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8:从换亲女知青开始》 第一章 换亲! “妈,我要跟哥换媳妇!我喜欢韩树花,我要跟韩树花在一起!” “我儿呀,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之前你不是说桑玥那丫头好看,一直要娶她来着?” “桑玥是城里来的,心气儿高,我俩说话说不到一起,韩树花性子坚强,以后肯定能旺夫!我觉得还是韩树花适合我!” “你真想好了?你不娶桑玥,就得让陈宏业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闹。” “嗤,他被咱家白养了那么多年,有什么脸不同意?我去问问他!” 后院,透过敞开的窗户,陈宏业把屋里母子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会儿日头正盛,夯土垒的小平房挡不住多少阳光,他被晒得脊背发烫,只能低着头,坐在小马扎上。 面前的大木盆里满满都是瓷碗,他应该是坐在这洗碗来着。 抬头手搭凉棚往四处看了看,不远处稻田里稻花开得茂盛,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再远处隐约传来女人们说话的声音,那是村里婶子们去河边洗衣服的动静。 熟悉的一幕幕,还有陈康健的话语,让陈宏业顿时明白过来。 他重生了!回到1978年的家乡二别村,他结婚的前一晚! 他是陈家的大儿子,但不是亲生的,五年前一次意外让陈家人发现他是当年在卫生所抱错的,被找回来的陈康健才是陈家亲生的孩子。 但卫生所资料缺失,陈宏业亲生父母不知所踪,加上这年代的农村,多个劳动力就比人多耕半亩地,陈宏业又能干,这才没被赶走。 不过,家里人对他的态度也一点点从对待儿子变成了对待下人。 陈宏业自知没地位,上辈子家里让她娶韩树花他就娶了,反倒是陈康健铁了心的想娶白净漂亮,城里出身的桑玥,谁劝他,他就跟谁急。 这辈子,他怎么就突然改主意了? 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毕竟陈宏业死的时候,可是拉着陈康健一起的! “哥,辛苦了啊。” 后门吱嘎一声打开,陈康健笑着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蒲扇,很是殷勤地给陈宏业扇着风。 上辈子他也是这样,都知道他背地里把陈宏业当下等人,偏偏表面上还演得像亲兄弟似的,陈宏业也不好和他翻脸。 “没事。”陈宏业摆摆手,“我不热。” “哥,我想跟你说个事。”陈康健在木盆那头蹲下来,“你不太稀罕韩树花吧?明天就要结婚了,要不,你娶桑玥,我娶韩树花吧!行不?” 陈宏业不说话。 陈康健立刻就急了:“哥,你看啊,这桑玥人漂亮,在知青里头也是最能干活的,虽然她爹妈被打成反动派,但这不影响她,大队长还认她当干闺女呢!你跟她结婚,说不准村支书能给你安排个工作!” “她这么好,你怎么不娶?”陈宏业故意问。 “哎她这不是快要回——”陈康健嘴快,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赶紧搪塞过去,“我不像你,念过高中,肚子里有墨水,我跟城里知青聊不到一起去啊!” 陈宏业心底冷笑。 陈康健这是差点把未来发生的事说出来!他果然重生了! “行,我看你说的挺有道理,毕竟这事是家里安排的,得以你为准,我娶谁都行。”陈宏业爽快一笑,“我答应了!” “太好了!谢谢哥!”陈康健明显松了口气,高兴地转身回屋了。 陈宏业假装没看出来他眼底闪过的恶毒,低下头,继续洗碗。 陈康健和韩树花这对狗男女,这辈子能凑成一对,可真是太好了。 上辈子陈康健娶了漂亮的桑玥,可她性子刚烈,新婚夜揣了把剪刀不肯跟陈康健圆房,两人打了一架,气得陈康健晾她半个月,饭都不给她吃。 本来以为这样能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没想到半个月之后,桑玥家平反的消息传来,她爸妈官复原职,还在城里分到了房子。 桑玥一得到消息,行李都没收拾就回了城,之后让人送来离婚证,跟陈康健离了婚! 陈康健心里不忿,找到城里去,结果瘸着一条腿回来,差点叫老丈人给打死! 反倒是陈宏业越过越好。 大队长确实看在桑玥的份上给陈康健安排了镇上的工作,但他不想去厂里干车床,陈宏业便自告奋勇说他乐意去,还愿意把工资都寄回家里。 陈家父母当然高兴地答应,实际上陈宏业在镇上偷偷报了夜校补习,参加了那年的高考。 然而韩树花不同意他去读大学,在家里哭闹上吊,硬把这事搅黄了。 陈宏业只好在厂里继续干活,好在他能力强,后来被调到市里的工厂总部,还当了车间主任。 结果韩树花居然为了钱,借着他的名义偷偷倒卖厂里的东西,被发现以后,罪责都被推到陈宏业头上,他被判刑,坐了两年牢! 从牢里出来,他找不到工作,只好南下去做生意,好在他能力足够,借着改革开放赚了不少钱,一下子成了大老板!还在深城买了房! 原本因为坐牢跟他离了婚的韩树花又跑回来找他哭,他心软,和她复婚了。 再后来弟弟陈康健也来投奔他,因为什么都不会,家里的地也种不好,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他收留。 陈宏业又心软答应,结果趁他不在家,陈康健居然跟韩树花搞到了一起! 韩树花爱装,陈康健就以为,陈宏业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她在背后指点。 他立刻就萌生了把韩树花娶到手的想法。 陈宏业死前才知道这些。 那时候他得了怪病,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韩树花得意洋洋地带着陈康健来看他,逼他说出银行卡密码。 他气不过,写遗嘱把一切都留给儿子,结果签完字才知道,他养了五年的儿子,也是陈康健的! 而且他生病,是韩树花给他喝的水里下了铊! 陈宏业气得目眦欲裂,拼着最后一口气从床上挣扎起来,一把夺过陈康健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他的氧气瓶…… 巨大的爆炸声里,他和陈康健同归于尽! 没想到命运竟然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辈子,他要离那对贱人远远的!要是他们再敢惹他,他绝对不会手软! 第二章 分家 第二天就是婚礼。 鞭炮声中,陈宏业背着桑玥,陈康健背着韩树花,一起踏进小院。 院里一共摆了八桌酒,都是陈家和韩家的亲戚,连连恭喜陈康健和韩树花。 陈宏业去敬酒的时候,这些人却连装都不装。 “桑知青受苦了啊,跟着陈宏业睡柴房,可别冻着了。” “桑知青爱吃苦,没事!宏业啊,以后你儿子出生了,不如就叫柴房吧!正好你也住了一辈子柴房!” 陈家小院三间房,中间原本是陈父陈母住,这次陈康健结婚,便把屋子给了他,他们搬去东屋。 西边一间漏雨的小屋原本是柴房,后来收拾出来,给了陈宏业。 现在就算结婚,他也得带桑玥住那里,自然引人嘲笑。 “风水轮流转。”陈宏业朝那个嘴脸得意的宾客笑笑,“就算我住柴房,说不准以后也比您儿子有出息,毕竟我念过高中。” 那人的脸刷地黑了,陈宏业没管,喝完酒就走了。 很快,宾客散去。 主屋那边的蜡烛很早就吹了,陈康健连澡都没洗,带着满身的酒气迫不及待地搂住韩树花,往炕上压了过去。 他可真是太高兴了! 上辈子他没钱没地位,桑玥跑了之后,他好不容易娶了两任媳妇,都是不到半年就被踹了。 还好后来韩树花傻乎乎的,乐意跟他在一起!可惜,他死得太早,没享到福! 幸好重生了!等他成了大老板,带着韩树花吃香喝辣,两个人也不用再偷偷摸摸! 几分钟以后,他心满意足地从韩树花身上下来,转身就打起了呼噜。 黑暗中,韩树花的手轻轻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松了口气。 陈家人老实,就算她提前把孩子生了,他们肯定也不会怀疑的。 虽然陈康健长得不如陈宏业,但他是陈家亲生的,以后他家的地和房肯定都留给他,她也能跟着沾光。 本来还以为怀着孕洞房可能有危险,幸好陈康健时间不长! 另一边,陈宏业关上柴房门以后,抬头看了看破旧的屋顶。 几处漏雨的地方已经被他补好了,不过,这种破地方,怎么说,也委屈了桑玥。 他打水洗了脚,转头就看见桑玥坐在炕里,衣服都没脱,手埋在被窝里,正警惕地看着他。 爹妈出事,幸好她父亲还有个当大队长的战友,下乡以后能罩着她。 但后来村里重新分了地,要是不结婚,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大队长帮她介绍了陈家,要是不跟陈家人结婚,也得嫁给别人。 既然没得选,她也只能选看起来老实忠厚的陈康健,却没想到竟嫁给了长相更英俊的陈宏业。 但不管是谁,对于她来说,都是个陌生人!她实在接受不了跟一个陌生人做那种事! 陈宏业把洗脚水倒了又回来,估计桑玥手里现在已经攥着剪子,肯定紧张得不得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已经写满了警惕,精致的小鼻子鼻尖都是红的,看着像是偷偷哭过。 他便自顾自往炕上一躺,中间跟桑玥隔了足足一个人的距离。 “我体热,被给你盖,蜡烛也放你那边,你要是晚上害怕,就不用吹蜡烛了。” 说完,就闭上眼睛睡了。 反正过不了多久桑玥就要回城,与其非要抱这个美人,倒不如客客气气的,还能给她留个好印象。 等他考上大学,要是进机关工作,说不准,还能跟桑玥的爸妈当同事…… 陈宏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睁眼时,发现窗边熄灭的蜡烛和昨晚的长度没什么变化,勾唇一笑。 看来,他和桑玥这算是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她裹在被子里呼吸均匀睡得正香,一张精致小脸上终于没了紧张神色。 漂亮的鹅蛋脸使得陈宏业还是没忍住看了几眼,才起身穿衣服。 动静把桑玥吵醒了,陈宏业假装没发现,快速穿好衣服之后离开屋子,又把门牢牢关上。 不多时,换好衣服的桑玥也从屋里出来了。 主屋这边,陈康健一起床就看见站在水缸旁边洗脸的桑玥,眼睛顿时像黏在她身上似的,使劲打量了一番。 一身粗布衣服完全不影响她的美貌和气质,腰细得几乎两只手就能圈住,弯腰时臀又圆又翘,看得人眼热。 实在是便宜了陈宏业那小子。 不过,一想起上辈子差点被桑玥的父亲打残,他就没了歪心思。 不舍地挪开视线,陈康健悄悄瞪了陈宏业一眼。 这女人不好惹,到时候,被打死的说不定是陈宏业。 就算他不死,这辈子肯定也没什么出息! 等他在韩树花的帮助下成了大人物,更是能把陈宏业狠狠踩到脚底下! 这才能报了上辈子的仇! 上辈子他想方设法陷害陈宏业,结果每次都被对方化险为夷!他快要气死! 后来陈宏业发达了,原本瞧不起他的爹妈又一口一个宝贝儿子! 反倒他这个亲生的成了不受待见的外人! 还埋怨他,是因为他的错,才让那两任媳妇都跑了! 这辈子他肯定能扬眉吐气!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他才是那个最有本事的! 很快,韩树花也从屋里出来了。 陈父陈母已经去地头干了一圈活,这会儿回来吃早饭,一看家里还什么都没弄,就不高兴地瞪陈宏业。 “怎么还不做饭?想饿死谁啊?” “可能哥昨天太激动了,所以起来晚了。”陈康健嗤嗤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说。 陈宏业没说话,旁边桑玥低下头,耳根阵阵发热。 “这会你俩都娶了媳妇,家里这些琐事,也都有人干了。”陈父满意地长叹一声,意味深长地说。 韩树花本来就懒,一大早就悄悄拉着陈康键撒娇,所以,陈康健这会儿立刻就说:“树花昨天累着了,不舒服,做饭的事还是让嫂子来吧。” 新婚第一天正是立威的时候,要是今天的饭桑玥做了,以后,所有的活肯定都是她的。 听他这么一说,陈母立刻就看向桑玥:“我听队里说你是最会干活的那个,可别给你们知青丢脸啊!” 桑玥局促地搓了搓手,应了一声。 她也听说陈宏业不是陈家亲生的,所有的活都得他干。 所以被这样对待,她并不意外。 正要转身往后院走,突然听见身后响起陈宏业的声音。 “桑玥也不舒服,她来月事了不能碰凉水,还是弟妹去做吧。” 桑玥身子一僵,惊讶地看向陈宏业! 她没想到,他会替她说话! 而且,他何必说她来月事? 那岂不是让人知道,昨晚两人什么都没发生? 实际上,陈宏业就是故意的。 这样的话就能让众人都知道桑玥还是清清白白的,等以后两人离了婚,也不至于败坏她名声。 没想到陈宏业竟敢跟他对着干,陈康健顿时心头不爽。 “那,哥,看来还是得辛苦你做饭了。”他挤出一点笑容说。 “刚才爸不是说,琐事都有人做吗?我待会要去找大队长,他前几天来的时候,说有事要和我谈。”陈宏业淡淡道。 估计,就是要帮他在镇上安排工作的事。 他话音落下,院里就安静了几秒钟。 这会儿提大队长,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就算家里人想磋磨桑玥,那也得看看她的身份! 她是知青!是大队长的干女儿! 哪怕嫁到他们陈家,也受不得欺负! 桑玥自然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暖流。 她脸皮薄,哪好意思拿大队长来压人? 陈宏业这样帮她说话,她真的没想到!原来他也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傻乎乎地给陈家人卖命。 陈母听了这话也意外地看了陈宏业一眼,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 这可真是娶了媳妇就翅膀硬了,敢顶嘴了! 不过,她对这两个儿媳妇都一样,偏心谁,是看在陈康健的份上。 但桑玥身份比韩树花高些,新婚第一天,她也不好太过分,便朝韩树花笑笑:“那就辛苦你了啊。” 没办法,韩树花只能不情不愿地去了后院! 自己媳妇做饭,桑玥在旁边等着吃,陈康健越想,越是气愤! 结婚之前他喊陈宏业一声哥,结了婚,他居然还被陈宏业踩上一头? “爸,我有个想法。” 思索片刻后,吃饭时,陈康健便开了口。 “都说成家立业,现在我跟我哥都结婚了,咱再住一起就不方便了吧?是不是该分家了?” 听了他这话,陈宏业拿筷子的手一顿。 分家? 陈康健是陈家亲生的,他只是个外人,分家,不就相当于把他赶出去? 这辈子,陈康健还真是迫不及待! 不过,他无所谓,就算分家,也能凭自己的能力带桑玥好好过。 “嗯……分家也行。”陈父咕哝一声,“你想怎么分?” “就按咱们现在住的分吧。”陈康健的笑容不怀好意,“哥,柴房留给你吧!你看呢?” 第三章 身不由己 “什么?只给我分一个柴房?” 陈宏业故作惊讶,气势汹汹站起身来,声音高了八度,“康健,你也太贪心了吧?家里除了房子,还有两头牛和四块田,你想一个人独吞?” 陈康健没想到陈宏业居然这么大反应。 他嘴角泛起冷笑,争锋相对道:“大哥,看在爸妈的面上,我才叫你一声大哥,但是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养子,家里白养你这么多年,还能分给你一个柴房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陈康健话音一落,院墙外窸窸窣窣传来邻居的声音。 “呦,老陈家两个儿子因为分家吵起来了,走走走,看热闹去!” 没过多久,朱漆斑驳的院门外多了几双眼睛。 陈宏业攥紧拳头,看着又气又恼。 他缓缓看向养父母,沉声问道:“爸,妈,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吗?” 陈父没说话,点着了烟枪‘吧嗒吧嗒’抽着,看都不看他一眼。 陈母则耷拉着脸开口,缓缓道:“康健话说的不好听,但理是这个理,你白吃白喝这么久,我们又赔进去一间屋子,已经是亏的了。” 果然,这养父母还是跟前世一样薄凉,只向着他们的亲生儿子。 陈宏业眯起眼睛,语气冷淡了几分。 “妈,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们就好好掰扯掰扯。” “你们确实养了我十几年,但自从六岁开始,田里的活我一直在干,怎么能叫做白吃白喝?前几年爸摔断了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伺候着他,养育之恩我也没亏着你们。” “现在你们亲生儿子找回来了,看不上我这个养子了我能理解,毕竟血浓于水,但县里前几年规划田产的时候,有一块田是按人头分给我的,你总得还给我吧?” “你想得美!” 陈母见陈宏业翻起旧帐,脸色发黑,“那几块田都登记在我头上,我想给谁给谁!” 此话一出,门外的邻居‘啧’起嘴来。 “老陈家不厚道,陈宏业是村里最能干活的小伙子,每天累的跟生产队的驴似的,结果他们分家的时候,居然连块田都不给。” 与此同时,捧着瓷碗的桑玥,看向陈宏业宽厚的背影,露出同情之色。 她下乡知青,如浮萍无依,只能嫁人获得立足之地。 人在屋檐下,身不由己。 而他,何尝不是如此。 陈宏业耳朵动了动,将邻居的话听得清楚,嘴角露出一闪即逝的笑意。 对于养父母他没有什么感情,至于田产也没那么重要。 之所以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把邻居引来听听是非,然后借他们的口告诉其他人,翻脸无情的是养父母,而不是他陈宏业。 等消息传开,大队长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更加尽心尽力的帮他安排工作。 “妈,既然你这么绝情,那我去找大队长评评理。” 陈宏业说着就往外走,“人家刚把桑玥介绍给陈家当儿媳妇,你就把我们扫地出门,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见这话,陈家三人头皮发麻。 大队长虽然是个小官,但村里芝麻大的地方,他要是看谁不顺眼,随便使点绊子都够喝一壶的。 “好好好,不就是想要田么!” 陈母一阵心疼,咬牙切齿说道:“县里靠山的那块田给你们了,这样总行了吧?” 闻言,陈宏业脚步一顿,嘴角上下起伏。 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其实田不田的无所谓,主要是让他们放放血。 “可以,我来写协议。” 陈康健多丢了块田,虽然是位置最差最贫瘠的,但心里还是很不爽。 他两手抱在怀里,阴阳怪气道:“想不到我陈家这么多年,养了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出来。” 陈宏业眯起眼睛,缓缓道:“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从今以后咱们划清界限,以后你富贵了我不往跟前凑,我翻身了你们也别来沾边。”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陈母心里憋着口恶气,就在等着跟陈宏业撇清关系,“老头子,吃完饭你找人在院子中间砌一堵墙,咱们就不用来往了。” 陈父敲了敲烟灰,冷冷扫了一眼陈宏业。 “就这么办。” 傍晚,陈家院子里多了堵墙。 陈宏业从柴房侧面砸出来一道扣子,拿着锤子和钉子一声不吭的安门。 在他正对面,领居家坐在门口嗑瓜子,说着是非。 陈宏业时而叹气,时而掩面,惹得邻居不断替他说话。 “宏业是个好孩子,如果不伤透了心,肯定不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你看他眼眶都红了。” 院子里,桑玥蹲在煤炉便引火,看着陈宏业落寞的样子心有不忍。 她缓缓走到跟前,手按在他肩膀上。 “别难过,会好起来的。” 难过? 陈宏业根本不难过。 分家的时候他差点笑出声。 他眼眶红了是因为刚刚有木屑绷紧眼睛里了。 “不难过,多大点事,你回屋洗手,我给你做饭去。” 揉了揉眼睛,陈宏业笑了笑,捯饬起锅碗瓢盆。 但这一幕看在桑玥眼里,无疑是故作坚强。 她心疼的更厉害了。 因为没有厨房,陈宏业只能在院里起锅炒菜。 两世为人,陈宏业的厨艺已经锻炼的十分熟练,一个简单的青菜炒香菇,做的色泽明亮。 出锅的时候,撒进去几个红辣椒段装盘。 红绿相配,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陈宏业给桑玥盛了一大碗米饭,她伸手去接的时候,两人手指碰在一起。 她慌忙缩回手,目光不安。 陈宏业从她柔和清秀的脸上收回目光,自嘲一笑。 她肯定是看不上自个的。 “你别担心,暂时在我这住着,什么时候情况好起来了,只管走就行了,别管什么结婚不结婚的,我都可以配合你。” 听见这话,桑玥指尖攥紧了几分。 他这是想赶她走? “你看不上我?” “怎么可能。” 陈宏业连忙否认,缓缓解释道:“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所以才被迫嫁人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不想趁人之危,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你如果有机会离开,不用顾及我。” 听见这番话,桑玥喉咙发梗。 自从家里出事,‘找个男人嫁了过日子’是她听过最多的话。 没有人在意她心里的感受,也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仿佛只要找个男人,不管是谁都能过日子。 可她是读过很多书的人,在情感上有自己的追求。 对她来说,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是身后漏雨的柴房,虽然可以勉强助人,但却要忍受一生的潮湿。 而且,她会觉得不甘心。 虽然她最后为生活所迫,放弃了所谓的追求,沉默着咽下绝望嫁了人。 但在陈宏业这里,她却看到了人与人之间,本该有的理解和尊重。 这个男人,和别人不一样。 忽然间,桑玥有些庆幸。 庆幸是嫁给了他。 她黯淡的目光里,逐渐有了一丝明亮的底色。 像是昏蒙蒙的天,溢出一缕阳光。 第四章 养女人 “谢谢你理解我,但……” 桑玥放下碗筷,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但既然我已经认命,就没有道理让你在泥地里打滚,而我自己站在干岸上留着退路。” 说话间,桑玥从口袋里摸出来几十块钱和七八张粮票塞在陈宏业手里,“这些都是我给别人当家教攒下来的,你是男人,身上不能没有钱。” 说完,桑玥低下头,面红耳赤,“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那种事,我还需要时间来接受。” 那种事是什么,自不必多说。 前世陈康健就是因为心急,后来被打断了腿。 陈宏业并不是急色之人,也不想步他的后尘。 他将钱和粮票放回桑玥手里,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笑着说道:“你也说了,我是男人,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怎么能花你的血汗钱,而且……算了,没什么。” 而且你半个月后回家,还要路费呢。 最后半句话,陈宏业藏在心里。 不贪财,不好色。 桑玥清冷的目光里,流露出欣赏和敬佩。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君子发乎情,止于礼。 这个没念过什么书的男人,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不知为何,桑玥原本平静的心,忽然炽热起来。 饭后,桑玥主动承担家务,洗刷碗筷。 “我来我来,你这双手可不是用来干活的。” 陈宏业三下五除二将饭扒拉完,连忙将活抢了过来。 桑玥愣在原地,有点不服气。 “怎么不行,我能干活。” 说着,桑玥拿起扫把,在院子里‘噗呲噗呲’扫了起来。 没过一会,她和陈宏业被激荡的灰尘呛的灰头土脸。 陈宏业嘴角噙着笑看着桑玥,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以前在家做过家务,没这么大的灰的……” 闻言,陈宏业笑而不语,将洗碗水撩拨在地上。 “现在扫就没事了。” 桑玥用扫把扒拉了几下,果然没有灰了。 她虽然很快明白了原理,但心里有些懊恼,感觉自己书都白读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陈宏业低头洗碗,若有所思。 他在思考,怎么说才能不伤到她那颗敏感又脆弱的心。 见他不说话,桑玥心里很难过。 他果然嫌弃她。 “我之前看过一本没有名字的旧书,好像是一本自传。” 陈宏业露出追忆之色,努力回忆着内容,“作者说她的丈夫是个大少爷,三十岁的时候才会划火柴,别人问她不觉得他没用吗?她说:我保全了他的天真、淘气、和痴气,这是不容易的,我很满意。” 忽的,陈宏业转过脸来,露出阳光的笑容。 “我和她一样。” 原本,桑玥像是一个忠实的听众,仔细倾听着他分享的小故事。 但最后五个字,让她心里轰然一声。 好像有一块冰碎掉了。 我和她一样。 这是桑玥听过,最浪漫的话。 “我也要和她一样。” 桑玥脱口而出,然后边看见陈宏业整愣住。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用扫把挡住滚烫的脸。 “总之,我会努力的!” 说罢,桑玥便低着头做家务,怎么都不肯抬头,陈宏业从侧面看她,只能看到泛红的耳垂。 她很漂亮,而且是个好女人。 前世陈康健牛嚼牡丹,没享到这个福分。 这一世,自己能不能…… 念头浮现心头的一瞬间,陈宏业笑着摇头。 痴心妄想什么呢? 天色渐晚,两人洗漱之后同昨天一样,相敬如宾。 不过不一样的是,桑玥将剪刀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放进了抽屉里。 陈宏业虽然没睁眼,但却听见了动静。 这下他彻底安心了。 虽然他知道桑玥不会莫名其妙给他扎个窟窿,但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不安感。 这一晚,两人睡得很安稳。 清早第一声鸡叫,陈宏业便轻手轻脚起床。 桑玥因为家庭成分问题,很难找到工作赚钱,所以赚钱这件事都落在他的身上。 虽然这段夫妻关系只有半个月,陈宏业也想让她过的好一点,算是善始善终。 煮了锅稀粥,陈宏业就着咸菜吃了一碗,剩下的用小火煨着留在锅里,然后给桑玥留了个字条便出门去了。 在村子里谋生,是没什么出路的。 所以拜托大队长把镇上工厂的工作落实下来便成了陈宏业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黄叔。” 生产队的办公室外,陈宏业隔着窗户打招呼。 大队长黄建业笑着伸手点了点他,“工作的时候称职称。” “是,黄队长!” 陈宏业当场立正,怪模怪样敬了个礼。 “别贫了,进来坐。” 黄建业是个随和的人,从桌子上拿起搪瓷缸递给陈宏业,“喝茶自己倒。” 陈宏业也不拘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黄队长,前天结婚,桑玥最后嫁给我了。” 坐在椅子上,陈宏业没有急着说正事,而是聊起家长里短。 黄建业眉头皱了三分,缓缓点头。 “前天我去县里开会,所以没去参加你们婚礼,不过这事我听说了,桑玥嫁给你也好,你是个务实的人,陈康健那小子,看似憨厚,但总觉着他心里憋着坏。” 听见这话,陈宏业肃然起敬。 别的不说,黄建业看人很准。 “对了,我昨天听牛波提过一嘴,说老陈给你分家,直接划清界限不往来了?” “是有这么个事。” 黄建业眉头更深,追问道:“怎么分的?” 陈宏业如实相告之后,黄建业破口大骂。 “丧良心的东西,这些年要不是你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家那几块田都种不出几斤稻米来。” “就算不是亲生儿子,这么多年感情在这,居然就给你分了一块最差的田。” “黄叔消消气。” 陈宏业起身倒茶,无奈笑了笑,“其实这事我倒是不在意,我一个男人,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但是就怕委屈了桑玥。” 至此,话终于到了正题。 黄建业一拍后脑勺,“对了,镇上的外贸工厂给了我们生产队两个名额,让我推荐两个诚恳务实的人过去工作,我知道这件事以后,第一个就想到你。” 说着,黄建业冷哼一声,“原本我想给你一个普工的名额,让你好好沉淀沉淀,但现在既然老陈家这么不厚道,我就把生产线组长的名额给你!” 黄建业伸手拍了拍陈宏业的肩膀,谆谆嘱咐,“你小子可要好好干,给自己长长脸,也别让我丢了面子,回头等你出息了,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意外之喜! 陈宏业兴奋的握紧拳头。 他本来是想按部就班,从黄建业手里拿着普工的名额。 结果没想到他昨天那番骚操作,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真是太好了。 工厂里普工上千人,这生产线组长的位置,没有个三年是没有资格争的。 黄建业这一句话,就让他少奋斗三年! 而且小组长空闲的时间比普工多,这更方便他自修学习备战高考。 “黄叔放心,我一定会扎扎实实打基础,本本分分做工作,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行了,场面话就别说了,这个给你。” 黄建业满意点头,拉开抽屉摸出五块钱和两张票。 “这五块钱是你帮生产队翻新围墙的钱,票算是我个人给你和桑玥随的份子。” 陈宏业怔了怔,隐约想起来这件事。 他笑着伸手推回去,“黄叔,你帮我找工作,我哪能收钱,您留着买烟抽吧。” 黄建业闻言脸色一板,语气严厉道:“让你收着你就收着,你工作的机会是你自己努力,生产队经过评估才给你的,是你应得的,又不是我个人开后门,你这样推三阻四,难道是想贿赂我吗?” 黄建业这番话,带着警醒和敲打。 不管工作名额的事情上他有没有私心,陈宏业都不能这么办事。 不然被人抓到小辫子,这事就黄了。 陈宏业里面明白自己说错话,赶忙接过钱和粮票。 “我明白了!谢谢黄队长!” 如此,黄建业才缓和了脸色。 “去吧,过几天我会带你去工厂报道。” “好,那我回去等消息。” 陈宏业扶着桌子起身,无声的鞠了一躬。 无论前世还是今世,黄建业都是他的贵人。 这份恩情,不能忘。 离开生产队,陈宏业从供销社买了1块钱肉,打算给桑玥改善伙食。 中午,他提着肉回家,结果却隔着门听见桑玥慌乱的尖叫声。 院子里,陈康健浪荡的声音传来。 “嫂子,我帮大哥给你摸摸骨,看看你好不好生养,你躲什么?” 第五章 狗改不了吃屎 “你别摸!你别过来!别碰我!啊!——” “哎呀,嫂子,你误会了,我又不会害你,虽说是分家了,可咋算都还是一家人嘛,来,我给你摸摸。” 这家伙,死性不改啊。 陈宏业一脚踹开门板,就看见陈康健已经把桑玥压在床铺上了,一手攥住她的两只胳膊,一手去摸桑玥的后臀。 桑玥在呜咽中挣扎。 “嫂子,别怕,让人听见,还以为我俩怎么地了呢,名声最重要,你说呢?让我摸摸呗。” “唉!!” 陈宏业一声吼,跟着上去就对陈康健的屁股踹上去。 再接着,他抡起手中猪肉,往陈康健的脑袋后夯。 “啊!哎哟!马的!谁啊?!” 陈康健重心不稳,从床板上跌了下来。 回身一瞅,居然是陈宏业回来了。 霎时间,他的脸色刷白,嘴巴张大,半带惊恐的吞咽吐沫:“大哥……你……你回来了啊?” “你干什么?” “我……没、没干什么啊。” 陈康健看了看满眼泪花的桑玥,嬉笑着站起来,拍着身上泥土:“呵呵,大哥,我跟嫂子闹着玩呢。” “玩?好,我也陪你玩玩。” 说好了分家后划清界限不往来的,这孙子居然乘他出门,就来非礼桑玥。 刚娶了老婆,被窝还没捂热呢,就跑大哥家来打野食。 果然陈康健还是那个陈康健,他一贯喜欢勾搭别人的老婆。 两家就隔着一堵墙,他也不怕被听见。 陈宏业上去又是一脚。 踢的是陈康健的小腿,而且是骨头的筋脉位置。 “嗷!陈宏业!你够了!我又没干什么!” 真等你干了什么,那就晚了! 陈宏业不惯他这脾气,继续给了两脚。 甩手猪肉砸他的眼睛。 陈康健骂骂咧咧的跑出门去,在院子里还摔了一跟头。 “杂种。” 不禁,陈宏业也爆了粗口。 他甚至回想起在重生之前,这杂种勾搭自己女人时的无耻样。 床上,桑玥浑身发抖,牙齿都打着颤。 人好像着了魔似的,又好像受了风寒似的,不住的打摆子。 “唉……” 陈宏业无奈叹息,只怪自己命不好,偏偏跟他们陈家有关心。 现在自己顶了个‘陈’姓,他都觉得恶心。 这家伙是够恶的,他知道桑玥是知青,万一被人抓奸,自己名声就彻底坏了。 这个年代,知情比大多农村人更在意脸面。 “你,没受伤吧?” 陈宏业问了一句。 受伤只是个表面说法,他真担心自己没进门之前,陈康健的手指乱掏,破了桑玥的身子。 如果真是这样,他会狠狠的揍那家伙一顿。 “呜呜呜!” 桑玥突然坐起来,一下扑在陈宏业怀中。 丰腴、柔软的身体,贴压在他身上,整个胸膛都显得热乎乎的。 陈宏业是个正常男人,还真经不起这一下。 不过,他始终记得自己该跟桑玥保持距离。 因为半个月后,她会离开。 “没事了,回头我去对面说说,他要再敢过来,我打断他的腿。” 听着暖人心的话,桑玥搂抱的就更紧。 鼻子一直抽泣。 也不知怎的,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陈宏业的身体是如此的结实、宽广,给她阳光和力量。 她很享受这种安全,内心的恐惧和寒冷,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都被洗碟了。 但她还是很怕,担心陈康健再过来。 那家伙的眼神像恶狼。 陈宏业拍拍她后背,很温柔,跟拍孩子似的。 本想多说两句安慰的话,却又止住。 他跟桑玥不会有结果,所以还是充当朋友的角色就行。 抱的这么紧,多说一句都是累赘。 “桑玥!” 猛然间,门外传来爆喝。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韩树花。 这种吼声,陈宏业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门明明开着,韩树花进门还是多推拍了门板一下,两只眼狠狠盯着桑玥。 已经分家了,互不干涉。 这女人瞪着两只金鱼眼,甩脸色给谁看呢。 “你有话说话!向谁示威呢!” 陈宏业冷冰冰的给了她一句。 “你老婆刚才做了什么?” 韩树花声音更冷,也更放肆。 新媳妇的那点矜持,现在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不过,这才是韩树花的本来面目。 陈宏业跟她过了那么些年,对她可太了解了。 她和陈康健是一路货色,都善于伪装。 桑玥紧张的摇着头,死死拽住面前的男人,生怕陈宏业会从身边离开。 “你回去问问你男人,看他做了什么,搞清楚事情,再来这儿说话。” “她勾引我男人!我刚才在茅房听到声音了!” 原来韩树花刚才去茅房了,难怪两家挨的这么近,有声音传出,她都不来看一眼。 陈宏业估摸着,一定是陈康健这个混蛋恶人先告状。 也亏了韩树花这个智商,居然相信。 陈康健有多好色,她心里没点数么。 “我们已经分家了,这个女人不要脸,刚结婚,就勾搭我男人!” 你韩树花是个什么货色,自己看不清么。 要知道,陈宏业是个重生的人,他对韩树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韩树花是带孕嫁到陈家来的,肚子里还有个野种呢。 当初她也是背着陈宏业,偷偷把孩子给打掉的。 后来又跟陈康健怀了一个。 这婆娘,天生的水性杨花,偷汉子偷上瘾。 “陈宏业!你老婆给你带绿帽子,你还护着她,你也算个男人?” 陈宏业冷笑着:“我是不是男人,用不着你来过问。你先把你的肚子管管好,别让你男人知道自己被谁带了绿帽子就行。” 这话一出口,韩树花的金鱼眼瞪的就更大了。 但不是发怒,而是惊恐。 她下意识的将手靠近肚皮,在陈宏业的目光扫视下,她又急忙松开了。 肚子?管管好? 难道陈宏业知道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孩子?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要传出去,韩树花,以及整个韩家都没脸见人了。 “你!你胡说八道!” “那要不要给你找个中医来看看?” “你……” “我懒得跟你废话,滚蛋!滚远点儿!” 第六章 毒妇 和陈家人住隔壁,陈宏业心里就堵得慌。 现在没有好办法,只能努力工作挣钱,让后另换他处重新盖房子。 陈宏业把肉拿着,在桑玥眼前晃了晃:“今天打牙祭,吃肉。” “你买肉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1块。” “这么贵!” 难得吃肉嘛,刚得了生产线组长的名额,怎么着不得庆祝一下呢,也算给桑玥压惊了。 “等着,我去烧肉。” 1块钱的肉,陈宏业切开来,一半红烧、一半烧汤。 这叫营养和味道兼顾。 这年月,过年也未必吃的上肉,陈宏业算下血本了。 结婚当天,陈宏业没捞着吃肉,总共才两块钱的肉,分好几桌客人吃,陈康健吃了五六块,而陈宏业连边边都没挨上,那肉刚上桌,就被客人给抢光了。 就连陈康健吃的肉,还是自己在窝里留的。 算起来,陈宏业也有大半年没沾过荤腥了。 肉一下锅,那香味就惹的人流口水。 桑玥站在门槛处,舔着嘴唇,喉咙一动一动的。 “馋了?” 她难为情的点点头。 桑玥原先是干部家庭,自然是有肉吃的,可下方后,她就跟肉无缘了,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到干爹黄建业家里混上两块。 陈宏业用手捏了一小块:“来,先尝一口,还没放酱油。” 那也是肉啊。 桑玥早就忍不住了,过来拿的时候,浅笑着用裤子揩揩手指,拿在手里还很烫,她小嘴噘气吹了两下就放进去。 一口肉进嘴,满脸都是享受,闭着眼享受。 肉香飘四方…… “哪儿来的肉香?” 陈康健的脑袋从墙上探望过来。 刚才发生的事,他好像全都忘光了似的,两眼直勾勾盯着陈宏业面前这口锅。 “怎么有肉?” 开玩笑,吃肉你也管,跟你有关系么。 陈宏业不想搭理这货。 陈康健不住的咽口水:“大哥,给我来几块肉呗。” 当着他的面,陈宏业做好一碗红烧肉,接着是肉汤,汤就放在院子里慢慢炖,先回屋和桑玥吃饭。 红烧肉就着米饭吃,不用白酒,这滋味儿已经让人有当神仙的感觉了。 桑玥吃的满口香:“宏业,以后可别这么浪费了。” 宏业? 称呼蛮热情的,好像夫妻间一样。 陈宏业看着笑呵呵的桑玥,也是不禁咧嘴发笑的。 不过,他的笑是一种客气的笑。 两人吃完,肉还剩下小半碗。 “这点肉晚上吃。” “那还有肉汤呢……” “也晚上喝呗,肉留到明天就没这么香了,天热,东西放不住,晚上不吃饭,咱俩把肉汤喝了就行。” 实话说,肉是好肉,但吃多了,还是会腻的。 桑玥吃了个饱,她晚上已经不想吃了,说喝点汤就够。 陈宏业自己也觉得吃多了,因为他连卤子都喝了。 可是天热,剩下来的红烧肉又不能丢,总不可能送到隔壁去吧。 他想起一个人来。 “回头我给四平奶奶送去。” 四平奶奶是村里的一个孤寡老人。 她有个女儿,三十年前嫁到外地去了,从此以后就杳无音讯。 也许是不管她了,也许人死在外头了。 所以,陈宏业平日有点空闲,就会去看看老人。 他把肉汤弄好后,就端着碗去了四平奶奶家。 在那儿聊了聊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还没进家门,就看见韩树花从围墙那头出来。 陈宏业心里犯嘀咕,这女人去柴房干什么。 分了家,怎么还乱走呢。 一想起陈康健对桑玥的无耻行为,陈宏业就后怕,或许自己不该在四平奶奶家待那么久,就是去,也应该带桑玥一块去。 不该留她一个人在家。 他加快步伐,回到家中,却不见一个人。 “桑玥?桑玥!” 柴房是没后门的,空间就这么大。 陈宏业一惊,跑出门去喊:“桑玥?!桑玥!” 不会被陈康健弄到他家去了吧。 不行,要过去看看! “宏业。” 唉? 是桑玥,刚从门外进来。 陈宏业吓的背后全是冷汗,上去问:“你跑哪儿去了?” “我去找茅房了。” “茅房……” 哎呀,陈宏业刚想起来,陈家就一个茅房,现在归对面了。 人总要吃喝拉撒呀,没地方上厕所确实是个问题。 “你去哪儿找了?” “去隔壁孙大爷家。” “刚才陈康健没来吧?” “没有。” 奇怪,那韩树花跑这边来干什么呢。 难道是……偷肉? 陈宏业跑回到柴房屋内,打开用碗盖着的肉汤。 他用筷子在里头拨了拨,一共八块肉,一块也不少。 可刚才看到那女人不慌不忙的走过院墙的啊。 而且陈宏业可以肯定,韩树花没有发现她。 家里没人,她应该是来偷肉吃的。 不吃肉,她跑这儿干嘛来了。 肉汤碗旁边的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陈宏业用手去蹭了蹭,是些粉末,灰乎乎的。 他放在鼻口闻了闻。 是耗子药! 这贱妇! 好好的一碗肉汤,就这么浪费了。 没想到啊,韩树花的恶毒,这么快就显露出来了。 就因为陈宏业对她说了‘肚子’和‘绿帽子’的事,所以她想杀人灭口。 看着眼前的肉汤,委实可惜。 陈宏业把碗拿到院子的垃圾桶那边,叹息着全部倒掉。 就算现在找上韩树花,她也不会承认了。 “唉?!宏业!好好一碗汤,你倒掉干什么?!多可惜!你不吃,留着明天早上吃也行啊!” 桑玥很焦急,因为吃肉确实不易。 陈宏业也不想把真相告诉她,免得桑玥太害怕。 跟韩树花这条毒蛇比起来,桑玥太清纯。 下放的知情,哪里知道农村也有此等蛇蝎心肠的贱妇。 “没事,这肉不干净。” 不干净? 之前不是还吃的好好的么。 桑玥还想问什么,可看到陈宏业布满阴霾的脸,她欲言又止了。 晚上,陈宏业躺在稻草上,桑玥躺在两块板搭起来的木板上,分开的,桑玥却一直盯着他看。 她看的出来,陈宏业心事重重。 这样的男人,看着很有责任心。 “宏业,要不,你睡这儿来吧,还有空地儿。” 第七章 火烧柴房 那可不行,干柴烈火的,容易把持不住。 陈宏业也是个正常男人,黑灯瞎火的,跟年轻女人靠在一起,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我挺好的,睡吧,明天我彻个茅房,省的你去别人家找了。” 桑玥温馨的笑了。 这男人太贴心,太让人感到温暖了。 她真的无法想象,陈家两兄弟的性格差异会那么大。 纵然不是亲生的,那也算兄弟啊。 俗话说,养恩比生恩更亲。 可陈家夫妇为什么对陈宏业那么刻薄呢。 “桑玥。” “嗯?” “睡吧。” “嗯……” 桑玥带着微笑,甜甜的进入梦想。 可陈宏业却睡不着。 听见桑玥的鼾声,他满脑子都是韩树花下毒的情形。 肉汤可以下毒,米饭可以下毒,就连井水也可以下毒。 这种事是防不胜防的。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盖个茅房都是多余了。 这个家不能待了,哪怕在村里随便找个地方,请人帮忙搭建个临时住所,都比在这儿要安全的多。 韩树花随时可能乘他不备,再来下毒。 要是桑玥警惕性不强,喝口水被毒死了,事情闹大不说,陈宏业也得自责一辈子。 这样下去可不行,日子过的提心吊胆,必须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陈宏业也困了,沉沉睡去。 在梦中,他又梦见自己躺在病床上,韩树花逼着自己签字的场景。 只不过,这次的梦境和事实不太一样。 梦中,养父养母,还有陈康健夫妻,一起逼着他签字。 “陈宏业!快签字!” “陈宏业!你这个白眼狼,签字!” “没我们陈家,你早就饿死了!快签!” 陈康健冲到陈宏业身旁,强行抓住他的手,将笔死死捏着,控制他的胳膊,咬牙切齿到极点,两眼露出豺狼之光。 “签!快点签!给我签!!” “额!——” 陈宏业浑身一用力,倒吸一口冷气。 他猛地坐起来,感觉身边燥热无比。 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炽热的火光。 火苗已经窜到他的稻草上来了。 “啊?!” 整个屋内都起火了,柴房的窗帘也是。 “马的!” 陈宏业起身离开稻草,脱下衣服拍打了几下。 他顿时感觉自己太傻了,这火势已经起来了,控制不住。 先离开再说! “桑玥!桑玥!” 桑玥睡的可真沉,但被他一喊,也醒了。 刚醒就呛的咳嗽。 “呕!——咳、咳、咳咳!” “快走!” 陈宏业二话不说,抱起桑玥往外走。 结果门还打不开。 踏马的,外头被人上锁了! 韩树花……我鈤你祖宗! “咳!咳!” 火势呛人,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陈宏业加重腿上力道,猛踹门板,不顾疼痛。 一下!——两下! 七八下之后,门板终于被踢开。 跑到院子里,人瞬间舒畅不少,只是口干舌燥。 再回头看看这座柴房,里头已是烈火雄心。 桑玥瞪大双眼,茫然无措。 “怎么会起火?” “有杂种放火。” “谁?” 陈宏业眼皮一歪,看着那堵自己彻的围墙。 还能有谁,隔壁的杂种。 说韩树花是杂种,那都是抬举她了。 这女人,连杂种都不如。 差一点,陈宏业的重生性命就被生生浪费掉。 “宏业!快救火吧!我去打水!” 陈宏业却一把拽住她。 “不必。” “你说什么呢?房子没了,我们住哪儿?” “有地方住,不会让你睡外头的。” 火势更大了,连隔壁的陈家人都惊动了。 因为柴房的屋顶房梁很脆弱,烧的塌陷下来,动静不小。 陈家父母先跑了出来。 “陈宏业,你干什么?!” 他回头看了看外头的陈家父母:“不干什么。”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你烧房子!脑子烧坏了!” “不是分家了么,我乐意烧,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你有病吧。” 此时,陈康健和韩树花也来了。 “哟!啧啧啧……房子烧啦?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康健幸灾乐祸的:“哥,吵架啦?不会是把炖肉的炉子拿到柴房里去了吧?你也太不小心了。” 陈宏业并不看他,而且紧盯着韩树花的眼睛。 “是你放的火吧,先是下毒不成,然后又放火。” 陈父陈母和陈康健都看向韩树花。 韩树花装的一脸无辜:“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 “听不懂?你寻思着,我这会儿没直接证据是不是?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了。” “你……” 陈康健朝这边指来:“陈宏业,我好歹叫你一声哥,你自家房子着火,就往我老婆身上赖,你是人么?” “陈康健,我要是你的话,结婚之前,就先去卫生所看看自己老婆的身体是不是正常,是不是先怀了肚子才嫁过来的。” 本来,陈宏业不想提这件事,都分家了,互不干涉了。 是韩树花不要脸,那就休怪他不留口德了。 “你踏马!你说什么?!” 陈康健跨步上前,揪住陈宏业的衣服:“你说什么你!” “撒手!” 陈宏业猛的甩开他:“我的话,傻子都听的出意思,自己好好动动脑子。” 陈父陈母是过来人,一听就明白。 他们一起看向紧张兮兮的韩树花,目光下移到她的肚子。 她跟陈康健刚结婚两天,不可能怀上孩子。 难道这个丫头是带孕嫁人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陈家就太丢人了,往后可抬不起头来。 陈宏业拉着桑玥的手:“走。” “去哪儿?” 就这事,够韩树花喝一壶的。 至于她下场怎么样,就看她自己如何圆谎了。 陈宏业带桑玥去了四平奶奶家。 老太太七十岁不到,身子不算硬朗,家里的条件也差,好歹多个房间出来。 陈宏业想先住在这儿,照顾老太太,大不了给她养老送终。 “宏业,是你么?” 老太太还躺在床上,耳朵好使,听到陈宏业的说话声了。 “是我,四平奶奶,我得求你个事了。” 听到陈宏业的遭遇,老太没二话,她很喜欢陈宏业这孩子,一直拽着桑玥不撒手。 “这丫头,真俊呐。” 第八章 你俩睡一屋 过去,陈宏业对四平奶奶的照顾,就好像孙子一样暖人心。 她这儿一年到头也没个人来,家里冷冷清清的,多两个人住,还有人帮忙做饭洗衣裳,高兴还来不及呢。 “成,那就住这儿,不嫌弃我老婆子,你们就别走了。” 陈宏业微笑着:“奶奶,桑玥跟你睡一屋,行么?” 老太太好像没听明白,不是她耳朵聋,是陈宏业的要求不合理。 刚结婚的两口子,哪有分开睡的。 她朝桑玥望着,揉着桑玥的嫩手:“怎么了,你俩刚结婚就分房睡啊?吵架了?” “不是,桑玥她身体有点问题,以后……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奶奶,您就多担待点儿。” 一起睡倒没问题,床大,两个人不挤。 可老太太看他们也不像是吵架的,闹不明白这里头的事。 那天夜里,李家人都没睡觉,韩树花成问题中心了。 就因为陈宏业一句话,惹的一家三口开始怀疑他。 陈宏业虽然不受陈家待见,但陈宏业向来不撒谎,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惹的陈家父母心里膈应。 而且,柴房这顿火起的怪,陈宏业当时的表情,让人感到一阵阵后怕。 “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陈宏业胡说八道,冤枉我!” 陈康健盯着她,盯着她的肚子:“去镇上的卫生所看看,明天就去,我骑车带你去。” “你也怀疑我?” 这就不是怀疑和不怀疑的事,哪个男人听了这事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呢。 这才结婚两天,要是日子长了,再发现韩树花怀孕,可就说不清楚了。 现在去查,如果查出她有身孕,那肯定不是陈康健的。 “你们都怀疑我?!陈宏业是个什么人,他是白眼狼!这种人的话,你们都相信?” 陈父和陈母二人对望着。 谁不知道韩树花是村长的女儿啊,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 他们陈家得罪不起村长,但事关祖宗和陈家血脉,这事可不是单纯面子上的问题。 陈家的根不能乱,必须查清楚。 陈母冲儿子挤眉弄眼的,然后过去抓着儿媳妇的手:“树花啊,你别多心,妈看你脸色不好,去查一查身体还是很有必要的。你是个好孩子,妈怎么会怀疑你呢。” “我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检查身体?你们就是怀疑我!觉得我有问题,觉得我偷汉子了?那行!你们慢慢怀疑吧,我回家去住!不给你们添堵!” 说完,韩树花拔腿就跑。 他怀孕的事,当村庄的爹完全知晓。 让女儿嫁到陈家,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最初说是嫁给陈宏业,后来又变卦嫁给陈康健。 韩广生连个屁都没放,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女儿到底嫁给谁,而是为了韩家的脸面,把女儿怀孕这件事给遮掩过去。 没成想,陈宏业居然知道了。 “真踏马怪了,陈宏业这小子,从哪儿知道的?树花,是不是你说漏嘴了?” 韩树花坚定的摇头:“不可能,我在陈家绝对没提这件事。” “那会是谁告诉他的呢?” “爸,现在考虑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陈家明天要带我去镇上的卫生所,查出来以后,那我……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村长一脸无奈:“都是你惹的祸!你要不是在外胡来,会出这篓子么?我会让你嫁到陈家去?陈家两兄弟,没一个有能耐的。” “哎呀!爸!现在得想办法啊!不然全村知道我未婚先孕,那就真没脸了!” 村长到底是村长,人脉、手段,他都不缺。 思量一阵之后,村长韩广生往院子里走去:“你留在家里,我去一趟卫生所。” “爸,你去干嘛?” “别问了。” “都这么晚了……” 还是韩广生有办法,他去镇上打了个招呼。 隔天天亮,陈母就过来找儿媳,好说歹说把韩树花拽到卫生所去了。 查过的结果是,她没怀孕。 陈家高高兴兴,儿媳还是好儿媳,都怪陈宏业胡说八道。 回到家,韩树花就开始哭,说自己被人诬陷。 陈康健一肚子火气,但他又不敢去跟陈宏业打架。 大哥的力气比他大,打是打不过的。 只要等十多天,桑玥的老爹官复原职之后,由他来教训陈宏业,不就全有了么。 这几天,陈宏业住在四平奶奶家的事,被传的满村都知道。 还有传闻说,四平奶奶家那几亩田,可能要归陈宏业。 那几亩田的位置可不错,只是一直没种而已。 陈家父母心里不痛快,说陈宏业是走了狗屎运。 唯独陈康健不以为然,因为他娶的可是能当大老板的韩树花,几亩薄田算的了什么呢。 日子过去快十天了,四平奶奶把陈宏业叫到跟前。 乘着桑玥去茅房的功夫,她问了夫妻间的隐私。 老太太是过来人,男欢女爱的事,她这辈子见的多了。 就算是中年夫妻,也得想那事。 可陈宏业对桑玥相敬如宾,没有一点火花。 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新婚燕尔,哪能像陌路人似的。 “宏业,你跟奶奶说实话,你和桑玥到底咋回事?” 奶奶是通透人,要是女人身上来月事,几天功夫就过去了,不至于这么久。 “奶奶,我们挺好的啊。” “既然好,干嘛不睡一块儿?人家姑娘嫁给你,你打算一直冷落她啊?这样下去,两口子感情要破裂的。” “我……” 陈宏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再过五六天,桑玥就得被她爸给接走。 他不想耽误这姑娘。 “听奶奶的,晚上,你跟桑玥睡一屋,年轻轻的,该干啥就干啥。” 两人说话之际,桑玥躲在墙角,全听见了。 陈宏业的为人,桑玥全看在眼里,她已经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不想分开了。 再说这年月,离了婚的女人,到哪儿都遭人嫌弃。 嫁个心里喜欢的男人,不挺好的么。 陈宏业是农民,出身好,她嫁给陈宏业,脸面上也过的去。 那天晚上,陈宏业被奶奶强拉着和桑玥睡了一张床。 可他一直在外晃荡,等十一二点了才回去休息。 而桑玥,一整晚都没睡着…… 第九章 污蔑不成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 这天早上,陈宏业要去地里,在村口碰到陈康健了。 那家伙坐在石桥南端,抽着烟,像是在等待什么。 都是重生的人,陈宏业自然清楚这家伙想什么。 不就是桑玥的父亲今天会来么。 上一世,陈康健被打断了腿,估计现在这家伙巴不得断腿的人是他陈宏业吧。 “哟!大哥,下地去啊?挺早嘛。” 陈宏业一言不发,就跟没看见他似的,只顾走自己的。 见大哥远去,陈康健冷笑着:“你踏马就快成瘸子了。” 直到正午,一辆黑色桑塔纳进村了。 那车牌号,陈康健认识,正是桑国强的车。 农村来了轿车,许多人都过来张望。 “那是谁啊?” “开车来的,是大老板吧?” “不清楚,可能是当官的。” 桑国强刚下车,陈康健就冲过去握手:“桑叔叔!你好你好!” “你是?” “我是陈康健!” 哦……有印象。 他在被抓取来的时候,别人对他说过,说女儿嫁给陈家了。 “你是我女婿?” “不!我大哥是您女婿。” 那也是亲家了。 桑国强给了个笑脸,东张西望的:“小玥呢?” “哎哟,嫂子可不在家,家里房子都烧了,她去别人家蹭房子住了。” 烧了? “怎么回事?” “叔啊,你听我跟你讲……” 陈康健添油加醋,说房子是陈宏业烧的。 还说桑玥不同意圆房,是陈宏业逼迫她,强女干了她。 这家伙说的有声有色,就好像亲眼看见一切似的。 就算不为前世的事,单凭陈宏业污蔑韩树花带孕结婚,就让他恨的牙痒痒。 桑国强听到的,是一个流氓无赖的女婿,是一个强暴自己女儿的女婿,还是个白眼狼女婿。 他现在官复原职了,手里有权利了,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吃亏。 离婚!必须马上离婚! 还要让陈宏业这小子尝尝苦头。 “人呢?!你带我过去!” 陈康健早就等着给他带路了:“叔,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陈宏业到底是我大哥,我得有脸面做人。” “带我过去!” 桑国强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司机。 他们去四平奶奶家的时候,好几个村民都在后头跟着。 老太太家连院门都没有,房子建在见方一百多平米的小土坡上,在村里显得孤零零的,离这儿最近的人家也有一百多米。 院内,老太太和桑玥正洗桌椅板凳呢。 女儿自打下放后,他们就没见过面,现在看到亲闺女,桑国强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他还以为永远都没这个机会了。 “小玥啊。” 喊着女儿的名字,桑国强声音有点哑。 “爸?爸!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爸没事了,平反了。” 桑玥哭泣着,一下扑在亲爹怀中。 父女俩有一车的话想说,但在这之前,他先要教训一下欺负自己女儿的人。 “陈宏业呢?” 父亲脸色突然变得严峻起来,像只老虎。 四平奶奶木讷的望着来人:“在屋里。” 听到外头的动静,陈宏业也走出来了。 看见陈康健一脸得意,还有桑国强脸上的怒气,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事。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陈康健都改不了坏心眼。 “你就是陈宏业!” 桑国强走过来,手直指陈宏业的脸。 “爸!你干什么啊?” “替你出气!这小子欺负你,就是打我的脸!我就是不当这个官了,也不能允许有人欺负我女儿!” “爸,你误会了,听谁说的?陈宏业对我很好啊。” “好什么?房子都烧了!差点没烧死你,当我不知道么!” 桑玥莫名其妙,房子确实着了,但跟陈宏业无关啊,还是陈宏业救了她。 见亲爹要动手打人,桑玥拉着他。 “爸!你别乱来啊,陈宏业是好人,是他救了我!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 别人? 这话就是陈康健说的。 桑玥的阻挠和话语,让陈康健顿时感觉不妙。 他立即开口:“房子都烧了,还能是假的么?陈宏业提出分家,全村人都知道,这也是假的么?” 桑玥掷地有声的回答:“不是宏业放的火,是他救了我!分家是你们家提的,就是你提的。” “你!——” 桑国强脑袋被绕晕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场火是谁放的,桑玥不知道,陈宏业说是韩树花,她自己没想的那么深。 可陈康健乘陈宏业不在家的时候,企图对她动粗,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当着院子里那么多人,她也不好意思说。 桑玥犹豫半响,将父亲拉到一旁,对他说了几句悄悄话。 几句话一讲,桑国强的怒眼就转变方向,朝陈康健看去了。 那是能吃人的眼神,让陈康健浑身一哆嗦。 他拍拍闺女的肩膀,眼睛涌出血丝,走向陈康健。 “叔,你……你不要听人乱讲啊。” 女儿差点被人玷污,做父亲的,是该动手。 但他是个官,要主意形象。 “小李!” 小李就是他的司机,拳脚上练过,算桑国强的贴身跟班。 司机小李麻溜的跑了上来。 “你替我教训一下这家伙。” “知道了。” “给我打断他的腿!” 小李一愣,打断别人的腿,这可是犯法的事。 “部长,这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的,出了事我负责!” 陈康健一听,慌忙就要跑。 自己也太倒霉了,前世娶了桑玥被打断腿,这辈子难道又要被打断腿,难道就绕不开这命么。 他撒腿就想跑,却被司机小李一把拽住,还将他往房子后头拖。 “救命啊!救命啊!当官的打人啦!” 陈宏业很乐意看到这个情况,可他对陈康健一直不动手,就是不想为了这混蛋担法律责任。 现在桑国强直接要打人,闹不好,他的官就得丢。 “等一等!” 桑国强奇怪:“等什么?” “叔,你是个官,还是城里的官,无凭无据的,打人就是不对,你刚被平反,还想再进去么?” 桑玥也拉着他:“爸爸,宏业说的对,不能打人。” 第十章 也许他不行 理智下来之后,桑国强给司机小李使了个眼色。 小李将陈康健随手一丢,故意把他丢在满是砖头屑的地方,膝盖骨狠狠的磕了一下。 “啊!——” “滚!” 陈康健回头等了他们一眼,咬牙切齿的走了。 这是个无赖,对付这种人,只能智取。 毫无顾忌的做事,只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动动脑子也该知道,为了陈康健这种人,丢官罢职,值得么? 女儿将爹请进家。 这屋里的房梁还有蜘蛛网呢,屋内阴暗。 女儿下放住在这种地方,桑国强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前的陈宏业,看起来很沉稳,跟普通的农村汉子不太一样。 刚才他阻挠桑国强‘行凶’之举,让桑国强对他刮目相看。 处事冷静,心肠又好。 这样的人,在机关单位都是不多见的。 “你救了我女儿一命,我得好好感谢你。你有工作么?” 他这么问,陈宏业蛮感谢的。 老丈人给女婿调整工作,不就一句话的事么。 可陈宏业打算拒绝,因为按照历史线的发展,桑玥会跟她爸爸一起回城里。 “我挺好的,有人给我介绍了工作,我很知足。既然叔叔来了,就带桑玥回去吧。” 回去? 桑国强愣了愣,望着闺女:“你们不是结婚了么?” 女婿人品可以,对女儿好,就是生活的差了点,凭他的关系,这算什么事呢。 “爸,宏业马上要去镇上的外贸工厂上班了,做生产线组长。” “哦?” “是干爹给介绍的。” 不等父亲开口,桑玥就开口:“爸,我也想去厂里上班,我想当会计,你托托关系,给我们分个住处吧。” 分房子对常人来说,非常难。 工厂很多夫妻,一直分不到房子,因为名额有限。 普通人眼中难于登天的事,在桑国强这儿,一个电话就搞定,他都不需要去见厂长。 “你不回去了?你们还是跟我一起回县城吧,城里的工作也多,我给你们介绍。” 后头老丈人想说什么,陈宏业比谁都清楚。 老丈人肯定想动用关系,调他们去机关单位。 而陈宏业的性格,不适合在机关单位做事。 那种地方,尔虞我诈,成天就想着怎么提防别人,为人处世太累。 他惊奇的是,桑玥居然不跟她爸一起走,反而要和陈宏业留在一起。 这不是耽误事么,桑玥是知情,有文化,窝在乡下就是耽误人前途。 “我就在镇上工作,暂时没有去城里的打算。” 桑国强点点头:“也好,那我给小玥安排一下,你们两个人过几天去镇上的厂子,房子的事,我替你们解决。” “等等,桑玥跟我还是分开的好。” 怎么又要分开,看着两人好像若即若离的。 陈宏业苦笑着:“你们聊,我下地去了。” 女婿怎么是这个态度。 “小玥,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方便跟爸爸讲么?陈宏业好像躲着你。” “爸,我跟陈宏业……” “很难说么?” 桑玥从小就没了母亲,是父亲拉扯她长大的。 爹妈集于一身,现在没外人,她只得将这些事倾诉给爸爸听。 两人结婚半个多月,陈宏业没碰过她一下。 而且,一直对她都很客气,客气的不像夫妻,好像从一开始就料定她要走似的。 桑国强听后,还一脸的茫然。 自己女儿长相不差,身材也可以,农村汉子见了她,还能当柳下惠么。 作为男人,桑国强心思一转,就往那方面去想了。 自己的女婿陈宏业,是不是身体有缺陷,那方面不行,所以才一直不碰自己闺女。 否则说不通啊。 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年轻轻的,就应该干柴烈火。 何况两口子又没矛盾,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可能陈宏业是抹不开面子,不好提那方面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能放任女儿在这儿,陪着陈宏业守活寡了,这是一辈子的事啊。 “小玥,你跟爸回去吧,和陈宏业办离婚手续。” 桑玥摇摇头,这半个月的相处,她已经喜欢上陈宏业了。 以前在城里遇到不少男人,没有一个男人比陈宏业更沉稳、更有担当。 最重要的一条是,现在如果离婚,再嫁人,很难遇到像陈宏业这么好的人。 “爸,我不走,也不离婚。” “啧,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桑国强小心的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的老太太,然后凑到女儿耳边说:“可能陈宏业是身体有毛病,不能跟你同房。” 原本,这话不该由当爹的说,谁让桑玥从小没了母亲呢。 旁人说这话也不合适啊。 爸的意思,桑玥当然懂,但她知道陈宏业到底行不行。 因为好几次,她早上去陈宏业屋里送热水的时候,看见陈宏业的身体有男人的晨起反应。 他是个正常男人。 “爸,他没问题。” “你不是没跟他圆房么,你怎么会知道。爸也是男人,男人这方面有病,是没脸告诉人的。” “我就是知道他没问题,爸,你就别问了。” 不问能行么,亲闺女终身大事,当爹的不操心还能行么。 桑国强是抽空下乡来的,城里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处理,晚上还有个会,还有饭局,他不能久留。 “闺女,跟爸回去吧,爸时间紧。” “爸,你自己回去吧,我在这儿挺好的,就是工厂上班的事,你替我办一下。” …… 陈宏业在田地里转着,没干活,一个人蹲在田埂上抽烟。 他主动出来,是希望留给桑家父女俩谈心的机会,等桑国强把事情定下来,带女儿走就是了。 离婚手续都不用办,因为他跟桑玥是仓促结婚。 只要父女俩直接走就行。 陈宏业在外三个小时,然后才回去。 村口,那辆桑塔纳已经离开了。 他长吁一口气,回到四平奶奶家,却见到桑玥正在择菜。 年轻的和桑玥和老太太有说有笑。 她没走…… “桑玥,你怎么没跟你爸回去呢?” “我是你老婆,你让我回哪儿去啊?” 这一刻,陈宏业的心涌起一股暖流。 桑玥的眼里,目光炽热。 第十一章 咱俩睡一起 在桑玥的眼里,陈宏业能看到女人的温暖。 这一刻和之前的不一样。 她是真打算留下来了么? 陈宏业不确定,也许是其他原因。 毕竟桑玥有学历,知书达理,可他自己现在还是被人瞧不起的庄稼汉子。 常言道,人在成功之前,没人看得起你。 但桑玥不一样,这倒让陈宏业有点难以取舍了。 “陈宏业,我不走了,我是你老婆。” 陈宏业会心一笑,这女人真美。 “我去镇上打肉打酒去。” “唉?!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爸留给我钱了。” 其实今天桑国强要揍陈康健的时候,陈宏业心里是巴不得的。 但他比桑国强要理智。 只是,这不代表陈宏业就会放过陈康健夫妻。 他和陈康健都是重生者,那家伙和韩树花一样,巴不得他死了呢。 得想个办法,诊治一下这两个人。 去镇上买肉的途中,陈宏业就自言自语。 可是桑玥听的很清楚,她劝陈宏业不要乱来。 一旦做了违法的事,那就得后悔一辈子。 为这类人去犯法,毁掉自己一生,不值得。 何况两人马上就要去镇上住了,离他们远远的不就行了么。 晚上回家,喝酒吃肉,桑玥似乎有话想说。 她很腼腆,数次想开口,都没能说出来。 陈宏业知道她想说什么,夫妻就应该睡在一起。 既然心里都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干嘛还装作陌路人呢。 “宏业,你什么时候去厂里报道?” “后天。” “你不是要当生产线组长么?” “是啊。” “我爸联系人了,让你先上夜校,生产线很多东西,你都不会,突然去当组长,会被人笑话。” 嗯,这事陈宏业确实没考虑到。 做组长就是管理层了,一线的流程安排,他必须熟悉。 之前大队长黄建业也没提这个事。 当时陈宏业也太激动,把这茬给忘了。 “你明天就去厂里报道吧,我陪你一起去,我去当会计。” 高兴之余,陈宏业看着四平奶奶,心有不舍。 说好了是住奶奶家的,结果现在又要走。 “奶奶,我……” “哎呀,你们去挣钱嘛,年轻人应该的,别窝在家里。我这儿没事,你们放心走你们的。” “奶奶,我每个星期都回来看你。” “这孩子,对我还不放心啊?逢年过节的,你们过来吃顿饭就行了。我身体还硬朗,能活到一百。” 隔天一大早,他们一块儿去镇上了。 直接去外贸工厂报道,有介绍信,还有桑国强的电话,所以两个新人一来,厂长亲自接待,特别客气的请他们喝茶。 这待遇有点过,让人无所适从。 “抽烟么?” 陈宏业拒绝:“谢谢,不会。” “男人,哪有不抽烟的,学着抽,就当照顾我面子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接过来,很不礼貌。 越是有老丈人和黄建业的照顾,陈宏业就得越谦虚一些,不然会引起别人反感。 “小陈啊,你们两口子的事,我知道了,房子给你们分好了,待会儿就让人领你们去。你做生产线组长,边做边学,晚上上夜校,和那几个主任、组长一起,你看行么?” “厂长,您太客气了,您怎么安排,我怎么服从。” 桑玥身份特殊,所以厂长让副厂长亲自带他们去宿舍。 这种是集体宿舍,一共三层楼。 每层有八户人家,里头是见方五六十平米的家。 床铺、柜子、桌椅板凳全挤在狭窄的空间里,烧火做饭全在外头的楼道内。 他们被分到的,是最靠东边的一个屋子。 里头光线是最好的,而且空间也比其他房间要大十平米。 副厂长说,这原来是车间主任住的地方。 他这样讲,八成是厂长让他特地说的,只为在桑国强面前讨个奖赏。 陈宏业问:“那原来的车间主任呢?” “哦,住别的地方去了,你们不用管,就住在这儿,生活用品呢,厂里发,如果有什么不够的话,尽管跟我讲。钥匙在这儿,我就不多打扰你们两口子了。” 副厂长乐呵呵的走了。 房间的床铺、桌椅板凳,一看就是全新的。 应该是桑玥爸爸昨天打了电话之后,厂长连夜给安排好的。 有个当官的爹,这种镇上的工厂,那还不得屁颠屁颠的巴结么。 梳妆台上,花露水都是新买的。 桑玥好久没感受过这么好的环境了,墙壁雪白,被褥满是香气,她坐在床上,上下动了动。 “宏业!是席梦思!真舒服。” 席梦思,农村除了村长家,就没人用这玩意儿。 村里的枕头都是硬家伙,可这里是荞麦枕头。 可见厂长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然而,就一张床,还得打地铺吧,只是被褥不够。 陈宏业打开衣橱,里头空空如也,就几个樟脑丸。 “我出去一趟。” “唉?你去干嘛?” “买被褥。” 桑玥纳闷了:“床上不是有么,全新的。” “我睡地上。” “唉!” 陈宏业刚拉开门,桑玥就叫住他,走到门口,把门给关上了。 两只眼吧嗒吧嗒看着陈宏业,好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撅着嘴。 “宏业,你还把我当老婆啊?” 不是不当,是感觉怪怪的,不好意思。 陈宏业无奈的挠挠头:“桑玥,你是知识分子,我就是个农民,拖了你家的关系,我才能进厂,我谢谢你。” “你是我丈夫,干嘛要说‘谢’字?你还拿我当外人么?” “我现在没本事,你跟着我,不亏得慌么?” 陈宏业边说边走到窗口处。 “桑玥,咱俩还没领结婚证,你的身子也是清白的,我是不想耽误你。你昨天应该跟你爸回去的,城里的日子多好,你何苦呢。” 桑玥眼里泛光:“可我已经嫁给你了,我这辈子就是你陈宏业的老婆,酒席办了,这事就算定下来了。今天晚上,咱俩就睡一块儿,睡一个被窝,你想干什么都行。” 她走向陈宏业,抓住丈夫的手,放在自己的身躯上。 “宏业,我给你,你要么?” 第十二章 冤家路窄 要,他想要。 陈宏业又不是太监,怎么就不想女人了。 桑玥都这么主动了,也表明了心迹,要是再推拖,陈宏业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他一把抱起桑玥,朝床走去。 做完了夫妻,两人躺在床上,桑玥心里美滋滋的,全写在脸上。 夫妻二人十指相扣。 “宏业,你挺男人的。” “快吃午饭了,来不及做了,咱们去吃食堂吧。” “嗯。” 这一刻,他们都感觉到了幸福。 陈宏业知道自己以后该干什么,该怎么发展自己。 对未来十年的情况,他了如指掌。 十一点,两人去了工厂的食堂。 这是外贸工厂,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来。 能来的人,都是走门子,就算是个工厂老阿姨,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混个差事。 可有一点——这年月,工人阶级是主打。 他们对资本家还有骨子里的痛恨。 这是典型的穷人仇富思想,其实就是嫉妒心在作怪。 两人一到食堂,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了。 对他们指指点点。 不是因为新人,不是因为桑玥长的漂亮。 而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得知桑玥家里条件好。 他们当桑玥是资本家的女儿。 大概厂长也是不希望别人说自己攀附官家人,就没说桑玥的亲爹是个当官的。 不是当官的怎么能分到那么好的屋子。 那就只能是有钱人走后门了。 “看那丫头。” “长的不错,是那男的老婆吧?” “资本家的千金小姐,肯定的。” “哼,都是吸血鬼。” 二人坐着的桌子,就一个中年妇女。 他们人一坐下,那妇女就离开了,去别的桌子吃了。 面对诸多挖苦和鄙夷的目光,桑玥心里难受。 陈宏业握着她的手,揉了揉:“吃饭吧。” 在这个工厂,他们不受基层待见,可是有职位的人见到他们,都非常客气。 吃过饭,陈宏业直接下车间。 车间主任没有第一时间带他去看机器,而是把他请到办公室里喝茶。 “上好的茶叶,小陈,你是本地人吧?” “就是二别村的。” “二别村?你家有什么人在厂里么?” “没别人,我跟我老婆刚到。” 主任一脸懵逼的坐下来:“那你是怎么得到组长位置的?” “哦,是我们村生产队的大队长黄建业推荐的。” 原来如此,主任微微点头,他捧着个大茶缸子,还是不太信。 因为黄建业手里一共就两个名额。 一个给了陈宏业,另一个也名花有主,那桑玥是怎么来的呢。 他好奇问道:“你老婆是谁介绍来的?” “她爸爸在城里认识人,托的关系,具体认识谁,我也不清楚。” “哦……” 主任煞有介事的点着头:“既然是老黄介绍你来的,那咱们就是自己人,我跟老黄交情不错,在一起喝过酒。他家大丫头结婚,我还是媒人呢。” “是么?!” “哈哈哈,现在厂里不是很忙,你也不用一直去车间待着,流程你还不知道。不是说你要上夜校么?白天你就自由一些,想来就来,不想来也无所谓,有我盯着呢,出不了问题。” 还得是老丈人关系够硬啊,厂长一发话,底下的人全拿陈宏业当菩萨供着了,这让他很不适应。 在村里,陈宏业一直受气,前世今生都一个样。 这一下子让他翻身农奴把歌唱,全托了桑玥的福。 虽说夫妻不分彼此,可陈宏业毕竟是个男人。 别人对他那么热情,都因为自己老婆,心里还是感觉有点别扭的。 “赵主任,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客气么?没有吧,我这个人随和,对谁都这样。我叫赵松阳,你以后叫我老赵就行。” “那不行,我还是叫你赵主任。” 主任脸色一板:“啧!见外了不是?” 哪里是见外啊,是担心以后会出问题。 要知道,陈宏业对桑家的情况非常了解,做过企业老总的他,对社会人情也很通透。 别人现在对你这么客气,将来肯定有事要求你。 到时候,你办不到,不就等于甩人脸色了么。 为人处世,对人是得客气,但也要有个限度。 “主任,我还是去车间看看吧。” “行!我陪你一起去。” “不不不,我自己去熟悉熟悉。” 才站起来,陈宏业又想起一件事:“赵主任,我们村生产队分了两个名额,除了我之外,另一个是谁啊?” “是你们村长家的丫头。” 谁?! 韩树花?! 怎么就那么巧呢,绕不开她了。 陈宏业长吁一口气,以为来镇上可以远离这种人的。 没想到,冤家路窄。 其实他早该想到了,外贸工厂不好进,村长怎么能不花点心思呢。 大队长黄建业也要给村长三分薄面。 安插一个人进来不算什么。 幸好村长的儿子已经去城里了,不然的话,陈宏业这个名额也不会那么快就拿下来。 “主任,谢谢啊,那我去车间了。” “行,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晚上咱俩喝两盅。” 陈宏业换了衣服,深蓝色的。 普通的衣服是浅蓝色,深蓝色就是组长。 穿这衣服一进车间,人人都看得出他的身份。 只因是新来的,所以不少人盯着他们看。 别说,这车间里大姑娘小媳妇还真不少。 这家厂是做服装的,女红偏多,所以谈个对象什么的,那就是手拿把攥。 他人是来了,却没人主动跟他打招呼,连个笑脸都没有。 反而,不远处的几个人在围着熟悉的面孔,谈笑风生。 那是韩树花,她也穿着蓝色的工作服。 不对啊,这个车间什么时候有两个组长了。 等稍微凑近一看,韩树花胸牌上的字,让陈宏业看明白了。 韩树花是质检部的组长,也是负责这个车间的。 什么叫真正的冤家路窄,这就是! 工厂有六个车间,偏偏他们被分在一起了。 真是想躲都躲不开啊。 韩树花也看到他了,眼里都是杀气。 陈宏业装作没看到,从她身旁走过。 接过,韩树花叫他。 “大哥!” 陈宏业不搭理。 “大哥!跟你说话呢。” 第十三章 阴魂不散的女人 韩树花小跑两步,拦住陈宏业去路。 “你要干嘛?” “大哥,怎么巧,咱俩分一个车间啊,见面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呢。” “跟你打招呼?我差点让你给毒死,还差点让你给烧死,你觉得咱们之间有必要打招呼么?要是知道你在这儿,我是不会过来的。” 韩树花捏紧拳头,很快又松开了。 不吹不擂,陈宏业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比陈康健强。 是女人看了就喜欢的那种类型。 起初,她以为自己会嫁给陈宏业。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谁让自己未婚先孕,急着找个备胎,也顾不得陈家临时换新郎。 但是,晚上一跟陈康健钻被窝,她就无比恶心。 特别是新婚第一夜,她甚至把陈康健想象成眼前的陈宏业才能蒙混过去。 可是,陈宏业一提到她的‘肚子’和‘绿帽子’,她就真的厌恶陈宏业了。 多亏了父亲有手段,靠关系弄了个假证明。 那天要不是假证明骗过陈家三口人,韩树花就彻底名声扫地了。 可她担心陈宏业还会到处说。 这里是工厂,人多嘴杂,烂舌头的人比农村还多。 万一陈宏业说出那件事,她就没法在这儿待下去了。 待在这里,不但可以有前途,还能不用和陈康健睡觉,一举两得。 这大半个月来,韩树花一直在想陈宏业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却百思不得其解。 “大哥,你的房子着火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很担心啊。你又没看到我放火,这话不好随便污蔑吧。” “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有数,滚开!” 看见这瘟婆子,陈宏业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要是荒郊野外,他早特么一巴掌扇过去了,还会跟她屁话个鬼啊! 车间转悠了两个钟头,来来回回这么大点地方。 陈宏业找了好几个人说话,没人搭理。 他也只有自己在这儿观摩和学习了。 下午四点,主任到车间来了。 “小陈,怎么样?适应么?” “还行。” “哈哈,其实都是流水线,一点不难。你是当组长的,不用上机器,只要指挥他们完成任务就行了,表格签字的事,都由我来。” 说白了,组长在这年月,就是个闲职。 原本这份工作应该是给陈康健的。 因为他是一早给桑玥订婚的新郎,临时变卦后,陈宏业和桑玥结婚,黄大队长才一下把名额让给了他。 陈宏业猜测,黄建业应该是对桑国强快平反的事提前知道内幕,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也给桑家面子。 他依稀记得,黄建业要把名额给他时的为妙表情。 所以,自己今天得来的好果子,全是桑玥给的。 生产线组长本来就清闲,加上有人在背后照顾,只要按时上下班,然后就可以四仰八叉了,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抽烟,也没人问。 其他几个车间的组长就是这么清闲。 陈宏业和陈康健不一样,他重生这一回,可不是想要过清闲日子的。 主任递过来一支烟,陈宏业婉拒了。 搞的自己跟大爷似的,应该他给上级领导递烟才对。 主任把车间的事情大概都告诉了陈宏业。 不过,也只是组长需要了解的情况。 无非是生产流程,细节问题,他说陈宏业不需要知道。 出了问题有质检部,而质检部也是走过场。 做布料嘛,有机器在,一年到头几乎不会出事。 就算有了问题,上头也有办法解决。 晚上,他被主任叫到办公室去喝酒,弄了点猪头肉。 陈宏业喝的不多,酒量还行,不会醉。 七点是上夜校,就在工厂旁边的办公大楼里,那是厂长待的地方。 夜校一共就一个班,班上十几个人。 会计不用上课,所以桑玥不在,但韩树花来了。 基本的流程,陈宏业这个玩过企业的人,看一遍就会。 对他而言,那些流程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陈宏业想了解的,不仅限于此。 只是当大爷,那也太没劲了,总得对整个生产线的机器情况全都熟悉吧。 厂里就一个维修师傅,经常有机器出问题,出了问题就得停下来,等人家修,有的机器好几天都排不上修,只能坐等。 要做一个合格的组长,不是件轻松的事。 陈宏业可不愿意混吃等死。 一小时的课程,上完陈宏业就走。 “大哥?大哥?!陈宏业!你站住!” 韩树花都不顾及还有其他人看着,直奔陈宏业就来了。 她还有理了,脸上写着不爽。 “你干嘛总躲着我啊?我好歹是你弟妹。” “我们已经分家了,没关系,懂么?让开!” 陈宏业厌恶的推开她。 可是韩树花不松懈,攥着陈宏业的胳膊不撒手。 “你干什么?” “陈宏业,你那天说的话到底听谁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给陈康健戴绿帽子,你必须把话说清楚。” 哼。 敢情是为了这事啊。 “韩树花,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心里没鬼,何必那么害怕呢?你想让我死,杀人灭口,但你现在没机会了。” “你说什么呢!什么杀人灭口!我没有!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你说出个人名来,我找他理论去!” 陈宏业冷漠一笑:“你厉害,你有个当村长的爹,能帮你把事情遮掩过去。可将来孩子一出身,血型查出端倪的话,你一样遮掩不了。” 跟她,陈宏业连屁话都懒得说。 “滚开!” “你!——” 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几天后的傍晚,陈宏业去办公大楼的仓库拿包装盒,就听到仓库里传出男女喘息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干那事。 门是锁着的,但里头的说话声却听得见。 “徐凯……你这个馋猫,我都结婚了,你还不放过我,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你坏死了。” “你不惦记我么?陈康健没法满足你吧?我可以,我能让你舒服到欲仙欲死。” “死鬼,你力气真大。” 门房内的动静还不小。 这条走廊空荡荡的,让陈宏业一阵恶心。 第十四章 不给面子 陈宏业本来是拿东西的,现在又怎么好推门进去。 韩树花也是够大胆的,偷人居然偷到厂里来了。 他迟疑片刻,实在污耳朵,打算走了。 前面的拐弯处,一个工人探过来:“唉!陈组长!东西还没拿到么?!” “我……” 陈宏业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想了想:“我没带钥匙!” “没带钥匙?身上没有么?!拿我去主任办公室找找!” 工人才离开,身后的门就打开了。 一男一女,大汗淋漓的出现。 男的叫徐凯,也是个下放的知情,但凭着家中高干的关系,已经回到城里去了,不知怎么就出现在镇上。 或许,他是真的怀念韩树花的身子,所以顺道来慰问一下。 韩树花一边扎纽扣,一边惊呆的望着陈宏业。 “你……陈宏业!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来拿东西的,借过。” 陈宏业推开二人,走到里头去拿包装盒。 是还没折痕的包装盒,被那两人垫在地上了,还被他们的汗水给弄湿了。 陈宏业厌恶的抽出一张,抱走了剩下的。 就当他没看见,都不稀得去说,陈康健这绿帽子,将来肯定不止徐凯一个人给他带,因为韩树花太贱了。 这婆娘对男人成瘾,怀着孕都乱搞,几天没男人,她浑身都不自在。 陈宏业走的时候,韩树花没叫住他。 这个时候叫住他,也没法说什么,既被听见了,也被看见了。 她踢了徐凯一脚:“都是你!” “什么都是我?” “你非要在这里弄,换个地方不行么?陈宏业是我大哥,一个村的,他如果说出去,不光我没脸做人,你也得跟着倒霉!” 徐凯也慌了,可是刚才完全就忍不住啊。 他也不是特地来这里,是来工厂办点事,碰巧遇到老情人,把持不住就拉到这儿来开整。 没成想,让人给撞见了。 这年月,发生这种事,那可是生活作风问题,前途尽毁啊。 徐凯慌了神:“不行,不能被告发,我去找他,给他塞点钱。” “你等会!他如果不要呢?油盐不进,你怎么办?” “我弄死他,人一死,不就彻底太平了么。” “你拉倒吧,我两次想要他的命都失手了,他现在警惕性很强。” “你说什么?你想杀他?” 两人重新把门关上,韩树花把之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很害怕,徐凯更害怕。 一个是村长女儿,一个是官家子弟,这件破事对他们前途的影响太大了。 “都怪你,你要是肯娶我,哪有这些事。” 徐凯也是没法子,他嘟囔道:“我爸给我找了个门当户对的,不是我不肯,我家的事,都是我爸说了算。其实我最喜欢你了,我那个女朋友,身材和脸蛋都不如你。” “少扯淡!就说现在该怎么办!要不你去弄死他,要不想想别的办法。” 徐凯在城里混那么久了,就没见过对钱不动心的人。 何况陈宏业又是个乡下土包子。 眼里没见过票子,托门子来当组长,会对钱不动心么。 他笑着点了支烟:“别担心,钱能通神,他比神还厉害么?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 陈宏业已经来到车间,正查看一个坏掉的机器。 除了上夜校,他自己也和人借书看,想学习这里的机械维修。 机器不出事,才能确保工作流程不断。 陈宏业对着一个瘫痪的机器,拿着图纸和扳手,正研究呢。 突然,一支烟递了过来,还是红塔山的。 他回身一望,来人是徐凯。 “谢谢,我不抽烟。” “男人,哪有不会抽烟的,来一根。” 陈宏业还是不搭理。 徐凯浅笑着搁在自己嘴里了,点上火,吸了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徐。” “我认识你。” “哦?” “你下放到我们村过,只是你把我给忘了。” 徐凯哈哈一笑:“那就不是生人了,陈宏业,听说你是韩树花的婆家老大啊,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高攀不起,你家是高干。” “呵,不能这么说吧,你老婆她爹不也是高干么。你是高干的女婿,我是高干的儿子,咱俩是一个阶层,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刚才的事儿,你只当没看见,我这儿有份见面礼,你先拿着,不够,我再给你补。” 徐凯拿出两张一百块钱。 不少,这封口费换作别人,那得哭出来。 可陈宏业不稀罕,拿了这钱,他得恶心一辈子。 “不用,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拿钱?那谁相信你的话? 俗话说,拿人手软,只有收了钱,人家才会放心。 徐凯发出嗤笑:“兄弟,两百块钱还少啊?” “钱不少,你觉得我会出去乱说么?要想说,我当时就说了。” 徐凯奇怪的问道:“唉?你是不是也喜欢韩树花?你要是喜欢,我让她给你弄一下,这女的水多,舒服着呢。” 韩树花的身体滋味儿如何,陈宏业在重生之前,又不是没体会过,用不着旁人来提点。 他已经不耐烦了:“徐凯,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开吧,我还要修机器呢。” 面对陈宏业的冷漠,徐凯心里非常不爽。 还真让韩树花说着了,这小子油盐不进,连钱都不要。 天底下竟然有这等食古不化的傻瓜。 可他很后怕,因为韩树花肚子的孩子,是他的种。 他也劝韩树花打掉,但那个女人死活不肯,似乎是想借着这个孩子,将来好拿捏他。 他很喜欢跟韩树花睡觉,却又担心韩树花把孩子给生下来。 现在又多了陈宏业这层担心。 吸了一半的香烟,被徐凯踩灭,他嗤之以鼻的离开了。 杀了陈宏业? 不,杀人的话,嘴上说说还行,真干起来,万一败露,那是药遭枪毙的。 徐凯走出车间时,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 他会心一笑,哼着小曲儿离开。 …… 晚上,下了夜校,陈宏业直奔宿舍家。 房间里黑乎乎的,他开了灯,看见床上躺着的女人。 “桑玥,这么早就睡了?” 那好像不是桑玥,衣服都不穿。 第十五章 奸情 背影似乎不是桑玥的,因为桑玥是短发。 有点像韩树花。 不会是自己走错门了吧。 可陈宏业记得,韩树花不住在这里,住在她舅舅家。 那人怎么就跑到他的床上来了呢。 陈宏业有不好的预感,小心的过去查看,果然是韩树花! 她背对着门口,全身一丝不挂。 陈宏业脑瓜子一热,感觉要出大事。 桑玥去了什么地方! 不行,要出去找桑玥!桑玥可能出事了! 陈宏业往门口跑,才走出门,就看见桑玥和一个女职工拎着水果往这边走,还有说有笑的。 遭了……遭了!! 陈宏业下意识的将门给关上了。 这件事,他没办法解释,人在你屋里,全身光溜溜的。 这事说给谁听,谁都觉得是他和韩树花乱来。 陈宏业姓陈,所以这不是乱来,而是乱伦! 那女职工看到陈宏业就笑:“陈组长,回来啦?晚上来我家吃饭,我家老刘想跟你喝酒。” 桑玥冲那女的招手,过来开门,手却被陈宏业给抓住了。 她木讷的问道:“怎么了?” “家里有人。” “有人?谁啊?” “韩树花。” “她怎么会来?” 桑玥还要开门,陈宏业继续阻挠,并在她耳边悄声嘀咕了原因。 女人听到这种事,没有不惊讶的。 自己丈夫和弟妹搞在一起,好大一顶绿帽子啊。 桑玥已经把自己给了陈宏业,不再那么扭扭捏捏的了。 她也不相信韩树花会自荐枕席的这么快。 “你松手,你松手!” 桑玥哭了,强行推开门。 床上那一幕,把她彻底给震撼到了。 桑玥脸色苍白,手中的水果掉在地上,眼泪顷刻间流下来。 “我是被陷害的。” 啪! 桑玥一巴掌扇过来,哭泣的跑了出去。 哭声在走廊里回荡,引的许多邻居出来探望。 “怎么了?” “走,去看看!” 陈宏业没拦,这时候,越拦就越证明心虚。 “我的天呐!那不是韩树花么?!她怎么没穿衣服!” “她跟陈宏业的关系可不一般,她是陈宏业的弟妹。” “干这种事的,有几个不是兄弟的。” “这还是亲兄弟呢,真踏马不要脸。” 走廊里一片数落和诋毁置声。 陈宏业就蹲在楼梯道里,没法替自己解释。 韩树花现在昏迷,又一丝不挂,他总不好去推醒吧。 不能碰韩树花,碰一下都扯不清关系。 很快,有人去告诉厂长了。 厂长、副厂长、两个车间主任全来了。 这种事,在外贸工厂从没发生过,丢人丢尽了。 “小陈!你怎么搞的!” “生活作风这么不检点!韩树花是你弟妹,你也下得去手?” “你让我怎么跟上头交代?这事我都脸红!” 厂长一个劲的抽着烟,气的满脸通红。 陈宏业就给了一句话:“有人陷害我。” “陷害?谁陷害你?你拿出证据来,把那个人揪出来!这种事可不是靠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有人信了。木已成舟,事实摆在眼前,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全厂人多嘴杂,你说怎么办!你让我这个厂长怎么当!嗯?!” 厂长浑身喷火,扯开自己的衣领纽扣。 “你说话呀!现在怎么办!我做厂长两年了,就没出过这么大篓子,上级领导怪罪下来,我就别干了。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吵着吵着,副厂长快步走来。 他拉开厂长,说韩树花已经醒了,有人给韩树花披上了衣服,还是桑玥的衣服。 厂长走到屋门口,扫了走廊里的众人一眼,没好气的训斥道:“看什么看!都滚回屋里去!” 要不说厂长是一把手呢,他一喊话,没人敢继续在外逗留看热闹。 他进屋,靠近床边。 “韩树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树花一脸无辜,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原本是跟徐凯一起出去吃饭的,还约了去城里开房间,在路上,她坐在车里就睡着了,没成想,自己睡在了陈宏业的家里。 具体什么事,韩树花心里清楚,这是徐凯想栽赃给陈宏业。 他自己就可以潇洒的装没事人。 还可以彻底撇开韩树花,典型的提上裤子就不认账。 而韩树花是个女人,脸面比天大,她也不敢把自己和徐凯的事情捅出来。 所以,她只能想别的办法。 “厂长,我和陈宏业什么也没做,他是我大哥,你要相信我们。” “我信你个鬼!衣服都脱成啥样了!说什么也没做,你当我是棒槌啊?男女那点事,谁还不知道!” 其实厂长不愿意掺合谁跟谁有私情。 谁都可以有,但你得学会藏着掖着,别让外人知道。 现如今,这楼道里的人全知道了。 明天一早,全厂的人都会知道。 纸包不住火,这种屁事儿一传,上头来人,找的是他厂长,他第一个就跑不掉,责任最大。 “厂长,我只是……我只是来这儿坐坐,然后热了,就脱了衣服上床睡一会儿。我睡床上的时候,陈宏业不在家……” “鬼话!你不但侮辱我的智商,你还侮辱所有人的智商!韩树花呀韩树花,你好歹是村长家的丫头,你怎么就不知道羞耻呢!你明天别来上班了!滚回去!” “厂长!我刚来!” “刚来又怎么样,还在实习期!看你办的这些个破事!我担不起这责任!现在就滚蛋!” 他让一个女主任给韩树花办手续,马上就送走。 对韩树花是这样,但对陈宏业就不一定了。 村长的女儿和城区高干的女婿,不可能同等对待。 桑玥的爸爸,厂长还是很忌惮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都大了多少级了。 他让其他人出去,跟陈宏业关起门来说话。 作为厂长,为人处世有自己的一套。 他希望陈宏业配合,把这件事给遮掩过去。 遮羞布是给陈宏业的,是给厂长自己的,更是应付上级和外头那些闲话的。 “小陈,你必须得听我的,不然,你的前途就毁了,我这儿也不好留你。你就说,是韩树花勾引你,而你拒绝了。” 第十六章 那我走 这么说,对大家都好。 可陈宏业却不屑撒谎。 他要揪出那个人来。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维持。 这得活的多累啊。 “厂长,你给我点时间。”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这个组长的位置有多难到手么?多少人挤破头皮想当,不说外头,就是工厂里头还有人因为这个不满呢。你是桑家的女婿,我是看在你老丈人的面上帮你,你也得替我想一想啊。” 是的,这件事,让厂长为难了。 时间不等人,上头会来人找厂长的麻烦。 尤其是始作俑者,一定会给厂里施压。 现在,陈宏业的脑子稍微清楚一些了。 他目前的几个对头里,陈康健绝不会这么做。 这家伙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哪里会把自己老婆给舍出去。 韩树花也不会这么傻,她犯不着用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对陈宏业下手。 算来算去,只有徐凯了。 因为陈宏业拒绝了徐凯,不给面子。 徐凯怀恨在心,用这办法让陈宏业倒霉。 一旦陈宏业离开工厂,说出来的话,最多在村里谣传,到不了那些大领导的耳朵里。 可是,工厂的这份工作,得来不易,真叫人舍不得。 人情世故,陈宏业懂,他不会让其他人为难的。 “厂长,我知道是谁陷害我,我相信韩树花也知道。” “啧,唉……小陈,你给我说这些话没用啊,你光说你知道,那陷害你的人能承认么?他要是不承认,那大家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你要知道,事实摆在眼前,人言可畏啊。” “那我走。” “你……你不是让我为难么。” 厂长要给桑国强面子,把他的女婿赶走,很容易结下梁子。 外贸的老总还得看桑国强眼色呢。 只是,事情闹的这么大,厂长想保也保不住陈宏业。 就像刚才,他直接让韩树花卷铺盖滚蛋了。 因为韩树花的爹才是个村长,九品芝麻官,动摇不了他厂长的位子。 可桑国强不一样啊。 “小陈,你再好好想想,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 “厂长,我谢谢你的照顾,我明天一早就走。今天先留下来睡一觉,行么?天晚了,我没地方过夜。” “你……呵呵,我是真拿你没办法啊。” 厂长无奈的走了。 陈宏业出去找桑玥,最后在厂西边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她,那是工厂用来堆放废弃武的地方,味道很难闻。 “桑玥。” 陈宏业走过去,想要拉拽老婆。 桑玥不开口,但拒绝陈宏业。 “桑玥,我跟韩树花是被人陷害的,陷害我们的人叫徐凯,是城里的高干子弟。你愿意听我讲么?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对天发誓,我和韩树花没有半点瓜葛,我没碰过她。” 桑玥依旧不言语,也没让陈宏业滚蛋。 所以,陈宏业就陪她蹲着,简单的把事情说了,同时也将韩树花和徐凯的事情告诉她。 说完这一切,陈宏业表示:“跟你在一起,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我都没跟任何女人有过瓜葛。你要是还不相信我,那我没办法,你就先回你爸那儿去,等我找到徐凯陷害我的证据,我再去找你。” 桑玥终于哭喊了起来,一把扑在陈宏业怀里。 “呜呜呜!你不许骗我!” “我没骗你,我对天发誓。饿了吧?我回去给你做饭。” …… 韩树花回到村里,已经快九点钟了。 陈家三口人不明白她为什么回来。 陈康健看到她,憋不住,想把她拉到房间里去办事。 当妈的最了解儿子,却在阻挠。 “猴急猴急的,你先让树花吃饭嘛。” “呵呵呵。” 韩树花回来的路上是想着不提这件事的。 可是,陈宏业说的‘肚子’、‘绿帽子’,以及他知道韩树花和徐凯发生关系的事情,让韩树花越想越生气。 以后生了孩子,迟早会被陈家知道这孩子不是陈康健的。 她得提前找个男人来背锅。 而陈宏业就是最好的背锅人。 “树花,跟妈说,你好端端的,不在厂里,这么晚回来干嘛?你不上夜校么?明天厂里休息?明天是星期四啊。” 韩树花的眼眶湿润了。 “唉?你哭什么?” “我……我被大哥给欺负了。” “陈宏业?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给我下药,我衣服都脱光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厂长和很多人堵着门,对我很凶,说我不要脸,把我赶回来了。” 说出这番话,是韩树花不想跟陈康健在一起了。 一者,陈家太穷;二者,陈康健根本不能满足她。 吃的差、住的差,男人本事又差,那这结婚有什么用。 之前非要结婚,是因为肚子里有的,现在结过婚了,她可不想一辈子跟陈康健这种男人过日子。 可她哪里知道,陈康健想跟她结婚,也不是因为她多漂亮,而是将来能揪着她的尾巴上天,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你说啥?!” 陈父反应很大:“你再说一遍?!” 哪里还需要再说,只要耳朵不聋,全听的清楚。 家里四口人,都全神贯注听韩树花一个人说话呢。 陈母一下就呆住了:“陈宏业这个白眼狼,他怎么能干出这事来!玷污祖宗!败坏门风!” 陈父愤恨道:“什么玷污祖宗,他是我生的么?他不过是个野种,这事,也就野种才干的出来。不行,咱陈家不能吃这哑巴亏,我得去找他!我得报警!” “爸!你——” 陈康健敏感的起身,以阻挠的口气叫住亲爹。 自己被带绿帽子,最不爽的人就是他。 可这事要是闹大了,他就会被逼的跟韩树花离婚。 那他辛苦娶到韩树花,不就白搭了么。 为了将来的好日子,陈康健宁愿咬牙忍受被绿,也不想把这件事给公开。 “你叫我干什么?” “爸,这事要是捅出去,那树花以后可怎么做人?我也会被人瞧不起啊。” 当老子的上下瞅着儿子:“陈康健,你是男人么?你还是我儿子么?一点血性都没有!” 韩树花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是希望陈家人闹到离婚的。 第十七章 他不是男人 很晚,两口子回房间后,陈康健却对韩树花没了兴趣。 他觉得,陈宏业一定没放过自己老婆,肯定搞过了。 衣服都扒了,还不吃肉,这是男人么。 反正,他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所以也坚信陈宏业不会错过。 被脏了身子的老婆,陈康健觉得特别脏。 两口子坐在床上,陈康健看韩树花的眼神都充满恶心。 他脑子里想的,是这婆娘跟陈宏业做那事的情景,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为了将来的发达,他又不敢提出离婚,只能生闷气。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要跟陈宏业睡觉的。” 睡觉?! 恶心!真恶心!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还说的那么坦然。 陈康健都快吐了,见韩树花这么平静,八成是跟陈宏业睡舒服了。 可他强忍着:“能不提这事了么?” “我也不想提,是你一直这样生气的看着我。你愿意带绿帽子,我哪儿管的了你。但是你得想清楚,要是大哥以后再来找我,你得提防着点儿,他力气大,我可拗不过,他想跟我睡,我也……” “别说了!” 陈康健火冒三丈,一个人出去抽烟了。 韩树花不明白,像陈康健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为什么忍着不发火。 但她自己也不想待在这个房间里,不愿意留在陈家。 有火不发,强压着,这样的男人让她觉得恐怖。 要是陈康健想不开,夜里把她给杀了,那怎么办。 干脆,韩树花回娘家去。 陈康健没拦着。 到了家,村长对此事还一无所知,因为家里没电话。 可女儿把事情说出来后,村长气的差点没当场吐血。 “你!——你跟陈宏业……你们!丫头,你和徐凯的事刚过去,怎么又跟陈宏业搞上了!你丢人不丢人?!” “爸,其实,这件事是徐凯干的,他想一推六二五,谁让跟徐凯的事情被他撞见了呢,其实他是想整陈宏业,拿我当挡箭牌了。” “呸!你真不是我的女儿!你还跟徐凯胡来,你就那么缺男人?陈康健不是男的么?这事让我的老脸也跟着丢尽了!” “爸,行了吧,小点声,别让邻居听见。” 村长手指狠狠戳动桌子,吐沫星子乱飞:“哦!你还怕被人知道啊?老子一辈子小心谨慎,结果栽在你这个死丫头手里!你做事怎么不计较后果呢?陈家肯定要跟你闹离婚了!陈家人也要脸面!到时候村里人一打听,知道你的事,你这辈子就毁了!” 韩树花还理直气壮的:“行了吧,爸,怎么就知道骂我,这种事,男人不动手,我怎么会答应呢。是徐凯强迫我的。” “知女莫如父!你不要扯上旁人!陈家会跟你闹离婚!” “不会,我看出来了,陈康健不敢说,他要脸,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上床睡觉,他好意思满世界嚷嚷去?” 村长被气的没脾气,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荡妇一样的女儿。 徐凯当初搞了他女儿,他不敢声张,否则徐凯的老子一句话,他的村长就当不成了。 上级天大,他又怎么敢得罪高官呢。 现在不管女儿说什么,村长都担心,担心陈家人要离婚。 不是女儿自以为是,说陈康健不闹就不闹的,陈家上头还有俩爹妈呢。 做爹妈的,能咽下这口气么,都对不起祖宗牌位。 “听着,你要一口咬定,是陈宏业强暴你的,但你抵抗了,他什么都没办成,懂么?你别窝在家里,你嫁出去了,就是陈家的人,家里不留你睡觉!” “爸!” “回去!” 韩树花现在真的里外不是人了。 但她的性格也倔强,爸不留她,那她还回到陈家去。 回来已经快一点钟了。 西屋的房间里,陈父陈母没睡觉,门口隐约透出来灯光。 韩树花憋了一口气,回到房间,看丈夫还在里头愁闷烟呢。 地上全是烟头。 “康健,我跟你说句实话吧,陈宏业想欺负我,但没弄成。” 陈康健信么? 哼,他不信。 都脱光了,还没睡成,糊弄鬼呢。 “陈康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要发火就发火,不用憋着。如果你想离婚,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对外就说,是咱俩感情不和,既照顾你的脸面,也照顾我的脸面。” 离婚? 不,这个女人将来可是公司的大老板。 陈康健没有赚钱的脑子,就是有,他也不会放弃韩树花的,自己赚钱多累。 想到这儿,陈康健微微一笑,拉着女人的手过来搂抱。 “呵呵,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相信你么。你是我老婆,我当然不会放弃你的。” 呵! 韩树花是真的无语了。 她特奇怪陈康健有这么能忍。 “你真的不介意?” “你不是没让陈宏业得逞么?” “我是说了,你相信?我又拿不出证据。” “哈哈,当然相信了,早点睡觉吧。” 那天晚上,陈康健的欲望被他自己控制住了。 他嫌弃韩树花的身子脏,他一整晚背着韩树花睡觉,但没睡着。 老婆的身子被陈宏业占了…… 韩树花跟陈宏业搞在一起了…… 这两人大汗淋漓…… 很恶心,可他就是禁不住去想,越想、身上就越冒火。 没准,韩树花还觉得很舒服呢,这贱人。 早晨起床,陈康健的脸色不太好,却挂着笑容。 他提出让家里把钱都拿出来,要出去做生意。 前世,陈宏业去外贸工厂拿了衣服出去卖,收益还是不错的。 他只需要依葫芦画瓢,应该能挣到钱。 这苦逼的日子,他已经烦透了。 想要忘记韩树花跟陈宏业做那种事的场景,只有用钱才能让自己不去想。 总之,他最近不想碰韩树花,有了钱,可以出去找小姐,城里出来卖的女人,还是不少的。 陈父陈母是农民,没做过生意,自然陈康健也没做过。 家里没几个钱,儿子要拿出来做生意,把两口子的心都给堵住了。 赚了还好说,那要是赔了呢。 “康健,你没做过生意,怎么想起这事了。家里就那点钱,也不够啊。” “爸、妈,够用,放心吧,回头你俩就等着数钱。” 第十八章 老丈人周旋 不等陈康健出门,村长就过来了。 他嬉皮笑脸的,在为什么事情开心。 陈父陈母的脸色板着。 因为昨天晚上,韩树花回了一趟娘家,亲家公是不是来谈离婚的事。 两口子连招呼都不打,脸色很难看。 “哟!起的挺早啊,康健这是要干嘛去啊?” 陈康健一句‘爸’喊不出口了,只堆出难看的笑容给予回敬。 村长也不在意,还乐呵呵的在桌旁坐下:“咱家有大喜事了。” 喜事? 韩树花刚结婚就被陈宏业给睡了,这也算喜事么? 陈家人面面相觑,好像喝了碗泔水一样恶心。 “你们还不知道么?树花怀孕了。” “什么?!” 陈康健惊了。 要知道,韩树花和陈宏业的那种丑事,就是昨天才发生的。 怀孕也没那么快,这孩子只能是陈康健的啊。 陈母呆呆站起来:“村长,你说的是真的?” 陈家父母现在正想辙提离婚的事呢,因为这,他们也是一宿未睡。 可没成想,儿媳妇怀孕了。 就算再不喜欢韩树花,可肚子里的种总归是陈家的啊,这可是他们的骨肉。 陈母眼珠一转,咧嘴笑了,指着儿子:“康健,还傻愣着干什么,去给你老丈人倒茶,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他们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村长的权宜之计。 早晚,闺女要跟陈家离婚,但要等孩子快出生的时候离才行。 现在么,结婚才几天就谈离婚,外头人肯定会打听真相。 等女儿的事情风头过去了再离,那就安全多了。 韩树花走出门槛之前就听到他们说话了。 父亲给她使了个眼色,韩树花心领神会。 “哟!树花,你怎么出来了,进屋歇着。你也是,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怀了孕就不能乱走乱动了。你想吃什么、喝什么,跟妈说,妈去给你准备。” 陈康健是悲喜参半,老婆怀孕了,那就更有理由不碰她了。 爹妈说韩树花要坐月子,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可他坚持要拿钱出去做生意。 陈家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心疼,就同意了下来。 陈康健拿着家里的积蓄,跑到镇上的工厂去找厂长,没成想,厂长人不在,他想来批发点衣服去卖的,只能坐等了。 厂长去了城里,就在桑国强的办公室里坐着。 女儿已经来电话了,说陈宏业是清白的,想让父亲留他继续在厂里上班。 因为这年月,生产线组长的位置确实不好弄。 而陈宏业又不想去城里,实在没有更合适的工作了。 桑国强疼爱闺女,也相信陈宏业的为人,所以就把厂长给叫了过来。 “李厂长,怠慢了,我这儿没好茶,你凑活一下。” “桑副厅长,您这话说的,让我不好意思了。有什么吩咐,您就言语一声,不用这么客气,我担待不起啊。” “呵呵呵,坐坐坐,这儿没外人,咱们就聊点家常。” 家常二字一出,厂长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坐的很拘束,像个小媳妇似的,两手毕恭毕敬的捧着茶杯。 桑国强递过来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厂里的情况我知道了,陈宏业这孩子不错,他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就算做,也不至于在自己的新房里吧,你也是男人,换做是你,你会选择在吃饭的地方拉屎么?” “当然不会!” 李厂长惊的站起来。 “坐,不要拘束,抛开我的职位不谈,咱们不是聊孩子的事么。” 厂长背后已经全是汗了,三言两语,他就知道桑国强想说什么。 这事让他有点为难。 “桑副厅长,陈宏业和韩树花的事,现在全厂人人皆知,这个事……影响不好,韩树花已经让我给赶走了,陈宏业是他自己要走的,我想替他圆个谎,他给拒绝了。您是知道,管理这么大一个厂,几百来号人,我也很难做啊。” 桑国强赞同的点头:“李厂长说的对,越是高位,越是不好做人。事情既要处理,还要照顾到方方面面,很多时候,我也有许多窘迫事啊。今天找你来,我是舍下这张脸,希望李厂长能给我桑某一个薄面。” “这!……桑副厅长,您这话就让我无地自容了。” 李厂长再次站了起来,两条腿直打摆子。 话里话外,桑国强已经算打明牌了,让他想法子留下陈宏业,至于办法,肯定是在其位、谋其职,由厂长自己去搞定了。 可是人言可畏啊,这是偷情! 起码,在全厂人的眼里,这就是偷情! 生活作风问题,可是上面一直抓的。 男女二人离开工厂,他厂长还可以撇清关系,留下一个,除非陈宏业同意一起圆谎,否则李厂长一个人还真兜不住。 “桑副厅长,这事让我为难了,您说,这厂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我……呵,我能堵住谁的嘴啊?” “坐,你总站着,倒让我拘束起来了。” 厂长无可奈何的坐下了。 其实这件事也不算难,关键还在陈宏业身上。 可他不肯配合,厂长这个半大的局外人,还能怎么着呢。 坐下来后,他表情困苦:“桑副厅长,陈宏业是您的女婿,只要您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后头的事,我可以解决。他是当事人,您也知道,这要是在古代的公堂上,当事人说自己有罪,那我这个‘县太爷’就算想给他辩护,那也不顶事啊。” 李厂长说的话很实际,根源还在陈宏业身上。 “你别急,事情总会解决的,我已经给我丫头打电话了,她和陈宏业正在来的路上,很快就到。” 几分钟后,李厂长还是一口茶都没喝,不敢喝。 陈宏业和桑玥一到,李厂长急忙起身。 “老李啊,你坐你的,他们是晚辈,你站起来干什么,坐!” “是,我……我坐。” 陈宏业不知道李厂长也在这儿,还以为是老丈人要给自己安排新工作呢,瞧见厂长那张苦瓜脸,他就猜到,老丈人肯定还是让他留在工厂上班。 第十九章 模糊解决 来城里之前,桑玥说爸爸想他们了。 结婚这么些天,新娘子还没回门,正好现在不上班,到老丈人这儿来见见。 “爸。” 桑玥倒是很高兴,她应该是知道这些事的。 女儿坐到父亲沙发那边去,陈宏业就在门口站着了。 “宏业,你也别拘束,坐吧。” 只有李厂长是外人,他极为不自在。 桑国强随便聊了两句家常,接着就开始说陈宏业的事。 他是官场的老手,对人情世故非常通透,并没有提陈宏业和韩树花的细节,而是直接让陈宏业留在厂里。 “宏业,外贸工厂前途不错,回头可以晋升上来,这方面的渠道,我认识人,可以一直扶着你。你要是因为男女之事走人,以后可就进不了工厂了,你这样走人,外人会怎么想?人家会觉得你理亏、心虚,懂不懂?留在厂里,专心做事,以后职位升上来,就没人敢说三道四了。” “刚才你们进来之前,我跟李厂长聊了聊,他也愿意帮忙,你就不要太犟了。” 这不是犟,是陈宏业不愿意在大事上含糊。 他确实没有跟韩树花乱来,那个女人很无耻,可陈宏业不是韩树花,纵然他巴不得那女的被车撞死,却不想用这事往一个女人身上泼脏水。 这是为人处世的原则问题。 “叔。” “还叫叔?你和桑玥都结婚了,叫爸爸。” 陈宏业点点头:“爸,事情不是我干的,也不是韩树花干的,我猜到是谁了。就算要回到厂里去,也必须把情况给弄清楚,不能这么随随便便,不然的话,我回到厂里,人家表面上不说,背地里还会议论。我是个男人,可桑玥是女人,她也会受连累,工作、生活,还能安稳么?” 不得了! 陈宏业这番话,哪里像是个农民说出来的。 有理有节,言谈举止,不比在官场上混的人差。 没多大学历,还能思路情绪,又责任担当。 女婿的话语和眼神,一下把桑国强给镇住了。 这份气度就不俗。 他满意点头,真是好女婿,比他单位里那些小子强多了。 “你说你猜到谁了?” “徐凯。” “徐凯?徐凯是谁?” 老丈人自问自答,可下一秒,他就震惊了。 “你说的是不会是我们厅徐厅长的公子吧?” “就是他。” 徐凯的老子是这里的一把手,而桑国强是二把手,级别上压着呢。 这种事可不能乱说,也不能随便诬陷人家。 闹不好,得惹出天大的乱子来。 “宏业,你说这些,有证据么?” “只是怀疑,因为他和韩树花发生关系的时候,被我撞见了,他想用两百块钱堵上我的嘴,我没要。然后就出了这档子事,应该是徐凯想把我整出工厂,怕我乱说话。”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陈宏业口中的‘陈咬金’,来头有点大。 桑国强刚出狱,求的是平稳,还真惹不起徐凯的老子。 除非,有确凿证据能证明那个人就是徐凯,需要人证、物证。 而且,摆出证据的这个人,不能是桑国强,最好也不是陈宏业。 想想看,二把手搞掉一把手,以后换个厅长下来,他桑国强还能有好果子吃么,不管换谁来,都会先对付他。 没有人能容忍一个和上级较劲的人待在身边,万一哪天自己也被搞掉呢。 官场、商场、民间,都一样。 只要是个人,屁股上就有屎,谁当官都得如履薄冰。 从广义的角度来说,随便编个谎言,混过去也就是了。 “爸,我觉得,应该找到徐凯和韩树花的证据。” “你懂什么,别插嘴。” 桑国强低沉的说道:“宏业,你想离开工厂,顾及到大家的面子,这很好。但你毕竟考虑不够全面啊,既然你撞见了徐凯的事,那不管我给你安排什么样的工作,只要是人群扎堆的地方,他都不会放过你的。” 当官的人,考虑问题角度不同,确实是陈宏业遗漏了这一块。 说到底,商人的思维和官场的思维方式,还是存在很大差别的。 “你们两个,继续回到厂里去,徐凯这头,交给我来说。” “爸,你想找徐凯爸爸谈谈?” “嗯,你们先在这儿坐会儿,我现在就去找他。” 老丈人出去了。 陈宏业觉得,岳父是绝不会跟徐家撕破脸的。 他才被平反,必定是万事和为贵。 桑国强八成是去给徐家写‘保证书’去了,想化干戈为玉帛,全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这些,都是徐凯疑心病在做怪。 陈宏业怎么会到处提那件事,他又拿不出证据。 半个小时之后,老丈人回来了。 整个人大松心。 “没事了。” “爸,你跟他说什么了?” “这你别问了,你们两个跟李厂长回去,以后专心工作,别人家的事,不要掺合。厂里如果有闲言碎语的话,就请李厂长多多帮衬。” 厂长利索的站起来:“一定一定。” 所以,这件事算模糊解决,不了了之。 陈宏业明白桑国强的苦心,若不跟徐家沟通一下,他去任何单位上班,都会遭到排挤,没人敢得罪县城财政厅的公子。 两人回到工厂后,还有不少闲言碎语,但谁也没当面说陈宏业。 每天上夜校,陈宏业还求厂长开了后门,专门跟厂里唯一的机修师傅学东西。 他想做生意,可在此之前,陈宏业缺少本钱。 陈宏业学的很快,工厂里机器出现毛病,他很快就能修理好,手法不比师傅慢。 一来二去,车间里的人也对他产生好感了。 可陈康健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从外贸工厂拿了一批货去卖,大摇大摆的与人签订单,结果货先送了,钱没弄到手,最后才知道,对方是骗子。 捏着手里仅剩的二十块钱,拿到镇上去赌博。 输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下一百块钱债务。 没钱还想走,可没那么便宜的事。 几个人摁着陈康健,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了。 “陈康健,你胆儿肥啊,输了钱不给?” “我已经没钱了……” “那你说怎么办?” 第二十章 兵行险招 “我还!我还钱!” “呵!还?用什么还?用嘴巴还啊?你当我煞笔啊?!” “我一定还!给我一个月!” 家里都没钱了,还剩下几十块钱。 这一百块钱的窟窿可怎么堵得上,陈康健都快哭了。 人家却没这个耐心,揪住他的脖子:“一个月?你让老子等到猴年马月去啊?不行!就给你三天时间,老子不管你是去偷还是去抢,如果三天之内,这一百块还不上,我把你家房子给点了,再把你老婆卖了,当鸡去!” 陈康健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重生的他,本以为按照陈宏业的做法,能挣到钱。 没成想,被人骗了,赌钱又输了。 只给三天,一百块钱可怎么弄啊。 他一想,韩树花有经商才能,兴许这婆娘会有办法。 只是……就算经商,也得要本钱才行啊。 如今家里还剩下二三十块钱,那是给爸妈用来给韩树花坐月子留的,他心情复杂。 一进家门,他假装没事的进了东屋。 陈康健小心的关上门。 他的举动让韩树花厌恶,大白天的关门,是想做那事么。 现在陈家人都知道她怀孕了,为了下一代,也不能随便乱来啊。 “你关门干什么?我可不跟你睡。” 哼,陈康健还嫌她脏呢。 他堆着难看的笑脸,过去触摸韩树花。 “老婆,我做生意……赔了。” 关上门就是夫妻,陈康健说了自己的事,但没说赌博,只说亏了,希望韩树花想想办法。 现在去做生意肯定来不及,但村长家里还是拿得出一百块钱的。 他希望韩树花去求求村长爹。 “你!让我爸拿钱?你做梦吧!我爸是村里有名的铁公鸡,我跟他要钱都不给,你想要钱?陈康健,你是不是没睡醒啊?还是脑子让驴给踢了?” “老婆,如果我筹不到钱,那些人会烧了咱家房子,他们还放出狠话来,说要把你卖出去当鸡。” 一听这话,韩树花都浑身吓的一机灵。 没错,她是很喜欢男人,巴不得每天都有厉害的男人伺候她么。 可是当鸡是一回事么,那她成破烂货了。 丈夫这番话,简直让她抓狂。 “老婆,我没骗你,真的,你要真被抓走了,拿去卖了,那我以后可见不到你了。就一百块钱,你爸肯定会出。” 男人声情并茂,说的韩树花自己也怕。 于是,她壮着胆子回家找村长要钱,结果就俩字——没门! 村长不相信陈康健的话,怀疑这小子肯定是骗人,想拿钱出去嫖。 一整晚,陈康健都求她,说的很可怕。 韩树花也没念过多少书,胆子并不大,她的胆子,只在男女之事上,涉及到‘威胁’,她也只是个农村女人。 思来想去,韩树花想到一条计策。 偷! “偷?” “对,去镇上的外贸工厂,偷衣服、偷不料,拿去卖,一推车的布料,差不多能值一百块钱。” 陈康健左右迟疑:“要是被发现了呢?你现在又不在厂里上班,我怎么去的了啊。” “这样,明天,我去厂里找厂长,我拖住他,你去仓库偷。你是男人,自己想办法。”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 望着年轻的韩树花,陈康健憋了好些天,又想办事了。 老婆怀孕,可还有其他招能解决啊。 他凑到老婆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韩树花一脸厌恶的推开他:“滚!自己解决去!我都怀孕了,你还想折腾我,你把我当什么人。” “你就帮我一下呗,你弄的舒服。” “我帮你偷东西,我还帮你解决这事,你也算个男人?陈宏业都比你强百倍!滚!” 陈宏业……又是陈宏业! 陈康健猛地站起来,瞪着韩树花,恨不得一刀宰了这娘们儿。 是不是跟陈宏业玩舒服了,一直提他。 他强压着怒火,又蹲在老婆面前:“呵呵,别生气嘛,我是太想你了,那……你早点休息。” …… 陈宏业照常上班,对机械修为的工作非常认真。 说他是生产线组长,倒不如说他是车间的保姆。 只要不涉及到管理层的事,他都能轻松应付。 厂里人都说,陈宏业是个大才,才来没几天,本事都快赶上老师傅了。 桑玥做会计,同时也是仓库管理员。 这工作是厂长调整的,等于让她吃两份薪水。 仓库是早上和晚上忙,下午半天几乎就没人来。 这工作可是轻松了,也就负责整理货架。 这天下午三点,桑玥去厕所。 回来的时候,发现仓库锁门了,还是从里头反锁的。 还好,她随身携带钥匙,一下推开门后,听到里头有动静。 仓库可还有一个后门的,就在货架最东边,声音就是从那个地方传过来的。 “谁?!谁啊?!” 桑玥带着疑惑和不安,往前快步走。 结果,就看见一个男人和推车,上面装了一半的布料。 这不是陈康健么?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又不在这里上班。 “怎么是你?” 陈康健也看到她了,浑身紧张冒汗。 偷东西不容易,这事是要坐牢的。 他反应还挺快:“呵,是嫂子啊。我……我看到这儿没人,我就进来了,那个……这些布料掉下来了,我想整理好的。” 桑玥很怀疑,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天热,桑玥身上也全是汗,穿着薄薄的衣服,里头红色的罩子,贴在饱满的身躯上,搁着数尺,令人心驰神往。 多日不碰女人,陈康健很难耐。 他想起了自己老婆韩树花和陈宏业那档子事,更是火上心头。 于是,陈康健站起身,朝桑玥走来。 “嫂子,你衣服真好看。” 桑玥是被欺负过一次的,心里有阴影了。 陈康健那双好色泛淫光的眼睛,让她一时又回到了在陈家柴房的恐惧当中。 后退两步后,桑玥转身就跑。 可惜陈康健步伐更快,从背后搂住了她。 两只手放肆的摸着。 “桑玥!桑玥!呼呼——呼呼……你本来就是我的老婆!陈宏业搞了我女人,我也要搞你!让我搞一下!我不比他差!” 第二十一章 欠债单 陈宏业正往仓库走。 车间的货,也不知道是谁拿错了型号。 刚到仓库门口,就听到里头的叫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我比陈宏业厉害,试一下你就知道了!” “快放开我!” “他能搞我老婆,我怎么就不能搞他老婆,今天你必须让我搞!我踏马憋了多少天了!” 陈宏业猛的踹开铁板门,眼见桑玥被陈康健按在地上。 这个畜生! 他上去就是一脚! “啊!” 踢的是身子,没踹头。 陈康健从桑玥身上滚落到一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宏业一脚踢在腰上。 “啊!——救命啊!打人啦!” 这口气,陈宏业早就想出了。 前世、今生,这笔账暂且先讨一顿打。 他连踢了二十多脚,因为穿的是厂里的布鞋,所以不够有力,但也足够这家伙喝一壶的。 “大哥?你……” “陈康健,你是人还是畜生?” 被问着了,陈康健愤恨的捂着腰站起来,双目狰狞的盯着陈宏业:“呵,这话,你也配拿来问我?你搞我老婆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我跟你老婆屁事都没有。” “衣服都脱了,还说没事?这话骗三岁孩子呢吧,陈宏业,我告诉你,我对你一点愧疚都没有,该愧疚的人是你。”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欠债的事,走到陈宏业面前,指了指陈宏业的脸,又看看地上的桑玥。 “哼,陈宏业,你才是天底下第一人渣,真踏马不要脸,我告诉你,我早晚会搞你老婆,这是你欠我的。” 啪! 陈宏业一巴掌扇过去。 陈康健也不示弱,还想还手,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别打了!别打了!” 桑玥恐惧的叫着。 仓库来了好几个人,主任也来了。 一群人把他俩给拉开,问是什么原因。 车间主任赵松阳是向着陈宏业的,他抬手就指陈康健:“怎么回事!你是谁?!仓库重地,你是怎么进来的!” 陈康健脑子转的不慢:“有人欺负我老婆,我来找他说理。” 是了,陈宏业和韩树花的丑闻,全厂人都知道,可现在没什么人提了。 厂长可是找过这些干部的,让他们把厂里人的嘴巴都闭上。 现在又被提起,赵松阳脸上不好看。 他冲身后几个员工说:“都出去,回去做事,闲的!” “别走啊。” 陈康健来了精神:“事无不可对人言,怕什么?你们厂是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啊,做了丧德行的事,还有人帮忙遮掩。” “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陈宏业睡我老婆,我胡说什么了?你们厂谁不知道这事,瓶口封得住,人口你还能封得住?” 那件事,陈宏业确实辩无可辩。 源头在徐凯,但老丈人已经做了工作,他不想让老丈人为难。 就事论事——陈康健必须受到严惩。 “主任,报警。” 赵松阳有点担心,把陈宏业拉到一边,小声说:“这事报警就闹大了,厂长那头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我做不了主啊。” “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出了事我担着。” “这事,你担不了,给赵哥一个面子,息事宁人算了,我打发他走人。” 几个意思,弄的好像是陈宏业理亏了一样。 他刚要发火,看见桑玥的脸色,又强压了下来。 在工厂报警,确实影响很大。 ‘丑闻’一事又会被扒拉出来,谁的脸都不好看。 陈宏业也不想让厂里那些领导为难。 他打算回二别村解决这个问题,不能放过陈康健。 赵主任冲陈宏业挤眉弄眼的,然后关照桑玥,让她带陈宏业回宿舍去歇会儿。 临走那一刻,陈康健还吊儿郎当的望着陈宏业。 这家伙可得意的很呢。 “你报警啊,报啊,我不怕,嘿嘿!你搞我老婆,你还报警,你真踏马有比脸啊。” …… 陈康健偷东西失败,韩树花早就在厂门口等他了。 挺大个男人,什么事都做不成。 韩树花一脸怒气,一百块钱该怎么搞。 “窝囊废。”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刚才是被陈宏业两口子发现了,马的……要不是陈宏业来,我真踏马能搞了他老婆。” 陈康健这话是在发怒,也是对自己说的。 可韩树花听见了,一清二楚。 她怒推了丈夫一把:“陈康健,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算了算了,回去再想办法。” “你踏马杂碎啊!你想搞桑玥?!你是人么?!我给你拖住厂长,给你创造条件,不是让你来这儿搞人家老婆的!” “不提了行不行?我是憋了一肚子火。” “你少来!你就是惦记桑玥那骚货,以为我看不出来么?结婚当天,你一直盯着她看,陈宏业住在柴房的时候,你一有机会就偷看那骚货,我当初还真不如嫁给陈宏业呢!” 啪! 陈康健浑身都是火。 被带了绿帽子,还被这贱人骂。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他这一巴掌算给自己出气了。 “陈康健……你敢打我!!” 打完了,他的心才渐渐冷却下来,陈康健没本事,但他要过人上人的日子,他还等着韩树花创造财富呢。 “老婆,我……我是一时控制不住,我错了,你打我,我给你打。” “滚蛋!我看见你就恶心!赚钱赚钱没本事!床上功夫又不行!你也算个男人?” 韩树花骂的痛快,直接朝陈康健的衣服上啐了一口吐沫。 再恶毒的话,陈康健也忍了。 可他内心,恨不得把韩树花给大卸八块,跟陈宏业一起,丢到河里喂王八去。 一两天的时间,一晃就过。 陈宏业在厂里照常上下班,背后唏嘘他的人依然不少。 这天刚下夜校,就有厂里看大门的人过来找他。 说是厂门口有几个人叫他。 陈宏业不明所以,来到大门口。 几个人上下肆意的打量着他。 “你是陈宏业?” “是我,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对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欠债单三个字。 “你弟弟赌输了钱,说让我们找你要账,不多,就一百,掏钱吧。” 第二十二章 官家的女婿 “陈康健?” “没错,就是你们村的,也是你弟弟。” 陈宏业颇为好笑的问道:“他输了钱,关我什么事,要找找他去,我这儿不伺候,我们已经分家了。” 对方一只手搭在陈宏业的肩膀上。 “亲兄弟,分了家还是亲兄弟,他现在是个穷鬼,我们只能找你要钱了。听说你是这个厂的生产线组长,连厂长都给你面子,一百块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陈宏业推开这人的胳膊:“放尊重些,别动不动就上爪子。我跟陈家现在泾渭分明了,毫无瓜葛。谁欠钱,你们找谁去,别无理取闹。” “你可别耍死狗,今儿我们来了,拿不到钱,我们不会走。你弟弟赌输了,也算是你输的,说什么,你也得把一百块钱给我撂这儿,不然的话,后果你负不起。” 来人气势不小,仿佛已经拿捏了陈宏业。 这是一群无赖,厂里确实搞不定他们。 正巧,厂长下班了,跟主任边走边聊,到了厂门口,发现陌生人纠缠陈宏业。 厂长可是得了桑国强的指令的,要处处帮衬。 “你们是干嘛的?” “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厂长。” 对方笑出一口黄牙,摸了摸自己的秃顶:“敢情是一把手啊。你来的正好,陈宏业欠债,他不肯还,既然你是领导,是不是得拿出点领导的样子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欠债? 厂长一脸懵逼的看着陈宏业:“宏业,你欠债了?多少钱?” “我没欠,是陈康健输了钱,这帮人找我要。” “陈康健是谁?” 车间主任凑到厂长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厂长了然的点点头,又问:“多少钱。” “不多,一百!” 一百还不多? 一个月工资才三四十块钱,一百都接近三个月的薪水了。 “怎么会欠那么多?” 看到欠债单,厂长不用问也了解了,是赌债。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厂长家有三个孩子等着上学。 若是手头宽裕,他就替陈宏业还了。 一时间,气氛还尴尬了起来。 主任很会来事的说:“你们先回去,既然不是陈宏业欠债,你们找不着他,谁是当事人,你们找谁去。” 光头点了根烟,嚣张的表示:“看清楚了,这上面写的是陈宏业的名字。” “那不是本人签字,不具备法律效应。” “扯淡!老子不懂法,谁的名字就找谁!” 陈宏业纳闷了,陈家人也不是毫无积蓄,怎么会连一百块钱都还不起呢。 难道是陈康健偷偷赌博,为了报复,所以才写了他的名字。 “找我?我没钱,我来这儿上班还不到一个月,工资还没发呢,不信你们搜,我身上就五块钱。” “宏业!” 桑玥来了。 她木讷的望着这些人:“怎么了?” 光头呼出一口烟:“他欠债,这是账单,一百块钱。今天说什么也得拿钱,别的屁话都没用。” 大概了解了情况之后,桑玥猛吸一口气:“钱是陈康健欠的,跟陈宏业毫无关系,你们找他是‘买粮米到布店’。” “什么布店?” “走错庙门了。” “嘿嘿?还会说俏皮话啊,小丫头长的挺浪的,这事跟你有关系么?你替他还是怎么着?” “请你们马上离开,否则,我让我爸爸来处理。” 光头假装害怕的一退缩:“哎哟!我好怕哦,你爸是谁啊?公安局局长么?那也得还钱啊。” “我爸是城里的财政厅副厅长,桑国强。” 桑玥言之凿凿,眼神充满镇定。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为了一百块钱,得罪城里的大官,不值得。 光头眼神变了,知道遇上了惹不起的财神爷。 他丢下烟头踩灭,傻笑着:“真的假的。” 厂长表示:“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哈哈哈!官二代啊,那……美女,别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吧。” “陈宏业是我丈夫。” “……” 光头笑的更无奈了:“哟!原来是财神爷家的女婿啊,误会,都是误会。那什么……本来就是陈康健欠债,是他怂恿我们来的。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陈宏业和桑玥回到住处。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的。 牵扯到陈家人,就让桑玥跟着丢人和倒霉。 这事还一出接一出的。 “桑玥,你跟着我,受苦了。” “宏业,你是我丈夫,怎么好说这个话呢。农村下放干活,不比现在苦么?” “那是劳动苦,现在是心里苦,我挺对不住你的。” 桑玥抓着他的胳膊:“宏业,夫妻就该同甘苦、共患年,你别总这么想,以后心里有话就对我说,除了我,你还有谁是亲的热的?” 有这样的老婆,陈宏业心里无比满足。 他抱着桑玥,一下将老婆压在床上,他想和桑玥亲热、恩爱。 “宏业,门没锁。” 现在天还不算晚,楼道里,别人家都忙着吃晚饭。 在陈宏业房间的隔壁,是厂里一个姓孙的人。 这房子隔音效果一般,两人做那事的声音,被孙家两口子给听见了。 “你瞧瞧人家,多懂生活。” “你说陈宏业?呸,色鬼一个,他跟韩树花的事,人尽皆知。” “那也是人家有魅力,怎么没人跟你好啊,你要是当上生产线组长,你就是出去跟别的女人睡,我也不吃醋。” 孙为龙很不爽:“少说两句!臭婆娘!” 他老婆没好气的收拾碗筷:“听听隔壁,这都多长时间了,动静还没停呢,你要是有这本事,我也不啰嗦。” “瞅你那样,我是对你没兴趣。” “拉倒吧,结婚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地里的牛都比你强。” 孙为龙气的是陈宏业把生产线组长的位置给抢跑了。 这事他找厂长谈过很多次,他是元老了,怎么着也该轮到他来当组长。 可厂长说,这里头原因很复杂。 “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刚来没几天的人,能占着组长的位置,跟我抢饭吃。” “当家的,你要是有能耐,就把组长的位置给抢回来,男人一回!” 第二十三章 上头来人 没两天,厂里就多了一个谣言。 还是关于陈宏业的。 上一次谣言是他和韩树花的桃色新闻,那件事属于不了了之。 多少人心里还嘀咕着呢,现在又出了一件事——说陈宏业好赌,要债的都跑到厂门口来了。 厂长与副厂长在办公室内,急的火上房。 不知道这消息是谁传的,全厂都在议论这事。 之前给陈宏业把‘桃色’的事给压下来了,屁股还没凉呢,又来事情,回头两件事一并发作,他这个做厂长的,可怎么保陈宏业啊。 他知道陈宏业没赌,成天都待在工厂里,哪有时间去赌。 但是人言可畏啊,也没谁成天都盯着陈宏业。 那么多人,那么张嘴,厂长可怎么维护陈宏业呢。 他冲副厂长拍着桌子:“你说!这到底是谁传的?!” “厂长,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啊,我先声明啊,这事跟我没关系。” “厂里的事,细节全是你负责的,我平时又不下车间,现在出了问题,我不找你找谁去?” 副厂长浑身无奈:“我说老李,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我嘴巴比江姐还严呢,这件事,我好好去查查呗。” “现在查还有用么?你查给谁看?全场几百号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你以为他们说的是陈宏业么?他们骨子里说的是我这个做厂长的!我有‘包庇’、‘纵容’之嫌!你当我做这个厂长容易啊?我能进的来,也是费劲千辛万苦的!” 这件事,得有人背锅承认。 厂长最怕的是上头来人,市政府要有人过来的话,他就说不清楚了。 副厂长唉声叹气的:“事情已经出了,现在只能先做一件事,免得引火烧身啊。” “什么事?” “撤了陈宏业组长之职。” “撤他?” 这要换成别人,李厂长早就把人给撤了,而且一脚踢出工厂,就算是自己亲儿子、亲侄子,他也不在乎。 但陈宏业不同,他老丈人是桑国强。 那天在财政厅的办公室里,桑国强可是把话给说明白了。 他也答应给桑副厅长面子,处处给陈宏业便利。 现在要撤,回头怎么对桑国强交代。 李厂长简直想哭:“我太难了……” “厂长,你别难过啊,先撤了他,然后给桑国强打个电话讲清楚,说的严重一些。他位高权重,这事得让他办,你我都顶不了这么大的雷。” 不错,这家工厂是国企,都是编织内的人员,半点差错都出不起。 只要把事情说的严重一些,丢给那些大人物,他兴许可以置身事外。 随即,李厂长就给桑国强打电话了。 他很聪明,先通知、再撤职,也算圆了桑国强的脸面。 电话挂断后,李厂长吓得全身是汗。 “我就不去见陈宏业,你去通知他吧。” 副厂长想了想,替厂长倒了一杯水:“老李,你得自己去,陈宏业背景不一般,我职位低,够不着啊。我去,桑国强还以为你想躲事呢。” “你!——唉!我踏马里外不是人!” …… 陈宏业是在车间被撤职的,李厂长这个处分下的非常客气,还维护双方脸面,单独把陈宏业叫到一边,说的很好听,让他暂时‘休息’几天。 厂里的事,陈宏业能不知道么。 他体谅厂长的难处,说回去就回去。 组长一撤,车间内的孙为龙可就高兴了。 这件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而且,他可不单单是想撤掉陈宏业,而是将他赶出工厂。 虽然不明白厂长等人为什么对陈宏业那么客气,却也想到这小子背景不普通。 所以,只要陈宏业还在这边,始终是一大隐患。 桑玥没为这事责备陈宏业,所有的内幕,她全知道。 爸爸打来电话,说这事也很为难,两个污点落在陈宏业一个人头上,洗都不好洗,这是国企,上面肯定有人要下来问罪。 陈宏业被撤职,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往后的两天,陈宏业依旧去车间干活,做的是机修。 孙为龙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看他。 “哟,陈大组长,听说你被撤职了,厂长让你回去休息,你怎么还下车间啊?” “机器坏了,厂里就一个维修师傅,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帮忙。” “啧啧啧,陈宏业,你本事啊,又嫖又赌的,到底是背景厉害,咱们全场那么多人,谁都比不了你,羡慕哦。” 陈宏业不搭理他,只忙自己的。 “你的脸皮也够厚的了,我要是你啊,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我走不走的,跟你有关系么?” “哪里,我是好心啊,上头如果派人下来问话,你怎么辩驳呢?咱们厂就从来没出过像你这样的人。唉?我想问问你,听说你娶了个好老婆,你老婆家里到底是干嘛的?是不是当官的?” 呵,这货有病吧。 正在这时,不远处,车间主任赵松阳叫他。 “陈宏业!陈宏业!过来一下!” 太好了,可以远离孙为龙这个瘟神了。 陈宏业走到车间外,手里还拿着扳手呢:“赵主任,有事啊?” 赵松阳左右看了看,把他拉到办公室内,还关门,显得紧张兮兮的。 “陈宏业,上头来人了,就在厂长办公室,要见你。” “来人?谁?” “市政府的,好像是什么办公室主任,我也就听了一耳朵。你今天就不该来上班。” “车间机器坏了,我不修,货没法生产。” 赵松阳啧啧摇头:“你呀,也不是第一天来做事了。咱们这个厂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还没搞清楚呢,是上下左右的关系平衡,你就是做的全是残次品,也有招应付过去,但身上有了污点,那就是天大的麻烦啊。” “主任,谢谢你提醒。”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应付上头的人,你跟韩树花的事,厂长可以说是韩树花故意勾引你,赌博的事你怎么了?这事需要人证,那几个催债的人,得让他们来作证,不然这一关你过不去。” “主任,那几个人就在镇上,麻烦您跑一趟,叫他们过来。” “行!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替你去!” 第二十四章 人证物证 走进办公室之前,陈宏业的手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 他只有早一日摆脱这里的束缚,才能安心去外头发展。 现在缺的是知识和本钱。 在工厂里,这些都能学到。 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要耐得住性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懂得隐忍。 嘎吱一下,门被推开了,正副厂长都在,市政府来的大人物也在。 那人手里捏着烟,有些斜顶,很官派的坐在厂长的椅子上,手里捏着的东西,仿佛是中央文件。 “唉?!宏业来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市政府来的余主任。主任,这就是陈宏业。” 余主任上下扫了陈宏业一眼,没给笑脸。 倒是厂长,笑呵呵的想让陈宏业坐下。 “厂长,我还是站着吧。” “那……呵,随你?” 接下来,是长达十秒钟的静默。 整个办公室四个人,鸦雀无声,那余主任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陈宏业,好像看待一个死刑犯似的。 “你叫陈宏业。” “是。” “我听说你的情况了,市委让我来了解了解。这个厂子风气一直不错,自打你来了以后,就开始出事了。你和二别村韩树花是怎么回事?” 厂长立即上前说:“余主任,那事是……” “没问你。” 得,一句话,厂长吃瘪了,尴尬的站在一旁,笑的很无助。 他冲陈宏业挤眉弄眼的,希望陈宏业不要乱说话。 因为陈宏业一旦说的跟厂长有不符,厂长的‘包庇’罪名就跑不掉了。 陈宏业一字一句的回答:“我和韩树花什么事也没有,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我宿舍的床上了,一丝不挂,当时我很害怕,没敢靠近那张床,退出门了,接着很多人就看到了。” “你说的这么轻松?”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余主任觉得我骗了你,你可以着手调查。” 陈宏业没有撒谎,没有过度渲染,说的全是实情。 他多少了解一些法律知识,事情过去那么久,上头想追查根源,怕是查不到了。 而且,眼前这位余主任一看就是个纯粹的官派,他哪里有侦探的脑子。 停顿片刻后,余主任开始说下一个话题。 “赌博的事呢?你怎么解释?” “我没赌博。” “陈宏业,我知道你的背景不低,也知道你的来历。但我代表的是市政府,这家工厂是全市重点培养对象,关乎到咱们市政府的脸面,我不会因为你的背景就对你开绿灯。所以,你要如实的回答,不然,谁也保不了你。” 陈宏业点点头:“余主任,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是,我现在就一张嘴,说什么,你都不相信的。” “那要看你怎么说,你是当事人,你必须做出解释,否则,你得被开除,你会留下污点,以后找工作也不容易。” 全是大实话。 “你们厂长说,你没参与赌博,是被人陷害的。这些话我会替你们带到市委去,可是,我来调查,也不能那么勿囵吞枣,需要确凿的证据。” “赌博的是陈康健,是我养父母的亲生儿子,他在赌输了以后,写了我的名字,所以讨债的人来找我。” 余主任毫不动容,反而一伸手:“证据!我要的是证据,你说出大天来,没有人证和物证,全是白扯。” 这么重要的一家工厂,出现赌博,那是骇人听闻的。 工厂的规章制度上写的很清楚,绝不能赌博,不能搞破鞋,两样,陈宏业全占了。 陈宏业现在拿不出证据,他在等。 厂长恭敬的将热茶送到余主任面前:“主任,您喝水。” “陈宏业,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我时间很多么?陪你在这儿耗着?” “主任,请稍等片刻,证人马上就到。” 等了二十分钟,赵松阳终于把那几个人给带过来了。 人家也不想得罪桑国强这样的人,民不与官斗嘛,所以来给陈宏业澄清事实。 光头佬一个人说话,还怕欠条搁在了余主任面前。 这签字的痕迹,跟陈宏业平时在厂里签字,大不一样,显然是两个人的笔迹。 这下好了,人证物证聚在,余主任也有话说。 他来是调查陈宏业的‘桃色’和‘赌博’两件事的。 可是只要其中一件被证实有假,那么另一件,自然也不攻自破了。 看到欠债单之后,余主任严肃的脸上,终于绽放出光彩。 “呵呵,有它就行了,既然你是清白的,我也犯不着做得罪人的事。 他拍了拍陈宏业的肩膀就离开了。 厂长一直把余主任送到大门口的车上,笑呵呵的替主任关上车门。 人走远了,他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的妈呀,可算是拿下来了,我这后背都湿透了。” 副厂长说:“那是不是要给陈宏业恢复组长职位?” “没那么简单,得等上头来电话,你以为我是厂长,这厂里的事就归我做主啊?幼稚!” 陈宏业还是下车间维修机器,孙为龙还当他被开除了呢。 结果,车间主任赵松阳跑来说,陈宏业以前的事都是误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大家都有闲言碎语,说是各方面都在包庇陈宏业。 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宏业确实回到了车间,而且继续做事,别人的闲言碎语,他根本不在乎。 而另一头,讨债的人去了二别村,找到陈康健家。 说好了是三天还钱,现在都几天了。 那一百块钱可就不是一百了,而是两百! 他们堵在陈家院子里,村里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真是热闹,谁都知道陈康健好赌了,而且输了二百块钱,还因为做生意把家里的存款全败光了。 现如今,陈家还剩下一点生活费,几十块钱。 陈康健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拿钱来!” “陈康健不是村长家的女婿么?那么废物!怂包一个!听说他老婆还跟别人睡过觉,这窝囊东西,我要是他,我踏马早就一头撞死了!真是个废物!” “别耍死狗!不给钱,就烧了你家房子!” 第二十五章 铁公鸡掏钱 韩树花窝在床头哭。 她太后悔了,为什么会嫁给陈康健。 这家伙除了好色,什么屁用都没有,就连床上那点事都没耐力。 外头传来光头的喊话声:“陈康健!别想躲,你躲不掉!不给钱,要么烧你家房子!要么拿你老婆来抵债!” 韩树花也没脸出去,村里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 她气愤的踹了丈夫一脚:“你是不是男人?!出去打走他们啊!跟你结婚,我踏马倒了八辈子血霉!” “是我逼你嫁给我的?你跟陈宏业睡觉的时候,不也不像个人么?就知道数落我?” “艹!” 她又踢了一脚。 陈家父母真的没辙了,扣扣索索拿出家里仅剩的二十多块钱。 光头瞅了瞅,在手里都不用数。 “打发要饭的呢?你儿子欠的是二百,你给二十六?” “几位大兄弟,大家真没钱了。” “没钱,你们不是还有儿媳妇么?听说长的不错。” “大兄弟,树花怀孕了,别再折腾了。” 光头一把揪住陈父:“你说什么?你敢说老子折腾?欠债不还,你还有理了?你踏马个老东西,滚!” 光头甩开陈父,冲院子内外的村民们嚷道:“我胡某人不是个不讲理的!你们村的人那么多,都来说说!欠债是不是应该还债?!” 那可不是么,欠钱不还,的确说不通。 “哼,陈康健也算个男人?丢人现眼!” “你们村的脸,全坏在他身上!” “二别村尽出这种东西。” 太难听了。 陈康健被逼无奈,只得出门。 他擦掉眼泪,声音沙哑:“我就欠了一百!” “哟,出来啦?一百是三天期限,你会算账么?现在是两百,别说我欺负你,你要是不会算账,老子教你怎么算。” “可是——可是我……可算我家没那么多钱!” “那我不管,你去偷、去抢、去借,这是你的问题,今天不给钱,你老婆就得跟我们走。” “你们不讲理!” “你赌钱的时候,是借钱赌的,我可没有逼你吧?” 这光头一招呼:“去!棍子!把她老婆给弄出来!” “哥,他老婆怀孕了。” “怀孕了也要!快去!” 身后传来一声喊。 “住手!” 村长来了。 村民们眼巴巴望着他。 大家都知道,村长拿得出这两百块钱,可他是个铁公鸡啊。 光头扫向他,上下这么一瞥:“村长来了啊?” “别动我女儿。” “怎么着,你想替你女婿还债?” 村长打开手帕,颤抖的拿出二百块钱碎钱。 “这是陈康健欠的债,我还了!” “好啊!老丈人替女婿还债,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你还算个男人,可惜啊,你女婿不是男人,他是个缩头乌龟。” 拿了钱,光头就走人,走起路来吊儿郎当的。 村长冲四周一喝:“走散了!看什么看?!闲的!” 他进了陈家堂屋,陈家人也跟着进来。 村长底气足,还钱这档子事,就能让陈家处处畏惧他,拿他当祖宗似的供着。 “关门!” 陈母擦掉泪花,像奴仆一样去关门,然后老实的站在旁边。 “亲家公,今天多亏了你啊。” “我不白借钱,先写字据!半年后,还我两百五。” “还要利息啊?” “废话!那几个讨债的都要利息,我不要么?” 得,陈父当即写了借条。 铁公鸡终究是铁公鸡,不会白替他们还钱的。 村长鄙夷的看着陈康健,打心眼里排斥。 “我的女儿,不可能跟这么个窝囊废过一辈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要闹离婚么…… 没错,村长一直盘算着,以后找个机会,让闺女脱离陈家。 他借用陈家来结婚,是为了掩饰女儿怀孕的事实。 但孩子将来一出身,早晚会泄露。 到那时候,全村人骂的就是村长韩广生了。 他原来的计划,是等几个月,找个由头闹离婚。 可没成想,陈康健这小子不争气,这就给韩家找到了借口。 这么好的借口,不离婚,那就错失良机了。 “亲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陈母态度卑微。 “我的意思不够清楚么?你儿子好赌,谁肯把闺女丢给一个烂赌鬼,将来孩子生下来,跟他老子学赌博?” “不是……亲家,树花才刚刚怀孕啊,现在离婚,将来孩子剩下来没爹,对孩子不好。而且,离婚这事太难听了。” “难听?比你儿子丢人现眼还难听么?今天村里来了那么夺人,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呢,你们也是为人父母的,能把孩子丢火里不管?” 陈康健可不想离婚。 老婆和陈宏业的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盯着那么大的绿帽子都没离婚,怎么能因为两百块钱就离婚呢。 “岳父?” “别叫我岳父!” “爸……” “别套近乎!我是一村之长,你们不雅脸,我还要脸呢!” 陈母顿时急了:“亲家,不就两百块钱么?我现在去借!我镇上有亲戚,我去借来还给你!” “哼,钱能借到,丢的脸能拾回来么?” “我……” “别啰嗦了,离婚吧。” 陈家三口惊愕当场。 韩树花看出父亲的用意,她也早想脱离陈家了。 这穷家,要吃没吃、要穿没穿,过的叫什么日子。 陈母求着丈夫:“当家的,你快说说啊。” “我能说什么?都是你生的好儿子,干什么不好,偏偏去赌,他还不如陈宏业这个白眼狼呢。” 一说到陈宏业,陈康健的心里就冒火。 说什么,他也得过的比陈宏业强。 陈宏业有个当官的老丈人,那他就得将来做大老板的丈夫,至少也是个势均力敌。 “岳父……” “哼!” 村长把脸一转:“别跟我啰嗦了!” 可是,陈康健发火的脸上,却露出一丝诡笑:“岳父大人,你说我烂赌不懂事,难道你的女儿就懂事了么?” “你说什么屁话?!” “她是怎么被工厂辞退的,您应该清楚吧。” 因为跟陈宏业的桃色事件。 见村长愣住,陈康健得意起来:“你们非要离婚,那我就不怕撕破脸了,这件事会传扬出去。” “你!” 第二十六章 隐忍 说到要脸面,村长是这村子里最要脸面之人。 就跟厂里的厂长一样,位置高了,脸面也变得更加重要了。 女儿跟陈宏业的事,从韩树花口中听说,那是被徐凯坑害的。 但是被陈康健这么一传,就成了真事了。 当年时代背景下,除了犯法,就是男女之事最为敏感。 村长盯着陈康健,恨不得撕了他才好。 陈康健说这番话时,爹妈有点害怕,但是不言语。 因为他们不希望看到儿子离婚。 “岳父,我替你女儿担了绿帽子,你替我还债两百块,多么?” 边说,他边从村长手里抽过欠债条,当场给撕了。 有‘绿帽子’事件做铺垫,陈康健就可以拿捏村长韩家人。 “陈康健,你出去乱说,丢的也是你的人。” “我不怕,我是个穷鬼,你是村长,村里人会议论谁?谁是焦点?” “你……你这个兔崽子,我把女儿嫁给你,你居然这样无耻!”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女儿,他跟陈宏业乱来,难道是我促成的么?” 韩树花和陈宏业? 陈家父母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新闻啊! “康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宏业跟树花发生什么事了?!” 爹妈还蒙在鼓里呢。 要不是村长咄咄逼人,陈康健也不会当面讲出来。 村长韩广生气的无话可说,只得愤愤离开。 陈家父母想多问一句,陈康健却不想说。 这么丢人的事,还要当着父母的面描述细节么,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陈康健拽着韩树花,直接去东屋,把门给关上了。 “老婆,你别生气,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韩树花就纳闷了,陈康健也是个男人,为什么非拽着自己不放呢,难道是因为怀孕的事么。 不,在怀孕之前,他就了解了‘桃色’事件,可他依然装作没事人一样,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她哪里知道,陈康健是个重生者,对外来的情况,有自己的小九九。 在陈康健眼里,只要孩子出身了,一切都好办。 有了孩子,拴住韩树花的心,那比什么都好使。 韩树花忍受不了这个男人。 “陈康健,如果我说,我肚子里怀的,不是你的种,你还要坚持跟我过日子么?” 嗯?! 陈康健的火气一下提升到了嗓子眼。 真的?假的? 难道这孩子也是陈宏业的么。 “你!” 他憋红了脸。 韩树花趁热打铁的说道:“这孩子不是你的,是陈宏业的,我跟你结婚之前,陈宏业就找过我,我们有了好多次,我是带孕嫁给你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康健忍受不了,一把攥住韩树花的胳膊:“你骗我!” “干嘛要骗你,这孩子就是陈宏业的,他样样都比你强,咱们离婚好了。免得你替别人养孩子。” 大脑一阵晕眩,陈康健跌跌撞撞的坐在砖头地上。 陈宏业用完的女人,被他给娶了么? “你……你……” “陈康健,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离婚。” 离婚?哼! 眼前的女人,可是能创造财富,当上大老板的。 将来会有白花花的钞票等着他。 就为这,陈康健愿意忍。 怒火攻心之下,他却还摆出一副笑脸来:“老婆,你又在开玩笑了。” 这男人……真的是个男人么。 全天下男人听到这件事,都会发火的。 他居然还咧嘴笑。 陈树花的脸都惊呆了:“你甘愿当活王八?” “你说的是气话,我知道你不会对不起我的,陈宏业欺负你,那是他的不对。我是个很负责的男人,只要娶了你,一辈子都会对你好。” “你——” 真是把韩树花折腾的没脾气了。 她感觉的出来,陈康健很生气,可这家伙一直在忍。 就是不肯离婚。 “陈康健,你非不肯离婚,那也行,但是,从今往后,不准你上我的床,不准你碰我一下,因为你不算男人。” “你……哈哈哈,你怀孕了嘛,我当然不会碰你。” 陈康健皮笑肉不笑的站起来,蹲在老婆面前,拉着她的手,笑嘻嘻的:“树花,你想吃饭么?我去给你做。” 单方面离婚,韩树花也不敢。 流程走的长不说,关键是脸面重要。 真闹离婚,陈康健一定会出去胡说八道,韩家的脸还有地方搁么。 只要陈康健不同意离婚,她就离不了。 而自己,还要继续忍受这个窝囊废男人。 走出东屋的那一刻,陈康健的脸色立即变得狰狞起来。 望着父母的脸,他只能无奈堆笑。 “爸、妈,树花饿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 老娘过来拽着他,去了廊子下。 “康健,你们刚才说话,妈都听见了,韩树花说的是真的么?她肚子里怀的,真是陈宏业的种?” “妈,她那是气话。” “你怎么知道是气话?这事能随便对待么?有这事,咱们就得告陈宏业去,离婚也要离,咱家的种不能出错。” 陈康健不耐烦的推开母亲:“妈,你想多了,怎么可能呢。树花是因为我好赌,所以发火,行了,别较真了,去做饭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 陈宏业在工厂又做回了生产线组长。 因为能力较强,所以车间的人都很服他。 至于之前那些谣传,说的人也少了。 月初,工厂来了重要客人,是国外维修专家。 一个女的,三十岁出头,人很漂亮。 接待她的是厂长。 这次造访,就是来查看工厂环境的。 外贸工厂,大多数产品都要出口,买主过来了解情况,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每年都有这种事出现。 因为客人尊贵,市政府也来了专人陪同。 这女的是个混血,身材极好,走路英姿飒爽,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 “李厂长,这些机械设备有点陈旧啊。” 那还不是国家资金短缺么。 厂长挠头作笑:“您放心,货是肯定没问题的,您可以去看看成品。” “具体看看实际操作吧。” 话音刚落,车间主任赵松阳跑了过来。 “厂长,2号车间的机器出了毛病,应该是生锈了。” 第二十七章 谁能修好它 什么?! 这个时候掉链子,不是存心添堵么! 当着客人和市政府专员的面,怎么好出问题。 李厂长脸色一板:“快让周师傅去修好。” “周师傅在修呢,修……不好啊,毛病都找不出来。” “废物!” 老外琳达问:“怎么了?” 厂长爽朗一笑:“没什么,一点小事。” “咱们去3号车间吧。” 3号……接下来就是2号,顺序倒着来的。 还有时间,但愿机器可以修好吧。 谁不知道老外最看重安全和时间呢,人家算是来抽查的,你这节骨眼上出问题,人家还以为你经常出问题呢。 这可是关乎到国家脸面的大事。 市政府专员彭松明嘀咕道:“怎么回事?” “哦!没事没事!小问题。” 小问题,干嘛说话那么紧张急促呢。 “我可告诉你,今天很重要,不许掉链子。” “那事那事,绝不会出错。” 3号车间很快看完,这个老外也很懂行,对工人生产的细节都能指指点点的。 她越是这样,李厂长就越害怕。 “李厂长,去2号车间吧。” “啊?……” 厂长一慌神,手里的皮包都掉在地上了。 他嘻哈笑脸去捡:“行,琳达女士这边走。” 到2号车间了,七八个师傅围着三台机器,连在一起的。 那是一个流程,染布用的。 琳达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怎么了?机器坏了么?” 专员也尴尬了,瞪着李厂长。 这时,一个员工郁闷说道:“这机器一周坏三次,真是倒霉。” 啊?! 会说话么? 知道什么人来了么,这种话能说么! 李厂长一个眼色丢给赵松阳,赵松阳冲几人喊话:“都干什么呢?!上班时间,没个正行!都回到自己岗位上去!” “赵主任,我们的岗位就在这儿啊,机器坏了,我们能怎么着,估计今天到晚,我们都没事做了。” “你!” 琳达啧啧摇头:“你们的经常这样么?” “琳达女士,这个……机器嘛,坏掉也是可能的。” 厂长开始语无伦次了,直接下不来台。 外国妞撅着嘴,不大满意:“我们要来跟你们买货,总出问题的话,怕是你们不容易按时供应啊。” 这个女人是买主,大批购货之前,来原产地视察。 要是毛病太多,就得选择换一个地方购货了。 不,确切的说,是换一个国家。 做生意,总不能找连机器都买不起的供应商吧。 厂长朝机修师傅发怒:“老周!你怎么搞的!快点修好!” 作为厂里唯一的机修师傅,周浩已经满身大汗了,身上全是油渍,他苦笑无力。 “厂长,这机器时间长了,肯定要出问题的,我已经尽力了啊,我能修好,最迟明天。” “不行!现在就修好,马上!给你五分钟时间!” 周浩哭笑不得:“厂长,你这不是难为我么?我到现在连毛病出在哪儿还不清楚呢,我怎么给你准话。” “你要是修不好,立马给我走人!” “……” 从工厂建起到现在,周浩就是这儿的维修工。 今年是改革开放的第一年,国家没钱,机器是从国外进口来的。 就因为穷,所以才买了二手货。 不单是这个车间的机器出问题,所有车间的机器都一个样。 厂里不是不想招工,可是改革开放才第一年,这种进口的机器,有几个人会修呢。 周师傅是第一批被派到燕京去学习的人。 学习的人不多,各地都要分配,而他被分配到这个工厂来。 厂长早就让他带徒弟了,周浩也带过,但都以没天分给劝退了。 就只有他一个人能修,那他在厂里的地位就无人能及。 平日里,厂长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周浩当众出丑,只是平时太懒散了,哪有时间去学习看书呢,有空都去喝酒打牌了。 气氛尴尬在这儿,全场一片肃静。 市政府的专员擦了擦额头汗珠:“李厂长,你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机器出毛病,就应该立即修好,怎么还能等到明天呢。” “彭专员,我……” 彭松明压低了嗓音,眼神严肃:“我告诉你,如果这个洋婆子不跟咱们买货,你的厂长也当到头了。” “不是!彭专员,我——” “小点声!” “是,机器都是从国外买的旧货,能怪我么?”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权利不在我这儿,得这个洋婆子说了算。” 僵持之际,人群中看热闹的孙为龙提道:“咱们厂不是还有个维修工么?” 彭专员急切问:“谁?” “1号车间的陈宏业,他也会,技术不差。” 说话时,孙为龙表现的很自信,仿佛陈宏业一来,什么事都能解决一样。 他这点心思,瞒不过赵松阳主任。 因为再找个人来修,还是修不好,这个责任可就大了,陈宏业也得被波及。 “孙为龙,你说什么呢,陈宏业是生产线组长,又不是维修工。” “可是,我听1号车间那边说,咱们厂的机器,就没有陈宏业修不好的,他自己还放话说,水平完全在周师傅之上。” “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说的是真话呀。” 赵松阳是站在陈宏业这边的,不想让陈宏业趟这个浑水。 但是,两人说话声音不小,国际友人琳达听到了。 她开朗的说道:“既然有能人,那就赶紧过来修吧。你们不会机器坏了,连维修工都找不到吧?” 那还办什么工厂呢,坏了就全场停工了。 赵松阳没了主意。 李厂长本人也没办法,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只能让陈宏业来试一试。 要是不行,李厂长就等着挨训,撤职处分跑不了。 天大的事,总得有人背黑锅。 “赵松阳,你去把陈宏业找来。” 2号车间和1号车间紧挨着,陈宏业一分钟就到。 他早知道厂里来贵客了,也被赵松阳告知是机器坏了。 其实刚才,陈宏业在1号车间就是忙着修机器。 全场这么多人,脸色都差,只有孙为龙挂着笑脸。 “哈哈,陈宏业师傅来了,咱们有希望了。” 第二十八章 成立机修部 周浩平时很少跟陈宏业接触。 他也不喜欢陈宏业。 谁能容忍别人跟自己抢饭碗呢,同行是冤家嘛。 人事关系的处理,陈宏业做的无可挑剔。 他只修1号车间的机器,其他几个车间,他连走动都没有。 陈宏业是1号车间的组长,他只想保证自己的流程不会卡顿。 但周浩是不满的,日复一日,他的地位已经遭到了威胁。 从机器上下来的时候,他冷冰冰的将扳手丢给陈宏业。 “你来。” 李厂长走到陈宏业跟前,难受无比:“宏业,有把握么?” 有,全场的机器图纸,陈宏业都看过。 每天晚上夜校结束之后,他会抽空回车内倒腾机器,那个时间点,车间早就没人了。 “厂长,别急。” “哎哟!我能不急么?要是修不好,那个洋婆子不买账,不掏钱,政府可是要把责任压在我身上的。” 陈宏业拍拍厂长的肩膀,又朝孙为龙看了一眼。 孙为龙继续唱高调:“如果连陈宏业组长都修不了的话……” 赵松阳顿时踢了他一脚:“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接下来,陈宏业开始倒腾了。 他开始修机器,三个连在一起的机器,稳步进行。 大家可都是汗流浃背的,希望集中在陈宏业一个人的身上。 2号车间所有人都朝这边看,几十双眼睛盯着。 不出三分钟,陈宏业就冲赵松阳挥手:“主任,开机。” “好了?” “开机试试。” 周浩狐疑的望着陈宏业:“好了?怎么可能,他才来,几分钟就修好了,我信了你的邪啊,做梦呢。” 他坚持不相信陈宏业的能力,因为上班期间,陈宏业就没来过这边,单纯靠书本上的知识就想玩实际操作,那是不可能的。 理论知识和实际问题,根本是两码事。 机器开始运转,动起来了。 陈宏业招呼两个工人,他自己站在第一个机器那边:“开始,走一边流程。” 众目睽睽之,机器稳健开动。 一气呵成! 真的修好了,不是假的! 孙为龙如同吃了个大大的柠檬,堵在嗓子眼里。 他诧异无比,是他推荐的陈宏业,想看陈宏业出丑,最后责任下来,陈宏业的组长也该不保,结果,这小子还就修好了。 琳达挑起大拇指:“Good!这位师傅很有能力。” 厂长和专员大大松心,前胸背后都湿透了。 “先生,你是学机修的么?” 琳达问。 陈宏业温和的表示:“自学。” “学了多久?” “有一段日子了。” 陈宏业不想说具体时间,好给周浩留点面子。 “这种机器,我在别的国家也看到过,很多国家进的都是二手机器,可是没有人能修的这么快。” “我是运气好。” “不,你太谦虚了,这是实力。我能知道,这机器到底是什么问题么?” 陈宏业挠挠头:“呵,抱歉,我忘记了,我是胡乱修的。” 他已经学聪明了,要长期在工厂里混下去,说话是最大的学问。 作为业余机修人员,时刻都得牢记,不能让主业师傅下不来台。否则,多个敌人,多份矛盾和危险,天天跟人斗心眼,还怎么专心学习呢。 然而,老外琳达是个情商很高的女人。 她对陈宏业颇为满意:“你太棒了,工厂有这样的人才,工序就不会乱,我们也能急事拿到货,我想去质检部看看。” 听话得听话音,还要看客人的脸色。 李厂长与彭专员都是老油条,一听琳达的语气,立即开心起来。 “好好好,琳达女士请这边走。” 赵松阳猛拍着陈宏业的后背:“你小子行啊!本事在周浩之上,你应该当大师傅才对。” “主任,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你跟我还谦虚,你们1号车间那么多机器坏了,都是你修的,难道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看呐,厂里应该单独成立一个维修部,你来主任。” 陈宏业和赵松阳出去了,留下一脸郁闷的周浩跟孙为龙。 一个是想把陈宏业从组长的位置上拉下来,一个是痛恨陈宏业抢了自己的风头。 周浩气的丢弃手中擦布:“马的……” 孙为龙眼皮一瞥,添油加醋的说道:“老周,看来,你这个大师傅的名头,也得被他给抢去了。” 唯一的机修师傅,工资每个月八十多块钱。 生产线组长才五十来块钱。 可别小看了这三十块钱,那是能让人多吃好多顿肉的,受到的重视程度也不一样。 周浩的工资是每个月一百三,因为厂里几个车间的机器,全靠他一人把控,薪水提升,是他主动向厂长要求的。 现在陈宏业冒尖,往后他的工资还能继续保持下去么。 “老周,你也能咽下这口气?我估计啊,厂里要成立专门的机修部了,今天这档子事,你当机修部一把手可难。” “唉……我替你着急啊,你是元老了,他陈宏业才来几天,分不清大小王。” 周浩朝孙为龙一瞪眼:“你拱火是不是?” “哪里,我是替你鸣不平。” “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当1号车间的组长,陈宏业占了你的位置,所以你记恨他。你想整他自己去,别来我这儿煽风点火。” “唉?你怎么还冲我发脾气呢,是陈宏业抢了你的风头。” “滚滚滚!” 琳达离开后,厂里就接到了大笔的订单。 这件事被市政府得知,于是上头开始重视机械的维修和保养,要单独成立一个维修部,文件已经下达,任命陈宏业来当部门负责人。 李厂长的位置能得以保住,全靠陈宏业。 他亲自去车间找陈宏业,把人一路拉到了办公室内。 “宏业啊!你走运了!也是你实力非凡,你看看,上头刚下来的文件,要成立机修部,你就是部门负责人。至于生产线组长嘛,还是由你兼任,别嫌累啊,你可是要拿两份工资的,这是大好事!” 怕什么就来什么。 陈宏业不愿意去得罪人,他一门心思学习技术,还想应付年底的考核以及明年开春的高考呢。 “厂长,我可以不当么?” “什么?!天上掉馅饼,掉在你碗里,你不要?!” 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谈话 “我觉得,我现在的精力不够用。” 李厂长乖张的看着陈宏业,三秒后,他哈哈大笑:“宏业啊,这事不是我决定是,是上头定的。咱们这个厂是全乡的重点,放眼全市,三大重点工厂,咱们也能排上号,你就不要推辞了。” 多几十块钱的工资,不是陈宏业清高,而是他想一心学习技术,以后还要应付高考呢。 社会在不断发展,没有实力不行。 虽然他是重生者,却要应付很多无法预料的问题。 “厂长,我还是……”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市里定下来是你,那就铁定是你,我无权决定。你有话,可以自己去市委说,别总把我夹在当间啊,是不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宏业每天只睡五个小时。 白天要做两份事,还要去各个车间检查维修机器,晚上要上夜校。 人累的疲惫不堪。 所以,他跟桑玥的夫妻恩爱也就没了。 半个月了,小夫妻居然一次温存都没有。 好几次,桑玥想要,试探丈夫,但丈夫一点反应也没有。 每次,陈宏业都说,自己太累,没心情做那种事。 可桑玥是女人啊,又不是当尼姑,能不想么。 她很爱陈宏业,所以先忍着。 距离工厂考核的时间越来越接近,陈宏业也就更忙,连车间主任都觉得他是全厂最忙的人,一分一秒都停不下来。 一次厂里食堂会餐的时候,不少人说,陈宏业本事大,要把周师傅给顶了。 听到这话,周浩气不打一处来,饭都不吃就离开食堂。 孙为龙看在眼里,就去车间找他。 他递过去一支烟:“老周,咱俩都让陈宏业这小子给涮了,你不生气?” “你看我像不生气的样子么?我的工资现在减下来了,前天厂长找我谈话的,我现在就七十块钱一个月。” “减的那么多?” 孙为龙偷笑,添油加醋:“我要是你,我非弄死陈宏业不可。” “你也别拱我火,你的组长当不上,你不也气么?成天跑我这儿来说这些话,拿我当跳板啊?他陈宏业现在是厂里的红人,从厂长到主任,谁不给他面子?” “老周,我打听过了,陈宏业的老丈人是市财政厅的副厅长,桑国强。” 那就莫怪了,官位高,底下的人能不巴结么。 周浩朝地上啐了一口:“又是一个靠裙带关系的,吃软饭的货。” “你说他吃软饭,人家就有这份本事,不光长的好,而且能让女人很舒服,否则,桑玥那么一个漂亮的知识分子,能看的上他个穷鬼么。” 两人,一个诉苦,一个拱火。 共同的目标,都是把陈宏业赶出工厂。 下个月,工厂要进行一次考核,这倒是个机会。 作为重点工厂,考核是不允许作弊的,孙为龙觉得,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如果陈宏业‘作弊’,纵然不被开除,他的生产线组长和机修组长位置也会被拿下。 “老周,咱俩合作怎么样?” 周浩不傻,看的出孙为龙的小算盘,想拉他当垫背的。 他哼哼两声笑:“我可从来没说过要陷害陈宏业,这是你自己说的,你想干,自己去干,别扯上我。” 说完,周浩拍屁股走人。 孙为龙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吐沫:“什么踏马的东西,你以为你是个好玩意儿?那么多机修人才都被你给挤走了,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鈤你全家祖宗十八代的根儿!啊呸!” 既然谈不拢,那就分开,自己干自己的。 这天傍晚,陈宏业被车间副主任薛兵叫过去,没别的,就是喝茶。 陈宏业早打了解了,这个薛兵是周浩的亲姐夫,平时跟赵松阳关系也不错,他是个‘逍遥派’,很少管车间的事。 因为上面有关系网,所以在这儿当个副主任。 事情不多,一年到头都待在车间外的小办公室里,抽烟、喝酒、打牌、谈女人,车间里的事,他基本不过问。 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是副主任,高陈宏业一级,叫你来,你还不能不来。 “宏业来了啊,坐坐坐,我这儿有上好的茶叶,听说你爱喝茶,我给你备下了。” “薛主任,我车间还有一大堆的事呢。” “哎呀,我找人给你顶着呢,机修有周浩,生产线现在又没问题,你说你没事总是一个车间一个车间的跑,干嘛呢,你又不是车间主任。” 话里话外,是说陈宏业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而其实,作为机修部门的负责人,去查看机器保养维修,是分内的事,陈宏业并没有越界。 “薛主任,我……” “哎呀,坐下!我找你谈话呢,瞧不起我?” 薛兵摁着他坐下,亲自给陈宏业倒了一杯茶。 陈宏业也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只是沾沾嘴唇表示客气。 “小陈,之前外宾来咱们厂,你风头不小啊,把周浩都给压下去了。” “我也是为了咱们厂的人,我真没想抢老周的风头。” “你这话就见外了,周浩虽然是唯一的机修工,但他不是小心眼。我找你来,不是为他,我是想问一问,下个月的考核,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生长线组长的考核,还有机修的考核加在一起,两样。 前者是对车间整个流程的熟悉,上头会派人下来检验,陈宏业需要把所有流程讲解给上头的人听,而且确保自己车间的机器都能良好运转。 这种考核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事。 至于机修么,是对工厂车间机器的抽查,需要陈宏业说出那些机器的构造,还有常见问题,以及如何保养之类。 又不是开卷考试,属于口头交代,都不难。 “马马虎虎,多谢薛主任惦记。” “呵呵,那就好,这段时间呢……你小心为上,如果有人找你喝酒、喝茶,你可得注意些。” 陈宏业没听懂薛兵的话。 “主任,你想说什么?” “就这些。” 薛兵煞有介事的对陈宏业点头:“你别以为我是周浩的姐夫就对我存戒心,我端的是李厂长的饭碗。” 第三十章 韩树花回厂 离开办公室之后,陈宏业左思右想,直到快下班的时候,他才隐约悟出薛兵话中的含义。 薛兵提了两个重点,一是让他当心别跟人家人吃饭喝酒,二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是站在李厂长这边的。 晚上回家,陈宏业太累,饭都没吃就躺在床上了,也不洗澡。 桑玥心里有气,她是女人,也不好说自己有需要。 “宏业,你就那么累啊?” “事情太多了,我先睡了。” “你……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了?” 陈宏业真的很困,已经迷迷糊糊,开始打呼噜了。 丈夫在兼任两个组长之前,生龙活虎的,那方面特别厉害。 桑玥跟厂里其他女人聊天的时候,听说别人家的丈夫几分钟完事,可陈宏业能有半个多钟头,她算是无比幸福了。 可最近算怎么回事呢。 隔天,她在仓库里和一个中年女人聊这事。 “桑玥,既然陈宏业之前正常,那应该就是工作太累了,一天睡不到五个钟头,谁能扛得住啊。” 过来人的话语,对桑玥提醒很大。 她乘中午吃饭的时候,去了厂长办公室,希望厂里撤掉陈宏业机修负责人的位置。 这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幸福,也是为了丈夫的身体考虑。 看到陈宏业那样,她心疼。 李厂长木讷的看着他:“小桑来了,有事么?” “厂长,能不能把宏业机修组长的位置给撤了,换个人,让周浩师傅当。” 厂长愣了半天:“你男人拿两份工钱,当厂里的红人,你脸上也有光啊,我在你父亲面前也能直起腰杆了,这不是皆大欢喜么?你不愿意啊?” “他太累了,晚上一回去就睡觉,我……” 李厂长作为老油条,脑子转的飞快,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也对,小年轻嘛,就应该做点年轻人做的事。 厂长脸都笑红了:“呵呵呵,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其实我让他管机修部的时候,他自己也是拒绝的。但这是上头的意思,我没办法啊。这样,我找他聊聊,你先回去做事,你看可以么?” “那……”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 来人一推开门,是韩树花! 韩树花和桑玥早成冤家对头了,韩树花还差点烧死桑玥和陈宏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桑玥心里奇怪,韩树花不是被开除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李厂长。” “哦,你来了,那个……小桑啊,你先回去上班吧,你的事,我已经放在心上了,肯定替你缓和。” 从韩树花身边离开的时候,桑玥感觉到对方目光的锐利,恨不得吃掉自己。 门关上的一瞬间,韩树花眉开眼笑,拿出一封介绍信。 这是她爹托关系弄到的,为的是再进工厂。 上次的‘桃色’新闻,看似已经过去了。 韩树花重新回到工厂,目的就一个,为了跟陈康健离婚。 为了这封介绍信,她可是跟亲爹磨破了嘴皮子。 看到上头的介绍信,李厂长尴尬作笑,点了香烟:“韩树花,之前的事呢,不能怪我,是你跟陈宏业那事闹的太大,我也不好做,你得体谅。” “我知道,那是误会,我想再回来,以后还要厂长多多照顾。” “那你想去哪个部门?” “2号车间。” 什么! 陈宏业的车间?! 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李厂长坚决摇头:“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全厂人到现在都还记得你躺在陈宏业床上的事呢,你现在回来,大家就会有流言蜚语,你还要跟他一个车间,这怎么能行,绝对不行。” “厂长,您看好了,我的介绍信是谁写的。” 当然看的见,厂长又不瞎。 全踏马都是大官,他惹不起。 厂长举着介绍信问:“你跟这上头的人是什么关系?或许我应该问,你爸跟这人是什么关系?” “李厂长,该问的问,不该问的,您还是少问。” “这……” 当个破厂长容易么,看似重点单位,牛逼哄哄的,其实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谁都惹不起。 万般无奈之下,李厂长劝说道:“你去其他车间都行,就是2号车间不行。” “那我要当组长,您也给开个路灯?” “你!你这不是难为我嘛,全场一共五个车间,五个组长,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不灾不难的,我能把谁给撤了?要不……你去仓库,跟桑玥在一起,给她打个下手。” “您让我打下手?” 李厂长无语了:“是其他地方不缺人嘛,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这样!等其他地方有了空子,我再给你想办法,你看怎么样?” 跟敌人在一起,韩树花暂时忍了。 她不怕桑玥,还有好多话想跟桑玥聊聊呢。 只要能和陈康健那个怂包软蛋离婚,她不怕丢人。 韩树花自己去了仓库,她认识路。 进门就看见桑玥正在帮一个员工拿货、清点记录。 “桑会计,你可以啊,这活儿干的不累吧?” 桑玥不明所以的望着她:“你怎么来了?” “我被分配到这儿了,以后,我给你打下手。咱俩同顶一个天,不是很好么?” 乡下话,‘同顶一个天’的意思,就是一起过日子。 桑玥气的嘴巴歪。 拿货的员工感觉要出火药味了,先溜之大吉。 韩树花得意洋洋的坐在了仓库唯一一把椅子上。 “呵,会计,仓库管理员,两个职衔啊,拿两份工资么?” “请你站起来,这是我的座位。” “嫂子,咱俩好歹是一家人,男人都姓陈,你就这么多待我?不合适吧?难道说,你还在为我跟陈宏业上床的事而生气?” 上——床! 这种话也能说的出来。 桑玥气的脸红脖子粗:“你!” “嫂子,别生气啊,我听说陈康健在这地方跟你乱搞,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嘛。你能搞我男人,我凭什么不能搞你男人?大家礼尚往来。” “你走!” “这话你得去跟厂长说,我决定不了。” “你不要脸!” “你不要脸,那我就不要脸,大家彼此心照。” 第三十一章 她走不了 韩树花说的话太气人了。 桑玥感到恶心,想吐,可这是她的工作岗位,她还不能离开。 “嫂子,陈宏业可有本事了,我只是借他来使,又不是占着不还。他比陈康健厉害,我喜欢的不得了,你也深有体会吧?” 真是不要脸! 桑玥想打人,被韩树花给抓住胳膊。 这婆娘的眼睛很凶:“我说嫂子,说话动嘴,别上爪子。” …… 陈宏业正在看表格,老婆怒气冲冲杀过来了。 能把桑玥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跳,得是多大的委屈。 “陈宏业!我找你有事!” “嗯?” “跟我出来!” 陈宏业跟着桑玥去车间外,听说韩树花又回来了,他也很无语。 老婆说,韩树花说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陈宏业,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韩树花到底——到底……到底睡过没有。” “你怎么能这样想,怎么可能,我没碰过她。上次的事,不是都说清楚了么?” 上次是口头承诺,又没谁出来证明。 韩树花脱得一干二净,躺在她家的床上,总归是事实吧。 桑玥一直没过去这个坎,旧账重提,她不火大才怪。 刚才那女人又在仓库里说什么‘上床’,说什么‘有本事’,这谁能受得了,没有哪个女人能经得起这些话语。 桑玥气到哭了。 “桑玥,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那把她赶走!我不想跟她在一起工作。” 玩笑话,工厂是国家的,又不是陈宏业开的,他哪有这个权利。 能分配工作的人,只有厂长。 陈宏业不想去惹麻烦。 “小玥,她来她的,你别管就是了。” “那她一直说那么难听的话,我一直听得见,我不是聋子啊。” 桑玥说话声音发颤,是气到极点了。 这时,有人叫他。 “陈宏业!厂长找你!” “哦!知道了!” 陈宏业擦了擦妻子的泪:“小玥,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韩树花能进来,肯定是动用了特殊关系。” 历史线已经改变了,陈宏业不知道韩家找的什么人。 但他无权决定韩树花的去留,除非他当上厂长。 “你先回去,我问问厂长。” 这话是拿来宽慰老婆的,陈宏业不过是个工人,哪有资格去质问厂长呢,他可不想把老丈人抬出来压人。 到了厂长办公室内,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想不到是家事。 关起门来,大家都是男人,也不忌讳什么。 厂长给了陈宏业一支烟:“来,抽一根,放松放松。” “厂长,车间事多。” “要是你事不多,我还不找你呢。你呀,我这个厂长都得围着你转,你谱大。” “怎么了?” “桑玥来找我,说你太辛苦了,让你别当维修部组长了。” 怎么了,陈宏业可没在桑玥面前叫过苦。 “厂长……” “你先听我说,咱们都是老爷们儿,说点私房话,你跟你老婆多长时间没恩爱过了?” 这事能当着外人的面说么,陈宏业不想提。 两口子之间的事,说出去多丢人。 看他为难,李厂长也不多问:“你夜校的情况怎么样?应付下个月的考核,有问题么?” “还行。” “那不就结了么,能过关就行,你该多陪陪你老婆了,新婚小夫妻,哪儿能总冷落人家。桑玥给你各方面支持,对你那么好,你还拿人家当黄脸婆,甩在一边?这事要让你老丈人知道了,他也会不高兴的。对你来说,工作上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笼络住你老婆的心。” 明白,陈宏业现在的一切,都是桑家给的。 否则,再努力上进,也轮不到他来当什么组长。 人要知道感恩。 厂长的话已经很明白了,意思是,他陈宏业不需要多辛苦,只要把桑家父女俩给伺候好了,什么都有了。 更何况,现在陈宏业的能力,已经是厂里的翘楚了。 可是陈宏业没想到,桑玥会拿这事找厂长谈话。 “宏业,你身体也挺正常的,我这儿事也多,以后就别拿这事摆在桌面上谈了,我不得忙死啊。” “对不起,厂长,让您挂心了。” 停顿过后,陈宏业问:“厂长,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厂长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你是想问韩树花的事情吧?” “我冒失了,也许我不该问。” “也没什么不该问的,她爸爸在上头找了人,托关系让她进来的。你跟她之前的事,不是过去了嘛,是误会,所以,她还来上班。” 厂长这番话,陈宏业能听懂。 能让韩树花回来上班,而又不考虑各方面影响,就说明韩家找的那棵大树,地位不俗,至少比桑国强要厉害。 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厂长不敢不从,而且冒着得罪桑家的风险。 “能不能把她调离仓库?” 话刚说完,陈宏业就觉得自己越权了。 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组长,就是副厂长也没权利教厂长做事。 但是,李厂长并不生气,谁让陈宏业的老丈人位高权重呢。 他尴尬作笑:“这件事呢,我很为难,你俩不照面是不可能的,不多说话就行了。” “可她在仓库骚扰我老婆,说话很难听。要不,李厂长把我老婆给调走,下车间,跟我在一起。” 好似……陈宏业再次越权了。 “这个么,你容我考虑考虑,行吧?人事调动不能太草率,桑玥在仓库做得一直不错,她有学历,从无过错,我现在把她调走,其他人一定会说闲话,你认为呢?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自己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人家才不会扯老婆舌嘛。” 好吧,到底是厂长,说话水平高,让陈宏业无言以对。 这些天,陈宏业对老婆确实冷落了。 当晚回到宿舍内,陈宏业就对桑玥道歉。 洗完澡,他履行了丈夫的责任。 陈宏业对男女之事也精通,不少知识点,他都看过。 为了让桑玥满意,他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 那天晚上,桑玥既满意又感动,完事后,她都哭了。 这段日子,陈宏业的冷落,让她怀疑丈夫有病,也怀疑丈夫是不是外头有人。 这下好了,又像正常夫妻了。 “宏业,你坏。” 陈宏业亲吻她的额头:“舒服么?” “坏死了,色狼。” “呵呵。” “宏业,我想跟韩树花分开来,在一起工作,太恶心,她神经病,总拿话刺激我。” 陈宏业没办法,这是厂里定的,他没权利。 所以,只能靠满足妻子,让妻子的怨恨得到不断消散。 但,没几天,厂里又出了‘浪花’。 很多人私底下说,是陈宏业强女干了韩树花,而且韩树花还因此怀了他的孩子,被陈康健给赶出来了。 第三十二章 给你一巴掌 难听的话,没人会当着陈宏业的面说。 可有人会跟桑玥提。 吃饭的时候,一个女职工坐在桑玥边上,小声和她念叨着这件事。 “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啊?” 这个女职工偷摸的看了附近,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她压低了声音:“这事全厂都在传呢,说韩树花怀孕了,是你男人的种。” 太恶心了,这话听在耳朵里,还怎么让人吃的下饭。 韩树花在仓库一直给她脸色看,还说那些恶心人的话,她就够想吐的了。 现在,不知是谁传出这种闲言碎语来。 她是女人,她受不了。 “桑玥,我看过韩树花的脸色,有怀孕迹象。我就纳闷了,她不是被开除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呢。” 听不下去了! 桑玥端起餐盒,直接去外头给倒了,然后怒气冲冲的跑到仓库去。 韩树花就在那边,她是把饭带到仓库来吃的。 坐的,依然是桑玥的位置。 “起来!” 韩树花白了她一眼,没搭理。 “你!——给我起来!” 桑玥过去拽她,用力,但不管用,韩树花力气更大,硬瘫着不挪窝。 “干什么?发什么疯。” “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你传的么?!” “厂里的话多了,你说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就是!……有人说宏业强女干你,你怀了他的孩子。” 见桑玥嘴巴在颤抖,韩树花耸耸肩:“不错,是真的。” “你胡说!宏业不会背叛我的!” “呵!” 韩树花的筷子拨弄着青菜:“哎呀,嫂子,这事我就得说说你了。你真懂男人么?男人想要的时候,八匹马都拉不住。我第一次被陈宏业强女干,是在村里,我一个人在家洗澡,他推门就进来了,不顾一切的扑倒我,然后,摸我,说他想睡我,我一个女人,能反抗么?” “你……呼呼……呼呼!” 眼神加语气,韩树花让桑玥气的都快断气了。 “嫂子,别生气,男人嘛,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被他强女干,因为陈宏业天生就是个色鬼。” 桑玥捂着嘴,哭啼啼的跑出仓库。 她一路走,毫无方向和目的,但快步走着,就接近宿舍了。 路上很多人盯着她看。 陈宏业吃过饭也不休息,直接下车间,听一个老师傅说,看到桑玥哭着回宿舍了,他立即回去看。 开门就看到老婆坐在床上哭,那泪水下的,比雨点子还大呢。 陈宏业锁上门,走过来张望:“怎么了?” 桑玥两眼通红的瞪着他:“陈世美……呸!” “什么?陈世美?不是……我怎么你了?” “你早就跟韩树花好了是不是?你去她家强女干了她,是不是?在你跟我结婚之前,你就已经跟她好了,她还怀了你的孩子,带孕嫁给你弟弟,是不是?!” 强女干! 陈宏业大脑一片空白:“谁告诉你的?韩树花?” “全厂人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见人?呜呜呜呜!” 怎么会这样呢。 陈宏业呆滞的坐在地上,人都傻了。 这事是韩树花自己造的谣? 她一来就出这种事,那肯定是她干的啊。 但是韩树花就这么不爱惜名声么,她造这样的谣,对自己有神明好处呢? “桑玥,韩树花是怀孕了,可孩子不是我的,我跟她八竿子打不着,那孩子是徐凯的。” “呜呜呜……” “真的!真是徐凯的!” 桑玥擦了一把眼泪,气性不减:“你怎么知道是徐凯的,谁告诉你的?!” 这个……陈宏业是重生者,前世知道这件事罢了。 这么隐蔽的消息,韩树花自然不可能跟他讲。 而他又不好跟桑玥讲‘重生’的事实,这种事,鬼都不信。 “陈宏业,你满嘴胡话!张嘴就来!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嗯?!呜呜呜,你不是人!” 是谁造谣,已经不重要了,陈年旧‘案’又被翻出来了。 陈宏业只希望韩树花不要一直骚扰桑玥。 “桑玥,我再次对天发誓,除了你之外,我没跟任何人发生男女关系,如果我撒谎,出门就被车撞死。” 人撒谎,眼睛是会躲闪的。 陈宏业眼泪含泪,桑玥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宏业,别人说什么,我可以忍,但是韩树花……我实在忍不了。” “我懂,我找她谈谈。” “别!” 桑玥一把抓住陈宏业:“我不想让你找她。” “怎么,你还怕我跟她在工厂的仓库里乱来啊?呵,傻老婆,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 “哼!” “别生气了。” 陈宏业转身就去了仓库。 韩树花看到他,一点也不吃惊。 “哟,大哥来啦。” 陈宏业反手将仓库的门给锁上了。 “大哥,你这是干嘛,想跟我搞一下?这大白天的,不合适。” 搞尼玛个头! 陈宏业上去就是一巴掌——啪! “啊!” “韩树花,你有意思么?是不是你造的谣,成天跟我老婆唧唧歪歪的!你是不是觉得我陈宏业特别好欺负?随便你消遣?” “陈宏业!你敢打人!” “我豁出去这个组长不当了,厂我也不待了,就是要教训你。桑玥是我老婆,谁欺负她,我就跟谁玩命。” “你踏马还是个男人么,你打女人!” “先问问你自己,算不算个女人。” 这婆娘是靠谁的关系进的工厂,陈宏业不想知道,她乐意造谣,陈宏业也可以充耳不闻,但是欺负桑玥就是不行。 陈宏业指着她的脸:“韩树花,如果你再敢欺负桑玥,我打断你的腿,大不了老子坐牢去!” 喊话声震的仓库嗡嗡嗡,也震的韩树花害怕。 她没见过陈宏业像现在这样可怕的眼神,好像能杀人一般。 陈宏业开门走了,她惊魂未定的喝着水。 牙齿还在打颤。 “陈宏业,马的。” “你以为我会看上你么?不过是借你当个跳板用用罢了。” 陈宏业刚走,陈康健就跑了进来。 面对韩树花,他还是那么乐呵呵的。 “老婆,你怎么又回这儿来了,快跟我回去吧。” 第三十三章 流产又怀孕 “陈康健,我已经没话说你了,你就没听说什么吗?我跟陈宏业睡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你要替他养孩子?不怕陈宏业隔三差五的找我睡觉?” 当然听说了。 这家工厂几百个工人呢,事情传的满镇风云。 镇上都知道了,那十里八乡的也该飘新闻了。 但陈康健还是能忍,为了将来,他死活都的撑过这一段。 “呵,老婆,外人说什么,我不相信。” “你!——” 韩树花看到他就想吐。 她能重回这家工厂,不是靠亲爹的关系。 一个村长要是有那么大的魔力,她之前还会被开除么。 韩树花动用的是徐凯的关系。 徐凯的亲爹是财政厅厅长,她找到徐凯,如果徐凯不给她开介绍信,她就把肚子里怀孩子的事捅到上头去。 徐凯没办法,只有答应韩树花的要求。 徐家位置比桑国强还要高,厂长当然不敢不听,也不敢问的太细了。 其实,原本韩树花不用做这些,可她真是忍不了陈康健了。 要是这个男人有点血性,像陈宏业一样认真努力工作,她也不想这么早就闹离婚。 做生意亏光,还去赌,哪个女人受的了。 所以,韩树花是瞒着当村长的亲爹,找徐凯弄的介绍信。 不是为了家伙陈宏业,只为了能跟陈康健离婚。 就看这个‘绿王八’的脸能不能挂的住。 结果大出意料之外啊,这家伙居然半点血性都没有。 今天登门不是为了离婚,而是求她回去。 天底下真有这样厚脸皮的男人么? “老婆,别说气话了,我以后再也不赌了,真的!我对天发誓,跟我回去吧,你怀孕,别上班了,要养胎。” “你真踏马不要脸。” 陈康健忍着怒火,堆着笑容:“你怎么说都行,只要你高兴,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爱的人是陈宏业,不是你!你样样都不如他!不管是挣钱还是床上功夫,你都比不上他!你就是个孬种,乌龟!王八蛋!你狗屁不是!” 她倒要看看,这只乌龟男人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陈康健的眼神显然带有杀气,可他依旧蹲在老婆面前,温和的握着老婆的手。 “你有身孕,咱们不吵架,我今天来就是带你回去的。” 正是听了那么多谣言,陈康健才会来接她。 这谣言再传下去,陈康健会崩溃。 “你走不走?!这里是工厂!不是你家菜园子!我说了,不跟你回去!没见过你这么贱的男人!自己老婆都跟别人睡觉了,你还恬不知耻,瞧你那样儿,当王八都抬举你了!” 陈康健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陈康健二话不说,拽住女人的胳膊,一把将她扛在肩膀上。 “陈康健!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哪里会听,直接就出了仓库大门。 在很多员工的目光注视之下,陈康健一路将这个女人背到三轮车上。 而由于他的用力过猛,韩树花裤子底下一片殷红。 “嗷!——” 她流产了。 “啊!……呜呜呜……” 看到这一幕,陈康健非但不心疼,反而装作没看见。 因为,他已经不觉得韩树花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种。 流产了? 呵!流产了更好,难道真要替陈宏业养孩子么。 他一路将韩树花带到家,还找了村里一个老中医来看。 韩树花就这样流产了,在陈家调养了一阵。 陈家父母希望儿子跟韩树花离婚。 人要脸,树要皮,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全村人都说他陈康健是个活王八,这婚姻还有维持的必要么。 即便如此,陈康健都装作没事,说韩树花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全是谣言,他是在自欺欺人。 一到晚上,进入房间之后,陈康健便会紧握双拳,真想活活打死韩树花这个荡妇。 但他现在还不能那么做,他要的是韩树花将来的飞黄腾达。 想要得到这些,就得真的让韩树花怀上自己的孩子。 所以,韩树花的身体稍有好转,陈康健便迫不及待的要求做那事,不管老婆愿不愿意,不肯就来硬的。 他还把家里的门换了锁头,大白天不许老婆出门。 一来二去,韩树花再次怀孕了。 这个孩子总不会再有假吧。 如今,韩树花想离离不了,想走走不掉。 她爸来陈家的时候,也没劝她离婚了。 因为之前的孩子掉了,算是个意外,现在怀的就是陈康健的种。 既然如此,还需要再离婚么。 “爸,我不跟陈康健过。” “谣言那么大,你离婚不就坐实了你勾搭汉子么?” “陈康健拿我当牲口!他强女干我!” 那又怎么样呢,夫妻之间说强女干,外人听了都是笑话。 “爸,我要告他强女干!” “他现在是你丈夫,真闹到离婚了,那你以后嫁给谁?谁还能娶你?你真打算这辈子一个人过?” “陈康健是个变态。” “可你现在怀的是他的孩子,他没本事,爸可以给他介绍工作,他能忍受带绿帽子,这点已经很难得了,换做别的男人,你的腿都给打折了。” 韩树花难以置信的看着亲爹:“爸,你还是我爸么?我现在像个牲口!” 没办法,村长要脸呐。 女儿离婚,坐实了家风有问题。 只有硬撑着厚脸皮,让婚姻维持住,时间久了,慢慢就淡了。 “闺女,就这么着吧,别想太多。” “我是绝对看不上陈康健的。” “我警告你,别再惹事了,不许你跟徐凯再有来往。” “哼!” 村长单独跟女婿陈康健做了一番交谈。 现在女儿怀的是他的孩子,村长不想让女儿将来过的太寒碜,所以要求女婿上进,给他安排工作。 外贸工厂进不去,还有别的工厂可以进去。 这下,陈康健再次觉得,自己忍受绿帽子的做法是正确的了。 依靠老丈人村长的关系,他在镇上另一家工厂混到了组长的位置。 也是组长,但不在事业编制内。 第三十四章 小人作祟 另一边,陈宏业抓紧时间,要应付几天后的考核。 考核的事,每个季度都有。 市区派下来的人,还是彭松明,上次外宾来的时候,就是他陪同的。 工厂的一线工人也需要考核,但是抓的不严。 因为工厂是体制单位,但凡带‘长’的,都是重点考核对象。 行,你就上;不行,你就下,换行的人上。 临近考核的前一天晚上,孙为龙找到陈宏业,说想请他吃饭。 对孙为龙其人,陈宏业早就看透,这家伙不爽陈宏业抢了他组长的位置,饭局八成是鸿门宴。 陈宏业婉言拒绝:“老孙,我这边太忙,晚上还要上夜校,不得空。” “你气我?是不是?上次外宾那洋婆子来的时候,我还推荐你出来露脸呢,咱俩住的又是隔壁,是邻居,这么近的关系,你还甩我脸色?” “不是这话,我真的太忙。” “前天工厂的王师傅请你吃饭,你二话没说就去了,怎么?今天我请,你就不来?那你就是瞧不起我。” 猛然间,陈宏业想到一个人,车间副主任——薛兵。 前段时间,薛兵找他莫名其妙的谈了几句话。 让他不要随便跟人吃饭。 后来陈宏业也意会了一下这番交谈,吃饭可能被下什么药,也可能被人用其他方式给坑害。 如果是主任赵松阳请他吃饭,陈宏业会毫不犹豫,给上级领导面子,但是孙为龙却不行。 “孙师傅,我真的很忙,要不这样,等明天考核过后,我请你怎么样?咱俩去外头的饭馆吃一顿。” 说完这番话,陈宏业就去别的车间了,故意甩开孙为龙。 …… 早晨,市区的彭松明八点就下来了。 今天工作多,全厂考核,而且是停工考核。 厂长七点半就到了这边,在厂门外迎候。 先考核的就是车间,从1号到5号车间,每个组长的情况都要摸一遍。 而且,几个组长要跟随考核队伍,一是共同学习,二是避免各组组长偷奸耍滑。 按照规定,昨天下班的时候,就已经把各自的机械情况给安置妥当了,不允许临时抱佛脚。 1号车间没问题,除了设备陈旧的小问题外,基本过关。 到了陈宏业的2号车间,他要将所有机器的运转状况和维修状况,以及每天的产货量进行叙述,有市政府人员当场做记录。 到了一个机器前,孙为龙的脸上产生了微妙变化。 那是一丝古怪的得意笑容。 就在陈宏业去开机器的时候,咔哒一声! 里头好像是什么东西断了。 他赶紧关掉机器,听声音是里头有根铁管被夹断。 这可是重大机械事故啊。 昨天晚上,陈宏业已经对所有机器进行了一番保养。 不可能出现差错才是。 彭松明专员一愣:“怎么回事?” 李厂长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车间的运转和维修保养工作,全是陈宏业一个人负责的。 就是怪罪,也怪罪不到他和车间主任的头上。 维修师傅周浩眯着眼,朝不远处的孙为龙看了看。 见孙为龙得意的样子,就知道是这家伙搞的鬼。 肯定是晚上下班之后,孙为龙偷跑到这里来,对机器做了手脚。 机器出现大问题,里头的一切,都需要陈宏业来背锅。 万一这台价值不菲的机器坏了,陈宏业是要承担全部责任的,说要坐牢都不为过,因为这是事业单位。 陈宏业凑在机器后头张望。 厂长给了主任赵松阳一个眼神,赵松阳跑到陈宏业旁边,轻声问道:“怎么回事?昨天下班前没检查么?” “检查了。” “那怎么还出问题?” 陈宏业长吁一口气:“厂长,我得把机器后头拆开查看。” 这个时候才抱佛脚,晚了吧,早干嘛去了。 好比开卷考试,你考试的时候出了错,还能翻书去纠正么。 如果只是工作态度不认真,顶多是挨顿训,但机器操作违规导致的机械坏损,那罪过就大了。 这些机器是从国外进口来的,每一台都是宝贝。 私人损坏机器,不是罚款那么轻松。 彭松明了解陈宏业的背景,知道他老丈人是什么人物。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徇私。 想了想之后,彭专员说:“先拆开来看看再说。” 陈宏业将机械的后铁板打开,看到里头确实有根重要的铁管折断了,因为有人在里头放了块铁疙瘩,只要机器一运转,转轮就会掐住,钢铁管子会被强行折断。 没了这根半米长的管子,整台机器就瘫痪掉了。 而这种管子是机器配套的,需要买,只能从国外再进口。 花钱是其次,关键是误工了。 机器坏掉,整个2号车间的流水线就没办法进行下去。 那月底需要交货就不能达成。 这些货是要出口的,外国人最重时间观念。 丢的不是工厂的人,丢的是国家的人,信誉度大大下滑。 主任赵松阳和薛兵都来看,厂长、副厂长,还有彭专员也来查看,如此大的纰漏……责任是陈宏业一个组长能背的了的么。 “陈宏业!怎么个情况!这铁疙瘩是谁放进去的!” 当然不是陈宏业自己了。 昨天晚上下班,他花了半个时间检查这里所有的几起,连饭都顾不上吃。 一定是他上夜校的时候,有人来这儿捣乱的。 这个年份,工厂的监控都没有普及。 监控只在军事领域被运用。 那么,要查到是谁来破坏机器,不容易。 现在也不是查‘小人’的时候。 彭松明一脸黑:“怎么搞的!这根管子重要么?!” 不难听出,彭松明是个外行,他在问厂长。 “重要,很重要。” 老彭怒视着李厂长:“你怎么搞的!这事我怎么向市委交代?!这东西影响月底的交货么?!” “影……响。” “说话大点声!” 厂长点头:“影响。” 孙为龙裂开笑脸,说道:“肯定是没有好好检查,机器出现问题,组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维修和保养也是重要的一环。” 他说的这两句话,矛头都指向陈宏业。 第三十五章 问题和责任 气氛一度僵硬了。 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是怎么解决问题! 责任么,陈宏业跑不掉,好坏都是他。 可是机器必须恢复运转。 彭松明不管别人,就冲厂长说话。 “李海生。” 李海生就是厂长的名字。 “唉?” “这个厂归你管,我现在代表市政府,要你给我一个解决方案。不是明天,是现在,立刻!” 李厂长无奈,哭笑不得。 管子坏了,得去买个新的啊,从国外进口,最快也得下个月才能到。 这些机器是同一批进来的,除了经常要更换的零件之外,谁给机械的每个零件都存备货呢,谁也没想到主零件会断掉啊。 “彭主任,这事……不好办。” “不好办?!那你当的叫什么厂长!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呐?!” 陈宏业将那根铁管拆了下来。 众人在说话,在发脾气,而他只顾做自己的。 实话说,陈宏业看过和这个机械有关的说明书,也知道这根铁管的材质和长短粗细。 这是铁的,既然是铁家伙,想办法焊接起来,没准可以使用。 只不过,焊接的铁管,难以承受机器运转带来的压力。 就是说,这根铁管已经作废了。 周浩靠近孙为龙,悄声说道:“这是你干的吧?” “哼哼哼,是我么?” “这个工厂,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第三个人会给陈宏业下绊子么?昨天晚上,我一下班就回家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孙为龙不以为然:“也许是老天爷干的,怎么,你不高兴?” “我当然高兴了,你做这件事,工厂十有八九要开除陈宏业,我是沾了你的光。等他一走,我还得请你喝酒。” “这可是你说的。” 彭松明没心思去其他车间了,他可不只是考核这一家工厂,全市好多家工厂呢,有三家归他考核,但没出现过这么严重的问题。 根据上级要求,老彭一年到头都负责抓这家工厂的生产规划。 所以,厂里机器出问题,不能按时供货,他也要跟着倒霉。 他跟李厂长一样,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李海生!听不到我跟你讲话么?!” “我……主任,我没办法啊,我也不是神仙,这……这不是难为我么。” “你要是当不了这个厂长,就乘早给我滚蛋!有的是人能当!” “不是……主任,机器这样,一定是人为破坏,不可能凭空多出一块铁疙瘩来。” 是啊,确实是人为破坏的。 只要不是傻子,都看的出来。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请包青天过来断案! 李厂长想哭。 他声音都沙哑了:“陈宏业!你怎么搞的!2号车间,你是组长!出了事,你要负责的!” “行了!” 老彭一怒:“你演戏给谁看呢?现在给我解决问题!厂里的是非对错,也得等到问题解决了以后再说!那是你的事!先解决机器问题!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当领导的发脾气,孙为龙和周浩脸上,却洋溢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他们料定,这一次,陈宏业躲不开灾祸了。 月底的货交不上,所有责任都压在陈宏业一个人头上。 就算厂长想保他也不行。 重大事故,必须有人背黑锅,总不能让厂长自己来背吧。 陈宏业验看了一下铁管,又把机械内部的情况用手电筒照着做了了解。 随后,他走到厂长和老彭面前说:“给我一个小时间。” “一个小时?你要干什么?” 厂长的话被彭专员拦截住,老彭目光犀利:“你不是想当场查找违法乱纪的人吧?我没那么多时间看你演包青天,我要的是结果。” 陈宏业点头:“一个小时之后,我修好这台机器。” “你?” 陈宏业是全场都知道的维修部负责人,这不是秘密。 可是这根铁管是原装货,他拿什么来代替? 铁管安置在机器内部,需要严丝合缝,而且上了机油之后,要能快速运转,带动整台机器,维持一天至少八个小时的工作。 莫非要拆下别的机器上的铁管? 那只能从其他车间挪来用了。 可这算什么呢,其他车间的机器不需要运转么。 听陈宏业这样说,孙为龙和周浩都发出窃笑。 厂长咳嗽了一声,神态严肃:“陈宏业,不要乱说话。” “厂长,如果修不好,开除我就是了。” 开除两个字一出口,孙为龙激动的点了一根烟。 他还添油加醋的表示:“陈师傅是咱们厂的人才,他说能修好,那就一定能修好。而且机器出问题,他也责无旁贷嘛。” 目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姑且可以让陈宏业试一试。 彭松明看了一眼手表:“我时间也紧,就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不过咱们说好了,你得写一份文书,要是修不好,你需要承担全部责任。” 凭什么呢? 这机器也不是陈宏业弄坏的。 他撇了撇不远处的孙为龙和周浩二人。 看他们得意的样子,机器损坏,一定是这二人干的。 可惜没证据,只要拿不出证据,陈宏业就得背黑锅。 “好,我写,我签字。” 得! 那就再好不过了。 本来嘛,机器损坏,东西生产不出来,也不关厂长和彭专员的事,又不是他们自己家的生意,只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他们就不介意,哪怕全厂机器都坏了,也跟他们无关。 陈宏业拿着这段的铁管出去了,赵松阳也跟了过去。 厂长先陪同彭松明去了3号车间。 孙为龙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周浩:“老周,你说陈宏业这小子想干嘛?” “应该是从别的车间借用一根铁管过来。” “那人家车间怎么办?唉?他会不会自己找一根类似的铁管来挡一阵?” 周浩冷漠嗤笑:“哼!怎么可能呢,机械构造我也知道,那根铁管的尺寸,要完全符合,他陈宏业有这个本事?” “那他干嘛说要一个小时呢。” “冲大尾巴狼,八成是给他老丈人打电话求救去了。” 第三十六章 我来修 陈宏业去了打磨车间。 这个车间不大,是为维修准备的。 车间内很多生锈、懒散的零件,几乎都是坏掉的。 赵松阳替他着急。 “宏业,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能签字么?责任都归你来背,那是有污点的,你以后想去别的工厂,人家也不会要你。” “老赵,别说这些了,我也没别的办法啊,总不能让厂长背黑锅吧。” “你知道什么,李厂长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有的是办法来应付这些事。你就不该多此一举,刚才你应该一声不吭的。” 陈宏业在一堆废弃的铁器中寻找。 这个小车间,他每天都会来,因为有很多生锈的零件需要来打磨。 所以,这儿的东西,不管大小,他全了解。 没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一根很长的铁棍。 比机械上的铁管要粗一些,而且边缘都生锈了,起皮了。 “老赵,这根铁管是哪儿来的?我一直想问。” “哦,是厂子刚开的时候,有人放在这里的,具体我也不知道,厂子开了半年后,我才来当主任的。这儿东西我也不熟悉,你想干嘛?你不会打算用这个去充数吧?你疯了,现在只是一根铁管坏了,你把这个东西装到机器里,整台机器都要报废了,这责任你扛得住?你得坐牢!” 陈宏业淡漠的笑了笑,将铁棍拿到切割器旁。 他都不用验看,只是测量了一下长度,直接将这根铁棍给切割开。 然后用手蹭了蹭切开的边缘。 “材质是一样的,那根幸好不是钢管,不然我就真没招了。” “你要干嘛?” “打磨。” 赵松阳愣了神:“这尺寸和直径,你能把控的住?一分一毫的差错都不行啊。” 正说着呢,周浩和孙为龙也进来了。 两人比赵松阳更加纳闷,敢情陈宏业是想再造一个铁管出来啊。 能那么容易么,他怎么不直接去造机器呢。 周浩上前瞧着:“陈宏业,你想自己做一根铁管出来?” “没办法。” “你挺能耐啊,太会装了吧。” 陈宏业可不搭理他们,他时间有限,就一个小时。 切割工作完毕之后,就是漫长的打磨工作。 必须将锈迹斑斑的铁棍磨成管滚滚的铁管,时间可不多。 三个人都看着呢,陈宏业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快到一个小时的时候,他用脸颊去噌磨好的铁管。 接着,是用砂纸再行打磨。 周浩是绝不相信陈宏业有这本事的。 能做到这一点,怕是全国都找不出几个人来。 维修工做的事跟这个天差地别,不在一个维度上。 等一切弄好之后,陈宏业带着铁管回2号车间去了。 厂长一行人已经在那边等着。 他将铁管装进机器,把铁盖给盖好。 孙为龙显得有些紧张:“不会真能让他蒙住了吧。” 周浩眼神坚定:“不可能,他来工厂才多久,他懂个屁。” 不可否认,陈宏业学习维系的本事很高,比周浩厉害的多。 但要在短时间内打磨出一个跟原装货完全一样的零件出来,那根本不可能。 所有零件都是有固定机器生产出来的。 “老周,真的不可能?” “他要是能让机器动起来,我吃屎去。” 可下一秒,陈宏业直接就要去摸开关了。 这一瞬间!赵松阳拽住了他:“宏业,这可不是儿戏啊,机器一开,里头再出篓子,你可扛不住。” “应该没问题。” “应该?你!……这事能应该么?大事出了,你老丈人都保不了你。” 老赵是真对陈宏业好,可能是想多巴结陈宏业的老丈人吧,但也比那些人渣强得多。 周浩这时说话了:“陈宏业,你不怕机器一动,里头全给弄坏了么?这台机器可不便宜,要只是个铁管出毛病,咱们去其他工厂找个大师傅来,还能修一修,你搞坏了,可没人能把整台废旧机器给折腾好。” 修? 扯淡! 这种机器,全市一共才三台,全分在这个工厂了。 同样的长短粗细铁管,找不到第四根。 咔哒一下,机器开始运转。 没有噪音,一切正常。 “怎么会……” 周浩顿时绷不住了:“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哪有这么轻松,铁管……不会的,不可能。” 说再多不可能也没用,机器确实运转起来了。 孙为龙的心凉了半截。 机器修好,他不就白忙活了么。 彭松明专员看到机器能正常运转,心里可是松快了。 “能一直这样保持么?” 陈宏业说:“只要五分钟内不出问题,就可以一直保持。” 他做这件事,也并非完全冒险。 夜宵的每一本书,陈宏业都读过。 这个按理在国外出现过两次,所以陈宏业才会冒险。 只能说,周浩这个人对自己的本事太信任了,不,是自满。他以为自己可以稳端铁饭碗,就不用进一步学习。 殊不知,社会的每一天都在发展,只靠自己过去那点知识面,怎么跟得上时代的发展呢。 在场的人,一直观摩十分钟。 机器不出问题,厂长才下意识的点了一根烟。 深吸一口,呼出…… 真是畅快啊,酣畅淋漓! 彭专员对厂里的情况全了解了,他跟厂长去了办公室。 如何评定谁是第一名,是全方位来考虑的。 组长的第一名,是有机会到市里进行学习的,将来有机会提干。 那么多人当中,背景最大的就是陈宏业。 却也不能单看背景,免得惹人说闲话。 尽管陈宏业修好了机器,可问题出在2号车间,总是个污点。 除非,把始作俑者给找出来,这样就能给陈宏业第一名了。 想给陈宏业第一名的评价,除了照顾他老丈人的面子之外,就是陈宏业的确很有才能,这叫皆大欢喜。 “李厂长,谁会对机器做手脚?” “这需要查呀。” “对机器做手脚,不就是希望找个由头把陈宏业给拉下马么?谁最嫉妒他,你是厂长,你不知道?” 能做官的,脑子都不一般,彭专员一开始就看出端倪了。 第三十七章 打人 李厂长当然清楚。 全厂那么多人,谁跟谁家谈交情,谁跟谁过不去,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些边边角角的事,车间主任和副厂长也会在闲聊的时候告诉他。 把控不了工厂的人际关系,他的厂长就算失职。 对陈宏业不满的人就两个,一个是没当上组长的孙为龙,另一个就是工资被降低的周浩。 “李厂长,我今天没别的事了,给你半天时间,把情况给我查清楚。这种损坏工厂利益来达到个人目的的行为,是要判刑的。我不允许这种老鼠屎在厂里待下去,否则以后还会出毛病。” “是,我一定查出来。” “我晚上八点走,现在你就去查。” 无凭无据,单靠怀疑,李厂长也不那么容易让人开口。 他先找陈宏业谈话。 二人在赵松阳的办公室里,赵主任和钱主任都在。 现在确定有人使坏了,得把人揪出来才行。 李厂长看着在座的几个人:“说说吧,这件事是谁干的?” 谁会说呢,说出来就得罪人。 周浩跟车间副主任薛兵是亲戚关系,孙为龙海和副厂长有亲戚关系。 千丝万缕的,谁能站出来报姓名啊。 两个主任都不开口。 “陈宏业,你觉得谁会陷害你?” “不知道。” “你跟谁有仇,你心里没数么?现在是彭专员要调查这件事,你不要有顾忌,想到谁就说。这个情况太严重了,上报以后,必须有人承担罪责,你不肯说,那机器出问题的责任,就只能落在你的头上。” 厂长实话实说,也没添油加醋。 他是修好机器了,可机器之前也坏过。 “陈宏业,如果找不到那个人,你组长的位置未必能保得住啊。今天这事肯定会让上头知道的,你心里要有杆秤,处分是免不了的。” 陈宏业朝两个主任瞅了瞅,他们只是默默的抽烟。 “厂长,我去拿个东西。” “东西?” 不一会儿,陈宏业带着坏掉的铁管过来了。 铁管已经段成两根,被他丢在桌上。 李厂长纳闷:“几个意思?” “我刚才拿铁管的时候,特地带了手套,但这个铁管上很光滑,留下了另一个人的指纹,只要在灯光下看,就能看的出来。” 指纹……对啊! 李厂长打开小灯,在上面照了照。 果不其然,上头真有指纹,好几个呢! 是汗手捏过留下的。 后头的话,陈宏业已经不需要再说了。 真想破案,把全厂人的指纹拿来对照就行。 这样,不需要指名道姓,那谁也不用承担得罪人的事。 验看到谁,那就谁,而且精准无误。 “赵松阳!薛兵!” 二人站起来。 “全厂人的指纹,你们去采集一下,一个个做对照,明白么?” 六点多,结果出来,是孙为龙。 陈宏业一直待在车间,没去看,听人说,孙为龙被抓走的时候,屁股赖在地上,哭天喊地的。 之后,工厂就没什么发生怪事了。 全厂第一名是陈宏业,他被要求送到市区重点工厂去学习。 恰逢桑玥生日,陈宏业买了酒肉回家庆祝。 回工厂的路上,他被几个人给堵住了。 六个男的,全蒙着脸,手里拿着棍子。 不等陈宏业问话,那几人上来就是一顿招呼,把陈宏业摁在地上打。 好好的生日就这样破坏了,他被送到市区的医院去,桑玥陪在身旁。 到底是谁打的,这可有说法。 也许是孙为龙的熟人,也许是陈康健的安排。 树敌多,就免不了一顿揍。 陈宏业让桑玥别告诉父亲,具体是谁,他自己会想办法查。 “报警吧。” “报警没用,那些人蒙着脸,你上哪儿去找。” 这年月,镇上哪来的监控呢。 这样也好,待在医院,工厂的事就不用多忙了。 也不用去市区学习了。 他想乘着这个机会来填补知识,参加开春的高考。 想在未来的社会立足,知识面不可或缺。 前世得到的那些,实在让陈宏业太辛苦了,就因为对知识面的缺乏。 这一世,他想考跟计算机有关的专业。 未来,电脑才是主导。 “桑玥,多给我买一些和计算机有关的书来,我要为明年的高考做准备。” “你不在厂里待了么?” “我不想一直窝在厂里,到头也是个厂长,还能怎么样呢?那种地方,全是官场气息,不适合我。” “很难考的。” “试试嘛,你对我没信心?” 那倒不是,陈宏业那么优秀,学习能力很强,这样的人,学什么都快。 只不过,桑玥难受的看着陈宏业的下半身。 打他的人,专朝那地方招呼。 这要是废了,那陈宏业还怎么当男人呢。 桑玥想了想:“宏业,他们为什么专门打你底下?这事会不会是陈康健安排的?” 八成吧。 还是老婆聪明。 换做孙为龙找人来打,一定是打腿或者是脑袋。 只有当了活王八的陈康健,才会打那个地方。 要不是陈宏业拼命护住自己的身躯,他已经成太监了。 “宏业,我给爸爸电话,让爸爸教训他。” “不行,无凭无据的,你爸凭什么教训人。你别忘了,你爸刚平凡没多久,他捅娄子,会被别人打小报告,你爸的副厅长也当不成了,别因小失大。” 桑玥想哭:“这还是小事啊?你那个地方……要是坏了,那我怎么活,我成尼姑了。” …… 二别村村口。 陈康健骑着自行车,哼着小调,轻松愉悦。 他找人打了陈宏业,专门朝下三路招呼。 人住院了。 至于那地方打成什么样,那就不清楚了。 反正,只要陈宏业还在镇上上班,他就有更多的机会废掉陈宏业,非得把他变成太监不可。 一路骑车到家,刚架好车,就听见什么声音。 爹妈不在家么? 不,是男女的声音,难不成是爹妈在家忙着生孩子么。 多多大岁数的人了,搞怪! 他哼哧一笑,走到廊子上,一脚踏进堂屋。 才听到那声音是从东屋传出来的,是自己的房间! 是韩树花?! 那——那男的是哪一个?! 第三十八章 讹诈 韩树花这个贱妇! 偷汉子,居然偷到家里来了! 陈康健怒火攻心,一步上前,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听着屋内的娇喘和喘息声,他脑瓜子嗡嗡嗡的。 然而,两秒之内,陈康健的手又松开了。 因为推开这扇门之后,他就避免不了要跟韩树花离婚。 韩树花一定是故意的,否则偷人干嘛选择在自己家呢。 而房间内的男人肯定不是陈宏业。 陈宏业现在还在医院里。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强忍着怒火。 全当跟韩树花是一场交易吧,等将来这个女人赚了钱之后,全都归拢到他的名下来,再将这贱货一脚踢开。 这么想着,陈康健心里得到一丝平衡。 他去后屋位置抽烟了。 房间内的动静在十分钟后才归于平静。 接着,是韩树花满足的笑语:“你跟你未婚妻睡过么?” “没啊。” “骗人,你这么好色的人,会放着白菜不吃?” “我那个对象是大户人家,结婚之前,人家不让碰。” “所以你就在我身上找平衡了?你在城里也找了不少女人吧,像你这样的人,一天都闲不住。” 男人哈哈一乐:“明明是你把我给找来的,还说我好色呢。我来你家,不怕你公公婆婆发现?还有你那个无能的丈夫。” “哼,陈康健这只王八在镇上上班呢,他爹妈去赶集了,要晚上才回来。唉,我肚子里已经不是你的种了,你可以肆意妄为了?是不是结了婚以后,不再来找我了?” “那要看你对我怎么样,我喜欢被你勾引的样子,骚,呵呵。” 屋子后头,墙的北面,陈康健就蹲在墙下抽着烟,听着里头二人说话,他最想听到的,是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只要韩树花喊出对方的名字,他就敢揍那个家伙。 屋内两人开始穿衣服了。 徐凯嘴里叼着烟,还看手表:“我是去镇上办事的,晚上还要回去。” “跟你的对象吃饭?” “没法子,我爸安排的,必须要去。” “徐凯,如果你老子不是财政厅长,你还敢这样到处沾花惹草的么?” “如果?呵,世界上没那么多如果,我就是有这个命。” “我没钱花了,你给我点儿,陈康健那货,只会自己用。” 徐凯丢下钱后就离开了。 他的名字和身份,都被陈康健听得真真的。 财政厅长的儿子? 这是他敢打的么? 不,这是个财神爷啊,打他干什么呢。 陈康健心里有了个特别的计划。 …… 徐凯父亲是当官的,家里不差钱。 所以他本人也在市区开了一家饭店,每天晚上还要出去会情人。 陈康健跟厂里请了两天假,去跟踪徐凯。 这天晚上,徐凯搂着一个女人,从一个饭馆里晃晃悠悠的出来。 那女人比徐凯大,但是身材极高,是饭馆的老板娘。 离开的时候,徐凯还在女人的臀上摸了一把。 他正要上自己的桑塔纳,结果看见一人杵在自己面前。 “嗯?你谁啊?让开。” 徐凯还要去开车门,被陈康健给挡住。 “你谁啊?老子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滚开!” 陈康健再一次推住车门:“徐凯,徐大公子,认识一下,我是韩树花的男人。” 听到韩树花三个字,徐凯略感清醒。 但后头还有‘男人’二字,他的醉意才消散了一半。 不过,偷人这种事,能承认么。 “什么韩树花,老子不认识,闪开!” 陈康健拽住他的胳膊:“不认识?你跟我老婆那点事,我可是门儿清。” “说什么呢,什么你老婆,什么鸟事,老子不知道!” 这家伙醉了,陈康健直接拽着他,把他拉到一个巷子里。 但不揍他,这一趟,是来讹财的。 徐凯晃晃悠悠的被一甩,坐在了地上。 他的气势不减:“你踏马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财政厅长!瞎了你的狗眼!” “我知道你爸是财政厅长,但你搞我老婆,这是犯法,我手里有你的证据,我拍下来了。” 啊?! 徐凯的醉意消散掉了九分:“你……” “没话说了吧,前天下午,你跟我老婆在我的家里做了什么事,你不会忘的这么快吧。如果我把证据拿出去,再报纸上一登,你可就名声扫地了,连你老子也要遭到牵连。” 哪有什么照片,根本没有。 可是,陈康健手里却捏着一个照相机。 很老的照相机,是跟厂里的某个人借来的。 好让徐凯胆战心惊。 徐凯当时只顾跟韩树花折腾了,没在意被人偷拍。 难道窗户外还有人看见么。 他伸手要过来抢,陈康健没喝酒,推到一个醉汉很容易。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是韩树花勾引我的,跟我没关系!” “睡都睡了,还说没关系?” “你!陈康健,你想怎么样?直说行不行?不要拐弯抹角的!” “痛快,我需要钱。” “你踏马……你敢讹我!” 陈康健哈哈一乐:“如果我搞了你的老婆,你会怎么样?甘心当活王八么?我总得找补回来。” 可悲徐凯都被气笑了。 他捏出香烟点燃,不爽的看着对方:“说,要多少钱。” “一万。” 这个惊人的数字,让徐凯都茫然了。 万元户在全市都没几个人。 这王八蛋开口就是一万!不是要人命么! “你!——” “徐凯,这钱对我们穷人来说,是天数。可对财政厅厅长来说,应该不多吧?我听说,你家那么多亲戚,靠着你老子的关系,做了不少生意。这一万块,你出的起。只要你出钱,你什么时候想去找我老婆,我都笑脸相迎。”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家伙。 徐凯恨不得一拳打死他才好。 一万块啊,那是什么概念! 不错!徐凯出的起,但是!韩树花这荡妇,值一万块么。 这这么多钱,徐凯不知道能找多少比韩树花强百倍的女人了。 他看中韩树花,无非沾了一个‘偷’字。 偷来的女人才香,尤其是偷别人的老婆。 “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第三十九章 钱比脸重要 “你拿得出,给你一周时间,如果拿不出钱来,你跟我老婆的事就会上报纸,听说你要跟省里某个大官的千金结婚啊,前途无量啊,呵呵!这事一登报,你想想后果去吧。” “你!……” 徐凯地位不一样,对名声的爱惜就不一样。 在这个年代里,桃色绯闻会对一个普通家庭造成毁灭性打击。 更不要说是官家子弟了,那连亲爹都得跟着被污染。 都说百姓怕当官的,那得分时候。 这种情况下,就属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徐凯去找了韩树花,为这事大吵大闹,却无可奈何。 然而,韩树花在一个晚上也跟陈康健摊派说这件事。 “陈康健,你很无耻,既然你知道我偷人,干嘛还不离婚?” “呵呵,我没看见。” “你!” 韩树花对他是真的没话来骂了。 因为这男人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管骂多难听的话,他都能平静如水。 陈康健不想等了,根据他前世所了解的历史发展,韩树花可以创造很多财富,当上大老板。 可他自己对生意是一窍不通的,之前拿家里的钱,去模仿陈宏业做生意亏了,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还是要服从历史的进程,他自己不适合做生意,有钱也是被骗。 “老婆,消消气,你偷人,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呢。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出去找男人。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这么开明的丈夫了。” “哼,你是够开明的,完全不要脸的开明。” “脸?” 陈康健哈哈大笑:“脸值几个钱?韩树花,不要自欺欺人,你跟我是同一类人,你真以为徐凯会给你很多钱么?他不过是裤裆养了,找你发泄一下而已。你在他眼里,就是个玩物。” 说完,陈康健坐在韩树花的身边:“你和徐凯有过几次,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觉得,咱们应该好好讹诈他一下么?拿到一万块钱,咱们可以做生意,难道你想一辈子住在这破屋子里?” 一直在气头上的韩树花,听到丈夫说这个话,心里有了莫名的认同。 陈康健固然无耻至极,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是实话。 徐凯是给过她钱,最大的票子才五十块钱。 那家伙估计给城里出来卖的小姐都不止这个价钱。 望着这破房子,想着自己每天吃的、穿的、用的,都那么不顺眼。 韩树花面带怪笑地冲丈夫瞥眼:“拿到钱,你想做生意?” “对,而且我觉得,咱们可以把徐凯当成提款机。你可以继续跟他睡,真正做到把证据拍下来,然后多洗几份,捏在手里,咱们就可以一直跟他要钱了,这不好么?” 啪! 韩树花一个重重耳光甩过来。 这下够狠,也够疼的。 “呵呵!” 韩树花咬牙切齿的笑:“你真踏马不要脸。” “哼。” “但我得说,你的思路是对的。徐凯确实只是玩玩我,我也没指望他能对我怎么样,所以,咱们确实可以合作,谁让咱俩是夫妻呢,谁让我肚子里怀了你这个活王八的种呢。” 说完,韩树花又给了他一记耳光,很响亮。 陈康健的脸都被抽红了,却也跟着赞同:“所以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银才是真的。” 两人相互笑,是带着恶狠狠的那种笑。 韩树花从来就没爱过徐凯,她也没爱过任何男人。 最初和徐凯在一起,不过是男女双方动了身体上的情而已。 徐凯本事大,总能让她舒舒服服的。 这一次,她又把徐凯给叫来,并且让丈夫在窗外偷拍。 完事之后,徐凯的兴奋劲儿过去了,就要骂娘。 “我们别来往了。” “怎么了,嫌弃我了?” “陈康健说他拍到了你我的事,要登报呢,找我要一万块钱,这踏马是讹诈!” 韩树花双臂交叉,跟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这怎么是讹诈呢,你睡了他的老婆,不该给点赔偿么?” 这种话,徐凯过去可从来都没听过。 他呆呆的转过脸来:“你疯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我是陈康健的老婆,又不是你的老婆,你说我应该站在哪一边?难道你会娶我么?” “你!” 嘎吱一声,陈康健推门进来了。 他刚才可拍了不少照片,只要洗出来,这就是大新闻。 见人进来,徐凯还很本能的用衣服遮住羞耻。 不过,两秒后,他就一切全明白了。 之前陈康健威胁他,说有照片,那是假的,但这次却成了真的。 这两口子合谋坑他一个。 也怪他自己贪色,看到女人就走不动道。 “韩树花!你们两个阴我!” 陈康健冲他咂嘴:“徐公子,谁阴你了,难道是我把你脱成这样,跟我老婆绑在一起的么?一万块,最迟明天给我。” “你们这两个混蛋!我要告你们!” “告?随便告,看丢人的是你还是我们。我们不过是穷乡僻壤的小民百姓,你就不一样了,你前程似锦啊。” 徐凯被逼无奈,只能给他们打了一万块钱。 陈康健对韩树花也不是特别放心,他让韩树花去做生意,但是每一笔钱,陈康健都要当场过目。 …… 陈宏业的身体日渐好转,可以下床走路,却没急着回工厂去。 月末,老丈人来探望他。 桑玥没能守口如瓶,到底还是把这事告诉父亲了。 桑国强是个暴脾气,要给女婿出气。 陈宏业说不用,因为没证据。 可桑国强还是去了陈家,结果,陈康健夫妻不在了,听邻居说,这俩人进城做生意去了。 老丈人给陈宏业在城里安排了一个住处,可以让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学习,应付开春的大考。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 陈宏业和桑玥双双中举,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只是科系不一样。 要去上大学了,陈宏业回到村子里,将自己挣的钱,留了一半给四平奶奶,随后去厂里辞职。 李厂长舍不得放他走。 “宏业,我不该耽误你上大学,可是,你一走,厂里的机修怎么办呢?” 第四十章 全班唯一的男生 “宏业啊,你的能力,全厂有目共睹,上头又让你当了维修部负责人,如果你能留下来,日后提干希望非常大的。” 那是今年,明年就不是这样了。 陈宏业是重生者,了解历年的国家政策。 目前这家外贸工厂的骨干,都是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 国家会不断重视起来,明年提干的要求,第一个就是学历。 接着是政治面貌,得是党员才行。 然而,陈宏业也没打算窝在工厂里,就算当到厂长又能怎么样呢。 这是国企,不是私企。 国企的厂长日子不好过,每天想的不是怎么抓生产和业务,而是平衡上下左右的关系,这跟陈宏业所想的大相径庭。 做了厂长,也没资格做主。 因为国企的业务有国家负责,生产的流程都是固定的,没什么大的利益可图,无非是沾了一个‘体制内’的光,一辈子混下去就行了。 在这种地方混世,成天都得担心被人挤下去。 “厂长,大学一直是我的理想,我考上也不容易。” “唉……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大学一毕业,出来之后可就不得了,前途更加光明。但是,我还是建议你留在厂里,可不是因为你老丈人的关系,我是真看重你的能力,上级领导对你也很重视。” 见陈宏业不说话,李厂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考到什么学校了?什么专业?” “计算机。” “什么?计算机?这玩意儿能有什么前途,有这个专业么?” 计算机专业是刚刚才有的。 很多人不知道也正常,大多数人觉得,上大学,报考农业和机械类的,会更加务实。 等大学出来,好歹有个地方能分配。 可计算机出来,能分配到哪儿呢。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如果你想回来,咱们厂随时给你留着位置,你的机修水平,不说将来,至少当下,全乡镇找不出第二个。” 陈宏业身上的钱还有一些,是工资。 俩人进城后,他一个人跑到街上,拿出全部积蓄,给桑玥买了个金戒指。 晚上一回家,陈宏业就掏了出来。 “喜欢么?” 哪有女人不爱戒指的。 她跟陈宏业结婚,陈宏业当时可什么都拿不出来。 桑玥惊喜万分的握在手心里,可一想,顿时又怕了。 “你把钱都花了?!” “没全花,还剩下一个月的伙食费。” “那一个月以后呢?你不过了?” “总会有办法的。” 桑玥存款还有,维持两个人半年的开销不在话下。 虽然男人花了钱,她心疼,但心里特别舒服。 在爱心的小窝里,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桑玥终于忍不住说:“你那里好了么?” “再休养一阵子吧,怎么,你忍不住了?” “哪有!我又不浪。” 全市现在就一所大学,算不上重点,计算器专业是超级冷门。 陈宏业第一天入校,班上总共就五个人。 除了他之外,其他四个全是女的。 那五个女生学计算机的动机不为人知,但陈宏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四个女人,一个男人,陈宏业自然就成了焦点。 他长的不差,只是衣服穿的普通。 “咱们班就一个男的啊。” “长的还挺不错的,就是稍微黑了点。” “呵呵呵,黑点健康。” 这班因为是计算机班,所以班主任就是计算机专业的,四十多岁,头发都花白了,带着圆框眼镜,衣服白白净净的。 “大家好,我叫张力耕,是你们的班主任。” “咱们班一共五个人,人是少了点,计算器这个班是今年新增的,我还以为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不少,五个人让我教,我特别欣慰,比零预算可强多了。我想问一问,你们五个人为什么要学计算机。” 五人一致沉默。 张老师从讲台后头走出来,坐在一张空桌上,微笑着说:“没关系,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是大学,可以畅所欲言。” 一个女生举手:“现在国家重点工厂已经开始引进计算机了,编程工作会非常吃香。” 老师笑意点头:“很好,还有呢?” 还有? 还能是什么。 这年代,工人至上啊。 学计算机,就是为了去工厂当编程员。 薪水非常高,比机修大师傅都厉害。 那些重点单位都抢着要编程员,职位看似不高,但薪水都快接近厂长了,受人尊敬。 四个女生不知道老师想问什么。 张老师冲最后一排的陈宏业问:“你也是想进工厂做程序员么?” “不,我想做生意。” 女生回头看他。 做生意干嘛考计算机呢,直接考金融系不就行了么。 这男的该不会是考错专业了吧。 女生都偷笑。 张老师却对陈宏业产生了兴趣:“你叫陈宏业。” “是。” “老家是农村的。” “对。” 这年代,农村人不受什么歧视吧。 再后退几年,多少城里人还巴不得自己是农村人呢。 “你既然想做生意,现在又刚改革开放不久,为什么不报考金融专业呢?” “老师,我认为,未来的社会发展中,一切都离不开计算机。再未来十年、二十年内,计算机将逐步入主各行各业,人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它。计算机的出现,是跨时代的标志,意味着人类朝前迈进了一大步。日常生活将处处都是计算机的影子,那么,做生意自然也离不开它了。” 这番发言,让老师都震惊了,更不要说其他四个女生。 未来十年、二十年,如此言论,张力耕闻所未闻,可是陈宏业眼神和语气中表现出来的那种自信,是溢于言表的。 “说的非常好,你以前在什么地方工作?还是在老家务农?” “我之前在外贸工厂,是我们乡的。” “外贸工厂?国企,你做什么?” “生产线组长,机修负责人。” 教室内的几个人懵了。 这都是前途无量的岗位啊。 机修负责人,如此年轻么? 放弃那么好的国家单位不要,居然来学计算机! 第四十一章 不是熟人的熟人 普通工厂要做到这些职位,都得需要靠工龄、技术,以及一定的人脉关系。 而国企要做到可就更难了。 那是需要靠政府背景关系的,不然单凭技术好也无用。 老师和学生都对陈宏业肃然起敬了。 不过么,政治背景只能含沙射影,不好当面讲出来。 “陈宏业,你放弃大好前途来学计算机,说要靠这个做生意,你真的不后悔么?” “不后悔。” 这话么,老师不信。 他笑笑,冲在场的同学说:“大学是一个学习的地方,也是一个自由的地方。为什么有很多大学毕业出去的人,依然在单位上不受重用呢?从建国以来第一批大学生开始,这种现象就一直存在,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有女生举手:“老师,在社会上打拼,其实就是混。本事再大,不如一张油嘴。但没有学历和技术,光靠一张嘴也吃不长久。” “对!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样的。社会上靠的是人脉和背景,但你凭借关系的上级,不可能一直都是同一个人,换一个上级来,你不就原形毕露了么。所以,混社会,本事是前提,人脉是指明灯。你们在学校里要培养的是两个方面,一是书本知识,二是为人处世的格局。” 下课后,陈宏业收拾东西要回宿舍了。 身后,一个女生叫住他。 “陈宏业!” 这女生是班上的,总共才四个女的,陈宏业认的出。 “叫我?” “你不就叫陈宏业么。” “哦,有事么?” “你不记得我了?” 什么叫不记得,刚刚还一起上课的。 女生迈着小碎步,笑嘻嘻的来到陈宏业跟前:“二别村的,对么?” “你怎么知道?” “咱们是一个村的,你怎么把我给忘了?” 没可能吧,二别村除了那几个姑娘之外,还有陈宏业不认识的么。 全村才多少户人家,陈宏业不可能不认识。 他浅笑着摇头:“我没见过你。” “你表舅家,王玉荣。” 哦! 有印象了,王玉荣是从外村嫁到二别村去的,后来丈夫死了,又改嫁出去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王玉荣给二别村的丈夫生了个女儿,难道就是眼前这位么。 “王玉荣是你妈?” “对啊,我叫赵雅晴。” “不对啊,你爸不是姓齐么?” “我后爸姓赵。” 懂了,随后爹的姓。 “陈宏业,真想不到,咱们能再见面,走,我请你吃饭。”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陈宏业既高兴,又难为情,主要是老婆也在这家学校。 他跟别的女人吃饭,让桑玥知道了,影响不好。 桑玥是个特爱吃醋的女人。 “怎么了,不去啊?” “我……待会儿还有事情。” “瞧不起我?” 得,这句话一说,不去还真不成了。 二人去了学校外的一家小餐馆,随便点了三样菜。 赵雅晴很漂亮,长的小巧玲珑,身段也不错。 她来学计算机,纯属是个意外,是她继父这么要求的,说计算机学好了,以后去工厂里很吃香。 本来她不想学,她的志向是做音乐老师,可是继父花钱让她上学,不听还不行。 赵雅淇后爹也是做生意的,卖衣服,没店铺,走街串巷,骑个三轮车卖,生意还行,能维持一家日常生计。 而且,她后爹手巧,能缝缝补补的,算裁缝。 但也有为难的地方,半个月前,后爹喝多了酒,骑车栽到阴沟里去,膝盖撞坏了,现在就在家休息。 估计以后也不能骑车出来卖衣服,得休养个一年左右。 “我后爸对我挺好的,他不能生育,拿我当亲闺女了。唉?你谈对象了没?” “结婚了。” 陈宏业脱口而出。 赵雅晴颇感失望的点点头:“可惜啊,我没希望了。” “你可真会说笑话,你条件这么好,以后大学毕业,多少男人抢着要呢,娶个大学生当老婆,脸上有光啊。” “恐怕我的大学没法毕业了。” “为什么?我妈……啧,我妈生病了,都两年没出来工作了。现在后爸身体又不好,他们逼我出来上大学,可是家里钱不够花了。” 知道钱不够花,还出来请人吃饭,这倒霉孩子。 陈宏业苦笑:“这顿我请。” “看你的脸色,也不像是有钱的,一顿饭还不在话下。” 卖衣服……唉? 陈宏业萌生了一个想法。 “你家里有布料,是么?多不多?” “多啊,屋子里都堆满了。” “你爸会做衣服,你会么?” “还行,我跟他走街串巷给人缝衣服,学了三年呢。” 这不结了么,利用课余时间做衣服挣钱,维持大学生活,一举两得啊。 听陈宏业说要卖衣服,赵雅晴就推诿。 现在衣服也不好卖,今年有很多卖衣服的店铺开起来了。 很多人都赶时髦,流行穿牛仔衣裤。 反而裁缝的那种衣服,没过去好卖了。 骑车出去转,不如人家店铺卖的好,连裁缝店都比走街串巷的吃香。 一年一变话,今年和去年是两个路子了。 但如果只用来维持生计的话,勉强能凑合。 “走街串巷一样可以卖衣服挣大钱,不比那些开店的挣的少。” “你真能吹。我就不明白了,你在工厂能提干,干嘛来大学里搅和呢?你没看出来么?班上的同学,包括老师,都觉得你傻。” “我现在没钱,看起来当然傻了,有了钱就不傻了。等这个周末,我去你家看看,我帮你设计几个衣服的样式出来,到时候你来做,咱们一起出去卖。” 她将信将疑的望着陈宏业。 到了周末那天,陈宏业要约老婆一起去,但桑玥被几个同学叫去逛街了,他只好自己去。 赵雅晴父母身体都不行,家里的布料堆积如山。 单独的一个房间里,全是布料,当中就有T恤。 这年代,T恤刚好出现,跟牛仔衣一样流行。 但这个时代的T恤不花里胡哨,非常简单,就是单纯的白色。 陈宏业一看就有了主意。 “赵雅晴,你会绣花么?” 第四十二章 卖创意衣服 赵雅晴一惊:“当然会了!” 对一个内秀的、学过裁缝的女孩来说,绣花算的了什么,那是基本功啊。 “在衣服上绣蝴蝶,会么?” 陈宏业问的可是高难度的。 “会啊,不难。” “那就好,我这儿有几个图画,你试试看。” 陈宏业拿出的是未来才会有的卡通《黑猫警长》。 他本来想画一点更超前的,但是爱与国情,画穿着警服的,会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是猫还是人啊?” “这叫黑猫警长,你就绣这个,在T桖上绣,不难吧?” “难……倒是不难,很简单,可是这样弄上去,能挣钱?”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当下的衣服店铺,T恤、牛仔衣裤、灯芯绒是时代标配。 这些衣服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单调了,缺少图案。 大街上,衣服上有图案的人不少,但都是跟所在单位挂钩的,就好像衣服上印着某个工厂的标志。 这样的衣服,看起来死气沉沉。 “陈宏业,万一不挣钱怎么办,我得弄多少呢?要花不少时间。” “先做二十件,一个星期够么?” “够了。” 一周之后,二人再次见面。 总共二十件,全是黑猫警长,但是警长的姿态各不一样。 有严肃的、有持枪的、有骑摩托的。 陈宏业让她做的,都是小孩子穿的衣服,从一年级到四年级不等,刚好符合这个阶段的孩子心理现状。 正好,乘着周末,二人骑车到了一家小学门口。 城里有两间小学,这一家位置特偏僻,在成群的旧居民巷中,地面坑坑洼洼的。 “看一看!瞧一瞧!T恤T恤!带卡通画的T恤!” 学生正放学呢,看到衣服上的图画,拽着自己的父母就围过来了。 “哇!妈妈,这个衣服真好看,我想要!” “家里不是有衣服嘛。” “我不嘛,我喜欢,妈妈给我买。” “同志,这衣服怎么卖?” 陈宏业伸出三根手指:“三块钱。” 寻常的t恤是一块钱到五块钱之间,三块钱也不算贵。 但是在街头路边的小摊来说,三块钱可不便宜了。 “怎么贵啊?” 陈宏业解释道:“大姐,我这衣服,你找遍全市,也找不到第二家,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的还算客气了,应该是找遍全国都找不到第二家。 “有这么邪乎?你这是卖衣服还是卖黄金呐?” 小男孩拽着妈妈的手摇晃:“妈妈,我要嘛,我就要这个衣服。” 当下工资不高,一件衣服三块钱,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奢侈了。 但疼爱儿子的母亲还是买了。 开张之后,其他的小孩都争先恐后起来。 “爸爸!爸爸!我也要!” “奶奶,我要那个骑摩托车的大猫人!” “我要拿枪的!” 看着衣服一件件被买走,赵雅晴乐的捂住嘴巴笑了。 要知道,她这些衣服如果没绣图案的话,是一件八毛钱卖出去的。 没成想,加了陈宏业的图案,价格居然涨了好几倍! 二十件衣服,不到五分钟,卖的干干净净。 算上手工费,也不值三块钱一件啊。 骑车回去的时候,赵雅晴坐在三轮车后座,把手里的六十块钱翻来覆去的点。 “妈呀,这一天赶上人家工厂一个月的工资了!” “不止吧,工厂普工一个月三十多块钱。” 她兴奋的锤了陈宏业的后背:“你可真本事!那我以后天天在家绣这个,以后就不缺钱了呗!” 这只是陈宏业的牛刀小试,作为重生者的他,太知道将来该怎么挣钱了,靠卖衣服能挣几个钱呢。 而且,这种事,自己做太累了,需要找人合作才行。 还不能找工厂。 私人工厂那些奸商,会把你的创意给抢走,等挣了钱,不会分你,直接一脚踢开。 找学校里的人最好,特别是那些想勤工俭学的女生。 这年月,会针线活的姑娘一抓一大把。 陈宏业刚提出这样的想法,赵雅晴就觉得不好。 因为学校里的女生要忙着上课,要忙着玩,还要忙着谈恋爱,一天能有多少时间干这个呢。 既然这东西卖的那么好,不如去联系人家工厂里的工人。 把那些服装厂的女人给‘拐卖’出来,多给她们工钱,自己弄个出租屋,自己绣花。 “怎么样?我的想法更好吧,可以让人每天工作12个小时。” “你太奸商了,一天8个小时就够了。” “得!招工的事情,我想办法搞定,你负责租场地!” 挣钱这回事,谁不认真呢,赵雅晴现在缺钱,她已经如狼似虎了。 仅三天的功夫,她就联系到一批人。 这姑娘虎叽叽的,跑到人家工厂里去游说。 还真拉到七八个女的。 为这事,她还被工厂的主管给骂出来了。 陈宏业说,这事应该让他去做。 “你?你是男的,男的脸皮薄,我是女的,不在乎,而且那主管说什么,我都当耳旁风。” “你去挣钱吧,我就不掺合了。” “唉?!你想打退堂鼓啊?” “都是你在忙,我又没帮什么忙。” “没你,这生意能做的起来么,肯定要给你分钱的。” 往后,衣服越来越多了。 陈宏业除了黑猫警长,还设计了很多其他的款式。 也不光在小学门口卖,还会去大街上逛游。 每次出门,衣服都能卖的七七八八。 一次他俩上街去市中心,被最不愿意碰到的人给碰到了。 陈康健也在那边卖衣服,他们卖的是牛仔,从厂家直接拉过来的。 开始,陈康健以为自己开花眼了。 “陈宏业不是在厂里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女的是什么人……” 几个奇怪的问号在陈康健脑子里打转。 看到陈宏业那张脸,他就一肚子火气,想到自己老婆被陈宏业搞过,他杀人的心都有。 他也卖衣服,天天在这儿摆摊,为什么陈宏业的衣服会卖的那么好,T恤上画的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宏业那一三轮车的衣服,不到半小时,卖的精光,旁边那女的乐呵呵的输钱呢。 “马的。” 第四十三章 瘟神找上门 天没黑,陈康健骑车回到店铺里。 他有店铺,韩树花负责开店,他负责出去摆地摊。 徐凯给的钱,还有不少呢。 “你怎么回来了?现在才几点。” 陈康健一身的火气,往店里一坐:“给我倒杯水。” “自己倒。” “你踏马到底是不是我老婆?” “自己倒!不想跟我过可以离!我求你了么?活王八。” “你!——” 韩树花嘴里咬着瓜子,气焰嚣张:“怎么,还想打我啊?你打一个试试,打我,我就报警。” 呵!做夫妻做到这份上,也是够让人好笑的。 都忍了这么久了,陈康健都麻木了。 他自己去倒了一杯水:“你猜我见到谁了。” “我不猜。” “陈宏业。” “嗯?” 韩树花眼神发亮:“你糊涂了,陈宏业不是在镇上的工厂么,你今天不卖衣服,跑镇上去了?” “他在市中心那边,跟一个女的卖衣服,一车的衣服,不到半小时,卖的精光,艹踏马的……” 什么什么?! 买衣服?还跟一个女的? 韩树花奇怪道:“不是他老婆么?” “不是。” “怪事,他跑这儿卖什么衣服来了,难道是从工厂里拿的货么?” 陈康健点起一根烟:“绝不是从工厂拿的,他衣服上绣着小人画,奇奇怪怪的,卖的是真好,三块钱一件。” “摆地摊的衣服,能卖三块钱?!” “可不么,一抢而空,一件都没剩下。” 说这话时,陈康健鄙夷的看着韩树花。 难道自己前世了解的情况都是假的么。 前世的韩树花那么有本事,当大老板,开大公司,可这一世是怎么了,遇到的韩树花是踏马假的么。 开店几个月,一直是亏损状态。 这婆娘成天在家嗑瓜子,就是不知道怎么把衣服给卖出去。 见到客人还不冷不热的,谁来买衣服还看你脸色。 陈康健早就怀疑人生了。 “那个女的,真不是桑玥?” “我说你这个婆娘,听话听重点好不好?那女的是不是桑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看看人家多会做生意。你有空,也把那些衣服上绣点猫阿狗阿什么的。” “老娘不会!” “不会就学!” 陈康健一怒站起来发狠。 韩树花一把瓜子丢在他脸上:“要学你自己学!煞笔!滚到街上卖衣服去!卖不出去,别回来吃饭!” 有这样的老婆,谁愿意在家待着。 陈康健气的跑到街上去了。 他不适合做生意,一直如此。 很纳闷啊,不说跟陈宏业比,就是跟其他的商家比,他的衣服也卖不出去。 为什么别人的嘴皮子那么利索呢,都是同样的衣服,人家就能卖的好,他一天有时候都卖不出去一件。 后来,陈康健跟踪陈宏业,才知道他是来上大学的。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回乡下了,哪里清楚老家发生什么事。 眼看陈宏业生意做的那么好,陈康健是又气又眼红。 他没好意思去陈宏业的地摊上买衣服,自己却招了几个会绣花的,自己也做那种衣服。 果不其然,跟着陈宏业的路子走,衣服确实能卖的好。 一天做十件,十件都能卖出去。 这下能赚钱了,可以在老婆面前摆平了。 然而,韩树花还是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他。 陈康健拿着钱出去找女人,有的是小姐,何必找韩树花这婆娘遭气受呢。 同样作为重生者,陈康健突然间觉得,是不是自己最初的料想是错误的。 也许,那个能给自己带来财富的人,并不是韩树花,而是陈宏业。 靠猜测是不准确的,能挣钱才是王道。 带着这个想法,陈康健去学校找陈宏业。 这天下午,陈宏业刚下课,要去图书馆,结果碰到久违的兄弟了。 “大哥,好久不见。” 好久了么,才几个月而已。 陈宏业上下瞅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咱们找个地方,我请你喝茶。” “我忙的很,没空跟你废话。” 陈康健一下拦住陈宏业去路。 “呵,大哥,你这就不够意思,我老婆都让你给你睡了,她还替你怀过孩子,我都说什么,你就对我这个态度,不应该吧。” 陈宏业可记得这家伙找人打过自己呢。 现在又胡说八道的污蔑人! 眼前的家伙是个无赖,没道理可讲,陈宏业也不想解释什么。 “让开。” “大哥,你就这么绝情?要不是我们陈家,你能活到现在?” 笑话! 陈宏业又不是从孤儿院被领养的,而是在卫生所里被抱错的。 陈家对他什么样,他心里清楚。 “大哥,找个地方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我也不是你大哥。” “慢着!” 陈康健两步追上来:“你考虑清楚,现在是我客客气气的来找你,请你喝茶。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就别怪兄弟我得罪了。你睡我老婆的事,要是让这间学校的人都知道,你还怎么做人?” 哼! 哼哼哼! 好个不讲理的畜生。 连自己的脸都愿意随便舍。 这世界上,什么人都好对付,唯独不要脸的人,你拿他真没办法。 但凡是有尊严的人,都有显而易见的弱点。 陈宏业快被气笑了:“你真无耻。” “彼此彼此,跟你一起卖衣服那个女的,跟你也有一腿吧?你背着你老婆出去乱搞,难道你还想当道德君子么?” “我警告你,不要随便污蔑别人!” “只要你肯跟我好好聊聊,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半个钟头后,两人去了一家餐馆。 不吃饭,光喝茶。 陈宏业不爽的看着手表:“有话就说吧。” “大哥,我有句话想问你,是最近才想问你的。你当初为什么同意我娶韩树花,你又为什么那么容易同意跟桑玥结婚呢?” 陈康健的眼神,折射着一种怪异和深邃。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陈宏业是重生者。 他同样知道,眼前的陈康健也是个重生者。 但这种事,陈宏业绝不会说出来。 “陈康健,你糊涂了?是你们要跟我换的,不是我主动要换的。” 第四十四章 把存折给我! 从陈康健的目光中,陈宏业看出这家伙已经怀疑他的重生者身份了。 这就是陈康健约他来喝茶的目的。 这家伙想跟他谈条件,无非是用‘桃色事件’来控制陈宏业,让他带着自己做生意。 在陈宏业看来,坐在对面的家伙很可悲。 同样是重生者,为什么不自己做生意呢。 只能说,陈康健连预先设定好的‘模式’都不会用,光想着靠别人来发财,他半点经商的头脑都没有。 这种人,就算让他穿越到秦朝去,一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陈宏业,咱们别兜圈子了,你跟我一样,都是重生者。” “什么重生者?” “别装了,你在衣服上绣的那些图案,都是未来会出现的。其实这些我也会,只不过我没想到而已。” 哟,他把这事都给搬出来了,那陈宏业就无法掩饰了。 还是开门见山吧。 “陈宏业,看来,老天爷要让你我注定成为敌人。我的老婆成了你的老婆,你的老婆也成了我的老婆,咱俩不光是兄弟,还是连襟啊。怎么样?我老婆桑玥舒服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不管你做什么生意,都要分我一股!不!我要一半!” 笑话! 陈宏业冷哼道:“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也不跟你废话。前世你跟韩树花对我所做的一切,你不会忘记吧?” “不会,我记忆犹新,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一世,咱们就不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么?再怎么说,你我也是老天爷给的机会,我保证,我只想发财,别的什么都可以舍弃。你要是想睡韩树花,我绝对不吃醋。” 真踏马恶心! 陈宏业被气的想笑:“不可能!我告诉你,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咱俩井水不犯河水。陈康健,既然你对未来的事情都知道,你就不能自己去挣钱么?” “我没你脑子活泛,我不是经商的料。” “你适合开一家夜总会。” 别说!这个想法真不错。 陈康健饶有兴致的点头:“对啊!陈宏业,你这才是做大哥应该说的话呢,到底是经商人才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韩树花能带我飞黄腾达呢,现在看来,她屁都不是,咱俩合作吧。” “滚蛋!我不会跟你合作的,前世,我就是给你给害死的!” “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么,是韩树花想让你死,我不过是顺她的意而已。大哥,咱俩可是兄弟啊。” “你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陈宏业真的起身起来了。 这下,陈康健没阻拦他,因为陈宏业确实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开夜总会? 现在可没这种生意,连卡啦OK才刚刚在国内出现,而且还是一线城市。 他可以开一家卡啦OK,装修成夜总会的模式。 可以招揽很多女人,让女人来替自己赚钱。 “呵呵呵,真不错。” …… 陈康健回到店铺内,整个人心情舒畅。 今天他又没去买衣服,韩树花进门就是一声训斥。 “你死哪儿去了?!” 自己都要发财了,还会在意韩树花么。 过去他对韩树花各种求全,现在可不会了。 这贱货除了会偷汉子,什么都不会。 “把存折拿给我。” “你要存折干什么?” “跟你没关系,给我!” 韩树花轻蔑一笑:“不给。” 啪! 陈康健上去就是一个耳光,他凶狠的捏着女人的下巴:“贱货,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香?” “你敢打我!” 啪!——又是一记耳光! “啊!” 男人力气大,韩树花被扇的瘫在地上了。 陈康健扯了扯衣领,朝女人身上啐了一口吐沫:“马的,臭女人,表子养的,你把老子当活王八看,还以为老子会迁就你?你不是一直想离婚么?存折拿出来,老子就跟你离婚。” “呸!乌龟王八蛋!不给!” 陈康健多踹了她一脚,然后开始翻腾店内。 他们的住处就在店铺后头,该找的地方,陈康健是一处都没落下。 结果,就是没找到。 这可把他给气坏了,徐凯被诈骗的那笔钱,全在存折上。 盯着趴在地上的女人,陈康健积压已久的火山,不爆发是不行了。 他走到门口,将门关上、锁好,又将窗帘给拉了起来。 还有好几千块钱呢,他现在就是要钱! “把存折给我。” “你想干什么?!” “不给我,我就毁你的容。” “你不敢!” 是么? 过去是不敢,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陈康健一想到这贱人跟徐凯在床上翻腾,就满鼻孔都冒粗气。 他去抽屉里拿了一把剪刀。 而后,捏住韩树花的下巴,用剪刀在她脸上磨蹭。 “贱人,存折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不跟你开玩笑,你这张脸很臭美啊,我弄花了,看你还怎么去勾搭男人。” “你……” 韩树花声音发抖了,她从来没看见陈康健这么暴躁过,那架势,真的好像是要杀人的。 “你……你要干嘛?你要干嘛?!” 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陈康健咧嘴阴笑:“你说我要干嘛?给我!” 存折一直都在韩树花身上。 把钱给了他,那她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见韩树花本能的将手放在了口袋处,他急不可耐的抓过去。 韩树花拼命护住:“不给!你撒手!” 几千块,在这个年代,可以买好多房子了。 这笔财富,能随便丢出去么。 “不给!” “贱人!——不给我就杀了你!” “不给!陈康健!你这个活王八!想从老娘这儿弄到钱,休想!你猪狗不如!” “艹!” 啪! “啊!~” 陈康健疯了一般,借助男人的力气,强行扇了韩树花几个重耳光,把存折给拽了过来。 “还给我!” 韩树花还要来拽,两只手扒拉住存折。 她咬牙切齿,就是不肯松手。 “你!……贱人……贱人!!松手!” “陈康健,你不是男人!” “马的!” 蹭! 剪刀一戳,正中韩树花腹部。 “嗷!” 他起身抓着皱巴巴的存折,笑的开心:“呵呵呵。” 第四十五章 寻找合伙人 还好,存折完好无损。 “啐!” 一口吐沫喷在韩树花身上,真过瘾啊。 这贱女人,就应该暴力对待。 “呃呃……呃呃……” 陈康健稍微冷静了下来,看见一地都是血,他的脑子嗡嗡嗡的。 手里,还抓着剪刀呢。 “救命……好疼……” 女人要来抓他的脚,陈康健头皮刺挠,往后一退缩。 他也怕了,杀人了么? 陈康健吓的六神无主,急忙打开门锁,逃之夭夭。 这一刀,没伤着要害,只是口子有点深,要缝一下。 韩树花被隔壁的店铺老板看到了,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她爸韩广生是天黑才到的医院。 陈家父母也来了。 为这事,韩广生对陈家父母铺天盖地的骂了一顿。 “村长,求你不要报警,我们同意离婚!” “现在要离婚?晚了!如果不是我女儿命大,我现在就得办丧事了!陈康健就是个杂种!” 不单是一剪刀的事,还有几千块钱呢。 村长不客气,直接报警。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陈康健都没露头。 其实他回过家,跟父母见过面,决定去外地做生意。 他不想坐牢。 韩树花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她现在什么都没了,离不了婚,想找个可靠的男人都不行。 因为自己名声臭,也不敢回老家。 加上手头没什么钱,真是一无是处。 韩广生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女儿。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爸,你给我点钱吧,我手里没钱花了,我好歹还有个衣铺。” “那个衣铺你还敢回去啊?不怕陈康健回来再动手杀你?” “他已经拿到钱了,他不敢,他肯定跑了。我得吃饭啊,爸,你给我两百块钱吧。” 韩广生是铁公鸡,他不想拿钱了。 之前给陈康健还债的两百块都打了水漂,怎么还能拿钱呢。 “你这个衣铺转手吧,能卖不少钱,然后自己找个地方打工,做点地摊生意也行。卖烤串不也能挣钱么?你都多大了,别事事都跟我伸手,我口袋那点钱,你以为来的容易啊?” 呵。 韩树花彻底明白了。 亲爹也靠不住。 提到钱,每个人都靠不住。 身体稍有好转之后,韩树花因为没钱,只能把手中的店铺给转让掉,因为着急,所以价格很低。 她在市中心卖烧烤,好几次看到陈宏业和一个女人出来卖衣服。 终于,她鼓起勇气,直接上去找老熟人。 “大哥。” 韩树花之所以想找陈宏业,也是希望陈宏业能给她点钱。 她现在手里没几个钱了,卖烤串又抹不开面子,生意很差。 好久不见,韩树花可怜兮兮的。 陈宏业不是冷血之人,前世这个女人对自己所做的,他全记得。 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是自己的种。 但有一点不可磨灭,韩树花跟他做了几年夫妻,同床共枕。 陈宏业很想知道,为什么韩树花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你怎么回事?” 韩树花哭哭啼啼的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还一边咒骂陈康健不是人。 听到这个消息,陈宏业还挺释然的。 因为陈康健被警方通缉,他就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八成是跑到外地去做生意了。 “大哥,你能给我点钱么?我不想卖烧烤,我想开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你能开什么店?” “我……我也不知道,什么店都行!” “如果我不给你呢?” 韩树花犹豫一阵,鼓起勇气:“如果大哥不给我,我会一直缠着你。” 呵!她跟陈康健真是天生一对。 一个肯舍弃自己老婆出来要钱,一个肯舍弃自己的脸面出来要钱。 天底下这种夫妻,也是太绝了。 陈宏业现在在上大学,他也担心这婆娘跑到学校里去闹。 届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陈宏业摸索口袋,掏出一叠票子:“这是五百块钱,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拿钱走人的一幕,看的一旁赵雅晴很愕然。 赵雅晴在二别村待过,自然也知道韩树花是村长的女儿。 可她不清楚陈宏业为什么会给这五百块钱。 感觉像是什么把柄捏在韩树花手里一样。 “宏业,她怎么你了?” “没什么。” “你俩……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没事情。” 此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这五百块钱,陈宏业花的一点不生气。 就算是买个平安吧。 他需要把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学习和实践上。 什么最重要? 挣钱最重要! 卖衣服固然盈利,但跟陈宏业设想的太远。 而且,他本人要开的是连锁店。 这种店铺找有钱人合作,不切实际,需要的投入太大了,既要公司,又要工厂,还要店铺。 谁舍得投那么多钱呢。 而且人家可以一眨眼就把陈宏业给踢开。 衣服上绣图案,又不算什么特别专利,很快就会有人效仿。 因此,陈宏业想做奶茶行业。 大学是个好地方,很多同学家里条件都不错。 陈宏业将目标锁定在一个中文系的兄弟身上。 这个人家庭条件特别宽裕,亲爹还是华侨,在国外做了不少买卖。 人家来学校只是为了追女孩。 陈宏业初次找到郭平安,是在大学的图书馆里。 “你好,我是计算机系的陈宏业。” “我们认识么?” “一回生、二回熟,我想跟你交朋友。” 还好,郭平安是个非常阔达的人。 因为他家里有钱,自然心就宽了。 “计算机系的?有点儿意思,交朋友想干嘛?” “咱们出去谈谈行么?” 男人和男人出去谈话,有点小尴尬。 不过陈宏业提到了生意和奶茶,让郭平安觉得有点意思了。 二人在操场上漫步,陈宏业把自己的蓝图规划说了出来。 他要打造全国第一家奶茶店,接着是各种加盟,将奶茶带到全国各地去。 真是宏伟。 “你说的奶茶到底是什么?” “牛奶、水果、坚果,混合起来。” “乱七八的,能好喝么?你做个样子给我看看。” 这还不好办么。 “后天我就能给你做好。” 第四十六章 成立策划部 需要的三样东西在农村不好找,但在城市,唾手可得。 因为不是密封包装,所以陈宏业一次性做了二十杯,把郭平安请到自己的班级。 桌上花花绿绿的,似有一股奶香味。 “就这个?” “就这个。” 陈宏业对未来对发展可太清楚了。 但他对后来出现的奶茶,不是特别满意。 因为那些奶茶里,都是香精,几乎不放真牛奶。 他这个奶也不是纯牛奶,是从超市里买来的,时间不够用而已。 想做真正的奶茶,就得联系奶牛场主。 要做,就做最地道的。 “嗯!” 郭平安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你怎么想到的?” “瞎想。” “你是计算系的,干嘛会想起做这个?” “我学计算机也是为了做生意,将来的社会,离不开计算机。我私底下也会翻看金融系的书。” “学的挺杂啊,不过你考虑过么,你能做,别人也能坐。” “所以要形成品牌效应,注册商标。” “这样还是不可避免别人仿作。” 陈宏业淡然的笑着:“任何生意,都会被别人模仿。但最大的招牌,就看第一批人怎么运营了。奶茶店可以开很多家,形成品牌效应、企业化发展,在价格相同的情况下,老百姓会更相信品牌。而且,一般的模仿者,是没有办法用真牛奶的。” “哈哈哈,你太会怂恿人了。” “你不相信我么?剩下还有十九杯,你可以全部带走,让你们系的人品尝。我相信这东西,女生更喜欢。” “你就不担心我会吞了你的胜利果实,拿去自己注册商标?” “不担心,因为你的人品很高尚。” 这顶高帽子带的,非常舒服。 几天后,郭平安找人来弄了合同,决定投资了。 他财大气粗,一次性就要开五家店,店内的装修全都由陈宏业来负责,全用人工,不用机器。 而合同上,陈宏业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十五,算技术股。 对此,陈宏业没什么可不爽的。 因为他只提出了蓝图,剩下来的,全是郭平安的。 能有十五的股份,已经算万幸。 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奶茶店已经开起来。 生意有多火爆,不言自明。 两人去奶茶店外看的时候,客人都是排着长队的。 尤其是年轻人居多。 陈宏业还在门口的招牌上写:情侣套餐。 “陈宏业,你不应该做生意,你应该当军师。” “怎么讲?” “你的脑子太好用了,这种奶茶店,很快就会火爆全城,用不了三年五载,就会在全国掀起大风浪。” 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所有的生意既是开头难,也是开头易。 因为,你刚起步走第一步路成功后,容易沾沾自喜。 看到你挣钱,其他人也会眼红,争相效仿。 不等奶茶店普及,就会有无数相同的店冒出来。 那个时候,生意就是做的,而是抢的了。 陈宏业给郭平安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弄一家公司。 “公司?没必要吧,开这种饮料店,需要公司么?” “你就看着吧,用不了几天,别人也会开奶茶店的,咱们的奶茶又不是什么秘方,谁看了都能学。成立公司,弄个楼,再弄个策划部,找一些能人来,随时关注市场动向,做出调整。” 郭平安的老子是华侨,在国外有生意,所以关于策划部,他跟陈宏业有类似的看法。 只是,这生意刚起步,就弄什么策划部,未免太着急了。 而且国内也没有专门的人出来当策划师啊。 连大学都没这门学科。 “你想城里策划部,这种人才都找不到。” “咱们学校有金融系,可以去招人,我替你招。” “你一个人就能当策划了。” “不,策划部是一个部门,一个人的脑子和眼光始终是有限的。因为市场是在不断变动的,俗话说,三个臭皮匠也顶一个诸葛亮。” 听完,郭平安哈哈大笑,搂着陈宏业的肩膀:“你呀,啧!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能打动人心。你将来肯定能当大老板。” 话别说的太满。 即便陈宏业是个重生者,但他只是能提前预料什么东西能挣钱。 可是,在生意的实际操作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阻碍。 这些都是未知的。 历史的转轮已经被陈宏业改变,那么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会出现大的变更。 敢说自己包揽一切,那是傻子。 郭平安要忙着谈恋爱,所以,招策划师的任务,全权交给陈宏业来办。 他联系了金融系的班主任,这么大的事,绕不开人家。 经过一番交谈,金融系的老师对陈宏业肃然起敬。 勤工俭学是好事,还能直接投入实践,对学生的帮助很大。 金融系一共十几个人,女生比男生多。 周四,恰逢陈宏业没课,他就来到金融系,与各位大佬见面了。 没错,在场的十几个人,家庭条件都不错。 因为在这个年代,人们想的最多的,就是让子女学一门有用的技术。 大多数人看中的是机械维修、数据编程、文科、理科。 想让子女上金融系的,多半是家里有生意人,头脑先进的。 陈宏业五官端正,但是貌不惊人。 站在讲台边上,陈宏业还有点不好意思。 “各位同学,他叫陈宏业,是计算机系的,现在正和中文系的郭平安做奶茶生意。” 有个女生举手:“我知道!我喝过那个奶茶,味道很好!天天都想喝,嘿嘿!” 班主任抿嘴笑着:“今天陈宏业来我们系,是想招人,招策划,营销策划,一共招五个人。” “老师,营销策划是不是就是动脑子,跟诸葛亮一样?” “差不多!对市场的理解和判断力,及时做出调整和规划,你们都是学金融的,这也很符合你们的专业。” “可我们才大一啊。” 班主任把话茬递给陈宏业。 陈宏业走到讲台中间,先给大家鞠了一躬:“各位同学,学校学的是书本知识,外头讲的是社会实践,你们不希望双管齐下么?尽快验证自己所学的东西是不是能学以致用。” 第四十七章 第一家私营企业 “你办的是公司么?” “不是我,是中文系的一个人办的,我只是合伙人。” 有女生好奇问道:“国内目前还没有私营企业,你们开公司,能得到批文和许可么?” 这话问的太好了。 国内目前确实没有私营企业,都是国家的。 包括郭平安,他父亲也是在国外开设了不少公司,在国内只是一些店铺而已。 并不是说,没人开就开不了,而是第一家私营企业至关重要,会受到政府重视。 就是说,如果能顺利拿到批文,这家公司会有政府做靠山。 陈宏业笑着回答:“我现在招的是策划,在国内,国企也没有用到策划,因为所有的国企都有国家来保驾护航,不存在亏损和倒闭的情况。私企虽然有政府当后盾,但这个后盾不是绝对的,因为政府没有那么多的钱来帮助我们,也不会替我们卖货,这跟我们卖的商品有关系。” “那你说政府会支持,支持什么呢?” “批文、许可证,以及生意所面对的政治麻烦。目前国家对私营企业还没有配备监管部门,我想以后会有的,但在一年之内,是策划部大展拳脚的机会,没有任何市场束缚。所有进入策划部的人,都将成为公司元老,未来会享受公司的终身利益。” 实话实说,才能打动人。 陈宏业三言两语,已经让这些人蠢蠢欲动了。 公司的所有批文,郭平安也交给陈宏业负责了。 有老丈人桑国强的关系,难度应该不大。 金融系的人几乎全都报名,陈宏业也全都接收了。 但是最后留在策划部的人能有几个,就看他们水平的发挥。 陈宏业当天下去就去了工商管理局。 这个单位成立于1954年,是针对民间的商户设立的,维持市场稳定。 然而,工商管理局可没有‘成立私营企业’这一项目。 陈宏业过去找局长的时候,对方就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公司?” “对。” “私营的?规模多大?” “初步估计是两百人。” 管理局局长捏着烟,脑袋上全是问号。 “你们是做奶茶的,不是开了很多店铺么?为什么还要成立公司?这个事太大了,我得上报啊。”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你叫陈宏业,对吧?” “您知道我?” 局长笑道:“你们开了那么多奶茶店,我这个工商局局长能不了解清楚么,你也不是头一回登门了。开那么多店,我肯定要摸底的,你老丈人是财政厅副厅长,桑国强。” 不是局长大人主动提,陈宏业还真不好意思把老丈人挂在嘴边,显得有点仗势欺人。 这年月,工商管理局只是个小部门,和财政厅差着级别呢。 他给陈宏业倒了一杯茶。 陈宏业吓坏了,起身双手接住:“局长,您客气。” “哪儿的话,我也求桑厅长办过事,咱们也不算外人了。你这个情况呢,我尽量办。唉?这个事你老丈人知道么?” “没敢告诉他。” “哈哈哈!小陈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么好的关系,你不知道利用,还一个人到处跑。直接一个电话不就行了么,还大老远的跑一趟。” “哪里哪里,县官不如现管,这事我当然要自己来求局长了。” “哈哈哈!会说话。” 工商管理局的一把手说,事情要上上报,然后开会研究。 最快,也得等到两个月以后才有结果了。 他们地方上是无权做这件事的。 毕竟,陈宏业是想成立国内第一家私营企业,破天荒头一回。 当老丈人得知这事以后,也亲自跑到工商局来。 局长热情的招待了他。 女婿有本事,做老丈人的脸上也有光。 要成立国内第一家公司,了不起,弄好了,将来就是国家重点企业,成为全国的红人,这可比当官要威风多了。 “桑副厅长,您的女婿真是人杰啊。”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想这一出的,原来我以为他会在工厂里混下去,凭他的能力,做到主任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将来提干的空间很大。可他偏偏要考大学,现在我明白了,他是想自己做生意。” “年轻人嘛,志向远大。” 桑国强难掩自己的笑容,却还要谦虚一下:“有志向是好事,可生意也不好做啊。他要当出头鸟,这个公司一旦开起来,势必会成为新闻的焦点,全国人都会瞩目,弄好了,全家人跟着沾光,要是弄砸了,我也脸上没光彩啊。” “哪儿能呢。” 局长可是知道,桑国强来这儿说一大堆话,还略微贬低一下自己的女婿,其实都是自谦的客套话,就是来探口风的。 要是不同意女婿开公司,他还用跑到工商局来喝茶闲聊么。 “桑副厅长,这件事……我尽力而为,可您也知道,我位卑言轻,做不了主啊。目前上头就没有针对开公司而立的规矩,公司一开,后头怎么管束,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您说呢?” “是是是,都是官场上的弯弯绕,我是想啊,如果这件事能办的下来,就算是胡局长给桑某人天大的面子了。” “哟!桑副厅长,您这话,我可担当不起啊。今天晚上,我请您吃饭。” “别,还是我请客。” 开玩笑,哪有上级请下级吃饭的,胡局长再不懂事,也不能怎么玩,吃饭可是一门大学问。 …… 开公司的事,没那么快办下来。 陈宏业已经在谋划公司其他职务的人选和分配了。 而另一边,韩树花大手大脚,几百块钱很快花光。 她自己兜里还有钱,可钱再多也经不住花。 韩树花不适合做生意,她已经明白这一点了,所以打算另辟蹊径。 一天傍晚,韩树花出现在徐凯家的门口。 这一带都是政府的房子,分给官员住的,她的出现,让徐凯又吓出一身冷汗。 曾经被自己随便骑的女人,现在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瘟神。 “韩树花,你搞什么?怎么敢跑到我家门口来!” 第四十八章 是谁帮了忙 “我找你有事,不是跟你要钱。” 能有什么事,还是睡觉么? 哼,徐凯不缺她一个女人。 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他看到韩树花都觉得恶心。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滚蛋!” 韩树花一把拽住他:“你让我滚?那你别后悔,咱们一起睡觉的照片,我可还留着呢,你快结婚了是吧?如果咱俩的照片在报纸上公开……” “马的!” 徐凯气的嘴巴都歪了:“你踏马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不是有车么?去你车上谈。” 把柄被女人握着,徐凯真是没办法。 他感觉自己要被韩树花拿捏一辈子了,丑闻对官家子弟是致命的。 弄不好,连自己亲爹都得跟着受污染。 上车后,徐凯郁闷的点了一支烟:“说吧,想怎么样。先告诉你,老子现在没钱给你,一万块已经超出我的底线了。” “我不跟你要钱,我想上班。” “上班?上班你找我干什么,自己找不到工作么?” “我要去政府做事,机关单位。” 做梦! 机关单位是随便能进的么。 学历、背景,上上下下的关系,哪个不重要。 说句实在的,就连在政府那边扫地和看门的,都是有背景的。 一句话就想进机关单位,拿自己当什么人了。 “我想去工商管理局。” “你就是想进财政厅都不可能,我没这个能耐。” “你有,你爸就有。” 这贱人! 徐凯伸手就要打她,没成想,韩树花就仰着脖子让他抽。 两个眼睛还瞪的老大。 “打,你打呀。”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徐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你为什么要进工商局?” “这是我的事,你只要把我安置进去,弄个不高不低的职位给我就行了。” “你踏马打算讹我一辈子?” “不知道!” “你!” 徐凯早就后悔了。 下放那年,他是因为受不了没女人的寂寞,才跟韩树花搞上的。 当时的徐凯也是知情,看着村里的女人不少。 但是,韩树花是最漂亮的,也是最浪的。 三言两语就勾搭上了。 没想到的是,韩树花居然会怀孕,没弄好避孕措施。 他当时就觉得韩树花是故意的,而且,财政厅长的儿子,怎么可能娶一个村妇呢。 其实,他猜的很对。 韩树花当时就是故意的,想要攀龙附凤。 但徐凯直接跑了,回城里了。 村长不想女儿肚子大起来被人发现端倪,所以才仓促结婚。 家里想过要偷偷打胎,可韩树花说,有了这个孩子,就能牵制住徐凯,将来有利可图。 “韩树花,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已经说了。” 徐凯暴躁起来:“我踏马也说了!我没那个本事!” 谁信啊。 堂堂财政厅厅长家,居然连工商局的职位都谋不到,忽悠傻子呢。 韩树花看的出来,徐凯就是不愿意帮她。 无非是想跟她撇清关系罢了。 她拿出一张照片:“看,这是咱俩在一起的照片,很刺激。” 见状,徐凯抓过来就撕碎,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艹!艹!” 她笑呵呵的:“那么喜欢撕啊?随便撕,我那儿还有一堆呢。” “你——你个臭表子,上次给了你和陈康健一万块,说好了这事了了,你怎么还纠缠不休!” “我给你一周时间,如果我不能进工商局,那照片就会登报。” 几天后,徐凯帮她办下来了。 想做‘长’是不可能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带‘长’的全是药经过上级审批的。 而韩树花没学历,只能当个科员。 “你周一就去报道吧,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徐凯甩上车门,气呼呼的离开了。 不麻烦?不可能! 只要照片还在手里,只要徐凯的爹还是个高官,她就吃定这个男人了。 …… 两个月后的一日早晨,桑玥在学校门口的商店跟父亲打电话,得到惊喜——许可证办下来了。 她高兴的找陈宏业说这件事。 直接去工商局走流程就行。 私人想办这个,非常难。 陈宏业想,肯定是老丈人动用了很多关系,说了很多好话。 然而,当他冷静下来想的时候,又觉得事情不太对了。 桑国强在县级市有着很高的地位,可办第一家国内私营企业,他的职位能够得着么。 这得需要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说话才行。 “宏业,你怎么了?” “你爸在省里是不是认识什么人?” 陈宏业还是很有脑子的,至少要省一级的大官替他说话,公司才能办的起来。 桑玥考虑半响,摇头:“我爸不认识省城的大人物啊。” 那这个事是什么人帮的忙呢。 陈宏业不相信老丈人有如此大的能力。 可具体是谁也不重要了,先把公司开起来再说。 “宏业,我陪你去工商局吧。” “我一个人去就行,走流程,小事一桩。” 一个小时后,陈宏业到了工商局。 胡局长早等着他呢,文件全都准备好了,就等盖章签字。 因为是国内第一家私营企业,上头还没针对立法,所以,一切规矩都按照目前的市场走,等以后开会要逐渐完善。 上头还说了,最初的规矩,是以陈宏业的这家公司为准。 “小陈,签字就行了。” 公司的股东是郭平安,签字属于法人。 就是说,陈宏业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全权交给他。 事情办完,陈宏业浑身舒畅,正要走,在走廊里,他遇到的让自己困惑的女人——韩树花。 这女人不是在做生意吗,前一阵子还看到她卖烤串,怎么一下就跑到工商局来了。 看韩树花的衣服,就是体制内的衣服。 他一头雾水。 韩树花大步走来,爽朗一笑:“陈宏业,恭喜啊,你开公司了,还是国内第一家私人公司,你的确是大才。” “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你啊。” 神经病! 陈宏业把腿就要走。 韩树花直接拦住他的去路。 “你干什么?” “当初你应该娶的人是我,不是桑玥,她抢走了我应得的东西。” “有病!让开!” 第四十九章 脸最不值钱 “陈宏业,咱俩之间的绯闻,你还记得吗?” 这不要脸的女人! 陈宏业简直惊呆,没影的事情,她都能说的惟妙惟肖。 前世,陈宏业跟这个女人是夫妻,可今世,他没碰过这女人一下,什么都没发生,绯闻从何谈起。 “大哥,咱俩的事情,全乡都知道,我还怀过你的孩子呢。” “你说话能要点脸么?” “脸不值钱,这是陈康健教我的,你现在生意做的那么大,不如分我一点红利,对你不会伤筋动骨,但咱俩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之前才给过她五百块,现在又来讹诈了。 陈宏业冷笑:“对不起,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那我就把你强女干我的事给登报,让全市、全国人都好好看看,国内第一家私营企业的负责人居然是个强女干犯。即使这件事得不到证实,你的名声,还有你老婆的名声,都会受玷污。不知道你老丈人会作何感想。” 呵! 她跟陈康健真是天生一对! 登报,陈宏业自己并不怕,但他不希望桑玥一家受人指责。 弄到最后,老丈人也没脸见人。 看似随便的一出计,却是非常毒的。 涉及到官家层面,‘绯闻’就成了地雷。 一时间,陈宏业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多希望这个女人能去坐牢。 “大哥,我是女人,弱势群体,你就不能帮帮我么?好歹你也姓陈,我可是陈家的儿媳妇。” “公司不是我的。” “别装了,你是公司法人,肯定有钱拿,给我一部分就行,我要的不多,每个月能有五百块就够了。” 实话说,陈宏业怕她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是至理名言。 而且他相信,这女人说的出、做的到。 “你怎么会进工商局?因为徐凯?” “嗯。” 陈宏业叹息一声:“我是有股份,每个月,你到我这儿来拿钱,五百块。” “什么?大哥,你拿我当叫花子了,去找你拿钱?我可没哪个脸,比如你直接给我写个字据,盖个章,这样大家都方便。我找你的会计取钱就行了。” 好笑,都那么不要脸了,还说‘脸’的重要。 没办法,陈宏业答应下来了。 “大哥,这个月先给我吧。” “我不是之前刚给过你五百块么?” “那都是两个月以前了,早花光了。” …… 韩树花拿着五百块,高高兴兴的往出租屋走。 不用辛苦和努力,就有钱花,这日子可是很美的。 她一进家门,抖搂着手中的票子,发觉不对劲。 这房子的门是开着的。 锁头好像被撬开了。 “有贼!” 韩树花冲进房间。 就在她进门的一霎那,身后的门关上了。 “谁?!” 回身一看。 还能是谁,当然是自己的老公,陈康健。 陈康健满脸胡渣,眼圈通红,好像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生觉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房子是最近刚租的,陈康健突然出现,不合常理。 “呵呵。” 陈康健邪恶的盯着她的身体。 “有日子没碰女人了,老婆,想不到你还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你要干什么?” “你是我老婆,我是你丈夫,你说我要干什么?来吧!” 陈康健兽性大发,疯了一般把韩树花压到在床上。 但凡遇到反抗,就是两个打耳光。 这个出租屋很偏僻,也很安静,所以不会被外人听见。 陈康健得逞了,也舒服了。 这次跟过去不同,韩树花没落泪,连泪痕都没有。 在她眼里,自己早就一文不值了。 只能靠着恬不知耻去榨取钱财。 “陈康健,我可以告你强女干。” “你敢,你告,我就杀了你!” “你上次差点杀了我,警察还在通缉你!” “哼,能抓的住我么?少踏马废话,拿钱给我。” 还提钱?! 上次卷跑了好几千呢! “你几千块钱,这么快就花光了?” 那是,陈康健的钱全赌输了,做生意先亏了一千多,剩下来的,不是赌就是找女人,花的毛干爪净。 他不敢回家,左右了解,在大街上看到韩树花,随意跟着到了这儿。 男人口袋里没钱,又是在逃嫌疑犯,日子不好过啊。 “拿钱来,我可带着刀呢。” 韩树花郁闷的不行,但又怕死,将身上的几百块钱掏了出来。 “拿着钱,给我滚蛋!” 好,有钱就行。 陈康健乐呵呵的将票子收起来,还点了点。 他起身冲韩树花那苦瓜又恶毒的脸作笑。 “你跟徐凯的照片,还有吧?” “你想干嘛?” “别问!给我几张照片,我有用。” “你想去敲诈徐凯。” “什么叫敲诈?他睡我老婆,不该给我钱么?” 陈康健心思一转,回到床边坐下。 “老婆,我有个生意计划,保证能挣钱,咱俩合作。” 一个烂赌鬼,还能有什么好计划。 这男人要是有陈宏业一半的生财能力,韩树花就烧高香了。 “滚!” “呵,你也太绝情了吧,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出去卖,我都不跟你计较,你还对我这个态度?” “不要脸!” “艹!” 陈康健甩手就是一记耳光。 “咱俩谁不要脸?是你不要脸,你偷人还偷出理来了?这要是放在古代,你得浸猪笼!” 他想做的生意,就是曾经被陈宏业随口提起的生意,夜总会。 这生意未来会有,当下还没有。 现在,国内开始流行卡啦OK了,在大城市有,他们这个城市还是空缺的。 只要在卡啦OK里增设小姐,便是能挣钱的好行当。 说白了,就是皮肉生意。 “你让我出去卖?” “啧!别说那么难听,你不已经开始卖了么?你开卡啦OK,我来招人,你继续当老板,我……” “滚!” 韩树花脸上青筋暴跳。 她刚开始跟徐凯做那事,可不是为了卖。 韩树花是无耻,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但出来当小姐又是两码事了。 现在能从陈宏业和徐凯两边得到好处,干嘛还要去陪那些臭男人。 “滚!滚的远远地!” 第五十章 要抓他 韩树花感叹命运的不公。 人活到这步田地,已经很可悲了。 陈康健是走了,但他发了话,还会来找韩树花的。 拿着照片,他可以去勒索徐凯。 不过,没了女人的身体,陈康健也不爽。 韩树花恨他,陈康健也狠自己老婆偷人,所以,不如相互折磨下去。 许多天过后,韩树花在街上闲逛,看到那些站街女人的风采,她就心生一计,打算再找个男人。 其实,她内心是很抵触这种臭男人的,可她又必须找个男人来保护自己,对付陈康健。 当前年代,社会经济不发达,各种混混充斥街道。 在本市,大小混混相加,差不多有五十个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韩树花把目光盯在一个叫高文山的人身上。 高文山绰号虎子,背后还有大佬。 这人是个流氓,好色、脾气差,但他好面子。 他染指过的女人,别人不能碰。 这家伙还睡了好几个别人家的老婆,打了人家的丈夫。 谁让他上头的大佬来头大呢,有恃无恐。 在一天傍晚,韩树花故意上去撞他,穿的略显暴露,还给对方抛了个媚眼,姻缘就此结下了。 不到三天,两人就混在一起。 高文山在市区有好几处房子,手下兄弟有二十多人,都有纹身,不好惹。 韩树花为了伺候他,使出了十八般武艺。 高文山给整舒服了。 要知道,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在男人不给钱的情况下,把男人当祖宗一样伺候的。 在高文山看来,他过去接触过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像韩树花这样对他妩媚至极的。 “你真浪,呵呵。” “文山,我结过婚。” “那又怎么样?” “我男人是通缉犯。” 高文山不屑一笑:“他就是杀人犯,到了我这儿,也是个软蛋。我睡了他老婆,他能把我怎么样?笑话,老子喜欢的女人,谁都夺不走。” “我担心他会打我。” “那我就打断他的腿!” “我在工商局有工作,是机关单位。” 高文山听了也不以为然:“看不出来啊,你还是机关里的人,那我更要好好疼疼你了。” “如果我男人再来找我,你会保护我么?” “我说了,我会打断他的腿!” “那我要天天跟你在一起。” “好啊,以后你就住我这儿,这房子,老子送给你了。” 韩树花知道陈康健一定会来找她。 而事实上,陈康健也的确好多次远远的偷窥过这两人在一起。 他不敢,高文山每次出门,身边都跟着好几个混混。 陈康健不适合做生意,他从徐凯那又诈到了一千块钱。 但钱再多也经不住花。 所以,他再次找到陈宏业,这一回,他希望用这一千块钱入股。 陈宏业开公司的事,已经登报了。 全市都知道,国内第一家公司,多么光彩。 “大哥,帮帮忙,我可不是空手来的。” “你自己不会做生意吗?” 两人都是重生者,怎么区别就那么大呢。 陈康健笑嘻嘻的:“第一,我脑子确实不如你。第二,做生意太麻烦了,我喜欢花钱。第三,我陈家对你有恩,难道你不该报答么?” 他身体朝前倾:“大哥,前世那些事,咱们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带着我发财,给我一股,让我这辈子衣食无忧,我保证!你说什么话,我都会听。谁要是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我踏马整死他。” “韩树花对我说过,你差点杀了他,你现在还被警方通缉呢吧。” “是又怎么样?那贱人背着我偷人,不该受到惩罚么?我陈康健也是个男人,换做你,你老婆要是偷人,你会怎么样?” 前世,陈宏业的儿子都是陈康健的。 想让他帮这畜生挣钱,做他娘的白日梦去吧。 “陈康健,少做梦,多干实事。你和韩树花是一丘之貉,别来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随便你怎么样,我都不怕你。” “哼,陈宏业,你以为你老丈人是当官的,我就不敢动你了?把我惹急了,我弄你老婆。” 陈宏业猛的站起来:“陈康健!你身上还有人味儿么?!是男人就冲我来,别牵扯到桑玥身上去!” “急啦?哈哈哈,我以为你无懈可击呢,我现在被警方通缉,我不敢出来做生意,就能预知未来的发展,我也拿不到营销执照。所以,我只能向你讨便宜了。大哥,我现在可算亡命徒,你考虑清楚。” 陈宏业算明白了,要想办法把这个家伙给抓到监狱里去。 不然,他永远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这样吧,后天上午,你到公司来,我给你股份。” 陈康健给出一个大拇指:“大哥,你真好,兄弟佩服你。可是,我担心你会报警。所以,具体什么时间,还是由我来定吧。” “你想什么时候?” “不知道,随时都有可能,但我一定会在你当值工作的时候去。” 说完,这家伙潇洒的离开。 陈康健还是有脑子的,但没用在正路上。 这家伙走了,陈宏业还坐在餐厅里,想着该怎么把他给抓住。 警察不会24小时跟着陈宏业,确实是个难题。 辗转反侧,他去见老丈人桑国强了。 事情前前后后一说之后,陈宏业需要有两个警察在公司里,随时可以逮捕陈康健。 桑国强是财政厅的二把手,跟公安局不挨边。 这个事,他也有点为难。 可女婿求上门了,桑国强得重视起来,就算是为了女儿的安全,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周二下午,桑国强动用关系,请了公安局局长吃饭,把陈宏业也叫过来作陪。 “宏业,这位是公安局的陆局长,快给陆叔叔敬酒。” 从级别上说,公安局长对等财政厅长。 桑国强比陆兆秋还低半级。 然而,官场中,除了要看级别,还要看后台。 陆局长一脸笑意:“老桑,这是你女婿啊?年轻有为啊,就是他开了那家公司么?” “小打小闹而已。” “你太谦虚了,这还叫小打小闹啊?报纸每天都在登。” “老陆,我想求你个事。” 第五十一章 陈康健入狱 “呵呵,老桑,我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的请我吃饭,有话就说嘛,只要不是违反原则。” 老丈人把话茬交给陈宏业,由他自己说。 陈宏业不是个虚伪的人,他说自己想抓陈康健。 同时也说陈康健是个在逃的嫌疑犯。 本身,这个城市的杀人案就不多,所以,陈康健的大名,也在陆局长的脑子里装着。 “唔……陈康健,很狡猾嘛,还知道自己挑时间。” 桑国强主动给陆局长倒了一杯酒:“老陆,陈康健出现的时间不固定,所以呢,我想是不是……” 陆局长直接用手盖住了酒杯口:“老桑,抓人是我的本分,既然陈康健出现了,我就肯定要抓他。你的意思我懂,我会安排两个人,就在你女婿那家公司里,陈康健一露面就动手。” “哎呀!陆局长,我这儿先谢过了。” “客气,你不请我吃饭,这件事我也会做的,留着陈康健这样的人,我的工作也不到位嘛。” “宏业,还不给陆叔叔敬酒?没规矩。” 不是陈宏业不懂规矩,而是这句客气话,必须由老丈人来说才妥当,这叫人情世故。 …… 公安局派了三个人到公司。 一个在楼下当保安,一个在公司闲逛装客户,另一个就在经理办公室的隔壁,跟一个助理在一起。 陈康健是一周之后才来的公司,恰逢公司下班。 当时,陈宏业正收拾东西,打算出门。 嘎吱一声,办公室的木门被推开了。 “大哥,下班啊?” “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呢,我得看准时间嘛,万一出了岔子,我可就得坐牢了。我知道你恨我,巴不得我坐牢呢,但我不想坐牢,我要过舒心日子。唉?对了,你知道韩树花那个荡妇现在跟什么人混到一起去了么?” 边说,陈康健边在沙发上坐下来,还拍了拍这沙发:“啧,舒服,真舒服!大哥,你现在是个人物了啊,给我倒杯水吧。” 陈宏业走过去,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淡定的坐下来。 “韩树花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呵,你俩前世可是夫妻啊。” 说着,陈康健长叹一口气:“唉,我不耽误你时间了,有合同么?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个年份还没合同呢,叫合约是吧?你准备好了么?” “没合约。” 见陈宏业如此淡定,陈康健一下就懵了。 “你说什么?” “我说,没合约,你也不需要合约了。” 见他这样自信,陈康健立刻毛骨悚然,感觉不妙。 他腾然而起,吓到背后冒冷汗。 接着,他朝门口冲过去,手放在把手上。 这一刻,陈康健知道自己倒霉了。 “大哥……你?!你报警了……你报警了!是不是?!” “你早该想到,你不是说过么,我老丈人是财政厅的人,我想联系公安局帮忙,不难。如果你不是那么贪心的话,何至于此呢。” 话音才落,木板门被推开。 同时三个人冲进来,将陈康健摁在地上。 公安局是有他的照片的,从他一进入公司起,楼下伪装成保安的警察就认出了他。 为了不让陈康健有机会逃跑,在这个无路可逃的办公室里抓他,才是上策。 “陈宏业……我曹尼玛!” “老实点!!” “陈宏业!你不是人!你禽兽不如!亏我陈家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居然阴我!你不是东西!” “老实点儿!!” 陈康健被摁着,被戴上手铐,他的恨意感爆棚:“陈宏业!你给我听清楚了!就算老子坐牢,老子也能出来!我不会放过你的!老子这辈子跟你死磕了!你踏马杂种!狗杂种!” 就这样,陈康健被抓了。 他入狱前,公安局电话通知了他父母。 得知儿子是被陈宏业给阴的,陈父陈母气到不行,跑到公司里去兴师问罪。 在他们眼里,儿子只有陈康健一个。 现在陈宏业发了财,就‘数典忘宗’了,居然连陈家的恩义都可以不管不顾。 “陈宏业!你是人么?!老子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就这么报答老子?” “没心没肺的东西!居然连自己的弟弟都坑害,你连条狗都不如!狗还知道报恩呢!” 俗话说,养育之恩大过天。 陈宏业不是全然不顾这些,虽然陈家对他绝情,可他好歹是陈家人养大的。 但是,陈康健的所作所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令人不齿。 他低沉的说道:“陈康健捅了韩树花一刀,他是通缉犯。” “那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记得,咱们已经分家了,对吧?” “再分家,我也是你老子!她也是你妈!你这个白眼狼,老子怎么就偏偏把你给养大了,我踏马就没认清你!” 陈宏业打开抽屉,拿出一沓钱来。 “这是两千块钱。当时你们要分家,就是不认我这个养子了,但你们毕竟养了我这么些年,情分还在。这钱你们拿回去,算是我跟你们再无瓜葛。” 陈母看到钱,立刻就要过来拿。 被丈夫给拽开。 “婆子!你干什么?他这是施舍,打发叫花子呢,你看不出来么?你还舔着脸去拿!” 陈父朝陈宏业一指:“我告诉你,不管你想什么办法,给我把陈康健给救出来。” “我没办法,他犯了法。” “你这个狗杂种……猪狗不如的逆子……” “你们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我要忙了。” 陈康健已经判刑,因为罪名不是很重,所以只判刑两年。 如果托托关系,交保释金的话,几个月就能放了。 陈宏业给这笔钱,就算是全了陈家对他的言养育之恩。 可算陈家夫妻不懂法,不知道钱有大用。 半个月后…… 老丈人过生日,陈宏业夫妇去家里吃饭。 他忽然提到了自己开公司‘方行’的事。 省里是什么人替自己说话了? 桑国强一直也对此感到疑惑。 他是凭自己的能力做到财政厅副厅长的,没什么背景。 “爸,宏业一直念道这件事呢,一定有人帮忙了。” 第五十二章 生意最难的部分 桑国强噘嘴摇头:“我也不清楚啊,估计是上头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所以给开了绿灯。” 具体就无从查起了。 总不能跑到省城机关单位去一个个询问吧。 “呵呵,宏业啊,你有大才啊,我没想到你能发展的这么好。当初你要从工厂走人,我还觉得不可思议呢,能留在厂里当红人,那是很多人半辈子都求不来的,现在我才发现,你是一条蛟龙,我女儿有福气,我替你高兴。” “爸,我不过是运气好。” “运气?我看不像,你做事很果断,有大将风范。” “公司也不是我的,我只是替人家照看。” “那你就是公司的‘诸葛亮’喽?一切军政要务都归你管,幕后老板当甩手掌柜,在外人眼里,你可不就是老板么?” 公司现在刚起步,但发展的非常好。 合伙人郭平安已经计划在其他城市开奶茶店了。 做这种事,就是要趁热打铁。 酒足饭饱之后,桑国强有事情跟陈宏业商量。 两个年轻结婚也有不少日子了,怎么还没怀上呢。 “宏业,小玥虽然是我闺女,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我这个当爹的,有些话不好问。咱们都是男人,你媳妇儿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是不是两口子感情不合?” “我们挺好的。” “好?那怎么没怀上呢,你得理解我这个做老人的心情啊,我期盼着抱孙子呢。你俩不会是因为要上学,所以就避孕吧?” 还真不是,陈宏业从没这样干过。 年轻夫妻避孕,对双方都是很不尊重的。 而且,大学里,夫妻间怀孕,是可以暂停学业的。 学校不是避孕的借口。 “女婿,是你这边不得力,还是我闺女那边的问题?” “没想过这事。” “如果有病的话,得去看呐,有病要早治。你现在也不缺钱了,不能拖,趁着年轻,赶紧要个孩子,我给你们带。” 老丈人发了话,陈宏业没说的,隔天就带老婆去检查。 去医院拿结果的时候,桑玥有事没来。 那说明单上,写的是桑玥有缺陷,宫寒,难以怀孕。 这得需要吃中药调理才行。 而且,上面还说,这种病是宫寒的一种特例,治愈机会非常低。 陈宏业在医院走廊里坐了很长时间。 桑玥可能终生不育。 现在回想起前世,陈康健要跟桑玥睡觉,被桑国强给揍了。 但他们在前世毕竟还是夫妻,受到法律保护的。 陈康健就算来硬的,桑玥也拗不过他。 就陈康健那性格,肯定不会放着自己嫩生生的老婆不碰。 那么,之前陈宏业对她的想法就不对了。 她应该和陈康健在前世有过夫妻关系。 只是陈康健知道桑玥无法怀孕,所以跟其他女人厮混。 韩树花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单子可不能拿回去让桑玥看。 他太了解自己老婆了,桑玥自尊心太强。 得知这个结果,很可能走极端。 陈宏业将单子丢到纸篓里,然后走进医生的办公室。 …… 三天后,桑玥才想起来问这个。 “宏业,你去医院了么?” “去了。” “检查结果怎么说的?” “我的问题。” 陈宏业脱口而出。 “你的问题?” “是啊,存活率太低了。” 陈宏业将早已准备好的假结果拿出来给老婆看。 确实很震惊,怀孕的几率还不到百分之一。 她长吁一口气,就像泄了气的气球。 “宏业,没关系,治嘛,咱们现在不缺钱,国内如果治不好,还可以出国。我爸认识很多名医的,让他帮忙介绍。” “先缓缓吧,最近这阵子,我特忙。” 没了陈康健和韩树花的捣乱,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月末,中文系的郭平安开车带陈宏业去省城。 他想在省城开店了。 省城和市区相比,差距太大。 灯红柳绿,美不胜收。 郭平安对陈宏业不仅仅是满意,而是佩服。 “陈宏业,我想在省城开五家奶茶店,你觉得怎么样?” “你钱真多。” “反正都是我爸的钱,我在这边发展,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上个月刚跟我爸通过电话,他说你是超级人才,让我一定要跟你搞好关系,说不定咱俩这辈子都形影不离了。” 看样子,郭同学非常有诚意啊。 可陈宏业却直接给他泼了冷水。 “在省城开店,没那么轻松。” “怎么了?你刚才不还说我有钱么?你担心我出不起?” 在县城开店,麻烦事少。 因为陈宏业的老丈人是官,各方面都给面子。 可省城那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除了官家,还得把街面上的关系给搞定。 要知道,这可是在1979年啊,社会上乱成什么样子,心里没点数么。 这个年代,社会上的流氓、痞子,比比皆是。 他们在县城混的好,是有官家人打招呼,地面上的混混不敢造次。 但这是省城啊,鞭长莫及。 可以说,几乎每条街都不太平。 陈宏业冲车外的马路上努嘴:“你看,那几个蹲着抽烟的,身上有纹身的,就是街边的混混。你不搞定这类人,想太太平平的开店做生意,绝无可能。” 郭平安没想到过这一点。 现在被朋友提醒,还真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找到地头蛇,给他们钱?” “给钱是一定的,但要分怎么给。因为奶茶店生意以后一定会非常火爆,你喂饱了小的,还有大的来找茬,你喂饱了大的,还有更大的找麻烦。” “那……那怎么办?” “要看你在东西南北城哪个地方安营扎寨,去哪儿,就找哪个地方最大的势力头头。” 那不知道要给多少钱了。 做生意,不是光有好点子就行的。 想法只是个基础,为人处世才是大学问。 “咱们先去吃饭,找人问问省城的情况,然后再想对策。” 郭平安被他说的都要泄气了。 省城地方大,他们又不认识当官的,只能跟那些社会人打交道。 用钱,不是长久之计。 陈宏业的意思是,把公司利益和地方势力的利益挂钩。 第五十三章 流氓不讲理 “你是说,跟那些混混流氓合作?” “咱们是生意人,要跟着实势走,你想完全避开这些人挣钱,那是不可能的。社会上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到处都在收保护费,完全干净的生意很少,就连开个小卖部都的给这些人面子。” 郭平安有点灰心了。 主要是他自己没做过生意,一直都花老爸的钱。 不当家就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跟陈宏业合作,一下就能自己当老板,在小城市尝到了甜头,便以为生意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陈宏业作为重生者,深知这一行并不好做。 虽然他洞悉未来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市场,可做生意始终是人和人打交道,不是说有个秘方、有个好点子就能横行天下的。 “走,我请你洗澡。” 这年月,连桑拿都没有,全是小澡堂子。 省城这边澡堂子不少,闷气非常舒服,人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喘不上气,可就是两个字——舒服。 在未来的发展中,桑拿洗浴中心出现,洗澡就变得奢侈了。 说是洗澡,其实就是找女人。 但是,桑拿中心也有个最大的弊端,就是不暖和。 所以,这种生意,陈宏业不屑去做。 两人坐在热水池里,全身舒坦。 这个水池不大,里头就有两个身上有纹身的男人。 身体格外强壮,看的让人后怕。 “陈宏业,这两个是痞子么?” “嘘……是也不能明说,道上的人都有讲究,现在流行港岛那边的帮派电影,叫什么‘龙哥’、‘强哥’之类的。 “呵呵,听起来像傻子。” 对面一个身上纹龙的男人注意到了他们。 那家伙手朝这边一指:“看什么看!看你麻痹啊!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郭平安被吓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宏业笑嘻嘻的回答:“这位大哥,我兄弟是看你长得英俊,所以嫉妒,不好意思啊。” 那男的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型,咧嘴一笑。 单是洗个澡就能得罪人,可见省城有多混乱了。 而未来的十年,这种混乱会愈演愈烈,全国都是一盘棋。 洗完澡,出去躺着抽烟,就能听见那些混混谈老大和打架的事。 郭平安是真怕了。 “陈宏业,咱们别在省城做生意了。” 陈宏业一笑:“怎么了你?怕了?” “唉……这哪里是做生意,是受气嘛。” “老兄,别遇到困难就害怕。咱们在平城那边做生意,是我老丈人在官面上有底子,可我老丈人难道能一直当财政厅的二把手么?他总有告老还乡的时候吧,退一步讲,如果他哪天被削职为民了,那咱们没了庇护,你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可是……可是……” “我们开的是全国第一个公司,受到上面重视的,所以,官家就不需要多打点了,关键还是那些地方上的混混。” 陈宏业拿出一根烟,递给隔壁的青龙纹身兄弟。 “大哥,来根烟。” 红塔山! 还行。 那人拿过去后,陈宏业还替他点上了。 “这位大哥贵姓?” “姓陈。” “真的?!” “怎么了?” “我也姓陈,咱们五百年前可是一家啊。” 对方不以为然,吸了一口烟,哼笑:“哦。” “大哥,实不相瞒,我们两个是做生意的,想在省城这边开店,不知道哪边生意好做,想拜拜码头,你一看就是大人物,能给支个招么?” 狗屁大人物,大人物能抽红塔山么。 大人物身上纹的可都是关公。 陈宏业如此客气,这家伙也来劲了。 省城的势力太多、太复杂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都有大哥大。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在东城,除了一个顶头的大哥之外,还有一些小老大,但都给大哥大面子。 要做生意开店,交份子钱是不可少的,还得看开多大的店,如果能跟上面关系不错的话,还可以直接入他们的伙。 东区的大哥外号叫‘矮子’,人长的跟武大郎一样,奇丑无比,但驭下很有一套,小弟全尊敬他。 陈宏业给这个人塞了两百块钱,求他引荐。 于是乎,洗完澡,他俩就被带过去了。 矮子是做中介的,干大哥这行,十有八九都是中介。 他们两个恭敬的坐在矮子对面。 矮子一看就是个色鬼,人丑,腿上还坐着个比他高两个头的女人,特别漂亮,身材没的说,像条水蛇。 “你们要开什么店?” “奶茶店。” “什么奶茶?” “牛奶做的饮料。” “好喝么?” “还行。” 矮子微微点头:“开一家?” “开十家。” 靠! 十家?大客户啊! 矮子的表情一下亮了:“你们挺有钱嘛,什么来头?如果是官家子弟,我会格外照顾的。” 郭平安有点怕,于是脱口而出:“他叫陈宏业,他老丈人是平城财政厅的,副厅长。” 还真是个官家人。 可是,小城市的官,能管的了省城的一亩三分地么。 矮子眉头皱了皱:“规矩懂么?” “懂,份子钱,我们一分也不会少。” “我这儿的规矩是,开一家店,就交一家的份子钱,十家店就交十份。总共是一个月一百块钱。” 对陈宏业和郭平安的奶茶店来说,一个月才一百块钱,真不多。 按照他们的挣钱速度,一百块钱不到半天就搞定了。 “没问题!” 郭平安这话说的太快了,陈宏业都来不及阻拦。 他是真不懂行规啊,不管人家说多少,你都得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划个价,否则,人家觉得你能发财,就会多要了。 果然,矮子的表情产生了细微变化。 “呵,真是挣大钱的啊,我手里能给你们腾出铺子来,不过,我帮你们腾出的店铺,都是上好的铺子,旺铺!一个月一千吧。” “什么?!” 一下就涨了十倍! 郭平安差点暴走:“不是……刚才不是说一百么?怎么一下要一千了?!” “嚷什么?这地方是我罩的,我说多少就是多少。” “那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开店。” 第五十四章 另寻他处 “随便。” 出了矮子的门,郭平安差点没被气死。 这种流氓无赖,完全不讲理的! 陈宏业哭笑不得:“你刚才答应的太快了,一句‘没问题’,大包大揽的,人家肯定觉得要少了啊。” “不是说有规矩么?” “这儿是东区,矮子是东区的皇帝,你跟皇帝讲规矩,那你不傻么?” 说话、语气、态度,都是大学问,这里头的水深着呢。 郭平安说,省城那么大,东区不行,还有其他地方可以眹。 所以,两人直接去了西区,也是直接找人家大哥。 十个店,按省城的统一规矩,就是收一百。 这一回,郭平安没多嘴,全让陈宏业说话。 这一百只是份子钱,租店铺的事,得他们自己去谈。 然而,就在两人想要拿下一个店铺,价格也谈拢的时候,几个混混就来找他们了。 “我们大哥说了,你们不许在这边做生意,西区没你们待的地方。” “可我们已经谈好了啊。”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不让你们在这边开店,还要老子重复几遍?!” 完全的莫名其妙,陈宏业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可没得罪西区大佬,而且谈话的时候,他每一句都是小心应答的,根据自己前世的经验,不应该出差错才对。 郭平安蹲在路边,垂头丧气的:“马的,是不是东区的矮子介入了?” “应该是,可能他对西区的老大说了什么话。” “要我说,咱们回平城算了。” 既然来了,就不能打退堂鼓。 这一世,陈宏业的生意不会只局限于一个小城市。 他要做大,做企业,成为内地最大的商人。 一碰到麻烦就躲闪,这还是个生意人么。 做生意的,每天都在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机。 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在危机中寻找破绽和解决办法。 “走,回东区,见矮子。” “交一千?” “先交上,先把店开起来再说,咱们又不会亏。” 亏是不亏,但是现在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几十块钱,那王八蛋张口就要一千块,那是多少钱了。 凭什么他们挣的钱,要大把的送给流氓呢。 在陈宏业的生拉硬拽之下,郭平安非常不情愿的陪着去了。 然而……第二次见面,矮子的态度就显得更加生硬了。 “大哥,我们想好了,还在这边开店,东区的风水好,养人。” 矮子得意一笑:“你叫陈宏业,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你开了国内第一家私营公司,是吧?” “我跟我朋友是合作,我们都是大学生。” “所以我佩服你啊,听说你们的奶茶店日进斗金,生意好的不得了。在平城就赚舒服了,来省城肯定更受欢迎。” 陈宏业自谦的回答:“做生意嘛,没开始之前,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挣钱。每个地方人的口味不一样,就像燕京的烤鸭,在这边未必卖的好。” “得了吧,平城到省城才三个小时,分什么地方风俗。你们之前不肯,现在又回来了,按照规矩,我得加码,一个月两千。” “啊?!” 郭平安猛地站起来:“你不如去抢好了!” 增加了一倍,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说一个工人一个月挣钱是三千块钱的比例,那他一个月就要从陈宏业和郭平安这边拿走几十万! 份子钱该交,可不是这么个交法,太过分了。 陈宏业都惊呆了:“矮哥,你不是说笑吧?” “你看我像跟你们说笑么?” “那我想问问,整个东区,有人交这么多钱么?” “那是我的事,你们不必问。现在这儿开店,就得按照我的方法来,否则,你们就回到平城去混吧。” 此事没那么简单。 没道理一口气加这么多钱,只有傻子才会同意一个月两千的份子钱,这明摆着是不让人做生意。 “郭平安,我们走。” “走!” 矮子在沙发上笑盈盈的提醒道:“只要是在省城,想开店,你们只能找我,下次再来,价格就是三千了,想想好,别出了门就后悔。” 煞笔都不会给这笔钱! 陈宏业直接拉同学走人,因为矮子是故意的。 他们跟矮子无冤无仇,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郭平安对社会混混不了解,但他也看出来了,矮子就是故意的。 “陈宏业,我就说吧,这孙子是故意的!神经病一个!” “他跟咱们无冤无仇,没道理这样。” “别想那么多了,回平城吧,回学校,不受这个鸟气!” 不,陈宏业还非得在省城把店给开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畏首畏尾。 省城的四个区域,只有北城老大是个女人,而且跟其他三家关系不太和睦。 陈宏业把目光盯在这个女人身上。 尽管郭平安不乐意,还是让兄弟给拽到北城去了。 北城老大外号‘海鸥’,不是靠打打杀杀混出来的,是纯粹做生意的人。 但她也要收份子钱,社会情况如此。 陈宏业表明来意,希望四十多岁的海鸥大姐给开绿条。 海鸥十分坦然,走江湖规矩,一共一百块钱。 看似不多,但北城生意遍地,一个店铺一个月交十块钱,那一百家呢?一千家呢? 他们刚达成合作,还没走出大门,就被海鸥的人给叫住了。 “你们等等,大姐让你们进去,有话说。” 靠! 不会是又反悔了吧,还要加价? 郭平安想骂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叫你,你就得乖乖进去。 再次坐在海鸥面前,这个女人便问了他们之前东区的事。 陈宏业猜到了,一定是东区的矮子派人尾随他们,知道他们来见海鸥,所以给海鸥打了电话。 陈宏业把实情说出来后,海鸥还一脸的平静。 “你是个人才啊,难怪矮子想打你的主意。不过他管不着我,北城这边,我说了算,你们去吧,店铺的事得你们自己找,这我不会帮忙的。” “谢谢海鸥姐。” 为什么矮子对陈宏业二人这样穷追不舍呢。 他们之前又不认识。 这背后不会是什么人在故意捣蛋吧。 第五十五章 走私品 陈宏业猜到有人从中作梗,却没想到这背后是韩树花。 韩树花的新男人是平城的混混,高文山。 矮子是高文山的表兄。 韩树花一直对陈宏业抱有恨意,得知陈宏业想去省城发展,就跟高文山说,一定要好好敲诈陈宏业。 在此之前,韩树花已经从陈宏业那边到了一点股份。 但还不够,她想看到陈宏业倒霉的样子。 自己遇到过多少男人,只有陈宏业对她不动心。 自尊心极强的韩树花,非常不爽。 她无法容忍一个男人可以这样轻视自己,送上门都不要。 现在知道陈宏业又去北城做生意了,心里依然气不过。 和高文山在一起时,她提出一个想法。 “文山,陈宏业的生意能挣大钱,你想去分一杯羹么?” “我又不在省城混,我能够得着么?” “总会有办法的,你表哥那么厉害,你干嘛不去省城呢?” “我不喜欢省城的环境,你不知道,我表哥是搞走私的,总有一天会出事,我要是跟他混,将来免不了牢狱之灾。” 韩树花脑瓜子一动,立马有了想法。 “亲爱的,你听我跟你说……” 她的主意很歹毒,但也很无解。 这个办法一出,陈宏业百口莫辩,让他干啥都行。 但是,高文山以为,既然公司的幕后老板是郭平安,那你搞陈宏业有个球用呢。 “亲爱的,他俩是一起的,只要东西出现在店里,他俩谁都跑不掉。” “嗯……你还真是机灵啊。” 有了女人的提醒,高文山就去省城找表哥了。 把情况前前后后一说,矮子全身都来劲。 因为这个计划一旦落实下去,陈宏业和郭平安就不得不把公司全都转移到他们名下来。 有了奶茶公司,矮子可以大把大把的挣钱。 “表哥,这事只能找亲信去做,不能漏风。” “我比你懂,呵呵,你想分多少?” “那得看表哥有多疼兄弟了。” …… 一个月后,省城店铺开张了。 因为店铺选址的麻烦,目前只开了六家。 奶茶店一起,大街上的年轻人都围过去看。 店内的服务员忙到不可开交,钞票一张一张的送,心里真爽。 “陈宏业,跟你合作,我是祖上积德啊。” “别这么说,钱是你出的,我是沾你的光。” “你这话是骂我,我做生意是棒槌,我就会花钱。你以后可得一辈子跟我当兄弟,不然我天天上你们家吃饭去。” “哈哈哈,随时欢迎。” 每个店铺都有一个小店长,所以,两个老板不需要每天待在这边,他们还是回学校去比较好。 二人开车往平城走,天都黑了。 陈宏业负责开车,郭平安太兴奋,喝的酩酊大醉。 刚回到学校,桑玥站在门口等他。 看样子很着急。 见到熟悉的车牌号,桑玥冲过来拍打车窗。 “宏业!宏业!快开窗!” “怎么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省城那边的店长打过来的,打到校长办公室了,委屈接的电话。” 大事,很大很大的事,能坐牢的! 桑玥一起上车,再往省城方向赶。 他们的店铺出现了走私品,这玩意儿是怎么到的店里,让人抓狂。 深夜,凌晨一点半,车才到那家店。 店长知道出大事,没回去休息,在这儿等老板回来。 除了店长之外,还有东区的几个混混。 这件事被人知道了,瞒不住了。 店长委屈的想哭:“老板,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你是店长,店里出现这种东西,你会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 “我……我真不知道啊,我下午就离开了十分钟,我去上厕所的,估计是那个时间点,有人把东西放在店里的。” “当时谁值班?” “就两个人,我打电话叫她们来?” “晚了。” 投放走私物的人,现在肯定不在这儿了。 陈宏业长吁一口气,感觉脑仁疼。 门外,忽然来了两辆车。 矮子从车上走了下来,嘴里香烟叼的很狂。 “陈老板,还没休息呐?这么热闹,干嘛呢,整条街就你这家店亮着灯。” 来的那么巧,这事一定是矮子干的。 “李老板,是你栽赃吧?” 矮子全名叫李翰铭。 “栽赃?栽赃什么?我瞅瞅。” 他凑过来一瞧,柜台底下就是走私物。 “呵,啧啧,有点儿意思。难怪人家说你能挣大钱,敢情是这么个挣法啊,挂羊头、卖狗肉?” “不用说这些废话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矮子不着急,他看着自己的手表:“哎呀,这个时间点,应该有值夜班的警察吧,要是让条子跟海鸥都过来看个清楚,你这坐牢就免不了了,看你那些东西的分量,至少要坐五年牢。兄弟,哥哥替你担心啊。” 桑玥气呼呼的喊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这还用说么,肯定是敲诈啊。 如果是单纯的陷害,矮子就不会来了,来的应该是警察。 东西出现在陈宏业这边,他百口莫辩,说不是他的,也没人相信。 至少,法官不会相信。 “李翰铭,你有话就直说,想要多少钱。” “钱?年轻人,你把我看扁了,想让哥哥替你隐瞒的话,也好办,只要把你们公司划到我的名下,我保证,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这些柜子底下的东西,就当是小孩子吃的糖果。” 真是歹毒啊,一招就想要人家全部的生意。 要知道,公司不光包含了省城这几家店,还包括了在平城的奶茶店,还有公司楼。 别说这些东西是郭平安,就算全是陈宏业自己的,他也不会交出来。 “陈老板,时间不早了,快决定吧。” “我无权做决定,公司是郭平安的,他在车上喝醉了。就算你想敲诈,也得等他醒了以后再说。” “拖延时间?这招在我这儿不顶用。” “我不是老板,我现在就是给你写个条子,也不作数。” 陈宏业撒谎了,他是公司的法人,他写的条子也是作数的。 矮子迟疑道:“那好吧,让我的人来给你拍照,这些东西,我带点标本回去做参考,你不会介意吧?” 第五十六章 这小子装比 不给他拍照还不行。 如果现在就报警,陈宏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和郭平安都会倒霉。 几张照片拍完,矮子拍了拍陈宏业的肩膀:“小伙子,加油,我看好你。” 他带上墨镜,大摇大摆的上车走了。 这王八蛋,大半夜的,还带墨镜,也不怕自己一脚踩空了摔死。 桑玥挽住陈宏业的胳膊,情急说道:“现在怎么办啊?真要把店都送给他?” 怎么可能,店铺是郭平安的,陈宏业只是总经理。 他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郭平安是投资方,事情全交给陈宏业处理,他有责任挽回这场损失。 “先回去休息吧。” 天快亮时,陈宏业才回到学校,但没住校,跟老婆开了个旅馆住,想商量一下这事具体怎么办。 郭平安烂醉如泥,在隔壁房间睡了。 “宏业,报警不行么?” 现在报警,他跟郭平安就得坐牢了。 因为这事说不清楚,东西在你的店里搜出来,而你又解释不了,不坐牢是不可能的。 事情发生在省城,老丈人肯定也帮不上忙。 陈宏业躺在床上,胸中郁闷。 “宏业……” 桑玥难受的摸着他的手。 陈宏业给了个笑脸:“别担心,总能想出办法来的,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世界上还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有一点可以肯定,矮子来的那么快,这事绝对是他暗中策划的。 所以,那些走私品也是矮子的。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陈宏业渐渐萌生了想法。 “桑玥,咱们休息吧。” “休息?你想好怎么对付这麻烦了么?” “差不多,放心吧,我会处理的。” 天亮,郭平安醒来知道这件事后,整个人都要瘫软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叫醒他呢。 实话说,叫醒他也没用,郭平安上这个学,是为了泡妞,从不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陈宏业去银行取钱,郭平安一直跟着。 “你拿钱干什么?” “买通矮子的手下,挖他的证据。” “我有钱!我出!” “我是总经理,出事,我要负全责。” 郭同学不高兴了:“陈宏业,你还拿我当外人啊?咱俩是什么交情?我哪儿能让你出这个钱呢,你别跟我较真了,你的钱不够,如果出了事,生意没了,那我损失的更多,我给你拿一万出来!” “我……” “什么话都别说了,这件事关乎到咱俩的生家性命。如果让我爸知道,他肯定会把我的银行账户都冻结了。我踏马还得坐牢,真踏马的……你别跟我争!” “这个事,你别去,我一个人去。” “那你当心点儿,千万别打架啊。” 笑话,陈宏业这身子骨,是打架的料么。 到了东区,陈宏业随便找了几个人打听,得知矮子大哥手下有两大能人,都贪财好色,其中一个叫王明,不但贪财好色,还好赌。 这家伙前一阵子刚输了四千块钱。 如果他不是矮子的小弟,早就被人给掀了。 男人呐,吃喝嫖都可以沾一些,唯独赌是不能碰的。 这踏马是个无底洞,十赌九诈! 陈宏业在一个商店了解到,王明输了钱,想让矮子帮着还,算是借,可矮子不搭理,让他自己解决。 东区棋牌室很少,都集中在南区和北区。 王明经常去那些地方混,可是现在不敢了,去了人家的地头,就得还钱,可他没钱。 出来混的人,能上位的,不是开饭店就是开中介。 这年月,道上人无非就这两行,最多加个棋牌室。 王明开的是中介,但生意一般,他挣的钱,基本都要上交。 陈宏业过来的时候,王明还在跟两个兄弟打牌,桌上总共就几十块钱。 “干什么的?看房啊?我门口有黑板,上头都有些,自己挑。” “王老板,我找你有事?” “找我?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听说你欠了债。” 这话一出口,王明的脸色直接就板了下来。 他的两个小弟站起身,怒视着陈宏业。 “你是来要债的?” “不是,我是帮你忙的。” “帮我?” 陈宏业朝两个小弟一扫:“咱们能单独谈谈么?” “我跟你?哼。” “怎么,王老板还怕我动手么?这可是在你的地盘上,我要是敢胡来,我就走不出东区了。” 王明的一个小弟过来就抓住陈宏业衣领,吐沫星子横飞:“老子曹尼玛!摆谱啊?在我大哥这边,有你摆谱的份么?到底什么事!有话说、有屁放!” “王老板,你的兄弟火气太大了,我不过是个在校大学生,不在道上混。你不会连个学生都害怕吧?” 他小弟咬牙切齿:“艹!你踏马的,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 王明冷漠的注视了陈宏业片刻,哼声一笑:“棍子,把手撒开。” “大哥,这小子装比!” “让你撒开就撒开,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的?” 小弟愤恨的撒手了。 “你们两个先出去。” “大哥,他——” “出去,听不懂?” 大哥就是大哥,当小弟的,哪有丝毫违背的道理。 二人丢下扑克牌,先出去了。 陈宏业把门关上以后,才在桌旁坐下。 王明点了一根烟:“有话就说吧,如果是来要债的,老子现在没钱,等有钱了再黑。” 赌徒,是一天都离不开这些劳什子的。 陈宏业深吸一口气:“王老板,你在东区混这么久,不容易。听说在矮子之前,你就已经在这儿混了,资格比矮子还老。只不过,他有钱,所以你得低头。” “你踏马的想说什么?翻我历史啊?老子混的怎么样,跟你有踏马半毛钱的关系么?” 先不废话,陈宏业拿出四千块,搁在桌面上。 全是一百的,崭新的,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看到这些钞票,王明的眼珠透亮。 “小子,你什么意思?” “我想交王哥这个朋友,你欠的债,我替你还。” “你替我还?你是哪条路上的?我跟你素不相识,你替我还的哪门子债?” “一回生、二回熟,我只是想跟王老板交个朋友。” 第五十七章 讨债 王明很懵圈,看不懂陈宏业的意思。 “王老板,你跟了矮子两年,替他赚了不少钱,都说出来混就是兄弟,可他没把你当兄弟。四千块虽然不少,但你替他赚的更多,关键时刻,他却懒得帮你一把。” “你是来离间我们的?” “不错。” “你踏马胆子不小啊,矮子是我大哥,我端的是他的饭碗,你唱这出戏,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陈宏业就有这个底气。 如果王明真的火冒三丈,还会坐在这儿谈话么。 他早就把钱丢在地上,让他的兄弟进来送客了。 事实证明,王明需要这笔钱。 即使是混混,也不能欠债,更何况,他欠的是别的老大的债。 只要他敢走出东区,立刻就会被人盯上。 “王老板,消消气,我呢,是个生意人,不会打打杀杀。一方面,我替你鸣不平,二一个,我是希望咱俩能成为朋友。有朝一日,你还能顶替矮子,成为东区大哥。” 这种人的心里,陈宏业太知道了。 凡是出来混的,谁不想当老大,做了老大,钱和女人唾手可得,也不必成天看人家脸色行事了。 “小子,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是开奶茶店的,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王明作为矮子手下两大将之一,自然对‘奶茶老板’有所耳闻。 他微微点头:“大学生……奶茶店……你姓陈还是姓郭?” “姓陈,郭平安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奶茶店的幕后老板。矮子栽赃陷害我的事,你肯定听说了,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只能走捷径。矮子想要我们生意,我想要太平无事,而王老板你,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咱们是各取所需。” “哼!你以为我会出卖大哥?就为了这几千块钱?小子,你的确不懂道上的规矩,我是缺钱,可我今天要是拿了你的钱,明天我就得断手断脚,你认为我划算么?” “我不会让王老板‘坐蜡’,只需要你给我提供一些线索,不用你出面,我自己搞定。” “线索?什么线索?” “矮子走私的线索。” 话音刚落,王明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 “你!——你不会是条子吧?” “王老板高看我了,我就是普通的大学生。你跟了矮子两年,他给你的钱,连个房子都买不起,你表面上风光,其实里子是空的。我想跟你交朋友是真的,这四千块之外,还有‘情分’,我们打算在东区开店,矮子一坐牢,我会支持你上位,我们在东区所有的生意,你都能分一杯羹,百分之十。” 好大的诱惑啊。 如果矮子真的坐牢,因为走私判刑的话,至少十年。 那些货其实可以让矮子做三十年牢。 这就等于矮子在东区这块地图上消失了,那他和矮子手下另一个大将,就是东区大哥下一位人选。 能笼络住小弟的大哥,不是看你多能打,而是看你有没有这个财力。 真能扳倒矮子,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出卖大哥是江湖大忌,一旦此事被人得知,他王明就性命不保了。 思来想去,王明掐灭了烟头:“别跟我云山雾罩的了,我不吃你这一套,拿上你的钱,滚蛋!” 就在这时,外头的小弟跑进来了。 “哥,蚂蚱来了。” “他怎么跑东区来了?说我不在!” 话音才落,蚂蚱哥就带着五六个人堵住这里。 王明手下两个兄弟很快就被制住。 陈宏业站在这边,还挺尴尬的,他也被人控制住了。 桌上的钞票很亮眼。 蚂蚱哥啧啧摇头,这一桌的扑克牌,加上钞票,玩的真起劲啊。 “蚂蚱!你胆子太大了!敢跑我东区来造次!” “啧啧啧……王明,你可以啊,不是说没钱么?桌上这是什么?” “这不是我的钱,这是人家的钱,你看不到这是新票子么?!” 蚂蚱朝陈宏业一瞅:“你的钱?” “是。” “你跟王明什么关系?” “没关系,来看房子的,价格还没谈好。” 蚂蚱呵呵一笑,抓起桌上的票子大致一数:“艹尼玛的……这有四千块啊,看什么房子要四千,皇宫么?二手房值四千块?当我煞笔啊?” 王明一下暴跳起来:“混蛋!你不怕我大哥弄你?!这可不是在你们北区!” “哎哟哟,我好怕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王老板输不起就别玩啊,现在知道倒霉了?我大哥跟你老大已经谈好了,你欠债,我们可以来讨债,这是规矩。四千块可不是小数目,你躲不过去。我还告诉你一点,你老婆孩子已经在我手里捏着了,你不还钱,那就把你老婆先拿去抵债,你老婆长的不错。” “你!——” 蚂蚱直接掏出一把刀,抵着王明的脖子:“干什么?想叫板呐?你说你长这德行,老婆还挺漂亮,今儿个就今儿了,你不还钱,我就睡了你老婆。” “艹!有种单挑!单挑!” “哈哈哈!单挑?我踏马是来讨债的,不是跟你打架的,就你这智商,还踏马当大哥呐?我真踏马怀疑你是不是外星人。” 这个叫蚂蚱的,说的够清楚了。 矮子如果不发话,北区的人是不敢来闹事的。 这也不怪矮子,因为欠债不还是为人所不齿的,事情公开出去,矮子包庇小弟躲闪,好说不好听啊,他当大哥也是要脸面的。 只可惜,王明要对矮子彻底寒心了。 他肯定以为矮子会保护他。 “怎么样?还钱么?” “我……我没钱!我一共就六百多块钱!能宽限几天么?我卖房子还你。” 蚂蚱一巴掌甩过去:“你踏马有个屁房子!你那房子都是租的!你老家在山区,破土坯房!你当老子不知道啊?穷山恶水的,我还得跑到山西去?” “我……蚂蚱,你知道我王明的为人,我好歹是个老大,我不会欠你钱的,你别搞我家人,我求你了。” “哎哟,王明,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要跟你过不去一样,你踏马欠的是我大哥的钱,跟我有个屁关系啊!” 第五十八章 成功策反 “可我现在真的没钱啊!你就杀了我,我也拿不出四千块啊!” “那你老婆就没了,她那姿色,卖个一年半载的,四千块也能凑的上。” “不!——我求你了,蚂蚱哥,我求你了!别搞我家人!” 看看,这就是赌徒的下场。 蚂蚱回头冲小弟说:“把他老婆带到北区去,交给大哥,先让兄弟们爽一爽,然后再安排接客。” 王明跪在地上,抱着蚂蚱的腿,眼泪哗啦的:“蚂蚱哥!你是我祖宗!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别搞我家人,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去尼玛的!滚蛋!” 眼看蚂蚱的小弟就要走人,陈宏业突然喊道:“等等!” 屋内的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扫过来。 蚂蚱乖张又不解的看着他:“你谁啊?” “我是王老板的朋友,他的钱,我替他还。” “你替他还?” 陈宏业朝桌上努嘴:“那儿一共是四千块,够他的债了吧?” 刚好够。 钞票被蚂蚱哥抓在手里掂了掂。 他付之一笑:“真替他还?” “钱不都在你手里了么,还能有假么?” “没见过你,你是干嘛的?” “我是干嘛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拿到钱了。” “呵!小子,我可提醒你,王明是个烂赌鬼,你替他还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别当傻瓜。” 说完,蚂蚱拿着钱,带着他的人走了。 这个道理,陈宏业何尝不明白呢。 凡是爱赌的人,死活都栽在这玩意儿上。 王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事了,过去就因为欠债,把自己的房子给卖了,然后住的出租屋。 上一次是一年前,矮子没替他还债,他只能卖房子。 这家伙属于死性不改。 老婆保住了,王明也哭的稀里哗啦的。 “兄弟,谢谢你啊。” “矮子作为你大哥,居然不管你,这样的大哥,你还跟着他干什么呢?” 王明冲两个兄弟吩咐:“你们都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 要不是这次蚂蚱登门讨债,要搞他的老婆,他还对矮子存有幻想呢。 人在江湖,靠的是个义气,矮子这么做,还讲什么义气呢。 王明重新点起一支烟,没滋没味的抽着。 “陈老板,你不是要他走私的线索么,我知道仓库在哪儿,我告诉你……” 除了走私的事,就是陈宏业被矮子拍下的那几张照片。 陈宏业又给王明丢了一千块,然后询问怎么才能把照片给搞到手。 思考了几分钟,王明才说出一个人。 就是矮子的情妇! 这个女人是开浴室的,丈夫死了五年了,因为长的不错,被矮子看上,而后被矮子强女干。 因为矮子出钱给她开浴室,让她衣食无忧。 女人后来也就没报警。 报警也没用了,证据找不到。 反正过日子就是花钱,矮子肯给她钱花,姑且得过且过吧。 但是这个女人非常痛恨矮子,矮子每次去找她,都是喝的醉醺醺的,用最粗鲁的办法来蹂躏女人。 是人都有尊严,女人尊严不比男人少。 根据王明的指引,陈宏业找到那家浴室。 他把女人叫到外头,在个茶馆里聊天。 女人脸上还有伤疤,胳膊上也有,都是矮子造成的。 这家伙是个变态,对待女人,就跟对待牲口似的。 谁让女人长的漂亮呢。 陈宏业直接打开话茬,要照片。 矮子霸占这个女人已经一年多了,早就对她失去了戒心。 他俩现在是住在一起的。 “照片?” “对,我要的胶卷,还有洗出来的照片,全要。” “你让我偷?矮子会打死我的。” “不会,最迟三天,他就会被抓,到时候,你也自由了。” “被抓?为什么?” 陈宏业掏出五千块摆在桌上:“别问那么多,五千块不少吧,矮子给你的钱,远没有这么多,他的情妇也不止你一个,等过两年,他对你的热乎劲没了,你连浴室都得交出去。” “可是……” “有了这五千块钱,你可以离开这儿,去任何一个城市,都能做生意,这不好么?” 陈宏业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一年多,矮子给她的钱,总数还不超过一千块。 浴室挣的钱,大头全让矮子拿去了。 她的衣服也是矮子买的,财政大权不在她手里。 而且,自己还要被矮子蹂躏。 那家伙每次对她动粗的时候,都会有变态般的拳脚相加。 五千块——很爽! “给我两天时间,我帮你拿到。” “好,麻烦你了。” …… 想要抓住矮子走私的把柄,必须让公安局配合。 陈宏业找到平城的公安局长陆兆秋。 可是,陆兆秋管不了省城。 “小陈,省城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你找我是找错人了。” “陆局长,你可以把消息告诉省公安厅的人,这也算是你的一份人情,省公安厅的人一定会念你的好。” 这是送‘功劳’,不是越俎代庖。 陆兆秋一想,人都乐翻了:“小陈,你如果做官,肯定能混的风生水起。” “哪里,我只会做生意,官场的弯弯绕太多,我在陆局长面前,就是个小鸡仔。” “哈哈哈!你太妄自菲薄了,行!这件事,等于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啊。” “哪里话,是陆局长帮了我才对。” 陈宏业刚回到学校,学校门口就堵了几辆车。 矮子来了,带着十几个人。 人直接进了学校,就在陈宏业的班级坐等。 他一回来,桑玥就跑过去说情况。 郭平安正好不在,跟女朋友上街去了。 不等陈宏业走到教师,班主任张力耕就跑过来。 他是最痛恨这些社会流氓的,所以不给陈宏业好脸色。 “你怎么回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你不好好上学,怎么会惹上这些社会渣滓!” “张老师,他们是来敲诈我的,我跟中文系的同学做生意,这些人看不顺眼。” “人现在闹到学校来了!出现在咱们计算机系,校长肯定知道了!你知道这件事影响有多坏么?!” “张老师,我这就去让他们走人。” 第五十九章 拖延 社会流氓猖獗,学校也管不了。 即便是报警,人家也可以说是来找人,你奈他何呀。 矮子坐在一张凳子上,腿搁在桌面上,潇洒的抽着烟。 这是大学,规定不可以抽烟,矮子却有恃无恐。 顶多就是罚款罢了。 “矮哥,你怎么跑到我学校来了。” “找你不容易啊,我怕你忘事,特地来给你提个醒,事情想清楚了么?该结尾了吧。” 陈宏业在他对面搬了一张凳子,也坐下。 显得很淡定。 这个举动,让矮子摸不着头脑。 明明是他拿捏着陈宏业的把柄,怎么好像反过来一样。 “矮哥,你想要我的生意,特地从省城跑到这儿来,一路辛苦了。那我想问问你,照片和胶卷,你带来了么?” “东西我会给你,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今天就今天了,拿不到我要的东西,你就等着坐牢吧。” 班级几个人和老师都在门外,让矮子的小弟拦着,不让进。 其他班级的人也过来看热闹,窗外站着不少人呢。 矮子显得不耐烦:“陈宏业,你一表人才,将来前途无量,可不要把路走窄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路是人走的,只要我走,就有退路,矮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拽着我不放,做生意的了那么多,你怎么就跟我耗上了呢,这里头有原因吧?” “你没有必要知道,少废话,快弄协议!” 教室外,校长也来了,还有主任。 看到有流氓在学校里,先一个骂的就是班主任。 “怎么搞的!你们班什么情况?!影响得有多坏!” “校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到。” “那个是谁?” “陈宏业,我们系的,在外头做生意,可能惹了麻烦。” 还用说可能么? 校长一肚子火:“不好好上学,做什么生意!都是你,监管不力!让这些人来学校!” 陈宏业和矮子都听得见。 矮子呢,有恃无恐,得意洋洋:“陈宏业同学,我很忙的,别跟我耗时间,我只给你一个小时。” 哦?是么? 陈宏业看看手表,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出现警察来电话。 “矮哥,我现在去找郭平安过来,生意是他投资的,我没权利这么做。” “可以,但你记住,就一个钟头,过时不候!” 陈宏业没找郭平安,而是给公安局长陆兆秋打电话去了。 那头说,省公安厅的人正在往这边赶,但要两个小时才能到。 所以,陈宏业必须多抗一个钟头。 他回到教室时,校长还白了他一眼。 矮子已经很不爽了:“还有二十七分钟。” “矮哥,多宽限一两个小时吧,郭平安去银行办手续了,今天银行忙,你也不在乎这点时间。” “银行?呵呵,可以,协议呢?” “要等他过来,现在我给你写了也白写,公司老板不是我,我签字没用。”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矮子的小弟给他去买了一碗凉粉,边吃边抽烟,陈宏业就这么等着。 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出了意外——郭平安回来了。 他人走到教室门口,一下被矮子的小弟给逮住。 “大哥!他来了!” 矮子抹了一把嘴唇:“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没教养,把郭老板请进来啊,傻乎乎的。” 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陈宏业一脸无语,还给郭平安使了眼色。 郭兄就跟没看懂似的。 “怎么了?来敲诈的?” 矮子不爽的说:“什么叫敲诈呀,说的那么难听,是封口费。我替你们遮羞,你们给我好处,大家礼尚往来嘛。” 说完,他直接伸手:“协议呢?” “协议?什……什么协议?” 这下,矮子的眼珠朝陈宏业一转,已经完全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缓缓起身,扭了扭自己麻木的肥脖子。 “陈宏业,你耍老子?你不是说他去银行了么?你敢骗我!” 郭平安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人都懵圈了:“银行?我去银行干什么?” 被拆穿了,装不成了。 陈宏业只好一笑:“矮哥,我还是叫你李老板吧。我是骗了你,因为那些东西是你栽赃陷害我们的,想要霸占别人的生意,你做梦。” 矮子的小弟上来就要干架,被他给拦住。 这可是学校,而且平城不是矮子的势力地盘。 他是个老大,能抢也能忍。 “呵!呵呵呵呵!你踏马吊!” 矮子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吊!我混江湖快十年了,也没见过你这号人,老子居然让一个大学生给耍了。陈宏业,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知道,我会很倒霉,不过你会先倒霉。” “我倒霉?我倒想听一听。” “那些货是你的,所以,你才是走私方,干着见不得人的买卖。” 矮子李翰铭哈哈大笑:“说的对!我就是干了,怎么着吧?你以为你是条子啊?你能把老子怎么着?” “不能怎么着。” “所以啊!还是啊!哈哈——你少操这份闲心,先管好你自己吧,你等着公安来抓你!” 外头的走廊熙熙攘攘的,一群穿警服的人来了。 校长浑身打摆子:“怎么……怎么搞的那么大,警察都来了。” 学校来了黑社会和警察,可要臭名远扬了。 矮子是挺奇怪的,他压根没报警。 他也不可能报警,因为捏着照片是想吓唬陈宏业和郭平安,照片交出去的话,他还怎么讹诈呢。 六个警察走进来,冲矮子说:“你叫李翰铭?” “我……嗯,是。” 矮子诧异的看着这几个人:“怎么回事?” “我们在你的饭店后面搜索到很多违禁走私物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回省城协助调查。” “饭店!走……走私?!我……我冤枉,我冤枉啊!我踏马的冤枉死了!” 他恍然大悟,看到陈宏业镇定的面孔,一下就知道陈宏业为什么在拖延时间了。 “你!” 矮子上前,揪住陈宏业的衣服:“你阴我!你踏马的阴我!” 警察一把摁住他:“老实点儿!带走!” 第六十章 庙小容不下 矮子的事情得以解决,陈宏业却因此要受到学校处分。 帮派、警察为了一个学生来到学校,这是什么恶劣影响? 自本校建校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班主任是个文人,软弱性子,还得校长亲自过问。 校长把陈宏业叫到自己办公室,怒气冲冲的询问详情。 即使了解了情况,他脾气也很差。 “陈宏业!” “到。” “我早听说有人在城里做生意,以为是金融系的,你一个学计算机的,做什么生意?你才大一,学业不要了?既然你一门心思做生意,还考什么大学?!” 陈宏业平静的回答:“校长,这件事,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大。学校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同学在外做生意,卖烤串的,卖水果的,还有——” “你别跟我扯这个!” 校长大手一划拉,脑门全是皱纹:“人家惹上黑社会了么?你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都引到学校来了!上级要是怪罪下来,我怎么处理?!嗯?!你看看你浑身上下,都是社会习气!” “是我不对,我以后注意。” “注意?你已经惹麻烦了!我必须给你处分!” 嘟嘟,嘟嘟。 有电话。 校长接通,那头的声音是个男人,是桑国强。 听到是财政厅的大官,还是财神爷,校长脸色突变,一副笑盈盈的面孔:“哎呀,桑副厅长,是您啊。” “是这样,赵校长,陈宏业的事,我都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 得! 桑副厅长居然会过问陈宏业的事。 口吻不难听出,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 校长怯生生的问道:“陈宏业和您是?” “哦,他是我女婿。” “啊?这……” 校长惊诧的看着陈宏业,马上开始擦汗:“明白了,其实也不算什么事,都是小事,他可真有本事,生意都做到省城去了,学校有这样的人才,我却不知道他是您的女婿。” “赵校长太客气了,孩子不懂事,给你添大麻烦了。” “哪儿的话呀,没事没事。” “那就谢谢了,改天我请你喝茶。” “客气,您太客气了,您忙您的,改天我请您。” 要是早知道陈宏业有这背景,校长哪里会跟他吆五喝六拍桌子的。 学校各种东西要更换,钱从哪儿出? 不还得靠财政厅那边么。 他乐呵呵的挂断电话,走过去把陈宏业扶的坐下。 “哎呀,陈宏业,你太能藏了,你怎么早不说你是桑副厅长的女婿呢?” 陈宏业哭笑不得。 官场的势力就是大,只要是跟体制单位沾边的,都得迎合上头。 他又欠了老丈人一份人情。 至于处分么,肯定是只字不提了。 校长还给陈宏业倒了一杯水:“这茶叶不错,你尝尝。” “校长,这多不好意思。” “你以后有事就常来我这儿喝茶,茶叶管够!刚才呢……呵,我是不知情,你别忘心里去。我这个人呐,就是脾气暴点儿,但为人还是不差的。” …… 矮子被抓了,他那些走私货至少得坐牢二十年。 省城的东区即将变天。 当陈宏业以为没事的时候,北城的海鸥把他叫过去了。 一句话,让他别在北城做生意了。 陈宏业大脑一片空白:“海鸥姐,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佛。” 没成想,事情还越来越难办了。 北城店铺房东,一致找陈宏业,把钱退给他,让他尽快搬家。 周六,陈宏业和郭平安在省城闲逛,晚上在这边洗澡,然后到一家旅馆。 他们去南城和西城也看过,都不让他们做生意。 想了好几个小时,陈宏业才想明白其中的深意。 因为他搞掉了矮子,这件事肯定在那些老大耳朵里传开了。 就是说,东西南北四个城区,谁背后都有不干净的生意。 留着陈宏业这样的人,就是个祸害。 钱投进去不少,要打水漂了。 郭平安无奈道:“都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胡思乱想,跑到省城来做什么狗屁生意,还是平城好,有你老丈人罩着,各方面都给面子。” 可是据陈宏业所知,老丈人这个官未必做的长久。 现在国家正进行新一轮官僚体系检查。 要对所有的部门进行考核。 老丈人之前入狱,跟被人陷害有很大关系。 桑国强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人陷害他的。 这次考察,他可能面临二次危险。 官场就是这样,也许你昨天还很风光,明天就被剥的干干净净。 全靠老丈人肯定是不行的。 必须有自己的生意圈,形成一个交际网,才能立住脚。 这就是为什么陈宏业会找郭平安合作的原因。 但仅仅是郭平安还不够。 “平安,我是这么想的,咱们继续跟北城的海鸥交涉,立下字据,我们的生意,给她分红,百分之三十。” “什么?!三十?!你……你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吧?你知道那是多少钱么?” “如果不给,咱们没法在省城开店,平城靠我老丈人,只能靠一时,靠不了一世,国家现在忙着体制清洗,我担心老丈人会再次下台。所以,我们必须在省城立住脚,找到一个铁稳的靠山。” 陈宏业也是被逼无奈才这样想的。 要想得到海鸥的青睐,就得让那女人尝到足够的甜头。 而且绝不参与海鸥的生意,对她下保证书。 陈宏业从各方面给郭平安解释。 现在离开省城,损失的不是特别多,但平城也不是铁稳的基业,人需要居安思危。 “唉……那你看着办吧。” “放心,只是奶茶生意多分她一些,以后咱们还会有更多生意。”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这是旅馆啊,谁敲门? 郭平安问:“哪位?!” 外头是一个女人的说话声:“请问是郭平安和陈宏业在里头么?” “嗯……是啊,你是哪位?” 郭平安小声嘀咕:“女的,不会是特殊服务的吧?听说省城不少旅馆时兴这个,咱哥俩一人一个?” “……” 外头的女人又在敲门了。 怎么可能是特殊服务,人家叫出他俩的名字了。 第六十一章 大人物 郭平安兴奋的去开了门。 门口的女人只有二十多岁,一身牛仔服,确实很漂亮。 郭同学天性好色,家里有钱,性格也大大咧咧的。 “特殊服务?” 女人一愣,清了清嗓子:“请问陈宏业在么?” “在,唉?你怎么知道我们俩人的名字?” 真是后知后觉,现在才发现。 女人走进来时,陈宏业下意识用被单遮盖身体。 刚洗过澡,身上什么都没穿。 那女人还脸红了一下,说:“陈宏业,我们大姐想请你过去一趟。” “大姐?海鸥?” “对,车在楼下等着呢?” “还有车?” 这是闹哪样,太给面子了吧,完全让人摸不清脉络啊。 陈宏业问:“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传话的。” “哦……那你先下去吧,我们穿好衣服就下去。” 女人点点头离开。 郭平安还一直盯着那女人的背影看,看的是臀。 他慢悠悠的走到床边:“怎么个意思?海鸥这么晚找我们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 下楼上车,一直开到北城的一家茶楼。 这家茶楼就是海鸥自己开的。 一楼没亮灯,但门口有人,居然是去东区要债的蚂蚱哥。 蚂蚱冲陈宏业一抖舌头,声音很响。 “哟,是你啊?这么巧。” “你好。” “上去吧,大姐在等你呢。” 二楼就两个人,海鸥,还有一个男保镖。 等陈宏业和郭平安上楼,海鸥让其他人都下去。 他给陈宏业准备了一桌饭菜,还有酒。 两兄弟很愕然,难不成是留他们在北城继续混么? 这女人注视陈宏业良久,说:“你路子野啊,认识上头的人,怎么不早说呢。” “上头?” 不可能吧,陈宏业认识最大的官,就是老丈人桑国强。 至于其他人,他没路子。 而且这是省城,他认识个鬼啊。 东西南北四个城的老大,陈宏业谁都不熟。 所以,海鸥嘴里说的上头,应该是官场上的人物。 “你还跟我装,呵呵……没事,以后呢,你还继续做生意,你跟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找你麻烦。喝了这杯酒,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份子钱,我也不收你的了。” 慢着,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宏业问:“海老板,你说的上头,是谁啊?” “我姓吕。” “哦,吕老板,我……” 海鸥打断他:“我不知道你上头认识谁,只是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为难你。没办法,我也得混饭吃,不听还不行。不过,咱们可约法三章,你搞掉矮子那处戏,可别在我这儿上演。” “不是……吕老板,我还是没搞懂,到底是谁找你的?” “上头的人不让我说,这事跟你有关系,你会不清楚么?我刚打听到你老丈人是平城市财政厅的副厅长,你的关系还不止这一条,所以我说你路子野。你要早亮出底牌,谁还敢为难你呢?” 陈宏业陷入困惑了。 他忽然响起一件事——自己在平城开公司,开全国第一家公司,也是省城下发的批文。 当时他就觉得,自己老丈人没这个本事。 他怀疑省城有大人物替自己说话。 这种事是要上报燕京总部的,至少也得是省城某个牛人发话,不然他的公司开不起来。 陈宏业还想问什么,自己遏制住了。 那个在背后支持自己的人,似乎不愿意透露姓名。 可,到底是什么人呢? 陈宏业很想查出这个人的身份。 “吕老板,我真不知道是谁帮我的,联系你的人,能告诉我么?我保证不会说跟你有关系?而且,我们的生意,你可以拿分红,百分之三十。” 三十? 真大方啊。 郭平安尴尬了,人家摆明了要给你开绿灯,你还送钱,这不多此一举么。 然而,陈宏业对那位默默帮助自己的大佬,太想揭露其身份了。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他不好总欠人家的人情。 可再一想,这个人不可能不认识他。 海鸥思量一阵,提了个姓。 “姓孔,你自己往大了想。” 陈宏业为之一振:“多谢,我明白了。” 二人下楼后,海鸥还要安排人送他,陈宏业拒绝了。 姓孔,往大了想,那就只有一个人——孔翔溪。 郭平安问:“哥们儿,你想什么呢,那个替咱们说话的人,你猜到了?” “省里的书记。” “孔翔溪书记?是他?不会吧……大书记会替你说话?你认识人家?” 问题的根源就在于此了,陈宏业不认识这个大人物。 从无交际,书籍干嘛要帮他呢。 “我得去问问人家,是不是给我老丈人面子。” “那怎么可能呢,你老丈人才什么级别,够得上和省里的书记搭桥么,八竿子挨不着啊。” “那也未必,老丈人平反一事,或许就是他推波助澜的。” …… 陈宏业让郭平安替自己在学校请假,他去省政府大楼外等着了。 书记每天都来上班,只要蹲在门口,一定能守得住。 这天是周一,上班时间,人们陆陆续续进门。 一辆漂亮的桑塔纳出现,从里头走下来一位中年男子。 门卫看到他,马上就堆出笑脸:“书记,您早啊。” “早。” 就是他! 陈宏业快步上去:“孔书记!” 孔翔溪蓦的回头,一看见陈宏业,整个人变得都紧张起来了。 他的神态告诉陈宏业,他对陈宏业很熟悉。 几秒后,孔书记笑着问:“年轻人,找我有事啊?” “是,能借个地方说话么?” 书记低头看着手表:“不巧啊,早上有个会,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我是在平城开公司的陈宏业,书记知道我么?” “哦……知道知道,名人嘛,只是没见过面。唉?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和陈宏业说话时,书记的眼神一直闪烁不定。 他好像害怕陈宏业。 “哎呀,我时间紧,就先不谈了。” “孔书记!” 陈宏业两步追上去:“我能开公司,是不是您帮了忙?” “我?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帮忙呢。” 孔书记难看的笑了笑,转身迅速离开。 第六十二章 亲生父亲 孔书记为什么会行色匆匆呢? 他在怕什么? 门卫朝陈宏业指着:“别站在大门口,往旁边靠靠,后面有车!” 陈宏业笑着走上前,递给门卫一支烟。 有烟就好办事,门口笑了。 “呵,客气客气,红塔山嘛。” “师傅,孔书记平时一直这样么,急匆匆的。” “没有没有,我没见他这样过,孔书记人很好的,待人很谦和,比上一个书记好说话多了。” “那他为什么这样着急呢,我真有事找他。” 门卫让陈宏业等,等下班再过来,五点来这儿等就行。 他没离开,一直等,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孔书记就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助手,步伐不紧不慢,正要上车。 陈宏业快步上前:“孔书记。” 只是很平常的一声称呼,却把书记吓的一机灵,人都哆嗦了。 “你……你还没走啊?” “我找您有事,您要出去么?” “有点事,那个……过几天咱们再聊好么?我去你学校找你,这边挺忙的,你就别过来了。” 陈宏业一脸茫然,只得呆呆点头。 他没回学校,只是找了个餐馆吃饭,结果刚到正午,书记的助手就来了,叫他去一个地方。 就这么着,陈宏业一直跟着助手,坐车到了郊外。 四面都是旷野,就两家已经废弃的工厂。 “书记找我上这儿来干嘛?” “我可不好说,你还是去里头吧,书记在仓库里等你。” 陈宏业带着疑惑朝仓库走去。 想来,书记是不会害他的,毕竟帮了他两次。 到这种地方见面,肯定有难言之隐。 仓库里,陈宏业刚一进去,就看见孔翔溪殷切的望着他。 “孔书记,怎么到这儿来了?” “宏业……” “啊?” “宏业!我是你爸爸呀。” 什么?! 亲爹?! 这都什么呀,陈宏业脑瓜子彻底短路了。 哪儿又蹦出来个亲爹,他之前丁点不清楚。 孔翔溪的眼眶都湿润了,走过来就抱住陈宏业,抱的很紧。 “儿子,爸爸可惦记了,我的儿子,我做梦都想抱你啊。” 陈宏业是陈家在卫生所抱错的,这他知道。 后来陈康健被找回来的。 曾经,陈宏业也怀疑过这事,因为既然是抱错了孩子,那陈康健也应该还有一对父母才对。 可是,陈家发现陈康健的时候,他在镇上一户人家住了很多年,那户人家夫妻早亡,是一个老太太带着陈康健的。 那件事,早已被淡忘,对陈宏业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宏业,爸爸真的很想你。” “你是我爸?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你从小到大,爸爸一直都看着呢,在二别村,爸爸一直在关注你,你受苦了。我……是我把你送到卫生所去的,我……” 送? 就是说,陈宏业并不是在镇上的卫生所出生的。 是被亲爹送到那里去的。 这个‘送’字说的很有深意,不就是丢弃的意思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我当初不能认你,对不起,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陈宏业这下明白了,孔翔溪表达的含糊,却也能听明白。 他是被抛弃的儿子。 “是你抛弃我的?我妈是谁?” “你妈……” 孔书记擦了擦眼泪:“宏业,我不知道你妈妈去了哪儿。” “可我听说,你有老婆,还有个女儿,你老婆难道不是我妈妈么?” 书记纠结片刻,抓着陈宏业的手:“孩子,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爸爸只求你一件事,今后不要去找我了,你现在做生意,爸爸会在暗中支持你,只要我还是省里的一把手,不管你做什么,爸爸都会托着你,好么?” 陈宏业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亲爹。 堂堂一省之长,要调查点人事不会弄错,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现在就解释的通了,亲儿子要开公司,做老子的,肯定无条件支持,儿子的生意遇到麻烦,当老子的肯定也会帮忙。 只要他能插上手,一定会给予帮助。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相认,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 “孩子,你别问了,这里头情况很复杂。” 复杂么? 陈宏业有做生意的大脑,就有明辨是非的基本能力。 他说:“如果你现在的老婆不是我亲妈,就说明你是为了高官厚禄抛妻弃子,重新找了别的女人。你老婆家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 孔翔溪的现任老婆不简单,是燕京一个大官的女儿。 他为了能往上爬,就把亲儿子给舍弃了。 这样的人让人毛骨悚然。 真想不到,自己的亲爹居然是省城一把手。 怪不得公司开的那么顺溜呢。 加上亲爹的老丈人又是燕京的大官,去求几句话还不是很容易的么。 然而,都被老爹给抛弃了,陈宏业哪里还会奢望这份‘慷慨’。 “我妈呢?” “你……孩子,你就别问了。” “我妈的家世一定很普通,不然你不会抛弃我们。你可真狠心啊,亲儿子也能抛弃。” 孔翔溪眼泪哗啦的:“宏业,爸不是真的想抛弃你,那时候政治动荡,爸爸自身难保啊,如果没有后台支撑,爸爸早就完蛋了。但是爸爸一直都在看着你成长,爸爸会给你铺路,不管你要干什么,爸爸都会支持你,好么?算爸爸求你了,别再找我了。” 呵! 呵呵呵呵! 真是好笑。 过来玩父子相认,却说这样绝情的话。 陈宏业也哭了,原来,父亲是巴不得他躲开远远的。 免得儿子影响到自己的仕途。 “好,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找你。” 孔翔溪拉着儿子的手,激动不已:“好,那就好。” 可陈宏业却撒开了他的手:“我告诉你,我不你儿子,你也不是我爸,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欠你人情了。” “宏业!我……” “够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我妈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啊,孩子,你听爸爸讲,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失去你。” 第六十三章 男人的苦衷 “孔书记!” 陈宏业再次甩开他的手,憋着不哭:“咱俩没关系,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离开之后,陈宏业终于绷不住了,泪如雨下。 这是郊区,他不要车,一个人走回去。 哭的声音也没听见,胸中的郁闷,只有自己知道。 “妈妈,你到底在哪儿。” 真的不找孔翔溪了么? 那母亲的事怎么办呢。 是不是妈妈早就不在了,还是一直也在暗中观察自己呢。 这天,有点阴沉。 …… 孔翔溪四点半就回家了,进屋就躺在沙发上,身心俱疲。 老婆从房间里出来,将一盘切开的苹果搁在桌上。 放置果盘的动静,要比平时大。 女人脸色很差,像是知道了什么。 “累了?” 她这句问话特别冷。 如果平时回家,女人一定会热情的过来帮他捏肩捶背。 今天却双臂交叉,跟老妈教训儿子似的,冷视着他。 孔翔溪咧嘴一笑:“有点儿,来,给我捏捏。” “你今天没开会,又没什么大活动,这么早就下班了,还觉得累么?” “一点点。” “是父子相认让你觉得累吧?” 啊?! 孔翔溪腾一下坐直了身子,惊恐的看着老婆。 这个事,老婆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是自己的司机说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藏着这个秘密,没敢告诉老婆。 当年,他不过是个政府的小角色,白宜菲是从燕京分配到这儿来工作的,倒不是老婆有多漂亮,而是她爹位高权重。 因为那时候,孔翔溪面临被撤职的危机,所以开始追求这个女人,当时他的对象已经怀孕了,也就是陈宏业的生母。 为了前途,他不得已这么做,与对象做了交涉。 陈宏业出身后,他强行把儿子夺走,陈宏业的生母后来就失踪了。 往后的七八年里,每一天,孔翔溪都担心陈宏业母子会突然出现,搅乱自己的生活,所以他在二别村安插了眼线,时刻关注儿子。 这可不是为了让陈宏业衣食无忧,而是惧怕母子二人见面后寻找生父。 可以说,孔翔溪这些年走来,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的。 白宜菲给了他想要的一切,在省城,他一言九鼎。 人前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宜菲,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不对么?陈宏业就是你的亲生儿子,姓孔的,你骗了我这么多年,你可真有心机啊。” “老婆,你听我解释,我……” “闭嘴!难怪人家说,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这个陈世美,害了自己的女人,还要拉我垫背。我恨不得你出门就被车撞死!” 说着说着,白宜菲也哭了。 孔翔溪急忙过去安抚,搂着老婆:“你放心,我跟陈宏业母子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他母亲去了哪儿,我都不知道。我今天去跟宏业见面,只是说……说……说让他别再来找我,我有你喝女儿就够了。” “是这样的么?” “当然了,我跟他母亲又没结婚,只是生了他而已。” 啪! 白宜菲一个耳光甩过来:“无耻!我当初要是知道你这么无耻,就不可能嫁给你。你让一个女儿大肚子生儿子,又让我给你生女儿,你可真有本事啊!” “我对天发誓,宜菲,我是绝不会跟儿子相认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暗中帮陈宏业大忙了,他开公司,是你开的绿灯,你还找过我爸,想让我爸帮你隐瞒,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呵!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做了丑事还想瞒天过海,你把天底下的人都当傻子了!” 白宜菲非常生气,她的脾气不大,结婚二十多年,从来没这样过。 但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是有底线的。 被丈夫欺骗二十多年,这种深仇大恨,足以让人丧失理智。 她猛吸一口气:“我警告你,我是个要脸的人,你最好别再跟陈宏业有任何瓜葛,否则后果自负。你记住了,想保住今天的一切,你就不能有儿子,你只有我跟佳佳。” 孔翔溪无奈点头,软饭不好吃。 在外有多风光,回到家就有多狼狈。 他一句话都不敢顶撞。 因为,能混到今天的位置,是多少人几辈子都奢求不来的。 “老婆,别生气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少装相!” 结婚二十多年,男人都没下过厨房,现在居然客气起来了。 嘎吱一声,家门开了,女儿回来了。 “爸!” 白宜菲脱口而出:“佳佳,明天我去陪你办转校手续。” “转校?为什么?” 因为太巧了,佳佳跟陈宏业是一个学校的。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命运捉弄人,好像是老天爷刻意安排的一般。 自打上次丈夫帮陈宏业开公司以后,白宜菲就觉得不对劲,所以找人暗中调查,真相大白后,她还维持着一丝理智。 只要丈夫不去找陈宏业,她会强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今天的事情,她终于忍不住了,丈夫到底跟儿子见面了。 以后的交流肯定会更多。 这种丑闻和绿帽子压力,她顶不起。 “妈,为什么要转校?”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是我花钱供你读书的,我让你转校就转校!省里好几家大学呢,给你找个好的。” 孔佳莫名其妙:“爸,到底怎么了?我的学校挺好的啊,我们班还有个叫陈宏业的,可厉害了,他和别人合开了全国第一家私企,都上报了,别的学校可没这么厉害的人。” 亲爹不言语,不敢说话。 母亲一瞪眼:“废什么话!回房间去!不听话揍你!” “妈?!” “滚回你屋去!” 白宜菲思前想后,还是很担心,所以她去替女儿办转校的时候,也找了陈宏业谈话。 在大学的图书馆里,这女人气呼呼的看着陈宏业。 她已经表明身份,还没说来意。 “孔太太,您有话就直说吧,如果是因为您丈夫的事,就不必多费唇舌了,我跟他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 第六十四章 需要一百万 这句话说的可真轻巧,以后能不能实现,那就难说了。 老话说的好,血浓于水,亲爹亲儿子这层关系,是谁都无法抹平的。 “陈宏业,我怎么相信你呢。” “你想怎么样。” “永远都不要去省城。” “这不可能,我得做生意。” “你在平城这边不是发展的很好么?有你老丈人帮助,你可以顺风顺水。” 女人就是多心。 陈宏业已经表明态度,还让他怎么样呢。 就因为跟孔翔溪的关系,连省城都不能去了么。 “小伙子,你可以去其他省做生意。” “阿姨,我在这里上学,你要我去别的省,这是不讲理。我已经答应过你丈夫,永远不会再见他。” 白宜菲对此嗤之以鼻:“永远?可能么?亲生父子,同顶一片天,永不相见?你这话说的自己能相信么?” “你非要这么去理解,那我无话可说。” “我说句话,孔翔溪不敢不听,他能让你在省城站住脚,我就能让你在省城玩不转,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敢租给你店铺。” “白阿姨,我好像没得罪过你。” “哼。” 陈宏业心里很不爽。 但他也理解这个女人的感受,谁站在她的位置上,都会像火山喷发一样恼火。 可是,人要懂得将心比心。 “白阿姨,我可以不去省城,但是生意不是我的,是别人的,请你不要牵扯到别人身上去。” “可以,只要你不再去省城就行。” “好,我答应你。” “还有,从今往后,那个男人不会给你任何帮助,你俩再无瓜葛,请你不要搅乱我们的生活。” 当然,那种父亲,陈宏业也不会奢求。 但他有个问题要问清楚。 “白阿姨,我只想知道,我母亲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孔翔溪告诉我,你妈生下你以后,人就失踪了。” 女人走了以后,陈宏业安静的坐在图书馆里。 一直等晚上图书馆关门。 后来,还是桑玥来找他,问他为什么没去吃晚饭。 陈宏业随便敷衍了几句,就去找郭平安了。 在男生宿舍,他对郭平安说,暂时不去省城做生意了。 店铺还是一样开,只是陈宏业不去管。 暂时就在平城发展吧。 实体店不过是生意的一种,还有虚拟生意可以做。 这个,白宜菲总管不了吧。 两个月后的一个周末,陈宏业和郭平安一起洗澡。 他对郭平安说了网络游戏的构想。 世界上第一款游戏叫太空大战,是1969年外国出的。 如今,时间过去十年,构造网游的技术已经成型了。 只是没人去想这一方面。 “你要做网络游戏?这也没几个钱吧,不是很挣钱。” “因为没人做?” “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我设想的游戏,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的,万人、几万人、甚至是几十万人都融入进去,打架、升级、打宝,会很有趣。” 毕竟现在国内没人用计算机玩什么大游戏啊。 反倒是游戏厅越来越多了。 计算机游戏,不就是‘扫雷’么,要么就是飞机打子弹,还能有什么新奇的。 那种游戏,玩两遍就觉得无聊了。 郭平安不以为然:“你真能想,这玩意儿能挣钱?” “能啊,就看你想不想了,我保证,这游戏会比咱们的奶茶店挣钱多很多倍,而且,迅速在全国扩张。” 说的真宏达,跟画饼充饥似的。 老郭同学长吁一口气:“估计要多少钱?” “一百万。” “噗!——” 老郭直接喷了,他哪儿有这么多钱啊。 他爹虽然有钱,但也拿不出这么多来啊。 陈宏业想到了:“我们两个人的钱加起来也不够,连一半都不够,所以需要集资。” “集资?你上那儿弄那么多钱去,要是开发出来不挣钱,你得跑非洲躲债去。” “总会像到办法的,我这不是还只是个雏形想法么。” “没人会投资这个的,人家都玩实体店。” “要是没人投资,咱们就把奶茶公司卖掉,或者抵押给银行借钱。” “啊?……” 郭平安傻眼了。 他承认陈宏业有才,却不能做事这样极端。 因为奶茶店的生意相当好,全城加上省城,有四十多家奶茶店了,每天的收益很可观。 就算以后不做其他生意了,靠这几十家店,一辈子也衣食无忧了。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去冒险呢。 “我想把奶茶店全部抵押给银行,你看怎么样?” “你疯了,真的疯了!亏了的话,我就得赔死啊,兄弟,你是人才,我承认,我也佩服你,但不能朝我的心窝上下刀子。” “郭兄,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这太冒险了,这是赌身家。” 对陈宏业来说,这不算赌,只是预见性的投资。 他知道什么游戏能最大程度的获取市场份额,成为霸主。 这款游戏,会风靡全国十年之久,达到万人空巷的地步。 到那时候,全国几十个省份赚取点卡,每分每秒都在盈利。 区区一百万,很快就会还上。 郭平安怎么都不同意,要是拿出三五家店来借贷,他就不会说什么了,可这是拿全部身家出来赌,是个人都不敢。 因为现在生意做的好好的,没必要去趟这浑水啊。 陈宏业需要的一百万,只是前期投资,中后期还要投资更多。 运营一款网游,就需要再开公司,需要制作团队,各方面的钱会像流水一样花出去。 说心里话,郭平安早已拿陈宏业当兄弟了。 他不懂做生意,可他老子懂。 跟国外的父亲进行电话交谈后,父亲说,似乎是可行的。 而且,就算奶茶公司赔进去了,难道不能再开奶茶店么。 换个招牌继续盈利啊。 终于,郭平安同意了,有亲爹发话,他心里就有底。 一百万对银行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陈宏业找到老丈人桑国强,由财政厅大佬出面,直接跟银行行长见面。 论级别,桑国强低了半格,进去就主动握手。 “王行长,你好你好。” “老桑?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坐!” 第六十五章 抵押一切 王行长态度客气,还亲自倒茶。 他颇为满意的看着陈宏业:“这位就你的爱婿吧?” “宏业,给王行长上烟,要懂事。” 当然懂事了,不过台词得让老丈人说嘛。 这不更显得官场亲切么。 来之前,陈宏业就知道王行长是个老烟枪了。 所以,他特地买了中华香烟,这种烟在官场上特别流通。 然而,香烟递过去的一霎那,老王却推诿了。 “不抽了,嗓子不太舒服。” 只这一个细微的举动,就让陈宏业感觉不对劲。 他和岳父交接了一下目光。 桑国强笑呵呵的:“怎么了,王行长居然也戒烟了?” “这两天嗓子不太舒服,停一停。” 官场上,接香烟是有讲究的。 不管你会不会抽烟,接过去就是一种彼此的认可。 老烟民拒绝别人的香烟,就意味着跟你划清界限。 桑国强清了清嗓子,含笑说:“王行长,我们来找你,是为了贷款,我女婿不是开了公司么,奶茶公司。” “嗯,知道知道,听说了,很有名气,全国第一家私企嘛。” “他现在想把公司抵押给银行,自己要忙别的事。哎呀,我也很纳闷,可是年轻人的想法,咱们这些老家伙是跟不上了,哈哈哈。” 王行长喝了一小口茶,就仰坐在沙发上了。 他两眼盯着天花板,仿佛在畅想什么。 “老桑,这事不大好办。” “怎么呢?” “你女婿开的是毕竟是国内第一家私企,现在各方面都盯着他的公司呢。才开没多久,就唱这么一出,万一他赔了,那可是官面上的事了,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他开奶茶公司不是挺好么,据说很赚钱啊。” “王行长,既然这么赚钱,你给开个条子不就行了么?” 老王哼哼作笑,连带着摆手。 “老桑啊,你也是坐机关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公司加几十家店,一贷款是多少钱?不用想我都知道,少说五六十万,没错吧?这么大一笔钱,你觉得我能做了的主?” “王行长……” “你别急,先听我说。你我都是吃官家饭的,银行贷款数额一高,就得上报,何况还是私营公司,我的级别能决定这事么?如果你女婿开的只是个烧饼铺,那没说的,我大笔一挥就能搞定,但事情不是那么轻松的啊,你得体谅我。” 话里话外,不是推拖,而是拒绝。 从拒绝香烟那一刻起,王行长就知道他俩的来意了。 否则干嘛要拒绝香烟呢。 陈宏业陷入困惑,难道是白宜菲提前打了招呼么。 桑国强无奈,行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说半句都是多余。 不给办就是不给办,你作为机关单位的高官,连这都听不懂么。 “唉,王行长,多有打扰,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老王立即起身握手,这回很主动。 “老桑啊,你要体谅我,不是我不帮忙,我也是端人家饭碗的。得空我帮你问问上面吧,行不行?” 这事情还要‘得空’问么,现在就可以打电话了。 二人从银行出来后,桑国强第一次感觉自己的面子那么不值钱。 他不是头一回来银行办事了。 以前都是顺风顺水,这次是怎么了。 “宏业,你非得做什么网络游戏不可么?” 陈宏业还能怎么说。 谁会看到钱不去抓呢,他想成为大富翁,就必须事事都抢在时代步伐的前头做。 “爸,我自己想办法吧。”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缺钱七八十万呢,找谁要?” “银行不行,我还可以找私人。” “私人?全市有几个人拿得出这么多钱来,至少我没听说过。” “爸,麻烦你了,我走回去就行,不用坐车。” 陈宏业转身要走,被桑国强给叫住。 “宏业,我有事情要问你。上次你去医院查的,你跟桑玥没孩子的事,到底是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事情过去都那么久了,桑玥居然没说,也是照顾陈宏业的面子。 因为陈宏业给老婆撒谎了,说是他自己的问题。 当着老人的面,陈宏业不知道该怎么扯淡了。 “是我女儿的问题?” “不,她很好,一切正常。” “那是你的问题?” “我……呵,是。” 桑国强长吁一口气:“那得治啊,小夫妻年轻轻的,现在不治,得等到什么时候。回头我帮你联系几个中医,你去看看。” 和岳父分别后,陈宏业漫步了三条街,蹲在路边发呆。 接近一百万的钞票,找谁要合适呢? 他知道,一旦这个游戏开发成功,今后将再也不缺钱。 游戏之后还有游戏,一环接一环。 人一旦有了足够的钞票,便能摆平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烦。 他想做大做强,不受人约束,游戏就必须开发。 万事开头难,既然找不到人要钱,就到处找。 只要是有点家底的,全都问一遍。 无非是费点口水罢了。 陈宏业第一站就去找省城北城的海鸥大姐。 他答应过白宜菲不来省城的,所以是偷偷来的,化妆的像个中年人,还沾着胡子。 也许海鸥拿不出那么多钱,可她手底下那么多兄弟姐妹,各有生意,集资起来,百十来万还能凑的出。 “网络游戏?” “没错,我和郭平安手里的钱不够,我愿意将所有奶茶生意、公司,都抵押给大姐你。要是赔了,全都归你,如果赚了,大家都盈利,大姐以为怎么样?” 奶茶店的盈利非常可观,海鸥看在眼里。 但是,一下拿出那么多钞票,就意味着海鸥得掏空自己了。 她得顶着得罪手下人的名头跟陈宏业合作。 作为生意场的老手,奶茶公司的未来前景,海鸥是非常洞悉的。 这个公司作为国内第一家私企,将来可以开到全国各地去,盈利颇丰,是实打实的赚! “陈宏业,我搞不懂,你有这么好的实业,干嘛还赌上身家呢?” “实体店发展的太慢,店铺什么的,租金太多。” “你没说实话。” “我不能在省城乱做生意,有人警告我了。” 第六十六章 人才 “钱……有点多啊。” “海鸥姐有困难,那我再找找别人吧。” “你等等。” 海鸥已经动心了。 她名下所有的生意全部加起来,也不如奶茶的市场价值。 一个奶茶店的盈利,顶得过普通饭店五六家一天的收入。 加上那家公司会得到政府庇护,谁会不动心。 有了这家公司,海鸥可以在几年的时间内实现转型,彻底洗白自己。 能做正行发财,谁还会做暗门子生意呢。 放着到嘴边的肥肉不要,那不傻么。 机会就这么一次,她不想放过。 “你要多少钱?” “八十万。” “能少一些么?” “我要开发游戏,不能再少了,这是最低额度。” “八十万……真不少啊。” 海鸥答应了。 但她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筹钱。 她自己拿不出这么多,得着急手下人,全北城跟她混的那些老大,都得拿出钱来。 做大姐大的人,一言九鼎,十天一过,她就把钱给了陈宏业。 当天,陈宏业和郭平安一起去的。 要写字据,具备法律效应。 “陈宏业,郭平安,我希望你们能挣钱。陈宏业对我说,如果你们的游戏挣钱了,我是有好处的,我想知道,我能分到多少?” “大姐,你是做实业的,我给你奶茶店的股份,百分之十。” “为期多少年?” “二十年。” “好,一言为定。” 其实,海鸥对网游什么的,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 她很大多其他人一样,都觉得陈宏业铁定亏了。 而且,这小子很傻,每天靠奶茶店大把的赚钞票,不舒服么,居然异想天开,做什么游戏。 还不如开几个游戏厅来的实在呢。 钱到手之后,郭平安一脸的怨妇模样。 “陈宏业,现在你拿到钱了,怎么整?” “回学校,找我的班主任,我需要一批对计算机软件精通的人,至少五十个。” “那行,你看着办吧。” …… 计算机系的主任张力耕是高级计算机人才。 然而,他对用这个来挣钱却嗤之以鼻。 张老师说,计算机是用来造福人类的,不能和铜臭沾上边。 他的日子过的不富裕,可对陈宏业的作为不认同。 “老师,您不想挣钱?” “要那么多钱干嘛,够用就行了。” 张老师很不喜欢钻到钱眼里的人,从黑社会进班级的那一刻起,他就十分不满陈宏业了。 在他看来,陈宏业身上社会习气太重。 不好好上学,就知道做生意,还跟社会流氓打交道。 纵然陈宏业发了财,可他不像个学生。 “你别找我,我不掺合这事。” 吃了闭门羹,陈宏业也不生气,人各有志。 干脆,他去见校长。 财政厅副厅长的女婿大驾光临,校长高兴坏了。 不高兴也得装作高兴的样子。 “陈宏业!你来了!坐坐坐!是不是想喝我这儿的茶呀?哈哈哈,我早给你预备着呢,前两天我还犯嘀咕,怎么你不来喝茶了。” “校长,您事情多,太忙了,我不敢打扰。” “见外了不是?跟我还那么客气,你找我一定有事吧。” “我需要一批懂计算机软件的人,而且是行业里的能手。” 接着,陈宏业就把做网游的想法说了出来。 现在资金已经到位了,就差人才。 蓝图什么的,全在陈宏业肚子里装着,所以,他不需要那些人才自我发挥,只要他们按照自己的设想去做就行。 这可不是什么大难事,只是多耗费点时间。 至于工资方面,陈宏业是不会亏待人才的。 听完后,校长不禁竖起大拇指:“到底是桑副厅长的女婿,有破例!这方面人才么,我认识一些,但不多,五十个肯定是凑不齐的,十几个还不在话下,唉?你怎么不找你们班主任呢?他可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认识的肯定不少。” “张老师不喜欢铜臭味。” “哈哈哈哈!” 校长哈哈大笑:“你听他扯淡呢!他有三个儿子,不喜欢钱?他怎么养活一大家子人,他就是假清高,爱装!年初的时候,他还想找我帮他涨工资的,我怎么涨,计算机系是刚出现的,一个系才几个学生,我怎么给他涨?涨工资是要通过教育局审批的,我哪做的了主。” 这时,门口有人经过,是学校的教导主任。 校长一看到他就招手:“唉!刘主任!你过来!” “校长,有事啊?” “求你个事,给我把张力耕找来。” “就这事?” “嗯,麻烦你跑一趟。” 十分钟后,张力耕到了。 他不爽陈宏业,但在校长面前显得特别谦卑。 “张老师,你们班出人才啊,总共就那么几个学生,竟然出了一条蛟龙。” “呵。” 老师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陈宏业要办网游公司,开发什么网络……” 陈宏业立即补充:“大型网络游戏。” “哦对!大型网络游戏,资金到位了,现在就缺人才。张老师,你家不是正缺钱么?利用业余时间,多赚外快不好么?陈宏业刚才跟我说了,一个月两百块钱,每天就只工作五个小时,这么好的兼职,你上哪儿找去?” 两百块钱! 陈宏业之前没提过! 而张力耕现在一个月才几十块钱收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校长,两百块?” “可不是么,你要不做,你得损失多少?这个游戏开发起来,一年搞定,你说说看,你这一年不是多捞了两千多块钱么。” 老师看了看陈宏业,也是无可奈何。 人呐,清高是不假,但没钱也不行。 “这件事我做主了,你就给陈宏业帮帮忙,做做指导,毕竟是你的学生嘛,你得帮衬一些。” 校长说话有水平,知道文化人脸皮薄,替他决定了。 而且,还是‘帮衬’学生,没说给学生打工。 他把自己的茶杯递给张力耕:“你时间多,别浪费了,陈宏业需要五十个人,你在计算机的圈里人脉广,这事你得多费心,就当给我个面子,成不成?” 得给老师足够的面子,让他下台。 陈宏业起身,双手握住张老师的单手:“老师,您不帮忙,我什么都做不成。” 第六十七章 新的靠山 资金足够,技术人员充沛,剩下来,就是几个月到一年的开发了。 陈宏业想开发的尤其,是经典三职业,法师、道士、战士。 这个理念在未来好几年才会被外国人提出。 而如今,他要优先做出来。 根据这款经典游戏的市场发展,全世界只有华人圈发展的最好。 世界上任何一款游戏,都能在这儿萌芽。 陈宏业的自信,让计算机专业人员感到困惑。 因为他的想法太超前了,连班主任都要单独找他谈话。 “宏业,你抵押生意,拉到近百万的资金,就为了做这个么?外头很多生意可以做啊,开店、房地产,不都能行么?何况你的奶茶生意做的那么好,为什么要赌这种毫无未来的东西呢?” “张老师,我对你说过,未来的一切都离不开电脑。” “但这跟游戏有什么关系?” “我个人觉得,过不了几年,电脑会越来越普及,在未来十年至二十年内,电脑会成为人们生活的必需品。人的物质生活得到了提升,接下来,就该追求精神世界了。而网络游戏,恰好可以填充人们的精神世界。” 张力耕无力吐槽:“唉……你这一步走的太狠、太危险了。换做其他人,有你这么多钱,还不潇洒的过一辈子么。你知道不知道,很多大老板在赚了钱之后就会忘乎所以,没看报纸么?港岛那边,每天都有大老板倒闭,就是投资太盲目了,你现在就犯了这个毛病。” 班主任能说出这番话,陈宏业还是很感激的。 因为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任由陈宏业亏本,跟他又有神明关系呢,又没亏他的钱,还能让他挣钱。 这是张力耕的师道尊严,作为老师,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走错路,百万的大窟窿,那是可以彻底击垮一个坚强的人的。 “老师,您能这么说,我非常感激。对了,设计游戏,必须按照我的预想来,我已经分配好了每个人的工作,千万不能自己发挥啊。” 那些计算机人士也发挥不出来,他们的脑子里,根本没有网络游戏这个概念。 现在连网吧都没有,国内第一家网吧在1996年才会出现。 现在人们玩的游戏,几乎都是俄罗斯方块。 “陈宏业,话呢,我就说到这儿了,反正是你花钱创业,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老师,你的好运还在后头,等这个游戏上市盈利了,我会给所有元老级员工分红,保证你们衣食无忧。” “拉倒吧,还没赚钱呢,就说这样的大话,不要被挣钱冲昏了头脑。” …… 另一边,韩树花已经不再满足于小城市发展。 省城东区大哥矮子入狱之后,作为亲戚的高文山就不受人待见了。 没了姐夫的庇护,他的日子一落千丈。 这可不是韩树花想要的生活。 所以,她直接离开高文山,转战省城。 由于在高文山身上尝到了甜头,她很喜欢找个老大当靠山。 韩树花几乎花光了自己的积蓄,买了一身像样的衣服。 因得知南城大哥身边没女人,她就去南城了解其原因。 有人传闻,说大佬基过去结过婚,老婆一年就跟别的男人跑了,而且还是个没什么钱的男人。 女人的直觉告诉韩树花,这个老大那方面不行。 但南城对大佬基的传闻一直不断,这对男人来说,是很丢面子的事。 就在一天下午,她在浴室门口看到大佬基的车,就在门口等。 半个小时后,满身肥肉的大佬基出来了,身边跟着两个小弟。 “基哥,你好。” 她的穿着很暴露,故意的,但又跟那些小姐们不一样。 寻常男人见到露着色相的女人,很难把持的住。 可是大佬基却一点惊喜都没有。 “你找我?” “是,我有件生意想跟基哥好好谈谈,就我们两个人。” “你有生意?呵,我不跟女人谈生意。” 说着,基哥就要去开车门。 韩树花轻声叫住,手直接搭在了基哥的手腕上,并在他耳边低语:“基哥,你想不想做真正的男人?” 大佬基脸也不红,只歪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上车聊,给我五分钟,好么?” “嗯?” 见对方一脸困惑,韩树花咧嘴一笑:“怎么了,堂堂南城大哥,还怕我一个女人么?” 这话也就是美女能说,要是个男人,基哥手下兄弟早就把人摁在地上一顿揍了。 车不动,两人坐进去,声音小一点就行。 “说吧。” “基哥,你缺女人,我缺钱,不如咱俩合作,我给你当情人,你给我钱花。” 都就是买卖么,大佬基哼笑。 “小丫头,你不在道上混吧?说话语无伦次的。” “我觉得我的话挺合理的,全省城都在传,说你基哥那方面不行……” 男人最不爱听的,就是这句话。 大佬基一下怒了,掐住她的脖子:“老子曹尼玛!你踏马说什么?!再说一遍!” “唔——咳!咳!基哥,你找我当情人,我可以在人前人后给足你面子,让谣言不攻自破。我就想要一个好的生活,有个厉害的男人给我当靠山,这是各取所需……咳!咳!” 大佬基的手稍稍松开了,眼中怒气却不减。 一个男人对自己说‘不行’的话,都会让人不爽了,何况是异性。 此事,一直都是他的痛处。 他现在威风八面,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女人。 大佬基不敢找情人,担心自己那方面的事情,再被人当成新闻来说,他是个老大,必须要脸。 “丫头,你想要多少钱?” “那得看基哥有多疼我了。” “你知道如果做了我的女人,就不能随便跟别的男人交往么?” “知道,我可不是处、女,我结过婚,男人已经坐牢了。我怕死,有基哥罩着我,出门有保镖,这就很舒服了。我不会给你带绿帽子的。” 是么? 守寡几个月可以忍,守寡十年、二十年,还能忍得住么。 “基哥,你不想要面子么?” 第六十八章 奸计 大佬基跟韩树花谈妥了。 他是在几天后才决定的,对韩树花的底细先进行了一番了解。 而后约法三章,第一,韩树花从此必须跟着他,登堂入室,给足他面子;第二,不得勾搭其他男人;第三,不得对任何讲她已经结过婚的事。 有了以上三条之后,他会每个月给韩树花足够的钱,还配车。 人前人后,韩树花就是南城大嫂。 只要在南城,所有小弟见了她,都得毕恭毕敬的。 其实,韩树花是个不知道满足的女人,她找大佬基,不过是当个过度罢了。 因为她正当年,而大佬基又是个没用的男人。 这老东西还不如陈康健呢,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因此,她接着自己大嫂的身份,勾搭了几个基哥手下的人。 其中,南城的二号、三号人物,在短短一个月内,都跟韩树花有染了。 既然是红杏出墙,那这件事早晚会被人知道。 一次,在跟一个男人睡宾馆的时候,洗澡时,韩树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不能平静。 她用身体维护自己的地位,却不能永远这样下去。 因为,她早晚会人老珠黄的。 只有将金钱和地位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最保险的。 门开了,男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大嫂……你真漂亮,比我老婆漂亮多了,今天别走了,陪我到天亮。” 韩树花咧嘴一笑,征服男人的滋味,实在是太舒服了。 镜子里,这个男人贪婪的需求着她,眼神扑朔迷离,好像一头饥饿无比的狼崽子。 “你就不怕被基哥知道么?” 男人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咱们是偷偷约会,基哥去收账了,怎么会知道呢。” “如果我晚上不回去,他一定会到处找我,一旦发现了我们的事,你猜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这还用说么,肯定是剁碎了喂狗。 本来很舒服的事,被她这么一讲,男人瞬间就没了兴趣。 他郁闷的走出洗手间,去床边坐着,点了一根烟。 春宵时刻,干嘛说这么煞风景的事呢。 韩树花披着毛巾走出来,双臂交叉,好像老师看待不成器的学生一样注视着他。 “你怕了?” “呵,你不怕?” “怕,你还敢睡我。” 那不是没忍住么。 再说了,是韩树花先勾搭他的,他一个七情六欲都正常的男人,怎么能抵挡得住,本来也是家中夫妻不合,跟老婆分床睡都五年了。 “大嫂,我是真得喜欢你。” “可是,我们一直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基哥发现的。” 是啊,热情过后,冷静下来一想,的确是这样。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怎么挽回呢。 男人长叹道:“那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去么?” “不知道。” “我们还没开始玩呢,等结束了,你再走,好么?都五天了,我太想你了。” 韩树花点燃一支烟,俏皮的说:“你想永远得到我,就得让基哥闭嘴。” 这句话的分量可轻可重啊。 男人呆呆抬头望着她:“你什么意思?” “杀了他,你就能永远得到我。” “你疯了!杀大哥?这可是江湖大忌!让南城的兄弟知道,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以为他活着,你就能过的安稳么?” 韩树花哼笑着吸烟。 男人站起来,抓住她的胳膊:“你把话说清楚,别吓唬人,到底怎么了?” “有人发现了我们的事。” “你!——你撒谎!” “如果没有,我会跟你提这么煞风景的事么?那个人威胁我,要我给他二十万,不然就把你我的事说出去。” “你……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南城的人,他见我的时候,带着墨镜,我猜不到他的身份。” 完蛋了…… 男人傻坐下来,脑门上瞬间溢出汗液。 他的大脑仿佛被腾空。 这不是折磨人么,还是精神折磨! 就是说,那个人随时会告发,他会受到老大的惩治。 勾引大嫂,这罪过,跟古代灭九族差不多了。 不光他现在的一切都要被收回,还得按照江湖规矩,废成太监。 男人拿烟的手开始发抖。 “胡言,我不想死,你呢?” “你……” “只要咱们策划周密,让大佬基死于病痛,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病痛?” “对。” “怎么……怎么杀?下毒会被人验出来的!” 韩树花哼哼作笑:“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他死的毫无痕迹,就是别人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什么办法?” “你知道消炎药么?头孢。” “当然知道。” “头孢配酒,他会死于心跳骤停,查出来又能怎么样,顶多只会说他没有生活常识。” 韩树花将自己的香烟搁在男人口中,嘴唇过去轻碰,手也很妖娆。 “你要是个男人,就做点男人该做的事。想永远得到我,就得杀了基哥,然后扶持我做南城老大。” “你要当老大?!” 胡言是南城的二当家,老大一死,就得在他和三当家里找一个合适的出来。 可是呢,他和老三一项不对付,水火不容。 二人争执不少,肯定会吵。 可要是扶持大嫂上位,他得到大嫂,南城不等于就是他的了么。 看着韩树花如此镇定,眼神这般犀利,他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韩树花,你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哈哈哈哈。” 韩树花一下躺在他怀中:“我再不省油,也是你的玩物,我得到南城,跟你得到南城,有区别么?我是表面上的老大,你是背地里的老大,我这个老大,每天晚上还受你蹂躏呢。” “你这个坏女人……” “那你做么?” “老子先办了你!荡妇!” “哈哈哈!” …… 韩树花九点才回家,路上还喝了几杯酒,把自己灌的醉醺醺的。 大佬基在家里看电视等着。 “这么晚才回家,干什么去了?” “约几个朋友喝酒。” “以后早点回来。” 韩树花很暖心的过来,给他捏肩捶背:“我又不是出去跟男人开房,你吃什么醋啊,我给你按摩?” 第六十九章 南城易主 她的按摩手法真的很舒服。 大佬基没有男人的能力,但家里多了个美娇娘,这一个月过的也还算不错。 “老公,外衣脱了,我给你好好做按摩。” 天气渐冷了,还要这样,不过大佬基不在乎。 他肥胖,身体脂肪厚。 “亲爱的,舒服么?” “舒服,小花,跟着我,感觉辛苦么?” “还好,你给了我钱和身份,有得必有失嘛,哪有事事都顺心的呢。” 基哥的眼圈有点红润。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有女人在乎自己。 当初自己老婆就是厌恶他,宁愿跟个穷鬼跑了,也不要他。 那时候起,他就觉得,女人得不到滋润,给再多的钱也没用。 可没想到,人和人不一样,他能遇到韩树花。 基哥抹了一把眼泪:“小花,你真好。” “你对我好,我自然就对你好了。亲爱的,睡吧,我慢慢给你按摩,等你睡着了,我给你盖毛毯。” 按摩手法高,只十分钟,大佬基就进入梦乡。 韩树花没给他盖毛毯,而是把门窗都打开了,让凉风吹进来。 她一夜没睡,就在沙发上坐着。 等快五点的时候,她才给基哥披上。 已经晚了,夜里,基哥梦中都打了好几次喷嚏。 大佬基就这样感冒了。 韩树花将一早准备好的消炎药泡在喝水杯里,还加了糖。 “老公,你感冒了。” “有点凉,晚上还是不能睡沙发啊。” “喝点热水吧,回头我给你买消炎药。” 基哥满意的亲了她一下:“今天我要跟兄弟们吃饭,后天再吃消炎药吧,我身体好,扛得住。” “那,晚上回来,我给你在房间按摩?” “好啊。” “老公,我想,咱家是不是得有个暖炉?” “那你去买吧,房间里、厕所、客厅,都买一个,还是你聪明啊,我就没想到这么周全。” 大佬基出门了,韩树花坐在家里,淡定的看着电视。 她给胡言打了个电话,就一个要求,多劝基哥喝酒,而且是白酒。 按照头孢的药性,身体好的,最多半小时也就差不多了。 两个小时后,胡言来了电话,说大佬基送到医院去抢救了。 很多人都跟过去了,但他喝了两瓶白酒。 估计……是救不过来了。 对韩树花而言,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有件事,连胡言都不知道。 在她跟大佬基签署契约的时候,其中有一条说——如果韩树花能跟随基哥,直到他百年之后,基哥愿意将名下所有的财产都交给她。 因为基哥没儿子、没女儿,孤寡一人。 下午三点,基哥死了,南城的人开始设计灵堂,胡言亲自来接韩树花。 车上的司机是自己人,说话不用太避讳。 “大嫂,大哥去了,从今往后,我会唯你马首是瞻。可是,南城的其他兄弟未必同意。” “基哥之前跟我写了个字据,他说,如果他将来死了,南城的生意全归我。” “东西带了么?” 肯定带了,这次去,韩树花是去夺位的。 老大刚死,谁敢在灵堂里对大嫂不敬呢,那跟造反没区别。 南城有十几个头目,都跟胡言一样。 这群人里,胡言跟大佬基最早,所以他是二当家。 “大嫂到!” 胡言一声喊,里头坐着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韩树花还没进门,就酝酿着怎么哭了。 胡言扶着她,一步一步走近水晶棺材。 “基哥!你怎么走的那么早啊!呜呜呜!留下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办啊!呜呜呜!” “大嫂,节哀……大哥走了,还有我们呢,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拥立你的。南城不能无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龙头。” “呜呜呜……” 身为三当家的铁猴一下站起来:“胡言!你说什么呢?” “我说,要让大嫂出来主持大局!” “你的意思,让女人来掌控南城?呵!大哥临终前,可没交代过这种事,让谁坐镇南城,得大家一起商量着办!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 在场的兄弟,大多数是不趟浑水的。 谁当老大都行,他们只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就成。 这出戏,全是二当家和三当家之争。 “铁猴,在大哥的灵堂前,你说话要有分寸。” “我怎么没分寸了?你是大哥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 韩树花一怒:“都给我住口!基哥刚死,你们就要乱么?不怕被人看笑话?!” 铁猴忍俊不禁:“韩树花,你这个大嫂的成分不纯,你又不是基哥明媒正娶的老婆,只是个情妇,你凭什么坐大嫂的位置?” “我是不是大嫂,不是你来定的,我这儿有基哥跟我写的约法三章,还有对我的许诺,上面有我跟基哥的签名。” 协议由胡言第一个看,接着又拿给在座的每一个人看。 最后才轮到铁猴。 上面说了,大哥死后,所有的生意都归韩树花。 ‘所有’,就包含了生意、地位。 铁猴一看这个东西,立马叫嚣起来:“我看,是你这个女人害死了大哥!你想得到大哥的一切!” 胡言朝他一指:“你说话小心点,没凭没据,就这样指责大嫂么?” “你少跟老子装腔作势的!你这么维护她,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你!” 韩树花早知道会有人闹灵堂。 所以,她也安排了一套说辞。 “各位兄弟,你们都是基哥最信赖的人。当初我跟基哥的时候,他就对我说过,早晚有一天,要给大家发福利。我不知道这福利是什么,但我在这儿,当着基哥的遗体说句话,今后所有的兄弟,上交的份子钱,减半!”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瞬间就被她抓住心了。 每个月上交几千块,减半下来的钱,就落入了各个老大囊中。 这可是天大的美事啊。 铁猴气的嘴巴歪:“你!你这个女人,你敢坏规矩?!东西南北四个城,交的钱都是有定数的!” “我不知道这些,我不过是个女人,而且我是也希望大家能一团和气。你要是不舒服,可以走人。” 第七十章 老公出狱 铁猴怒火中烧的看着胡言跟韩树花。 他绝对相信,这俩人有一腿。 他早知道基哥那方面不行,哪会有女人愿意跟着他。 但是,基哥的亲笔协议在,他能说什么呢。 这女人两句话就能把所有人给拽住,铁猴一下就势单力薄了。 有人站出来说道:“我拥护大嫂!大嫂是巾帼不让须眉,而且有基哥的亲笔在,我们没理由不听基哥的话。” “对,我也是这个想法,大哥刚走,咱们不能内讧,必须给他面子,我们得尊重大嫂。” 韩树花长吁一口气,这下可算稳了。 势单力薄的铁猴,现在多说一句都会被人觉得恶心。 可他知道,自己当众顶撞韩树花,又跟胡言过不去,南城他是待不住了,会被穿小鞋的。 “好,我走。” 省城的大佬基一死,各方面都震动了。 韩树花成了新一代大佬,陈宏业知道后,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怎么会混到这地步的。 然而,凭着前世对这个女人的洞悉,陈宏业又有理由相信她能做出这等事来。 韩树花是个阴毒异常的婆娘,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不会罢休。 南城稳定了,韩树花坐拥七十多家店铺的生意。 每个月什么都不用管,就有人替她收账。 这日子过的可舒心无比,和做皇帝差不多。 终于有一天,陈康健出狱了。 他是杀人未遂,判了好几年,可是在牢里表现好,加上父母为了救他,多方面求人,还卖了家里的房子。 总算是把儿子给保了出来。 得知自己的老婆做了大佬,陈康健兴奋到极点。 看来,自己前世的记忆还是正确的。 韩树花的确有一飞冲天的本事。 这天是周末,他来到南城一个生意的堂口,就是饭店。 门口四个人站着,不让外人随便进去。 陈康健不怕。 他来之前,早打听过了,韩树花结婚的事,全南城都不知道。 如果这个消息捅出去,她一定会被人拉下马。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想失去。 “你是谁?” “我是来找你们大嫂的,我是她的故人,叫陈康健,你进去说一声,她肯定会让我见她的。”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陈康健被带到了一个包间。 里头除了韩树花,还有胡言。 两人正在吃大餐。 陈康健毫不客气的坐下来,给自己倒酒,还撕下一块鸡腿,大大方方的啃着。 “陈康健,听说你判了好几年,怎么出来的?” “我爸妈卖了房子。” 胡言问:“他是谁?” 陈康健嬉笑着:“韩树花,你是想让这个人也知道咱们的事么?还是愿意单独跟我谈谈?” “没什么可避讳的,你是我丈夫。” 胡言听的浑身一机灵:“你……你丈夫?!” 陈康健一想就懂。 八成,这个男人跟韩树花也有一腿。 他走到胡言跟前,拿起桌上的香烟,火柴一擦。 “嘶……呼呼……” 韩树花哼哧作笑:“你到底想干嘛?知道我是南城的大姐头,你还敢来找死。你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韩树花么?” “不,我不是来找死的,我是想来过好日子的。你我夫妻一场,你发达了,我能不蹭饭么?别那么绝情嘛。” “你信不信,我可以找人打死你。” “我不信,杀人?你还没这个胆子,南城的人一定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否则,他们怎么会人前人后的叫你大嫂呢?” “你错了,他们知道我结过婚。” 在基哥的灵堂里,约法三章的内容,已经给南城那些头目们都看了。 但那不重要,做大哥的,抢别人的老婆,还是新鲜事么。 纵观全国,这样的老大比比皆是。 “陈康健,你以为我找你上来,是怕了你?” “……”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韩树花不是好惹的。你必须马上跟我离婚,否则,我会找人打死你。” 胡言看懂韩树花的眼色,一声吩咐:“来人!” 门外进来两个人。 “把这个煞笔给我拖出去,揍到爬不起来。” 陈康健唯一的砝码没有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求饶。 重生一世,就这么惨么。 为什么陈宏业能混的那么好。 夜幕下,陈康健扶着墙壁,全身肿痛。 “韩树花……你这个贱人……” 老婆一下子变成了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他还能怎么办。 眼见陈宏业也发财,就他一个混不出人样,这股气憋在胸中,特别难受。 这时候,一双腿出现了。 陈康健强撑着睁开眼皮,看见三个人。 “还要打?” “你叫陈康健?” “我……我不叫陈康健……” “别装了,我们大哥要见你,不会打你的。” 陈康健被拽上车,送到了铁猴子那边。 铁猴子已经不在南城了,他在郊区还有一个作坊。 被带到这儿,陈康健还被请坐。 “你是谁?” “我叫铁猴,道上人给我的绰号。韩树花为什么打你?” “你跟她……” “放心,我跟韩树花不对付,她害死了大哥,还把我给逼到这儿,我得讨债。” 原来是死对头,陈康健把前后的情况说了出来。 得知此人是韩树花的丈夫,铁猴子很是开心。 因为,他的手下已经拍到韩树花和胡言乱搞的证据。 他需要一个人当众把这件事给揭穿。 铁猴现在已经不是南城的人,他没资格去管。 陈康健就是最合适的人,作为韩树花的丈夫,拿着证据,别人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等南城大乱,铁猴就可以暗中网罗势力,坐新一任老大了。 “你让我去做?” “是的,但我不会亏待你。” 混混的话,能相信么? 陈康健有自己的小九九,既然拿到录像带,他为什么不直接用这个去跟韩树花要钱呢。 拿着钱,他可以远走高飞。 “好,那贱人不讲情面,我也不会饶了她。但我现在需要去医院,你得先给我钱。” “好说。” 一周后,陈康健拦住了韩树花的车。 司机一愣:“大嫂,前面有人。” 韩树花气不过:“马的,这王八蛋,没完没了了,给我揍他!” 第七十一章 气昏头 司机也是会打架的,听到吩咐就开车门。 陈康健速度更快,将一张照片贴在了后座的车窗玻璃上。 他露出得意一笑。 “住手!” 司机愣了:“大嫂?” “你先走开,有事我叫你。” 陈康健拉开车门,直接坐了进来。 “老婆,你到底还是舍不得我啊。” 舍不得个屁!韩树花的肺都快气炸了。 “照片从哪儿来的?” 她绝不相信这两张照片是陈康健能拍到的。 上面的环境,是陈康健上次见她之前,如果他当时有照片,就不至于拿不出来还挨打了。 “我买的。” “艹……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是我老婆,我当然是想……” 陈康健没钱,没法找女人,在牢里更没那条件。 他的手伸向妻子,却被韩树花甩了一巴掌。 “滚蛋!我警告你,我现在是南城的老板!你当真不怕死!” “哈哈哈,老婆,你不是已经揍过我了么。你要不是大老板,我还不来找你呢。现在我敢来,就是提前做了安排,我手里的照片还有备份,你把我杀了也没用。如果这几张照片流传出去的话,你就什么都没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钱。” 韩树花气到笑了:“你要多少钱。” “十万。” “你说什么?!” 这年月,就算对混混来说,十万块也是天价了。 生意上的钱,都是几毛几块的赚,十万太多了。 “你做梦!” “唉……那就怪不得我了,照片会见报。” “哼,你有钱找报社?” “还需要钱么?这么大的新闻,人家会抢着要。” 韩树花彻底没脾气了,只恨自己之前没找人杀了这臭男人。 她阴冷的说:“钱,我需要凑,给我几天时间。” “不行,现在我就跟你去银行。” “你耍无赖!” “行了,韩树花,别装了,咱俩好歹是夫妻一场,谁还不知道谁啊。你的歹毒,我早有体会。你霸占了大佬基的资产,人家打拼多年,又是老大,怎么可能没十万呢,多少生意都在你手里攥着。” 不假,她确实拿得出来。 可是,这些照片能彻底套牢她。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会有无数次。 就是说,南城的家当,就是陈康健的后花园,他想来就来。 然而,韩树花还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她带陈康健去了银行,十万块取出来给他。 看着这家伙走人,韩树花只能忍气吞声。 她立刻就给胡言打点话,约出来见面,两人的事是秘密,只有旅馆、宾馆那种地方,说话才不至于被人偷听。 临时选了一家宾馆,应该不会有录像机什么的。 一进房间,胡言就奋不顾身的扑过来。 “死开!” “怎么了你?这都五六天了,想死我了。” “踏马的,我们被人拍照了!” “啊?!怎么会!” “快找找,看有没有录像机!” 就巴掌大的地方,找遍了,没找到。 胡言如同被浇灌了凉水,也没心情在做那事了。 “谁干的?” “我丈夫,陈康健,但我觉得,他没这个本事。” “那现在怎么办?人在哪儿?我找人弄死他。” 韩树花急的满脸通红:“他肯定还有外援!你弄死他有什么用,照片后面还有照片,还有胶卷!” “那……那我们不是完蛋了么,这丑事一出,南城的人都会以此为由,把咱们给整倒。尤其是铁猴!” 想到这个人,胡言才觉得对头:“一定是铁猴!一定是他!” 就算确定是谁干的,现在也于事无补了。 证据捏在人家手里,丑事败露,南城就会再次变天。 想当大哥的人多的事,正愁没借口呢。 “树花,咱俩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瞧你那点出息,跟我睡觉的时候,你怎么一身都是本事,遇到事情了,你就怂成这个鸟样!” 她点燃一支烟,躺在床上:“做大事的人,要懂得冷静。” 冷静个鬼啊,想冷静也冷静不下来。 “胡言,我问你一句话,你是真心爱我么?” “当然!为了你,我什么都能舍弃!” “那好,你跟你老婆离婚,然后跟我结婚。” “啊?!这……” 韩树花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想到的方法。 照片上又没写日期,结了婚,那照片不就成了摆设么。 夫妻间发生情爱关系,就算弄的满城风雨,人家也说不出什么来。 “我……” “怎么,你不是爱我么?全是假的?” 胡言摇头:“当然不是,可是,我老婆从无过错,我爸妈死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是她里里外外操持一个家。” “哼,借口,我替你说了吧,你怕离了混,你儿子就不认你了。可你想过自己的处境么?现在南城是咱们的,生意、钱,你药什么就有什么。儿子不认你,我可以给你再生一个,可你要是不这样做的话,你会被人活活打死!” 这个道理,胡言何尝不明白,只是面对糟糠之妻,他心有余悸。 老婆虽然长的不漂亮,但是个贤内助。 “胡言,你自己决定吧,要钱还是要当好丈夫。走了你老婆,还有我,我也是女人,你要几个儿子,我就给你生几个儿子。” 面对两难的境地,胡言接连抽了三根香烟。 最后,他咬牙闭眼:“好吧,给我点时间。” “不行,一周之内,必须离婚。咱们的照片在人家手里攥着,如果过几天,陈康健再找我要钱,那我怎么办?他是个烂赌鬼,十万块不够他输的!” 接着,胡言的一句话清醒的话,让韩树花的希望彻底破灭。 “你跟陈康健不离婚,我们怎么结婚?” “……” 好吧,她是气昏头了。 …… 陈康健得了钱,马上就在南城消失了。 他先去大吃大喝一顿,然后找了个小姐玩耍。 他最恨的人有两个,一是韩树花,二是陈宏业。 但韩树花现在是他的提款机,陈宏业又发着财,陈康健当然也得攀高枝了。 他很快把目光瞄向北城的一个富婆。 第七十二章 傍富婆 陈康健跟陈宏业一样,都是重生者。 纵然不会赚钱,可摆弄女人那点技术,他多少知道一些。 韩树花能靠男人上位,他也能靠女人上位。 穿着一身像样的衣服,陈康健在一个大雨漂泊的下午,结识了富婆吕明艳,一个寡妇。 这女人长的很难看,可她是北城海鸥的亲姐姐。 单冲这一点,也必须把她弄到手。 因为人丑,所以想找个丈夫比登天还难,才四十岁,长的跟六十岁似的。 女人在路边等待什么,陈康健的雨伞就递过去了。 吕明艳恍惚的回过头,看见一个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男人,冲她露出迷人的笑容。 很久了,没男人对她笑过。 这温暖的感觉,让她忽然觉得,自己还能被男人在意。 “你是?” “等车。” 她上下看着陈康健,年轻、壮实,笑容可掬。 吕明艳一时不好意思:“谢谢啊。” “不客气。” 公交车一到,他们上车去了。 车上空位不多,好像是老天爷安排,恰好是两个在一起的座位。 陈康健就坐在她旁边。 吕明艳有点尴尬了,她用钥匙在前排的座位后写写画画,像个孩子。 而且,她会不经意的偷看这个男人。 她发现,男人也在偷看她。 女人的心,一下就沉沦了。 男人死了十四年,她守寡了十四年。 妹妹海鸥替她找了不少对象,可人家一看到她的长相就先跑路。 要知道,当北城海鸥的姐夫,敢背叛妻子,下场可想而知。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谁会找丑八怪呢。 经过几个路口,女人下了车。 她刚要走,发现雨伞再次遮住了头顶的大雨。 “你?” “我刚好下车,你也住在北城啊?” “是啊,你住哪儿?” “出租屋,我家是外地的,来这儿看亲戚,可是亲戚不在了,暂时就租了个房子。” “哦……” “你家远么?这么大的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女人含羞的点点头:“那多麻烦你。” “不麻烦,全身都淋透了,要感冒的,我时间多。” 陈康健一路把吕明艳送到了家门口,他的伞一直打给女人,结果自己全身湿透。 而且,天公作美,雨下的更大了。 “好了,我走了。” 吕明艳想挽留,可没借口,说出来会显得自己很放荡。 便在陈康健转身时,他故意松开手,让巨大的风力将雨伞掀翻。 雨伞飞出去老远,陈康健还假装去追。 “唉!~” “别追了!这么大的雨!进来避避吧!你全身都湿透了!” 在牢里待了那么久,陈康健已经给自己做了人生规划。 陈宏业善于做生意,他不擅长,所以就傍富婆。 而且,他那方面能力不是很强,但还有各种技术可以用。 找一个丑八怪不就行了么,永远不会被嫌弃。 进了家门,单门独院的,一个寡妇住的,可太美妙了。 陈康健不嫌弃这个女人,因为关上灯都是一样的,而且吕明艳在他眼里,远比韩树花干净的多。 那贱妇的身体,要多脏有多脏。 吕明艳给他倒了茶:“要不你个澡吧,我给你烧水。” “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送我辛苦了,呵呵。” 吕明艳因为长得丑,所以很自卑,一点霸气形象都没。 这很合陈康健的口味。 他总算能在一个女人身上找到自尊了。 只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他往后可以在北城横着走,有海鸥的关系,他谁都不怕。 不管如何,先睡了再说。 洗完澡出来,陈康健只穿了一条裤衩。 男人结实的身躯映入眼帘,吕明艳一下就脸红了。 “我给你拿毛巾。” 陈康健直接抓住了她的手,二人深情对视…… “你没结婚?” “我……我男人死了很多年了。” “你真有女人味。” 吕明艳的身体好像被电击了一下,羞涩的急忙收回胳膊。 但是,陈康健不放手,直接抱住了她。 “嗷!~” “你真有味道。” “同志,你……你怎么这样,这不好,你放开我。” “我如果不放呢?你喜欢我,但你不敢说。” 陈康健直接抱起她,朝房间走去。 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吕明艳没有做丝毫反抗。 要知道,在刚才洗澡的时候,陈康健就已经吃过药了。 那可是国外的进口药,他必须完成漂亮的第一战。 整整半个小时,陈康健太努力了。 吕明艳十几年没做过女人,这下她感动的想哭。 “你也是单身么?我们这样做,合适么?我比你大那么多岁。” “律法规定年龄大就不能在一起么?” 那倒不是,可是会被人说闲言碎语。 陈康健直言不讳,也稍微添油加醋了一些。 “我有老婆。” “什么?!你……” “别紧张,我跟老婆分开好长时间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所以,我没法跟她离婚。但我跟你一样,身边都缺少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你愿意就这样跟我过日子么?” 已婚的男人? 吕明艳惊讶了:“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真想跟你过。” “我长的不好看,而且那么老,你为什么要跟我好?” “我也不知道,不是感情,应该是我对你动了邪念。” 换做其他女人,这句话就得罪人了。 睡都睡了,居然不谈感情。 可是对吕明艳而言,‘邪念’二字才令她动心。 如果人人都觉得她丑,那这两个字还会存在于她身上么。 “你老婆真的不跟你在一起了?” “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嫌你穷?” “我也不算穷,几千块钱还是有的。” 生命中再次有了男人,吕明艳舒服了,有情感寄托了,她也不想放手了。 “你真愿意跟我过啊?不后悔了?” “我如果后悔,还会跟你上床么?” 这件事过后的第三天,吕明艳和亲妹妹吕丽珍在喝茶的时候谈到了新丈夫。 看姐姐肤色红润,人那么精神,百分百是跟那个男人上过床了。 然而,见一面就能上床,这可不正常。 “姐,我想见见那个男人。” 第七十三章 开遍全市 海鸥对陈康健不信任。 可姐姐想要留住这份幸福,她没办法。 亲姐守寡十几年,久旱逢甘露,她能说个不字么。 看老姐的样子,已经被那个男人拴住心了。 他单独见了陈康健。 “你好,我叫吕丽珍,是吕明艳的妹妹,亲妹妹。” “你好。” “你接近我姐,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我爱她。” 海鸥冷蔑一笑,开始抽烟:“爱?见一面就爱?你的爱也太不值钱了吧。少跟我装,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我的姐姐,所以想攀高枝。” “吕老板,你也太小看我了,你当我是一穷二白的人么?” 说着,陈康健拿出存折:“我不要你们的钱。” 拿过来一看,好家伙,存折上有八万块钱。 这年月,万元户都不多,八万块钱,算是个小富家翁了。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什么呢。 贪色? 海鸥不是诋毁自己姐姐,亲姐长的可没有色。 “吕老板,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对你姐现在没感情,但我这个人本事差,嘴皮子不利索,容易得罪女人。我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我也有基本需求,所以我跟你姐在一起了,各取所需。” 这两句话听起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男人嘛,想找女人,满足基本需要,勉强说的过去。 海鸥却再次冷笑:“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找小姐?漂亮的女人满街都是。” “不一样,我不喜欢太脏的。” 她盯着陈康健的眼神良久,终于说:“好吧,你要跟我姐过,可以。但我得提醒你几句,不要跟其他女人乱搞,否则我能弄死你。你必须一心一意对我姐,在北城,你就是我海鸥的姐夫,不会有人敢动你。” 事实上,海鸥这个老江湖,已经猜到陈康健的用意了。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就只能是其他两种——地位和避难。 对亲姐姐,她无条件顺从。 因为她是姐姐带大的,长姐比木,她希望姐姐能过的好。 ……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一年的光阴过去了。 这一年时间里,陈宏业将奶茶店开遍全省各个城市。 他跟郭平安的腰包已经鼓鼓囊囊的。 而制作的网络游戏,也即将完成。 二人去工作室的时候,游戏的雏形第一阶段已经告终。 工作室的几十个人,有十个人正在试玩。 郭平安竖起大拇指:“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花大价钱搞这个了,兄弟,服了,我真踏马服了,这东西确实好玩,我玩了好几个通宵呢,就是没联网,一个人玩有点枯燥,我喜欢玩法师,烧怪特别过瘾。” “咱们还有一个问题要处理。” “什么?” “网吧。” 国内没有网吧,第一家网吧是1996年才开的。 连国外都还没有呢。 但联网这个词,早在1969年就出现了。 技术是有的,只是还没人想到这一点。 “网吧是什么?” “一群人上网的地方,可以联网。咱们积攒了一年的家当,现在手里已经有近二百万存款了,我想先拿出五十万来,在咱们平城开网吧,能开几家是几家,没个网吧设一百台机器。” “又花钱?网吧能有人玩么?” “你不是对这个游戏很有信心么?” 信心是有的,但花五十万有点奢侈了。 “宏业,要不先开一家,试试水?” “一家网吧,就算全都玩这个游戏,那也只有一百人。我们得保证一个服务器至少有五百人玩,这才叫网络游戏。所以,网吧越多越好,将来要开遍全国。” 反正,陈宏业满脑子都是大想法,郭平安听他的就是了。 奶茶店的营销,全是陈宏业靠周末、假期在忙活。 他作为投资商,纯属闭着眼赚钱了。 “行,你定,财政大权在你手里。” “你是投资方,当然不能绕过你了。” 最初的网吧,就设立在市中心,一开就是三家。 全市每条接到都得有,网吧老板在社会上招,工资是小问题。 没多久,机器、联网设备就都搞定了。 国内没这么新鲜的事,不少人慕名而来,上网是两毛钱一小时,开业第一天,几个网吧人满为患。 游戏一联网,里头可是热闹了。 郭平安笑的不行:“有你的!你怎么做什么生意都能挣钱呢!” “话不要说的太满了,现在才刚开始。” “我绝对相信你能赚大钱,哈哈哈哈!算一算,一台机器,一小时两毛钱,如果一个城市有咱们一万台机器,那一小时就是两千块钱收益啊。” “你没算支出啊,人工、水电、房租,不都是钱么?” “那至少也有一小时一千块钱的收益吧,这不是躺着赚钱么?太爽了吧!” 不错,陈宏业在重生之前,就听到过好几次这样的话。 开网吧,是躺着赚钱。 不过,等法律逐渐成熟之后,开网吧的限制就多了。 现在他们是在毫无法律压制的情况下,多开生意。 陈宏业还立下一条规矩,不许未成年人入内。 否则,政府就得找他们谈话了。 郭平安不满足这点,他说要趁热打铁,把网吧开到省城去。 拿出一百万来。 这家伙是看到能赚钱,眼睛都红了。 陈宏业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稳定以后再开。 “怕什么,网吧这么赚钱,多一家,一年就多不少钱呢。” “咱们在这个城市,有我老丈人照着,你去省城开,我可不去趟浑水。” 他永远记得,亲生父亲孔翔溪的老婆找过他,让他别去省城。 永远不去是不可能的。 只是在自己的实力没达到一定阶段的时候,陈宏业不去。 等他坐到了某个高位,不去,人家都得请他去了。 这款游戏在全市爆火之后,真达到了万人空巷的情景。 每家网吧上客率都满满。 年初,大学举办了一次集体春游,三个系的学生一起去。 当中包括计算机系、金融系、生物科学系。 三大最冷门的科系,学生加在一起也才三十多个人。 其中,金融系的孔小佳也在,她是孔翔溪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