和茶几上外卖餐盒的数量不难推断,金发女郎从昨天下午一直等到现在,哈尔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攒满怒气条的卡罗尔··费里斯。 “我们约好了下午三点见面。” “现在是三点二十,我承认我确实——” “亲爱的,我说的是昨天的下午三点。”卡罗尔不怒反笑的挑了下眉,看得哈尔一阵心虚。 “我一会地球就最先联系了你,卡罗尔,但昨天我突然接到紧急任务……” 卡罗尔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新闻上看见了,那几下可摔得不轻?但这仍不能解释你夜不归宿。” 哈尔举起双手:“关于这点,我可以解释,事实上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他侧身让对方看见身后的孩子,“认识一下,这是呃…薇薇安。” 小孩尴尬而促狭的站在门口,从紧张的气氛判断她并不被这里接纳。 卡罗尔面色稍有缓和,朝小孩友好伸出手露出一个微笑,“嗨,你好啊,薇薇安,我是卡罗尔·费里斯,你可以叫我卡萝。”接着她侧头饶有兴致地向哈尔寻求解释,“你在联盟的信誉值远超我预料,谁这么心大能把孩子托付给你照看?原谅我不记得谁家有个女儿。” 哈尔打了个响指,“当然,现在有了,亲爱的,她的全名是薇薇安·乔丹,这孩子现在是我的养女。” 卡罗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哈尔反复确认,“你是在开玩笑,对吧?哈罗德·乔丹,你不能一声不响的领回来一个女儿,这是个重大的决定,不像是养一只猫或一只狗,你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保证养活一个孩子?” 显然试飞员以意志力和与之匹敌的行动力着称。 我上次一声不响做大事还是违背母亲的意愿,连夜离家出走并毅然决然报考了空军。 “有时候它就只是发生了,我只能选择接受。”哈尔耸耸肩,揽着卡罗尔的肩头,另一只手在孩子的后背施加力量,“来吧卡萝,先让孩子进来,她被吓坏了,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经过。” 05 哈尔先后领着小孩去了哥谭警局,接待他的警员原本赶着下班,看向哈尔的目光催促中带着不善,但在将孩子的档案调出来后,桌上突然响起的警铃让他今晚注定无法得到安宁。 出了警厅,哈尔一边翻看打印出的纸质档案,一边在手机上查玛莎慈善机构儿童帮助中心第三分区的位置导航,幸好这离得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三个带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和至少两波不怀好意的目光。 为了避免麻烦,哈尔撩起自己飞行夹克的下摆假装那里有一把手枪,这阵势吓退了一些想要碰运气的小混混,当儿童帮助中心的门面出现时,他如释负重的扬起嘴角。 现在是晚上九点二十五分,儿童帮助中心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回家,只留下一两个值班人员接待突发事件。 门一被推开,值班人员瞬间从瞌睡里挣脱出来,手伸向工作台下摸索了一把,直到看清来人是带着孩子的成年男性才松了口气,状无事地收回手,“晚上好先生,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 “我在街头找到这个孩子,警方说她被在这的儿童帮助中心系统里有档案记录。” “让我看看你的小脸…嗯,是的,没错,她叫安,10月28日被丹顿夫人领养,这么说她又逃离了自己的寄养家庭?安小姐,我们应该说过这个问题……”工作人员叹了口气,绕开工作台蹲在地上与小孩平视,“你知道多少孩子直至成年都无法找到合适的寄养家庭,而你在半年被领养了三次,已经比绝大多数孩子都要幸运,别浪费你的好运气好吗。” 接着她略带疲惫看向哈尔,“感谢您将她送回来,先生,我会打给她的寄养家庭让他们过来一趟。” “小事一桩。”哈尔朝她眨了下眼睛,接着随意问道,“你刚才说她被领养了三次?” “显然你找到了这儿有名的问题儿童。”工作人员说,“年幼且长相精致的孩子是大多数家庭的首选,但安先后逃离了她的寄养家庭,第一次她被人发现独自在公园一整个晚上,迈克夫妇吓坏了哭着报了警,上帝保佑警察找到了她,但很快第二个礼拜她又逃走了,这次被发现在连锁超市的停车场,迈克夫妇无奈只能选择结束寄养关系。” 她给哈尔倒了杯热水,继续道,“两个月后,凯特夫妇一眼挑中了她,但这次只过了五天,凯特夫妇将她送回来时,说她不仅摔碎盘子和花瓶,还把阳台外的花全都推了下去,她在夜晚被发现从二楼的安全梯翻下,这对夫妇同样被吓得不轻。” 工作人员边说边拿出湿纸巾,给小孩擦了把脸,却只是让她脸上的污迹更模糊了,“天啊,安,看看你一团糟,没有人会喜欢女孩子脏兮兮的,这是什么味道,你都发酸了。” “我在街角的垃圾堆里发现她,她饿坏了,我带她去吃了点东西。” “上帝啊,垃圾堆…安,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比起温暖的房子和恩爱的监护人,你更喜欢当一个臭气熏天的流浪儿?”工作人员看向哈尔的目光变得友善,“您真是为慷慨的好心人。” “只是举手之劳。”哈尔说,“那第三次呢?” “丹顿夫人是位真正的母亲,她对孩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我们都认为一位充满母爱的女士能用宽容和耐心规整这孩子的行为,但如你所见…”她耸了耸肩,“或许把她一直留在孤儿院才是正确的决定,有些孩子就是无法融入家庭。” 听完事件始末,哈尔直觉哪里不对,但他无从得知这种违和感的由来,只能试探性问道,“那你们对她进行过心理疏导吗?她的想法是什么,找到问题根源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这正是原因。”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她有语言障碍,我们检查了她的声道确定没有任何疾病和伤害,但是她从未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过,通常来说有缺陷的孩子获得领养资格是一件难得的事情,但某些人显然不懂得珍惜。”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第450章 一顿打和顿顿打还是分得清的 眼见柏鸢要走,几人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刚才被宋亦程泼的冷水还没干,浸得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 活脱脱跟刚捞上来的水猴子没什么两样。 知道柏鸢喜净,他们也唯恐脏了柏鸢的衣袖,不但讨她的厌恶,还让本就已经万分焦灼的事态变得更加白垩化。 因此,即便心里头再怎么着急,他们也始终跟柏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敢真的伸手去拉她、或是直接碰到她。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柏鸢身后,发自肺腑地急切表态,向她投诚。 一屋子大少爷就这么孙子似的跟在柏鸢身后身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求的还是让她行行好打自己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还不得让人当二傻子笑掉大牙。 但不这么苦哈哈地求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是他们上赶着讨柏鸢的打。 而是柏鸢打归打,但不会真的往死里打他们。 可他们亲爹亲妈会啊!!! 他们聚众玩骰子的事情要是传回家去,小仓库里放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法都得被请出来。 自家老头子就是豁出去了,哪怕顶着封建糟粕封建余孽的罪名,也得给他们削掉半条命去。 还是那种老头子打完了老子打,老子打完了男女混合双打。 即便当时打完了,这事也不算过去,要是大半夜惊醒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还得爬起来把人吊房梁上再抽一顿解恨。 听着就血次呼啦的,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不如被柏鸢打一顿呢! 一顿打和顿顿打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由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今日事今日毕,盼着柏鸢能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等出了这个门,此事就算揭过,以后也不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柏鸢却对他们这一声声饱含真情实感的呼唤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任凭他们再怎么恳求、呼唤,也未曾分给他们半分目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毅然决然丢下他们、要任由他们这群弃子自生自灭似的。 看样子,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这可将包厢里的人急得团团转。 “姐……” “姐!” “姐!!!” 眼看柏鸢马上就推门走了,情急之下,竟然有人一把按住门把手拦在柏鸢面前,用后背死死堵着门封住去路,不让柏鸢离开。 “鸢姐,咱、咱们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 “柏鸢姐,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面上……” 两人虽然说着劝和的软话,拦门的架势却隐隐有些强势起来。 无论如何,在没谈拢之前,这道门是万万不能让柏鸢迈出去半步的。 想到这里,两人眸光一凛,都带了点儿视死如归的决绝。 只要能拦住柏鸢,就算今天—— 门被堵住,柏鸢却并未将其放在眼中。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犹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 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令被注视的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接着,她轻启朱唇,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反问话语,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中炸响。 “拦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此时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与轻蔑。 仿佛眼前这两人仅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羸弱到连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二人:…… 好不容易强行起来的架势,又跟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从小到大那挥之不去、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让他们这些被规训过的人,哪怕只是听到柏鸢以这种语气和声音说话,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不敢与其争锋,只能暂避锋芒,退而避之。 反抗的心思只是刚冒了点儿苗头,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在顷刻之间被柏鸢打散,化为乌有消弭殆尽。 两人气势一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忙又丝滑地改口澄清道: “不敢不敢!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想帮您开个门。” “姐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门槛、当心地滑、当心台阶……” 说着,两人又合力将刚刚还护在身后誓死要扞卫的包厢大门给一边儿一个推开,毫无保留地敞在柏鸢面前。 前路既已通敞,柏鸢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无视掉周围哀求和恳切的目光,不做半点儿犹豫抬腿就走。 见柏鸢这边行不通,已然成了死局。 众人无奈,只好又将希望寄托于卫少卿和宋亦程身上,趁着他俩还没走出多远,赶紧撵上来套近乎,甚至不惜拉下脸来卖惨博同情: “少卿,少卿,卫少,您大人有大量,帮哥几个在鸢姐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记得多说几句好话劝劝鸢姐!” “程哥,您快拦着点儿鸢姐……兄弟有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们不敢拦柏鸢,还不敢拦卫少卿和宋亦程么! 柏鸢油盐不进,从他们这里搞迂回战术吹耳边风也是一样的。 只是卫少卿和宋亦程又不傻。 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事情不能帮,他俩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如果不然,他们现在也不能独善其身的站在这里给柏鸢当狗腿子。 指不定早就跟着其他人同流合污,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抱着柏鸢的大腿哭爹喊娘呢! 事已至此,无论这群人怎么说、说破了天,宋亦程和卫少卿也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松口。 等好不容易从包厢里边儿脱身,两人快步追回柏鸢身后,眸光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鸢姐……”宋亦程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到这些人可能会面临的毒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问道,“咱们真把这事告上去啊?” “不然?”柏鸢不答反问,语气没有半分退让,“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宋亦程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心中已然开始偷偷为包厢里那些人默哀。 “对了。”柏鸢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侧眸看向宋亦程交代道,“你等会儿送几条干毛巾过去,让他们擦把脸,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别湿着出去,当心着凉。” “鸢姐……”闻言,宋亦程眼含感动的看着柏鸢。 他就知道,柏鸢不可能真对发小们这么绝情。 把昨天晚上这些人聚众赌博的事情揭发出去,也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之举。 其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免得大家以后因此迈入歧途,在不可挽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罢了。 宋亦程这么想着,一个看似严厉无情,实则在在背后默默关心每一个人,爱之深责之切为之计深远形象的柏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柏鸢的背影也在他眼中变得格外冲崇高,光芒万丈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懂鸢姐的用心良苦! 宋亦程偷偷抹了抹眼角,不免在心里责怪起其他人来。 十八九岁的人了,竟然这么不懂事,还让鸢姐为他们操心至此,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宋亦程眸光凛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擦什么擦?鸢姐,你不用心疼他们!今天就该让他们这么冻着清醒清醒脑子长长记性!!!” 柏鸢:??? 不知道宋亦程这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精神。 柏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冻生病了再耽误他们挨训。” 宋亦程:…… 活阎王啊!!!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卫少卿,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卫少卿到底比宋亦程这傻白甜思想更活络一些,按下心中的惊愕后,他快走几步追上柏鸢。 “姐,用不用我去……” 他压低声音,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凑近柏鸢耳边的同时,五指向上掌心摊开,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用仿佛要把人全家都偷偷做掉的语气,低声询问: “——调监控?” 既然不能反抗她,那就加入她!!! 宋亦程瞳孔地震:你也是活阎王啊!!! 柏鸢:…… “不用。”柏鸢及时制止了卫少卿这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危险想法,“做买卖不容易,别断了人家财路。” 像金鼎俱乐部这种高端场所,主要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老板和二代子弟们。 主要采用内部推荐制度,从不对外开放接待普通客人。 一年所需缴纳的会费更是令人望而却步,足够将不够格的人拦在门外。 平时,除了像刘昂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在这里聚会,还有不少人谈生意、谈事情也往这来。 京里不像海启,可以随时随地一年不断地举行各种大型聚会,供圈里人活络人脉,走动关系,维护社交。 这种权势云集的俱乐部,就相当于是京里风格的「聚会场所」,只是更加低调奢华内敛而已,其他职能都不尽相同。 对于那些边缘家族和圈外人来说,只要能获得俱乐部的名额,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圈子里,真正在京里有了一席之地。 看似买的是俱乐部会员资格,其实买的是人脉和机遇。 所以,即便一年会几百万的交着,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又因为京里作为国都,是政治权力中心,情况也比其他城市更为敏感特殊。 所以,这种俱乐部想要立足京里最重要的大前提,就是保密性好,精密性强,在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外漏。 无论何时,都要以客人的隐私为重中之重,除非是机关单位相关部门下条子来查,否则绝不会轻易对外开放包厢内外的监控录像。 至于安装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后,便于进行责任划分,在发生刑事案件后,便于相关部门调查取证。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任何时段、任何人,都无权调看监控内容。 这更是俱乐部的立足之本。 同样,能开在京里、以这么多京里权贵为主要客户的俱乐部老板自然也得等闲之辈。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客户和老板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有了俱乐部今日的光景和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刘昂他们这群人,胆敢在包厢里摇骰子酗酒、给裴缙下马威的原因之一。 以柏鸢的身份,即便不走官方程序,用些手段威逼利诱,或是直接抬出包厢里那群人的父母长辈向老板施加压力,是绝对可以从店里调出监控并带回去随意处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就坏了圈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更坏了俱乐部的立店之本,将幕后老板放在热锅上烤。 而今天这事可以预见的走向和结果,也注定了此事不会小到哪去,一旦柏鸢拿出店里的录像,更等同于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一旦俱乐部的保密性不再保密,客户心里有了芥蒂慢慢流失,这家俱乐部也就算开到头了。 同在京里,没必要将事情做绝到如此地步。 柏鸢一向奉行不将人逼至绝境,永远留有余地和分寸,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堵死任何人的生门。 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店家和不相干的人。 余地是留给俱乐部的,生门则是留给刘昂这群人的。 柏鸢也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提醒他们时刻谨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得日后出事祸及家人殃及全族,没想真把人往死里搞。 包厢里昨晚什么样,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要是让这群人亲爹亲妈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昨晚那群魔乱舞时带来的视觉冲击,还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 别说扒他们一层皮了,就算删号重来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那句话,分寸、尺度、余地,恩威并施,松弛有度,才能让大院里这群人一口一个柏鸢姐、还情真意切的喊了她这么多年。 等他们挨了揍,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再从卫少卿和宋亦程这听到她没去调监控,把最关键的证据送到亲爹亲妈面前火上浇油,让他们大义灭亲。 这群人还得感激涕林地反过来谢谢她呢! 第451章 只相信你 等柏鸢料理完刘昂等人,终于从金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半。 为了这些人能够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和强健的体魄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毒打,中途宋亦程应了柏鸢的交代,半路离开去采购干毛巾和换洗衣物送回包厢。 柏鸢则带着卫少卿和他那本《生死簿》,回到京里大院里头挨家挨户奔走相告。 “什么?竟然有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孩他妈,走!上班?还上什么班啊!这小崽子皮痒了找挨揍咱就成全他!抄家伙跟我上行刑去!!!行,你先你先,一会儿我不拦着你!” “好孩子,辛苦你一大早跑这一趟,多亏有你平时帮阿姨多拘着他,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你是为他们好,阿姨都知道,阿姨谢你都来不及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千万记得再来告诉阿姨……” “……爸!爸!您都一把年纪了,赶紧进屋歇着吧,动手的事让我来!!!”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有你在我们也能放心,这大事不护着是对的!柏鸢啊,你是明白人,看得也通透,叔叔阿姨都领你的情,你放心……” 目送着这些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家长们,要么撸起袖子直奔金鼎俱乐部抓人,要么在家磨刀霍霍等着小崽子们自投罗网。 把一直跟在柏鸢身后目睹完全过程的卫少卿看得直发毛,心里不免一阵后怕。 差一点儿! 真就差一点儿! 昨天晚上这些人找上他,问他跟不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被这些人开出的高昂「佣金」给蛊惑,跟着成为藤条炖肉里的一道配菜了! 还好在最后关头,身为军警之家后代的自己坚守住了心中的信仰和家族使命,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闯下大祸,还是因为正义感太强,那他爹一地窖珍藏「硝烟硝酒」,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被亲爹追出去二里地,喜得「起子哥」荣誉称号的卫少卿摸着胸脯如是想道。 跟着柏鸢从最后一家门里走出来,卫少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洇湿了一片,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暂缓绷的太久的神经。 柏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已经快到中午,自己也该回去吃午饭了,便准备原地解散,结束今天的行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柏鸢说着,打开转账付款,在里面输入了一串数字。 几秒过后,卫少卿的手机里传来了美妙的、如同天籁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元。」 卫少卿大喜,瞬间将刚才那点儿伤春悲秋和后怕抛诸脑后。 他一遍遍地反复确认账户上的余额,用手指挨个数了几遍后边儿坠着的零。 为自己接近还完那巨额负债而迈出十三小步,由衷地感到愉悦和满足。 一个人一万,十三个人就是十三万! 十三万就能帮十三名青年走出迷途回归正道! 十三万就能买十三个家庭平安顺遂,前途光明! 这哪里是十三万元人民币? 这分明就是十三万份功德!!! 这十三万在此刻也褪去了一身铜臭之气,发挥了超出它本身千倍万倍的价值! 值!真值! 卫少卿内心戏十足地想了一溜十三招。 总结起来一句话: “鸢姐,这多不好意思,嘿嘿,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再记得叫我!我就爱主助人为乐,劝人迷途知返!” 帮兄弟迷途知返的事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 柏鸢:…… 收了佣金,卫少卿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只觉得自己能跑能跳了,一口气上十三楼不费劲儿了,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全世界最开朗的小男孩。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财神爷,跟喜鹊似的说着随单附赠的漂亮话。 “鸢姐,你教训的好啊!真解气!小姐夫昨天肯定没少被他们几个坏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他要是知道大仇得报,你这么快就帮他出了这口恶气,肯定得特感激你,崇拜你,爱慕你……” 柏鸢原本也没打算为了昨晚灌酒事件帮裴缙出头。 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纵了他们胡闹这么一次,之后可就不准再乱来了。 来之前,她确实想过这些人可能玩得够疯够野,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疯这么野。 自从刘昂说漏了嘴,柏鸢从他口中知道摇骰子赌博的事情后,柏鸢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这件大事上,早就将裴缙给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什么给他报仇撑腰了。 只不过是无心插柳,恰巧一举两得了而已。 是典型的目的错误但结果正确。 因此,柏鸢并未跟卫少卿多做分辩,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我回去看看他,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卫少卿连连点头,“得嘞,鸢姐!您走好!” 言毕,他一直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着柏鸢离开,力求让对方这十三万花得物超所值。 “这小姐夫,能让鸢姐这么在意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有鸢姐罩着可真幸运啊!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估计以后……” 卫少卿如此感叹着摸了摸鼻尖。 突然又想到些什么,有些苦笑着扬起嘴角,遗憾道,“唉,就是可怜了征子……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 柏鸢处理完琐事,再回到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刚一进门,她便看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裴缙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光线柔软,为裴缙的发梢和整个人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不似真实存在般的美好。 见此情景,柏鸢只觉得一上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勾了勾嘴角,走到裴缙身边,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浅笑着问道: “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柏鸢的声音,裴缙这才回神,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她,“没什么,我正等你回来,顺便看看院里的篱笆,你家的篱笆……” 说到这里,裴缙又扭头看向窗外墙根底下那一排排笔直笔直的篱笆杆,由衷地感叹道: “——可真直啊!” 柏鸢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果然看见了那一排由树枝搭成的篱笆墙。 每一根都又长又直,就跟长这树枝的树好像有什么强迫症似的,不允许自己的枝干在不该有的地方胡乱分岔。 看着上面爬满的各种花藤,柏鸢回忆起往事,眼底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那树枝都是我大堂兄捡回来的,捡了好几年呢,他就爱干这个,夏天捡树枝,冬天捡冰溜子,冰到夏天化了存不住,树枝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搭篱笆爬花藤了。” 柏鸢娓娓道来,柔和的声音在裴缙耳边响起,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错觉。 唯一遗憾的是,裴缙此刻脑子里的想法有些煞风景。 裴缙:??? 你大堂兄是什么专叼树杈子回来的寻回猎犬吗??? 柏鸢见裴缙的眼神还有些懵,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怎么样,头还晕吗?” 然后就看见昨天被自己失手磕在浴缸里的地方又红又肿,撞出来了个大包。 裴缙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晕,刚才一起来就觉得忽悠一下子,像让人削了一闷棍似的,好像还有点儿疼……” 他以前进行酒量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晕过! 柏鸢:…… “没事,你这是宿醉,缓缓就好了。” 柏鸢又将他额前的刘海压了下去,重新盖住脑袋上的大包。 “京里跟你们海启不一样,这院里的人看着和善客气,一个个彬彬有礼,实则浑身都是心眼子,一句话就能挖七八个坑,被卖了还帮着他们数钱也不是没可能,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善茬。” 柏鸢细细数落着自己的发小们,毫不介意地当着裴缙的面揭露起这群人的老底儿,也借此机会提醒道: “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机灵点,能躲就躲,别硬抗,他们到底人多,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人难免吃亏。” 实际上不但没被欺负,还反过来把所有人灌趴下、坑了他们一把大的的裴缙听着柏鸢的话,有些心虚地目移开,胡乱“嗯”了一声。 这举动在柏鸢看来就跟家里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出门让人踹了一脚,知道人心险恶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学乖了似的。 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好气。 柏鸢又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原本平平整整的头发给得胡乱翘起来,继续说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欺软怕硬、越给脸就越不要脸的人,不舒服了直接走,看谁不顺眼就骂两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们不敢越界。” 被柏鸢摸得有些舒服,裴缙不由自主就眯着眼睛,仰起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裴缙的脸腾地一下变红,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结结巴巴道: “那、那你呢?” 柏鸢不解的看着他,“我?” “你说院里的人不是善茬,那你呢?”话一问出口,裴缙立刻想到过去三年级自己在柏鸢手底下吃过的亏,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更何况,要想镇住这院子头这么多刺头,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媲美的威望和手腕。 而柏鸢那句「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其实就已经变相说明了她在大院里依旧是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她在,裴缙就可以仗着她的名义在大院里为所欲为,肆意揉圆搓扁任何看不顺眼的人,而不会招致任何人的非议或是报复。 而柏鸢也愿意给予裴缙使用这份特权的权利。 说没有任何动容那是假的。 然而,按耐住胸腔中怦怦乱跳地心动感,压下不受控制略微上扬的嘴角,裴缙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也会诓我吗?” 那双湛蓝纯粹的眼眸就这么隐含期待的看着柏鸢,再这样不含杂质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任何一句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而这句话的背后,裴缙真正想问的则是…… 他眸光如水微晃了几下,内心忐忑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和承诺。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修饰或是情感上的铺垫。 迎着裴缙的目光,柏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朝他发出一记直球。 “在这里,你也只能相信我。”她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扑通—— 扑通—— 这一刻,裴缙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蓬勃到像是在体内擂鼓,声音大到几乎快要将柏鸢的声音盖过去。 就是在这样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中,裴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当然相信你。” 一种冲动正在他血管内奔腾。 柏鸢说让自己信她。 这一刻,什么「白月光」「替代品」,那些子虚乌有的声音全部如潮水般褪去了。 屁的鬼话!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懂个锤子的柏鸢!!! 裴缙将那些因道听途说来的不安、怀疑、揣测、忧虑……等等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他相信柏鸢。 裴缙想。 就算一切只是虚假的。 就算柏鸢连这句话也是在骗他。 就算柏鸢此时正把他当做什么人,对着其他人的影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他想相信柏鸢说过的话。 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和头脑,麻痹着他的神经,大有种只顾今朝醉的快意怅然。 ——最起码这一刻听着柏鸢承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裴缙笃定的想着。 从现在起,无论其他人再说什么风凉话、冷嘲热讽、挖苦嘲弄、又或者是风言风语、耳边风……这些话他通通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一群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的红眼病! 统统视作挑拨离间! 他只信柏鸢。 第452章 得抓两天 按照柏鸢对裴缙的了解。 同样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回应的这么爽快。 依照裴大少爷的性格,必得口嫌体正直地挑挑拣拣一番。 等别扭过之后,才会装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同意。 以此显得他做了多大的牺牲和退让,最后还要再强调一遍他可不是为了迁就任何人。 就跟明明从身边踮脚走过,想让你伸手摸它一把的小猫。 故作不经意地蹭过裤腿,尾巴也高高翘起,最上边儿打了个勾人的小弯。 但真伸手去摸的时候,它又变了一副面孔,不但嘴里骂骂咧咧地哈气,爪子也一并伸出来去打你的手背。 无奈收回手,却又看见他直接躺在地下,翻起肚皮发出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偶尔伸手逗一逗也挺有意思。 可要是哪天它一点前戏都没有,嗷呜嗷呜地主动贴过来,零帧起手直往人手上贴,往怀里拱。 不用多猜,必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撒娇、抱怨、告状,寻求主人的安慰和庇护。 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向自己示好。 “你好好休息。”想到这里,柏鸢的视线落在裴缙身上,淡淡扫过他那双正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浅笑着交代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一层温和地笑意,“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戏。” “看戏?”闻言,裴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说着,他打量着柏鸢这一身正装,脑海中回忆起她似乎不是从房间里出来,而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裴缙问。 “处理一些事情。”柏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裴缙抽了抽嘴角,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大胆猜测道: “你该不会是去俱乐部找他们算账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 目的不同但结果正确,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这么理解。 柏鸢含糊道:“差不多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柏鸢亲口承认后,裴缙心里仍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心里边儿烘烤得热气腾腾。 柏鸢这是替他出头、给他找场子去了! 这回看谁还敢说柏鸢根本不在意他! 不在意他能一大早就出去给他撑腰、帮他教训那些发小给他出气吗?!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裴缙美滋滋地想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 裴大少爷心里原本就藏不住事。 现在一高兴,仗着柏鸢现在自己这边儿,有恃无恐下,就又开始翘起尾巴得意忘形起来。 一眨眼便恢复了他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 “我可没说让你帮我撑腰!” 得了便宜卖乖,裴缙又开始朝柏鸢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起来。 “这点儿小伎俩少爷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你这一出手,显得我好像只能躲在你身后告状似的……” 裴缙越说越来劲儿,只见胳膊一伸,往沙发靠背上一搭,就开始给柏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昨晚上得战绩。 “既然你去了,那一屋子人你看到了吧?嘿嘿,都是少爷我喝趴下的!知道不?就算传出去也得是他们怕了少爷我……” 看着裴缙又恢复了洋气的精神头和精气神,柏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这就说明她方法用对了,效果立竿见影,更是对症下药,哄到了裴缙的心坎里。 柏鸢噙着笑意,耐心地听裴缙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偶尔附和两声以做回应。 裴缙自己热火朝天的说了一会儿,等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过为什么还要等两天?” 他以为柏鸢是把人都收拾服帖之后才回来的,这会儿自己再去就已经可以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他们那倒霉样了。 柏鸢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过几天之后才能出来见人? 总不会—— 裴缙惊愕的看着柏鸢。 柏鸢别是把人打得不能见人,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还是说…… 裴缙不像秦令征,总共没见过几次柏鸢揍人时的模样,也没怎么领教过柏鸢那自小深得柏鸥真传的小擒拿。 不过,他虽然没见过物理手段,但他见过柏鸢上科技啊!!! 据他所知,柏鸢随身都揣着防身电击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电流啪啪的! 还记得当初柏鸢在学校门口遇到袭击那次,一下就把二百来斤重的成年男性给电趴下了。 给当时的裴缙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心理阴影。 这电伏可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尺度,他一直都觉得柏鸢肯定私下改良过。 再结合裴缙那会儿正和柏鸢不怎么对付,每天俩眼一睁光想着怎么给柏鸢添堵了。 以至于之后一段时间,他每次跟柏鸢对上视线,总觉得柏鸢就会在下一秒用那电击器给自己啪啪那么一子。 是以,结合此情此景,裴缙不免微妙地看向柏鸢。 她该不会把人电得心率失衡,这两天正送icu里抢救呢吧? 柏鸢虽然不会读心,但看裴缙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在心里想自己点儿好。 她曲起手指,用中指和食指夹住裴缙的脸颊使劲儿扯了一下。 直到对方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被眼底疼出的泪花取代,这才松开手: “我是给他们教训,不是给他们送终。” 迎着裴缙怒目而视的目光,柏鸢不甚在意的解释道,“因为抓人也得抓两三天。” 裴缙:?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裴缙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原本还想再问。 但柏鸢却先他一步抽走了一直放置在他腿上、封面有些眼熟的书册。 柏鸢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是本相册,难怪眼熟,里面放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从她上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几乎涵盖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柏鸢本身不喜欢照相,除了不得不照的重要场合,诸如一年一次的全家福、毕业照、集体活动照、演出照之外,有关记录日常生活的则屈指可数。 但这本相册翻开后,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一年一年积少成多,竟然也集满了这一本。 甚至有些照片连柏鸢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和时间照的,如果上面只露了半个侧脸、半个身影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以为这是…… 她看着照片正中间,正对着镜头一边傻笑一边比耶的小孩,盯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狗狗眼,指尖微微摸索了一下相册边缘。 “在哪翻出来的?”柏鸢问道。 裴缙不知柏鸢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回答,“刚才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听她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奶奶见我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特意翻出来给我的。” 他原本还想翻一翻里面有没有柏鸢和秦令征在一起时的照片,谁知道才看了没两页,脑袋就因「宿醉」传来一阵眩晕。 再然后,他就光盯着柏鸢那巡回猎、呃大堂兄捡回来的树杈子,感叹好直、真直、太直了。 见柏鸢捏着那一页相片看了许久,裴缙也有些好奇,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柏鸢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 只是还不等他凑近看清楚,柏鸢便再次先一步合上相册,重新塞进他怀里。 “既然是奶奶给的,那你就拿着慢慢看吧。” 只听柏鸢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裴缙怀疑的看瞄了柏鸢一眼,原本想翻到柏鸢刚才看的那页,但因为相册有些厚度,一时间不太好找。 若是当着柏鸢的面再一页页翻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便只能作罢。 裴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将相册摆正后重新翻开第一页,接连看了几张不同年龄段的全家福,感慨道: “你家人好多。” “还好吧。”柏鸢回道,“但只有这前两年人是齐的,我大伯常年在北区任职,从我记事起也只就回来过两趟。” “那也比我家多多了,我家每年才俩人呢!” 自裴缙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和家里其他人,他那提供了另一半基因的外国爹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搞得裴缙有段时间都以为自己亲妈可能是赶时髦去国外花了几十万,才从库里一堆优质冻货里挑中的自己。 要不是在家闲得无聊翻出俩人的离婚证,又在国外留学那两年见过亲爹几次。 裴缙甚至会觉得自己亲爹早就已经嘎了,离婚分居什么只是自己亲妈为了安慰尚且年幼的自己,编出来的例如「变成星星」之类的借口呢! 因为自己家人口数量少,所以裴缙还挺羡慕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虽然明争暗斗多了些、口舌之争也不少、家长里短更是计较不清。 但是热闹啊!!! 有人在一块吵架,不也多少算个伴儿不是么! 不像他家,每天亲妈一走,除了跟npc似的只会重复「少爷您好」、「少爷请问您需要什么」、「好的少爷」这几句的佣人,就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响声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喜欢往外头跑,哪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呢! 听出裴缙语气里的艳羡和遗憾,柏鸢说道: “没关系,之前少,以后就多了。” 以后……? 裴缙疑惑地看向柏鸢,琢磨着这句话,待解读明白之后,脸一点儿点儿红了起来。 “谁、谁跟你以后!!!” 裴缙狠狠瞪了柏鸢一眼,把身子往下滑了一些,紧紧靠在沙发上,将脑袋埋进相册里,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看似认真翻阅实则头脑发阵阵发晕。 柏鸢这是把柏家人也算进来了。 两家人加在一块儿,人可不就多了么! 而加在一块的前提则是他跟柏鸢…… 这可不就是得等「以后」么! 柏鸢愿意跟他毫不避讳的谈论以后,这不就是说,柏鸢愿意跟他有以后么!!! 想到这里,裴缙只觉得热流一股股的直冲脑门,头也晕得厉害。 宿醉! 这就是宿醉! 裴缙笃定地想着,又觉得不应该太过得意忘形,在柏鸢面前得矜持,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于是又清了清嗓子,下巴一扬,骄矜道: “别跟我瞎套近乎,八字还没一撇呢!有没有以后得少爷我说的算,得看少爷我的心情!……” 听着裴缙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看着少年越翘越高的尾巴,柏鸢便知道这句话又说到他心坎里,让他高兴上了。 兴奋劲儿上头的猫科动物就喜欢抱住人胳膊张口就咬,越兴奋咬得越使劲儿,有时候还会上脚蹬,也就是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且会无差别误伤身边的人。 因此,柏鸢并未多做停留,只嘱咐了两句便离开客厅,上楼回到房间,给裴缙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消散多余的精力和劲头。 柏鸢走后,裴缙又自己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情好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以未来家庭成员的姿态,慢慢翻阅起眼前的相册,细细品读起上面的照片。 等他翻完了前面几页全家福,又看完了柏鸢的毕业照、演出照和集体照,这才图穷匕见地发现后边每一张照片里,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秦令征的身影。 如果裴缙是昨天晚上翻开这本相册,他必然得用它打爆包厢里那群人的狗头,然后抱着这本相册跑到柏鸢面前讨要说法。 如果裴缙是在今天早上看到这几张照片,他必然得抱着这本相伤春悲秋地学着电视剧里感慨自己命苦,然后化悲愤为动力,誓必要复兴自己的伟大复仇计划。 但他是在柏鸢刚给他顺过毛之后看到的照片,现在的裴大少爷强得可怕! 裴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完了整本相册后冷笑一声,不屑地想道: 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不就是有过很多别人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独特回忆吗? 不就是多了几张相片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相册以后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第453章 防不胜防 大院里这些大少爷能屈能伸,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不逞一时之勇,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柏鸢锐评:比她预想中更能躲,也更能藏。 接连几天没听到大院里传来谁家关门打孩子的动静后,柏鸢就知道这得是场胆量与心理战术共同博弈的拉锯战。 是以,还没等到她拉着裴缙满大院挨家挨户跑去看热闹,高考成绩就已先一步热乎乎地出炉。 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格日丽的早上,柏鸢收到了第一通来自大学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早在高考之前,学校老师就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也讲过各大学校为了抢生源,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其中就包括可能会有招生组在高考分数公布之前,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途径联系考生商量提前录取的情况发生。 柏鸢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简单核对了对方通讯点确实位于京里市区内,而不是什么国际诈骗组织后,柏鸢淡定的回应道: “老师您好。” 在短暂的寒暄后,招生组老师的声音陡然一凛,语气严肃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京里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如果想要确定的话,最好跟我们提前签订一个合同,我们这边可以提前录取……” 柏鸢:…… 且不说她一直以来稳定发挥,常坐海启市第一名宝座的成绩。 高考结束后,柏鸢还在第一时间默下了考试卷子,对照过参考答案。 除了诸如作文等没有明确答案的主观评分题之外,其他都与标准答案完全一致。 按照估分情况来看,就算语文作文打零分,掉出前三的可能性都不大。 可见招生办老师的这个「有可能」掺了多少水分在内。 不过计较分数也没有什么意义。 柏鸢原本就已经决定参考海启大学。 其他学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 这通电话无论怎么说,对她的意义都不大,也不会影响她最终的报考志愿。 因此,柏鸢也没多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 “抱歉,老师,我这边已经——” 谁承想,不等柏鸢说完,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语气竟然比之前还要严肃。 焦急地声音里还带着快要溢出话筒的震惊: “什么?!难道清大已经联系过你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承诺,我们京大出双倍!!!” 柏鸢:…… 等柏鸢跟京大招生办老师说明情况、谢绝过好意、婉拒过他们提出的一系列承诺,在对方一声声「再谈谈」、「可以细说」、「条件你定」、「要不改天约个时间」的挽留声中挂断电话。 没过两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柏鸢按下接通键,只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说道: “你好,请问是柏鸢同学吗?我是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 接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转折、同样的严肃,那道声音说道: ”柏鸢同学,你的成绩有可能达到了清北大学的分数线,但是我们还不确定,如果想要……” 柏鸢:你们用的都是同一套话术是吧?!! 挂断清北大学招生办的电话后,柏鸢又陆续接了几通电话。 皆是国内顶尖大学打开的报考意向询问,用开出各种条件的方式招揽柏鸢更改志愿、报考他们的学校。 这些学校招生办的老师虽然也热情,但比起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魔怔程度,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也没学到两家那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 在柏鸢表示已经有报考意向后,并未多做纠缠,只留下记录祝福和随时欢迎的挽留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些电话对柏鸢而言没有接通的必要,她也是对老师口中「大学抢人」这事儿感到好奇,才接起来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个「抢」法。 切身体验了一次之后,弄清了其中缘由,也就足够了,便拔出专为高考准备的预留电话卡,换回了自己常用的、加密过的私人电话卡。 如此一来,世界立刻清净,再无电话拨入进来。 高考结束之后,柏鸢和裴缙是在一起估的分,固定答案全对的前提下,差距就只体现在作文这一类主观题中。 根据裴缙平时稳坐第二、偶尔并列第一的成绩来看,如果没发生卷子丢失、损毁、误判,又或者是忘填答题卡的乌龙,两人的最终成绩应该会很接近。 招生办的电话不会只打给自己,严格意义上讲,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都是他们的「骚扰」对象。 既然裴缙的分数可能跟自己相差无几,那招生办的电话差不多也该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柏鸢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眼,以防止裴缙被人忽悠着改了志愿,自己一个人到京里上学去了,惹得裴母不快,徒增事端。 想到就做,柏鸢端着水杯下到二楼,刚走到裴缙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 “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柏鸢:??? 即便隔着厚重房门,柏鸢也能清晰无误的听见裴缙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可见对方的音量之高、情绪之激动。 想着外面都这样了,里面声音估计更大。 柏鸢便没推门进去,而是端着水杯就这么站在门外面听了起来。 门内,裴缙捏着手机大声嚷嚷道: “查!给我狠狠地查!立刻查清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换少爷我的卷子?!!!”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之际,也是急忙安抚裴缙的情绪: “裴缙同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我管你七误会八误会的,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裴缙眉头拧成一团,大声说道: “如果我的卷子没被人换走,怎么可能连前五十都没考进去?!!!” 招生办老师苦哈哈地解释道:“可能!只是说您可能距离前五十名有一些差距,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小到大别说五十了,就连第五名我都没考过!!!我裴缙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绝无可能!!!你手里拿的肯定不是我的卷子!!!” 裴缙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吧,答案我早都对过了,该考几分多少名我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扣也不能扣那么多分!!!你们到底怎么批的卷子?赶紧给我重查一遍!!!” “冷静,裴缙同学,请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都有人换我卷子了,我能冷静下来吗?高考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平复,我可告诉你,要么给我查分,要么给我查人!!!不然我可去教育局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敢偷我裴缙卷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冷静、冷静……” 柏鸢:…… 就这么几句,也足够柏鸢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大概就是招生办的老师为了抢生源,打电话时特意卖了个关子,搞饥饿营销。 以「可能没考进前五十」为由,忽悠裴缙提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好提前录取裴缙。 同样的招式、相同的套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柏鸢那边刚领教过一遍,裴缙这边儿就一脚踩进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桌子给掀了。 估摸着裴缙准是上课时开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说话。 以至于连报考常见套路都不知道,把招生办老师那套话语话术当成了真的,还真以为自己连五十名都没考上。 这会儿正嚷嚷着要严查到底呢! 这套话语话术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真得被忽悠进去,情急之下就松了口,中了他们的奸计。 只可惜现在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裴大少爷。 也合该招生办的老师倒霉,摊上了裴缙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既有实力又有自信,不会轻易被对方忽悠,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直接给招生办的老师整不会了。 想到这里,柏鸢无声的笑了笑,依旧没推门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很快,这通电话终于结束,裴缙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不到两秒钟,手机铃又再次响起。 他划开接听键,接通后,对面的人立刻说道: “你好,请问是裴缙同学吗?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这边查到你的成绩可能不足前五十,今年录取分数线高,你被清北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你……” 裴缙气急败坏道: “这不可能——” 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大惊:“什么?!!京里大学也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清北大学开双倍!!!” 裴缙:“猖狂!太猖狂了!!!你等着,我这就……” 柏鸢:“……噗!” 她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谁能忍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柏鸢便离开裴缙门外,留裴缙一个人在屋里跳脚,自己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 柏鸢走后,裴缙又接连接到好几个大学招生办老师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说他可能没考进前五十。 谎话说了一万遍也就就成了真。 一个两个学校这么说还好,但一群学校都这么说……? 裴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桌面的电脑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难道真没考过五十名??? 疑心一旦升起来,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 裴缙在脑袋里仔细回忆着高考时的卷面细节,从准考证号到答题卡通通都回忆了一遍。 末了又担心自己对错答案,上网把今年的高考答案找了出来,一条条对过去。 良久之后,裴缙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 都对啊! 怪了? 难道自己记忆错乱了,真没填答题卡???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想到这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裴缙找到了查成绩的网站,点开查询页面输入准考证号,盯着上面转动的加载页面,内心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那小蓝圈就在裴缙眼皮子底下转啊转,转啊转……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就在裴缙等得不耐烦,准备刷新重试的时候,画面一闪,跳出了加载成功的界面。 裴缙抬眼看去,大惊!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巴掌碰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坏!!! 他怎么没成绩啊啊啊啊啊!!!!! 回到房间里,柏鸢也没闲着,同样坐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家里wifi的总控制器,开始在后台浏览起裴缙的历史记录来。 不出意外,裴缙果然按耐不住,开始上网查自己的成绩了。 学校里老师早就讲过,如果成绩非常优秀的话,考生是无法在网上自行查到的。 这是今年才开始推行的制度。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媒体对“高考状元”的过度炒作,同时防止各学校之间互相抢夺优质生源,同时也有助于保护考生的个人隐私。 虽然也没防多少…… 不过通常来说,系统只会隐去全省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成绩,或是直接隐去,或是直接清零,具体根据各省各市系统设定而定,并不采取统一处理模式。 如果裴缙查不到成绩,反倒说明他确实考进了前五十,无需多虑。 但显然裴缙对所有老师的课程一视同仁,这条乐趣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短短两分钟,柏鸢就看着他接连搜了不少词条,从新到旧分别是: 「海启大学捐楼能进吗」 「高考复读」 「高考答题卡没写名字有分吗」 「高考没填答题卡有影响吗」 「高考偷卷子……」 「冒名顶替……」 「高考成绩是零怎么办」 「高考成绩查询」 「白月光替身小说推荐」 前面搜的都还正常,但最后这个? 柏鸢嘴角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没点进去查看裴缙的私人小爱好,退出了wifi局域网。 她刚合上电脑,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第454章 给孩子骗麻了! “柏鸢!” “柏鸢!!!” 裴缙急切的呐喊声也一并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柏鸢打开门,果不其然瞧见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还不等她明知故问的询问来意,便被裴缙一把握住手腕。 “柏鸢,不好了……” 柏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对方抓握的手腕,感受着对方掌心的颤抖和指尖的冰冷。 手腕周围则因为对方大力抓握很快泛起一圈白印。 有点儿紧。 像被溺水之人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的力度不是那么容易挣脱。 但如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伸腿将他绊倒使其失去重心,也不是不可能…… 柏鸢在心里模拟着应该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把人掀翻,才能达到懵逼但不伤脑的效果。 “我高考成绩好像出了大问题……” 下一秒,柏鸢又被少年带着明显压抑着哭腔和颤音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裴缙,眸光微凝。 只见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坠在发梢凝成一股,凭添了几分张皇失措的狼狈。 而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则像是刚哭过似的,眸光盈亮,眼尾一圈红潮。 仔细看去,下睫毛上还晕染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将掉不掉的聚在一起,看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裴缙的声音已经能听到明显的沙哑和失落。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柏鸢定定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被吓到近乎褪色的裴缙,重又咽下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和解释说明。 接着,她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低声说道: “别急,你详细说说。” 裴缙不疑有他,点点头,紧跟着柏鸢进了房间,边走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们都这么说,我一上午接了不通十个电话,你觉得我被人换卷子的可能性大,还是我考试没涂答题卡的可能性大?” 刚一进屋,裴缙就松开了柏鸢的手腕,焦虑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一圈,抛出询问后,不等柏鸢回答,又接着往下说道: “而且我刚才查成绩,发现所有科目竟然都是零分!” “……所以?”柏鸢眸光紧跟着裴缙来回踱步的身影,欣赏着对方这炸毛炸成蒲公英似的模样,反问道。 裴缙表情严肃:“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柏鸢:“好消息?” 裴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成绩的事情,竟然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录取我!虽然海启大学是去不了了,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 柏鸢:“……” 柏鸢:“坏消息呢?” 裴缙同情的看了柏鸢一眼,“他们说你也没考进前五十,上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的可能性很低。” 柏鸢:??? 说到这里,裴缙又挺起胸膛,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不过他们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可以立刻让我进京里或是清北,哦,他们知道咱俩是一起的,还能顺带把你给录进去,你这是沾了我的光了!嘿嘿,不用谢!” 看着裴缙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柏鸢头上缓缓冒出一排省略号。 看给孩子骗成什么样了!!! 柏鸢反过来同情的看了裴缙一眼,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你觉得海启市常年稳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同时高考失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裴缙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你也觉得咱俩被换卷子的可能性最大,是吧?” 柏鸢:……谁跟你咱俩! 没发觉柏鸢越来越微妙的眼神,裴缙自顾自地分析道: “敢换咱俩卷子且有这个实力的人不多,但这么做收益小风险大,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商战?舆论战?有人准备同时对裴氏和柏氏下手?……” 见裴缙越说越离谱,柏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裴缙眸光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认真道:“不瞒你说,有三个。” 柏鸢:…… 你有这个劲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闲着也是闲着,柏鸢索性听裴缙把他那三个所谓的「怀疑对象」挨个盘算了一遍。 别说,推理的还真挺有道理。 第一个是裴氏商业竞争上常年的死对头,也是敌对公司,裴母以前就经常在裴缙耳边叨叨有关他们对裴氏的所作所闻,据说最近正因某个投标项目而跟裴母暗中较劲儿,由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裴缙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裴缙:“……我合理怀疑他们要用我高考失利打舆论战炒跌裴氏股票造成股市震荡,然后balabalabala……” 柏鸢面无表情的听完,不说认可也不说不认可,只点了点头,干巴巴道:“下一位。” 第二个怀疑则跟商战无关,裴缙来京里前,曾因为某些事情跟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发生了争执。 当然,据裴缙自己所言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朋友们被落了面子,心里头不舒服,于是恶作剧开玩笑报复回来而已。 虽然与今天的乌龙事件毫不相关,但听见裴缙这么说,柏鸢还是打起精神,微微正色,对此事额外关注道: “他们以前也跟你开过这样的玩笑?” “差不多吧?”裴缙回忆道,“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但小学时好像有人把我卷子换成了白卷,后来……后来应该是找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 虽然没有多少被人开玩笑的经历,但柏鸢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所谓「开玩笑」的范畴。 怪不得裴缙听到招生办老师的话后反应会这么激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人换他卷子冒名顶替。 她想。估计也就只有裴缙才会心大到把这种恶劣行为看做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了。 柏鸢刚认识裴缙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发小和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群一边做低伏小讨好裴缙,一边毫无节制从他手里榨取资源的投机者。 只是当时碍于自己与裴缙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方便过多插手和干预他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就只能作罢。 反正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据她所见裴缙也挺乐在其中的,她去从中说和反倒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平心而论,如果哪天裴缙突然窜出来说大院里这群人哪哪不好,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让自己离他们远点儿,她也会觉得裴缙简直有那个大病。 小不小人她不知道吗?!这还用得着你说! 她自己的关系网,她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跟裴缙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对她指手画脚呢? 况且,裴缙则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儿钱,多破费了些而已。 反正裴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开销。 等于花钱请一帮人哄着这位大少爷玩。 只要能把人哄高兴了,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 当几天冤大头又少不了几块肉。 但那也只是建立在钱货两讫的基础上,大前提是柏鸢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 这事往浅了说,是一群在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不知轻重、无法无天,思想和认知尚未完全成熟,偶尔一拍脑袋做出点儿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种事秦令征小时候也没少干,掐花捏鱼踹狗,那几年简直人见人烦。 管也好管,多挨几次揍就老实了。 这也就是裴缙这群发小小时候没在他们院长大,不然柏鸢揍个一两次就能给他们那些臭毛病全板过来。 但这事如果往深了说,就是人之初,性本恶。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圈子里的人,这群小孩不会不知道裴母管裴缙管得有多严,对他的要求又有多高。 在其他孩子满院子撒野的年纪,裴缙就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辗转于各个补习班和家教老师之间,这都是圈子里有目共睹的时期。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应该知道裴缙如果拿着零分的白卷回去,又会招致裴母怎样的责骂和惩罚。 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整裴缙,专门看他笑话呢么! 说不定裴缙被裴母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群缺德孩子还正爬墙根听墙角看裴缙的热闹,一个个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呢! “后来呢?”柏鸢问道,“你拿着空白卷子回家以后,阿姨怎么说?” “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裴缙摸着下巴回忆道,“从小到大我妈骂过我那么多回,我哪可能每句都记得住,我记得好像、好像……” 裴缙「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反正我因为没看自己好卷子,被她骂了一顿,我该是什么成绩,我妈心里都有数,旁的也怪不到我头上。” 柏鸢点点头。 知子莫若母,裴母倒还明事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冤枉了裴缙。 看着裴缙这一脸地主家傻儿子的傻样,柏鸢也不对他能够突然醒悟抱多大希望,继续问道: “他们最近有开过这种「玩笑」吗?” “你是指换白卷?”裴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了,他们成绩不好,没考进海岚私高,再加上我出国那几年也断了联系,已经好久都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现在跟我一起玩的是另一群人。” 柏鸢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想出了个大概。 成绩差又怎么样?海岚私高也不是没有成绩差走后门上来的,无非就是分数上搞一些小动作,表面功夫看着漂亮而已。 应该是裴母亲自出手,把这些人隔绝在裴缙的交友圈子外了。 再加上裴缙也说这几年断了联系,就更加证实了柏鸢的猜想。 同在一个圈子,即便不在一个学校,也多的是有往一块儿凑的场合,哪可能真的说断联系就断联系。 就算裴缙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三年前回国时,也应该像闻到蜂蜜的蜜蜂蝴蝶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总不可能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柏鸢更倾向于这些人已经被裴母清出了海启,再通过何种手段彻底建立干净了。 也就是裴缙想不通其中关窍,还真傻了吧唧的以为是长时间不联系和没在一所学校才渐渐疏远了。 也不想想他这么一块奶油浓厚、用料扎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刀999稀有装备免费拿」、「不薅不是人」、「是兄弟就薅干到底」香甜气息的甜美小蛋糕,谁舍得只啃一口就松开呢? 今天的柏鸢同样在感同身受的为裴母扼腕。 这缺心眼的傻孩子,谁家摊上了都是个事儿! 就算在他们大院,裴缙也只能勉强跟周晟坐一桌。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个问题。 柏鸢原本想着,若是还有人敢瞧着裴缙缺心眼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她就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由头,把这些人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即便是裴缙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就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了。 不然很大概率是她这边收拾人收拾了一半儿,裴缙那边儿一个高蹦出来,将他那些发小护在身后不说,还反过来埋怨她多管闲事。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裴缙要是不情愿、不配合,就她一个人白费功夫的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柏鸢眸光微敛,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定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时机再从长计议。 而后,她继续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 说到这里,裴缙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第三个怀疑对象柏鸢也认识。 就是秦令征。 经过昨晚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裴缙有正当理由相信,秦令征会为了柏鸢,故意在暗中动手脚,给自己使绊子。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之一,以及最大嫌疑人。 第455章 狗急咬人 据他所知,柏鸢之前一直都跟在秦令征身后,满心满眼的围着秦令征转。 但是突然之间有了自己这么一个联姻对象,导致柏鸢被自己分走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黏着秦令征。 这才导致秦令征心里不平衡,为了让柏鸢重新回到他身边,再次以他为中心,于是决定除掉自己,重新夺回柏鸢的关注。 高考失利对国人都是头等的大事。 对圈子里的人来说,则是「你可以不考,但绝不能考试失利」。 不参加高考的不一定没出息没能耐。 但是连高考都搞不定,必然没什么大出息。 柏鸢是柏家独女,这样一来,柏家必然要重新斟酌考虑,不会让唯一的女儿与这样一个连高考都能考砸的人在一起。 况且他虽然已经被柏鸢带回柏家,见过双方家长,但到底还没有真正举办订婚典礼。 既然没举办订婚典礼,那口头上的约定就算不得数。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下一个会更好」的理由,就能丝滑的将他从柏鸢联姻对象的名单上踢出去。 这样一来,没了自己这个障碍,柏鸢肯定又会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秦令征身上,像以前一样围着秦令征转,秦令征也可以继续享受被柏鸢追捧的感觉。 呵,小小伎俩,不过尔尔,早已被他看穿了一切!怎能轻易逃过他裴缙的法眼?! 裴大少爷笃信地想着。 此事在《白月光替身火葬场》中亦有记载!!! 就算不是秦令征做的,也肯定是他指使大院其他人做的! 看看昨天晚上那些人为秦令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的就好像柏鸢已经跟秦令征喜结连理绑定到一块儿了似的。 都是一群不用主人喂饭就摇着尾巴凑上前替主人卖命的狗腿子!!! 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裴缙大小也是个少爷,多的是人为他肝脑涂地卖命,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下明确指令,多的是人察言观色后自作主张,事成之后再去邀功。 秦令征甚至都用不着亲自发号施令,只需要表现出来这个意思或倾向,多的是人蜂拥而至前仆后继为他卖命。 一个小小的篡改高考试卷对他们这些身处权利中心的京爷而言又能是多难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样都和秦令征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柏鸢不知为何也受到波及,跟自己一样也被人换了试卷,甚至比自己的卷面分还要低。 啧啧…… 裴缙鄙夷的想着。 这帮人做起事来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可比自己在海启的那些朋友差远了。 只可惜柏鸢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瞧她这镇定样,肯定还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呢!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反正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也不差,要是柏鸢能借自己的光一块儿被录取进来,但也不算明珠蒙尘。 想到这里,裴缙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不少,脊背也因此挺得越发笔直。 你说这事整得? 终是他一人扛起了所有,在前方负重前行,披荆斩棘…… 这个家没他得散!!! 柏鸢看着裴缙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开始憋不住笑的傻乐,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哪根筋搭错了,最后还特有优越感的看着自己,扬起下巴发出了「哼」的轻嗤。 ——估计治好了也流口水。 柏鸢没再等裴缙说出那不知所谓的第三个冤大头、呃嫌疑对象究竟是谁,零帧起手道: “高考前五十查不到成绩。” 裴缙:? 明明柏鸢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见。 可连在一起就听不太明白了。 裴缙呆呆的看着柏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所以说……没人偷换我卷子?” 柏鸢:“没人偷换你卷子。” 裴缙:“没人改我分数?” “没人改你分数。” “我排名没问题?” “你排名没问题。” “我能上海启大学?” “你能上海启大学。” “我……” 裴缙每问出一句,柏鸢就耐心的回答一句。 两人就跟人机似的一问一答,看着还挺和谐。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这么哐当一声落地,裴缙还有些不太适应,多了几分无所适从。 当所有的问题得到答案后,在这样反复、机械化的对答中,裴缙逐渐放弃思考,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脑子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填满,眼底迷茫也越来越多。 最后,当问无可问时,裴缙把从柏鸢那得到的所有答案汇总在一起,发出来灵魂质问: “你是说在我卷子没问题、答题卡没问题、排名没问题……一切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不但骗我高考失利,还答应免费塞给我他们的录取名额?”裴缙百思不得其解道,“不是?他们图什么啊?” 说到这里,裴缙表情微妙的看着柏鸢,不过脑子问道: “那你成绩——” “我成绩没问题。”柏鸢打断他不切实际的猜测,“成绩查不到,保守估计前五十,不是借你之手捞我上岸。” 裴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开口:“你查过分数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早就知道了?!!!” “每年报考时这些学校为了抢生源都跟打仗似的,能骗一个骗一个,能骗一双骗一双。”柏鸢不置可否地看着裴缙,微微笑着问道,“上课开小差没认真听讲吧?招生套路一点儿没听?不骗你骗谁?” 也就只有柏鸢和裴缙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用「骗」这个字来形容全国首屈一指双一流大学的邀请。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柏鸢的话,裴缙喃喃的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眸看向对方时,眼中被怒火吞噬,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他大声控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卷子没被换!你早就知道我分数没问题!你早就知道我能考上海启大学!你早就知道真相但就是不告诉我,还看我笑话让我干着急?!!!” 裴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柏鸢竟然戏弄他到如此地步,亏他还担心柏鸢也考不上大学,亏他还跟柏鸢分析了一溜十三招。 他这边急得像热锅上得蚂蚁团团转,柏鸢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这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裴缙恶狠狠的看着柏鸢,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成一团,像一个成熟的巨大蒲公英。 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爆发力和胆子,竟然毫无预兆的爆起冲向柏鸢,像一枚炮弹似的一下子将柏鸢拦腰撞倒在床上。 面对裴缙骤起的爆冲,柏鸢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抱住腰,在冲击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接连后退了几步,小腿在移动中不慎被床边绊倒。 混乱之中,柏鸢为了掌握平衡,一把抓住裴缙的衣领,结果就是两人双双砸在床上,陷入柔软的床垫之中。 裴缙一个十七八岁一百多斤沉的大小伙子直挺挺砸下来,饶是柏鸢也被他砸得不轻,甚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类似使劲儿抱猫时才有的橡皮鸭子的「哼唧」声。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身下的床垫又过于柔软,以至于柏鸢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发力点将裴缙大力推开,只能抬手抵住对方的胸口,借此或得片刻的喘息。 然而在手刚一伸出去,便摸到了一片冰凉而有韧劲儿的滑腻。 她抬眼望去,只见裴缙领口的纽扣在刚才的推搡中被崩到了地板上,导致衣领直接开到了胸口,露出大片覆盖着薄肌的胸膛。 而柏鸢的手正是无意中探进衣领之中,按在了他左胸口的位置,掌心下还能清晰明朗的感受到对方喘息时剧烈的起伏,以及心脏在层层肌肉和血脉下蓬勃有力的跳动频率。 而对方胸口原本冰凉的温度,则在肌肤相贴之中慢慢攀升,烙铁一般的烫手。 柏鸢试着推了两下,奈何手在对方胸膛上直打滑,不但不像推人,反倒跟揩油似的又多摸了两下。 意识到掌心下的位置摩擦力太小,确实不好找发力点之后,柏鸢又想着将手从裴缙衣服里抽出,重新隔着衣服再试,以此增加摩擦力和支撑点。 只是裴缙就跟泰山压顶似的,仿佛要以自身的重量给柏鸢把魂儿都挤出来似的,以此报复她知情不报诓骗自己的恶劣行为。 这就导致柏鸢的手在抽离途中,反而要比刚刚推举时还要大力大片的划过他的胸口,指甲不可避免产生剐蹭,白皙如瓷的胸膛立刻留下了五道鲜红刺目的划痕。 裴缙抽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又干又涩紧得厉害。 他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柏鸢如何诓骗自己这里,指甲划过的刺痛和喉咙的干渴让他还以为是柏鸢要掐他脖子呢。 登时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撑着床边让身体抬起一段距离,另一只手探进自己的领口,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从衣服里面扯出来。 为了防止对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二次伤害,裴缙索性将柏鸢的胳膊高举过头顶按在床垫上方。 又为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二次砸在柏鸢身上。 裴缙又曲起一条腿,膝盖抵在柏鸢身侧的床沿上,另一只一只脚则登在地上。 以一种以双方当事人视角看着像床咚,第三人视角看着像姿势诡异的平板支撑没撑好的姿势,架在柏鸢身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敢骗我!!!” 裴缙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低声咆哮着挤出声音,只是涌上鼻腔的酸涩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发狠,倒像是小狗委屈吧啦的呜咽和撒娇。 更别提他一哽咽就转圈染上潮红的眼尾,眼睛也湿漉漉,仿佛随时都会有眼泪啪嗒啪嗒砸下来似的,就这么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柏鸢,要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拉开,刚刚还下陷的床便立刻回弹向上,微弱的失重感让柏鸢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扶住裴缙的腰保持平衡。 或许是摸到了对方腹部的敏感带,裴缙触电般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柏鸢又只得改为按在他腰后方,想要借力重新从床上坐起。 少年的衣角在推搡中撩起一大块,柏鸢一摸就正正好好搭在了他凹陷的腰眼处。 说不上来是胸膛的肌肉摸起来更舒服些,还是后腰的狭窄更显苍劲,又或许是因肌肉排列不同而各有千秋。 手刚一搭上去,便像有某种魔力似的紧紧将人的掌心吸附在上面。 柏鸢顺着他腰窝的凹陷处又摸到坚硬的脊椎,指腹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向上推进。 听见裴缙的控诉后,柏鸢手下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少年一副被逼到绝境时的受伤表情,心里又罕见的涌上了点儿内疚。 她刚才一时兴起,瞧见裴缙的反应着实有趣,确实是想多逗逗他,欣赏一番对方炸毛跳脚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恰好戳到了裴缙的痛处,还意外得知了他小时候被人合起伙来欺负的过往经历。 此时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就跟往对方身上撒盐似的,自己是高兴了,但却在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既然错在自己,柏鸢也断然不会想着推卸责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也从来不是多难以说出口的话。 想到这里,她又将手从裴缙腰上抽回来,扶着对方的小腹一路推至胸膛,慢慢攀住他的肩膀,抬手朝他脸上摸去。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 柏鸢边说边探向裴缙的侧脸,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他眼角的泪痣,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但裴缙先她一步,张嘴一口咬住了柏鸢伸出的手指。 第456章 将就着看吧 阴不阴影裴缙但是无所谓。 反正他只把当初换卷子的事情当做是好哥们之间的玩笑。 心大到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收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和伤害。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柏鸢则并未戳他伤疤。 比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想到这件事,裴缙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委屈如浪潮一遍遍反复冲刷着他的心境。 他想。 柏鸢怎么可以骗自己呢?! 她明明才说过自己永远都可以信任他,但又在自己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后,弃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为草芥。 这才过了两天!两天而已! 她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会儿,刚过了两天,就又开始戏耍自己为乐了! 裴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裴缙像小狗一样叼住第二根骨头使劲儿嗑啃,在反反复复的不过审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看我笑话有意思吗?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因为裴缙嘴里正像小狗一样叼着骨头,所以嘴被占用导致无法正常张开。 这就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泡在水里一样,咕噜咕噜含糊不清。 也正是这样,柏鸢无需费任何力气,仅是用不过审但你们都心领神会的动作,嘴里边能按到什么你们都知道。 小狗呜咽时舌头像猫在刷刷舔猫薄荷球一样,舔不过审的骨头。 令柏鸢感到意外的是,裴缙浑身带刺,这地方却不像猫那样粗糙刺啦。 反而更像是某种有些坚硬外壳的海鲜,撬开后里面是什么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至于摸着什么样,说得再多我这边就不过审了。 柏鸢呼吸一滞,在裴缙控诉与悲愤交织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把骨头又往狗嘴里送了一小截。 发挥你们的想象力,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仿佛要阻止对方说得更多似的,不充分搅拌均匀。 小狗呜呜呜呜呜的抗议,柏鸢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再多的暧昧气氛也在裴缙怒火中烧的愤然中,被冲垮得一干二净。 有这么堵嘴的么?!不让说话了是吧?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就说!就说!就说!!!!! 裴缙又用了些力度,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丝毫不顾及的在给柏鸢手上送了一圈整齐的牙齿咬出的痕迹。 手被狗咬了有些疼,柏鸢却并没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与趋利避害截然不同的反其道而行之。 不慌不慌的给裴缙测了测核算。 「yue~」 下一秒,裴缙便条件反射的干呕出声。 “咳咳咳,不是?你有病吧!!!咳、咳咳——” 裴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依旧淡定的柏鸢。 “谁家好人干这不过审的事儿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柏鸢哪门子的笑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丝带着笑意的气音。 与此同时,柏鸢看见像被糖衣裹了一圈的糖葫芦般晶莹剔透,洁癖劲儿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顷刻间荡然无存。 于是举着这根手指,极为嫌弃的在裴缙的领口蹭了一下。 这个举动直接成了点燃裴大炮竹的最后一截引线。 裴缙微微放大的瞳孔映出柏鸢在他身上抹口水的动作,对方脸上那重新垂下去的嘴角,正彰显了对方不爽的心情…… 你还不爽上了是吧?! 裴缙只觉得自过去那三年白处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认清了柏鸢的真实面目。 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裴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骗他、戏弄他、取笑他、抠他嗓子眼、抠完就乐、乐完还反过来嫌弃他是几个意思?! 就问你是魔鬼吗??? 气抖冷! 裴缙眸色一暗,松开禁锢着柏鸢胳膊的手,两只手一起探向她的腰间,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 “不是喜欢笑吗?笑啊!” 裴缙声音邪恶的说着,五指飞快攒动,使尽浑身解数去挠柏鸢腰间的痒,眸光则死死盯住柏鸢的脸,不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柏鸢却并未露出如预想般因忍不住笑而表情崩坏的表情,也并未在如此酷刑下哀嚎求饶,恳请裴缙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 在裴缙的猛烈攻势下,柏鸢表情纹丝未动,就仿佛感觉不到腰间作乱的十指似的,正用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傻子自嗨的一样眼神看着裴缙。 这一刻,裴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男人的好胜心瞬间拔高至顶点,还在一刻不停地不断攀升。 裴缙以一种仿佛五指都要擦出火星子的速度,飞快的在柏鸢腰间挠痒,动作的同时还榨汁似的一刻不停地给柏鸢施加「压力」。 “笑啊!” “你笑啊!” “你倒是笑啊!” “这会儿怎么不笑了?!” “你倒是给我笑啊!!!” “刚才不是笑得挺欢的吗?怎么让你笑反倒不笑了?!你不是爱笑、喜欢笑吗?少爷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笑个够——” 房间内,裴缙被柏鸢刺激的频频发颠,就差抓着柏鸢肩膀狂甩,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和交代了。 门外: “……你今天要是不……我就……你不是……吗?那你给我……!!!” 柏隼:? 因为裴缙的哀嚎实在太过惨烈。 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有声音从其中穿透出来,引得原本打算敲门叫柏鸢下楼吃饭的柏隼停下动作,顿足站在原地。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房间里泄露而出,柏隼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能判定房间内除了自己亲姐,还有他那新姐夫。 这下柏隼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推门进去,还是给房间里的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柏鸢!!!!我……杀……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柏隼脸色骤变,登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就把柏鸢的房门给踹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尽数在柏隼面前展露无遗。 放眼望去,裴缙与柏鸢正以前者在上后者在下的空间顺序、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去都不太妙的姿势在床上折腾。 裴缙原还顾及着自己的吨位,只是单膝撑在床边,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至于凭借一百来斤的体重将柏鸢压得半死。 但在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一去不复返之后,裴缙的脑容量也不得那么多,直接后腿一蹬也上了床。 双膝盖分别跪在柏鸢身体侧,双手则死死掐住柏鸢的腰,不信邪的在她身上寻找那种一碰就停不下来的笑穴。 无论是少年本就更为高大的身形,又或者是自上而下投在柏鸢身上的大片阴影,还是嘴里一直变着法吐出的威胁言辞。 都在整体构图中,以一种压迫性十足的以下犯上姿势,凌驾于柏鸢之上。 从柏隼的视角看去,就是裴缙正十分蛮横的骑在自己亲姐身上上下其手,场面一度十分刺激,直接尚且处在小孩行列的柏隼冻结石化在原地。 听到撞门声,柏鸢率先侧头绕过裴缙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中正拽着裴缙已经被扯得大敞四开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按向裴缙的后颈处,施加压力带着人往下压。 而裴缙高挺的鼻梁上,则可怜兮兮地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儿,被周围白皙的皮肤衬得过于醒目。 纠缠不休中的裴缙正一门心思跟柏鸢较劲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反将一军。 此时抓住柏鸢分神的机会,裴缙一把扯下她薅着自己衣领的手,举到嘴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得逞后的裴缙冲柏鸢得意扬眉,这才维持着叼着柏鸢手腕的动作,眼眶发红的朝门口的柏隼看去。 柏隼:!!! 这画面过于惊恐,他不敢看!!! 柏隼身心俱震得看着眼前一幕,视线落在床铺之上,由于两人之前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也在这样的挣扎中布满褶皱,凌乱不堪。 比起两人的衣冠不整,柏隼定定得看着裴缙跟狗似的咬在自己亲姐手腕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登时脸色骤变。 big胆! 就算是他大姐夫秦令征最狗的那几年,也没说真的敢现原形给自己亲姐来上这么一口! 再结合自己刚才听到的「杀」、「死」什么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柏隼眸光一暗。 小孩表情严峻,脸上布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霾,如恶鬼般的视线浸着滔天杀意。 “杀了你……” 只见他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毅然决然将其抡起,朝屋内迈出人类的一小步,成长的一大步…… 事后,据受害者裴缙口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为啥一遍喊着什么打啊杀啊的,就突然跑进来抡着王八拳给自己开了一遍背,然后又一口咬在自己大腿上…… 裴缙: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可着他一个人嚯嚯,联起手来欺负他是吧?! 简直欺人太甚!!! 饭桌上,裴缙第三次动作明显的偏着身子,倒向柏鸢的一边,肩膀碰肩膀的靠在一起,这古怪的动作最终还是吸引了柏家二老的注意。 “小裴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柏老爷子刚问出口,柏老太太就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 小年轻腻腻歪歪多正常?糟老头子不尽风情! 接着,柏老太太更加亲切和蔼的笑道,“小裴啊,来,多吃点儿,吃完了再跟柏鸢一块玩去,让她带你多转转。” 闻言,裴缙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先是看了一眼饭桌前依旧板着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柏隼。 两人视线相交,小孩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阴恻恻的交表情精准传递出「i’m watching you!forever!!!」的讯息。 接着又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柏鸢因为憋不住笑,而难以遏制上扬的嘴角。 裴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柏鸢的鞋子,这才看向柏家二老,语气生硬的解释道: “我……呃、腿麻了、麻了,缓缓就好。” 面对着二老乐呵呵的目光,裴缙在心里绝望的呐喊咆哮: ——合着你们姐弟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之前他跟柏鸢打归打闹归闹,虽然两人到最后有点儿上头,下手没个轻重,但始终记着留有一丝余地,没真的下死口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但柏隼这小破孩不造啊! 看到裴缙骑在自己亲姐身上又「骂」又「打」又「咬」,小孩是真以为对方在欺负自己亲姐,护姐心切之下,当时就炸毛了。 这可是在柏家,他就敢对自己亲姐下如此狠手,甚至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一下,直接在自己亲姐的卧室就原形毕露,露出可恶的嘴角和爪牙…… ——这能答应?!他今天要是不给这狂徒点儿颜色瞧瞧,他柏隼二字今后就倒过来写!!! 对此裴缙的评价是: ——真狠啊!!! 别看拳头抡得跟捶背似的节奏有序,但是他咬人疼啊!!!! 这死孩子咬是真咬,半点儿都不含糊,当时就给他咬紫了一大片,现在一坐椅子上就搁得疼。 嘶—— 裴缙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柏隼给咬出来的淤青,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顿饭裴缙顶着柏隼和柏家二老的三重压力,吃得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柏鸢又凑过来在他耳边提醒道: “小隼下口没轻重,你回去看看出没出血……” 说到这里,柏鸢微妙的看了眼裴缙,同情道: “被人咬了一样要打狂犬疫苗,要抓紧,别给耽搁了。” 裴缙:…… 裴缙:“你骗了我的感情,你弟弟咬了我的大腿,而你只关心我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柏鸢却误会了他意思,微微皱眉,“这是大事,你别避讳忌医。” 裴缙:\/& 裴缙: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 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作为京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自然也是要比其他学校多一些底气和傲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 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裴缙心里还有芥蒂,因此对诓骗自己罪魁祸首的招生组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拆台,差点儿令场面陷入尴尬的地步。 闻言,柏鸢侧眸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儿,暗示他讲点规矩懂些事,说话客气些,别在这种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2 第章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作为京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自然也是要比其他学校多一些底气和傲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裴缙心里还有芥蒂,因此对诓骗自己罪魁祸首的招生组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拆台,差点儿令场面陷入尴尬的地步。 闻言,柏鸢侧眸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儿,暗示他讲点规矩懂些事,说话客气些,别在这种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第458章 芥蒂 第458章芥蒂 相比起任性妄为、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裴缙,柏鸢的言行就要更加官方且正式许多: “首先非常感谢贵校抬爱,为我们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也同样辛苦各位老师不辞辛苦亲自登门……” 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像是会在每晚七点的电视上看到的常用口语模板。 还是那种毫无破绽、说话圆满、让人挑不出错的至尊版。 柏鸢先按照套路给各位招生组的老师们一顿夸,肯定他们的工作和辛苦付出,表达对学校的感谢。 总而言之,能戴的高帽全部戴了一遍。 等一旁的裴缙听得都快犯困打哈欠了,这才不卑不亢地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只是非常抱歉,我和裴缙要辜负各位老师和学校的一片好意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了心仪大学的选择,对未来也同样做出了长远的规划,所以我的回答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即便您说得再多,我们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面对着柏鸢的婉拒,招生组老师并不显意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就算你们不需要奖学金的支持,我校的人脉、师资和专业的权威性总用的上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特别是像柏鸢同学这种家庭出身,如果今后想要入仕,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京里大学法学系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如你所见……” 他细数家珍的说了几个人名,都是近二十年内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光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且耳熟能详的政坛要员,身为大院出身的柏鸢自然也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说完这一连串的人名,招生组老师自然是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心态,继续说道: “……他们都曾是我校的优秀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学你的师哥师姐,如果你选择了我校,这些人脉都将成为你后踏足仕途的资源、人脉和助益……” 在他看来,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必然对权力有些超乎常人的渴望,向上爬更是这些家族言传身教的宗旨和目标。 这张牌可谓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即便是柏家二老在一旁,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断没有出言拒绝的道理。 “至于裴缙同学……”招生组老师又看向一旁油盐不进、相对难搞的裴缙,说道:“我们对你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如果没有入仕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校同样被评为国内A++级别的经济学专业……” 说到这里,招生组老师又停顿了一下,出其不意的甩了张感情牌到裴缙脸上: “而且,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和经济学系校区离得很近,来回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便两位同学上了不同的专业,也不会因为校区相隔太远而造成不必要的异地麻烦……” 这话就差直接对裴缙说:异地恋影响感情还容易分手,俩校区挨着近平时机会也多,半点儿不影响热恋中的小情侣牵手成功啊! 事实证明,招生办老师虽然是新人,却不是看起来那样初出茅庐的花架子,还是懂得抓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心思,知道打蛇专挑七寸打。 一下子就精准无误的打中了裴缙的软肋,令裴缙可耻的心动了一秒。 此话一出,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微微一怔,不但放下翘了一半的郎腿,就连坐姿也调整得端正了不少。 “真的?有多近?你详细说说,还有,你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牵手成功率是……” 柏鸢:…… 眼见裴缙已经开始出现被招生考试三言两语绕进去的迹象,柏鸢又不着痕迹的踢了裴缙一脚,替他接过话由,说道: “……不能和这么多前辈成为校友是我的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入仕的打算,如您所见,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考海启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为今后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既然身处同一专业,自然也没有异地的烦恼。” 这后半句尤为突兀的话显然,显然是特意对着裴缙说的,用来点醒他已经开始上头的脑子的。 也正因此,裴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虽然京里大学俩校区离得近,但是在海启大学他俩本来就是一个校区啊,还能天天一块结伴上课呢! 差点又被他们忽悠了!!! 简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裴缙刚刚被招生办老师提起的热情和兴趣又很快消沉下去。 裴缙小声嘟囔道:“电话里边儿就骗我,如今面对面交心还接着骗,套路还挺深,简直岂有此理,这大学不去也罢!” 招生组老师:…… 见裴缙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招生组老师又再次看向柏鸢,正准备接着说点儿什么,仔细跟她商讨其中的细节和利害关系,柏鸢却一改刚才客客气气的气场,拿出来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已然是准备速战速决结束今天的战斗。 “……虽然我个裴缙无法成为京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柏氏和裴氏则非常认可京里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学生的专业素养,如果贵校有需要,我们或许可以详细商讨人才引进等方面的细节,柏氏每年可以为贵校毕业生提供两千的就业岗位以及……” 半个小时后。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同从书房出来,直至被热情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并约好下次叙旧的时间后,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兴奋的招生组老师们。 “成了?”郑教授若有所觉的问道。 “成了!郑教授!!!”招生组老师激动地汇报自己此行的丰厚成果,“经过我们招生组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的就业岗位机会、每年三千万的转向科研赞助费、三台最新款的高精尖实验设备、两所大型实验室的翻新、以及一座图书馆、两所食堂、三栋宿舍楼……” 郑怀仁教授:……郑怀仁教授:“所以学生呢?他们同意填报我校志愿,接受提前录取了吗?” 招生组老师:“……” 郑怀仁教授:“……” 招生组老师:“……要不然,我再跑一趟,再去劝劝?” “算了,就这样吧。”郑怀仁教授摇摇头,拦住了招生组的老师们。 老教授长叹一声,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既然他们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总归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也能交差了。” 学校与考生是双向选择,成与不成都不是完全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京里大学,也不可能一口气包揽天下所有英才。 就算他们年年都用各种套路和手段争抢生源,不是依旧还有那么多省份的状元流入其他学校了吗? 这种事情见了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老教授心态好,虽然今日第一次上门拜访就惨遭滑铁卢,以失败告终,却并未打击到半点儿积极性,很快便重振旗鼓,向着下一家目标进发。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其余老师跟上,“走吧,抓紧时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再多跑两家,没了海启市的状元和榜眼,还有咱们京里市的的状元、榜眼、探花呢,正好都在院里,我都跟柏老先生说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这院里这么多家,跑也得跑个两三天,总有能谈拢的,放心,其他人不像柏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郑教授……”听见郑怀仁教授这么评价柏家,再联想到在柏家时那略显奇怪的氛围,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怎么觉得这柏家并不希望后辈入仕呢?” 闻言,郑怀仁教授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招生组老师,“你都看出来了?也是……” 说着,他又正过身,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唉,一晃都快三十年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个说法,柏家心里有芥蒂,也正常,不愿意来就不来吧,只是总这么晾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啊,该往前看还是得往前看。” 招生组老师大惊:“什么仇什么怨能惦记三十年还没释怀?” “最有出息的孩子折在外面了,你觉得呢?”提起这段往事,郑怀仁教授也是唏嘘不已,“当时那个年代是什么光景?实力不允许,没办法的事,折就只能折了,既为大局着想,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见郑怀仁教授始终顾左右言他,没有详细说明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招生组老师便猜到可能跟某些尘封了几十年的秘辛有关,不方便过多透露。 于是也懂事的没继续追问其中细节,只针对后半句话做出疑问: “当年实力不允许,那现在呢?” ”现在?”郑怀仁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平稳发展这么多年不容易,况且正值全球贸易化的关键阶段,外交关系达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再翻旧账了,时间越长越是都想着息事宁人,不好说,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单单是「年代」、「全球」、「外交」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令招生组老师越听越暗自心惊,不明觉厉之下,也不敢再多置喙,只安静的跟在老教授后面,听他发一些絮絮叨叨的牢骚。 京里大学一行人从柏家离开后,紧接着就要赶往其他成绩优异的考生家里做说客。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郑怀仁老教授谢绝了柏家提供顺风车的好意,只带着招生组的几位老师沿街边绿化带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今日要拜访的第二位考生家里。 按照惯例,依旧是郑怀仁老教授作为敲门砖和门脸,几位招生组的老师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一会儿见到人后再分工明确进行发力。 门铃响后,屋内很快便有人亲自开门迎接。 “郑教授!您说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柏老跟我说我才知道的,您就在学校等着我去接您多好啊,还让您老受累跑这一趟。”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面容方正一身正气,看着就气度不凡,一见到郑教授就显露出了相当高的热情,亲切的邀请教授和一行人进门。 “没事,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多走几步没什么。” 郑怀仁老教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身后的招生组老师们,乐呵呵道: “建邺,我们这次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你家儿子可给你争气了,今年高考取得了京里市第八名的好成绩,这不,我带着我们学校招生组的老师上你这要人来了,你可不许拦着,多帮我们说和说和……” “我家那臭小子还用得着劝?教授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能替他做主。” “诶,来不来还是要尊重孩子意愿的,我们只是提供一个选择,你可不准搞强制执行那一套!” 招生组的老师们原本还沉浸在老教授刚刚的只言片语里,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从郑老教授口中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带着几分迷茫的抬头朝对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他在柏家还跟那俩准大学生说他们京里大学出了多少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呢。 现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串耳熟能详名单里的人之一吗?! 招生组老师处在震惊之余,郑怀仁教授已经熟稔的和对方叙旧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中又蹦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乍一听都有些熟悉,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也全是那一长串名单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等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只言片语。 竟然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无不意例外,如今就在这京里大院里边儿落了户,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有几家还是就只有一墙和一条绿化带之隔的邻居。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来的不巧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毕竟京里大院本就是给大人物们住的地方,三步一政委五步一书记,市长跟省长做邻居等等,简直不要太正常。 平日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扎堆出现在这种地方,除了令人多加感慨一番,也就当长个见识和阅历一笑而过了。 但此时此刻,招生组的老师们却将其与不久前发生的另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他们当时自以为底牌丰厚的拿出这份资源人脉名单摆在柏鸢面前,对方仍能面不改色的平静对待,甚至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向往和心动之情。 感情这些在常人看来可遇不可求,每一份单独拿出来的人脉,对这院子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稀松平常。 要么说孟母三迁讲究一个教书育人的环境呢。 大院里头的子弟们从小就跟这些大人物做邻居,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甚至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交情和人脉,不比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校友」和「学长前辈」关系更近? 假如说日后真的用到哪条人脉,都无需托人打听,拎着两兜子水果,下楼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坐在对方客厅里了。 这不比那些提前排队、预约、打申请报告的方式更加方便快捷? 能少走多少条弯路呢! 怪不得对方看不上,他们这些人还当成压箱底的筹码放到桌面上跟人谈判。 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哗众取宠了。 想到这里,招生组的老师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 回忆起自己刚才还夸夸其谈,放着这些孩子面前卖弄和炫耀,摆出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们就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多亏了柏家家教好,谈话时也都处理得当,没让他们这群人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和怠慢,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不然被人当众戳穿落了面子,弄到最后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到奶奶家了呢! 没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如今茅塞顿开悟透了其中原由,就会令人觉得哪哪都别扭,都不得劲儿。 因此,原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招生组老师经此一遭,不但被挫败了自信心,甚至还在接下来的造访中略显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再闹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笑话,别人当时心照不宣没点出来,过后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后知后觉中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 想当初他们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然哪有资格给京里大学做招生工作呢? 既然是高材生,就不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 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水准,看不起世家二代三代那些含着金汤勺不劳而获的子弟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从前只觉得不以家世背景论成败,自身实力过硬才是王道,凭借才华和敢拼敢闯的劲儿,以后还怕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么! 但现在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由家世堆砌出来的资源、财富和人脉,几代人的原始积累,其中的断崖式差距又岂是可以一朝一夕就轻易弥补上的。 只能说这趟确实没白来,眼界和见识都跟着有所增长,至于心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都给他们整出社恐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不止一名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已经有了远超他们的眼界、阅历和不可限量前途的准大学生坐在一起。 招生组的老师们便觉得一阵汗流浃背。 说是渡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既令出乎他们意料、也令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次的目标考生竟然恰好不在家。 “……确实不太巧,我们家涛子……最近跟朋友出去参加夏利营了,估计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之下,却不难发现对方话语里的牵强和尴尬,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令人无端想到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家丑」? 招生组老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哪哪看着都违和。 高考成绩全市第八,虽说距离状元还有一段差距,但也不至于就沦为「家丑」了吧? 又或者这家也跟柏家似的,有什么秘辛,不方便让后代子女入仕这才想出来借口用作推脱? 一行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既然考生本人不在,也就没办法强求。 只能说运气越是不好,真赶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考生志愿还需要由考生本人同意、确认无误后再行填报。 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并替其做出决定。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和方向而已。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等会儿赶来的清北大学赶上进度捷足先登,又赶紧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家。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点儿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们本以为考生不在家的情况只是特例。 毕竟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第一天,但凡对高考成绩上心的家庭,哪个不是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等着读秒时间一到,就抓紧进系统看成绩。 像这种对考试成绩漠不关心的。 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保送进各大名校、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的考生。 要不然就是那种成绩差到啥也不是,连看都没必要看上一眼的吊车尾。 可当他们在这大院里头结结实实转悠了一圈,又接连碰壁,连着跑了好几家都没看到考生本人后,即便是郑怀仁教授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家大斌前天爬山不小心崴脚了,现在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跟我说也一样,我转达给他……” “杰子跟朋友玩去了……没回来,具体哪天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我家那个腰扭了,针灸去了……严重,挺严重,学习累的呗,现在的孩子呦,刻苦啊……” 招生组老师:合着你们大院里的学生最近犯冲是吧?!!最终,几人在大院里转悠了半晌,到头来也只见到了不过寥寥三两名准大学生。 比起名单上预计约谈的人数少了一倍还不止。 颇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不过好在已经有一名学生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游说,终于决定选择了将京里大学作为自己的志愿。 使得此行不至于无功而返,也总好过聊胜于无。 等几人一路溜着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到大院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一群正在准备登记、上缴随身物品的非大院人员。 模样和架势看着就跟他们几个刚进来那会儿差不多。 领头的招生组老师瞬间警觉,就跟冤家路窄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是清北大学的人!” 与此同时,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们也看到了院内京里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两目的相同、名为同行实为竞争对手的两批人员,就这么隔着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大铁门虎视眈眈的对望了起来。 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呦!老郑!今年来的这么早?看样子收获颇丰吧?” “夏老师!哈哈哈哈,我刚才瞧着就像你,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就在两波人隔门而望僵持之际,从清北大学招生组老师们的后方,又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俨然就是清北大学那边儿的敲门砖和门脸,地位等同于京里大学的郑怀仁教授,为的是跟着一起来给招生组老师撑门面和坐镇的。 见状,郑怀人教授也笑着迎了过去。 两位重量级相差无几的教授,明面上瞧着是叙旧,实则背地里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和虚实。 这边探那边已经挖到了多少有意向的学生,那边探的也是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风头大到会不会盖过自己学校、令学生临时改变想法。 由此就可窥见,两所学校每年在生源上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这也就是在京里大院,规矩严,出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瞧,不好搞那些小动作。 像是他们学校那些老油条的招生老师,这会儿早就出发去到各个省份城市直奔状元家中拿人头。 有时为了不让其他学校找到学生,招生组老师还负责带着学生一家子游山玩水,直到安心填报了志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早几年这种风气更差。 也不是没有过把学生诓走后,再带到酒店或是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严加看守起来的极端个例发生。 其他学校如何打算和筹谋,都与柏鸢关系不大。 京里大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清北大学的电话便也如法制炮的通过警卫处打进了柏家。 之后的流程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老教授上门说情,招生组老师威逼利诱,抬出各种丰厚的待遇和政策收买笼络人心。 清北大学和京里大学的专业方向不同,学校的教学理念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专业领域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诸如奖金、资源倾斜、评优、本硕连读学杂全免等一系列基础标配还是大同小异的。 柏鸢和裴缙耐心的听完了清北大学开出的条件,场面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后: “夏老师!成了!成了!” 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激动道: “经过我们招生组老师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个就业岗位机会、实验室机床全部换新、超级计算机三台、食堂两栋、实验耗材每年三千万补助费用、七组校园公交车……” 夏老师:…… 她可算知道刚才京里大学郑怀仁教授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接连几天,各大学校招生组的电话络绎不绝。 除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之外的几所学校,也都陆陆续续开始采取了行动。 一年一度的生源抢夺大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大院也因此较平时热闹了不少。 经常能看到不少非院内人士排队在警卫处签登记表。 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内,除了京大和清大登门拜访外,还有另外几所学校也通过内部渠道,经人推荐后,顺利越过了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关卡。 其中就包括柏鸢她那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姜蕴。 柏鸢上次见他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 姜蕴当时就因为实验室人手不够,从而想让柏鸢连跳几级直接读研读博,去他实验室里给他做助手的想法。 只是被当时的柏鸢婉拒了,只能暂且作罢。 但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儿死脑筋,说得好听点叫坚持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说有这个劲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当时被柏鸢拒绝后,姜蕴并未因此气馁,也并没就此放弃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好苗子。 终于在时隔两年半之后又卷土重来,代表国防科技大学的热武器研发院校,亲登京里大院,到柏家来要人。 “京大和清北找过你了?不去是对的,去他们那没用,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穿着深灰色长款外衣的姜蕴冷着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无顾忌的「诋毁」起同为竞争对手的国内顶尖学府。 “理论知识随便翻翻书就行了,学院派教育模式不适合你,来我这第一年就能进实验室,第二年自开项目组……同样都是本硕连读,我们学校效率更高,研发取得重大成绩后第二年可以申博……你现在入学,年后正好跟我一起参加国际学术理论研究和研发成果发布会……” 说着,姜蕴又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理所当然道: “正好,你俩一起来,我们院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二叔并没有恶意,常年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实验为伍,令他说话做事一直都跟脑袋上安了个计算机似的,只会下达程序指令。 柏鸢甚至会觉得他后半句话应该是: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460章 薅点经费 第460章薅点经费 对此,一向反感旁人用命令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裴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激。 或许是因为姜蕴身上独属于学神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跟他说话时,就和与高度发展的智能ai没什么区别。 都给人一种不像活物的伪人感 由此一来,反倒少了相处时常见的气场不合与诸多情绪价值上的问题。 因而,裴缙最先关注的既不是姜蕴说话时的命令语气,也不是对方越过自己后擅自作出的决定,而是: ——“什么指标?” 裴缙疑惑道,最先败给了八卦的天性。 闻言,姜蕴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置腿上,一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 “情感沟通交流与法定关系维系指标。” 裴缙:? 少年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用通俗易懂的话轻声翻译道:“就是脱单指标,他们单位催婚。” 裴缙:“……好家伙!” 好小众的文字!!! 「催婚」这俩字对裴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令他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但是很快,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姜蕴,裴缙突然意识到对方既然是柏鸢的二舅,细算下来那就要比柏鸢的母亲姜芷还要大上至少一岁。 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八九风华正茂的样子,却已经实打实的开始奔四。 像他们这种家庭,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在柏鸢这个外甥女都已经十六岁、即将上大学的年纪里,还依旧维持着单身,就连在谈的女朋友也没一个,会被家里催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整得他都想跟对方取经,问问他到底是怎么顶住家里的压力、坚守阵地单了四十多年、甚至还打算一直单下去的。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说他一向执着于追求真爱,但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真爱呢? 等自己干完柏鸢这一票大的,估计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与任何人再有感情上的瓜葛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二舅就知道不谈恋爱的人心态都倍儿年轻。 到时候自己再养只猫……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姜蕴不并觉得这种涉及到自己隐私的事情需要保密和避讳,毫无心理障碍的说道: “工作性质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组内实验科研,与其浪费时间在与人的沟通交往上,确实还不如多跑两组数据完善资料库的信息储备。 不止是我,组内研究员都有将有限生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决心和信念,领导多数时候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柏鸢和裴缙,缓缓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未免有些浪费,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同样也是国家的损失,所以才会给我们安排指标。 你们两个一起进组,不但能解决今年组内指标的燃眉之急,等再过两年你们结婚以后,还能顺便完成生物学角度下的遗传指标,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智商都……” 裴缙:!!! 意识到姜蕴在说什么后,裴缙又有点儿炸毛,红着脸目光躲闪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小声跟她咬耳朵: “咱二舅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柏鸢:“……不用习惯,你应该见不到他几次。” 裴缙:…… 这种情况在科研界其实不算个例。 就像姜蕴说的那样,时间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万分宝贵,许多人为了工作奉献一生,牺牲的是自己的私人社交时间。 而科学家的工作和职业习惯,也注定了这类人群并不适合组建正常的家庭。 许多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如此。 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然而,每一名高精尖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这就还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如何才能将这群高智商人的基因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如果父母都是国家顶级科研人才,将来的后代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在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丰富基因库的资源多样性呢! 像姜家老大姜蘅那样基因突变、生了对小智障双胞胎的毕竟还是少数。 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基因彩票大奖。 绝大多数还是遵循遗传学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更比一代优秀的。 现在姜蕴他们实验室里关了这么多「人才」,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因此,姜蕴所在的单位才会每年都对内开展各种交流活动,甚至还设了硬性指标,有些还与科研经费的审批挂钩。 原本是促进同事间友好关系的同时,万一能再撮合出来那么一两对,也算为人类基因做贡献了。 但要么说搞科研的脑子都好使呢。 这个政策第一年刚出的时候,得到了众多科学家们的一致好评,成功成为了他们薅项目组经费时最杰出的一大助力。 想要开新项目了怎么办?找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拿到手一人一半。 后续研发资金链跟不上怎么办?换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这不就来了? 比平时一个一个批条子还要简单方便快捷不少呢! 反正他们科研组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排列组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你俩一起薅,明天他俩一起薅,真不是吹牛,只要想,他们能连着薅一年排列组合不带重样的! 这项制度才推行了半年,就已经被薅走了十多个亿,就连风评也差点儿被害。 上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了这项制度。 之后又将鼓励机制改为每年的硬性指标,这才有了现在的「催婚」一说。 没了薅经费的后门机会,这些人自然对既耽误时间又非必要的人际交往兴致缺乏。 每年的指标也是想尽各种办法能敷衍就敷衍,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自己拉出个组单干。反正科学家的工资高、物欲低,一群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齐前期的实验启动金。 更何况还有姜蕴在组里呢,每年经费拨款就有姜家一大笔补助在内,这回直接直营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为了这种事情,姜蕴这两年没少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 奈何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油盐不进,说了也白说,依旧我行我素带头冲锋。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上头也曾出面牵线搭桥,给姜蕴介绍过几个高学历、高智商、专业方向一致的女性。 原本是希望俩人在一块能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他对这种事情产生排斥心理。 但谁知道,姜蕴最后不但一个没谈成,还把人家姑娘也带得跟工作狂魔似的,每天就知道往实验室钻。 培没培养出来感情不清楚,反正姜蕴最近是不怎么嚷嚷着缺实验室的助手了。 这事还是柏鸢去年回姜家过年时,听大人们唠家常才知道的。 据说女方家里还为此去单位找姜蕴的领导讨要说法。 把姑娘介绍给你们,是想让你们帮她脱单,早日成家立业一年抱俩的。 这可倒好,恋爱还八字没一撇呢,倒先给他们家姑娘撺掇得断情绝爱了。 这找谁说理去! 猖狂,简直太猖狂了! 为着这事儿,单位领导也没少掉头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给姜蕴做思想工作。 俗话说苍蝇不叮人但恶心人。 就算姜蕴内心再强大坚定,但也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逼逼叨,时不时见缝插针提上一嘴,偶尔发满肚牢骚啊! 都耽误他在脑内验算公式了! 因此,柏鸢和裴缙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学校,加入到他们组的科研项目中,就能帮着姜蕴分担大部分担火力,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姜蕴:“你们——” 柏鸢:“我不。” 裴缙:还能这样??? 姜蕴:“……” 跟姜蕴这种一根筋的科研大佬说话,必须得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愿和答案,明明白白、清晰准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与否。 再多的修饰词和铺垫都是浪费双方时间的屁话,主打一个不整那些场面上的人情世故。 见柏鸢态度坚决,姜蕴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明白了。” 却也没就此放弃:“等你考研,我再来找你。” 他们科研人员除了执着,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害怕失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用量提升效率占比。 况且好事多磨,一个年龄段一个想法。 万一他自己这外甥女哪天突然开窍了呢?!都是没准的事。 虽然没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但姜蕴这趟也没白来。 他们学校特殊,不受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的制约,可以直接在后台看见所有考生的成绩。 这会儿高考文理不分科,没有所谓的选修,也就是数语外总分450,文综和理综分别300,总分共计1050分,达到了近乎夸张的四位数。 姜蕴则说出了一个同样夸张的数字:“1032分,恭喜。”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同样说了一个分值很高的数字:“1007分,实际分数只差了三分,柏鸢有22分的加分项。” 但凡是京里大院的考生,高考时都享有加分政策,少的七八分,多的buff叠起来,一口气加二三十分也有可能。 问就是谁家当年没牺牲过几个人呢? 都是踩着前辈先烈们的骸骨与血液换来的,别人也眼红不来。 柏鸢自己爷爷就上过战场,拿过大大小小的功勋不计其数,大伯更是年纪轻轻就英勇就义,母亲是杰出企业家,父亲是有政绩和威望的领导。 buff叠得也比一般人更厚。 如果不是不属于少数民族,少说还能多加十来分,就算直接拉过满分线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今年还在沿用以前的高考制度,也是最后一年高考总分过千。 等明年这个时候,考试制度大改,正式将文科与理科分开,分别进行对应的文综考试后。 总分也将从夸张的1050变为750。 之后的高考,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高分的情况了。 对于柏鸢来说,知道分数于她没什么大用。 反正想念的学校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国内大学闭着眼睛随便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横竖都没有上升空间。 她也不指着高考成绩敲锣打鼓的满世界炫耀。 省状元对姜家而言几乎都快成标配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物。 反倒是她大舅舅家那俩小智障双胞胎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值得高考成绩出来时相互打听一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状元年年有,傻子可不场见。 更别说这还是枚双黄蛋。 高考成绩出来后,接下来就该等待系统更新界面,进入最后的填报志愿环节。 距离系统开放还有几天时间。 这期间,柏鸢也没闲着。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柏鸢就带着裴缙在大院里头走街串巷,瞧之前那帮缺德孩子的热闹,围观各家各户做竹笋炖肉。 之前,柏鸢并没第一时间就领着各家家长去包厢拿人,已经是给足了情分和面子。 之后,更是并未限制那些人的行动,留给了他们足够的逃亡时间,不至于一来就对上怒气值拉满的家长,被大棒子削没半条命。 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更是又无形中为这群人多添了一道保命牌。 如果高考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家长也或多或少会看在分数的份儿上念及血脉之情、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下。 但要是平时就不学好,或者并没考出理想成绩,不但没能平息家长的怒火,反而还火上浇油越烧越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这能赖谁? 这种做法,也符合柏鸢一贯的「做事不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原则,任何事情都留有余地。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还得谢谢咱 而最近各大学招生组频繁上门拜访,更是为家长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打起了掩护。 你小子在外面犯事闯祸怕挨揍不敢回来是吧? 家长们就统一口径放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高考成绩和填报大学志愿最重要,赶紧痛快回家,别让招生办老师们等太久。 有些猴精的不信家长们这宛如「红包压岁钱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长大上大学在一起给你」的鬼话,侥幸逃过一劫。 但总有些闹不太好使、经常被家长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的实心眼,偏就信了这个邪,傻了吧唧的往家跑。 回家之后自然关起门来一顿胖揍,半点都不含糊。 管你成绩好不好呢! 反正挨揍也不耽误高考填报志愿,上机操作用手不用腚,趴着一样能填报志愿。 甭管打得多严重,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总能赶在开学之前给养好。 因此,短短两天时间内,大院里爱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在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屋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跑啊!接着跑啊!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个家关不住你了!跑的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把你能耐的,什么都敢碰!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敢碰赌,明天另外两样是不是也得安排上了!!!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人品败坏,一点儿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分考得再高有什么用?你这是要当社会败类伙计家族啊!!!” “你三姑父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是吧!!!你老子我一天天在外宣传工作,哪想到竟然灯下黑自己家里遭了祸害了!一会儿赶紧给我滚去墓园跪着,给你三姑父多磕几个响头!下次要是还敢再犯,我就大棒子打死你,权当是清理门户,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怨种!!!” …… 裴缙跟着柏鸢溜达了一圈,越听屋里的惨叫声,见过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心里越觉得一阵发虚。 虽说是这些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挑衅在先,纯粹咎由自取。 但这么打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大院里头说打孩子就打孩子,打得还一个比一个狠啊! 裴缙自己虽然跟亲妈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每次也都仅限于言语上的冲突。 顶天了再绝食关上几天金币。 要说关起门来挨揍,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裴缙犹豫着开口道。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得一阵幻痛,就仿佛大棒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 半晌过后,裴缙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关键是,我听着都上皮带了,不能闹出人命吧?” “没事,死不了。”柏鸢噙着冷笑,不甚在意道,“不打实成了,以后怎么长记性?现在挨揍总好过以后东窗事发,在这院里长大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打残也活该。” 柏鸢这话说的原是指这群人不知分寸聚众赌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碰了就是碰了,既然越过了底线,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裴缙却以为柏鸢是在暗讽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给自己下马威,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揍挨的就是教训,以后好叫他们把眼睛擦亮,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得有点儿数,不能失了分寸。 见柏鸢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柏鸢虽然疑似拿他做替身,但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份上,对他则没得说。 该给的体面、地位、尊严,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即便对面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完全不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徇私包庇,敷衍了事。 总而言之,柏鸢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令他像踩在云端,虽然轻飘飘的,但也总担心会一脚踩空从高处坠流。 裴缙一面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头脑,别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以免日后入戏太深出不来,自讨苦楚。 一面有点儿贪恋此时此刻为自己仗义出头、撑腰作势时的柏鸢。 令他总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对什么、遭遇什么,对方总会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保驾护航的错觉。 裴缙偷偷用余光瞄着柏鸢,将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一切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 但一想到柏鸢对自己的好,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秦令征,裴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 由此,又不免在心里嘀咕起秦令征来。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想着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秦令征这个人就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秦令征,与对方如此相像的自己说不定也根本不会被柏鸢所注意到,就更别提如今的优待、偏袒和维护了。 他也不过就是沾了秦令征光的替代品而已,这才能偷到跟柏鸢站在一起的机会,处处被她维护。 没了秦令征,自己和柏鸢最直接的联系也将就此断掉,就算柏鸢最后还是选择跟裴家联姻,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对自己上心。 秦令征,还是秦令征。 总归是绕不开这个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 裴缙再想到自己进大院以后会被这群人合起伙来针对,同样是因为秦令征。 他心中才刚燃起的那嗲恩人心虚和尴尬,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同情别人,不如同情自己。 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该啊!!! 要不是自己有底牌傍身,当时可就中了这群人的套了。 还不知道会在他们面前出什么洋相,被他们怎么联合起来捉弄排挤呢! 此时在听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裴缙便再无感同身受之心,反而有些享受和欣赏起来。 这哪是哀嚎啊? 这分明就是仙乐! 是柏鸢对自己满满的心意! 好听!爱听!多来点!!!柏鸢带着裴缙听了一圈窗跟。 时隔两天,她又带着裴缙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美名其曰人文关怀,慰问病号。 把裴缙带到病床跟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这群人挨过打之后的惨状。 这群人被裴缙坑了一回,又刚祸起萧墙挨了一顿胖揍,看见裴缙后还有点儿发怵。 俨然没了之前在包厢时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神气劲儿。 再看裴缙是跟柏鸢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这是柏鸢带着裴缙来验收成果,反过来给他们警告和下马威来了。 即便心里恨裴缙恨得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面堆笑的跟裴缙打招呼: “小姐夫,我这是不小心摔了,嘿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用得着你们上门来看我呢?等我养两天好利索以后,再去柏家登门拜访!” 等看向柏鸢的时候,又泪眼汪汪: “鸢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就算我们犯浑,当时你还是给我们留出了逃跑时间,是我们不中用又被骗了回来,这跟你不相干,鸢姐,我们都记着你的好,也谢谢你……” 柏鸢:瞧见没?他还得反过来谢谢咱呢! 说到这里,趴在床上养伤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东子跟我说不用跑了,让我放心回来,保准一点儿事都没有,结果我一回来就……东子他自己都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还有功夫坑兄弟呢,我看还是他爹妈打得轻了!……” 柏鸢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最先一批回来的傻蛋们挨了揍,心里不平衡。 想着不能光自己一个人遭罪,肚子里就泛起了坏水。 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依旧身残志坚的在小团体里面散布谣言。 成功将那些原本没被父母忽悠回来、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也给想尽办法诓了回来。 可以说事缺了大德了! 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骗一个,最后十三个人愣是没一个逃得掉。 全都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目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溜达。 “要不是信了东子的鬼话,我这会儿还在外面晃悠呢!哪能遭这罪!唉,不过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他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了脸色,斟酌着开口,服软道: “鸢姐,前几天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原本是想跟小姐夫开个玩笑,也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平时都玩疯了,手地下也没个分寸,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现在在这儿给小姐夫赔个不是,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有勇士身先士卒,企图找裴缙的麻烦、给他下马威不成,不但被裴缙反将一军,还被柏鸢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没听见这几天挨家挨户打孩子呢么! 那动静,啧啧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这一准是柏鸢给裴缙出头,亲自动手收拾底下人呢! 能这么大张旗鼓、闹得院里头沸沸扬扬,可见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 这要不是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院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做的炉火纯静。 这就让许多也懂了试探心思的人,瞧见势头不好,迅速偃旗息鼓,把一肚子的坏水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看见鸢姐护着紧呢么!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人现在是一点儿都碰不得。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犯着被柏鸢收拾的风险,为秦令征强出头。 一大片的墙头草就这样顺风倒向了裴缙这一头。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要是等秦令征回来,柏鸢还没对裴缙腻味,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挨了揍的人老老实实卧床养伤,招生组老师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这回可算是逮到这群学生了。 再瞧见这一个个躺在床上都直哼哼的模样,更加对他们家长之前说的「生病」「摔了」「意外」深信不疑。 在大力宣传过「假期安全出行」的安全防范知识后。 便又开始为今年这一批准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担忧。 这还没上学呢,就一个个脆成这样了。 真上了学,还不得上个早八就累迷糊过去了。 高低得趁着军训操练一波,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 不说一个个都能扛着麻袋跑二十公里的拉练。 怎么找也得禁得住毒日头,在阳光底下站满三个小时的军姿吧? 是以,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京里这群准大学生还不知道今年的大学军训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惊吓。 另一边。 时隔多日,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长终于让人将三年前入学考试时的监控找出来,将有秦令征出现过的镜头剪辑好,一秒都不少的大包发送给裴缙。 同时还不忘反复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不然自己可就违反了保密原则,这要是让秦家知道了,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人当作替身,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原版的行为举止,力求实现完美复刻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即便校长不刻意强调,裴缙也不会拿这个大喇叭到处往外说。 藏还来不及呢!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收到视频文件后,裴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观看秦令征的一举一动,拆解、分析并总结对方的各种动作和日常习惯。 尤其关注秦令征和柏鸢同行时的状态,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 甚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子里面复盘,眼睛一闭就是监控录里的画面。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未命名文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沈鸿之知觉半个空荡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骤起,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艰难求生,竟以死在了山脚成了亡魂一缕,如此想来之前浑噩状态以是幽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他脸上情绪变了又变,一会儿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一朝为官,娶妻当日锣鼓喧天红绸翻滚,婚后夫妻恩爱子女孝敬;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幸得皇帝赏识,步步高升,有幸知陛下心中所愿,宏图壮志,更是一腔热血,尽忠尽职;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受王命所托,皇帝亲送于宫门外,自己含泪挥洒故土,誓必查明奸佞,扫清邪恶,搜集罪证,整治地方贪官污吏,为帝王伟业扫清障碍,方才不负盛恩;一会儿又想起……遗愿……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哽咽,再发声已是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我…我的遗愿…”他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谢渺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道:“请、请神仙、谢仙、仙尊…”他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务必交给陛下,这、这是、惠及几十万百姓的要事、它、这、这是救命的、药!药啊!” 有了这封信,南方数十万百姓水生火热饱受灾难的苦楚就能被皇帝得知,有了这封信,南境王勾结谋逆之事就能提早败露,让皇帝能够提前准备以应不测,有了这封信,南方说不定可以免于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有了这封信皇帝就有了名义调令各地方军队封王,共同讨伐南境王谋逆…… 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活下去,知道死后也依旧怨念不散,执着于将信件送到君王手中,他死不瞑目啊! 谢渺依旧点了点头,随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介绍道:“此剑封禅。”剑光如银,白刃如雪,上面镌刻有「封禅」二字。 接着未有迟疑,他行云流水挥剑而去。 剑并未刺入沈鸿之这一游魂胸口,而是剑锋一转,将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杈从中砍断。 顿时,沈鸿之连同失去连接的救命稻草一起坠入无尽深渊,直至身影与呼喊完全不见。 谢渺剑刃回鞘,低头再次翻看那被沈鸿之抓得布满褶皱并浸满汗水的书信。 「反?那就让他反。」 书信被他撕成碎片,抬手让它们散落在无人的山谷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关我屁事?”谢渺把剑扛在肩上,姿势不复之前的冷冽若云,倒像是一只扛着铁棍的猴子,他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头望向黑压压的雷云正向这里袭来,低声骂道: “妈的,这次来的真快。” 黑云裹挟着如石柱般粗狂的紫电从天上劈下,狂风呼啸大地震颤,谢渺侧身躲过又一道雷劫,没好气的张口就骂:“我操你祖宗,明稽你个小瘪犊子——”话音未落躲闪不及,雷电如鞭批打在他身上,差点皮开肉绽夺去他半条命。 谢渺忍着疼痛缓和了一下,接着上回书继续:“你大爷我这他妈的事替天行道,听到了吗乖儿子,你老子我是行天之道!”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谢渺受了伤,速度慢了半拍,再次中招:“你这狗养的下手轻点,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又玩死了个人至于么,还来真的啊,给你脸了是吧!” 这次雷劫没再落下,反而滚滚黑云愈发浓郁,其中雷鸣电闪,仿佛在酝酿着道更粗更大的致命一击。 谢渺见状又和他商量:“你劈我就等于我劈我自己,你疼我也疼,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这次雷劫没再留情,对着谢渺就是一击,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明光乍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散。 谢渺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良久他吐出一口血水,状若癫狂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何为天道,不过穷者恒穷,富者横富,守序着死于牢狱,忠贞着死于背叛,爱国者死于王命,辛勤着死于劳苦,又言是罪犯猖狂行于世,滥情者儿孙满堂萦绕双膝,佞臣着居于王侧皇恩浩荡,闲懒者一世清闲衣食无忧。” 他每说一句,天道雷劫就落下一道在他身上,索性谢渺也不躲了,硬生生扛着一下一下,黑色眼眸中暗藏癫狂与兴奋: “恶欺善,富欺穷,贵欺民,生生相欺,此乃天道也。” 这一道天雷炸的天空明亮宛如白昼。 谢渺顶着雷劫,脸上扬起笑容:“天道一直公平,只不过它的行事准则,和人们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接着,他眸光一冽,黑中泛红的瞳孔撇向天空雷云中心,一道雷云再次劈头而下,宛若劈天碎地之势将天与地分别割裂成了两块。 “天道有缺,缺的就是我谢渺,你我一身同体,明稽!你凭什么不认我!!!!”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被我等到了!」 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明——稽——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已经开始虚弱了。」 他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黑色的眼眸中盛满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在做梦,她分清梦和现实。 梦里她躲在墙角,身后有数不清的手伸向她,耳边充斥着可怕的怪笑。 四周不断响起水壶烧开的尖锐汽笛声、按动的门铃声、玻璃窗框框的凿音,以及高跟鞋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哒哒声。 现实里她把自己紧紧缩成很小的一团,深埋在温暖的毯子里。她不在乎越发稀薄的氧气和燥热的身体,她紧紧攥住床单一角,手心浸满汗水。 突然,她感受到下坠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抽离梦境。 剧烈而沉重的几次喘息后,她从被子砌成的牢笼中挣脱,小心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人,轻手轻脚滑下床,走出几步后突然加速,推开盥洗室的门,抱着马桶迫不及待的狂吐起来。 她的胃在痉挛抽搐,没消化过的食物在水槽里不断堆积。小孩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和脸都惨白得吓人,不等她唤气,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如此往复多次,直到她的胃被彻底清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痉挛依旧存在,器官不停叫嚣着,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小孩颤抖着把手指插入咽喉深处用力搅动里面的软肉,直到哇的吐出一口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你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的原地弹起,脑袋正好撞翻上方递过来的水杯,当一次性纸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看着溅了一地的水,她紧张了一晚的神经终于随之崩断。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鉴于小孩晚上吃了太多东西,呕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退回到客厅接了杯水,推开盥洗室的门将它递给小孩。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 第章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章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把上一章和这章更新完再睡!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章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朔枫换好侍者的衣服,从侧门来到宴会正厅。 这里聚集了许多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男男女女,他们是这次聚会的客人,面上噙着笑意互相点头问候。 朔枫举着托盘从他们中间穿过,不时有带着宝石戒指的手伸过来取走一杯红酒,朔枫一面彬彬有礼的回以微笑,彰显自己身为服务生的职业素养,一面暗中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寻找着他此行的目标。 不得不说,贵族间的交际除了奢侈就是浮夸,就比如大厅高居上首的这位小姐,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执事恭敬立在他的身后,而在她的周围,有许多人端着酒杯环绕于此,还要让自己自然而不显刻意,几乎是排着队上去跟她搭话。 这位小姐面色不显,伸出脱下手套的左手,让那些人排着队在手背上留下所谓的吻手礼。 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表明这位小姐的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尊贵。 也许她是这场宴会的举办者。 朔枫在心里短暂的开了个小差,就把目光收回,继续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就在他移开目光的同时,那位饱受吻手礼折磨的小姐突然扭头侧目往这里看了一眼,红色的眸子微乎其微的闪烁了一下,但她又很快收回目光,对自己身后的执事微微点头。 朔枫并不是送酒的服务生,他的本职工作是一名人类政府名下的高阶刑警。 几个月前的他在中央接到调令,位于人类居住地北方的繁野市发生了多次连环命案,被害者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干了体内的血液,这甚至不需要经过法医鉴定就能得知,凶手是一名血族。 这种涉及外族的案子通常都是政府头痛的问题,不止是出于人类在力量的相对弱势,更因为国家早五十年前曾出台法律,如果犯罪者是除人类以外的外族,则要考虑其族群的生活习性,在生活习性内的犯罪不视为犯罪,经法院判决后需要引渡回该种族国家,百年内不得获得入境签证。只有那些情节严重恶劣的,才会终身禁止入境。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一个血族,你因为渴血症吸干了一个人的血,在人类的国度是不犯法的。 当然,大多时候各个种族之间都有一定的不侵犯默契,如果真的有这种十恶不赦的歹徒行凶,扰乱种族间的友好交往,往往种族内部就会派人直接出手将犯人捉拿归案,并按照本国的法律加以处置。 朔枫是人类的高阶刑警,在处理外族的案件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这名涉事血族,并于初步控制后联系有合作的血族,由他们出面押送回永夜之国。 宴会还在继续,终于等那些来打招呼的贵族队伍排到尾声,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气质优雅出众的少女面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表示需要暂时离开热闹的大厅,趁着舞会还没开始出去透透气。 对于这位小姐的要求,当然不会有人拒绝,众人同样笑着颔首对少女回以敬意。 “跟上,夙星,这里的味道让我窒息。“她对着自己的执事低声说着,将另一只黑色手套摘下,一起递给他,“不过…”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想起之前隔着人群闻到的那股清爽淡然的血液味道,她有些难以抑制的舔了舔唇角,但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并不符合贵族礼仪,于是又绷紧了漂亮精致的脸,对着自己的执事再次吩咐道:“去查一下,看看他的意愿。” 虽然难得一遇满意的血源,但这种事还是将就你情我愿,身为大贵族的骄傲让她不愿意用有失体面的方式处理任何一件事情。 “是,祈月殿下,我来安排。”身后的执事恭敬回应,只见他随手在虚空里一掏,抓来了一只全黑色翅膀的蝙蝠,得到命令后拍拍翅膀化作一团黑色的影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只磕血成瘾的中年血族?”祈月再次确认今晚的目的。 “正是如此,祈月殿下。”执事夙星恭敬应声,主动为她进行详细的讲解:“这是一只纯种血族亲王,四千三百二十六岁,已经袭击多二十三名人族和三只精灵族,观察表明,他有着主动猎食的嗜好。” “纯种?”听到这个形容,祈月发出轻蔑的嘲讽嗤笑。 “相对低级血族来说,他足以算得上血脉纯正。”执事夙星不置可否,眼底浅含的笑意似乎证明他也认同对方的嘲讽。 这时,执事身旁突然冒出一团漆黑的影子,接着就见到刚刚那只跑腿的蝙蝠从影子中钻了出来,拍打着翅膀落在执事肩上回报情况。 执事夙星听后点点头,扬起的微笑越发深刻,他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抹了一把肩膀,那只蝙蝠立刻像灰尘一般被抹去了。 “一件有趣的事情,这里的主人说,他的仆从之中并没有一位气质出众的人类男性。”他将如实汇报:“这意味着他没有邀请函就参加了这场聚会,按照种族条约,我们有权对他做任何处置。” “没有必要。”祈月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和优雅,淡淡开口,“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这有失血族的体面。” 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花园内一闪而过的身影,鼻尖微微耸动了一下,敏弱捕捉到空气中一闪而过的清爽淡雅味道,宝石般的眼瞳在夜色中闪着红色的光芒:“我会亲自向他提出这件事情。” “您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血族。“执事夙星由衷赞美道。 朔枫拉开手枪的弹匣,将几枚空弹壳倒出,重新填入附魔的银色子弹。 人类天生无法学习魔法,但中央和其他种族多有合作,依照种族协议也可以请到擅长魔法的外族为他们打造附魔武器,这种表面刻有十字架的银色子弹便是之一,其中附加的圣系魔法可以直接让一只低级血族化为灰烬。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第二章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第章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6 第章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2 第章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zz ——————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8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4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b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稿 第 章 未命名稿 阿尔弗雷德打开厨房的灯。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娃 距正统午餐时间已过去三十分钟,尽职尽责的管家对比颇有言辞,不止一次暗示自家少爷如果想长久从事那昼伏夜出的隐秘活动,保持良好的饮食规律是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 “五分钟,阿福……就五分钟……” 阿尔弗雷德几乎是一路叹息着替布鲁斯重又拉好窗帘,将泄露进来的阳光隔绝在窗外,以营造舒适的休息场所,不去为难一个凌晨四点才爬上床铺,断了两根肋骨,右脚踝骨错位的年轻人。 往好了想,最近码这三天布鲁斯少爷都得老老实实呆在韦恩庄园,扮演一个打马球时不慎从马背跌落还被踢了一脚的富家公子。 他从整套厨具中抽出最趁手的那把大马士革钢刀,德国制造,刀刃sg-2粉末钢,刀身63层复合结构,硬度达到64hrc,解肉的好手,解人也是一样。 他不着痕迹改变了刀柄的握式,能以便在需要时发挥出最高水准,双杆猎枪通常被安置在储物间,面对突发状况一时不方便拿取,但阿尔弗雷恩自认是身手还算过得去的退役特工,偶尔也能在危机关头替布鲁斯少爷穿上蝙蝠战衣挥上两拳应急,即便对方是雇佣兵一类的亡命之徒也尚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清脆响起,阿尔弗雷德在对方不急不慢、沉稳有力、步步逼近的脚步声里对不请自来者进行侧写。 不掩饰形迹是对自身实力的高度自信,有明确方向和目的,虽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却不含杀意,这意味着可谈判或是合作,如果可以,他不想打碎桌案上那套上世纪五十年代镶嵌金边太阳花图案的瓷器。 当然不能过早下棺盖定论,不排除对方是上一秒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突然拔枪射击的疯子,这里是哥谭,这座城市就盛产这种头脑不正常的疯子,而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经常苦恼于夜晚的布鲁斯少爷总能吸引到这些奇奇怪怪人群的注意力。 留给阿尔弗雷德的时间不多,仅是几个呼吸间隔,不宿之客就已走至身侧。 以不变应万变的管家用余光瞥见对方是个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的年轻小伙,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即便被成套的武装战术服严实包裹,也不难看出层层武装下紧实饱满肌肉所蕴含的蓬勃力量感,可能比布鲁斯少爷高了点但差不太多,违和的是无论手腕、腋下、腰间、腿部、甚至是脚踝这些常规处都未持有任何武器,而且他隐约感到从现身后对方的注意力没怎么放在自己身上,反倒是…… 来势汹汹的年轻人在阿尔弗雷德身旁不远处蹲了下来,即便如此依旧是很大一团,背对着管家无法看清长相,但阿尔弗雷德却清楚知道对方将手伸进了削过皮正做泡水处理的土豆盆中,不挑剔的随便掏了一个土豆塞入嘴里咀嚼得咔嚓咔嚓作响。 “厄里斯?” 后者闻声转头的动作让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挑了下眉。 他有一张二十五岁左右英俊成熟五官深刻的面孔,张扬而凌乱的黑色短发,以及一双漆黑得太过的,时刻透着烦躁与不耐的眼睛,是那种即便在哥谭也一眼就能看出惹不起,令人纷纷绕路避之不及的类型,与好人不搭边,但目前唯一可控诉就只有抢劫生土豆这一项罪名。 “放过那些生土豆吧,他们需要静置一会儿泡出淀粉。”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但又纵容的放下切了一半的红番茄,转身从另一边的橱柜里拿出足有五层高的甜点塔,上面堆满了酥脆可口但硬度堪比法棍和大列巴的各式饼干,“去看会儿电影,或者找点闪闪发亮的宝石,但别抠三楼储物间的那些古董。” 下午两点半的阳光终于照在空无一人的凌乱床铺,睡到餍足的布鲁斯身穿宽松睡衣,拄着拐杖从盘旋的楼梯上艰难下行。 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止痛药依旧在发挥作用,布鲁西宝贝压了压睡到胡乱翘起的头发,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用有点甜蜜的声音拉长尾音问道:“阿福——我们早上吃什——?!”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布鲁斯瞬间清醒,钢蓝色的锐利眼眸警惕戒备的盯紧大大咧咧坐在自家沙发上的陌生男人。 蝙蝠侠的经验让他仅是一眼就看出对方强大、危险、充满戾气、经验丰富、没带武器而且正在看迪士尼动画电影《睡美人》,剧情正好进行到王子附身亲吻熟睡公主的情节……??? 他那张英俊帅气但总是阴郁着的脸正全神贯注严肃认真的紧盯屏幕不漏过一丝细节。 “……厄里斯?”布鲁斯试了几次才让错愕的声音从不停抽动的嘴角里发出,职业病让他想要立刻马上冲到书房,打开同往秘密基地的入口,在蝙蝠群盘旋而飞的洞穴中开启自己的超级电脑,输入开机密码,在桌面上单机鼠标右键建立新的文件夹。 魔法?诅咒?我没睡醒?我中了稻草人毒气?一个个念头飞速闪过。看着对方没有任何不适应这副躯体而表现出兽态的样子,世界第一侦探在被事实冲刷三观的重启过程中,以手扶额,从指缝间漏出钢蓝色眼瞳带着些许无奈和无声谴责,“十二年,所以你从没想过告诉我 你能变成人。”他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扬起嘴角用布鲁西宝贝的语气和声线轻佻问道,“告诉我,宝贝儿,你会说话吗?” “五分钟,布鲁斯……”厄里斯头也不抬,依旧专注于眼前的电视屏幕,他的内心因为电影情节正融化成湿哒哒的一团,无暇顾及其他,随口敷衍道,“就五分钟……” 未命名文件 第 章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搜索本文首发: e8中文网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alone, please, o……dad……it';s all 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alone, please, o……dad……it';s all 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leaveme,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leavemealone,please,mom……dad……it';sallmy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alone, please, o……dad……it';s all 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leave,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leavealone,please,o……dad……it';sally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alone, please, o……dad……it';s all 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alone, please, o……dad……it';s all 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稿 第 章 未命名稿 阿尔弗雷德打开厨房的灯。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娃 距正统午餐时间已过去三十分钟,尽职尽责的管家对比颇有言辞,不止一次暗示自家少爷如果想长久从事那昼伏夜出的隐秘活动,保持良好的饮食规律是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 “五分钟,阿福……就五分钟……” 阿尔弗雷德几乎是一路叹息着替布鲁斯重又拉好窗帘,将泄露进来的阳光隔绝在窗外,以营造舒适的休息场所,不去为难一个凌晨四点才爬上床铺,断了两根肋骨,右脚踝骨错位的年轻人。 往好了想,最近码这三天布鲁斯少爷都得老老实实呆在韦恩庄园,扮演一个打马球时不慎从马背跌落还被踢了一脚的富家公子。 他从整套厨具中抽出最趁手的那把大马士革钢刀,德国制造,刀刃sg-2粉末钢,刀身63层复合结构,硬度达到64hrc,解肉的好手,解人也是一样。 他不着痕迹改变了刀柄的握式,能以便在需要时发挥出最高水准,双杆猎枪通常被安置在储物间,面对突发状况一时不方便拿取,但阿尔弗雷恩自认是身手还算过得去的退役特工,偶尔也能在危机关头替布鲁斯少爷穿上蝙蝠战衣挥上两拳应急,即便对方是雇佣兵一类的亡命之徒也尚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清脆响起,阿尔弗雷德在对方不急不慢、沉稳有力、步步逼近的脚步声里对不请自来者进行侧写。 不掩饰形迹是对自身实力的高度自信,有明确方向和目的,虽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却不含杀意,这意味着可谈判或是合作,如果可以,他不想打碎桌案上那套上世纪五十年代镶嵌金边太阳花图案的瓷器。 当然不能过早下棺盖定论,不排除对方是上一秒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突然拔枪射击的疯子,这里是哥谭,这座城市就盛产这种头脑不正常的疯子,而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经常苦恼于夜晚的布鲁斯少爷总能吸引到这些奇奇怪怪人群的注意力。 留给阿尔弗雷德的时间不多,仅是几个呼吸间隔,不宿之客就已走至身侧。 以不变应万变的管家用余光瞥见对方是个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的年轻小伙,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即便被成套的武装战术服严实包裹,也不难看出层层武装下紧实饱满肌肉所蕴含的蓬勃力量感,可能比布鲁斯少爷高了点但差不太多,违和的是无论手腕、腋下、腰间、腿部、甚至是脚踝这些常规处都未持有任何武器,而且他隐约感到从现身后对方的注意力没怎么放在自己身上,反倒是…… 来势汹汹的年轻人在阿尔弗雷德身旁不远处蹲了下来,即便如此依旧是很大一团,背对着管家无法看清长相,但阿尔弗雷德却清楚知道对方将手伸进了削过皮正做泡水处理的土豆盆中,不挑剔的随便掏了一个土豆塞入嘴里咀嚼得咔嚓咔嚓作响。 “厄里斯?” 后者闻声转头的动作让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挑了下眉。 他有一张二十五岁左右英俊成熟五官深刻的面孔,张扬而凌乱的黑色短发,以及一双漆黑得太过的,时刻透着烦躁与不耐的眼睛,是那种即便在哥谭也一眼就能看出惹不起,令人纷纷绕路避之不及的类型,与好人不搭边,但目前唯一可控诉就只有抢劫生土豆这一项罪名。 “放过那些生土豆吧,他们需要静置一会儿泡出淀粉。”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但又纵容的放下切了一半的红番茄,转身从另一边的橱柜里拿出足有五层高的甜点塔,上面堆满了酥脆可口但硬度堪比法棍和大列巴的各式饼干,“去看会儿电影,或者找点闪闪发亮的宝石,但别抠三楼储物间的那些古董。” 下午两点半的阳光终于照在空无一人的凌乱床铺,睡到餍足的布鲁斯身穿宽松睡衣,拄着拐杖从盘旋的楼梯上艰难下行。 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止痛药依旧在发挥作用,布鲁西宝贝压了压睡到胡乱翘起的头发,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用有点甜蜜的声音拉长尾音问道:“阿福——我们早上吃什——?!”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布鲁斯瞬间清醒,钢蓝色的锐利眼眸警惕戒备的盯紧大大咧咧坐在自家沙发上的陌生男人。 蝙蝠侠的经验让他仅是一眼就看出对方强大、危险、充满戾气、经验丰富、没带武器而且正在看迪士尼动画电影《睡美人》,剧情正好进行到王子附身亲吻熟睡公主的情节……??? 他那张英俊帅气但总是阴郁着的脸正全神贯注严肃认真的紧盯屏幕不漏过一丝细节。 “……厄里斯?”布鲁斯试了几次才让错愕的声音从不停抽动的嘴角里发出,职业病让他想要立刻马上冲到书房,打开同往秘密基地的入口,在蝙蝠群盘旋而飞的洞穴中开启自己的超级电脑,输入开机密码,在桌面上单机鼠标右键建立新的文件夹。 魔法?诅咒?我没睡醒?我中了稻草人毒气?一个个念头飞速闪过。看着对方没有任何不适应这副躯体而表现出兽态的样子,世界第一侦探在被事实冲刷三观的重启过程中,以手扶额,从指缝间漏出钢蓝色眼瞳带着些许无奈和无声谴责,“十二年,所以你从没想过告诉我 你能变成人。”他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扬起嘴角用布鲁西宝贝的语气和声线轻佻问道,“告诉我,宝贝儿,你会说话吗?” “五分钟,布鲁斯……”厄里斯头也不抬,依旧专注于眼前的电视屏幕,他的内心因为电影情节正融化成湿哒哒的一团,无暇顾及其他,随口敷衍道,“就五分钟……” 未命名文件 第 章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搜索本文首发: e8中文网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leave,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leavealone,please,o……dad……it';sally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leaveme,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leavemealone,please,mom……dad……it';sallmy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第457章 上门拜访 第457章上门拜访 就在裴缙正准备故技重施、百般纠缠,拿出他裴大少爷的款‘撒泼打滚’,非要纠缠柏鸢让她给自己个说法的时候。 柏家的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少爷……”佣人先礼貌问候了家中的贵客,以致打扰后的歉意,之后才看向柏鸢,认真汇报道: “小姐,警卫处来电。” “嗯,好的,我知道了。” 见有正事,柏鸢收起继续玩闹下去的心思,脸上又重新换回往日那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跟裴缙交代了一句,便跟着佣人来到家里专供链接警卫处的黑色座机前,拿起话筒说道: “我是柏鸢。” “柏小姐。”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警卫员毕恭毕敬的声音,“有人想进院上门拜访您和裴少爷,但他们既没有您的请帖,我们也未提前收到过给予同行和放行的相关许可,按照规定,访客现在都被我们拦在了门外……” 说到这里,警卫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柏鸢的进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名老者焦急的呼喊声,“柏鸢同学!柏鸢同学你好!小同志,能让我跟柏鸢同学说几句吗?” 警卫员虽有迟疑,却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这不符合规定……” 听到「同学」两个字,再联想到最近几天唯一的重要事宜,柏鸢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猜测。 柏鸢:“没关系,把电话给他吧。” 一阵乱音过后,老者清晰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柏鸢同学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京里大学法学系教授郑怀仁,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京里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希望能借此机会跟你面对面商议高考志愿及相关事宜,填报志愿可是大事啊,千万马虎不得……” 大学在招生、教学和管理过程中,都会收集学生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等。 这些信息主要用于学籍管理、考试报名、毕业证书颁发等。 虽然户口所在地并不属于大学必须收集的信息范畴,但懂行的人不难通过身份证号码上数字的排列组合挖掘到这些信息。 因为流程正规合法,属于正常的学籍申报,所以无法用常规手段、也没必要因此再去规避和隐藏个人身份信息,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而柏鸢虽然在填报信息时写的是海启市的住所,但京里圈子就这么大,每个圈和每个圈之间看似毫无瓜葛,实则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柏鸢作为大院子弟,身份证上的标识也许普通人不同,多了几个英文字符。 因此,但凡有名望、在圈子里人脉足够广,是可以多方打听和旁敲侧击下,通过各种途径得知柏鸢大院子弟的身份。 而这同样不属于机密外泄的范畴之内,也就没有干预和预防的必要。 是以,柏鸢并不意外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只需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原由。 虽然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过京里大学的录取邀请。 但此刻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带人亲自登门拜访,于情于理都不好再两人拒之门外。 就算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看在为教学岗位奉献一生、培养了莘莘学子的老教授份上,柏鸢也不能没有礼貌和教养的避之不见。 这样未免太过有失世家大族的风范和气度。 柏鸢并没急着抢话,而是耐心等老教授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礼貌道: “郑教授您好,辛苦您亲自上门一趟,麻烦您先提交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我这边立刻让司机去门口接您,等相关证件核对无误、身份信息登记齐全后,就可以正常通行了。” “哪里哪里,是我老头子贸然上门叨扰,小王啊,把我放在资料袋里的证件交给这位同志,不要妨碍人家正常公务。” 有效沟通之后,双方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大院门口,登记完信息,等待门卫查验证件的几位招生办老师围在郑教授身边,疑惑道: “郑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院里有不少都是您曾经的学生吧?” 法学可以说是入仕的正统途径之一,京里大院作为国内权利中心人物云集的聚集地,没有十之八九,也有五成左右都曾经是文法双修的高材生。 而京里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与清北同为国内师资力量和盛誉程度最高的学府。 法学同你专业同样也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在此专业上能与之相较的大学,放眼国内绝不超过三所。 京里大院里要没点熟人和门路,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那名招生办老师为郑教授打抱不平道: “既然这样,您随便给曾经的哪位学生打个电话不就放我们进去了?哪还用得着您在大院门口跟警卫员掰扯这么长时间呢?” 作为京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自然也是要比其他学校多一些底气和傲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教授老神在在的回答道,“现在是我们上门招收前途无量的学生,自然不能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得让人看到咱们的诚意。” 他说,“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假如我今天走了学生的关系,即便见到了人,招生的事也会彻底黄了,再无挽回的可能,反倒是在门口被拦住,还能争取见上一面的可能,这都是经验之谈啊,你们还年轻,不能光看表象,这里面的门路深,再有几年也未必容易吃透啊……” “……那检查证件?” “总得核对身份吧?”郑教授说道,“不然随便一个人谎称自己是什么京里大学京外大学的教授,岂不是都能轻易进去了?这种地方,人按规矩办事,规矩是死的,谁来都一样,等会还得检查身上有无违禁品,你们要是有什么钥匙扣、指甲刀、打火机……记得自己拿出来放进框里,等会儿出来时别忘了取回。” 闻言,招生办的几名老师再次看着头顶京里大院的匾,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每晚七点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们生活的地方啊。如果不是今年招生办的老师人手不够,恰好轮到他们几个新人被分配到郑教授名下,跟着一起上门拜访考生。 他们几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涉足这此地,更不别说像现在这样亲身踏足其中,获得如此宝贵的增长经验和阅历的宝贵机会。 如此一来就几人心中那点儿不悦和抱怨也都一同消了下去,反而还有些拘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行动。 郑怀仁老教授则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对着头顶的京里大院牌匾连连点头: “查得好啊,就该按规矩办事,最好也把清北大学那帮人拦在外头,让他们老是跟咱们抢生源,说起被捷足先登抢走的那几个好苗子我就心痛,唉……这可都是人才、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二十分钟后,柏家。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起进入书房叙旧,留下招生办的老师们和柏鸢与裴缙两个准大学生谈话。 毕竟专业事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去做。 郑怀仁教授在此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作为最重要的敲门砖,只要能把这些老师带进大院里边儿,成功坐在柏家的沙发上,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亲自说和拉拢学生? 跟教授掰扯时政要点、社会问题、法律法规,他是专业的。 至于其他,就不是那么专业了。 不要小看带过一届又一届研一新生的大学教授,在每年层出不穷、状况百出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熏陶下,你也会收获跟他一样的「好脾气」。 招生老师们都知道此行进到大院里实属不易,只觉肩负重任,身上的担子都沉了不少,因此说和起来也格外卖力,全然不见刚刚坐上柏家专车时的拘谨。 “柏鸢同学,裴缙同学,非常抱歉没提打招呼就唐突上门打扰,实在是你们留下的联系方式打不通,我们这才贸然来访,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要亲自和裴缙同学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柏鸢并未有任何表示,一旁的裴缙则相当自己之间闹出的误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 “不用解释了,都是咳咳、误会……误会……” 这哪能怪他呢?!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上课时没认真听讲,提前从老师那里打过预防针。 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些名校的老师,抢生源的时候也是连蒙带骗,又欺又瞒,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只能说抽象,太抽象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世界终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既然误会解开,招生办老师也就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费口舌,只打了个哈哈,开了两句玩笑,便将此事揭过,直入今天的主题: “如果两位同学能选择我校,每人都可以获得学校奖励的二百万元奖学金,还同时享受大学四年学费全免,本硕连读,如果有出国留学和申博机会,也同样具有优先推荐名额,另外,在校期间一切评优资格和资源也将无条件向两位同学倾斜,专业更是任你们随便挑选……” 不得不说,招生办老师开出的条件可谓干货满满。 上述条件中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令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为之心动。 且不说就算考上名校大学顺利毕业后,又有多少考生能轻轻松松挣到两百万。 本硕连读和四年学费全免,就足够令不少每年挣扎在上岸线上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 相较之下,出国留学和奖学金的机会反倒是锦上添花。 最后的资源倾斜和专业任挑,才是真正吸引那些实力、野心和上进心缺一不可的考生准备的。 对于这些未来的野心家们而言,一份充实的履历是步入社会求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配合着国内顶尖院校的学历,几乎可以拥有在国内任何一家顶尖企业横着走的资格和优势。 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几乎涵盖了所有考生大学期间的全部需求。 即便是京里大学的死对头清北大学前来说辞,也未必会开出比这更加优厚的条件了。 可谓是下了血本,足以见其对招揽生源的决心和诚意。 招生组老师在说完筹码以后,信心十足的看着柏鸢和裴缙,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但即便是如此丰厚的待遇,对现在的柏鸢和裴缙来说,却并非具备足够多的吸引力,也不是他们上大学必不可少的刚需条件,依旧不足以令他们心动。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入学奖学金二百万元。 根据各地方政策不同,除了学校本身会继给予奖学金的奖励,当地政府也会根据成绩和排名不等,给予当年在高考成绩中觉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奖励基金。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企业为了未来吸收各高校人才,也会给予一部分金钱上的援助。 大头小头加在一起,有时甚至能林林总总达到四五百万至多,直接帮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所以说,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可在大部分家庭看起来难以拒绝的几百万金钱奖励,对于柏鸢和裴缙而言,不过就是平日里一次小型宴会的开销,也只够买一两件高定。 甚至连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止这个数。 自然成为了最没有吸引力的一项筹码。 用裴大少爷的话就是:“两百万而已,我们看起来很像缺这点儿钱的样子吗?”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裴缙心里还有芥蒂,因此对诓骗自己罪魁祸首的招生组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拆台,差点儿令场面陷入尴尬的地步。 闻言,柏鸢侧眸瞥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儿,暗示他讲点规矩懂些事,说话客气些,别在这种时候让人下不来台。 第458章 芥蒂 第458章芥蒂 相比起任性妄为、大大咧咧、我行我素、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裴缙,柏鸢的言行就要更加官方且正式许多: “首先非常感谢贵校抬爱,为我们提供这个宝贵的机会,也同样辛苦各位老师不辞辛苦亲自登门……” 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像是会在每晚七点的电视上看到的常用口语模板。 还是那种毫无破绽、说话圆满、让人挑不出错的至尊版。 柏鸢先按照套路给各位招生组的老师们一顿夸,肯定他们的工作和辛苦付出,表达对学校的感谢。 总而言之,能戴的高帽全部戴了一遍。 等一旁的裴缙听得都快犯困打哈欠了,这才不卑不亢地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只是非常抱歉,我和裴缙要辜负各位老师和学校的一片好意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了心仪大学的选择,对未来也同样做出了长远的规划,所以我的回答依旧和电话里一样,即便您说得再多,我们的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面对着柏鸢的婉拒,招生组老师并不显意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就算你们不需要奖学金的支持,我校的人脉、师资和专业的权威性总用的上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特别是像柏鸢同学这种家庭出身,如果今后想要入仕,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京里大学法学系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如你所见……” 他细数家珍的说了几个人名,都是近二十年内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光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且耳熟能详的政坛要员,身为大院出身的柏鸢自然也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说完这一连串的人名,招生组老师自然是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心态,继续说道: “……他们都曾是我校的优秀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成为同学你的师哥师姐,如果你选择了我校,这些人脉都将成为你后踏足仕途的资源、人脉和助益……” 在他看来,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必然对权力有些超乎常人的渴望,向上爬更是这些家族言传身教的宗旨和目标。 这张牌可谓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即便是柏家二老在一旁,也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断没有出言拒绝的道理。 “至于裴缙同学……”招生组老师又看向一旁油盐不进、相对难搞的裴缙,说道:“我们对你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如果没有入仕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校同样被评为国内A++级别的经济学专业……” 说到这里,招生组老师又停顿了一下,出其不意的甩了张感情牌到裴缙脸上: “而且,我们学校的法学系和经济学系校区离得很近,来回步行不到十分钟,这样一来,即便两位同学上了不同的专业,也不会因为校区相隔太远而造成不必要的异地麻烦……” 这话就差直接对裴缙说:异地恋影响感情还容易分手,俩校区挨着近平时机会也多,半点儿不影响热恋中的小情侣牵手成功啊! 事实证明,招生办老师虽然是新人,却不是看起来那样初出茅庐的花架子,还是懂得抓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心思,知道打蛇专挑七寸打。 一下子就精准无误的打中了裴缙的软肋,令裴缙可耻的心动了一秒。 此话一出,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裴大少爷微微一怔,不但放下翘了一半的郎腿,就连坐姿也调整得端正了不少。 “真的?有多近?你详细说说,还有,你们学校每年毕业生牵手成功率是……” 柏鸢:…… 眼见裴缙已经开始出现被招生考试三言两语绕进去的迹象,柏鸢又不着痕迹的踢了裴缙一脚,替他接过话由,说道: “……不能和这么多前辈成为校友是我的遗憾,只可惜我并没有入仕的打算,如您所见,我准备和裴缙一起报考海启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为今后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既然身处同一专业,自然也没有异地的烦恼。” 这后半句尤为突兀的话显然,显然是特意对着裴缙说的,用来点醒他已经开始上头的脑子的。 也正因此,裴缙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虽然京里大学俩校区离得近,但是在海启大学他俩本来就是一个校区啊,还能天天一块结伴上课呢! 差点又被他们忽悠了!!! 简直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裴缙刚刚被招生办老师提起的热情和兴趣又很快消沉下去。 裴缙小声嘟囔道:“电话里边儿就骗我,如今面对面交心还接着骗,套路还挺深,简直岂有此理,这大学不去也罢!” 招生组老师:…… 见裴缙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招生组老师又再次看向柏鸢,正准备接着说点儿什么,仔细跟她商讨其中的细节和利害关系,柏鸢却一改刚才客客气气的气场,拿出来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已然是准备速战速决结束今天的战斗。 “……虽然我个裴缙无法成为京里大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我们柏氏和裴氏则非常认可京里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学生的专业素养,如果贵校有需要,我们或许可以详细商讨人才引进等方面的细节,柏氏每年可以为贵校毕业生提供两千的就业岗位以及……” 半个小时后。 郑怀仁教授和柏家二老一同从书房出来,直至被热情送到门口,互相告别并约好下次叙旧的时间后,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兴奋的招生组老师们。 “成了?”郑教授若有所觉的问道。 “成了!郑教授!!!”招生组老师激动地汇报自己此行的丰厚成果,“经过我们招生组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的就业岗位机会、每年三千万的转向科研赞助费、三台最新款的高精尖实验设备、两所大型实验室的翻新、以及一座图书馆、两所食堂、三栋宿舍楼……” 郑怀仁教授:……郑怀仁教授:“所以学生呢?他们同意填报我校志愿,接受提前录取了吗?” 招生组老师:“……” 郑怀仁教授:“……” 招生组老师:“……要不然,我再跑一趟,再去劝劝?” “算了,就这样吧。”郑怀仁教授摇摇头,拦住了招生组的老师们。 老教授长叹一声,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既然他们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太过强求,总归这一趟没白来,回去也能交差了。” 学校与考生是双向选择,成与不成都不是完全绝对的事情,就算是京里大学,也不可能一口气包揽天下所有英才。 就算他们年年都用各种套路和手段争抢生源,不是依旧还有那么多省份的状元流入其他学校了吗? 这种事情见了多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老教授心态好,虽然今日第一次上门拜访就惨遭滑铁卢,以失败告终,却并未打击到半点儿积极性,很快便重振旗鼓,向着下一家目标进发。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其余老师跟上,“走吧,抓紧时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再多跑两家,没了海启市的状元和榜眼,还有咱们京里市的的状元、榜眼、探花呢,正好都在院里,我都跟柏老先生说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这院里这么多家,跑也得跑个两三天,总有能谈拢的,放心,其他人不像柏家,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郑教授……”听见郑怀仁教授这么评价柏家,再联想到在柏家时那略显奇怪的氛围,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怎么觉得这柏家并不希望后辈入仕呢?” 闻言,郑怀仁教授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招生组老师,“你都看出来了?也是……” 说着,他又正过身,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这跟你们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唉,一晃都快三十年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个说法,柏家心里有芥蒂,也正常,不愿意来就不来吧,只是总这么晾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啊,该往前看还是得往前看。” 招生组老师大惊:“什么仇什么怨能惦记三十年还没释怀?” “最有出息的孩子折在外面了,你觉得呢?”提起这段往事,郑怀仁教授也是唏嘘不已,“当时那个年代是什么光景?实力不允许,没办法的事,折就只能折了,既为大局着想,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见郑怀仁教授始终顾左右言他,没有详细说明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招生组老师便猜到可能跟某些尘封了几十年的秘辛有关,不方便过多透露。 于是也懂事的没继续追问其中细节,只针对后半句话做出疑问: “当年实力不允许,那现在呢?” ”现在?”郑怀仁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领会,“平稳发展这么多年不容易,况且正值全球贸易化的关键阶段,外交关系达到今天的成就不容易,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再翻旧账了,时间越长越是都想着息事宁人,不好说,不好说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单单是「年代」、「全球」、「外交」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令招生组老师越听越暗自心惊,不明觉厉之下,也不敢再多置喙,只安静的跟在老教授后面,听他发一些絮絮叨叨的牢骚。 京里大学一行人从柏家离开后,紧接着就要赶往其他成绩优异的考生家里做说客。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郑怀仁老教授谢绝了柏家提供顺风车的好意,只带着招生组的几位老师沿街边绿化带慢悠悠的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今日要拜访的第二位考生家里。 按照惯例,依旧是郑怀仁老教授作为敲门砖和门脸,几位招生组的老师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一会儿见到人后再分工明确进行发力。 门铃响后,屋内很快便有人亲自开门迎接。 “郑教授!您说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是柏老跟我说我才知道的,您就在学校等着我去接您多好啊,还让您老受累跑这一趟。”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面容方正一身正气,看着就气度不凡,一见到郑教授就显露出了相当高的热情,亲切的邀请教授和一行人进门。 “没事,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多走几步没什么。” 郑怀仁老教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指着身后的招生组老师们,乐呵呵道: “建邺,我们这次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你家儿子可给你争气了,今年高考取得了京里市第八名的好成绩,这不,我带着我们学校招生组的老师上你这要人来了,你可不许拦着,多帮我们说和说和……” “我家那臭小子还用得着劝?教授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能替他做主。” “诶,来不来还是要尊重孩子意愿的,我们只是提供一个选择,你可不准搞强制执行那一套!” 招生组的老师们原本还沉浸在老教授刚刚的只言片语里,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从郑老教授口中听到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带着几分迷茫的抬头朝对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刚他在柏家还跟那俩准大学生说他们京里大学出了多少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呢。 现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串耳熟能详名单里的人之一吗?! 招生组老师处在震惊之余,郑怀仁教授已经熟稔的和对方叙旧并攀谈了起来,言语之中又蹦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乍一听都有些熟悉,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也全是那一长串名单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等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只言片语。 竟然又惊奇的发现,这些人无不意例外,如今就在这京里大院里边儿落了户,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有几家还是就只有一墙和一条绿化带之隔的邻居。 第459章 来的不巧了 第459章来的不巧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听起来可能没什么。 毕竟京里大院本就是给大人物们住的地方,三步一政委五步一书记,市长跟省长做邻居等等,简直不要太正常。 平日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扎堆出现在这种地方,除了令人多加感慨一番,也就当长个见识和阅历一笑而过了。 但此时此刻,招生组的老师们却将其与不久前发生的另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他们当时自以为底牌丰厚的拿出这份资源人脉名单摆在柏鸢面前,对方仍能面不改色的平静对待,甚至自始至终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向往和心动之情。 感情这些在常人看来可遇不可求,每一份单独拿出来的人脉,对这院子里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稀松平常。 要么说孟母三迁讲究一个教书育人的环境呢。 大院里头的子弟们从小就跟这些大人物做邻居,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甚至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交情和人脉,不比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校友」和「学长前辈」关系更近? 假如说日后真的用到哪条人脉,都无需托人打听,拎着两兜子水果,下楼十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坐在对方客厅里了。 这不比那些提前排队、预约、打申请报告的方式更加方便快捷? 能少走多少条弯路呢! 怪不得对方看不上,他们这些人还当成压箱底的筹码放到桌面上跟人谈判。 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哗众取宠了。 想到这里,招生组的老师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 回忆起自己刚才还夸夸其谈,放着这些孩子面前卖弄和炫耀,摆出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们就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多亏了柏家家教好,谈话时也都处理得当,没让他们这群人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和怠慢,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不然被人当众戳穿落了面子,弄到最后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到奶奶家了呢! 没想明白这一层的时候怎么都好说,可如今茅塞顿开悟透了其中原由,就会令人觉得哪哪都别扭,都不得劲儿。 因此,原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招生组老师经此一遭,不但被挫败了自信心,甚至还在接下来的造访中略显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再闹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笑话,别人当时心照不宣没点出来,过后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后知后觉中自己也跟着一起尴尬。 想当初他们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然哪有资格给京里大学做招生工作呢? 既然是高材生,就不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 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水准,看不起世家二代三代那些含着金汤勺不劳而获的子弟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从前只觉得不以家世背景论成败,自身实力过硬才是王道,凭借才华和敢拼敢闯的劲儿,以后还怕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么! 但现在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由家世堆砌出来的资源、财富和人脉,几代人的原始积累,其中的断崖式差距又岂是可以一朝一夕就轻易弥补上的。 只能说这趟确实没白来,眼界和见识都跟着有所增长,至于心境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人而异,不好说。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会儿都给他们整出社恐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跟不止一名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已经有了远超他们的眼界、阅历和不可限量前途的准大学生坐在一起。 招生组的老师们便觉得一阵汗流浃背。 说是渡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既令出乎他们意料、也令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次的目标考生竟然恰好不在家。 “……确实不太巧,我们家涛子……最近跟朋友出去参加夏利营了,估计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细品之下,却不难发现对方话语里的牵强和尴尬,就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令人无端想到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家丑」? 招生组老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总觉得哪哪看着都违和。 高考成绩全市第八,虽说距离状元还有一段差距,但也不至于就沦为「家丑」了吧? 又或者这家也跟柏家似的,有什么秘辛,不方便让后代子女入仕这才想出来借口用作推脱? 一行人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既然考生本人不在,也就没办法强求。 只能说运气越是不好,真赶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考生志愿还需要由考生本人同意、确认无误后再行填报。 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并替其做出决定。 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和方向而已。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等会儿赶来的清北大学赶上进度捷足先登,又赶紧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家。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点儿背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们本以为考生不在家的情况只是特例。 毕竟今天可是高考出分的第一天,但凡对高考成绩上心的家庭,哪个不是早早就守在电脑前,等着读秒时间一到,就抓紧进系统看成绩。 像这种对考试成绩漠不关心的。 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保送进各大名校、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的考生。 要不然就是那种成绩差到啥也不是,连看都没必要看上一眼的吊车尾。 可当他们在这大院里头结结实实转悠了一圈,又接连碰壁,连着跑了好几家都没看到考生本人后,即便是郑怀仁教授也察觉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家大斌前天爬山不小心崴脚了,现在正搁医院里躺着呢,跟我说也一样,我转达给他……” “杰子跟朋友玩去了……没回来,具体哪天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我家那个腰扭了,针灸去了……严重,挺严重,学习累的呗,现在的孩子呦,刻苦啊……” 招生组老师:合着你们大院里的学生最近犯冲是吧?!!最终,几人在大院里转悠了半晌,到头来也只见到了不过寥寥三两名准大学生。 比起名单上预计约谈的人数少了一倍还不止。 颇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闷。 不过好在已经有一名学生经过他们不懈努力的游说,终于决定选择了将京里大学作为自己的志愿。 使得此行不至于无功而返,也总好过聊胜于无。 等几人一路溜着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走到大院门口,离得老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一群正在准备登记、上缴随身物品的非大院人员。 模样和架势看着就跟他们几个刚进来那会儿差不多。 领头的招生组老师瞬间警觉,就跟冤家路窄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是清北大学的人!” 与此同时,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们也看到了院内京里大学的招生组老师。 两目的相同、名为同行实为竞争对手的两批人员,就这么隔着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大铁门虎视眈眈的对望了起来。 硝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呦!老郑!今年来的这么早?看样子收获颇丰吧?” “夏老师!哈哈哈哈,我刚才瞧着就像你,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就在两波人隔门而望僵持之际,从清北大学招生组老师们的后方,又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俨然就是清北大学那边儿的敲门砖和门脸,地位等同于京里大学的郑怀仁教授,为的是跟着一起来给招生组老师撑门面和坐镇的。 见状,郑怀人教授也笑着迎了过去。 两位重量级相差无几的教授,明面上瞧着是叙旧,实则背地里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和虚实。 这边探那边已经挖到了多少有意向的学生,那边探的也是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风头大到会不会盖过自己学校、令学生临时改变想法。 由此就可窥见,两所学校每年在生源上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这也就是在京里大院,规矩严,出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瞧,不好搞那些小动作。 像是他们学校那些老油条的招生老师,这会儿早就出发去到各个省份城市直奔状元家中拿人头。 有时为了不让其他学校找到学生,招生组老师还负责带着学生一家子游山玩水,直到安心填报了志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才肯罢休。 听说早几年这种风气更差。 也不是没有过把学生诓走后,再带到酒店或是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严加看守起来的极端个例发生。 其他学校如何打算和筹谋,都与柏鸢关系不大。 京里大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清北大学的电话便也如法制炮的通过警卫处打进了柏家。 之后的流程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老教授上门说情,招生组老师威逼利诱,抬出各种丰厚的待遇和政策收买笼络人心。 清北大学和京里大学的专业方向不同,学校的教学理念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专业领域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诸如奖金、资源倾斜、评优、本硕连读学杂全免等一系列基础标配还是大同小异的。 柏鸢和裴缙耐心的听完了清北大学开出的条件,场面话大差不差的说了一堆。 二十分钟后: “夏老师!成了!成了!” 清北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激动道: “经过我们招生组老师的不懈努力,成功为我校毕业生争取到了三千个就业岗位机会、实验室机床全部换新、超级计算机三台、食堂两栋、实验耗材每年三千万补助费用、七组校园公交车……” 夏老师:…… 她可算知道刚才京里大学郑怀仁教授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接连几天,各大学校招生组的电话络绎不绝。 除了京里大学和清北大学之外的几所学校,也都陆陆续续开始采取了行动。 一年一度的生源抢夺大战也就此拉开序幕。 大院也因此较平时热闹了不少。 经常能看到不少非院内人士排队在警卫处签登记表。 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内,除了京大和清大登门拜访外,还有另外几所学校也通过内部渠道,经人推荐后,顺利越过了京里大院警卫处的关卡。 其中就包括柏鸢她那神出鬼没、行踪成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姜蕴。 柏鸢上次见他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 姜蕴当时就因为实验室人手不够,从而想让柏鸢连跳几级直接读研读博,去他实验室里给他做助手的想法。 只是被当时的柏鸢婉拒了,只能暂且作罢。 但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儿死脑筋,说得好听点叫坚持执着,说得难听点叫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能说有这个劲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当时被柏鸢拒绝后,姜蕴并未因此气馁,也并没就此放弃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好苗子。 终于在时隔两年半之后又卷土重来,代表国防科技大学的热武器研发院校,亲登京里大院,到柏家来要人。 “京大和清北找过你了?不去是对的,去他们那没用,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穿着深灰色长款外衣的姜蕴冷着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毫无顾忌的「诋毁」起同为竞争对手的国内顶尖学府。 “理论知识随便翻翻书就行了,学院派教育模式不适合你,来我这第一年就能进实验室,第二年自开项目组……同样都是本硕连读,我们学校效率更高,研发取得重大成绩后第二年可以申博……你现在入学,年后正好跟我一起参加国际学术理论研究和研发成果发布会……” 说着,姜蕴又看向柏鸢身旁的裴缙,理所当然道: “正好,你俩一起来,我们院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二叔并没有恶意,常年泡在实验室里与数据和实验为伍,令他说话做事一直都跟脑袋上安了个计算机似的,只会下达程序指令。 柏鸢甚至会觉得他后半句话应该是: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第460章 薅点经费 第460章薅点经费 对此,一向反感旁人用命令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裴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激。 或许是因为姜蕴身上独属于学神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跟他说话时,就和与高度发展的智能ai没什么区别。 都给人一种不像活物的伪人感 由此一来,反倒少了相处时常见的气场不合与诸多情绪价值上的问题。 因而,裴缙最先关注的既不是姜蕴说话时的命令语气,也不是对方越过自己后擅自作出的决定,而是: ——“什么指标?” 裴缙疑惑道,最先败给了八卦的天性。 闻言,姜蕴抬了一下眼皮,双手交叠放置腿上,一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 “情感沟通交流与法定关系维系指标。” 裴缙:? 少年一脸茫然的扭头看向柏鸢。 柏鸢用通俗易懂的话轻声翻译道:“就是脱单指标,他们单位催婚。” 裴缙:“……好家伙!” 好小众的文字!!! 「催婚」这俩字对裴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令他一时间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但是很快,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姜蕴,裴缙突然意识到对方既然是柏鸢的二舅,细算下来那就要比柏鸢的母亲姜芷还要大上至少一岁。 男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八九风华正茂的样子,却已经实打实的开始奔四。 像他们这种家庭,四十多了还没结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尤其在柏鸢这个外甥女都已经十六岁、即将上大学的年纪里,还依旧维持着单身,就连在谈的女朋友也没一个,会被家里催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整得他都想跟对方取经,问问他到底是怎么顶住家里的压力、坚守阵地单了四十多年、甚至还打算一直单下去的。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说他一向执着于追求真爱,但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真爱呢? 等自己干完柏鸢这一票大的,估计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与任何人再有感情上的瓜葛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看二舅就知道不谈恋爱的人心态都倍儿年轻。 到时候自己再养只猫……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姜蕴不并觉得这种涉及到自己隐私的事情需要保密和避讳,毫无心理障碍的说道: “工作性质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组内实验科研,与其浪费时间在与人的沟通交往上,确实还不如多跑两组数据完善资料库的信息储备。 不止是我,组内研究员都有将有限生命奉献给科研事业的决心和信念,领导多数时候都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柏鸢和裴缙,缓缓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未免有些浪费,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同样也是国家的损失,所以才会给我们安排指标。 你们两个一起进组,不但能解决今年组内指标的燃眉之急,等再过两年你们结婚以后,还能顺便完成生物学角度下的遗传指标,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智商都……” 裴缙:!!! 意识到姜蕴在说什么后,裴缙又有点儿炸毛,红着脸目光躲闪着用胳膊肘拐了拐柏鸢,小声跟她咬耳朵: “咱二舅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柏鸢:“……不用习惯,你应该见不到他几次。” 裴缙:…… 这种情况在科研界其实不算个例。 就像姜蕴说的那样,时间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万分宝贵,许多人为了工作奉献一生,牺牲的是自己的私人社交时间。 而科学家的工作和职业习惯,也注定了这类人群并不适合组建正常的家庭。 许多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如此。 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然而,每一名高精尖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这就还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如何才能将这群高智商人的基因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如果父母都是国家顶级科研人才,将来的后代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又怎么能说不是在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丰富基因库的资源多样性呢! 像姜家老大姜蘅那样基因突变、生了对小智障双胞胎的毕竟还是少数。 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基因彩票大奖。 绝大多数还是遵循遗传学规律,一代更比一代强,一代更比一代优秀的。 现在姜蕴他们实验室里关了这么多「人才」,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因此,姜蕴所在的单位才会每年都对内开展各种交流活动,甚至还设了硬性指标,有些还与科研经费的审批挂钩。 原本是促进同事间友好关系的同时,万一能再撮合出来那么一两对,也算为人类基因做贡献了。 但要么说搞科研的脑子都好使呢。 这个政策第一年刚出的时候,得到了众多科学家们的一致好评,成功成为了他们薅项目组经费时最杰出的一大助力。 想要开新项目了怎么办?找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拿到手一人一半。 后续研发资金链跟不上怎么办?换个人搭伙意思两个月,经费这不就来了? 比平时一个一个批条子还要简单方便快捷不少呢! 反正他们科研组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排列组合是干不出来的。 今天你俩一起薅,明天他俩一起薅,真不是吹牛,只要想,他们能连着薅一年排列组合不带重样的! 这项制度才推行了半年,就已经被薅走了十多个亿,就连风评也差点儿被害。 上头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了这项制度。 之后又将鼓励机制改为每年的硬性指标,这才有了现在的「催婚」一说。 没了薅经费的后门机会,这些人自然对既耽误时间又非必要的人际交往兴致缺乏。 每年的指标也是想尽各种办法能敷衍就敷衍,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自己拉出个组单干。反正科学家的工资高、物欲低,一群人凑一凑也不是不能凑齐前期的实验启动金。 更何况还有姜蕴在组里呢,每年经费拨款就有姜家一大笔补助在内,这回直接直营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为了这种事情,姜蕴这两年没少被上面领导叫去谈话。 奈何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油盐不进,说了也白说,依旧我行我素带头冲锋。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上头也曾出面牵线搭桥,给姜蕴介绍过几个高学历、高智商、专业方向一致的女性。 原本是希望俩人在一块能有共同话题,不至于让他对这种事情产生排斥心理。 但谁知道,姜蕴最后不但一个没谈成,还把人家姑娘也带得跟工作狂魔似的,每天就知道往实验室钻。 培没培养出来感情不清楚,反正姜蕴最近是不怎么嚷嚷着缺实验室的助手了。 这事还是柏鸢去年回姜家过年时,听大人们唠家常才知道的。 据说女方家里还为此去单位找姜蕴的领导讨要说法。 把姑娘介绍给你们,是想让你们帮她脱单,早日成家立业一年抱俩的。 这可倒好,恋爱还八字没一撇呢,倒先给他们家姑娘撺掇得断情绝爱了。 这找谁说理去! 猖狂,简直太猖狂了! 为着这事儿,单位领导也没少掉头发,更是三天两头的给姜蕴做思想工作。 俗话说苍蝇不叮人但恶心人。 就算姜蕴内心再强大坚定,但也架不住天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逼逼叨,时不时见缝插针提上一嘴,偶尔发满肚牢骚啊! 都耽误他在脑内验算公式了! 因此,柏鸢和裴缙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学校,加入到他们组的科研项目中,就能帮着姜蕴分担大部分担火力,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姜蕴:“你们——” 柏鸢:“我不。” 裴缙:还能这样??? 姜蕴:“……” 跟姜蕴这种一根筋的科研大佬说话,必须得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愿和答案,明明白白、清晰准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与否。 再多的修饰词和铺垫都是浪费双方时间的屁话,主打一个不整那些场面上的人情世故。 见柏鸢态度坚决,姜蕴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明白了。” 却也没就此放弃:“等你考研,我再来找你。” 他们科研人员除了执着,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害怕失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用量提升效率占比。 况且好事多磨,一个年龄段一个想法。 万一他自己这外甥女哪天突然开窍了呢?!都是没准的事。 虽然没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但姜蕴这趟也没白来。 他们学校特殊,不受考生成绩保护时效期的制约,可以直接在后台看见所有考生的成绩。 这会儿高考文理不分科,没有所谓的选修,也就是数语外总分450,文综和理综分别300,总分共计1050分,达到了近乎夸张的四位数。 姜蕴则说出了一个同样夸张的数字:“1032分,恭喜。” 接着,他又看向裴缙,同样说了一个分值很高的数字:“1007分,实际分数只差了三分,柏鸢有22分的加分项。” 但凡是京里大院的考生,高考时都享有加分政策,少的七八分,多的buff叠起来,一口气加二三十分也有可能。 问就是谁家当年没牺牲过几个人呢? 都是踩着前辈先烈们的骸骨与血液换来的,别人也眼红不来。 柏鸢自己爷爷就上过战场,拿过大大小小的功勋不计其数,大伯更是年纪轻轻就英勇就义,母亲是杰出企业家,父亲是有政绩和威望的领导。 buff叠得也比一般人更厚。 如果不是不属于少数民族,少说还能多加十来分,就算直接拉过满分线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今年还在沿用以前的高考制度,也是最后一年高考总分过千。 等明年这个时候,考试制度大改,正式将文科与理科分开,分别进行对应的文综考试后。 总分也将从夸张的1050变为750。 之后的高考,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高分的情况了。 对于柏鸢来说,知道分数于她没什么大用。 反正想念的学校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国内大学闭着眼睛随便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对她来说关系不大。 横竖都没有上升空间。 她也不指着高考成绩敲锣打鼓的满世界炫耀。 省状元对姜家而言几乎都快成标配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物。 反倒是她大舅舅家那俩小智障双胞胎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值得高考成绩出来时相互打听一番。 毕竟物以稀为贵么!!! 状元年年有,傻子可不场见。 更别说这还是枚双黄蛋。 高考成绩出来后,接下来就该等待系统更新界面,进入最后的填报志愿环节。 距离系统开放还有几天时间。 这期间,柏鸢也没闲着。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柏鸢就带着裴缙在大院里头走街串巷,瞧之前那帮缺德孩子的热闹,围观各家各户做竹笋炖肉。 之前,柏鸢并没第一时间就领着各家家长去包厢拿人,已经是给足了情分和面子。 之后,更是并未限制那些人的行动,留给了他们足够的逃亡时间,不至于一来就对上怒气值拉满的家长,被大棒子削没半条命。 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更是又无形中为这群人多添了一道保命牌。 如果高考成绩足够优秀的话,家长也或多或少会看在分数的份儿上念及血脉之情、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下。 但要是平时就不学好,或者并没考出理想成绩,不但没能平息家长的怒火,反而还火上浇油越烧越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这能赖谁? 这种做法,也符合柏鸢一贯的「做事不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原则,任何事情都留有余地。 第461章 还得谢谢咱 第461章还得谢谢咱 而最近各大学招生组频繁上门拜访,更是为家长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打起了掩护。 你小子在外面犯事闯祸怕挨揍不敢回来是吧? 家长们就统一口径放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高考成绩和填报大学志愿最重要,赶紧痛快回家,别让招生办老师们等太久。 有些猴精的不信家长们这宛如「红包压岁钱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长大上大学在一起给你」的鬼话,侥幸逃过一劫。 但总有些闹不太好使、经常被家长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的实心眼,偏就信了这个邪,傻了吧唧的往家跑。 回家之后自然关起门来一顿胖揍,半点都不含糊。 管你成绩好不好呢! 反正挨揍也不耽误高考填报志愿,上机操作用手不用腚,趴着一样能填报志愿。 甭管打得多严重,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总能赶在开学之前给养好。 因此,短短两天时间内,大院里爱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不时在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屋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跑啊!接着跑啊!小兔崽子胆肥了是吧?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个家关不住你了!跑的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把你能耐的,什么都敢碰!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敢碰赌,明天另外两样是不是也得安排上了!!!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惯得你人品败坏,一点儿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分考得再高有什么用?你这是要当社会败类伙计家族啊!!!” “你三姑父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是吧!!!你老子我一天天在外宣传工作,哪想到竟然灯下黑自己家里遭了祸害了!一会儿赶紧给我滚去墓园跪着,给你三姑父多磕几个响头!下次要是还敢再犯,我就大棒子打死你,权当是清理门户,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怨种!!!” …… 裴缙跟着柏鸢溜达了一圈,越听屋里的惨叫声,见过这些人的惨状之后,心里越觉得一阵发虚。 虽说是这些人没事吃饱了撑的挑衅在先,纯粹咎由自取。 但这么打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大院里头说打孩子就打孩子,打得还一个比一个狠啊! 裴缙自己虽然跟亲妈不对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每次也都仅限于言语上的冲突。 顶天了再绝食关上几天金币。 要说关起门来挨揍,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点儿?”裴缙犹豫着开口道。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得一阵幻痛,就仿佛大棒子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 半晌过后,裴缙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关键是,我听着都上皮带了,不能闹出人命吧?” “没事,死不了。”柏鸢噙着冷笑,不甚在意道,“不打实成了,以后怎么长记性?现在挨揍总好过以后东窗事发,在这院里长大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打残也活该。” 柏鸢这话说的原是指这群人不知分寸聚众赌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碰了就是碰了,既然越过了底线,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裴缙却以为柏鸢是在暗讽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给自己下马威,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揍挨的就是教训,以后好叫他们把眼睛擦亮,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得有点儿数,不能失了分寸。 见柏鸢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柏鸢虽然疑似拿他做替身,但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份上,对他则没得说。 该给的体面、地位、尊严,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即便对面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教训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完全不会因为私人交情而徇私包庇,敷衍了事。 总而言之,柏鸢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令他像踩在云端,虽然轻飘飘的,但也总担心会一脚踩空从高处坠流。 裴缙一面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头脑,别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以免日后入戏太深出不来,自讨苦楚。 一面有点儿贪恋此时此刻为自己仗义出头、撑腰作势时的柏鸢。 令他总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面对什么、遭遇什么,对方总会作为自己最坚强的后盾,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保驾护航的错觉。 裴缙偷偷用余光瞄着柏鸢,将她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一切好的就跟做梦似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 但一想到柏鸢对自己的好,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秦令征,裴缙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是个滋味。 由此,又不免在心里嘀咕起秦令征来。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想着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秦令征这个人就好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秦令征,与对方如此相像的自己说不定也根本不会被柏鸢所注意到,就更别提如今的优待、偏袒和维护了。 他也不过就是沾了秦令征光的替代品而已,这才能偷到跟柏鸢站在一起的机会,处处被她维护。 没了秦令征,自己和柏鸢最直接的联系也将就此断掉,就算柏鸢最后还是选择跟裴家联姻,也未必会像今日这般对自己上心。 秦令征,还是秦令征。 总归是绕不开这个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 裴缙再想到自己进大院以后会被这群人合起伙来针对,同样是因为秦令征。 他心中才刚燃起的那嗲恩人心虚和尴尬,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同情别人,不如同情自己。 他们挨打是因为他们该啊!!! 要不是自己有底牌傍身,当时可就中了这群人的套了。 还不知道会在他们面前出什么洋相,被他们怎么联合起来捉弄排挤呢! 此时在听屋子里面传来的动静,裴缙便再无感同身受之心,反而有些享受和欣赏起来。 这哪是哀嚎啊? 这分明就是仙乐! 是柏鸢对自己满满的心意! 好听!爱听!多来点!!!柏鸢带着裴缙听了一圈窗跟。 时隔两天,她又带着裴缙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美名其曰人文关怀,慰问病号。 把裴缙带到病床跟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这群人挨过打之后的惨状。 这群人被裴缙坑了一回,又刚祸起萧墙挨了一顿胖揍,看见裴缙后还有点儿发怵。 俨然没了之前在包厢时那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神气劲儿。 再看裴缙是跟柏鸢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这是柏鸢带着裴缙来验收成果,反过来给他们警告和下马威来了。 即便心里恨裴缙恨得再咬牙切齿,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面堆笑的跟裴缙打招呼: “小姐夫,我这是不小心摔了,嘿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用得着你们上门来看我呢?等我养两天好利索以后,再去柏家登门拜访!” 等看向柏鸢的时候,又泪眼汪汪: “鸢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就算我们犯浑,当时你还是给我们留出了逃跑时间,是我们不中用又被骗了回来,这跟你不相干,鸢姐,我们都记着你的好,也谢谢你……” 柏鸢:瞧见没?他还得反过来谢谢咱呢! 说到这里,趴在床上养伤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东子跟我说不用跑了,让我放心回来,保准一点儿事都没有,结果我一回来就……东子他自己都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还有功夫坑兄弟呢,我看还是他爹妈打得轻了!……” 柏鸢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最先一批回来的傻蛋们挨了揍,心里不平衡。 想着不能光自己一个人遭罪,肚子里就泛起了坏水。 本着有难同当的精神,依旧身残志坚的在小团体里面散布谣言。 成功将那些原本没被父母忽悠回来、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也给想尽办法诓了回来。 可以说事缺了大德了! 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骗一个,最后十三个人愣是没一个逃得掉。 全都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目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溜达。 “要不是信了东子的鬼话,我这会儿还在外面晃悠呢!哪能遭这罪!唉,不过也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他有偷偷瞄了眼柏鸢的了脸色,斟酌着开口,服软道: “鸢姐,前几天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原本是想跟小姐夫开个玩笑,也帮你试试他的深浅,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平时都玩疯了,手地下也没个分寸,如果有冒犯的地方,现在在这儿给小姐夫赔个不是,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有勇士身先士卒,企图找裴缙的麻烦、给他下马威不成,不但被裴缙反将一军,还被柏鸢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没听见这几天挨家挨户打孩子呢么! 那动静,啧啧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 这一准是柏鸢给裴缙出头,亲自动手收拾底下人呢! 能这么大张旗鼓、闹得院里头沸沸扬扬,可见柏鸢对裴缙的重视程度。 这要不是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院里的人惯会看脸色,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做的炉火纯静。 这就让许多也懂了试探心思的人,瞧见势头不好,迅速偃旗息鼓,把一肚子的坏水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看见鸢姐护着紧呢么!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一时兴起,最起码人现在是一点儿都碰不得。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犯着被柏鸢收拾的风险,为秦令征强出头。 一大片的墙头草就这样顺风倒向了裴缙这一头。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要是等秦令征回来,柏鸢还没对裴缙腻味,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船到桥头自然直! 挨了揍的人老老实实卧床养伤,招生组老师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这回可算是逮到这群学生了。 再瞧见这一个个躺在床上都直哼哼的模样,更加对他们家长之前说的「生病」「摔了」「意外」深信不疑。 在大力宣传过「假期安全出行」的安全防范知识后。 便又开始为今年这一批准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担忧。 这还没上学呢,就一个个脆成这样了。 真上了学,还不得上个早八就累迷糊过去了。 高低得趁着军训操练一波,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 不说一个个都能扛着麻袋跑二十公里的拉练。 怎么找也得禁得住毒日头,在阳光底下站满三个小时的军姿吧? 是以,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京里这群准大学生还不知道今年的大学军训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惊吓。 另一边。 时隔多日,海岚私立高中的校长终于让人将三年前入学考试时的监控找出来,将有秦令征出现过的镜头剪辑好,一秒都不少的大包发送给裴缙。 同时还不忘反复强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不然自己可就违反了保密原则,这要是让秦家知道了,自己准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被人当作替身,还要花时间去研究原版的行为举止,力求实现完美复刻这件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裴大少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即便校长不刻意强调,裴缙也不会拿这个大喇叭到处往外说。 藏还来不及呢!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收到视频文件后,裴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观看秦令征的一举一动,拆解、分析并总结对方的各种动作和日常习惯。 尤其关注秦令征和柏鸢同行时的状态,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 甚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子里面复盘,眼睛一闭就是监控录里的画面。 第462章 未命名文稿 第462章未命名文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沈鸿之知觉半个空荡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骤起,他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拼尽全力艰难求生,竟以死在了山脚成了亡魂一缕,如此想来之前浑噩状态以是幽魂飘荡不知身在何处。 他脸上情绪变了又变,一会儿想起自己十年寒窗一朝为官,娶妻当日锣鼓喧天红绸翻滚,婚后夫妻恩爱子女孝敬;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幸得皇帝赏识,步步高升,有幸知陛下心中所愿,宏图壮志,更是一腔热血,尽忠尽职;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受王命所托,皇帝亲送于宫门外,自己含泪挥洒故土,誓必查明奸佞,扫清邪恶,搜集罪证,整治地方贪官污吏,为帝王伟业扫清障碍,方才不负盛恩;一会儿又想起……遗愿……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头哽咽,再发声已是口吐鲜血气急攻心。 “我…我的遗愿…”他颤巍巍的手指了指谢渺手中的文书,一字一句道:“请、请神仙、谢仙、仙尊…”他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务必交给陛下,这、这是、惠及几十万百姓的要事、它、这、这是救命的、药!药啊!” 有了这封信,南方数十万百姓水生火热饱受灾难的苦楚就能被皇帝得知,有了这封信,南境王勾结谋逆之事就能提早败露,让皇帝能够提前准备以应不测,有了这封信,南方说不定可以免于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有了这封信皇帝就有了名义调令各地方军队封王,共同讨伐南境王谋逆…… 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活下去,知道死后也依旧怨念不散,执着于将信件送到君王手中,他死不瞑目啊! 谢渺依旧点了点头,随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介绍道:“此剑封禅。”剑光如银,白刃如雪,上面镌刻有「封禅」二字。 接着未有迟疑,他行云流水挥剑而去。 剑并未刺入沈鸿之这一游魂胸口,而是剑锋一转,将那颗摇摇欲坠的树杈从中砍断。 顿时,沈鸿之连同失去连接的救命稻草一起坠入无尽深渊,直至身影与呼喊完全不见。 谢渺剑刃回鞘,低头再次翻看那被沈鸿之抓得布满褶皱并浸满汗水的书信。 「反?那就让他反。」 书信被他撕成碎片,抬手让它们散落在无人的山谷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关我屁事?”谢渺把剑扛在肩上,姿势不复之前的冷冽若云,倒像是一只扛着铁棍的猴子,他沿原路返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头望向黑压压的雷云正向这里袭来,低声骂道: “妈的,这次来的真快。” 黑云裹挟着如石柱般粗狂的紫电从天上劈下,狂风呼啸大地震颤,谢渺侧身躲过又一道雷劫,没好气的张口就骂:“我操你祖宗,明稽你个小瘪犊子——”话音未落躲闪不及,雷电如鞭批打在他身上,差点皮开肉绽夺去他半条命。 谢渺忍着疼痛缓和了一下,接着上回书继续:“你大爷我这他妈的事替天行道,听到了吗乖儿子,你老子我是行天之道!”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谢渺受了伤,速度慢了半拍,再次中招:“你这狗养的下手轻点,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又玩死了个人至于么,还来真的啊,给你脸了是吧!” 这次雷劫没再落下,反而滚滚黑云愈发浓郁,其中雷鸣电闪,仿佛在酝酿着道更粗更大的致命一击。 谢渺见状又和他商量:“你劈我就等于我劈我自己,你疼我也疼,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这次雷劫没再留情,对着谢渺就是一击,劈头盖脸落在他身上,明光乍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消散。 谢渺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良久他吐出一口血水,状若癫狂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何为天道,不过穷者恒穷,富者横富,守序着死于牢狱,忠贞着死于背叛,爱国者死于王命,辛勤着死于劳苦,又言是罪犯猖狂行于世,滥情者儿孙满堂萦绕双膝,佞臣着居于王侧皇恩浩荡,闲懒者一世清闲衣食无忧。” 他每说一句,天道雷劫就落下一道在他身上,索性谢渺也不躲了,硬生生扛着一下一下,黑色眼眸中暗藏癫狂与兴奋: “恶欺善,富欺穷,贵欺民,生生相欺,此乃天道也。” 这一道天雷炸的天空明亮宛如白昼。 谢渺顶着雷劫,脸上扬起笑容:“天道一直公平,只不过它的行事准则,和人们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接着,他眸光一冽,黑中泛红的瞳孔撇向天空雷云中心,一道雷云再次劈头而下,宛若劈天碎地之势将天与地分别割裂成了两块。 “天道有缺,缺的就是我谢渺,你我一身同体,明稽!你凭什么不认我!!!!”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3章 未命名草稿5 第463章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01. 哥谭在下雨。 这座城市总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将光芒隔绝在城市之外,黑暗之都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罪恶是阴影下疯狂滋长的藤蔓,它绽放出最美丽迷人的奢靡之花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殉葬者前仆后继。 蝙蝠侠射出钩爪钉在墙上,这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借力跃至哥特式建筑的楼顶,从上方俯瞰他守护的城市。 直升机的探照灯几次打在他身侧,但都恰好绕开黑暗骑士的身躯,红蓝双闪的警灯在霓虹灯纸醉金迷的映衬下并不醒目,只有响彻每条街道让居民紧锁门窗躲在沙发或床底下乞求上帝怜悯的警笛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去追捕窜逃进这座城市的罪犯,他们突破了阿卡姆警卫的防线,在感恩节当天大摇大摆走在哥谭最繁华的街道上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枪,以罪恶回馈罪恶之都,这有违感恩节的教义。 细密的雨珠打在他凯夫拉材质的黑色蝙蝠斗篷上,声音和落在雨伞没有什么区别,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沿铠甲纹路流淌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少爷,您现在返程还赶得上热乎的火鸡,否则就要再等三十分钟用来回炉了。” “十分钟,便士一,等他们被押送回阿卡姆,我必须看着大门重新关闭。”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的温度。” “感谢,便士一。” 在这之后,他又在房顶淋了十分钟的雨,一路追踪押送犯人的车辆驶进阿卡姆,铁门缓缓合拢将罪恶封禁在里面,警卫重拾森严戒备,探照灯和手持重枪械的人徘徊在院子里,远处有狙击手随时调整十字准星的位置,尽管在大多数集体越狱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阻止并威慑了想要在半夜寻找刺激的叛逆青年人。 警笛声依旧未减,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这座城市在感恩节遭遇了恐怖袭击,稻草人毒气充斥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惊恐嘶喊至窒息的可怜群众,他们自己捂着耳朵或掐着喉咙被抬上一辆辆救护车,放挣脱绷带让他们免于自残,医院面前挤满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医疗系统告急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蝙蝠侠动动指头拨出一个号码,十几分钟后一辆辆载满后勤物资的车出发驶向各个医院,车厢上印刻着巨大的bw标识,这是金钱的魔力,当一个城市的义务警员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个,一切都变得简单。 他在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蝙蝠车,抖掉身上的水钻进驾驶位设定自动回航路线,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呻吟。 肋骨断了两根,没扎到肺,还很安全,左肩脱臼但是已经安了回去,腰腹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拳头和脚印都有,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头有点晕并伴随轻微恶心,可能是脑震荡,这也是他不自己开车的原因。 一路上他遇到了几辆救援消防车,阿卡姆常住居民有几位尤其喜欢爆破的大场面取代节日烟花,炸毁的楼很多,但新建起的更多,韦恩名下的住房险解决了部分安置问题,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建在废墟旁边,发放救济粮的摊位排满了人…… 蝙蝠侠又动了动手指。 蝙蝠车驶离城市中心来到郊区,在穿过隧道后驶入地下通道,发动机如擂鼓般的轰鸣在这里仿佛制造了又一场地震,在隧道的尽头蝙蝠侠看到了自己的管家,代号便士一,真名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吸水毛巾立在那里,接着就被不赞同的视线击中了。 “当您说还要十分钟,我以为这是您回到庄园的时间,布鲁斯少爷,今晚一切顺利?” “是的阿福,跑出来的罪犯不多,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没有漏网之鱼。” “真为您高兴,我希望这代价不是指您被重创的身体。” “只是小伤,阿福,我需要先补充体力。” 蝙蝠侠脱下头盔将它夹在胳膊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以及顺脖子流淌的水汽,蝙蝠斗篷防雨但头盔不防雨,下巴露出来雨水灌进去,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不准备改,他对自己的战衣的设计很满意。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伸手去摸巧克力曲奇,囫囵吞下几块就着运动能量饮料喝下,才感觉恢复了些体力。 “在晚餐回炉之前,我想我该先检查您的伤势?” “当然……”手下动作加快,调出几个城区的监控调整好角度,以便等会儿躺着也能一览无余。 阿尔弗雷德脱下他的蝙蝠战衣,这让老管家松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口和大范围的骨折,甚至不用找极限运动的借口去医院处理。 “真希望您每次都能将伤势控制在两根肋骨以内。” 缝好最后一个伤口,阿尔弗雷德剪断缝合线,为脱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拿来干净整洁的睡衣,“您似乎满怀心事。” “沉重的打击,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本该是祥和的一天,点燃烛火围在餐桌前诉说他们的心意,但这被毁掉了,我看见不少平民受伤,不得不在医院彻夜等待,伴随他们的只有忧虑和哭泣。”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我真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本该阻止他们。” 在他懊恼时,老管家捏了捏他的肩膀,“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您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加优秀。” “仍远远不够。”布鲁斯摇头,越是看清这座城市背后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他对抗的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堕落的力量拖着每个人深陷在哥谭的泥沼,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这并非一朝一夕,布鲁斯少爷,您需要进食,休息,用去一段时间疗伤,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让您在每一个与危险罪犯搏斗的夜晚活下来。” “感谢你,阿福,难以想象没有你在我身边该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您永远不必说谢这个字。”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牵着母亲的手被她搂在怀里,他的父亲就站在身边,满怀包容与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行走,幽长昏暗的街道没有一点光亮,脚下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捷径,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将他从玛莎的怀中夺走。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伸手去够父亲,但是他消失了,下一秒托马斯躺在血泊里,蓝色的眼睛看着布鲁斯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身影。 血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他的脚踝,周围响起了魔鬼般的窃窃私语。 布鲁斯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他被玛莎留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他大声尖叫想要唤回母亲,但当她转身后,布鲁斯看到了她胸前盛开的红色枪口。 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他的器官让他无法呼吸。 他尽力伸长手臂去触碰玛莎的手,接着他听见枪声,一串白色的珠子在他眼前断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哥谭每一个大雨滂沱夜晚里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 叮——叮——叮——叮—— 叮——叮—— 他被血液淹没了,血被呛进肺里,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耳朵,他头痛欲裂,当他张开嘴,更多的血液被灌了进去。 布鲁斯一下子脱离噩梦醒了过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头被汗水浸湿,身上也是如此,就像刚从浴缸里捞出来,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侵袭了自己。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他用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然后才抬头看向门口,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里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听到您发出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个梦。”布鲁斯再次深吸口气,将他缓缓吐出,他觉得好了很多,不再有强烈的眩晕和疼痛搅动他的神经,“玛莎和托马斯,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梦里。” 阿尔弗雷德会意点头,“这必然有某种原因。”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站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他的双亲。”布鲁斯回忆并讲述起昨晚短暂的经历,“他们被小丑帮袭击,生死不明,我当时正在跟贝恩对战,无从分心,当我腾出时间再去看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 “天啊,这真是场噩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情,希望他和他的家人一切平安,如果您想,您稍后可以追踪他们的行程记录并确认他们是否平安,如果他们去了医院,您可以以玛莎慈善的名义送去慰问。” 布鲁斯看了眼远处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七和一。 “我会的,阿福。” “但不是现在,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态度强硬,“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从你躺下到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在确认您得到充足的睡眠前,您哪都不会去。” “只是在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明知的选择妥协,“我会休息。” “很好。”阿尔弗雷德满意了,在对话期间,他已经为布鲁斯换上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和睡衣,“那么祝您好梦。”他选择无视了对方将手伸向床头手机的动作。 无论如何待在床上,到目前为他做的不错,阿尔弗雷德也知道不处理这件事,布鲁斯不会得到真正的沉静。 他抱着换洗的被子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02. 夜晚,蝙蝠车呼啸如一阵疾风裹挟着周围的空气驶离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栖息在洞顶的蝙蝠被吓得四散逃窜,上百只汇聚在一起像是黑色飓风。 补完充足睡眠之后,布鲁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哥谭站台及附近的死者信息,昨晚一共十二人死于混乱,只有两人是哥谭常住居民,其余都是随火车路过遭遇袭击,被迫在站台落脚等待中转的外乡人。 其中两人死于劫杀,他们被搜刮走了全部的钞票,七人在送医途中或手术台上不治身亡,两人关系前几日的失踪案,他们的尸体在被踢翻的垃圾桶内找到,已经开始腐烂。 其中四名女性,八名男性,最大的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成年。 他入侵了警方系统,没找到有关去世夫妻或携带幼儿的双亲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生存的几率被提高了,哥谭每天都有人失踪在黑夜中,其中大部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进入哥谭医疗系统,排查从昨晚开始每一个入住的病人,这远比调查死者要困难得多,无论是庞大的信息量还是17小时后依旧挤满医院大厅的病人都说明了这点,由于昨晚只是瞥见小孩的背影,所以他没办法用人脸抓取系统去识别身份,等到手边的咖啡逐渐变凉,他不得不从几百张陌生人脸中脱身。 截获警方电台让他有事可干,无论是平均一天发生三起的抢劫还是一周一次的银行劫掠都给了他不得不出动的理由。 幸运的是,在刚经历过感恩节袭击后,臭名昭彰的罪犯都被押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这意味着街上游荡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和喽啰,他几乎没受伤便解决了麻烦。 站在高耸的尖顶式建筑之上俯瞰这座城市,他正思考要不要重回现场调查取证,虽然这已经被清理过了,哥谭巨大的人口流动量也让犯罪现场无法长时间保留,但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哥谭没给他行动的时间,当蝙蝠灯划破天际打在层云叠加的天空时,蝙蝠侠射出他的钩爪,黑色的身影飞翔穿梭在楼宇林立之间,转瞬就降落在蝙蝠灯前。 “晚上好蝙蝠。”没等多久的戈登警长微抬下巴冲他致敬。 “长话短说。”蝙蝠侠用低沉沙哑如魔鬼般的嗓音说到。他赶时间。 “以贩卖幼儿与少女的人口走私犯,半个月的卧底调查,但唯一联络人死于昨晚袭击,仅知三天内将在船上进行一次交易,具体时间地点和船只信息皆无。”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的交易会上有所行动,不然这批少女和幼儿将就此流入黑市失去踪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当然,这种走私生意在哥谭比比皆是,如今引起警察的注意值得gcpd倾巢而出,主要原因是报案人分量十足并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报案人加西亚夫妇是gcpd的食品供应商,也是哥谭食品产业链第三大家族企业的掌权人,他们年仅七岁的女儿在十五天前放学时失踪,最初被视作一起以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案,但后续没有勒索电话和书信,他们的女儿就这样消失音讯全无,这是他们的证词和警方的调查——” 戈登低头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文件,再抬头时蝙蝠侠已经不见了踪影。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4章 未命名草稿8 第464章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被我等到了!」 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明——稽——啊——」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已经开始虚弱了。」 他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黑色的眼眸中盛满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她在做梦,她分清梦和现实。 梦里她躲在墙角,身后有数不清的手伸向她,耳边充斥着可怕的怪笑。 四周不断响起水壶烧开的尖锐汽笛声、按动的门铃声、玻璃窗框框的凿音,以及高跟鞋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哒哒声。 现实里她把自己紧紧缩成很小的一团,深埋在温暖的毯子里。她不在乎越发稀薄的氧气和燥热的身体,她紧紧攥住床单一角,手心浸满汗水。 突然,她感受到下坠的力量,身体猛地一沉抽离梦境。 剧烈而沉重的几次喘息后,她从被子砌成的牢笼中挣脱,小心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大人,轻手轻脚滑下床,走出几步后突然加速,推开盥洗室的门,抱着马桶迫不及待的狂吐起来。 她的胃在痉挛抽搐,没消化过的食物在水槽里不断堆积。小孩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和脸都惨白得吓人,不等她唤气,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如此往复多次,直到她的胃被彻底清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但痉挛依旧存在,器官不停叫嚣着,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小孩颤抖着把手指插入咽喉深处用力搅动里面的软肉,直到哇的吐出一口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你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的原地弹起,脑袋正好撞翻上方递过来的水杯,当一次性纸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时,看着溅了一地的水,她紧张了一晚的神经终于随之崩断。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鉴于小孩晚上吃了太多东西,呕吐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退回到客厅接了杯水,推开盥洗室的门将它递给小孩。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第465章 未命名 第465章未命名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 第 章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第 章 啊啊啊审核!!怎么还不过!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把上一章和这章更新完再睡!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第 章 审核有点问题,明早看更新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朔枫换好侍者的衣服,从侧门来到宴会正厅。 这里聚集了许多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男男女女,他们是这次聚会的客人,面上噙着笑意互相点头问候。 朔枫举着托盘从他们中间穿过,不时有带着宝石戒指的手伸过来取走一杯红酒,朔枫一面彬彬有礼的回以微笑,彰显自己身为服务生的职业素养,一面暗中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寻找着他此行的目标。 不得不说,贵族间的交际除了奢侈就是浮夸,就比如大厅高居上首的这位小姐,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执事恭敬立在他的身后,而在她的周围,有许多人端着酒杯环绕于此,还要让自己自然而不显刻意,几乎是排着队上去跟她搭话。 这位小姐面色不显,伸出脱下手套的左手,让那些人排着队在手背上留下所谓的吻手礼。 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表明这位小姐的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尊贵。 也许她是这场宴会的举办者。 朔枫在心里短暂的开了个小差,就把目光收回,继续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就在他移开目光的同时,那位饱受吻手礼折磨的小姐突然扭头侧目往这里看了一眼,红色的眸子微乎其微的闪烁了一下,但她又很快收回目光,对自己身后的执事微微点头。 朔枫并不是送酒的服务生,他的本职工作是一名人类政府名下的高阶刑警。 几个月前的他在中央接到调令,位于人类居住地北方的繁野市发生了多次连环命案,被害者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干了体内的血液,这甚至不需要经过法医鉴定就能得知,凶手是一名血族。 这种涉及外族的案子通常都是政府头痛的问题,不止是出于人类在力量的相对弱势,更因为国家早五十年前曾出台法律,如果犯罪者是除人类以外的外族,则要考虑其族群的生活习性,在生活习性内的犯罪不视为犯罪,经法院判决后需要引渡回该种族国家,百年内不得获得入境签证。只有那些情节严重恶劣的,才会终身禁止入境。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一个血族,你因为渴血症吸干了一个人的血,在人类的国度是不犯法的。 当然,大多时候各个种族之间都有一定的不侵犯默契,如果真的有这种十恶不赦的歹徒行凶,扰乱种族间的友好交往,往往种族内部就会派人直接出手将犯人捉拿归案,并按照本国的法律加以处置。 朔枫是人类的高阶刑警,在处理外族的案件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这名涉事血族,并于初步控制后联系有合作的血族,由他们出面押送回永夜之国。 宴会还在继续,终于等那些来打招呼的贵族队伍排到尾声,身穿黑色宫廷长裙,气质优雅出众的少女面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表示需要暂时离开热闹的大厅,趁着舞会还没开始出去透透气。 对于这位小姐的要求,当然不会有人拒绝,众人同样笑着颔首对少女回以敬意。 “跟上,夙星,这里的味道让我窒息。“她对着自己的执事低声说着,将另一只黑色手套摘下,一起递给他,“不过…”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想起之前隔着人群闻到的那股清爽淡然的血液味道,她有些难以抑制的舔了舔唇角,但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并不符合贵族礼仪,于是又绷紧了漂亮精致的脸,对着自己的执事再次吩咐道:“去查一下,看看他的意愿。” 虽然难得一遇满意的血源,但这种事还是将就你情我愿,身为大贵族的骄傲让她不愿意用有失体面的方式处理任何一件事情。 “是,祈月殿下,我来安排。”身后的执事恭敬回应,只见他随手在虚空里一掏,抓来了一只全黑色翅膀的蝙蝠,得到命令后拍拍翅膀化作一团黑色的影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只磕血成瘾的中年血族?”祈月再次确认今晚的目的。 “正是如此,祈月殿下。”执事夙星恭敬应声,主动为她进行详细的讲解:“这是一只纯种血族亲王,四千三百二十六岁,已经袭击多二十三名人族和三只精灵族,观察表明,他有着主动猎食的嗜好。” “纯种?”听到这个形容,祈月发出轻蔑的嘲讽嗤笑。 “相对低级血族来说,他足以算得上血脉纯正。”执事夙星不置可否,眼底浅含的笑意似乎证明他也认同对方的嘲讽。 这时,执事身旁突然冒出一团漆黑的影子,接着就见到刚刚那只跑腿的蝙蝠从影子中钻了出来,拍打着翅膀落在执事肩上回报情况。 执事夙星听后点点头,扬起的微笑越发深刻,他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抹了一把肩膀,那只蝙蝠立刻像灰尘一般被抹去了。 “一件有趣的事情,这里的主人说,他的仆从之中并没有一位气质出众的人类男性。”他将如实汇报:“这意味着他没有邀请函就参加了这场聚会,按照种族条约,我们有权对他做任何处置。” “没有必要。”祈月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和优雅,淡淡开口,“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这有失血族的体面。” 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花园内一闪而过的身影,鼻尖微微耸动了一下,敏弱捕捉到空气中一闪而过的清爽淡雅味道,宝石般的眼瞳在夜色中闪着红色的光芒:“我会亲自向他提出这件事情。” “您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血族。“执事夙星由衷赞美道。 朔枫拉开手枪的弹匣,将几枚空弹壳倒出,重新填入附魔的银色子弹。 人类天生无法学习魔法,但中央和其他种族多有合作,依照种族协议也可以请到擅长魔法的外族为他们打造附魔武器,这种表面刻有十字架的银色子弹便是之一,其中附加的圣系魔法可以直接让一只低级血族化为灰烬。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第 章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6 第 章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2 第 章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晚可以熬夜了! 先把剩的写完,估计还能再写一章半! —————— 未命名稿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alone, please, o……dad……it';s all 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 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 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 ,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 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 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 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木兔:“是猛禽!” 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 ———————— 01. 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 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 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 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 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 “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接着撵进度!!! ———————— 未命名草稿2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冰河组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本文免费搜索:新天禧小说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01.“我能做些什么?!”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星河如此推测。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水晶城研究院。”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02.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 ,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真是个温柔的人啊。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03.“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04.“冰弧大人!!!…”“趴下!”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好冷啊。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她想。原来,他叫做冰弧啊。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但是没有关系。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你…叫什么名字…”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今年冬天…好冷啊…”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太夸张了哟,大明星!”“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感觉好点了吗?”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是猛禽!”“长耳鸮~万岁!”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 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种经血液循环传递给心脏,似乎能比平时跳得更快!体内寒意满满退散,身体汲取能量自动调节到最适合的温度,白鸟表情逐渐变得迷醉,闹钟声接连闪过大雪地里的小木屋,灼灼燃烧的壁炉,明亮的炽灯,还有落在稻草旁的白色羽毛。脸颊触感极佳,衣服内的填充物是棉花?羽毛?好软!白鸟埋头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木兔:“是猛禽!”白鸟欢呼:“长耳鸮万岁!”————————01.大都市即便到了夜里也依旧灯火通明。宇内天满出了音驹校门一路往北,沿街边绿化带和路灯的指引漫步夜跑。他选择了直线前行,这样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迷路在东京,最后不得不拜托警局联系教练和随队老师,大晚上领人回去的惨案发生。这个时间段路上人还很多。虽然乌野和音驹已经进入假期,但并不是所有学校的日程安排都完全一致。更何况路上不止有校服各异的高中生,还有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初中生。过了一会儿,约莫着跑出一段距离,宇内天满准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胳膊却不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被人拦住去路,来者不善。“喂,你小子——”装扮和发型一看就是不良的高中生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因为夜跑时脑子里在复盘与音驹的训练赛,正好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义失误的宇内天满抬眸看向他,阴沉锐利的眼眸中仿佛住了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蹭下全勤,晚点替换接着撵进度!!!————————喜欢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请大家收藏:真千金没丢,换个开局训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未命名稿 第 章 未命名稿 阿尔弗雷德打开厨房的灯。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娃 距正统午餐时间已过去三十分钟,尽职尽责的管家对比颇有言辞,不止一次暗示自家少爷如果想长久从事那昼伏夜出的隐秘活动,保持良好的饮食规律是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 “五分钟,阿福……就五分钟……” 阿尔弗雷德几乎是一路叹息着替布鲁斯重又拉好窗帘,将泄露进来的阳光隔绝在窗外,以营造舒适的休息场所,不去为难一个凌晨四点才爬上床铺,断了两根肋骨,右脚踝骨错位的年轻人。 往好了想,最近码这三天布鲁斯少爷都得老老实实呆在韦恩庄园,扮演一个打马球时不慎从马背跌落还被踢了一脚的富家公子。 他从整套厨具中抽出最趁手的那把大马士革钢刀,德国制造,刀刃sg-2粉末钢,刀身63层复合结构,硬度达到64hrc,解肉的好手,解人也是一样。 他不着痕迹改变了刀柄的握式,能以便在需要时发挥出最高水准,双杆猎枪通常被安置在储物间,面对突发状况一时不方便拿取,但阿尔弗雷恩自认是身手还算过得去的退役特工,偶尔也能在危机关头替布鲁斯少爷穿上蝙蝠战衣挥上两拳应急,即便对方是雇佣兵一类的亡命之徒也尚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清脆响起,阿尔弗雷德在对方不急不慢、沉稳有力、步步逼近的脚步声里对不请自来者进行侧写。 不掩饰形迹是对自身实力的高度自信,有明确方向和目的,虽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却不含杀意,这意味着可谈判或是合作,如果可以,他不想打碎桌案上那套上世纪五十年代镶嵌金边太阳花图案的瓷器。 当然不能过早下棺盖定论,不排除对方是上一秒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突然拔枪射击的疯子,这里是哥谭,这座城市就盛产这种头脑不正常的疯子,而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经常苦恼于夜晚的布鲁斯少爷总能吸引到这些奇奇怪怪人群的注意力。 留给阿尔弗雷德的时间不多,仅是几个呼吸间隔,不宿之客就已走至身侧。 以不变应万变的管家用余光瞥见对方是个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的年轻小伙,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即便被成套的武装战术服严实包裹,也不难看出层层武装下紧实饱满肌肉所蕴含的蓬勃力量感,可能比布鲁斯少爷高了点但差不太多,违和的是无论手腕、腋下、腰间、腿部、甚至是脚踝这些常规处都未持有任何武器,而且他隐约感到从现身后对方的注意力没怎么放在自己身上,反倒是…… 来势汹汹的年轻人在阿尔弗雷德身旁不远处蹲了下来,即便如此依旧是很大一团,背对着管家无法看清长相,但阿尔弗雷德却清楚知道对方将手伸进了削过皮正做泡水处理的土豆盆中,不挑剔的随便掏了一个土豆塞入嘴里咀嚼得咔嚓咔嚓作响。 “厄里斯?” 后者闻声转头的动作让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挑了下眉。 他有一张二十五岁左右英俊成熟五官深刻的面孔,张扬而凌乱的黑色短发,以及一双漆黑得太过的,时刻透着烦躁与不耐的眼睛,是那种即便在哥谭也一眼就能看出惹不起,令人纷纷绕路避之不及的类型,与好人不搭边,但目前唯一可控诉就只有抢劫生土豆这一项罪名。 “放过那些生土豆吧,他们需要静置一会儿泡出淀粉。”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但又纵容的放下切了一半的红番茄,转身从另一边的橱柜里拿出足有五层高的甜点塔,上面堆满了酥脆可口但硬度堪比法棍和大列巴的各式饼干,“去看会儿电影,或者找点闪闪发亮的宝石,但别抠三楼储物间的那些古董。” 下午两点半的阳光终于照在空无一人的凌乱床铺,睡到餍足的布鲁斯身穿宽松睡衣,拄着拐杖从盘旋的楼梯上艰难下行。 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止痛药依旧在发挥作用,布鲁西宝贝压了压睡到胡乱翘起的头发,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用有点甜蜜的声音拉长尾音问道:“阿福——我们早上吃什——?!”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布鲁斯瞬间清醒,钢蓝色的锐利眼眸警惕戒备的盯紧大大咧咧坐在自家沙发上的陌生男人。 蝙蝠侠的经验让他仅是一眼就看出对方强大、危险、充满戾气、经验丰富、没带武器而且正在看迪士尼动画电影《睡美人》,剧情正好进行到王子附身亲吻熟睡公主的情节……??? 他那张英俊帅气但总是阴郁着的脸正全神贯注严肃认真的紧盯屏幕不漏过一丝细节。 “……厄里斯?”布鲁斯试了几次才让错愕的声音从不停抽动的嘴角里发出,职业病让他想要立刻马上冲到书房,打开同往秘密基地的入口,在蝙蝠群盘旋而飞的洞穴中开启自己的超级电脑,输入开机密码,在桌面上单机鼠标右键建立新的文件夹。 魔法?诅咒?我没睡醒?我中了稻草人毒气?一个个念头飞速闪过。看着对方没有任何不适应这副躯体而表现出兽态的样子,世界第一侦探在被事实冲刷三观的重启过程中,以手扶额,从指缝间漏出钢蓝色眼瞳带着些许无奈和无声谴责,“十二年,所以你从没想过告诉我 你能变成人。”他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扬起嘴角用布鲁西宝贝的语气和声线轻佻问道,“告诉我,宝贝儿,你会说话吗?” “五分钟,布鲁斯……”厄里斯头也不抬,依旧专注于眼前的电视屏幕,他的内心因为电影情节正融化成湿哒哒的一团,无暇顾及其他,随口敷衍道,“就五分钟……” 未命名文件 第 章 未命名文件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搜索本文首发: e8中文网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未命名草稿3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未命名草稿7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alone, please, o……dad……it';s all 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alone, please, o……dad……it';s all 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t leave ,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t leavealone, please, o……dad……it';s all 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 ...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未命名草稿9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开始码字了,还是先把昨天剩的写完,再看能不能接着往后写。 快的话再写一章,慢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w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未命名草稿q —————— 两声枪响先后而紧促地从大剧院后的小巷响起。 年幼的布鲁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无力伸手试图阻止血液从母亲的胸口溢出,父亲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膝盖,温热而黏稠,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拖着他不断下沉,沉向深渊。 红光一闪而过,年幼的男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寻着光源看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扭曲了楼房冰冷的轮廓线条。 一团黑色的雾气高居磐卧于大剧院屋顶最高处,像一团阴暗扭曲的鬼影、也像燃烧着的火焰,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促立于直指苍穹仿佛随时都会拔地而起的古老哥特式建筑的尖端,红色的光芒再次从它身上闪烁,这团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横向拉伸,仅一个眨眼就消失无踪。 风声在他身侧呼啸,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刚经历了噩梦遭遇的男孩打了个冷颤,恐惧与无助在幼小的内心深处蔓延,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暗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伸出枯如古木的手臂抓住他的脚踝。 布鲁斯忽感背后有一道阴暗的影子压迫而来,他猛然扭头,对上了一双餐盘大小的黑色竖瞳,黑色的火焰似雾气似水纹在这双巨大的石瞳周围燃烧荡漾,在这漆黑深沉到仿佛要把一切吞噬殆尽的深渊巨物前,红色光芒再次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怪物震住,直到窒息掐住他的肺和气管挤压最后一点氧气才猛然惊醒,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那双不曾移动,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竖瞳,布鲁斯突然鼓起勇气抬手触向对方,冰凉飘渺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了一圈,不可名状的黑暗怪物突然后退一步,偶尔闪烁的红光突然从他身上掉落,在如死亡般静幽暗的小巷里一路脆响着滚到了他的脚边。 布鲁斯拾起它,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但整体剔透晶莹的红色矿石,黑暗中那道忽闪的光亮就是它折射出的棱镜光线。 再次抬头,那怪物和漆黑竖瞳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隐有悠长的警笛声传来,红蓝交织的光芒驱散了不知何时笼罩在他周围的寂静与黑暗,布鲁斯猛然抽离梦境般睁开深得犹如幽暗夜空的眼睛,眼前是西装笔挺的管家,一接到消息便匆忙赶来的阿尔弗雷德正满含悲痛的看着他,一声声唤回他的理智。 陆续有警察过来询问和作笔录,布鲁斯裹着安全毯茫然无助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个刚经历厄难、失去双亲、遭遇巨大痛苦后不知所措,被恐惧麻痹神经的富家子弟该有的举措。 同情、好奇、戏谑、幸灾乐祸等各样情绪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有不少人对这场意外表示遗憾和哀悼,也有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哥谭最大的富豪双双殒命,只留下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让不少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坚守住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才松开一直攥拳紧握的右手。 一块不规则但晶莹剔透的红色矿石正安静躺在他手心,尖端被鲜红而温热的液体缓慢浸湿包裹。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经历这次不幸,布鲁斯。”年幼的男孩问声抬起脑袋,一名身穿哥谭警察制服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他,对方那深棕色的眼眸传达出一种坚定有力的信念,“相信我孩子,我一定会找到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猛然睁眼,右手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张开布满各类武器使用痕迹的手沉默不语,直到另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手搭上来与之交握。 “看那里,吾爱。”床沿微微塌陷,转醒后的塔莉亚不着寸缕的曼妙身躯从后面贴近了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她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望向巨大圆月背景下,正盘踞在另一座房屋顶端的漆黑幻影,“厄里斯·贝利特。” “那是寄宿于深渊的古神,黑暗的使者,恐惧与灾厄的化身,它监视人内心深处的原罪,徘徊于命运道标,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每一个重塑人性的重要时刻。” “他是来找你的,只有足以撼动历史走向的少数才能得到他的注视,吾爱。”塔莉亚俯身,于布鲁斯脸上再次落下一吻,“你即将拨弄世界命运的指针,我期待你最后的抉择。” 初春没有带来新一年的景象,埋葬在冰雪之下的疾病接着稀薄的春风纷纷攘攘洒满人间。战火未息,接着就是瘟疫的侵袭。柯萨罗将这片脆弱的土地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指尖微缩捻转无数人的性命。 就这样,战火、饥饿、寒冷、疾病、死亡,发了疯似的侵袭着两座王国,犹豫狂烈的风暴,席卷过后留下一地狼藉。又是一年这样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 两年以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战争的终止。原本以为要拉到明年中际才会停止的战争在冬天飘过以片雪花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的结果是以康威亚的败北作为终结。将军骑着黑色的宝马站在崖顶俯瞰狼藉的土地,大手一挥身后的旗帜迎风浩荡飞扬,他笑得得意至极。 战后的残局叫人不忍直视,大面积的土地以及作物毁于一旦,复兴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更多的还是新世纪来临之前的灰色格局,生命与希望如脆弱的玻璃,通透易碎。 用生命与金钱堆积而成的胜利来之不易,战乱结束之后,国王虽派人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但作用渺茫。欠款几经转折到百姓手上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是千金难求一饱。偏远地区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战争能成就一个国家兴旺昌盛,也能摧毁一个国家涂炭生灵。 倪拓亚距离王国中心并不算远,虽不比王都繁华,但也能勉强饱腹。如今随战乱而至的一帮难民打破了昔日的平静。王都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非富即贵,他们这种无依无靠家破人亡的人只能被阻拦在外。粮少嘴多,一日两日还好,可半年下来却也救不活这么多的难民。政府虽发派有能力者开荒耕种,但等粮食铲除还得来年开春播种耕田,再耗费一年的时间来收获。远水救不了近火,像倪拓亚这种因逃难之人众多而逐渐败落的城市不再少数,如同白蚁之势潜移默化间啃食着国家基业。 “splendid你又在发愣了!”一双手在黑色双眸前晃了晃,手腕上的贝壳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双眼重新聚集焦距,splendid将视线移至下端,宽大的帽檐让少女几乎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 好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女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灰黑色长袍,手指像广场另一端喧闹的人群,“你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不要。 没去看她反而随着自己的性子转头往回走的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少女也这么想,还不等他迈步向回走就被少女一把抓住了身上的长袍。那长袍他一直穿着从未脱下,宽松的裹盖住整个身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像是故意隐藏着他的容颜。 放手。 少年不满的看着她,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淡定毫无波澜,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的震慑力。那种感觉会让人颤抖,从内心深处让人折服,会忍不住想要膜拜,仿佛自己的生命至微至陋蝼蚁不如,这是所有在面临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时的本能,任何人都不例外。 “不放。”少女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这种迫力并不这么容易就躲的过去。因为少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冰凉,但她却依旧死撑着紧紧抓住少年的长袍不肯退让一步。 随你。 不去管身后的累赘,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少女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在后面,双脚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干枯风暴卷起黄埃散漫同样发出沙沙的声音。 “splendid”语气转柔,像是小动物的哀求,果不其然黑发少年微微侧脸斜撇了她一眼,“拜托”少女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慢慢的祈求表示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嘁。 根本没有动摇决心分毫,少年的步子仅在少女出声祈求他的一刻因回头看她而有些迟钝,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秒他又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身后的重量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那我自己去,才不要你陪!”赌气一般的放开了之前怎么也不肯松动分毫的手,少女别过头不去看他,竟然自作主张的往全是人的广场里挤,“即使没有splendid,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 这个家伙 眼底的划过一道晦涩的暗光,他微抿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竟会以为那将会是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多事。 风的精灵带着黄土亲吻大地,沙沙的声音呢喃着未知的轨迹: 啊,听啊,那是美妙的歌曲。 神圣杯盏盛着鲜血沸腾翻滚, 请让我用孤独蒙蔽您的双眼, 来吧,用你那引以为豪的直觉, 告诉我何时才会呈上死亡的盛宴。 纷攘的人群中,少年用自己瘦偌的身躯将她护在怀里,隔离着周围人的触碰。他的眸子冷淡平静,清凉的气息被四周的气氛衬托的格格不入。 到了前面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罢了。 饥饿年代因为食物发生的冲突可谓屡见不鲜。 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着卷缩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人,那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将什么东西紧紧护在胸口,任其他人怎么殴打都不吭一声。 围观之人多得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拦,大多是抱着冷眼观看的态度,没有人会傻到去多管闲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中一个人照着他的头狠狠的踹了一脚:“刚才就看你小子偷偷摸摸藏着什么东西,趁早给我拿出来!” “就是,早点拿出来就少受点苦!”另一个人附和着。 “说不定是偷来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倔强的不说一句话,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他的身上包括周围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热腾腾的血液顺着头颅缓缓流淌。 “splendid”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少女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往他后面缩了缩,却还是好奇的探出头来,不忍的皱起眉头,“好残忍” 残忍吗? splendid隐藏在宽帽下的眸子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带一丝情感的反复不再留念人间,所有世俗纷攘都与之无关。 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展露的冰山一角。 他当然知道身后紧抓着他衣服瑟瑟发抖少女心之所想,不过他并不打算遵循她的意志,本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现在到这里也仅仅是防止她出现危险罢了,虽然她死了也不管自己什么事,但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一命,就勉强当做还给她好了。 但如果是初她以外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在一旁冷眼围观也不要,最好离得远远的,世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你可以说他冷血,不近人情,没有心。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 你可以说他冷血无情,像个无心的傀儡。他不会在意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年代,多了不该有的东西就等于一只脚埋进了棺材中。他的性格是环境塑造的,已经定了型生了根,宛若镶嵌在半壁悬崖的枯松,如论如何都拔不出来了。 未命名草稿t 那是被柯萨罗恶魔诅咒了的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记火焰灼热的温度,有着繁乱颜色玻璃上的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却浇不灭来自人间的光与热。高温生成的水汽聚结在她的脸上,她哭得悲痛欲绝。 洁白墙壁上伟人留下的无数神宫图在高温的侵蚀下开始变黄发黑,众神荣获神位脱离人间奔向天际的图像,现在看来却更带着一种争先恐后逃离火海的意味,过高的温度扭曲了他们的面孔,狰狞而疯狂。 “splendid,醒一醒splendid” 从隔世彼岸飘荡的声音,随呼吸颤抖若即若离。光与影重叠碰撞激起嘈杂的火花迸溅,模糊的视线里白光转瞬即逝,以它来时的速度直射入眼中,那是被狠狠灼烧蹂躏过的感觉,每一寸肌肤在滚烫的铁板上就着火舌舔舐翻烤,呲啦啦连同焦灼的糊味一同袭击着听觉和味蕾。 是梦吗? 画面转眼切换成绿色的夏季,微风卷起夏日的热浪,小溪的流水在光的折射下如瑰丽珠宝闪闪发光。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子毫无声息的从阴暗处移动到日光的照耀下,它异色的双瞳竖成一条直线,从嗓音中挤出咕噜噜舒畅的声音。 真实而又触手可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的 “你、你在干什么啊,splendid!”睁开眼睛,是少女因羞恼而浮现出的红晕,她睁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黑发少年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瞬过后,及时的收回了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真是的,以为自己体质好就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吗?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从模糊到清晰的切换用了大约五秒钟,光线挤入瞳孔中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少年捂着额头移开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天空,眸子里没有神采,宛如失了魂魄。从干刚开始就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少女拽着他的一只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好凉,果然是伤风了吗?” 手心传来的阵阵热量使得身体接近颤栗的临界点,脑海中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刺扎着少年的神经,耳边幻听般响起的各种声音给带来无比的恐惧。视角被分成三个画面由远及近呈现古拉奇忒鸣晓之钟,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雄浑厚重,以象牙塔为中心向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大地。 “那声音会传多远?”双目凝望着北风与气势波动的草地与树木,衣角被带的微微抖动,那个孩子目送着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很远很远。”女人的声音像是初春时融化了的冰泉,滴答滴答奏鸣的水珠般清脆悦耳,“直至被桑比亚的恶魔握在手中,像玩弄着误入其境的孩子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利爪刺破皮肤饮食着湿热的鲜血那般,鲜红刺目流入眼瞳,所以整个世界在恶魔眼中是血与鲜红交错的画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发出声音呢?”眼睑微阖,继而视线划过漫无边际的绿色原野,重新回归一切的始末,“斩断无尽轮回的根源,只能是磨快了光阴的利剑与看清世间万物的伊拉索利诺之眼,只要” “并不是这样的。”女人修长美丽的手落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带着祥和的爱抚打破了严肃认真的目光。女人轻轻勾起嘴角,眼角的目光放得柔和充满着温暖的光辉,她抬起一只手臂,白色的纱衣顺风飞扬,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当当的悦耳声音,与古拉奇忒鸣晓之中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向遥远的世界彼岸乘风而去。她仰头头望着浩瀚苍穹,东方既白吐出了几抹随意的粉黛染料,“因为啊” 咚—— 又是一声悠长气阔的钟声带着卷动草地的气魄奔向远方,女人说出的话语也被带走了,前方,没有尽头 “splendid?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愣啊,再磨磨蹭蹭的可就真的赶不上政府派发的救济粮了!” 恍然回神,少女已经走出了好远。逆着阳光,白色的发带微微轻抚,她右手惯有挎着紫罗兰藤条编制的篮子,嫩绿的藤在少女细心照料下隐然可见几根新生的嫩绿。少年手中残留的温热抵不过自身的冰冷已经逐渐消散,他微微阖上眼睑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手掌紧紧抠着身下湿冷的泥土,上面充斥着绿草独有的轻淡味道。 果然还是凉一点好。过热的温度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焦灼浮躁而失去原有的冷静。 油绿色的草地上投下少年纤瘦的身影,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加上病痛刚刚愈合,从后面看他远去的身影更加显得单薄脆弱,可当无意之中撇过他分明的棱角,却又能切身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里所蕴藏的,如平静海面下所深藏的波涛暗涌。 远处刮来一阵风掀起他灰黑色长袍下漆黑色的衣角,上面的烫金花纹在日光下格外晃目。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为他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当风带着初夏温暖的气息划过耳朵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已被遗忘多时的细碎话语,承载着多少不复返的留念光阴,却又将一切锁进了灰黑色的大门。 “因为啊” “艾格尔女神的仁爱之花开满整个世界,即使是自甘堕落的可悲之人也不愿就此抛弃。她在每个黎明前夕派遣埃塞诺格敲响古拉奇忒鸣晓之中,钟声带着她的救赎与宽容驶遍整个世界。她始终坚信,即使是桑比亚的恶魔,在听久了这满载宽容与仁爱的声音之后也能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白色的裙带在自己前方来回晃动,长发如丝带着活力与新生的光泽,臂弯间那一筐紫罗藤条编制的篮子上,淡紫色的花苞微微绽放。然而少年的眼中依旧是不带任何波澜,宛若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平静而又深不见底。 总归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种时候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认知的年纪,却又轻而易举的勾勒出如理想般美好的憧憬世界。即使因为生活的困苦早早脱离了孩子的童真,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真实的世界,但是——总归来说还是太早了。没有成熟的目光只能将溪水折射出的五光十色当做是空中耀眼的太阳,感受到它单薄的温度就以为是它全部的热量,如此放任不管直至她真的想要去拥抱骄阳的那一天 等待她的只能是被熊熊烈火以灼热的温度焚烧殆尽。 “那么后来呢?”孩子的眼中隐约可见几分未曾有过的光亮,目光对上女子微笑着的面孔,孩子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希望的弧度,“桑比亚的恶魔放弃他们的罪行了吗?” “没有。”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不改她祥和的笑靥,口中倾诉的却是残酷的现实:“桑比亚的恶魔嘲讽的尖声叫着,整个山谷回荡着他们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他们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的鲜血,一同将这满载慈悲之音撕得粉碎。” 孩子脸上的表情僵住,眼角的余光扫到依旧在晃动着的古老大钟,慢慢低下了头脸上布满阴霾的影子。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双眼中是湖水一般沉着冷清却又幽深的目光。 她还没有意识到—— 王国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 另一边的施暴还在进行着,几个人拳打脚踢之后,被打的人几乎是只吊着一口气,如果在来一次打击一定活不下去。提前预见故事的结局也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少年转过身打算拨开人群带着少女回去。 “啊——” 最后一击被人踢中了肚子,他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粘稠着干枯糜烂的杂草,那一定是他的早饭。他似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余的人见状立刻围上去抢夺他怀中用破布包裹着的物品。 即使不是粮食也没有关系,物品的话可以拿到军营换两口酒喝,或是拿到当铺换两个铜板作为积蓄。 一旦有了念想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也因为常年的颓朽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们疯狂的将包裹从他的手中抢下来,毫无章法的撕扯着残破的裹布,那东西并不大却被包了一圈又一圈,费劲拆掉一层却又带出另外的几条碎布。他们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要被磨没了,一门心思放在那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昏过去的人,他那枯瘦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淤泥和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直到其中的一人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直到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狗癫狂的啃噬着他们的肉体,直到看到他重新将那破布包裹着的东西抢夺回自己的手中,佝偻着不怎么挺拔健硕的身体,浑身沾染着泥泞与不止一个人的血肉,他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睁开,像是被扯断开线的衣衫,血丝拉的老长,粘黏着皮肤染红了眼球。 他毫无理智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像是桑比亚的恶魔在撕扯着尸块时发出的兴奋嘶吼,尖锐的牙齿咬得骨头嘎吱嘎吱,头颅被他们整个吞入口中,然后嘴角溢出黏着腐肉的鲜血,腥红的眼睛瞪得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也就是这样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又干枯发涩,那声音让人想到惨厉的荒芜之地有一匹瞎了的老狼,每每感到飞吹草动都会竖起自己的毛发,没了光芒的眸子几乎涣散的眼瞳警惕的环视四周,从他的喉咙中发出干涩的低吠,他绝望、他恐慌、他将外物一切一切隔离自己的世界,用断了指甲的爪子刨着地面妄想建立起一道坚固不催的城墙。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灰土石子与血黏稠在一起浸满了他的指甲,用着颓圮不堪的双手,他费力的撕开层层布革,疯狂的将碎片泼洒漫空,那沾了灰的碎布条就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头上以及肩膀两侧,绝望的任由凌乱线头深深割进肉里,牢牢缠住骨头撕扯下半块肉,就像被现世囚困在布满荆棘的笼中,带刺的藤蔓不会盛开艳丽的玫瑰,即使有着无数绝望者的鲜血浇灌,也只是作为困溺着他们的铁锁。不、甚至、甚至还要再悚然一点,更能轻易让人从心底滋生畏惧,那种密不透风的束缚让整个世界为之褪色,唯见那鲜血之红,鲜的刺目,可以抵过玫瑰的沁香芬芳。 而他,是一直被冲昏了头脑的麻雀,一股脑的撞着牢笼,那上面满是荆棘,它浑身是血却依旧用着自己的身躯去撞击着牢笼,旁人都说它疯了,可事实上究竟疯没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唯一能做的,唯一在做的就是用自己做砖做锤,一刻不停的厮打着那笼子。最初的目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最后这可笑的举动也成为了它的本能,而心底那个‘快点逃出去’的声音,也在世俗的议论声中被隐没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凭借腐烂的大脑带动神经传达出的信号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是,整个人近乎癫狂没有理智可言,只是一味的撕扯着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他那不明所以的执拗会让人误以为一旦扯开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就会得到身心乃至灵魂的救赎。 可人群中仍有一个人切实的感受到了,极为敏锐的野兽都敌不过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与生命捆绑在一起,那被称为——本能。 splendid在第一时间里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人的疯狂将呼之欲出浮出水面重现于世,他感受到的是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召唤, 未命名草稿z ————! 蓦地,双眸被一道强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如烈火非常晃得他挣不开眼睛。可事实上,他的双眼一直都睁着,在视线触及那光源时猛烈的收缩,他想要逃,却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什么如此光亮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是什么如此璀璨照样了整个世界 被那人高举过头顶托在手心像一个耀眼的太阳。 巨龙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矗立在世界之间,张开双翼如魔鬼临时遮天蔽日,连天空都能轻易撕破那般尖利的利爪正紧紧的扣着地面,睁开的血色眼瞳带着凌人傲然的气魄睥睨万物众生。 那种生物,是生来就叫人叩首仰望的,命中注定接受万物的臣服,它们是天定的王者,如践踏蝼蚁般将世界踩在脚下,就算它们的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着苍穹,那也绝对不会是以仰望这个可笑的词来形容它们的姿态。 那种种族所拥有的双瞳被称为洞察世间万象的伊拉索利诺之眼,那双眼睛能够明察秋毫判定世间罪恶,任何谎言与欺诈都逃不过魔鬼的双瞳,而此时此刻—— 唯映出少年的身影。 splendid认得那枚徽章,应该说他当然认得并且理所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时什么但他绝对不能否认,那是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初衷就被牢牢印刻在骨子里的,与灵魂捆绑在一起逐渐融合,是囚禁了一切罪恶的枷锁。 徽章不染前尘光亮如新在稀碎光线的反射下带着明晃的光亮,而那光亮却像利箭将他千穿百孔,像火焰将他焚烧化为灰烬。 那是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来自恶魔的召唤。 他不可遏制的后退着想要逃离这里,画面一转却成了四周硝烟纵横,茫茫大火吞吐着火舌无情席卷着一切可能燃烧的东西。 深林、花草、鸟兽 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烧起来了,烧的那么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天边一角如同火烧云一般美丽。 鸟兽四散奔逃,火势顺着繁华古老的帷幔攀爬上房檐,一路灼烧着洁白的墙壁,滚滚乌烟呛得上边发黄发黑,空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无数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他们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想要扑灭熊熊大火,却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坍塌的石柱压在下面,最后连同一切葬送在天边火海之中。地狱的火漏了,它焚烧到了这里,谁也逃不过去,这是天降的灾难,所以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死神的镰刀,阿努比斯将会将那有罪之人的心肝挖出来放到公正天平上称量,再将黑心与罪孽之人的灵魂丢进深渊中葬送恶魔的腹中。 splendid站在原地,他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从他身边如流水般用流着一去不复,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喉咙干涩疼痛,还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却没有让他的神智得到半分清醒。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除了自已一外一切都不带有颜色,触摸不到棱角,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甚至连同泪水也在流出之前就先一步被风干了。比痛哭流涕更加难受的是莫大的悲哀中什么情绪也寻不到了。无处发泄,于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能一压再压找不到突破后在心里横冲直撞,当找到最弱的一角时再如同决堤大坝一样倾泻而出。 他痛苦的站在原地,那些人终究只是幻想连同回忆的欺诈虚构,手或是身体被穿了过去,接着是脱力一般跪在地上,迷茫的双眼最终空洞无神,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垂在身体两侧。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世界一片安静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世界一片混沌 火光映在他 脸上,明亮、温暖,而他却浑身冰冷如同深陷冰窟寒潭。 他是听见了什么?在那之后的安静世界纷攘画面流转不停却唯独那声音格外清晰明朗,让他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上面。那声音像是活塞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领空中格外响亮,清脆之声响过后就涌荡在脑海中反复辗转。像是水流过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伴随着心脏的搏击,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真实。 是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湿润,却不是泪水,因为它没有味道,没有那苦涩咸淡的味道。那么是什么?零星的几滴如同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只是少了艳丽的色泽和腥涩的味道。 那么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涌的波动与灵魂融为一体,更加密切的去感受虚无缥缈中存在的某种预兆,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是什么?他所在意的又是什么? 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回忆?哪些又是他虚构臆想出来的? 他有些分不清了。 ! 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一把揽过少女反身护在怀里,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少女的眼中什么来不及闪过错愕与困惑,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冰冷刺骨打湿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的长袍透过他的衣襟,却也让他的头脑从迷茫脱离出来,此事此刻的他无比的清醒。 “splendid”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身体就在事发的前一秒挡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一切危险。她却看不见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后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做的也紧紧只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抓住别的什么似的,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发生恐怖的灾难。 冰冷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碎发紧贴在脸上一刻不停地向下滑落。这是少女才注意到他整个人湿透了,不只是头发,他身上全部都是水,又冰又冷,用手轻轻触碰,那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也多亏了splendid在水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做出反应即使将她牢牢护住,她的身上一滴水也没有,与少年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再片刻钟消音了的世界有开始转动起来,生了锈的齿轮吱呀呀的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再次带动起整个世界的运转。 人们捂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连连退后,越往后越看不清当前形式的人也就没能及时躲开。一时间人挤人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不堪。与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打湿相比,更能引发人们恐慌的是踩踏带来的肉体痛感,精神或许已经被腐蚀千疮百孔,但肉体依旧存于现世,并连同麻木崩坏了的神经一同加倍反馈给肉身。 他们像是被泼洒了滚烫热水的家禽,拼命扯着嗓子嘶喊扑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里,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人。他们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身上沾染的不是灼热的洪水,带不来那种痛感。但他们还是惊慌了并且仍旧出于惊慌中,理智在这一刻被通通抛在脑后。从某种意义上来来说,这是披着人皮的牲口,任由岁月将其宰割。 少女也是一样害怕,对人类来说越是未知的事物越能感触到其中的恐惧,像一团黑色的雾气将人包裹,你看得见他随处可见却触碰不到,从指间溜走是掌握不住的带有变数,因此才会叫人觉得害怕,想要逃离抽身却如同身陷泥潭,越是挣扎的厉害它抓的你越紧,从一开始就已经逃不掉了,无论动还是静,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没事吧。” 少女的世界再次停止运动,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停在了原地,能够在这一片寂静的世界中清楚的听到心脏与脉搏勃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那种急速的韵律渐息平稳,所有的不安都在一瞬烟消云散了。她的呼吸平稳,心率正常,面露微笑,淡雅恬静。 “嗯,我没事。”她回应道同时闭上眼睛,仿若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不掀起一丝尘埃。在他的身边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他成了她潜意识里的依靠,是那种只要有对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的依赖与寄托。 听到她依旧平安的消息,splendid放开了她,没去管脸上冰冷的液体正一路向下顺着脖颈滑到衣领中,也不管湿透了的衣物粘在身上带来的不适。他一声不响的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然的看着一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招惹过来了。 6 士兵挑着长剑从人群中清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林立在两侧,宛如坚固的围墙。中尉骑着马从远处赶来。 他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白净的手套,拍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皮制长靴在石砾地面吱呀呀的叫唤着,手不经意划过要见的佩剑,来回摩挲着上面精致繁古的花纹图腾,如鹰的眼睛锐利扫过人群带着冷冽与轻蔑,他昂起头像只高昂的公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便立刻有士兵快步走至他面前单膝跪地。 “敬爱的中尉大人。”他说道:“只是一群愚昧的暴乱者再次聚众闹事罢了,不过早在消息传至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制止住了。”然后他抬起头得到中尉默许的暗示后,转过身去挺直自己的腰板,大声的宣布:“凡聚众闹事之辈,按法一律监禁。” 于是立刻从两侧走出四五个士兵,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起强迫他抬起头,那被他从一开始就紧紧护在怀中的包裹立刻变得一文不值从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浸满了尘埃。那布包裹的并不严实也不繁厚,从破损的缺口处看去隐隐能够知道那只不过是半块已经发霉了的面包。 没有所谓的荣耀之徽,也没有对使命的沉重负罪感,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可悲到让人发笑的辛酸。 他们将锁链强加在那男子的身上,屈辱的束缚住双手双脚包括脖子。他拉怂着脑袋如同一只丧家犬,在这硕大的土地上找不到一点容得自己苟延残喘的领域。 他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暗红血迹。在场的人没有敢站出来阻止的,也没有人去管那些已经逃跑了的施暴者们的下场如何,没有人真正公道的站出来质问一句: 为什么暴徒的罪名要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 唯一能够理解的便是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多了,以至于麻木了双眼和一切感知,就连良心也沦丧在荒野之地了。 所以说那种站出来为弱者撑腰的事情是那种所谓的‘勇者大人’‘救世主阁下’‘一头热血的少年’来做的,他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最多就只能是当个陪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铁链在相互碰撞中哐当的响着,身后的锈迹顺着鲜血流过的路线攀附上伤口,他痛苦得弓起了腰,在垂死之际从喉咙中挤出一丝痛楚,接着便像干了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在弄不出一滴水来。 “这真是”少女双手捂住脸侧过头不忍直视:“这真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还是非人道主义的士兵,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这世道迫使着每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 但可悲的是,成长背后结出的果实吃了后会让人变得麻木,从不忍直视到能够坦然面对, 说到底只是变得麻木了而已,和现实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麻木中暂得偷生。 未命名草稿zz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再说一遍,替换文之后都会换成正文的,还会补回来,如果不发替换文中间休息没写的这几章就不写了,之后也不补了,不补的话我其实更省事,还能少写几章,也不用欠这么多了。 —————— 稚子问母:吾何来? 明珺也问过,但母亲只是白他一眼,塞了一筐换洗脏衣,赶他去河边扫洗。 没得到答案的明珺只得拖着堪比自己身量大小的竹筐,选了一处浅水岸开始捣衣,还因心不在焉跌了一跤,还好衣物没有被水冲走,他挣扎了几下从没过腰身的水中站起,摆弄着湿透的衣襟怎么也拧不干,心下一恼干脆坐在溪水里不出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酷暑褪尽,溪水已然带了凉意,衣襟进水又被深秋的冷风一吹,明珺冻得牙齿不住打颤,好不容易将一筐衣服过了个遍,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同村的野小子们拦住不让走了。 明珺被明添调教了几个月,从最初被一群小孩按着在地上打,到如今后来居上单独瞄准一个揍一顿已经不成问题,再加上他这股生来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要命的狠劲,是以这群野小子们也不再敢向之前一样贸然上前欺辱,只是颇有戒备的远远围着用小石头往他身上砸。 石子零零散散砸在地上,明珺心里装着事没空理会他们,野小子们见状胆子更是大了些,丢石子的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鹦鹉学舌般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 “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婊子,贱女人,上赶着被野男人睡,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来来往往这么多嫖客,每天都十好几个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啊!“ “我听那个疯女人说他爹好像是个仙人…“ “哈哈哈哈笑话,他爹要是仙人我爹就是皇上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么几个意思,明珺自己也觉得没劲,他知道自己不受母亲的待见,就算不是这群野小子骂他娘,回家也是他娘对着他骂他爹,负心汉薄情郎,骂完了又期期艾艾的痴心有朝一日那个便宜爹会来寻他们母子。 这些话听得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心生疑惑,倘若自己真是母亲的孩子,那为何自己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来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与呵护。 “我哥也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刚刚还心思走神的明珺忽的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瞳溢出几抹凶性,狠戾的目光如箭刺向说话的野小子。 偏偏后者毫无察觉,话锋一转就到了明添身上,“他娘是个婊子,他姐也肯定是个妓女,说不定早就被人睡过了,不干不净成天在村里招摇,说不准就是帮他娘一起揽客——“ 不等他说完,明珺便冲上来揪着他脖领子将人按在地上,随手捡起碗大的石头就朝他脑袋上砸去,当下就见了血,红色的液体飞溢四溅,落在野小子们的衣服和鞋上,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连上前将他拉开都忘记了,眼看着人快在明珺手里没了气,连挣扎和呼救声都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撞着胆子一哄而上。 明珺也不管旁人如何,只是丢掉石头死死掐着那人的脖子,十指都扣进血肉里划出长长一道骇人的血痕,混乱中被人拳打脚踢也不放手,张嘴咬在那人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野小子们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全都慌了神,明珺偏头将嘴里的生肉吐在地上,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往脖子里淌,他红一双眼睛,状若地狱爬出的饿鬼,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在胸腔里激荡: “敢骂我姐,你找死…” “疯了!他疯了!” “疯子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娘!救命啊!娘!” 后来那群野小子被吓破胆不知何时全都跑了,明珺躺在落满枫叶的地上双眸放空呆呆的看天出神,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得狠了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忍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刚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他也没耐心再冲洗一遍,草草将粘着的树叶也一并塞回筐里,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回了家,离得老远就看见明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藤条当在院内,瞧见明珺滚了一身的伤,冷声道:“输了赢了?” 明珺扯了扯嘴角,舔掉上面的血迹,回道:“赢了。” 明添这才扔了手里的藤条,上前结过筐,帮他一起把衣物晾在竹竿上,看见上面粘了几片叶子,又看他一身的水还没干,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以后不准碰这些,听到没有,你是瘸了还是瘫了洗个衣服都能掉河里,成天净给我找事干,手残脚残的德行洗了还不如不洗,滚进去换身干衣服出来,这身脏了的自己收拾没人管你。” 明珺含糊嗯了声,进屋换衣服。 没一会儿明添也进来了,端了盆清水用干净布子沾了湿了给他清理伤口里的淤沙,家里穷买不起药,进了山里也不认得药草长什么样,只能像这样把伤口洗净晾干,等着他自己愈合。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骂你。” 明添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还没听习惯?骂两句而已,又不能少块肉,累的还是他们口舌。” 明珺定定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说到:“不行,骂我可以,骂娘也可以,骂你不准。”他语气坚定道:“谁都不准骂你。” “你这混小子。”明添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抬手去扯他的脸,“这话叫娘听见了准揍你个半死,到时可别指着我给你求情。”末了又揉了揉他脑袋,夸赞道,“不过揍的好,不愧是我弟弟,今天我从树上掏了三个鸟蛋,等一会儿煮熟了给你加餐,别叫娘知道,嗯?” 明珺抿嘴也跟着笑了,不只是因为姐姐的夸赞还是加餐的鸟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叫娘知道。” 日近黄昏的时候,被打的孩子家找上了门,躺在半打的木板上被大人抬进了小小的院子,一会儿哭天抹泪一会儿破口大骂的妇人身后跟着一家老小,外面还站着十几个饭后无事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杀的野种哦要了我儿的命去,乡亲大家伙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家有富就是说了他几句竟被这小野种打瘫在床,胳膊上活活被咬了一块肉去,天可怜见我儿命苦,脑袋也被活活砸破了大洞,伤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这心里活活刀剐一样叫我怎么活命啊!老娼妇我告诉你,今个要是不给老娘个说法再赔上三两银子这事就不算完!“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在不行咱们绑了她一家告到官府,叫县太爷给咱们做主!” “我看还是别了吧,这要真是下了狱,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妓子去?” “哈哈哈,张老三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没准人家被县太爷瞧上当了小妾从此一飞冲天了也说不准。” “这话不假,倘若真如此,我也算是睡过县太爷小妾的男人了,日后出去也有个把话炫耀。” 瘦弱妇人打扮的女子应着她的谩骂和不堪入耳的议论,陪笑脸道歉又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隐约间也带着点风流情谊,“赔,我肯定陪,等他成了仙人的爹回来了,我定叫他十倍百倍的赔给你。” “呸!你这个贱蹄子长着嘴牙齿上下一合就想把我打发了?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他那个便宜爹还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乞丐,我看早烂死在哪片墙后头臭的蚊虫都驱不散了吧,还整天幻想着什么狗屁仙人,我看你是得了臆症竟做些白日梦,真要有仙人能看上你这个千骑万睡的贱货?…” 谩骂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妇人只是紧紧攥着手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宛若失了神魂,口中不停重复:“他会来的,他答应我了,他一定 熟睡中的哈尔听见盥洗 但水杯被撞翻了,这成了混乱局面的导火索,夺路而逃的小孩踩到水渍滑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身旁的矮凳,哈尔下意识伸手去捞,但小孩像跳上岸的鱼,浑身湿漉的挣脱了大人的搀扶,挣扎着爬向水池底下,极力钻进角落深处蜷缩成团,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她哭得既崩溃又安静,很快又变成呼吸道堵塞。 哈尔够不到也就无法从肢体上传递安抚,成年男性颇为狼狈的趴在地砖上才能勉强看到小孩的身影,她窒息的声音回荡在水池下方,每当哈尔的手更近一寸,便发出更大的窒息声。 迫不得已,哈尔不再尝试将她从水池下抓出来,这么一折腾灯侠此时早已睡意全无,拧掉衣角浸湿的水渍,他拽过矮凳就地坐下,给孩子一点平复的时间,过了许久,窒息声终于消退,盥洗室里只能听见小孩沉重的喘息声。 “没关系,小鹰,没关系。”哈尔疲惫的将头靠在水池上,“你不知道我端水进来,我该给你提个醒,尤其当你如此不安。” 喘息声变小了许多,哈尔又等了一会儿,见小孩依旧没从角落里钻出,于是拿起一次性纸杯重新接了水放在地上,“现在我会将这杯水推给你。”做出提醒,他把盛水的纸杯推入角落边缘,但没有更小的手伸出来取走它。 “……感觉好些了吗?”哈尔又问,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继续顾自道, “艰难的一晚?” 脑袋里有根神经在抽痛提醒他精力已严重透支,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知道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那都不会再出现了。” 哈尔隔着水池向她承诺。 “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信任,没关系,我门可以按照你的节奏进行,在这儿没人会催促你做任何事…” 他隐隐听见小孩轻微的抽泣了一下,“allright,睡吧孩子,睡吧…”哈尔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言语逐渐丧失逻辑和调理变得含糊不清,最后,他祝福道,“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她跟着詹妮回到家,温暖的灯光混杂屋内的热气打在脸上,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冷。 屋子不大,算不上整洁,墙角和地面有陈年淤积后无法去除的污垢,各种瓶瓶罐罐拥挤的堆在桌子、柜子和其他地方,詹妮一路领着她进入客厅,自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便匆匆钻进了厨房。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女人离开时的位置,经验告诉她未经允许做好不要自作主张,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意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入,她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沙发的毯子上,在脑海里想象它裹在身上时会有多温暖。 詹妮走出厨房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以现实自己的无害,余光看到詹妮紧皱的眉头,知道这是在评估和判断自己的价值,她抿了抿嘴唇,显而易见自己的表现令对方失望。 晚餐是掺了牛奶的碗豆汤,土豆和看不出原样的菜品被放在一起煮烂成泥,主食搭配黏糊糊泡得发软的面包,味道就和看上去一样难吃但胜在是热的,对热量的渴望让她来不及嫌弃,囫囵吞下后才慢慢回味这有些奇怪的味道。 吃过晚饭,她被允许坐在沙发上,詹妮打开电视机一边刷碗一边看晚间新闻,客厅的灯关着,沙沙的屏幕白光打在她脸上,饱腹感和迟来的热量让人昏昏欲睡,她不自觉放松了戒备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闪电破空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8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哈尔用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不是oa星的居所,也不是他在海滨城的出租房,油腻且泛着污渍的天花板让他以为自己昨晚和某个金发女郎随机走进一家旅馆度过了快活的一夜,不然怎么解释他昏倒在浴室里并且浑身酸痛无力。 意识回笼,随之压来的是身体酸痛异常,战斗中被锤击过的肋骨发出脆响,与构造物一同旋转且被多次拍在墙上的经历让他浑身拆过重组般疯狂叫嚣。 正义联盟的行动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绿灯侠在绕过哥谭和英勇无畏横穿蝙蝠领地直抄近路中毅然决然选择后者,曲曲一只愤怒的蝙蝠可唬不住他,接着是—— 他腾的一下从冰冷的地砖上站起,镜子里映照出他帅气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哈尔接水搂了把头发才再次弯腰查看水池底下,整晚对峙的小孩不知何时耗空体力,正蜷缩成团紧贴着墙根打盹。 哈尔点亮戒指把熟睡中的小孩托出来,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将她放到床上,塞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小孩在柔软的枕头上慢慢舒展了四肢,她睡得更加安稳,趁她还没醒,哈尔又驱动戒指的构造物取出房间内自带的酒精和医用棉签,简单处理好她额头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灯侠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旁抽痛不止的神经,昨晚远称不上缓解疲劳的睡眠,这样下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将在蝙蝠的领地猝死。 孩子昨晚刚吐过一次,再去动冷掉的披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哈尔让客房服务帮忙买了杯热牛奶和三明治,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小孩补眠,一边消灭冷掉的披萨。 临近中午,小孩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哈尔像一团芝士快要融化,这孩子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裂,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小时候都这么柔软蓬松,但根据自己的实际条件来看,男孩子更多的时候是让人恼怒。 小孩在迷迷糊糊中完成了洗漱,直到坐在沙发上捧起二次加热过的牛奶小口去啄才渐渐转型,三两口吞掉三明治后则彻底恢复了活力。 哈尔觉得自己坚定不移的内心正在动摇,孩子钴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小狗乞食似的盯着自己,让他在续餐和节制中摇摆不定,但很快他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感到明智。 从哥谭到海滨城的直达班机登机时间是下午三点,等他领着小孩出现在机场,距登机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间时间,如果晚点则需要等待更久。 鉴于这里是以犯罪率和意外远近闻名的哥谭,哈尔难得闲思后行,没发挥冒险精神带小孩试探返程航班是否要比落地航班遭遇劫机的概率更低。 他们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且离安全通道更近的角落安定下来,就算意外发生,无论是逃生还是点亮灯戒见义勇为都很方便。 通常来讲,哈尔本可以在前一晚用灯戒的构造物裹住小孩一路飞回去,他是正义联盟中无事义警身份的翘楚,但一方面,以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来看,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外界更多的刺激,因此他选择更加稳定正常的航空客运。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他昨晚在给小孩买衣服时碰上了夜巡的蝙蝠侠,天知道,哈尔用自己试飞员的职业生涯保证,在正义联盟的行动中对方腹部有贯穿伤,右侧手臂有两处骨折,这家伙不回去养伤,竟然还打扮成蝙蝠妖怪出现在城市楼顶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说哥谭领空不需要醒目的绿色发光小人引起注意。 又一次,哈尔对蝙蝠侠是否真的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灯侠” holyshit!——“嗨,布鲁斯。”绿灯侠悬停在黑暗骑士莅临的滴水兽旁,荧绿色的光芒打在蝙蝠侠黑漆漆的斗篷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荧光绿蝙蝠。 蝙蝠侠扫过他手里拎着的纸袋,用注入恐惧力量的沉哑嗓音开口:“这不是好主意。” “显而易见。”哈尔双手抱胸不甘示弱,“但我不想绕远路,还是说哥谭的领空是禁飞区?你给超人开过罚单吗?我可没看到警告牌。” “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何时。” “嗯哼,我付过钱了,你显然不能把我从旅馆赶出去。”哈尔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孩子。” 绿灯侠瞬间警觉:“嘿,大坏蝙蝠!别想占我便宜!” “哈尔·乔丹。”蝙蝠侠警告的提高了声音,“你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地球,没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收入,海滨城任何一家儿童帮助中心都不会保留你的抚养权。” “多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薪水的微博。”绿灯侠撇撇嘴,谁让绿灯军团发工资不发美元,如果不是卡罗尔为他保留工位和出租屋以及巴里的友情援助,宇宙每得到一次最伟大绿灯侠的拯救,就会有一只哈尔·乔丹流落街头。 所以当蝙蝠侠直指问题关键时,哈尔也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要知道孩子可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他即将面对的也不是在同为已经的闪电侠家过夜,或是和卡罗尔蒙上被子同床共枕就能解决的事情。 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绿灯侠不止一次打破蝙蝠侠的计划提前行动,但这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击溃外敌大相径庭。 不过蝙蝠侠倒是提了个醒,遵纪守法的海滨城可不像潜规则横行的哥谭,如果他今晚用灯戒把孩子带回去却无法出示离开哥谭的任何证明,他绝对会因此获得海滨城警局一日游和后续的跟踪调查,虽然他从没精心维护过自己的双重身份,但找上门来的麻烦还是能免则免,每个义警可都不经查。 蝙蝠侠注视着闪闪发光的绿灯,沉默良久后哑着声音开口:“你可以寻求‘玛莎慈善’的帮助,她会重新进入系统找到适合的家庭。” “她已经在系统里了。”哈尔指出,不忘轻嘲,“我只用了三分钟,三百美元就把她领了出来,法律文书一应俱全。” 尖尖角面具下的蝙蝠侠皱眉:“你贿赂了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我被上一个寄养家庭勒索。”哈尔坦然以对。 “这不意味着——” “别教我该怎么做好吗,蝙蝠。”哈尔用一个响指打断了蝙蝠侠的说教,“我保证当时别无选择,她被她的监护人吓坏了,向我求助,其他人置若罔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一个幼童的乞求无动于衷。” 蝙蝠侠审视着绿灯侠,寻找任何夸大其词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他一无所获,绿灯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 终于,他微微颔首:“我会调查这件事。” 查一查系统筛选寄养家庭的审核机制,时间和金钱会滋生腐败的蛀虫,布鲁斯·韦恩的名号太过响亮,会让所有以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蛇鼠之辈退避三舍。 “祝你好运,那现在,借过?”哈尔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这可是加急特快。”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发光的灯戒上,警告道:“别暴露自己。” “嗯哼?”哈尔心虚的游移了视线,他是在街角遇见的小孩,从天而降狠踹罪犯屁股的壮举不知被看到了多少,但那道绿光肯定无法遮掩,在这座以漆黑阴沉为主旋律的城市,他和他的灯戒就像是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捕蚊灯,其他人称灯侠为飞行的荧光棒是有原因的。 “隐藏身份。”蝙蝠侠再次重复。 “尽量啦~”哈尔敷衍的打了个哈欠,驱动戒指绕过黑暗骑士溜之大吉。 在他即将化作一道绿光返回汽车旅馆的房间时,蝙蝠侠再次叫住了他。 “哈尔·乔丹。” 绿灯侠回头,看见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有生命般随风摇曳,他听见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冲击。 “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04. 飞机缓缓向前移动,升空时骤然拔高的声音和气压让小孩缩起了脖子,像沾水的猫僵在靠背上。 哈尔心领神会,从衣兜摸出昨晚没送出去的口香糖递给她:“耳朵不好受?咀嚼,但别咽了,这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手紧紧攥着剩下的糖纸,哈尔看着她从最初的紧绷到慢慢松懈,够不到地面的两条短腿跟随飞机遭遇气流时的起伏轻微晃动,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再扭过头来,嘴唇惨白得吓人。 试飞员轻车熟路找到呕吐袋折好递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有呕吐的迹象,也许是登机前的几次都吐干净了,又或者—— “哦,小鹰。”哈尔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恐高?” 他还特意将靠窗的位置让了出来,想着小孩可能会喜欢飞行的感觉。 孩子把呕吐袋攥得略微变形,她被安全带困在自己的座位,直到飞机平稳前乘客还不能随意走动和更换座位,小孩扭动身子背对窗户,侧卧在椅背上。 哈尔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当他看过去,又先一步一开目光装作看像别处。 他放松自己,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短短十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事情,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切。 等一夜没睡的困倦袭来时,小孩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上下眼皮进行激烈搏击最终两败俱伤。 哈尔按响呼唤铃跟性感火辣的空姐要了条毯子,在对方抛来意味深长的暗示后回抛了一个充满魅力的wink,转动手腕将夹带的名片随手揣进衣兜,他摊开毯子盖在陷入浅眠的孩子身上。 钴蓝色的眼睛在毯子落在身上时猛然点亮,小孩一下就从浅眠中挣脱出来,紧紧盯着哈尔和他捏着毯子的手,直到她被整张毯子温暖舒适的包裹在内,才慢慢放松身体,困倦的眯起双眸重新偷看哈尔。 “补个觉,小鹰,我知道你一夜没睡。”哈尔动作自然的将手伸向小孩的脑袋,五指轻轻梳理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出去最初的僵硬,在感到舒服和安逸后她开始学着享受这一切,脑袋重又点点,让自己重回梦境。 这一次小孩睡得格外沉重,没有挥之不去的噩梦扰乱神经,长时间体力透支让她的身体迫切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等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呼唤,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孩的视线呆滞而迟缓,直到入眼的画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中。 哈尔轻轻拨动她的头发,“很抱歉吵醒你,但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我保证它不会让你失望——” 大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远去了,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将头枕在对方的胳膊上,小孩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色深深吸引,海滨城是临海城市,一望无际的蓝色仿佛延绵至世界尽头与蔚蓝的天空接壤,海水比蓝宝石还要湛蓝,阳光铺洒在翻腾的海浪上,洒下点点金色的星斑,临近礁石的地方,巨大浪花此起彼伏凿击着岩壁,冲刷出片片白色泡沫,浅滩处则能透过水面隐隐窥见海底的珊瑚丛,那真是好大一片…… 小孩看呆了的模样让哈尔颇为自得,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阳光正好的海滨城海景!他看着孩子一点点挪向窗户,直到把手心贴在上面不能更近一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气的一面。 正当试飞员这么想着,小孩突然扭过头来,钴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比一比复刻了大海上的星斑,点点星屑在她眼中亮起,难掩其中的喜悦与兴奋,哦天啊,这孩子是在笑吗?真的?发自内心? 哈尔听见脑子里掠过嗡的一声。 “哈尔·乔丹,是什么让你想当一个父亲。” 蝙蝠侠的声音又重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和强烈,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种充满强烈情感的表情和如辉石般闪耀的憧憬。 此时此刻,哈尔突然意识到,没有任何准备去养一个孩子要比他至今所经历的磨难更加艰辛,‘父亲’这个词沉甸甸压在胸口,是坠落后在眼前爆炸的战斗机,是身上飞行夹克的厚重感,当他掏出那三百美元并在收养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已然发生转变。 从前他是母亲的儿子,后来是海滨城最好的试飞员,接着前缀成了‘全美国’,最近一段时间他是最伟大的绿灯侠,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糟糕的恋人,可靠的朋友,值得托付生命的战友,他的身份一直在发生转变,从未停止。 但此时此刻,在这架准备降落在海滨城停机场的客机上,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小孩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养父。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 未命名草稿4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这件案子的卷宗他在蝙蝠电脑上看过,也是他最近时刻关注的案件之一,只不过他是反向侦查,先发现走私犯的窝点,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打晕吊在警局门口,这也是警方能将两件案子关联上的原因。 转瞬间蝙蝠侠就出现在哥谭监狱里,这些罪犯在十天前因为毒品交易还殴打买主被夜训的义警逮个正着,一窝端进了监狱,现在他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情报,审讯官并不可靠,他们也有可能是一伙的,因袭蝙蝠侠只相信自己挖出的结论。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上峰和接头对象,蝙蝠侠没怎么费力便得到了不少讯息,比如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商贩,按月拿工资,条件是只做不问,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就丢在某某街头餐厅后的第二个垃圾箱里。 这对案件毫无帮助,去垃圾桶投递钱财的可能是流浪儿,也可能是妓女或嫖客,那里是摄像头死角,每天人流量巨大,一一排查时间上来不及,也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可能同样不知情。 十几分钟后,蝙蝠侠出现在医院停尸间,检查殉职干警的尸体,调出尸检报告两相对比,试图找出新的东西。 干警死于后脑撞击导致的脑溢血,身体七八处伤痕和三处骨折,尸检报告称他死于小丑帮的群殴。 如此混乱的感恩节,那些身穿戏服抹上油彩的匪徒堂而皇之走在街上,没有目的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挥舞手中的棍棒砸碎橱窗,车玻璃和人头。 他们制造恐慌传播暴力,等最大的几个罪犯落网便躲进阴暗巷子里洗把脸,藏好作案工具,出来又是好公民。 可怕的是他们泯于众人,你永远猜不到某个唯唯诺诺被老板压榨的工人,或者某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些甚至根本不是,只是借机公报私仇浑水摸鱼。 蝙蝠侠在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死者腰部有撞击伤,明显青紫了一大片,因血液停止流动造成的淤血导致现在黑了一大片,同时胳膊与脸上有割伤和擦痕,头发在手电筒下一闪一闪,蝙蝠侠从里面夹出了几块玻璃碴。 他初步判定死者死于车祸,推断出这名干警在被小丑帮追逐时拖着断腿冲上马路,被直行车辆撞飞,后脑着地当场死亡,至于尸检报告异常的原因—— “便士一,调出昨晚西城区3-14街道的监控。”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蝙蝠侠看到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将干警撞飞数十米,过了一会儿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成年男性,三十岁上下,穿着体面且价格不菲。 只见这名男子走到干警身边看了眼,从衣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动作如此熟悉让蝙蝠侠立刻有所明悟。 果然又是二十多分钟的进度条,这里用了四倍加速,几辆警车在罪犯猖行的公路上破开万难,跟肇事者握手并交谈了两句,便形做无事放行。 在哥谭,金钱和权利能摆平一切。 即便你当街撞死了一名警察,只要舍得花钱,会有人为你遮掩处理一切善后工作。 关闭通讯器,蝙蝠侠将白布重新盖回死者脸上,他沉默的看了十几秒,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将调查这名干警的详细信息,他的关系网,背后的势力和各方牵扯。 在哥谭,有能力意味着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这名干警能打入内部,显然与罪犯有牵扯,或者说有门路,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条重要线索。 他驱车回到蝙蝠洞,路上顺手解决了三个抢劫犯和一个偷盗者,将他们挂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上,注意到路灯被醉驾车辆撞弯了,将修缮路灯列入待办事项里。 坐在蝙蝠电脑电脑前,他吃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夜宵,一些健康又难吃的营养餐,发现喝了一半的蔬菜汁被阿福续杯填满,于是皱着眉头一口气干完,不给他任何续杯的机会。 “布鲁斯少爷,您的肋骨还断着。”收走空杯子,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一身漆黑装备的蝙蝠侠。 “只是侦查和破案,阿福,不需要武力解决,这只是一些头脑战。” “这也是我希望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用银纸托盘端着空杯子走上楼梯,他要为用脑过度的小少爷准备一些杏仁和核桃。 蝙蝠侠将开玛莎拉蒂人的脸录入蝙蝠电脑中跑脸,在他升级设备前需要更长的时间,但现在仍不够快,他已经将蝙蝠电脑30提上研发日程,在此期间,他开始阅读被害干警的资料并为其进行侧写。 【艾迪·凡斯特,男,35岁,哥谭本地人……】 文字将一个人的一生锁在放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这是位平庸且碌碌无为的警察,和哥谭大多数的一样,他贪污受贿,勒索商贩,偶尔以驱赶惊恐的流浪汉为乐,这是他平平无奇的前半生,在28岁时沉迷于赌博,输光了多年的积蓄,妻子在大吵一架流产后跟他离婚,之后又染上毒瘾,因此认识了一些黑帮走贩,凭借职务便利为他赚得偿还赌债和毒品的外快。 监控显示小加西亚失踪后他曾多次辗转于犯罪巷街口,与不法之徒频频联络,情报网显示他此时已经作为刑警的线人打探进罪犯内部,显然这不是出色的卧底演技,他们本就有所勾结。 蝙蝠侠不能去指责什么,毕竟在哥谭与黑帮势力打好关系也是警方常用的伎俩,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提高工作效率,这就是这座城市独特的运作方式,显然他跟他的守护者一样保守。 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终于从监控录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画面显示在感恩节的前一夜,具体来说是感恩节当天凌晨12点17分,艾迪·凡斯特从酒吧后门被扔了出来,这是他与黑帮接头的常用地点,法尔科内的势力范围,这位干警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怎体面的爬起来,脸上带伤衣服凌乱,显然在里面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打手站在台阶上冲他吐唾沫,干警显然是喝多了而不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监控画面听不大声音,但蝙蝠侠能通过唇语读懂他们的嘲讽和咒骂,垃圾话互扇耳光和酒鬼的胡话,更多的需要去现场实地调查,无论如何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可能是一个突破,他需要换身行头去酒吧转悠一圈。 在他动身出发前,蝙蝠电脑发出科技感十足的提示音,这表明人脸筛查有了新的进展,一个访问请求的手动操作,面具之下的布鲁斯挑起眉端,这意味着对方身份受政府系统保护并且不在哥谭势力范围内,不是与军方有关就是政坛或司法部门的人物。 敲击键盘越过防火墙获取访问权限,蝙蝠侠摘掉面具和面具下面的黑色眼罩,开始解除蝙蝠战衣。 半个小时后,身材高大但脊背略有弯曲,穿着带褶皱外套头发略有凌乱,眉眼间多有憔悴和明显黑眼圈的火柴马龙,像每一个郁郁寡欢的倒霉中年人一样推开了热夜酒吧的大门。 03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热夜酒吧当了四个月的酒保,他的前任因一枚破窗而入的弹片让出了这个工位,他顶了上去,说实话有点不情愿,在哥谭除了成天无所事事的警察,涉黑酒吧的酒保也算是热门高危工种之一。 哥谭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年纪要更加成熟,散发着霉菌、酒水和尿骚味的空气是最好的催化剂,催熟了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前仆后继走向泥沼化身鱼虾供养更大的罪犯。 缠了胶带的木框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咒骂和吹嘘声里。 斯比尔·伯克里只在他进门时扫了一眼,皱巴巴的西装因多次清洗已经褪色,袖口有常年磨损的痕迹,鞋底的泥泞已经干涸,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细小的沙砾,种种迹象表明这他不富裕,最起码不是那种能舍得掏出一两美元小费的慷慨人士。 中年人站在酒吧的门口张望了一圈,目光急切而充满躲闪,像是无意中闯入狼群的羔羊,惴惴不安随时都会受惊而逃,最终他绕开醉酒的壮汉坐在吧台前,斯比尔·伯克里假笑着擦拭手里的酒杯。 “来点什么?” “一杯冰啤。”男人的指尖在吧台上刮了一下,补充道,“便宜的就行。” 斯比尔·伯克里弯腰拿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小费严重打消了他营业的积极性,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这个男人小口喝着杯里的酒,不时环顾四周并看向墙上的钟表,哒哒敲着桌面略显焦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请问…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斯比尔·伯克利打起了几分精神,用虚假的笑容掩盖他的敷衍,“是的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他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这份工作,四个月和其他工作日相比确实算作长久,是因为他很会做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主动挑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这边瞅,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艾迪·凡斯特警官吗?”他露出一抹拘谨的笑容,“我约了他十一点在这里见面,但是,他可能有事耽搁,因为,呃,我在这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我想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等下去。” “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继续等下去,先生。”酒保反复擦拭着同一个玻璃杯,抹布摩擦杯面发出滋滋的声音,“凡斯特警官死了,就昨晚。”他挑了下眉,心照不宣暗示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幸的,这在哥谭不足为奇不是吗?” “我深表遗憾。”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真是不幸,我是说我刚交了钱,足足三百美元,现在谁来弥补我的损失呢?该死——我猜他不会为此买保险。” “显而易见。“酒保耸了耸肩。 男人抓起已经不那么凉的冰啤喝了一大口,被呛到后很快又咳嗽起来,等他感觉不再那么刺痛后,为自己遭遇的不幸重重叹了口气,“但我仍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他再次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有谁能接他的班吗?他的那些‘货’总得有人运营,我付了钱且得到了承诺,我得再去碰碰运气。” 斯比尔·伯克利立刻露出诚挚的笑容,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吧台,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着。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男人立刻会意,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有硬币也有纸币,但是面额都不大,而且皱皱巴巴充满污垢,但这并不影响它原本的价值,“酒钱和小费,不用找零……” 出了热夜酒吧,火柴马龙找了个没人的街尾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整理着情报和刚刚伪装的心得,修修改改删去不必要的表演和过于浮夸的语气,当他意识到自己价值万元的钱包和塞得满满的大面额钞票后,从乞丐那里换来一大把零钱是明智的选择。 进入酒吧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摸清楚了大致布局,可供埋伏和撤退的路线,有哪些是打手哪些是药贩子,头目一直坐在角落里伪装成瘾君子,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盯着它口袋的分量。 钻进蝙蝠车换上披风和装备,将打听来有关艾迪·凡斯特警察肮脏勾当的情报输入进档案库,建立线索链,从中寻找可供利用的蛛丝马迹,从酒保口中得知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接替者出现,更像是某种防止泄密的保密原则,这在黑帮很常见,越是进入交易环节,对人员流动的把控越是严格,没人想冒不必要的风险。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 未命名草稿5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巴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还没接近庭院就下意识感到不对,远远看去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正坐着一道身影。 怀着疑惑和戒备,巴里走近,发现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黑发蓝眸,面容精致,正双手环抱膝盖,头向后靠在门上发呆。 见他走近,女孩木讷的扭过头与他对视,几秒钟的安静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巴里不由得放下一直提起的戒心,下意识感到内心滋生出一阵温暖柔和的情绪。 嗨,巴里。女孩跟他打招呼。 巴里也跟着微笑,走近后半蹲下来,与坐在台阶上的女孩视线持平。怎么了孩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度,巴里艾伦的名字正印在胸口的职工名牌上。 当然,巴里。准确的说,我需要闪电侠的帮助。不顾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绿灯侠吊坠的钥匙递给巴里。虽然我很冷,但我还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进去比较好。 巴里在接过钥匙的一瞬间发动了神速力,熟悉的质感让他清楚认出这是自家家门的钥匙,有多年使用过的痕迹,不是临时伪造的复制品,他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通过职业素养快速判断出她此刻极为放松,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无论是娴熟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撒娇语气都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熟稔,一个合理的猜想在巴里心中逐渐成型,但他面不改色退出神速力,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前进。 为什么不进去?巴里接过钥匙插入锁孔,他拧动锁芯,在清脆的啪嗒声后,门锁果然打开了。 我不确定……女孩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和之前相比更加绵软无力。……不确定这里是否欢迎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巴里心中激荡,让他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嘴唇,沉默着推开房屋的大门。 跟着巴里进入客厅,女孩熟练找到沙发的位置,刚坐上去就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巴里端着装满水的水杯走来,把被子放在女孩面前的桌子上,见她双目无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确实一片惨白,于是抬手摸像对方的额头,不出预料掌心下是灼烧滚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女孩无力哼哼两声,头一歪躺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沙发缝隙里,支支吾吾道。我很冷,还很困。杰森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梦中的疼痛延伸到现实模糊二者的边界。 他喉咙干涩,裂开了一样灼烧,鼻息间是灰尘,沙砾,血和死亡的味道。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不知睡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成了模糊的字符,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 疼痛,冰冷与血管内流淌的高温蒸腾了他的记忆。 罗德岛,艾斯德斯博士,非法基因改造技术,被贩卖的儿童,人体实验,爆炸,还有—— 【hahaha!】 【断了翅膀的小鸟是什么?死鸟!】 【正手,反手,哪边更疼?】 身体瞬间绷紧迫进入备战状态,那些肆无忌惮的癫狂笑声如粘稠液体浸入他的耳中,令他作呕。 他被小丑袭击并逮捕,在最后一枚炸弹拆除时,这是早有预谋的陷阱,阿卡姆送给蝙蝠侠的特别礼物,一只死去的罗宾鸟,撬棍,疼痛,倒计时,上锁的门,以及—— [别睡,罗宾,别睡……] 他们一起坠入地下,大厦倾倒,活埋…… 嘶—— 杰森被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爆炸前的画面飞速闪现。 巨大培养仓中传出撼如擂鼓的心跳,丑陋扭曲的狰狞怪物,标签着名莱克斯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品代号——毁灭日 嗡鸣声在他脑中回荡不绝。 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型。 他被小丑用撬棍碾碎了每一根骨头,毁灭日在导弹击中大楼前被转移,他有留下隐秘的定位,希望还能奏效。 他被打成一滩泥和定时炸弹关在一起,说真的,导弹都发射了还有必要定时炸弹出场吗?在最后关头神隐物理撬开了门锁,然后天崩地裂,他们一起坠入有着负10层电梯按钮的地底。 神隐! 杰森想要说话,声带震动却只能吐出破碎的呜咽。 他侧过脸,脸颊触碰到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无法感受是否僵硬,唯有深入骨髓的冷如利刃刺入神经。 饥渴,伤病,寒冷和黑暗,他们必须在这样的处境中保持清醒直到救援出现,幻觉时有,但比起失温还不算致命。 他尽可能偏转脑袋,如幼犬般用尽力气去拱对方冰冷的手心。 醒过来,纽莱,拜托,别睡,别睡过去… 那道紫色如龙的惊雷落在他身上,但这次并没给他带去分毫伤寒,只见紫光自他周身流转了一圈,经逆着轨迹以同样的力度与狠劲,裹挟着风雷惊鸣反向劈往雷云中心。 那压成欲摧的黑云顿时被抽得四分五裂,息数尽散,雷电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刺破了漫天迷雾,仿佛触碰到了此间的边界。 不多时,云雾散看,却没露出夕阳的赤红,这是因为雷云已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劫后灵雨。 谢渺盘腿坐在地上,衣物多处裂略显狼狈,他脸上没有表情,反而还有些呆愣,显然对自己盾反成功还有些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灵雨未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浇遍全身,谢渺衣襟尽数湿透,脸上也都是雨水滑过。 “呵…” 终于,他轻笑一声。 “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02 他敲碎蔓延至机甲缝隙衔接处的冰层,透明晶状物纷纷化作粉末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在星河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伤者,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分心的时候,医生说道。 “这里是战场!没有绝对既定的事情!幼机不该被卷进这场混战。” “我已经不是幼机了!”星河拎起他的医疗箱超目标方向移动,“塞伯坦对幼机的划分尚且模糊,但实际上幼机只适用于刚下流水线不满一个循环周期的原生体,而我已经不是原生体了。在其他星球,人们将原生体以上而未过磨合期的幼机,称为青少年。” 然而她的辩解并未改变对方的想法,她已经能看到三号机朝这里跑来的身影,星河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被扭送出战场之外。 “我见过战争,也有曾在战场上帮助其他战地医生的时间精力。” “那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会以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对他们让幼机上战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分。” 都说了不是幼机。星河抗议的鼓起腮帮。 尽管如此,星河还是选择听从医生的安排,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切实在对自己表示关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如果再继续未免显得太过任性了。 星河选择接受对方的好意,跟在医生后面离开战场。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星河不禁在脑内开小差。 肩部有履带,变形模式是坦克?战车?还是施工车? 她注意到医生一直避免和自己的直接接触,只是不着痕迹挡去来自爆炸溅起的飞沙走石。 星河又在对他的评价栏里加入了绅士风度。 03 “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星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但可惜的是,她无法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并不是否认你自身的价值,只是不愿看到如此优秀的孩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回到学校,认真学习课程,无论是医学也好,文化也好,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他说,“你的路远不止于此。” 我的路……远不止于此…… 星河讲这句话反复回放,她觉得自己的火种温度似乎有些过高了,连带着小天线都亮起了小小的电流。 于是她微微向后倒伏天线。 她想要知道,我们的路,可以走到哪里。 04 “冰弧大人!!!…” “趴下!” 当轨道炮袭来的时候,星河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毫发无伤躲开的,但在那之前,医生抢先一步将她护在身下,随之,深入钢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种都凝滞冻结。 她想。 原来,他叫做冰弧啊。 更多冷气袭来,身下的土质正在变硬,那些坚固的冰霜正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弥漫。 星河发现这种独特的能力似乎并不受医生的控制,液氮浓郁的烟雾让他的机甲也跟着迅速结冰,你可能无法想象,被冰霜持续降温的金属究竟有多冷冽。 但是没有关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冰弧的火种舱,那个被冻结的标志,正逐渐变得清晰,温暖。 她的火焰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柔和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比体温高出一点点的温度,却好似不灭火种一般,源源不断传递着热能。 冰霜开始融化,水珠又蒸腾成雾气消散在空中,那些尖锐的冰凌开始向后退去,最后缩入地缝不见了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 冰弧的声音从上方想起,不是那种充满理性与镇定的声音,他的音频正微微颤抖,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亮度拔高的红色光镜,而自己的火种也随之一起,骤然升温。 她感受到对方的火种也是如此,电磁正隔着火种舱异常活跃,细小的静电正说着她的小天线,一路流窜到指尖。 “星河。”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一见钟情,“我叫星河。” —————————— (这是三篇不一样的同人凑在一起了) “今年冬天…好冷啊…” 枭谷的冬季校服是可以整个包裹,让人感到安心的灰白色长款,即便如此,跟在后面的少女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棉毛,高高堆起的围巾,只能从很小的缝隙里看到勉强看到眼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因寒冷正在颤抖的身体,从内而外将这种怕冷的气氛完美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太夸张了哟,大明星!” “不知为何,看得我也跟着冷起来了…” “是不是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 既然如此就要好好戴手套! 那是因为…有手套在就无法将手塞进衣兜,况且即便带着也还是很冷,相比之下还是直接踹在兜里更暖和! “可以揣我兜里,我兜里很暖和!”行动派的木兔边说边将少女的手 白鸟摇了摇头,但脑袋被深埋在帽子底下根本看不出这一动作,跟着解释自己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我是怕冷体质,刚从楼里出来会觉得很冷,等适应就会好很多。” 虽然这么说,少女冻得得瑟瑟的模样还是让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可怜’。 “啊,你的手,好冰!”就在众人默默施以同情时,木兔却仿佛要实践出真理,一把将白鸟深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试探了温度,摸上去的瞬间,刚运动后体内积攒的热气仿佛会在一瞬间被冻结,猫头鹰被冰出了一个激灵,顺势把两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感觉好点了吗?” 但是,脸颊传来的温度,衣服内填充的是棉花?羽毛?好软! 白鸟埋头深深蹭了两下,“好温暖啊,鸡妈妈~” “是猛禽!” “长耳鸮~万岁!” 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猫头鹰咖啡厅,温顺的小鸟可以将人把手伸进肚子底下,羽毛蓬松柔软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热度,顺着指尖一路随血液流淌,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这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也熬夜,更新一章半到两章左右,已经开始写了 —————— 未命名草稿l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冰河组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星河说,憧憬会有,但不相信。 她认识的心理医生说过一见钟情产生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如果这三十秒内无法让对方印象深刻,那你们注定无缘。 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星河兴致乏乏的想。整整三十秒,我可以读完一整章有关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发展趋向的论文,可以将三百二十个不同种族的文化排列成树状图,还可以…… 总而言之,为什么要用在印象深刻上呢? 在遇见冰弧前,她一直深信不疑。 然而当她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看到那个红白配色的医生时,用不上十秒,甚至可能更短,那种奇妙的愉悦感就像吃的第一口能量糖般香甜又难以忘怀。 他忙碌于不同的伤者之间,认真而专注的侧脸令星河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许心理医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她纠正道。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在吃能量糖果,第一口下去就是惊艳,之后的十几二十秒都是在回味,在深入品尝那份甜蜜的幸福感。 不断有其他刻着十字花的医生出现在他身边,距离太远又加上炮声炸裂,星河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可根据后来那些井井有条各司其职的行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是在指挥医疗部队进行紧急抢险。 星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她的论文报告,小姑娘总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能力近距离研究记录战争的残酷与血性。 她认识几个战地医生,有时也会亲自上阵去帮他们一把,不论阵营,生与死之间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是场和火种源赛跑的游戏,有时输,有时赢。 01 “我能做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星河注意到这位医生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是首先,她要赞美对方的涂装,虽然大多数医生都选择白色为主,橘红为辅的鲜明色调,来区分身份的不同,不至于在战场上被敌军或己方军队误伤,而这位医生显然要更加华丽。 张扬的红色被当成辅助线,用在白色涂装的边缘描摹机甲的线条与轮廓,仅仅在视觉方面就给人以阳光火焰直击火种的冲动。 可当她靠近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与之外表不相符的寒冷,即便热熔弹就紧贴着他身旁爆炸开裂,那种阴测测的寒意依旧不曾消退半分。 然后,她注意到那些红色的轮廓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就在上一秒,她还认为那是独有的会闪闪发亮的特殊涂漆,并为之赞叹。 这似乎是他独有的能力。 星河如此推测。 这也更好的解释了,为何对方仅仅只停留在对伤口的止血处理上,而那些取出流弹片又或者是将大型铁片从能量阀主管线扯出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执行。 “他的遥感平衡插线松动,需要手动复原,但注意别碰到一一” “别碰到晶体导管三棱柱。” 说话间,星河已经将松动的部位复原。 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沉稳冷静。当他专注于工作时,即便是臂甲被流弹割开血口,也不能令他分神。 星河刚想提醒对方,只见从溢出能量液的下端开始凝固冻结,直至将整个伤口全部冻结在坚冰之下,整个过程无比自然流畅,而他正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其他强伤者大出血的状况。 他一面进行手中的任务,一面用通讯频道指挥其他医生搬运伤员,又或者是在战场上进行一场小型手术,他并没直呼其名,而是以1到30的数字编排他的下属,但星河注意到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会记错他们中的每一个。 她耐心等待医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他下属中的某一个,“带上医疗箱,西南方三百米有人被埋入废墟……” 但是医生似乎‘忘记’了他的编号,于是他转而看像自己的下属,在看清对方容貌后微微皱眉:“你还是学生?” “水晶城研究院。” 由此星河得以看到刻在他火种舱上的紫色标志。 “机械工程与外科医学?” “人文地理与民俗文化。” 星河发誓,她从对方红宝石般的光镜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 “三号!”他冲频道大声喊道,“护送非战斗医疗人员撤离战场!”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超乎朔枫的想象,根据他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明显看出那名血族与以往的不同,在被附魔子弹击中后不但没有谨慎的隐去身型,反而像是受了刺激一半越发疯狂和扭曲。 这临时的变故让朔枫用光了六枚附魔银弹,却堪堪让对方步伐有些停顿,不得已,朔枫只能先行撤退,打算联系上接头的血族再做打算。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人类的聚会。” 这时,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上方响起。 他剧烈的笑了起来,却又笑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上期不接下气。 谢渺整个人笑得癫狂,脸上的表情又有些纯真不含杂念,仿佛在为一件小事发自内心的笑着。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整个人向后仰去栽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山间,封禅被他不知随手丢在了何处,他只是一昧的笑着,时而捧腹时而仰面朝天,在地上打滚。 等他笑累了,牵动了腰间的伤口,他躺在人间的大地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头顶的天空,依旧下个不停势头往暴风雨奔去的天气,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伸向天空。 第二章 王位继承者 朔枫心下一惊,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将手枪端起举在正前方,闪着银光的枪口正对来人的胸口。 看清楚他熟练的操作手法,祈月判断这是一名人类的刑警,顿时失去了跟对方签订供血协议的打算。 她最近有正事要忙,跟人类政府挂上牵扯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可惜了。 她再次偷偷吸了吸鼻翼,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眼前这名人类男性血液中的味道,无声叹息。 这么优秀的血源,即便地位如她尊贵,也是可遇不可求。 和那血豢养的血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血统纯正的血族,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并且时刻约束自己不可任性妄为,她是高贵的血族,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和魔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朔枫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确认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恶意,比起挖苦,她的话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规劝。 但朔枫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就是会在力量方面弱于其他种族,再没确认真正安全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这无异于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 而新人刑警在入队前接受的培训也多次申明武器对人类的重要性,甚至列举出一些在未确定对方是否友善的情况下,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对武器的掌控,导致下场凄惨甚至殉职的前辈。 他们用宝贵的生命给后辈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同样的,在警惕危险的同时,朔枫并没忘记应有的礼仪,这很重要,作为人类政府下的刑警,他代表的是全体人类在外族面前的形象。 “感谢您的提醒。“朔枫先试开口道谢,感受到对方因受到礼遇而满意的态度,朔枫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来人的相貌。 黑色宫廷长裙,优雅知性的黑色长发,如红宝石般明亮耀眼的双眸,以及摘去黑色手套露出的纤细葱白玉手。 是她! 朔风脑海中豁然闪过那个刚刚在宴会大厅,被众人簇拥环绕在上首,接受一个个吻手礼的小姐。 他的目光下意识飘到她依旧白皙光滑的手背,发现这里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被繁多的吻手礼亲的皮肤泛红,随即目光上移对上了她依旧夺目的赤红眼眸,明白了这是一名以血魔法着称的血族。 他不禁为之前的礼貌回应感到庆幸,众所周知,血族最在乎繁文缛节,他们内部严苛的阶级制度和对外的高贵优雅是这个种族的象征,而他刚才的礼遇无疑在对方这里留下了好印象。 略微平复心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一名人类刑警,正在追踪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罪犯,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一名血族,并且已经对永夜之国的元老级血族提出合作申请,他们同意派一名血族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并遣送回永夜之国。对于擅自闯入违被邀请的异族聚会,我深表歉意,在事情结束后,我本人会亲自到宴会主人面前道歉,以示诚意。” 他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展示给眼前的血族,同时他依旧端举手中的枪械,表示在确认自己真正安全前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祈月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他手里的枪械,无视了这种看上去非常失礼的举动。 这是人族的特权。 这名血族少女想着,点了点头,默许了对方后续的自卫行为,继而开口说道: “你的提交报告被驳回了,长老们认为这次行动的危险高于人类可承受的标准,于是提升了它的等级,同时改为由血族内部直接出手,视情况扣押或者直接歼灭。当然,你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我们会跟你们的政府提起这件事情,并重点提及你出色的表现。” 她语速不快不慢的说着,将一名血族该有的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介绍一下,我是祈月,负责接手后续任务的血族,谨此代表我的族群对你的奉献致以敬意。” 她虚提裙摆浅行一礼。 接着,她对这名人类刑警介绍起自己身侧的血族: “夙星,我的执事。” “刑警阁下,您好。”执事夙星同样以敬词问候,“补充一点,祈月殿下是血统尊贵的纯血血族,同时也是享有女王继承权的血族之一。” 他有着如月光般柔软的白发,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尾是红色的晕染,与他同样赤红的眸子相映衬。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意思,语气亲和到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但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朔枫,眼前的这位执事刚刚是在小小的炫耀。 这很正常。 血族以自己的血统的纯度而自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这对血族来说,会显得没有风度,而没有风度,会让他们在族却内部遭到嘲笑。 不过,享有女王继承权的纯种血族——这次任务竟然需要排除这种级别的血族才能应付吗? 朔枫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身份:“人类中央政府下派刑警大队队长,朔枫。”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祈月主动解释道:“我正在为女王的继承权做准备,这个任务的分值非常丰厚,我无法抗拒。只有不断接任务在继承者的排行上位居首位,才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者。” 这种涉及种族王位继承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吗?朔枫觉得收获的信息量有点大。 祈月再次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无需担心,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然后她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抓,凭空掏出一张黑色蝙蝠形状的纸片递给朔枫:“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联系我的眷者们,与外族合作会增加我的分值。”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和人类合作,有额外加分项。” 额外加分—— 朔枫微微挑眉。 这听起来像是偏远地区考试加分政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显然同样擅长读心术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竞争很激励,我必须与他们拉开巨大的分值,以确保我在继承权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今晚还是更新6000到8000字 ———————————— 未命名草稿1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低压的雷声过后,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刺破天际。 厄里斯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上,漆黑深邃的眼眸审视着众多墓碑中的一座。 大雨倾刻瓢泼,浸湿他同样漆黑凌乱的短发,而他只是融入黑暗般伫立,迎着风雨的击打和雷鸣的怒吼,安静等待时间流逝。 几分钟后,他看见白色的光芒冉冉亮起,在六尺之下汇聚,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粘合拼凑成人形,他是闻到血腥的鲨鱼被吸引而来,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耀眼,即便天涯相隔也如黑夜中的明月、白昼里的骄阳般刺目,他是扑向火焰的飞蛾、是殉道者、是狂信徒、他朝圣而来,只为聆听神的教诲。 天灾的咆哮还不够狂妄,他听得见泥土之下压抑的喘息、闻得见棺椁之中发酵的恐惧、求生的意志是木板碎片刺入指尖的伤口、是一拳拳奋力锤击穹顶的鼓点、是狂奔不止的鲜活心脏在压抑了十二个月后于此尽数释放。 商业庆典的烟火在天上炸裂成无数花火碎片洒落人间。 厄里斯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手硬生生撕开禁锢的牢笼,划开生者与亡灵的界限,神说‘你们要休息’,可死亡不平静,焉得就此长眠,天堂不是我的家,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不详的黑影泥潭般蠕动聚集,最后凝实出高大壮硕男子的身影,他漠然的黑色眼眸疏离地端详死而复生的少年,一一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看着对方剧烈痛苦的呛咳喘息,发出一声声呜咽难言的呻吟,下一秒,那双破棺而出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少年空洞无神的蓝绿色眼睛直直撞入他的视线。 “布…布鲁斯…” 嘶哑的嗓音像留在十五岁那样稚嫩,将厄里斯的思绪又扯回埃塞俄比亚仓库爆炸前的那晚。 蝙蝠侠总是迟来一步。 厄里斯感慨着命运多舛,黑暗骑士不久前刚驱车离去,祭奠的花被埋在翻开的土壤里,车轮的印记还没被暴雨彻底洗刷干净,一如他十二个月前的迟来一步,只能看见爆炸火火光最亮的时刻。 世界的脉络是悲剧和阴差阳错。 部分人囫囵穿过滚上一身因果等待最后的清算,更过人则头也不回溺毙在命运的浪潮中。 他是礁石上的看客,视而不见的海滩安全员,他总是看着许多人挣扎、下沉在苦难的洋流中,没办法,昏昏沉沉、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却从不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披上虚伪的糖衣。 有人说不能对自然强加干涉,从天而降的羽翼是它们的苦难、是优胜劣汰的筛选,运气也是荒野求生的一项指标,他们看着饥饿的野兽缓缓走向生命终焉,为其冠以自然法则,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能被规则衡量,那些条条框框是人性的枷锁,是自由的束缚,是文明社会的标志,任何触碰他们的人都是该被放逐的异类。 怎么说,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你我都是戏剧之外的观众,深知一切光怪陆离早已命中注定,只能在戏好时喝彩,差强人意就换台,狠人选择一抹脖直接重启人生,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好汉。 毕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厄里斯没有动,任由小鸟的爪子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那些重塑死者灵魂的光芒沾沾黏黏在他的手腕内侧,温暖柔和,一路酥麻到心口。 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小孩视线齐平,那双失焦的蓝绿色眼睛空洞无神,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凭借生前强大的意念强行驱动僵硬的躯体。 “…布鲁斯…”小孩跌跌撞撞从自己的坟头站起,又一道闪电在他的身后刺入大地,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松开抓着厄里斯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穿过他的身影延伸向后方,他身上的西装尺寸合身,却在爬出坟墓时撕扯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泥土和雨水,像是屋檐下原地打转的淋雨小狗,他死的时候尚且年幼,归来依旧如此。 小孩张了张嘴,跟被踢了一脚的刻板小动物似的木讷重复:“………布鲁斯?……………” 厄里斯面无表情,只是抬起胳膊,用手腕内侧蹭了蹭他额前的发梢,看着那些黏上他的白色光芒渐渐染白了那一撮头发,厄里斯心想: ——饲养破壳小鸟和破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挣脱束缚打破囚笼,用娇嫩的喙和伤痕累累的手去撕开死亡迎接新生,氧气的匮乏让这成了一场生死时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啄破保护者它的蛋壳,也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在死后一年从六尺之下埋葬他的坟墓中将自己挖出。 厄里斯知道如何饲养幼崽。 巢穴、食物和庇护。 他的巢穴不是建在悬崖峭壁的顶峰,没有熊居住的山洞或是雄鹰搭建的鸟巢,混凝土构造的房屋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正正方方的蜂窝结构可以容纳进百人同时居住,人口数量跟三明治一样是叠加向上的,近百年间跨时代的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像是会随时起飞那样越驻越高直指天际。 在这样一座繁荣糜烂阴云终日不散的城市中,阳光是昂贵的,地位和高度画上等号,越是位高权重,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车水马龙越是渺小。 宽阔明亮的大平层,各种现代设施一应俱全,巨大落地窗的对面是高耸富有科技的韦恩塔,远处还能看见环轨列车缓慢进站。 进门后将小孩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立刻有黑色的影子涨潮似的从沙发腿、桌子下灯一切背光的地方涌出,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情况下黑暗侵蚀的区域空前强大,影子们像万圣节披着黑色床单的小幽灵一样汇聚后站起,如有生命般将小孩引去浴室。 厄里斯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装的可乐咔嗒一声打开,他咕噜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其余的黑色影子则殷勤地翻出柜子里成套的迪士尼碟片,一张张送到他眼前任君挑选。 通常来说《睡美人》是他的最爱,而《小美人鱼》让他想起海水的潮湿和那群过于热情似火的鲸鱼和海豚,为此厄里斯对沿海地区避之不及,就哥谭湾都不愿意靠近。 等小孩洗去墓地的泥土换上干净的睡衣,女人的呼唤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tod——————!!!!” 小孩身体僵硬了一瞬,空洞的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双脚搁在茶几上的厄里斯正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在猎人和妇人的争吵里狠狠灌了一口冒着不详气泡的黑色快乐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因过于可爱的碟片印花惨遭诈骗。 虽然主角是两只毛绒绒的动物幼崽,但其中暗藏的对立与冲突则早早埋下了伏笔,他挺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明显暗示矛盾与悲剧话走向的故事情节,小狗用奶声奶气地说:‘tod,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而观众知道还有大概60分钟他们就会因宿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友情经不起考验,经得住考验的往往双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哪种结局都让纯爱战士厄里斯浑身每一寸皮肤写满了抗拒。 屏幕里小狐狸没赶上承载小猎狗远去的老爷车,只能失落的用尾巴紧紧裹住较小的身体,对着尾气喷薄的方向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真正的好时光只存在于懵懂的童年,还是小孩天真烂漫,永远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傻了吧唧乐一整天,而一旦长大成人,世界这只鮟鱇鱼就将那些锋利的棱角和凶恶的獠牙露了出来,大人们都是猜忌和利益,再也不复当初的美好时光了,妈的,他得想想上次把《小飞侠》放哪了。 随即他又想,我是那只猫头鹰,只想看一些甜甜的恋爱。 现实世界已经足够令人窒息,那幻想故事中甜甜蜜蜜最后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问题!最好是部爱情片,两人从相知到相守,偶尔有波折也只是作为安逸生活的调味剂,或者是历经小小坎坷走到一起,总而言之必须得是双向奔赴,那种十二岁小女孩都嫌弃的哼哼唧唧甜饼。 但在他抽出碟片之前,余光瞥见小孩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热水澡让他原本惨白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黑色短发湿答答黏在额头,睁着那双挺特么大的蓝绿色眼睛,竟又种可怜兮兮淋雨小狗的感觉。 早在几年前见过罗宾鸟跟着蝙蝠侠狠踹蝙蝠同好会会员屁股的时候厄里斯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跟第一任罗宾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再用花里胡哨杂技弄的人眼花缭乱前任不同的是,这只鸟人狠话不多,偶尔在痛扁罪犯最的到蝙蝠侠不赞同视线时报几个冷笑话,直接引领了进几年报考医学院骨科专业的风向。 有一说一,在哥谭骨科医生绝对是最挣钱的白道职业没有之一。 然后厄里斯又狠狠灌了一口可乐,这年头没淋过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前者在雨中融化融入泥土成为泥潭沼泽,后者则挥发了升上天空成为朦胧缭绕的雾气,这些年他吃了不少瓜,追了完整版的《半个正义联盟凑不出一双父母》,而淋雨小狗本该是他的专利。 《第二章》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那部关于友情的电影,期间厄里斯给小孩点了热乎乎的夏威夷披萨,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独居且不需要摄取食物维持生命的人会掌握烹饪技能。 对于食物他唯一能亲力亲为的就是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楼下的小吃。 厄里斯管这种行为叫狩猎。 这半个月来小孩恢复得很好,厄里斯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些修复他身体和灵魂的抽丝般的白色细线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小孩自己吃完一人份的鸡蛋炒饭,让空荡荡的饭盒在投映出的四方影子里下沉, 同时楼下的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脑子没修复完的小孩傻愣愣坐在椅子上,没人跟他互动他就能坐一整天,厄里斯则半眯起漆黑的眼睛,像只慵懒猛兽守护自己猎物般盯着他一整天。 有一次街道外的防空警报骤响,接着红蓝色的警灯像翻滚的冰与火海洋在街道间流淌,小孩扭头傻乎乎的看着打在浓密云层间的蝙蝠灯,更远处是燃起漆黑浓烟的阿卡姆疯人院,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女记者的画面,接着镜头一转在上下警示的滚动红白条中呈现出gcpd紧急疏散人群的景象。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暴动,最先被带回去的是抢劫银行的双面人,他很倒霉的遇到正带女伴在对面百货商场挑选宝石项链的布鲁斯·韦恩,只是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曾经的光明骑士现在的双面人就在忏悔与咒骂的极端分裂中被押上了警车。 gcpd警员不约而同后退给这位今晚异常忙碌的黑暗骑士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在不远处一声爆炸的轰鸣中,蝙蝠侠与他漆黑的斗篷竟一同从镜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绝对是吸血鬼!!!!” 有赞同声在专业记者的播报声中化为背景音,小孩看着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流淌出两行泪水。 不断有雨点拍打撞击着高级公寓的落地窗,雷声也跟着轰鸣。 杰森陶徳死死抓住最后刚刚镜头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漆黑斗篷旁跟随的红黄绿三色身影像一只灵巧轻快的小鸟从哥谭的街头飞起。 「那不是我。 那是罗宾。 可是罗宾怎么能不是我呢? 如果我不是罗宾,我又会是谁?我又剩下什么?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更新到三点左右,已经写了半章了,快的话应该还有一章半左右。 正在慢慢调整作息,这几天戒咖啡(吓死我了),所以后面会改到白天码字。 —————————————— 未命名草稿6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我好像又褪了一点色。”正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如缎带般顺滑的银灰色长发,五官精致美好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但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错认性别,这是一介于中性的美感,被冰封似的气质雕琢,银白色的睫毛长而密,仿佛有冰雪覆盖,半遮住金色冷血的兽瞳,以及那竖瞳中略有的些许惆怅,“我以前…是黑黄花的。” 他侧卧在冰铸成的床塌上,身穿玄色长摆的华服,绣有龙纹暗金的腰封如有生命的活物般轻绕,勾勒出他狭窄流畅的蜂腰,而衣摆最末端,露出的是一截乳白夹杂浅灰色纹理的蛇尾。 尾尖轻轻颤了两下,蠕动着从衣摆下吐出更多,如玉剔透的鳞甲随动作仿若海面层层荡漾的波浪,直到露出两只刚劲锐利的龙爪,其中一只卷缩着屈起紧紧贴着下腹,表面有焦黑和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比前几次更凶险了,那里的天气受灵气紊乱影响,喜怒无常,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骤雨倾盆。他运气不好赶上了风暴最盛的时候,还引来了化龙的雷劫,差点被削掉一身蛟麟。 每次在这种灵气浓郁的风暴里滚上一圈,他鳞片的颜色就要比原本更浅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之前是黑黄花色,现在几乎褪成了银灰。他不假思索地确信,顶多再来两次,自己就该彻底漂白了。 在解救明添这件事情上,雷蛟一直活跃在最前沿,从没漏过任何一次营救行动,每次都不遗余力身体力行,可惜事与愿违,直到今天,他只能像个狐裘围脖一样盘挂在明珺脖子上发发牢骚。 “我还是太弱了。”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搓,低声自责检讨,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呼,好冷。” 如果能蜕去蛟身,幻化成龙,说不定能搅动三间交界的灵气风暴,引来天道雷劫直接劈碎封印在那里的真神结界,但他不能这么做。 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龙未尽的气数会裹挟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没有尽头的道路。 当他第一次蜕蛇成蟒的时候,就在漫天雷劫中听到了数以万计的真龙的声音,那是未亡者者的魂灵,被囚禁束缚苦苦折磨,终日不得解脱的怨念,随着他一步步蜕成蛟龙,那些声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道雷劫,争先恐后铺天盖起,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汹涌而上。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菜花蛇。」 他有些绝望的想着。 「虽然,我可能是唯一一条活在三间的蛟龙,虽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幻化成龙,成为三间唯一一条活着的真龙,但是——」 「……我当初就不该偷那口鸟蛋!」 「我都吞下去了!蛇吞下去了就是蛇的!她硬是掐着我脖子给我捋出来了你敢信?!嘶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啊嘶嘶~」 「我竟然还一次不成再去偷第二次!蛇,你下贱!」他用尾巴抽打了自己的脸,没使劲,因为覆盖了蛟麟的尾巴抽一下真的很痛。 明珺也是一次偶然,解救了被灵气风暴绞杀得只剩半条命,挂在窗沿上下不来的雷蛟,才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头铁,一条蛟勇闯三间交界。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雷蛟是怕明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乖顺讨好顽强求生令人动容,一直被压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不用时刻担心蛇命被攥在手里,甚至,就算现在趁机跑路落井下石,明珺都不会觉得奇怪。 雷蛟说珺哥你说的没错,蛇怕死了。 “所以我才更得拼一拼,一次不行就两次,我不能停止尝试。”说这话的时候他幻化成了人身,顶着那张与真实性格相悖冷若冰霜的男性面孔,义正严辞的表态。这只蛟龙虽然面上不显,却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蛇信,尾尖不安的叩击地面,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救援的过程中没拼尽全力,蛇就没命了。她早就想拿我废蛇利用一下了,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他始终坚信着,明添肯定会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结果肯定比剥蛇皮抽龙筋还要可怕! 这种对明添深入骨髓的恐惧,常常迫使他在午夜惊醒惴惴不安,从栖息的寒潭底部一跃而出,闷头扎进三间交界的风暴里,拼尽全力对抗自然和结界的力量,以示忠心。 蛇蛟龙浑身都是宝,蛇鳞做甲,蛇胆入药,蛇筋制鞭,蛇皮做袋。有时候,雷蛟甚至觉得明添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活着的,会移动的宝库,这也是他一见明添就发怵的主要原因。 “珺哥,蛇心有点慌!”说着说着,雷蛟绷直了自己的尾巴,其中一只龙爪带着几分焦虑扒拉着木质地面,刨得木屑飞扬吱吱作响,“是明添,她又再召唤我了,救救蛇!蛇不想死!” 明珺可以百分百确信明添已经没有想要伤害雷蛟的念头了,但患有被明添迫害妄想症的蛇显然还活在过去,沉溺在挥之不去的阴影里。 「我不吃蛇。」明添曾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特殊的嗜好。 但蛇立刻对她敷衍的态度进行争辩:“你骗蛇嘶~蛇都看见了!你吃了蛇同窝的哥哥嘶嘶!烤着吃的!” 为了方便加深印象,他还特别指出了当时的烹饪方式。 蛇甩着尾巴控诉,回忆着令他惊恐的一幕,而明添则是双眼放空,回忆起当时烤蛇的味道。 他俩沉默的对视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了尴尬。 “呃…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们蛇,没有多少亲情的。同窝相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在意嘶~”他的尾巴伸直弯曲,又左右晃动,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说完,又极富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吃我就好啦。”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明添并不是你以为的恐惧?」 “没可能!这是兽类的直觉!”雷蛟矢口否认道:“每次明添看我,蛇就心率超速,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即将降临,!我合理怀疑她的眼睛里都是杀气,嘶~她一定是在想蛇皮该从哪里剥起!她的触碰让我毛骨悚然,蛇鳞被碰到的地方会变很烫,她偷偷用了火焰法术!她、她喜欢吃烤的!……” 他越说越激动,褪色的蛇尾仿佛犬类左右摇摆,甩得异常欢快。 作为一条会察言观色的蛟龙,雷蛟很清楚自己蛇头比人脸表情更加丰富,从而合理运用自己的物种优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珺哥,帮帮蛇!救救明添!」 他两只前爪挨在一起,在空气中上下划拉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做派时常令他与三万多条真龙格格不入,导致有龙魂借着天道雷劫的空子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洗脑:“你将来只会是真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龙,龙族天骄凌驾万物!” 「做蛇不能忘本,蛇就是蛇,成了真龙,身上流淌的也是一腔蛇血!」 龙生万物,万物皆可化龙,同根同源,为何单单龙族脱颖而出利于万物之上?三万多条龙总不可能每一条都是龙爹龙妈龙n代吧?那些原本是水潭里的鲤鱼呢?那些曾奔跑在辽阔平原上的奔驰骏马呢?还有与苔藓相伴的龟,甚至是传说中梦里出现的猪。 他们也认为自己是龙了吗? “等你成为真龙,你会嘲笑自己今日的幼稚。” 雷蛟心中寒意炸起,顺着蛇骨纠缠蛇筋层层叠加,由蛇尾一路蹿向头顶,如坠冰窟。 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劈在他有片刻僵直的躯干上,瞬间片片蛟麟迸溅火花,雷电搅动着从鳞片间的缝隙穿过,黑烟夹杂烧焦模糊的血肉浸满了蛟龙的鳞甲。 他听到阵阵龙吟沸腾,雷电锤击过的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苏醒,他感受到与雷云风雨的共鸣之音,也感受到骨骼断裂重塑的痛苦。 同时,在他的意志里,有什么正在渐渐抽离,不受控制的离他远去,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坚强不屈,甚至减少了雷劫带来的苦痛折磨,那一道道闪电与轰鸣的雷声是战鼓,是呐喊,是万千条侍者亡灵的不甘与怨恨。 「我不化龙。」雷蛟张嘴撕咬自己的爪子,不让第五根指节从覆盖的蛟麟下钻出,撕扯得血肉模糊,他闷哼一声猛的将头向上一扬,从嘴里甩出一截染血的指骨,「不能化龙,不能化龙。」 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短暂的清明,那些与暴风共舞的龙吟也随着断裂的指骨远去了些许,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每一道来势汹汹的雷劫都束缚着一道不得解脱的亡灵,如果他没能扛住雷劫,那亡灵就会钻进他的血肉,披上他的蛇皮,顶替他的蛇身,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条曾经的龙在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争夺这个位格。 如果他侥幸扛过了雷劫,蛟蜕化龙,那么等待他的将将是龙族的传承,以及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一个亡灵拼凑缝合在一起的碎片,他将走上正确的命运轨迹,解放万千条被囚禁束缚着的怨魂,让龙族的荣光再次照亮整片大地。 他金色的竖瞳中,仿佛有万千真龙遨游天际,如递进的海浪在三间翻涌游走。 「不救了,放弃吧,这样也挺好的。」雷蛟在冰冷的潭底吐了个又大又圆的水泡,他片片蛟麟晶莹剔透,整条蛟如雕琢的白玉在无光的寒潭里几乎白的发光。 「明珺,我想通了。我是条自由蛇,我免费了!她被关起来了,伤害不了我,我现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滋味真不错!」 “如果你不是满身酒气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信。”明珺顶着溢满寒潭的浓郁酒香,合理怀疑这条蠢蛇借酒消愁。 “蛇没喝酒。“雷蛟从潭底探出脑袋,义正严辞道:“我这是在酿酒。虽然我现在是自由蛇,但还是要有危机意识。为了证明我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证明我不是条废蛇,最大化展现我存在的价值,我决定泡在酒坛里。”他前爪一探,指了指角落蹲满的巨大酒坛。 “这样明添就没借口拿我废蛇利用了!”说着,他乳白色的蛇尾搭在岸边,左右晃了晃,凑近明珺小声商量:“等你娶了媳妇,我多分你几坛,蛟龙酒比蛇酒好。”然后他哥俩好的用自己的尾巴尖拍了拍明珺的肩膀:“蛇酒还够吗?我这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捎点回去?蟒酒也是有的,但你们好像不是很爱喝……” 雷蛟心态调整得非常不错,该认怂的时候他从不犹豫,就算有时候明添出现在自己梦里,他也能忍住头铁的冲动,一个蛟龙翻身挣脱梦境,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晃动,嘀嘀咕咕明添退散。 三间交界布满盘龙的沟壑。 每一道都深刻无比。 上面镌刻有灵气割裂成的风刃。 每一道都保留着形成时的威压。 只是靠近,就仿佛有千百道风做成的刀子呼啸着朝你刮过,割裂衣襟,割裂皮肤。这些风刃被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只有时间缓慢的推移才能逐渐淡化这种超乎自然的神迹。 这样盘龙沟壑大大小小有七十七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除了危险的风刃遗留,还有被闪电劈过,天雷炸出的道道深坑,曾经焦黑的土块如今已经重新覆满绿植,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机总是盎然勃发,生生不息。 被绿草覆盖的泥土之下,还有凌乱的刨痕,每一道都坚定而执着,尖爪与岩石碰撞而起的火花,尖锐刺耳的噪声,尽数被淹没在时间和生命的遗迹。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晚应该是更四千字,白天去医院检查了一天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白天继续更。 —————————— 未命名草稿b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掌握了后续行动的方向。 魔界与血族关系密切,他们的王子——祈月并不想多对这位殿下本人做过多评判,总之,他们的弱点显而易见,追逐欲望、放纵欲望、吞噬欲望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她随即眸光微转望向不远处的刑警,他动作迅捷、干脆利落、持枪的手稳健有力,每发出一击几乎不用瞄准,开枪即命中,这得益于血族出色的视觉,可以毫无遗漏的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只见他再次拆下枪膛,褪出冒着白色烟丝的空弹壳,将一枚枚银色附魔子弹推入其中,每一枚弹头都浸染着红色的血液,血液一直延伸到子弹本身的微雕刻纹上,发出暗红色的流光。 朔枫眸光沉着平稳,再次端起枪口时,他就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似有泠冽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犹豫,随着一声被消音后的闷响,银色子弹在空中拖出白色螺旋轨迹,噗的一下没入堕落亲王的一只眼中。 堕落亲王痛苦的捂住自己负伤的眼睛,再次张口无声尖啸,这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精神攻击,朔枫眉头紧锁只是身影略有晃动,很快又射出第二击,这次他瞄准的是堕亲王张开的流满脓血的大口。 敏捷、耐性、速度… 祈月在心里飞速计算着朔枫的各项体能的数值,得出他完全有能力承受自己后续计划中的一环,成为出色的诱饵,这会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布置驱除魔界生物的结界。 一直以行动力着称的祈月当即侧过身体,让堕落亲王挥起的一爪落空在身侧,接着祈月的身影闪现到他的身后,挥手招来蝙蝠眷者,再次如寄生虫一般趴在堕落亲王的背后,只只炸裂。 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堕落亲王踉跄着往前挪动了几步,方向正好是朔枫的所在。 接着她抓破自己的手臂,让红色的血液自然滴落,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前及时悬停,流淌成充满神秘意味的诡异符号。 红色的血液越积越多缓慢流淌,不时发出细碎的莹润光华,仿佛流光涌动溢彩。 朔枫认出那是驱逐恶魔的神学符号,当下明白了祈月的打算,并与她产生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飞速抬起不持枪的左手放置嘴边,朔枫张口咬住自己内侧的手掌,下颚发力咬出完整的轮廓,血液立刻倾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 既然这位亲王渴求血液,那就给他血液! 另一边专心布置驱魔仪式的祈月突然一怔,鼻腔溢满清冽甘甜的血液气息,她眼中红光乍现,深红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充斥着渴望鲜血的饥饿暗芒。 她微启唇,呼出一道压抑的气息,属于血族的两颗尖利犬牙若隐若现。 被这浓郁的血液气息勾起渴望吸食鲜血的本能,祈月手腕颤动了一下,一滴血不受控制坠落浸湿了地面,但她又很快找回理智,压下口头的饥饿与渴求,专心用鲜血描绘驱魔的符文和结界。 堕落亲王显然没她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本就浑身狼藉急需补充体力的他,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凭借野兽的本能寻找起气息的源头。 好在他之前被多次击中关节,已经失去了血族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能拖着巨大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朝朔枫所在的地方靠近。 举起自己的左手让更多鲜血涌出,朔枫吸引堕落亲王的同时,还不忘补上几颗附魔子。 他不停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围绕这里呈半圆弧度奔跑,让堕落亲王始终在固定范围内移动。 见猎物就在眼前却久久抓不到,堕落亲王张开超乎常理的血盆巨口,根根獠牙狰狞恐怖,如深海妖兽的口器,瞄准朔枫所在的位置吐出一团腐烂的污秽。 朔枫动作敏捷一个翻滚,躲过那团呕吐物,还不等他站起,飞溅的残渣溅落在他的脚边,将地面腐蚀出漆黑的凹陷。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布置好驱魔仪式仪式的祈月,正双手握于胸前,低声对着月亮虔诚祷告。 接着她睁开泛着红光的双眸,高声诵念: “月之精华,夜之恩赐!” 呼的一声地面符文燃起炽热的火焰,层层金色光芒依次叠加成燃烧的结界,几枚火星飞洒着落在堕落亲王身上,瞬间化作火焰触手,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将他扯向地狱的深渊。 火焰融化了他已经腐烂的皮肤,堕落亲王妄想估计重施发出无声的尖啸,却被伸展而上的火焰触手捂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结界中伸出,有的缠绕住他的脖子,有的分别束缚住他的双翼,更多的则是牵扯他的四肢,但即便如此,堕落亲王似乎仍有余力支撑。 似乎在他被拖回地狱深渊之前,烈火会先一步将他融化。 但那样一来,火焰只是吞噬了他的肉体,失去了肉身的束缚,他会化作幽影或怨魂,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到时只会增加此次任务的难度。 朔枫手里的附魔子弹已经耗完,而祈月需要维持整个仪式的进行脱不开身。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血液快要自行凝固的伤口,那里因失血过多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五指,朔枫突然鼓起力气奔向堕落亲王,侧身用巨大的冲击力装在对方的身上,将他推向身后的结界。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族与血族力量悬殊,就算用尽全力的一击都不能给后者带来一丝痛感。 但此刻堕落亲王的肉体已经失去大半,又加上结界向内拉扯的处理,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苦苦支撑的他推向了通往地狱深渊的结界。 这比预想中更加轻松。 这也导致朔枫用力过猛,借着惯性一起跌入吐着火舌的结界。 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彻底失去理智化身野兽的堕落亲王,拼命撕咬充斥了满嘴的火焰触手,从鼻腔里喷出的恶臭气味扑打在朔枫身上,仿佛一只贴近猎物的野兽在耳畔喘息,吐出灼热,令人汗毛炸起的气息。 这时,祈月的手按在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扭向后方,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里,她的一只手贯穿了这位前血族亲王的胸膛,从那里掏出一颗从未跳动过的完整心脏。 心脏一离开驱体,立刻如灰烬般散去,祈月五只收拢,握住一枚闪着繁星光缀的红色结晶。 血族传承,生命核心,一位亲王的遗留,它可以孕育至少三只新生血族。 第五章 治疗 失去生命核心的堕落亲王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的身体僵立在远离,任由触手散作火焰将他笼罩在内。 结界中的仪式火焰猛然拔高,炽热的焰流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起这位前血族部分身躯化成的灰烬,于一次明亮灼目的焰爆中归于平静。 朔枫从结界消失的地上爬起,除了本就被咬伤的左手,他仅是蹭了些灰在身周,没再添加新伤。 这很正常,驱魔仪式只针对魔界生物,而人类过度最常见的一类魔界生物就是可以附身的幽影和怨灵,自然不能简单粗暴的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 “赞美你的英勇。”祈月虚提裙摆向他致谢。 在她的身后,从战斗打响就消失不见的执事夙星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银制匣子,他恭敬的打开匣门,祈月将收获的血族传承放进去,由夙星重新合上匣门。 然后,祈月又拿出了另一件物品交给她的执事,那是前血族亲王暗芒的脑袋。 在他的身体完全被结界吞噬前,祈月果断将他拔了下来,留作证据。 “送去魔界,交给……”她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扰和嫌弃。 “遵命。”好在他的执事足够趁手,立刻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解决过今晚最大的问题,祈月稍微有些愉悦,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种种,比如那令她心驰神往的血液香气再次不受控制的勾起她的食欲。 战斗消耗很大,她需要补充血液,填补缺失的魔素。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刑警已经止血的左手,不着痕迹蠕动咽喉,口腔内的犬牙已经准备就绪,舌尖抵在上面反复辗转,仿佛在思考该怎样撕开那道伤口,让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出。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身心俱疲的朔枫没注意到眼前血族几乎闪着幽光的眼眸,他看着对方身侧恭敬待命的血族执事,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不让你的执事也加入战斗?” “这违规了。”祈月言简意骇。 朔枫没问具体是什么规矩。 立场不同,这不是身为人类的他该去深究的问题。 不过对此朔枫有着自己的猜测。 享有继承权的血族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有同族参与直接战斗,需要继承者自己独立完成,或许还包括可以与外族共同合作。 当然,人类是加分项。 想到这,这位人类刑警忍不住勾了唇角,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的看见眼前的血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对方,朔枫左手微微上抬了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视线也跟着上移。 其意味显而易见。 “你、你要尝尝吗?”朔枫脑子一空,脱口道。 这时,祈月才如梦初醒,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忍耐住自身对于血液的渴望,矜持高傲的开口:“不需要。” 这关乎血族的尊严。 “我知道血族在战斗后会陷入短暂的渴血期,如有需要,你可以取用我的血液,这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谢意。”大方展开自己的手掌,将伤口毫无保留呈现在血族面前,朔枫感受到那道目光又再次贴了上来,比之前还要灼热,充满对食物的渴求。 祈月看着那道伤口呈现人类的咬痕,整齐深刻,伤口泛着发红的嫩肉,以及失血泛白的角质。 已经凝固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呈流水痕迹,部分绕过拇指根部,一直流淌到肘弯,还有一些汇聚于掌心,乍一看上去似乎伤势严重。 如果只是… 她微动鼻翼去吸收血液的味道。 不,这是治疗。 血族少女说服自己,点头道:“好的。感谢你的慷慨。” 她上前一步,在朔枫还有些错愕的时候,抬起他的手腕。 少女的双手葱白如玉,带着失温的冰冷触感,几乎在刚一接触到,就让朔枫心头微颤。 紧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血族少女低下头,略带虔诚的贴近他的掌心,舔舐起凝固的血块。 掌中传来湿润手软的触感,一下下不轻不重,猫挠过似的让心中发痒,犹如羽轻轻扫过,电流窜动。 朔枫忍住异样的感觉,此时无比后悔脑一热提出的建议,想着再忍耐一会儿就能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舔干净他的手心,分开他的手指,顺着指缝一路沿着血液的痕迹舔舐。 好甜。 刚一接触,血的味道就在舌尖炸开,迸溅成无数甘甜可口的碎片辗转于口中。 这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眸,细细品尝这可遇不可求的美味。 即便已经凝固,失去最初的新鲜,依旧让她迷恋沉醉。 她的舌尖扫过指缝,不留遗漏,继而向下划向手腕与小臂。 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奔涌的血液,祈月难以扼制的舌尖用力,重重舔舐起他的动脉,仿佛要用舌代替犬牙刺入皮肤,品尝那炙热的甘露。 这、会不会太过了? 这位刑警被舔的心神不宁,手腕微动试图抽回,却收到了对方的阻止,她的犬牙正抵在动脉血管的位置施加压力,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祈月抬眸撇了他一眼,赤红的眼眸中央,竖起一道锐利的暗红。 然后,她重新上移,着重舔舐起他的伤口。 舌尖扫过伤口边缘,接着深入内里,这让她品尝了少许新鲜的血液。 但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自认为矜持的吮舐过最后一道伤口,祈月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说道:“血族的唾液有助于促进伤口愈合,这是治疗,作为取食的回报。” 治疗?…回报?… 最后那十几秒,朔枫已经放弃思考,彻底放空了自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充斥了白色的烟雾,这让他耳根红得厉害,纵然面上不显,思绪上也是满了几拍,才后知后觉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欲半梦半醒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最多三天就能彻底痊愈。 虽然左手和小臂湿漉漉的,但上面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表面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液体。 对此,祈月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强行解释:“不能浪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虚提裙摆对着朔枫再次浅行一礼,以表敬意:“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在数不清的蝙蝠簇拥下消失在原地。 一直默默围观的执事夙星也跟着行礼,鲜红眸中流转着温和的善意:“我已经跟宴会主人打过招呼,您无需再行亲自致歉。这里是异族聚集地,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避免后患。” 他于虚空中一探,抓出一只全黑色的蝙蝠眷者。 “它会为您指路,直到进入安全区域。” 接着,它的身影同祈月一般,消失在蝙蝠们的簇拥中。 夜色下的庄园重新归于平静。 路灯在刚刚的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模糊的景象。 人类刑警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飞在半空中的蝙蝠也没有催他,只是一圈一圈原地徘徊,围绕他的头顶打转。 良久,黑夜中传来一丝懊恼的声音。 刑警突然原地蹲下,将脑袋深埋进手心,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原本充血耳尖上的颜色蔓延至他整个脸庞。 胸口猛烈的震感久久不曾平息,朔枫深深叹了口气,掏出衣兜内的黑色蝙蝠剪影薄片。 掌心微微用力,边缘被他攥起些许褶皱。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今晚更新一章半,写到三点。 ———— 未命名草稿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在一波剧烈的震动中,我醒了过来。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用双手紧紧撑住地面,在强烈的晃动中极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这震动越来越大,我被震得几乎掀了起来,慌乱中用手指狠狠扣住地面的缝隙,防止自己掀翻出去。 ‘怎么回事?地震吗?’ 所幸,震动虽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颤动,我猜那可能是余震,也不确定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双手依旧撑住地面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句保佑平安的话后,眼睛才小心翼翼的眯起一条细缝查看四周。 入眼一片漆黑。 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睁开,却发现结果依旧如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无尽的恐慌如魔鬼的手纠缠而上,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脏。 黑暗中我能听到胸口处剧烈的震动声,一声声强而有力,快要冲破胸膛跑出来似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想到了自己其实一直都睁着眼睛,只不过周围黑的彻底让自己以为一直紧闭着双眸。 起初我不敢轻举妄动,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脑袋飞快的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糟糕的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猜这可能是源于我脑袋上的剧烈疼痛,一定是地震时被东西砸到后脑压迫了记忆神经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面对无尽的黑暗,空旷与孤寂,我无法抑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是地震而已,很快就会有搜救人员赶来寻找生还者,我会获救的。’‘但如果没来呢?如果没有人来呢?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会活活饿成干尸的。’‘况且这里漆黑一片,说不定有什么恐怖的巨大生物就潜伏在黑暗中,尖利的獠牙,黝亮的眸子,在蛰伏中无声无息的接近后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惧最先占了上风,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味的等待救援是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需要自救,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于是我的手向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地震时落下的碎石一类的东西来敲击地面,然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一片,甚至找不到稀碎的砂砾,这种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却一无所获的结果让我的恐惧更深了。 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地震,毕竟我的记忆有问题,刚刚地面的晃动或许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我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关了起来,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我可能就在自己的家中,只不过雷雨击断了电路让我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也许,我落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像是宇宙的交汇点,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直到死亡 我的身体无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的爆发力让我手脚并用从地上弹起,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衣襟,我的手脚冰冷僵硬,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一般极力向前冲刺。 好了,我之前的推理完全是我的妄想,最起码这里不是宇宙的交汇点和什么该死的不知名空间,因为当我向前跑了两步不到,我的脑袋便狠狠撞到了壁面上,那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我痛苦的蹲下身捂住自己的额头,耳边也跟着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这一下虽然撞得狠了点,却让我不再那么恐惧了,最起码这里有边界,还是我所存在的现世,手下的墙壁光滑冰冷,和脚下踩的一般无二,我扶着墙壁站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的像前方走去。 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滑稽,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玻璃墙面的小丑,身体和四肢紧紧贴着并不存在的壁面,但此时此刻却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一种行为。 好吧我其实还是害怕这里是什么断壁残垣,这里漆黑得诡异什么都看不见,我很担心下一步脚下便是无尽深渊,我会一直一直坠落到无尽的黑洞中,直至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然后继续下落坠入无尽的宇宙。 不过显然我的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走了十几步后,我再次摸到了光滑冰冷的墙面,那里似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又或者是趁着还没走远回到原地等待救援,不过很快我便抛弃了第二种想法。 ‘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干等,我会被逼疯的!!!’ 然后在我毅然决然沿着拐角的墙壁向前走了几十步后,我又遇到了第二个拐角的墙壁,不过这次我没有犹豫,继续向前沿着壁面走着,直到遇到了第四个。 ‘该死,这拐角没完没了了!’ 我先是恶狠狠的咒骂,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惊醒一般怔在原地: ‘每次都是向右的拐角,这么说我是身处在一个四边形的四面都是围墙的空间里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猛兽般将我吞没。 所以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出去是吗?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惊恐促使我用力拍打墙壁,我试图沿着壁面向上攀爬,但无奈墙面太滑,只是两下便滑落下来,我卷缩在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瑟瑟发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匿在漆黑的空间。 如果这里是完全密封的话,那么氧气很快就会耗尽,那时候排出没有食物与水的条件,我会在饿死渴死之前先活活窒息而死。 事实证明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大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并且想的都是些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是四周一片黑暗,而是我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人一紧张就会饥饿,口渴,将之前忽略掉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放大,提醒意识告诉自己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太糟糕了。 黑暗、寒冷、饥渴、恐惧、孤独。 我快要成了黑暗中疯狂的猛兽了。 在疯狂后仅存的意识告诉我,要做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于是我又站起身,拼命拍打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叫声: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01第一天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像是嘴里填满了东西再说话那样,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毕竟之前这里安静得让我心神发憷。 “不好意思,先生,请、请问”我闭上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移动,尽可能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冒犯之心,“请问这里是哪里?” “地狱!炼狱!反正八九不离十了!”他没好气的回答着,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我不但清楚的听见他在咀嚼食物的声音,还闻到了从食物上发出的发出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真奇怪。’ 虽然这么想着,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于是这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咀嚼的声音,结果越听越饿,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先生,请问我可以” “吃吧吃吧,趁着现在多吃点。” 被人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也就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问题,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去,从他手中接过食物便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去。 这种味道怪异的东西吃起来像是肉,口感酸涩无比,我强忍着反感将食物三两口咽了下去,却敌不过胃里的呕吐感扶着墙壁呜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虽然周围一片黑暗,又或许是我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就觉得他在看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本就漆黑一片。” 终于听到让我安心的话了。我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另一个人,我的神经不再紧绷,情绪也逐渐稳定,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却没有先前那么恐慌了。我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长四肢想要放松放松,却一脚提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嘿!看着点!你踢到我的下巴了!” “抱歉,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从我脚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又绷紧了神经,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那人似乎是在打盹,被我一脚踢醒后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伴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别在意,他现在睡,没准会一觉不醒呢”第四个声音从我的脑后响了起来,我腾地坐直身体,紧绷着神经,一颗心在胸口跳个不行。 这黑暗的空间里竟然挤了四个活人!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五个你见过的,你刚刚把他吐在墙角了。” 02第二天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认清了几件事情。 第一,我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小屋子里,四面全是墙壁,没有出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剧烈的震动。 第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有四个人,准确说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第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想要活命,就只有和那三个人一样,靠吃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体维持体力。 在这一天里,我提心吊胆,即便是倚在墙边打盹也会马上惊醒,生怕睡着后被另外三个人活生生吞入腹中。我的做法令小四发笑,他说即便是储备粮,也该轮到那个一直不停睡觉的家伙,他的一条腿断了,活不长了,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就差不多该咽气了。 我被他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他却哈哈大笑着让我多吃点,不然瘸腿兄之后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让我吃自己同类的尸体活命我是在做不到,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翻云倒海,再想到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还吃了一块,虽然又全都吐了出来,却还忍不住一阵干呕。 感觉到我又捂住了嘴想要呕吐,小四笑的更欢了,“迟早会习惯的。”他这么说着,从尸体上扯下一块肉放入嘴里嚼着,“优胜劣汰。” 呕吐感更深了,我扶着墙壁一阵干呕,空空如也的胃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小四以一种淡然的方式想我展示了一个我一直都可以忽略不想面对的问题。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如果不吃那逐渐腐烂的肉质,或许明天我就会饿死。 我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我却仿佛看见了小四撕扯腐肉的双手,沾满凝固血液的牙齿用力咬着腐肉,他填充着肚子,只为了在这残垣中苟且偷生,背弃了所谓的道德,以一种同样腐烂的姿态在深渊中苦苦挣扎。 我颤抖着双手接近那逐渐腐烂的尸体,尸体兄已经被吃掉了三分之一,我的手抚上他冰冷的躯体,那温度顺着我的指尖瞬间席卷全身,暗自祈祷幸好这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等尸体兄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我时,我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伴随急促的呼吸,我的手指抠入尸体兄的肉中,指尖划破皮肤深入内部,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深入胶状物中,手指顺着肌理撕扯下一块肉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今天把剩下的那章写完,再写一章,时间富裕的话就再写半章。 ———————— 未命名草稿a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我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拼命在衣服上抹擦,想要抹掉那浓厚的尸臭味。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疯了吗?!为什么要啃食自己同类的肉啊,这样和野兽又什么区别?!!我简直是个畜生!下作的东西! 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抽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在地上,感受着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我又要开始干呕了。 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泪腺不受控制的释放眼泪,我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吐出什么,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了。 小四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瘸腿兄暴躁的朝我吼让我闭嘴,吃货兄咯吱咯吱啃食骨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疯子,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我也疯了,全都疯了,我们被关在疯人院里,一个房间挤了四个人,又或者是五个,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身穿白衣的医生将我们按在床上绑好绷带,强行注入让人镇定的药剂。 我拼命拍打墙壁,又用双手不停抠着地面,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通道。 “没用的,没用的。”小四咯咯咯的笑着,“没用的,没用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我听到了他最后的鼻音似乎带了点哭腔。 03第三天 实验证明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却连三天都活不过。 连着吐了两天已经将我体内不多的水分榨干,空气中混杂着屎尿和汗臭的味道,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伸出舌头企图浸湿干燥得暴皮的双唇。 好渴。 我要喝水。 我还是没有勇气分食尸体兄,吃货兄如机械一般只知道吃和睡,尸体兄还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开始有蛆虫分食他的肉体,从骨缝中钻出蠕动着躯体。吃货兄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下去,甚至有些喜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肉长肉,肉生肉,哈哈,简直就像个养殖场,我有吃不完的食物喽。” 我是真的吐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吐了。 我从未如此渴望生命之泉,哪怕只有一滴,能润湿我的喉咙抚平那快要撕裂的感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小便了。我仰面躺在地上,神智有些模糊,有些懊恼着当时为什么不储存些尿液,最起码那也是液体啊。又突然觉得可笑,在如此的绝望中,我已经彻底抛弃所谓的尊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我觉得头一阵眩晕,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白光。我安静的感受生命的流逝,那是心脏一声声的震动,是灼热的厚重喘息,是僵硬骨骼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是血液在身体里穿梭流动的声音。 血液的声音。 我无力的舔了舔嘴角,干燥的舌头和口腔粘在了一起,闭上眼睛细细揣摩这个美妙的词语。 鲜红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真是美妙啊。 我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心脏的搏击,那鲜活液体顺着血管延伸到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凌乱的画面。 脑袋撞击地面时逐渐蔓延染红地面的血液,利刃割开动脉与水纠缠在一起的血液,手指被锋利的纸划开一道口子,鲜红溢出,被人立刻放入口中吸允 血液啊。 血液呀。 我发了狠的咬着自己的口腔,像是发了疯的猛兽那样,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口腔,直到鲜血溢出,我的舌头在血液中辗转,干涩的喉咙划过温热的血液。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我得到了解脱。 那一瞬,我双手捂面,擦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掩盖了堕落的面容。 04第四天 气氛有些压抑得可怕。 尸体兄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副剃得干干净净的骨架。 吃货兄抱着他的腿骨试图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但都只是徒劳,他似乎很快的接受了食物被吃完的设定,腿骨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一下子站起身,寒毛根根立起,竖起耳朵认真辨别黑暗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果不其然,吃货兄突然大吼一声,我被吓了一个踉跄,还不等我有所行动,便听见撕扯成一片的声音。 “你疯了!他还活着!”我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我听见吃货兄像子弹一样弹到瘸腿兄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听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反正都会死的。”小四的声音又穿了出来,依旧是带着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你们这是谋杀!是杀人犯!” “呵呀。”他笑得弯起了腰。 吃货兄整个人压在瘸腿兄身上,像个王八一样咬住了就不松口,狠狠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大口吞咽着。瘸腿兄痛苦的大叫,用那条不瘸的腿狠狠踢着吃货兄的独自,双手在黑暗中拼命拍打着对方,同样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吃货兄双手很掐着他的脖子,我听到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了。求生的本能使人相互残杀,他们是去理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自己不成为对方口中的充饥物。 我被这场面震撼到了,竟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企图将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只因我的直觉我的本能告诉我,如果瘸腿兄死了,那我就是下一个了。 我没想到绝望会将人毁的这么彻底,当我把吃货兄从瘸腿兄身上拉开的时候,瘸腿兄已经死了,他被咬掉了大半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的,吃货兄也没好到哪去,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就在我的脚边,脸上也都是牙印,狰狞可怖。 地狱!炼狱!反正都差不多了。 终于明白了吃货兄的话。的确,这里和地狱炼狱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两个野兽刚刚结束了搏斗,胜利着获得殊荣可以苟延残喘,失败者落入敌腹。 然而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厮杀过的战场,也不是即将轮到死亡接班人的觉悟,而是—— 我感受着手下瘸腿兄的尸体,还未完全冰冷,黏浊的液体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去舔!!!我已经成了禽兽了吗?!!!我竟然在渴望着一个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被同类杀死食肉的同类的鲜血! 想要移动脚步或是狠狠一巴掌打醒自己,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像狗一样舔着地上的血液,我的本能竟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战胜了我的理智,可怕的支配了我的身体!我还是我吗?只是一个活跃的精神,我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啊! “看开点,小子。”小四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坐到了我的旁边,用尸体兄的骨头抛开瘸腿兄的肚子,翻找着可以食用的内脏,“最起码,顺序变了不是吗?” 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本能吞噬了仅有的自我意识,我的牙齿开始撕咬瘸腿兄的肉,这次咽下去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呕吐感,或许是因为刚死掉的肉质鲜美,比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兄的肉质口感更佳,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掩盖我内心那恶劣的、丑陋的、下作的,觉得这种无比美味的罪恶感。 小四自始至终都不紧不慢,他没有吃很多,点到为止,在一旁静静坐着,等我抬起布满鲜血的脸庞,昏暗无光的双眸也跟个死尸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抱头痛哭,跪在地上拼命朝着瘸腿兄磕头,同时将他的肉填入自己的口中。他已经觉得我也是怪物吧,一面祈求着宽恕,一面作者不可饶恕的事情。 终于,我停了下来,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淌了一脸,我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或许是瘸腿兄,或许是吃货兄,也或许是小四,又或许是被吃光的尸体兄。 “吃完了?”小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看开点,我们该聊正事了。” “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意识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驱使,我僵硬的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到小四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刚说过的啊。”像是一只冰冷的蛇,爬上我的脖子,腥红的信子在我的耳边吞吐,他说去吧去吧,那是伊甸园里最美味的苹果,他伸出了一双手将我吞进深渊,然后给予我讽刺的目光,狠狠踩着我抓着悬崖的手,“顺序变了。” “那个家伙受伤了。” ———— 蹭下全勤,晚点更新 今天脖子无异常,头不晕不恶心,趁着状态好多写点。 已经开始更新了 —————— 未命名草稿2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05第不知道多少天 小四说得对,那家伙受伤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受伤便意味着死亡。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血流不止,接着出现了化脓继而感染,体热头晕。吃货兄没有了最初的精神头,胃口却依旧不减,似乎知道只要停止往嘴里塞东西,他的生命也会停止一般。 现在想来,我当初咬开口腔,划破自己的血管饮血依旧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命大?呵,活在这里的又有哪一个是命大。 小四的意思很简单。 合作。 在默认了人吃人的设定后,最有威胁的便是一直不停吃的吃货兄,他的体型庞大,下手又狠,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里面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在绝境中让我们得以逢生。 现在吃货君受了伤,体力以不敌从前,可偌大的体型在那里也不全是摆设,只有我和小四两个人合作,才能赶在吃货君吃完瘸腿兄的尸体并将目标转向我俩之前,先将吃货君杀死。 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心情。起初是为了活命而背弃道德啃食自己同类的尸体,接着又是为了活命杀戮自己的同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活命。 活命。 这就是所谓的偌大的求生欲啊。 已经将我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折磨的比死人还真。 在浑浑噩噩中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被困在这的第几个日夜,只觉得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时间都变得缓慢,快要将我的血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榨干。 这几天里,我和小四走的很近,在一起咬着难以下咽的已经生虫的腐肉,偷偷商量着对付吃货兄的计策。越是交谈,我越觉得毛骨悚然,起初我一直以为这里最可怕便是有着巨大体形,吃起人肉来像啃馒头一样的吃货兄,但现在才发现,尸体兄在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是瘸腿兄,接着看似最强大的吃货兄也已经伤口感染,提前看到了死亡的结局。 只有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和一直咯咯咯看似疯癫的小四,如果不是跟他交谈了许多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如此严谨的思维。我被他深深震撼了,越是交谈越觉得继吃货兄后下一个便是自己。 我浑身颤抖,自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我都快变成成了精的筛子,畏惧的颤抖,无助的颤抖,癫狂的颤抖,绝望的颤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小四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定能将吃货兄杀死的方案,小四甚至用尸体兄的残骸做出了一个利器。我面带同情的望向吃货兄的方向,他依旧在啃食瘸腿兄的尸体,连带着自己脸上腐烂的肉一起吞入腹中,肉在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顺着腮上的洞漏出来。他一定也是感到绝望了,才会一直这么不停吃不停吃不停吃的吧? 他一定也遇见自己的死亡了吧。 然而,吃货兄并没有给小四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 他是在进食的时候死的,说不上来他具体的死因是什么,失血过多、病变、饿死、被食物噎死、吃到骨头被划破肠道而死,又或者都有。 吃货兄的死状极其痛苦,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空间回荡的满是他痛苦挣扎的声音。 他在地上打滚,嚎叫,随手抓起什么便往自己嘴里塞。 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 在疯狂中死于无尽的夜。 06吃货兄死后的第一天 我们分食了吃货兄的尸体,对于吃掉同类这件事,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毕竟我想要活着,可以为活找很多借口很多理由,我就是如此卑贱不堪,即便现在立刻放我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中,我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自杀的。但可笑的是,现在的我,只想活。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在绝境中求生,在安静中求死。 实在不是我有多么崇高去思考人生意义何在,只是因为我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在极度紧张、恐惧、孤独、黑暗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我经崩坏到粉身碎骨了。 我和小四相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而坐。身旁放着同等分量的吃货兄的肉,瘸腿兄的肉已经在吃货兄死前被他吃光了,当然如果你非要将从吃货兄胃里剥出的瘸腿兄的残骸也算在内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吃货兄死后,我曾一度陷入悲哀,恐惧等莫大的恍惚中,直到我迅速的认清并正视了一个事实。 下一个是谁? 小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咯咯咯的笑着,用他做出的利器将吃货兄的肉割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却都默契十足,精打细算的吃着手中的肉,并思考着如何杀死对方。 我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饱受煎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比当初四个人挤在空间里还要糟糕,毕竟现在喘气的只剩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如同困兽之斗,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安宁。 有时我会在这种沉寂中出神,去幻想这个黑暗空间之外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失去了进入这黑暗空间之前的一切记忆,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有时那种剧烈的如同地震的震动会将我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麻木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胳膊腿是否还健在。 我才小四也和我一样,时时刻刻无不谨防着彼此。 就像我说的,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能明显感到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渴了就喝自己的血,饿了就吃吃货兄的肉,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当我发现我自己的伤口不再愈合甚至有些恶化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们都在等待彼此的动作,尽管我现在狼狈不堪,但我相信小四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也是最后的较量,胜利者没有鲜花和礼炮,失败者也没有墓碑和一个哀悼他的人。 悲哀的化身,在黑暗中展开恶魔的翅膀。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了,只知道在震剧烈的山摇地动中,我们两个撕成一团,毫无技术可言的扭打在一起。 手指抠入对方肉里,狠狠揪住耳朵仿佛要把它扯下。我们都没有食物了,也都饿了太久了,触摸到对方身上似肉的东西便一口咬下。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现在开始码字了 一章半,码完就睡 —————— 未命名草稿0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在持续了十三天的暴雨之后,世界再次迎来了光明。 不再是昏暗得分不清昼夜的天空,雨水将其冲刷的格外通透蔚蓝,远方天空上由白云拼凑而成的倒计时板依旧在变化着,人们在眺望这一奇异景观时表情严肃略带沧桑,因为他们知道,当所有数字全部归为零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将迎来最后的终结。 那天,囚禁魔王的塔倒了,它将恐怖与罪恶散布人间: 【这里是魔王莫维莉娅大人,于挣脱囚禁之塔的三分十七秒正式向全体地球生物发出公告】 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撒旦,她本就是撒旦,赤红的眸子如火一般烙印在人们心底恐惧的角落,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藐视蝼蚁般的人类,嚣张的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而此时此刻,这个曾在所有人类面前扬言要以地球的毁灭为代价换气自己新生的家伙正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带感的敲击着键盘,沙发底下是吃空了的零食口袋,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被誉为“老少皆宜永恒不灭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魔王大人以极快的手速哒哒哒敲击着键盘,从一开局便似按快速下落造成场地内的方块飞一般嗖嗖堆积到顶,然后又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消除并重复着上述流程,这是她在玩游戏时的一种特殊嗜好,在极端险境下享受扭转局面的快感,魔王大人表示其中的成就感凡人无法领略,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余光扫到正穿外衣准备出去的黎子夜,莫维莉娅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几秒钟的时间吩咐道:“子夜。”她嘴中叼着薯片,软软的声音略微含糊不清并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出去吗。” “嗯。”点了点了,黎子夜漫不经心的应道。为了能保证在最后的九十天不被饿死,他现在必须要出去收集物资。黎子夜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魔王大人嗖一声竖起的呆毛,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捎漫画和游戏啊子夜。”果不其然,魔王大人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带着几分威严并且没哟感情的声音虽然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的低级史莱姆,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超级关底大boss,在吩咐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并且叫人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烧在哪个路口?” “诶?”莫维莉娅愣了一下,样子蠢萌,计分板上的数字以百为单位刷刷跳动,早已经破掉最高纪录却依旧努力刷着愚蠢人类无法超越新高度的魔王大人此刻有些茫然。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想到一根筋的魔王大人或许真的可能陷入‘烧’‘捎’傻傻分不清楚究竟要在哪个路口什么是路口的无限循环中,黎子夜习以为常的将衣服扣子系好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想玩什么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 “断网了。”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魔王大人如实回答道,“就在刚刚。” 黎子夜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状的魔王大人,他此事此刻最想做的事就只有用门口那个装满了垃圾的桶套在她脑袋上蒙起来狠狠的揍一顿。魂淡,这种事情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说出来啊!!! 真正热衷于死宅的家伙在断网的时候不是会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谋划与电脑同归于尽吗?你这个括号伪。 “我有听到哦子夜。”魔王大人认真回答道:“顺带一提,即使脑袋上顶着垃圾桶我也能够看清你的动作并且狠狠反击的,子夜。” “你的反击是指什么?用牙咬我吗?”黎子夜狠狠的嘲笑。 “子夜我饿了。”魔王大人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滚蛋!!!”看到对方小尖牙的黎子夜感到后背贴着脊骨泛上一阵细密的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同时条件反射的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起来的雨伞狠狠的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离小爷远远的!!!” 被扔出去的雨伞并没有如预想般的砸中魔王大人的脸而是蓦地停在了半空,腾地一声张开伞面,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彼岸花周边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伞面几乎是在一瞬就被烧光了,绿色的火光打着转吞噬了最后一片剩余时显露出了另一边的魔王大人。 她拿着伞站在那里,红色的眸子似有暗涌在流动,莫维莉娅轻轻用力,剩余的伞骨便顷刻灰飞烟灭了。魔王大人优雅而不失高贵与王者气息的直径向黎子夜走了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被她走出了大红地毯的庄重与高雅,她的眼眸腥红似有火焰在吞噬者鲜血,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掐住黎子夜的脖颈抵在最脆弱的地方并渐渐用力。 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吞噬者黎子夜的理智,对方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并不好受,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能得到呼吸空气的机会越发单薄,同时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场与杀气让他睁不开眼,尝试了几次后手微微抬起以前却又无力垂下,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被遏制在口中。 “你要说些什么?人类。”莫维莉娅捕捉着他的口型试图得知他要说些什么却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忘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手还狠狠掐在对方脖子上,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欲言又止让魔王大人很是不耐烦,她更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脖颈几乎能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细微骨骼断裂的吱嘎声。 “”黎子夜艰难睁开眼睛再次细微动了动最初,发出断续的几个音节,并不是很清由于身高原因比黎子夜矮了整整一头的魔王大人不得不踮起脚尖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完全忘记自己可以拽着对方的衣领或是脖子让他降低一点高度来迎合自己的身高,终于在魔王莫维莉娅大人将耳朵贴上去后听清了黎子夜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随时都会破碎在风里,带着他的气息的一条股气流钻进耳朵里有些痒并且传递着对方的热度,魔王大人眨了眨眼睛专心的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之间黎子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颤巍巍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魔王的身后,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却又异常坚决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最后一口气提了半天终于松了出来,莫维莉娅也在此刻听到了他说的话: “游戏要死了” “诶?” 像是交代完了最后的遗嘱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团白色的小人黎子夜半昏迷了过去。 “?!”魔王大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游戏失去了快速下落键子的控制恢复正常速度,却因为几十秒没有操作就快要堆积到了顶端,黑色呆毛像是打起警报一样猛地立起来,魔王大人一手扔掉已经半昏迷的黎子夜飞一般的赶过去救场,却不小心一脚踩到堆积在地上的很长很长的卷轴整个人被牢牢的缠住,最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电脑面前,显得有些狼狈。 得救了! 黎子夜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吞噬着空气,他的眼睛还有些模糊不清,晃晃悠悠的望向那一边邋遢的魔王大人,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无奈:“既然这么喜欢游戏,干脆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什么?”快速救场完毕的魔王大人继续玩着她的游戏,一点呆萌蠢样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前几秒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听到黎子夜的话后莫维莉娅微微偏头想要接着听他说什么。 “我是说,这么喜欢地球东西的话,那就把地球作为自己的收藏好了,为什么非要毁灭呢?”黎子夜说道。 “这可不行啊,子夜。”魔王大人的语气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略带软趴趴的音色像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小姑娘听起来糯糯的,“虽然人类文明辉煌的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你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嘛。” “是二者完全不矛盾啊,子夜。” 明明就很矛盾吧。 实在看不惯对方那邋遢样,黎子夜走过去将缠在对方身上的卷轴一圈圈摘下来,期间还要保守魔王大人‘当道实现了’‘不要弄坏我的卷轴’‘杀了你哦’等各种警告和威胁,终于将如此之长的卷轴整理好的黎子夜叹了口气捂脸。 老子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 “这些是我的计划。”拥有读心术的魔王大人以为对方是在好奇卷轴上的秘密,于是出声解释道:“是我在地球最后的几个礼拜里想要玩的东西,毕竟只有最后十三个星期可以享乐了呢,不好好玩儿一把真是说不过去,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抱有遗憾啊!” 您还记得身负毁灭地球的重任啊魔王大人,既然如此完全陷入死宅是要闹哪样啊?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奇怪的地方生长下去了吗?另外——您确定只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就能领略人类文明的真谛吗?凡人的世界汝怎知晓? 黎子夜觉得自从捡到这只魔王大人之后,自己的血条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下滑最后在零到一之间徘徊不定,而吐槽技能却是一路朝着慢点神级别方向飙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谜之音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玩家获得‘吐槽小能手’称号,吐得一手好槽,人生从此美妙。 卧槽,听起来还挺押韵!!! 不过这样的荣耀她以前也不想要啊。【掀桌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上一章写完,再写一章半。 每天都在更新,但是富余出来的比较少,大概两三天能追回来一章欠的替换文。 —————— 未命名草稿3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朔月下,一行三人在青砖街道上行走。 锦城是此间南部有名的商贸大城,没有宵禁的都城到了夜晚正是灯火繁华时,花灯会狮龙舞不拘泥于节日庆典,每夜更是要闹到鸡叫头遍方才作罢,是以又有小不夜城之名。 作为锦城最着名的地标,结缘聚宝阁交易拍卖中心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这时一座十二层的仿塔型建筑,每层按宝物品级划分接待不同的商客,客人在入殿前领一枚刻有灵气的玉牌,将所选商品的编号同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在离开前统一由商户结算金额,领取购入物品。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交易中心发生偷窃、越货、以次充好等一系列商业纠纷,避免商户看人下菜碟胡乱叫价,所有货款需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结缘聚宝阁的仿塔建筑中心是贯穿十二层楼的中空结构,这是便于拍卖行对十二层的所有顾客进行开放式拍卖,拍卖采用的是暗拍,也就是在货物自上下十二层展示并解说后,客人将心仪的价格和货品编号以灵气的方式刻在玉牌上,价格由最接近评估价格和商客给出的理想价格平均值的客人拍得。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恶意竞拍哄抬价格、价格偏高或偏低于货品实际价格和竞拍者的人身安全,避免同是竞拍者的几人结仇事后杀人越货。 虽然近千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此间的治安一直都处在良好及以上,但还是要在根源上,杜绝一些不易引起此间动荡的小打小闹。 “说起治安问题,南境可比北域好太多了,是因为距向荣更近的缘故吗?这么一来戒备心都松懈了啊。”同行的少女回想起过往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事不妙,肯定会被师傅好好操练的!” 对此,另外两名少年也对治安问题和师傅的操练表示赞同,毕竟他们会不远万里从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北奔赴到南境,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丢脸至极说出去会成为此间年度笑料的「治安」问题! “宗门掌印被盗,这已经不算事一般的治安问题了吧?”为首的少年谈及此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该说这个贼艺高人胆大?还是宗门的警戒已经松散到如此了?!霜华可是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宗啊,也怪不得师傅会如此震怒,整日拿咱们这些小辈出气…” “——我倒是觉得,还是师傅更厉害些!毕竟掌印可是三年前就被盗走了,竟然坚持这么久还没败露,可恶,这就是位及尊名的境界吗?!!!” “不过幸好有情报称,结缘聚宝阁拍出的货品里可能会有掌印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必须赶在掌印正式拍出前买下,嗯,商客会是贼本贼吗?好可疑,,,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啊,就连身为霜华的少主都不清楚的事,外人事怎么得知掌印失窃一事的?…” 少女赶在对方开始长篇推理前及时叫停:“想那么多也没用吧,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其余的事自有师傅他老人家操心,不过这里离向荣这么近,不知道他们管不管这种事啊?不是都说向荣有那个、那个嗯嗯嗯吗?这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吧?”少女毫不在意形象的挤眉弄眼道。 “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啊啊我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华言你太紧张了。” “别的不提,这里可是向荣的地界,言多必失,华语,万一真被他们听到可就不好笑了。” “听到了不正好?能盗得霜华掌印的贼想来也能上得了向荣的「名单」,这是对他们「秩序」的挑衅吧,仗着山高皇帝远手伸不了那么长,也该踢到铁板了可恶的贼。”被称为华语的少女义愤填膺道,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贼大卸八块,“你说对吧,少主…少主?“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已经落后了数个身位,此刻被发现掉队也并未快步跟上,而是在作出噤声的手势后指了指身侧高大坚固的围墙。 有古怪。 坐落在通往结缘聚宝阁十二条大道其中之一的宅邸,其主人身份必然无比显赫,就如同一路走来的摊位叫卖声随处可闻,可这座宅院周围不但没有商贩摆摊,就连行人走至此处也行色匆匆,很快就再见不到人烟了,这在有小不夜城之名的锦城可谓是闻所未闻。 高大墙壁四周不但空无一物,就连宅院里也可疑的寂静如斯。 霜霖用手触摸壁面,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极其简陋的结界,正是这层连宗内扫地仆人都能完美释放的避世一段小结界隔绝了院内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引起霜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他扯下用来覆面的围巾,果然,空气中飘散着微乎其微的带有血液气息的灵气,而通常情况下,再简陋的避世结界一旦发动,无论是血的味道还是声音都能完好的隔绝,毕竟这种结界的主要目的是隔绝人的灵气,随着段数的增长能隔绝的灵气就越高,除非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有任何气味异出,更别提时带着灵气的血液气息,会出现溢出情况的只可能是—— “华言、华语!” “在。” “在,少主? 野蛮掺合着血与肉,疼痛在长时间的麻木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撕扯下来。混乱中我被小四掐住了喉咙,憋得脸发青。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把他的鼻子咬了下来,囫囵吞咽着。他似乎是想要回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防止它被我吞下去,一只手伸入我的口中寻找着什么。 他扯出我的舌头往外拽,我用牙狠狠咬断他的手指,他在疼痛中吼叫着,我一脚将他踹倒,用腿胡乱的踢踹他。 “哈哈哈,疯了,我们都疯了!” 我们是被逼疯的,是在绝望中疯掉的。 尸体兄骨骼制成的利器划破了我的腹部,我捂着肚子防止肠子调出来,瘫跪在地上,小四举起利器站在我面前,他像个赢家一样疯狂的捅在我的身上,我已经痛的感觉不到痛了。 07 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偏过头,吃货兄兴致盎然的啃食着尸体兄的胳膊, 瘸腿兄暴躁的吼叫着小声一点。小四坐在我的对面咯咯咯的笑着,与现实不同的是,我看到他双眼中充斥的满是已死的绝望。 那场震动来的太突然,整个空间上下颠簸,天翻地覆,我们撞到地面,又撞到天棚,被颠的七荤八素,那把利器就是在那个时候扎入小四的心脏的,从小腹的位置穿入,接住震动的巨大冲击力,一路切开了他的心脏。 我丝毫没有成为那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的喜悦心情,因为我知道,下一个一定是我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孤寂。 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即使我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去回应我。 恍惚中,我会想起和小四一起计划杀死吃货兄的日子,那时的我是那么渴望活着,所以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钻研一件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面。 偶尔闲暇时,吃货兄在一旁吃着食物,也会和小四聊聊天。小四告诉我,尸体兄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瘸腿兄的腿是从小被人吃掉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忆起来了,这大概是人在临死前开始回忆此生的经历吧。不过可惜的是,我仍没有想起进入这个空间的日子。 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枯结痂,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了,但是有尸体兄,等尸体兄被吃完了,死的却是看起来很凶的瘸腿兄,等瘸腿兄还没被吃完的时候,最厉害的吃货兄也一命呜呼了,如果说小四是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我呢?是靠着该死的狗屎运吗? 确实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与野兽搏斗的日子,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发呆,饿了就吃,渴了就咬破自己的血管。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被关在一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看得到里面的空间里,有科学家在记录着我们所有的一切,我的癫狂状,我的恐惧状。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我们在黑暗中相互残杀,相互吃着对方的血肉,吃着自己的血与肉,然后拿出本和笔将一切记录在册,然后举着这本子兴奋的说: ‘人在绝望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望是泯灭人性的凶手。’ 啊。 绝望。 我疯狂的笑着,又疯狂的哭着。 我拼命拍打着墙壁,企图打开一道缝隙,哪怕是化成脓血我也要钻出去。 求生欲是多么可怕啊,已将我变成可怖的恶魔。 等到我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从上升起的那一道白光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然而,事实却是我记起了遗忘的一切。 08我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玻璃钢中,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角落。从那时起,我的世界没有光,只有快要窒息的肌肤相抵。 我很幸运,出生的时间晚,被放在了最上面。在我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同类们的身体。最下层的因氧气匮乏大多都已窒息,中间的拼了命想要挤到上面,连翻个身都异常艰难。 从出生到现在,只在幼时吃过母乳,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味道了,但一定比同伴们的尸体要好吃多了。 饲养我们的人很随意,抓一把粮食很快就会被疯抢干净,没抢到的要么长时间不进食饿死,要么,就像我一样,啃食别人的身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有时别人也会咬我们,狠狠一口下去一大块肉就连皮一起被扯下。我见过有的人活活疼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就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自己的血被他们一点一点吃掉。有些逃得快的,只被咬掉了一只耳朵,一个爪子,或者是一条腿,拖着伤体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那一天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了,我被从数不清的同伴们中挑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一堆食物,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家伙闯进了我的领地。 我冲他嘶吼,露出尖利的牙齿,张牙舞爪的圈起自己的领地。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占了上风,身体又比他健壮得多,很快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饲养我的人见我的皮毛上全是血迹,又看到我脚边的尸体,几乎是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指狠狠弹了我的脑袋。我刚杀死了一个闯入领地的家伙,情绪难以控制,一口咬在了饲主的手上。 他疼的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我狠狠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然后又被放入那个透明的方盒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恍惚中只记得又有人闯入了我的领地,然而我浑身疼痛无法动弹,便由他们去好了。透明方盒被装入大纸盒中,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再后来,盒子被封好,贴好单子,几经转手碰撞被送上了快递员的车。 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猛烈的,如地震一般的震动是盒子被粗暴的运输,瘸腿兄的腿和我出生的那个玻璃钢中的同类一样,是被其他饥饿的同类咬断的。 我仰望着那抹刺目的光芒,是救赎吗?我艰难的站起身,缓慢朝着前方挪动残破的身体。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剩的半章马上搞定。 之后是今天的更新,大概4000到6000字之间。 已经开始替换了 ———————————————— 未命名草稿7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 厄里斯突然怀念起天堂岛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他如雕像般俯卧在山峰之巅,看着日升日落潮涨潮汐千年如一日,直到半人半神的女孩把盾与剑扔在地上,小巧的身姿以一种灵巧的架势顺着他一侧的龙翼爬上山路般崎岖的脊背。 ……公主。 他发出一声低鸣,穿透古老而来震荡灵魂的悠长音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像大洋冰川深处横跨历史沟壑的鲸鸣。 在那之后又过了有几百年?时间对他来说是模糊的概念,一世纪与一呼吸之间不存在差距,他游荡在世界各处,见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都已死去,看到很多事,多数不值一提,偶尔自闭,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要去见她呢?上一次见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交流,神之后裔的生命固然漫长却也并非无穷无尽,但在此刻竟成了寥寥无几的故友之一,厄里斯没有追寻过去的习惯,他的过去太多了,数不清,计较起来挺没趣。 尾巴尖突然轻拍了一下地面。 然后右翼传开了被撩动的感觉,无形黑雾在稚嫩掌心被打散了一点,这对厄里斯来说微不足道,如果他想,即便看起来是近在咫尺,但就算以光年为单位拼尽全力奔跑也绝对无法触及,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以……为什么……? 厄里斯重又拾起那一点点好奇心。 在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尽头的角落,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象征因果的缚线正缓缓扼制他脆弱的脖颈,缚线的另一端正在燃烧,将整个世界比作巨大的幕布,其正以此为中心下沉,于是这无法衡量的牵引扯动无数因果向这里倾倒,将这里比作沙漏的中心,无数细沙终将汇聚于此。 他没有命运的正统权柄,但灾厄本身也是命运的一种表现形式,循迹而来时而窥见命运一角也是常有的事情,厄里斯一直认为,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少数正义人士的手里,正如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暗,黑暗是固有存在,光将其驱散屏退,可总有光照不到的角落,但光一旦消失,黑暗便无孔不入。 所以……抓住这场梦境引线的人是你吗? 他将视线放到小孩手里紧攥着的红色原石上,厄里斯有些得意。那是他挑中的亮晶晶,很漂亮是吧,万里挑一,极品中的极品。 “don&39;t, please……”小孩正用宝石般深蓝的眼眸看着他,恐惧与无助的味道源源不断传来,厄里斯不着痕迹嗅了嗅对他来说普通刚出炉的美味小蛋糕的气息,接着猝不及防撞见他眼眶中充盈的泪水啪嗒啪嗒向下砸落。 “don&39;t leave me, please……” 面对小孩呢喃的哀求声,厄里斯卷曲了自己的尾巴,偌大一条龙竟也显得有点无助。 他听见了对方未尽之意。 ——don&39;t leave me alone, please, mom……dad……it&39;s all my fault…… 厄里斯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他的本质是极为抽象的象征意义,但如果说将其替换成他认知内的…… 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让他整条龙的幻影有一瞬扭曲,早就习以为常的孤独在此刻竖起尖刺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让他想做点什么打破虚构的梦境拥抱真实,他一直在等待,一纪又一纪… 繁刻着的蔷薇藤蔓缠绕着堡垒的壁面,与玫瑰的荆棘丛林一起纠缠,在这利刃之上的究竟是玫瑰还是蔷薇。那里,只不过是被剪短了花冠的枯藤独秀一格罢了。 苍蓝色的穹顶与洞空的天际混为一谈,玉石质地的墙面上众神眼含仁爱与慈悲,他们以不同各具特色的方式脱离人间地面,卡洛亚拉的祝福之光照亮了前行之路,沃尔布莱尼的天使们为他们指引方向。艾洛尔女神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在人间泼洒希望与安定,她仰起头看着众神眼底深藏着微笑与慈爱:‘门即关,众神当速归位。’ 孩子站在苍穹的最下端抬起头颅仰望天河,不论是画中还是天际,繁星总是璀璨闪烁,明亮却又短暂。 “身为明星,一星一神,繁星璀璨即是盛世嘉年。”女人站在孩子身后,同样微微仰头目光注视着满天星河,“位归剔其凡体,众袅化为漫天星光守护大地。” 月光穿过空洞的穹顶,众神的衣襟镀上银色仙尘,闪闪发亮,又带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月影映在他们眼中,腾空而伸展的手臂仿佛追逐着月亮,抛离了凡体的众神即将获得真正的神位。 “可是为什么”点点星光坠入孩子黑色眼瞳,好像另一个时空中浩瀚的宇宙,冥冥推动着世间万物的运转。孩子的目光落在众神脸上,那些被伟人摹画出的俊朗外貌精美容颜,眼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与爱抚,双眸紧紧望着穹顶连接天际与人间的入口,孩子的眼神微微沉着:“他们想要成为神明?” 女人并不惊讶或是责备孩子的话语,她低头慈爱的为她拢起耳畔的碎发,“这是自然的啊,因为成为神明则会更好的守护这片领土。” 真的是这样吗? 不论是穹顶洞空的繁星,还是灿烂墙壁上的繁华图腾全都一一映在那双黑色的眼眸中,随之被吸入深潭探不到底。 她不这么觉得。 今天是照例派发救济粮的日子。 倪拓亚的城镇中心挤满了人。 排队等待救济粮的人很多,长龙的尾巴摆了又摆一直延伸到隔壁那条不怎么热闹的集市街上。前面的人时不时的踮起脚尖看着前方,在心里默念着距离自己还有几人而救济筐里的面包是否够分,偶尔能看到领到面包的双手颤微微的将其小心包在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衫里,贴着衣衫夹在怀中对着艾洛尔女神的雕像拜了又拜,然后匆匆离开。至于后面的人,即使知道救济品根本不可能分到自己手上,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排着长队,眼睛死死盯住那些得到面包的人们,嫉妒与贪婪在眼中打转。 不断有人先后加入长龙队伍,即使护城兵框里的面包已经见底,可队伍的长度仍是有增无减。 “今天的救济派发完毕——!!” 护城军的一声通告如同对奔赴刑场的人宣布死刑的执行,那雄浑的话语在广场上一遍遍的回放,回声撞击着人耳乐此不疲的挑战着人们对于事物绝望的限度。 “怎怎么这样!明明已经到我了” “不可能吧,刚刚看还有很多啊!” “已经第三次没有领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人群出现了骚动,后面的人睁大了眼睛相互推搡着带动人流往前挤,想要看清楚那两批马托运来的竹编箩筐里是否真的一粒面包渣都不剩。前面的人同样不甘心等了许久眼看就要见到希望,却在最后关头被狠狠摔入深谷之中。人们拼了命的向前挤着,不断的有人撞到护城军用配剑圈起的围栏上。 “为什么不能对派发一些啊,根本就不够难民们分的” “明明有按时交纳税务,可为什么一次救济也没有得到啊!” 黄埃散漫卷起满地的萧索游荡在地表,随时同黄土一同拍打着少女白色裙角。 面对这种情况就只能挎着篮子与少年远远观望的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确实已经空了的竹筐,“诶呀呀,看来这次也已经派发完了呢,有没有取到吗?果然下次要提前”少女的嘴角弯弯勾起,笑的有些牵强,“嘛,至于接下来,splendid,一起去山里找野果和蘑菇吧!” 少年没有回话,似乎是对派发救济粮并不感兴趣,他微垂着眼睑,清秀稚嫩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黑色的双眸埋藏在宽大的长袍帽檐下犹如一潭池水般寂渺无澜。他莫不做声的看着少女自我安慰的表情和动作,即使看到那令人心酸的牵强笑容都没有扰乱自己张平静的面具。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挑明,他知道的。如果森林里的野果和蘑菇以及任何一种可供充饥的食物真的如同少女说话时的语调那样带着轻松旋律的话 漆黑双眸扫过人群,他们相互拥挤,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夏季的蝉鸣一样聒噪,偏激的人抢夺其他人的食物,绝望的双膝跪地面如灰土,拽着护城军的衣角毫无尊严的祈求施舍,被他们一脚踢开后又转而望着立在广场正中央的艾洛尔女神,她面带笑容,眼含仁爱,双手捧着戈亚勒和平水杯将熄灭纷乱战火滋润大地万物的圣水倾倒人间绝望不安笼罩下的人们一遍遍的对着毫无生命与情感的石像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染红了石砌地面渗到衔接处的石缝中。 黑色的眸子一沉,少年面无表情却好似嘲讽的看着伫立不动任人膜拜的女神雕塑。 瞧啊, 他们在向你跪拜。 心里一定得意的要死吧! 你的施舍呢?所谓的仁爱与救赎呢? 真是可笑。 微微勾起嘴角却又立即抚平,一晃而过的速度连错觉也算不上。不带感情的收回视线,自始至终,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上没有倒影任何画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些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挣破了脑袋去抢什么该死的救济粮了。 亚罗托米尼亚王国五世,229年,第23次战役。 与南部康威亚的第一次战火燃烧在万物复苏的春季,角落的冰雪还未融化,战争的鼓点却早早打响,带着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决心,应用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划破弥漫天际的硝烟将天空染成鲜血的赤红,经鲜血与腐肉滋润过的土地相信在播种的季节会更好的孕育出丰硕的果实。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虽然灭掉了康威亚的三分之二主力军,但亚罗托米尼亚的军队同样损失惨重。按理说本该偃旗息鼓修养生息的两国却在国王肆意的命令中于丰收之秋进行了第二次交锋,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第三次、第四次 战争的局势愈加不容乐观,虽说康威亚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想要乘胜追击的战略受到了最有力的回击。在濒临陷阱与绝望之中煎熬着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这场反侵略的持久战又拖到了下一个节气。 酷暑过后,本该好起来的日子却丝毫不见起色。持续的战争摧毁了整个国土四分之三的作物,而能够作为劳动力的青年则纷纷被迫参军。原本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金色季节像是褪了色的画章,泛着颓靡的灰色。采集过后的情况不容乐观,连新一年继续播种的亚种都不够填满土地,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供人民充饥呢?战争过后民不聊生,政府为了弥补战争的亏损下令征收赋税,用作下一场战争的储备资源。于是,背井离乡的人含泪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但即使日夜兼程也不能脱离辛涩的硝烟。 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人们咬着牙挺过人生中的又一冬季。 柯萨罗并未走远,他辗转着脆弱的土地,枯竭的枝叶发出吱嘎的沧桑。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没能融化堆积的白雪,反倒是落在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上。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伤痛,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直到世界彼岸的崩塌,埋葬时间罪恶。即使柯萨罗走了,他靡下的桑比亚恶魔嚎叫着溢出地狱峡谷,他们肆意撕扯着断臂残骸,牙尖刺破肌肤吞噬着冻得冰冷的肉体。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落在地上,被白雪衬得刺目。 ———— 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先把昨天没写完的一章补上,然后再写今天的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