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街》 1、新的开始 江城,八月份的某天。 天空蔚蓝如洗,炎炎暑气铺天盖地。 于卿儿坐在一栋中式风格的别墅一楼,百无聊赖巡视周围的一切。 别墅大厅空无一人,唯有空、静、寂寥以及满室的肃穆庄重,于卿儿端茶浅饮,桂花香四溢。 这家人蛮有钱。 于卿儿手卷曲发梢,美眸落在紫檀木茶几上,木料厚实,设计美观,用手敲了敲,声音厚重深沉。 楼梯转角躲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脑袋,一个漂亮小女孩用一双好奇懵懂的眼偷偷打量于卿儿。 于卿儿对她笑,摇动手里的巧克力,示意对方下来。 小女孩一动不动,眼睛闪躲胆怯,随后转身飞奔别墅二楼。 被小孩拒绝,于卿儿也不在乎。 她从包里拿出小小的化妆镜,照了照自己蓝椰浅美瞳。 美瞳呈浅蓝色,清透如蓝宝石,不仔细看并不明显。 恰时,一楼书房门打开。 大厅渐渐有了脚步声。 高戴荣和聂老爷子从房里出来,高戴荣眼眶通红,像是哭过。 “卿儿以后就麻烦叔公照顾了,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一定会把她带在身边,叔公,我真的没办法。” 女人是于卿儿的妈妈,三十八岁,皮肤娇好,身段妖娆,一身低调的香奈儿套装衬托她的气质优雅贵气。 高戴荣很美,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可她并没有身为母亲的温情,甚至自私自我,于卿儿从八岁起就知道她妈的调性。 “没事,你就把卿儿留在这儿,家里人多也热闹。” 于卿儿仔细观察老人,对方头发花白,一脸慈祥,他应该是这房子的主人。 恍神的功夫,高戴荣走到紫檀木茶几旁,声音靠近而来。 “卿儿,愣着做什么?快谢谢叔公。” 于卿儿迟疑两秒,木然跟话:“谢谢叔公。” 聂正闻淡然微笑,算是受了这一声谢。 “你瞳孔怎么是蓝色?”聂正闻好奇。 高戴荣看一眼于卿儿,连忙解释:“她戴了美瞳,网上到处都有卖,她就喜欢戴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性格就是这样,刚才我也跟您说了,她……” 话说到一半,高戴荣叹气,不再赘述。 也不知道高戴荣刚才在书房里说了什么,聂正闻了然点头,也不追问。 “卿儿,以后你就住在叔公家,在这里不能没有礼数,要懂礼貌,要好好听叔公的话,还有你要收一收你的怪脾气,尽量不要给叔公添麻烦……” 高戴荣耳提面命交代一通,于卿儿安静倾听,面无表情。 倒是一旁的聂正闻听不下去,出声打断:“别这样教孩子,让卿儿住在这里就像住在自己家,不要太拘束才好。” 高戴荣听闻,连连道是,又一次叫于卿儿谢谢叔公。 聊了一会儿,高戴荣看一眼手表,委婉道:“我得走了,我订了下午三点的机票,时候不早了。” “这么急?就不能留下来吃个饭?”聂老爷子挽留。 高戴荣态度坚决:“行程定好了,留不了。” “那我让人送你去机场。” “不用不用,聂叔,你能收留卿儿我已经十分感激,真的不用麻烦,我去外面随便叫辆车。” “不麻烦,跟我不用客气。” 高戴荣和聂正闻走出别墅,于卿儿仍坐在沙发上,神色冷漠。 她知道高戴荣为什么着急离开,她要赶着去香港,跟一个搞皮鞋生意的港商,带着弟弟一起。 她不带她是嫌她累赘。 不过于卿儿也不在乎,她住哪里都一样,她才不会纠缠高戴荣。 聂正闻离开别墅没多久又折回来,对二楼叫唤:“梨梨!” 随即,楼上一个小奶音回应:“爷爷?” “听话,下楼陪姐姐玩,爷爷送高阿姨出去一趟。” 小女孩没吭声,过了好久才“哦”了一下,而聂老先生早已离开。 于卿儿抬头,看到那个羊角辫小女孩探出脑袋穿过二楼护栏缝隙,像一只小猫般用一双澄澈双眸一直盯着于卿儿。 女孩叫聂正闻爷爷,她是聂家的人,以后必然要朝夕相处。 于卿儿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并不讨厌。 “你下来,我送你一条手链。”于卿儿隔空对二楼喊话。 小丫头眨巴大眼,迟疑片刻,半信半疑走下楼梯。 “你要送我什么手链?” 小丫头脚步缓慢,眼神怯生。 只见她两只耳朵都戴着助听器,白色器具戴在小小耳朵上尤为凸显。 于卿儿摘下手链,落落大方递赠出去:“这个你喜欢吗?送给你。” 女孩拎起手链,仔细欣赏片刻,腼腆笑着点了头。 “谢谢你,姐姐。” 女孩眼神闪亮柔和,显然她已经卸下了防备。 “姐姐,我很喜欢你,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吧。” “秘密基地?” “嗯,这个地方只有我和哥哥知道。” 于卿儿茫然,跟小女孩上阁楼。 聂家楼梯是实木,厚重深沉,踩上去没什么声音。 于卿儿跟着活蹦乱跳的聂梨身后,来到别墅三楼一个小小的储物房间,推门一看,里面摆满琳琅满目的饰品和玩具。 房间不乱,只是墙上粘贴的儿童涂鸦画显得幼稚无序。 橱窗里到处是小姑娘珍藏的“稀世珍宝”,什么塑料耳环,塑料珍珠项链,玻璃制的水晶鞋,印着米老鼠的铁皮胸章,都是聂梨小朋友的宝贝。 “姐姐你看,我有满罐子的玻璃珠,这是哥哥送给我的!” 聂梨抱着一个玻璃缸,献宝似的炫耀她的彩色玻璃珠,稚气的小脸满是骄傲。 于卿儿拿起一颗珠子,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玻璃制品,并没有多稀奇。 “你还有个哥哥?” 于卿儿好奇。 “是呀,哥哥天下第一好!” 聂梨抱着玻璃罐坐到地板上,于卿儿犹豫两秒,坐下来。 “我哥哥很厉害的!妈妈说他是全校第一名,是最聪明的哥哥!哥哥在学校可受欢迎了!好多姐姐想和他结婚呢!” 从一个小女孩嘴里听到“结婚”二字,于卿儿有些意外,又觉得有趣。 “你哥哥多大?” 聂梨挠挠脑袋:“不知道,哥哥没有告诉我。” “他多高?” “像门一样高。” “……” 应该是大人,至少二十多岁,于卿儿猜测。 “他好相处吗?”于卿儿追问。 聂梨抱着玻璃罐点头:“哥哥可温柔了!我每次学会一个手语,哥哥就送我一颗玻璃珠,你看!这些都是我的奖品!” “手语?你的耳朵怎么了?” 于卿儿语气平静,却无意间惊到了聂梨,小女孩顿了两秒,眼神暗淡下来。 “妈妈说我小时候发高烧生了一场大病就这样了,我耳朵戴的是助听器,没有它我就听不见声音了。” “好吧。” 于卿儿捡起一个魔方,拿在手里把玩。 她的态度十分平淡,聂梨观察了一会儿,有些好奇:“姐姐,你会不会认为我和大家不一样?” “不会。” 于卿儿回答很干脆。 她倒不是想安慰对方,是她本身性格使然。 她不太在意别人的事,包括她自己的事也不怎么在意。 “你这样也挺好的,想听到周围的声音就戴助听器,觉得外面太吵就摘下助听器,睡觉也不会被任何声音打扰,不想跟大人说话就说听不见。” 聂梨小朋友觉得新奇,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姐姐不说她奇怪,她很高兴。 于卿儿懒散地玩转魔方,也不在意旁边的聂梨,聂梨抱着玻璃珠罐一直看着她玩。 半晌,小朋友突然开口。 “姐姐,你好漂亮,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漂亮。” 于卿儿抬眸,淡然一笑。 对于自己有多漂亮,于卿儿没什么概念,她从小到大都有人夸,喜欢她的男生一茬又一茬。 于卿儿五官十分立体,带了一点西方人的混血感,又富有东方人的气韵。 她的肤色细腻白皙,头发亚麻棕自然卷,身高一米六八,身材高瘦,比例极佳,真正的肤白貌美大长腿。 反正她长这么大,没少男生为她打架,她觉得他们都很无聊。 当然了。 漂亮有时候很麻烦,却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她想要什么或需要别人做什么,只要她开口,男生从不会拒绝。 她亲男生一口,他们会高兴好几天,这是他们自己亲口说的。 打量聂梨的眉眼,于卿儿客观道:“你长大了会变漂亮的,你现在就很好看。” 聂梨长着一双黑圆大眼睛,翘挺轿鼻,瓜子小脸,笑起来嘴角两边有可爱的小梨涡,等比例长大的话一定会是个小美女。 “真的吗?” 聂梨眼睛亮了。 于卿儿点头。 “我给你画个眉吧?” “好啊!” “我还会编头发。” “我要编小发辫!” 于是一个下午两人都待在秘密阁楼里,没人叫唤,她们就一直不出窝,直到傍晚保姆上楼叫唤,两人才一前一后离开房间。 于卿儿给聂梨编了一头漂亮的蜈蚣辫,保姆李阿姨看到聂梨蹦蹦跳跳从阁楼下来,又看到小姑娘头上漂亮的盘发,忍不住一通夸。 夸完了聂梨,保姆李阿姨对于卿儿客气道:“于小姐,马上就要开饭了,大家都在餐厅等你一起用餐呢。” 于卿儿扶着扶梯下来,面色如常,心情却十分沉郁。 她不擅长社交,一会儿面对一屋子陌生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餐厅里有多少人?”于卿儿问。 李阿姨:“不多,都是家里的人。”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于卿儿暗自腹诽,不过她没让自己过多纠结。 事已至此,再不情愿她也要熟悉新环境,熟悉这里的人和事。 到了别墅一楼,于卿儿再次环视一圈,客厅板正严肃的中式装修和她原来的家大相径庭,陌生的沙发,冷肃的茶几,拘谨的空气,这里不是她以前的家,这是别人的家。 一整日的恍恍惚惚终是尘埃落定,于卿儿心底忧愁,那感觉淡淡的。 从今往后,她要在这里生活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长孙聂尧 聂梨主动请缨带于卿儿去餐厅,穿过拱门,她松开于卿儿的手,兴冲冲扑进一个中年男人的怀里。 男人穿搭十分正派,一副温文儒雅精英人士模样,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五官立体周正,即便人到中年,依旧英俊不凡。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给阿梨带礼物?” 聂梨坐到中年男人大腿上,撒着欢儿肆意撒娇。 一个优雅贵气的中年女人正在盛饭,手里端着两碗米饭:“你眼里就只有爸爸?妈妈呢?” 闻言,聂梨从爸爸腿上滑下来,乖巧抱住中年女人双腿,仰着头乖巧道:“妈妈,阿梨好想你~” 女人温柔一笑,用手蹭了蹭聂梨的小脸蛋:“这还差不多,尽知道黏你爸。” “我女儿喜欢爸爸有什么错?对不对阿梨?”男人把小聂梨捞过去,将其抱在膝上,满眼宠溺。 聂梨点头如捣蒜:“对!”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于卿儿神色局促。 她过去的家从来不这样,她爸爸永远有忙不完的工作,妈妈永远以自我为中心,只要有钱打牌局,她什么都不关心。 聂老爷子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茅台酒,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于卿儿,笑着招呼道:“小卿,傻愣着做什么?找个位置坐下来。” 聂思远夫妻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听到老爷子的话,夫妻俩一致看过来。 除去于卿儿,餐厅还剩四人,聂老爷子、聂思远夫妻以及一脸纯真的小聂梨,四个人八只眼都在看于卿儿。 于卿儿不知道说什么,干脆笑了一下,就近找位置坐下。 “爸爸,她就是小卿吗?!也太漂亮了!五官长相像个洋娃娃,是混血儿吗?” 说话的女人叫叶静宜,是小聂梨的妈妈,也是聂老爷子的儿媳。 叶静宜由衷夸赞于卿儿,如此长相美艳五官出众的女孩,她还是第一次见。 聂正闻坐下来,拧开茅台酒的盖子。 “如果我没记错,卿儿曾祖母是英国人,隔了好几代也算是混血吧?” “哦,难怪了。” 再看于卿儿,叶静宜若有所悟:“骨相真美。” 李阿姨端餐盘布菜,给餐桌众人各盛一碗乌鸡汤,悄无声息离开。 叶静宜拿起筷子,示意于卿儿吃饭:“不用拘束,想吃什么吃什么,就当是自己的家。” 于卿儿点头,温声细语回了一个字。 “嗯。” 聂梨性格软糯,在父母身边却十分活泼,她一边吃饭一边炫耀自己的发辫,说头发是卿儿姐姐编的,说她现在和姐姐一样漂亮。 聂正闻慈爱地夹来一个鸡腿,眼底含笑:“阿梨要是吃完一个鸡腿那就更漂亮了。” 小丫头不信,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吃鸡腿,我不爱吃肉肉~” “还是要吃点。”聂思远和聂老爷子双管齐下,一起哄骗道:“阿梨长高点才漂亮,你看小卿姐姐多高?你不吃肉怎么长高?” 聂梨无条件信任爸爸,闻言她犹豫起来:“真的吗?” “爸爸骗过阿梨吗?” “没有。” “嗯,那就吃个鸡腿。” 于是,小女孩被一家人忽悠着吃起了鸡腿。 哄完了女儿,聂思远给自己倒半杯红酒,询问于卿儿道:“小卿,你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爸爸他……” 聂思远话没说完,一旁聂老爷子轻咳一声,打断儿子的话。 于卿儿家庭情况复杂,聂老爷子不想让她想起不开心的事,于是扯开话题:“小卿有十七岁了吗?” 于卿儿吃着米饭,咽下,说:“有十七岁了。” 一旁的叶静宜惊讶道:“十七岁了?那岂不是和阿尧同岁?” 见于卿儿一脸茫然,叶静宜微笑解释:“哦,阿尧是我儿子,也已经十七岁了,他现在人不在家,参加数学竞赛夏令营去了,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 于卿儿应了一声,默默吃饭。 原来聂梨的哥哥也才十七岁。 “他今年上高三,你也是高三吧?”叶静宜问。 于卿儿点头:“嗯,一样。” “你成绩怎样?你妈把你安排在哪所学校?我们这里江城第一中学是省重点高中,阿尧就在江城第一中学念书。”叶静宜道。 于卿儿愣了一下,摇头。 她不关心学校的事,于她而言在哪儿念书都一样,她从不过问高戴荣怎么安排她去哪上学。 聂老爷子喝一口茅台,放下杯子插话说:“她妈让她也去江城第一中学,说是已经安排好了。” “能进江城第一中学,看来卿儿学习成绩很不错,去了学校我让阿尧多多照顾你。” 可能以为于卿儿学习成绩优异,是个十足的优等生,叶静宜看于卿儿的眼神欣赏中带着柔和。 于卿儿心虚了两秒,也不解释。 事实恰恰相反,于卿儿的学习成绩可以说是烂透了,用她前班主任的话说——她是他带过的最差的学生。 也不知道高戴荣把她安排进人家省重点高中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估计花了不少钱。 那位搞皮鞋生意的港商确实很有钱。 饭后。 李阿姨带于卿儿去认房间,位于别墅二楼西侧。 房间原来是一间客房,现在成了于卿儿的房间,里面多出来的书桌和衣柜都是崭新的。 李阿姨走后,于卿儿关上房门,整个人倒在大床上,四脚八叉。 毕竟不是自己家,她刚才一直都很拘谨,直至现在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下来。 呆呆望着天花板,于卿儿躺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刷短视频。 她心里空荡荡的,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整个人很空虚。 过了一会儿,叶静宜轻敲房门。 她没有推门进来,只站在门外关切道:“卿儿,家里浴室就在隔壁,洗漱用品我都拿过来了,就放在洗漱台上,你进去就看见了。” 于卿儿把手机调成静音,礼貌道谢:“好,谢谢阿姨。” “不用谢,你早点休息,明天让阿梨带你去附近转转。” “嗯。” 叶静宜走后,于卿儿就着刚才的姿势继续躺看手机,短视频一直静音,她毫不在意。 两个小时后,于卿儿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双拖鞋。 随意捡了一条睡裙,她打开房门,悄然去了隔壁浴室间。 简单冲了热水澡,于卿儿拿脏衣服出来,经过二楼过道,她听到楼下聂老爷子和叶静宜的声音,声音不是很清晰,能猜到个大概。 “小卿有躁狂症?爸,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小卿妈妈是这样说的。” “有躁狂症怎么能寄宿在我们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人家交代?爸,你怎么能轻易答应呢?我们家已经有一个有问题的孩子,就说阿梨,从小弱听,性格敏感,家里人对她都是小心翼翼呵护,现在又来一个躁狂症病人,谁能照顾得过来呢?” 叶静宜态度越来越坚决,她不赞成于卿儿住在聂家。 大厅安静了一会儿,聂老爷子轻叹:“你知道当初思远开家具厂创办公司,是谁借给他那一千万?” 安静。 “是小戴的父亲,也是卿儿的爷爷,我和他是老朋友了,没有他就没有聂家的今天,我聂家不能做无情无义的人。” 再叹一声,聂正闻又道:“那姓于的老头早年下海经商,自己创办了一家汽车租赁公司,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又成立了一家规模庞大的货运物流公司,他摇身一变成了有名的大企业家,全市遍地都有他们家的产业,再后来老于干不动了就把公司交给他两个儿子,没想到去年因为决策失误还是投资失败,突然就欠下一屁股债,老于忧虑成疾前年去世,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小倾的爸爸现在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逃到海外躲债了,还是被债主盯上把他怎么样了,哎,我今天没让思远问那丫头关于她爸爸的事,就是不想让她想起家里的操心事。” “老于曾经帮了我们一把,于情于理我们都得还上这一份人情,别说小卿患有躁狂症了,她就算是生活不能自理,咱们也得好好照顾。” 静默一秒,叶静宜开口:“我知道了,爸,我没意见了。” “嗯,别看小卿不爱说话,以她的家庭条件和家里的复杂程度,她所见过的世面远远超过同龄人,所以别拿她当小孩子。” “我知道。” 于卿儿回房间,身后的谈话声悄然远去。 当晚她熬夜到凌晨两点才睡,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刷短视频,她让自己脑袋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第二天,聂梨早早来敲门。 于卿儿迷迷糊糊起床,混混沌沌开门,聂梨一脸兴奋窜进里屋,她头上仍保留昨天漂亮的发辫。 聂梨邀请于卿儿去水上乐园,梨花街附近新开了一家,正值夏季,好多市区居民都开车带孩子来这里游玩。 “我一直想去,里面有好多跟我一样大的小朋友,但是我又不敢去,如果倾儿姐姐陪我一起,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聂梨耳朵弱听,常年戴着助听器,以致于她的性格敏感又怯懦,平时不太敢去人多的地方,除非有大人陪着。 于卿儿巡视房间一圈,觉得在房间躺尸也是无聊。 纠结了一会儿,她答应了聂梨。 于卿儿陪着聂梨穿过梨花街去街对岸的水上乐园,保姆李阿姨拎着个背包跟在身后。 聂家的独栋别墅建在城市郊边,周围除了聂家的房子比较气派,整条街一律是低矮的住宅楼,一排排一栋栋错落有序。 梨花街很热闹,街两旁到处是便利店和小饭店,道路每隔十米便是一棵梨花树,每至春季时节,街两旁到处是盛开如白雪的梨花,壮观画面让梨花街一度成了江城的网红打卡点。 聂老爷子的中药医馆在梨花街的尽头,于卿儿和聂梨经过中药医馆,看到他在馆内给病人看诊,一身白大褂穿搭精气神十足。 聂梨跟于卿儿说起聂正闻的“光荣史”,闪亮的眸子充满着骄傲。 “我爷爷可厉害了,他的中药医馆有很多锦旗,都是被他救治过的病人送给他的,满满一面墙,就像奖状一样。” “好多人尊敬我爷爷哦,他们都夸爷爷医术高明,我每次去医馆玩都会有叔叔阿姨给我买糖吃,他们喜欢爷爷也喜欢跟我玩。” “这一条街没有人不认识我爷爷,他真的可厉害了!” 到了水上乐园,聂梨在浅水区玩个不停,保姆李阿姨寸步不离。 于卿儿坐在太阳伞下吃冰,百无聊赖玩着手机,周旁很多人都在看她,她全然不在意。 从小家境优渥,即便家道中落,于卿儿身上也有一种养尊处优的娇贵气质,哪怕她二里吧唧咬着吸管一通乱吸坑坑洼洼的芒果冰沙,在别人眼中也是靓丽的风景线。 于卿儿第一次见到聂家长孙聂尧,那是三天以后的事。 那是个炎炎午后,太阳炙烤水泥道路,梨花街仿佛桑拿房,热风贯穿街道每个角落。 一排排梨花树蔫头耷脑,为梨花街两旁撑起破破烂烂的绿荫,蝉鸣聒噪如雨,烈日蛮横毒辣。 于卿儿陪聂梨去新华书店回来,一大一小走在梨花树荫下,人手一根雪糕。 回聂家别墅要经过陈阿姨的阿帅便利店,两人刚走到便利店门口,一个干净甜美的声音叫住了聂梨。 “小梨!” 聂梨循声看去,见到那人,脚步屁颠屁颠跑过去:“语梦姐姐!” 于卿儿舔着雪糕等在原地,目光穿过刺眼的阳光,落在便利店收银台前的女生身上。 女生穿着短衫和百褶裙,黑长直头发,五官说不上特别出众,组合起来别有一番温柔清丽的美感。 她年龄不大,应该与于卿儿同岁。 “我今天做了双皮奶,你想不想吃?”女生询问小聂梨。 聂梨点点头,笑起来嘴角梨涡甚是明显。 女生从便利店立式冰柜里拿出两份盒装双皮奶,蹲下身和聂梨平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另外一份是......” 犹豫了两秒,女生揉揉聂梨的发顶笑道:“帮我给你哥哥好吗?你跟他说是语梦姐姐给他做的。” 聂梨将两盒双皮奶抱在怀里,声音清甜:“谢谢语梦姐姐,但是哥哥去参加数学竞赛夏令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今天回来,我看到他了。”女生说。 聂梨一听,眼睛亮了。 “真的?他回来了吗!” “嗯,是回来了。” “太好了,语梦姐姐,我回去找我哥哥了!” 捏了捏聂梨粉嫩的小脸蛋,女生笑了笑:“嗯!去吧!” 聂梨跑回于卿儿身边,女生的视线追随而来,于是猝不及防,她和于卿儿四目相对。 女生愣在原地,目光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卿儿只与她对视两秒,而后移开视线,神色淡然。 她无所事事咬了一口雪糕,和小聂梨朝着聂家别墅的方向走去。 聂梨显然很兴奋,她背着书包哐当哐当往前跑,回头不停催促于卿儿快点,她想回家看看哥哥。 于卿儿答应着,脚步却不急不缓。 回到聂家,聂梨脱掉书包,抱着两盒双皮奶上楼。 于卿儿去厨房找了一瓶冰水,拧开瓶盖喝一口,带半瓶矿泉水回房间。 老实说,于卿儿挺想见见聂尧这个人,这几天她一直听聂梨在她耳边叨叨,总夸她哥哥多聪明厉害,于卿儿虽没见过聂尧,对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从聂梨的描述上来看,聂尧是一个学习上进、待人友好、乐于助人、性格温柔的优等生,可能伴有一点呆头呆脑,行事作风板板正正,鼻梁上带一副近视无框式眼镜。 学习好的优等生都戴近视眼镜,于卿儿对此深信不疑。 穿过二楼廊道,于卿儿经过一个房间,那是靠东侧的一扇门,里面隐隐约约有男生和女孩的说笑声。 银铃般的笑声是聂梨,低沉温柔的男声……应该就是聂尧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见到聂尧 回到房间,于卿儿上床午休。 她过去没有午休的习惯,最近在聂家实在无聊,百无聊赖之间她选择睡觉。 两小时后,于卿儿饿醒。 看一眼手机,下午三点十分,没到饭点时间。 肚子饿了总要找点吃的垫垫胃,于卿儿决定下楼。 然而她刚抵达别墅一楼,便闻到一股方便面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气味,勾得人饥饿感又强烈了几分。 寻着味道,于卿儿走向厨房。 “哥哥,多加点火腿,我爱吃这个!” “多加火腿牛肉和青菜,鸡蛋也放几个好不好?” “嗯!” 未见人先闻其声,于卿儿暗想,聂梨的哥哥也在里面。 心理有了猜测,于卿儿也不犹豫,走进厨房。 厨房光线充足,午后阳光铺撒在木质地板上,在地上形成一块明亮刺眼的方格。 男生站在厨台前,身型高瘦,五官清秀,发型和穿搭也十分秀气,气质斯文柔和。 看到真人,于卿儿有些意外。 因为…… 她对聂尧的预判居然全中。 戴近视眼镜,头发精短,斯斯文文,妥妥乖乖生品相。 他简直和聂梨一样温软无害,真不愧是兄妹,于卿儿暗道。 没等于卿儿吱声,聂梨兴冲冲跑过来,笑容憨甜。 “卿儿姐姐,你是不是饿了?我们有面条吃了咯!阿石哥哥煮面可好吃了!” 于卿儿浅笑。 “有煮我的份吗?” 聂梨点头:“有呀,煮了好多呢!” 搭着聂梨的肩,于卿儿抬眸,对面的男生在看她。 男生眼神直愣,手里的筷子定在面锅里,迟迟没有动静。 于卿儿太熟悉这种目光了,那些跑到她面前说喜欢她的男生都是这样看她,又腼腆又热切。 原来聂梨一直吹嘘的哥哥也这样,和那些男生一样,不过如此。 “你好,我叫于卿儿。” 于卿儿靠近,神色淡然。 男生没有很高,于卿儿只比他矮半个头。 看来聂梨还“谎报”了她哥哥的身高…… 面对于卿儿的目光,男生眼神闪避,他忘记社交礼仪,只自顾着搅匀锅里的面。 “面快煮好了,两分钟左右。” 可能觉得尴尬,男生捞了会儿面,侧身对聂梨道:“阿梨,去叫他们下来吃面。” 聂梨领命,兴冲冲跑出厨房。 厨房陷入寂静。 锅里汤和面咕咕噜噜翻滚,窗外隐隐约约有蝉鸣,厨房里充斥方便面调料包的味道,少男少女相隔两米,无人打破僵局。 沉寂片刻,留意到男生通红的耳根,于卿儿来了兴致。 她慢悠悠倚靠厨台,肆无忌惮打量男生的面容,眼睛似笑非笑。 男生表情僵硬,眼神闪躲:“你笑什么?” “你耳朵红了。”于卿儿说。 男生微愣,耳朵更红了几分。 “我有点热。”男生解释。 于卿儿抬手感受着空调冷气,继续拆台:“没有吧,厨房里很凉快。” 这下好了,男生脸也红了。 凑近男生的脸,于卿儿美眸逼近:“奇怪,你脸也红了。” 仅仅一秒,男生清秀的脸迅速涨红。 于卿儿精致的脸近在咫尺,他屏住呼吸,没有回答。 “你睫毛好长,是天生的吗?” 像是故意一般,于卿儿更贴近几分,逼得男生退后半步。 忽然,厨房闯进来几个男生,笑闹声涌入狭小空间。 “要不是辅助太菜,我tm鲁班早就封神了!害我下路打这么费劲儿!” “咱技术菜别怪辅助行不行?你还封神?要不是阿尧野王,我们这局要被你坑惨了!” 两男生打打闹闹进厨房,后面跟着一个高挑俊逸的帅哥,聂梨牵着那帅哥的衣角也蹦跶进来。 看到厨房里的于卿儿,大伙脚步停顿,说话声静止。 空气短暂静谧,聂梨纯真清亮的声音打破怪异气氛。 “哥哥!你看,她就是卿儿姐姐!” 于卿儿愕然,目光穿透前面两个男生,看向聂梨牵着的那位帅哥。 聂梨叫那个人是哥哥,那厨房里被她逗弄的又是谁? 是她先入为主了? 然而只是一眼,于卿儿知道了答案。 聂梨牵着的……那才是聂尧。 为什么如此笃定? 因为这男生和聂叔叔很像。 聂梨的爸爸很帅,尽管是中年男人,五官和气质依旧卓绝斐然。 眼前的男生是什么样子呢? 瑞凤眼,高鼻梁,五官刀刻般凌厉,气质沉稳内敛,他不笑自带威压,是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场。 学霸往往分两种类型,一种是天赋型,一种是勤奋型。 勤奋型的人身上多多少少沾染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稚拙之气,聂尧却全然没有,他属于天赋型,耳聪目明。 不仅如此,他简直超出了于卿儿的想象,不仅不呆,甚至很酷,衣服裤子都很时尚,气质里隐藏着漫不经心的侵略性。 他很帅,五官出众,是于卿儿目前为止见过的最顺眼的男生,顺眼得甚至过了火。 于卿儿退后两步,和面前男生保持了一点距离。 “你们好,我叫于卿儿,目前暂时寄宿在聂叔公家。”她若无其事介绍道。 前排两个男生目光在于卿儿和程雨石之间游离了两秒,纷纷露出局促的笑。 “你好,我叫詹南。” “额,我叫孙星海,大家都叫我那个……胖大海。” 孙星海不尴不尬打了招呼,故作自来熟道:“我们都是阿尧发小,都住在梨花街,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招呼。” 两人长相很有特色,短发寸头,脸型方圆的男生叫詹南。 体型微胖,圆润憨实的男生叫胖大海,于卿儿不用刻意记忆,也能很快将其名字对号入座。 看向旁边煮面的男生,于卿儿好奇:“你呢?你叫什么?” 男生清秀的脸染上绯红:“程雨石。” 两人之间的对话很正常,如果大伙没看到他们挨这么近,没看到程雨石情窦初开通红的脸,那么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大家没瞎,刚才厨房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此时此刻,两人怎么看都像是互相看对了眼,然后交换名字。 孙星海干笑几声,笑呵呵缓解气氛:“石头,面煮好了是吧?远远就闻到味儿了。” “嗯,煮好了。”程雨石抿唇,耳根依旧绯红。 一锅面几个人一起分,于卿儿和大伙不熟,她毫不客气夹了两根火腿,提前端面碗离开。 经过聂尧旁边,她特地瞟了对方一眼,却意外撞入了一双眼眸。 男生眼神平淡,没有情绪,眸光如同井里的水,幽深冰凉。 当下,于卿儿得出结论——聂梨谎报了她哥哥的性格。 温柔哥哥? 狗屁。 —— 别墅大厅,几个男生嗦完面,继续玩着游戏。 孙星海和詹南在玩手游,两个男生坐在沙发上嘻嘻哈哈骂骂咧咧,聂尧则一个人拿着游戏手柄,对着电视大屏幕玩一款国外3d端游,静默不言。 程雨石不玩游戏,他坐在聂尧旁边切西瓜,偶尔抬头看看聂尧操纵游戏手柄打通关。 几个吃面的空碗无人收拾,就这样大喇喇摆在桌上,大厅全是游戏的枪响,以及孙星海玩游戏聒噪的叫骂声。 于卿儿和聂梨在餐厅吃完面,出来时便看到男生们霸占大厅沙发的场面。 聂尧靠沙发玩游戏的背影很帅,有一种刚毅冷静的感觉,于卿儿指着那个背影,向旁边的小聂梨低声确认:“阿梨,他是你哥哥?” 小聂梨抱着两个人的空碗,不明所以点点头:“是呀,是我最喜欢的哥哥呀!” “是亲哥哥聂尧?” “嗯,我的哥哥!” “好吧。” 于卿儿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袋酸奶。 聂梨把脏碗丢进洗碗槽里,和于卿儿说要去跟哥哥玩,便是小跑离开了。 于卿儿出来,男生们还在玩游戏,聂梨蹦上沙发,蹿到聂尧后背,十分亲昵地搂着哥哥的脖子,趴在哥哥后背上。 聂尧打游戏,不管妹妹,任其随便搂抱。 也难怪聂梨一直哥哥哥哥挂嘴边,聂尧对聂梨是真的宠,可以说是纵容了,不管聂梨如何趴他背上,他也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于卿儿叼酸奶袋子上楼,刚走几个台阶,身后有人叫她。 “于卿儿……你吃西瓜吗?” 回头,是程雨石。 男生坐在沙发上,相隔十几米,气质温柔腼腆。 于卿儿笑,晃了晃手里的酸奶谢绝道:“不用了,谢谢。” 语毕,上楼。 没有一丝停留。 程雨石耳根微红,他吃着西瓜,目光投回游戏大屏幕,心不在焉。 聂尧打完一局游戏,抬手绕后揉了揉聂梨的小脑瓜,侧身对程雨石道:“阿石,给我片西瓜。” 他以为他说得够清楚了,程雨石却像是没听到,没有一丝反应。 “阿石?!”聂尧提高嗓音。 程雨石用纸巾擦拭桌面掉落的西瓜汁,仍旧没反应。 见他心不在焉,状似不经意地偷看别墅楼梯的方向,聂尧顺着视线看去,便见到于卿儿步态轻盈的曼妙背影。 聂尧不傻,他知道程雨石为什么不在状态。 他们学校不少男女偷偷谈恋爱,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再惦记西瓜,聂尧拿起游戏手柄,继续玩枪击游戏。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共处一室 傍晚时分,太阳西沉。 晚霞在天际飘移,构成一幅色彩绚丽的西方油画。 聂梨敲响房门,用乖巧稚嫩的嗓音叫唤,她叫于卿儿去吃饭。 于卿儿在房间里看手机漫画,听到声音,穿鞋出门,随同聂梨一起下楼。 晚餐很丰盛,七菜一汤,三道海鲜菜。 聂尧今天回来,叶静宜特别交代李阿姨做的。 与初次一样,于卿儿刚进到餐厅,看到聂家人整整齐齐聚坐一堂,唯一不同的是聂尧也在其中。 聂尧坐在聂老爷子左侧的位置,身体懒懒地靠坐在木质桌椅上,气质沉稳清冷。 等到聂梨小猴子似的窜到他身边,甜甜叫唤一声哥哥,那男生眸光才柔和下来。 聂正闻给自己斟酒,眼底染满慈爱的笑:“小卿,快坐下来吃饭。” “嗯。” 于卿儿坐下来,和聂尧隔了一个位置。 餐厅里大家都没有动筷,显然都在等她。 见人都齐了,叶静宜笑道:“行了,动筷吧,小卿你也别客气。” 于卿儿拿起碗筷,平静应声。 众人开始吃饭,聂梨缠着聂尧说让哥哥夹菜,聂尧大概是个妹控,十分配合地给聂梨夹了一块可乐鸡翅。 聂正闻喝一口白酒,低声询问聂尧关于数学竞赛夏令营的事,后者一一回答,言辞精悍,没有一句废话。 于卿儿瞥一眼对方,男生的侧脸山峦起伏,沟壑分明,尤其高挺的直鼻最惹眼,十分富有男子气概。 不过于卿儿倒不至于花痴,她对男生无感,迄今为止她从未对男性抱有一丝恋爱幻想,她可能天生性冷淡。 “阿尧,多吃些菜。”叶静宜很爱儿子,她给聂尧夹去一只清蒸大闸蟹,笑容春风和煦。 “这个品种的大闸蟹品质和口感都是最好的,膏和黄都很饱满。” 照拂了儿子,叶静怡又给于卿儿夹来一只螃蟹。 “小卿,你也吃。” “谢谢阿姨。” 聂思远用海马刀开一瓶红酒,他看向聂尧:“阿尧,你们几号开学?” 聂尧抬眸:“28号。” “今天是26号。”叶静怡计算着时间,说:“岂不是后天就要去学校了?” 聂尧面无表情点头。 “马上就要高三了,奥数竞赛多下点功夫,争取拿到保送名额。”聂思远端起酒杯,抿一口红酒。 聂尧吃着饭,应道:“嗯。” “对了,小卿转校去了你们一中,她在八班,你在学校多多照顾她。”叶静怡适时插话,语气温柔。 聂尧看一眼于卿儿,抿了抿唇,淡漠点头。 叶静怡看向于卿儿,同样叮嘱道:“小卿,你在学校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找阿尧,他在学校里知名度不小,全校师生都认识他。” 于卿儿吃着螃蟹,低低回应一声。 “阿尧学习成绩也不错,每年期末都是年级第一,你在学习上也可以找阿尧给你辅导功课,他要是敢欺负你不帮衬你,你尽管回来告诉叔公,叔公帮你主持公道。” 聂正闻也发了话,于卿儿乖巧点头:“知道了,叔公。” 然而说实话,在学习上她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就是一个学渣。 “阿尧,28号你跟小卿一起去学校,你带她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领她去八班班主任那里,放学了也要带小卿一起回家。” “我瞧着你们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毕竟年龄相仿,又在同一所学校念书,学习也都努力上进,应该很能聊得来。” 聂尧:“……” 于卿儿:“……” 目前为止,两人没说过一句话。 天知道他们从哪儿看出他们合得来? 聂尧厌蠢,厌吵,不喜欢跟女生玩。 他厌弃一切给他惹麻烦的生物,除了聂梨。 于卿儿更挑剔,世界上的人一般被她分为两种,她喜欢的和她不喜欢的,目前为止她喜欢的人一个也没有,聂梨算半个。 大人们自说自话,把两人之后的学习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聂尧和于卿儿两位当事人保持沉默,不发言不表态。 “铃铃铃——” 手机铃声震响。 叶静怡放下碗筷,看一眼来电显示,认真接听电话。 “喂,妈?” “嗯,正在吃晚饭呢。” “什么?!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投来目光。 空气顷刻间肃静。 “嗯嗯,我晚点跟思远开车回去,妈你别担心,爸会没事的。” 又聊了一会儿,叶静怡挂断电话。 “亲家公是出了什么事?”聂正闻赶忙询问。 叶静怡放下手机,脸色凝重:“他今天傍晚在公园里突然摔了,人被送进医院,现在还没醒呢。” “哎哟,这事儿可大可小,六七十岁一把老骨头可经受不了这个。”聂正闻蹙眉,偏头看向旁边的聂思远,“思远,我是学中医的,一会儿我跟静怡先开车去溪江,你留下来料理公司的事,如果事态严重,我们再通知你过去。” 聂思远点头,给妻子一个安慰的眼神。 “爷爷,我跟你们去溪江。” 一直沉默的聂尧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冷静。 聂梨见哥哥要去,自己也央求道:“妈妈,我也要去看望外公。” 叶静怡迟疑两秒,最终摇头:“你们后天就开学了,先留下来吧。” 聂尧没吭声,继续吃饭。 聂梨见哥哥不说话,自己也安静下来。 —— 第二天,于卿儿十二点起床。 别墅一楼空空当当,别墅大门紧掩闭合。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进了厨房,给自己烤一份吐司,热了一杯牛奶,于卿儿简单解决了午餐。 家里太安静,于卿儿有些不习惯。 叶静怡和聂老爷子昨晚出了远门,聂叔叔这会儿大概在公司,聂梨和聂尧以及李阿姨应该在别墅,现在却半个人影也没有。 走上阁楼,于卿儿敲了敲聂梨的房门:“聂梨?” 叫了两声,没人应答。 聂梨不在房里。 于卿儿也不纠结,独自回了房间。 昨天追的惊悚片没看完,无事可做,于卿儿躺床上追剧。 不知道看了多久,于卿儿犯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窗外已是黑漆漆的夜。 时间转瞬即逝,一个下午就这样结束了。 于卿儿有些怅然,明天她是不是要去学校“坐牢”了? 肚子咕噜噜作响,她打开床头灯,穿鞋出了房间。 晚上七点三十九分,今天很奇怪,按理说聂家这个时候已经开饭了,现在却一定动静也没有。 于卿儿打开房门,二楼廊道幽暗静谧。 别墅一楼大厅陷入黑暗里,家具起伏的轮廓在暗光里若隐若现。 聂家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于卿儿不怕黑,也不怕独处。 她走下木质台阶,摸黑走进一楼大厅,也不知道聂家头顶水晶吊灯的开关在哪里。 正寻思着方位,别墅大门“咔”一声,门开了。 突然有声,于卿儿心惊,脚步停顿。 没等她反应过来,大门“啪”一下关上,随着这一声响动,别墅玄关声控灯骤然一亮,一个高帅男生的身影赫然出现。 是聂尧…… 男生穿搭很帅,宽松白t搭配深色过膝运动风中短裤,脚下是一双几千块的运动板鞋。 他左肩吊挂一个运动包,头上戴一顶棒球帽,稀碎的黑发遮掩前额,衬得眼睛深邃锋锐,直鼻愈加端正挺拔。 只见聂尧摸了一下墙壁,水晶吊灯一瞬间光芒闪耀。 家里的灯亮了。 于卿儿站在沙发旁,毫无悬念,聂尧看到了她。 空气沉静。 两人对视数秒,各自避开视线。 并非同龄人都有共同话题,合不来的人相处起来往往只有尴尬。 于卿儿坐到沙发上,忽视两人之间的生硬气氛,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她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也不喜欢社交,一直都是。 聂尧脱掉鞋子,穿一双拖鞋进了大厅,他将书包丢在沙发上,在于卿儿一米远的位置坐下。 他没说话,身体懒懒靠后舒展,而后拿出手机滑动屏幕。 半晌,于卿儿选好了一档综艺节目,身子骨一软,人瘫躺在沙发上,自然卷长发如海藻般散开。 她跟聂尧不熟,她不在乎他怎么看她。 电视播放一档真人秀节目,别墅大厅全是几个明星嬉嬉闹闹的谈笑声。 聂尧刷了会儿美团外卖,偏头看向于卿儿,便见到她这一副心安理得的怠懒模样。 这里明明是聂家,她躺得如此安然。 “晚饭想吃什么?” 聂尧主动搭话,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话。 于卿儿肚子很饿,自己又不会煮面做饭,听到“晚饭”二字,美眸转悠过来。 “你要做饭?” 于卿儿坐起来,长发散落肩头。 聂尧瞥她一眼,平静道:“点外卖。” 点外卖…… 于卿儿沉思两秒,默默躺了回去。 她以前在家有保姆照顾,一日三餐从不缺,她不知道点外卖是不是她所理解的那样,她从没点过外卖。 “我想吃炸鸡、巴厘岛风味披萨、牛肉辣串、羊肉辣串、鸡翅烧烤,好多烧烤。”于卿儿说。 她当是许愿,过去她很少吃到油炸食物和烧烤辣串,这些在她们家统称垃圾食品。 就是不知道聂尧会不会搭理她。 正琢磨着,结果…… “嗯。” 聂尧应了一声,在手机里点了会儿,随后拎书包上楼了。 见他离开,于卿儿视线尾随,在他走远之前问了一句:“聂叔叔和聂梨呢?” “我爸带阿梨也去了溪江,上午去的。” 男生没有回头,背影俊朗颀长。 于卿儿愣了愣,想起了溪江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聂梨外公居住的城市。 聂思远和聂梨都动身去了溪江,看来那位外公情况不太妙。 聂尧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转角,于卿儿盯着那一处发呆,她发现了一个令她郁闷的事实。 聂家人都走了,只剩她和聂尧在家…… 之后两个人共处一室,也不知道要忍耐多少天? 简直要命。 她和他一点都不熟。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新生报道 半小时后。 聂尧下楼,出门取外卖。 当他把炸鸡、披萨、烧烤全摆在桌上,别墅大厅顿时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于卿儿坐起来,先吃了一块炸鸡,然后拿起一串鸡翅烧烤啃咬。 聂尧坐在她旁边,他打开一个罐装凉茶,仰头喝一口,随后套上一次性手套吃着披萨。 综艺节目进入广告环节,不知所云的广告语响彻大厅。 于卿儿啃完一个鸡翅,瞟一眼旁边的男生,对方面无表情吃披萨,侧脸清俊帅气,直鼻高挺硬朗。 感受到于卿儿的目光,他黑眸微转,眉尾动了动。 他虽没说话,于卿儿却看懂了他的微表情,他像是在问——有事? 广告时间进入倒计时,还剩下103秒,反正闲来无事,于卿儿没话找话道:“李阿姨呢?今天没见到她。” “她女儿结婚,请假一段时间。” 聂尧喝一口凉茶,语气平静寡淡,没有一丝起伏。 “哦,原来是这样。” 吃完烤鸡翅,于卿儿辣得伸了伸舌头,她给自己掰开一罐凉茶。 凉茶冰爽清甜,舌头好受了许多,从桌上拿起两串羊肉,于卿儿继续炫肉串。 “叔公要你明天带我去学校。” 明天开学,两人要去学校报道,这是聂尧没有跟随家人一起去溪江看望外公的原因。 聂尧扫了于卿儿一眼,沉默两秒道:“嗯。” “我转进了八班,高三(8)班在哪栋楼?” “教学楼。” “在几楼?” “五楼。” “难找吗?” “不难。” “八班班主任是男是女?” “女。” 无论于卿儿问什么,聂尧都精简回答,像是在例行公务。 他态度十分平淡,看不出喜怒。 电视广告时间结束,于卿儿没再多问,忍着辣一边嗦气一边吃串。 喝完一罐凉茶,还是辣的不行,于卿儿跑去接水,结果按了热水的按钮,起初她没注意,直到她喝了一小口,舌尖顿时辛辣数十倍,陶瓷杯差点被她甩了出去。 于卿儿今天穿搭很随意,上身是一件白色吊带衣,贴身纯情的设计,暴露出少女精致白皙的锁骨,以及胸口曼妙莹白的丘壑。 于卿儿下身穿一条牛仔热裤,比例极佳的双腿又长又直,肤色白净水灵。 聂尧坐在沙发上看她,只看一秒,便移开视线。 他回家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于卿儿的穿搭过分清凉。 倒不是她穿得太暴露,大街上很多女生也这么穿,可不知道为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就给人一种“犯规”的感觉。 她身上富有太多独属女生的曼妙特质,不合适男生看。 看她因为辣吃了苦头,聂尧好心提醒:“饮水机左边的按钮是冰水。” 于卿儿会意,倒掉热水,重新接一杯冰水。 仰头咕咕喝水,于卿儿又倒了一杯,然后端水走过来。 聂尧吃完半块披萨,又喝完凉茶,将空罐投篮般扔进垃圾桶,脱掉手里一次性手套,捡起桌上手机站起身。 “明早七点去学校,你在楼下等我。”他说。 于卿儿愣了愣:“七点?这么早?” “七点还早?”聂尧反问。 于卿儿:“……” 见于卿儿没有异议,聂尧转身离开,走上楼道台阶的背影高帅俊逸。 某人走后,大厅只剩下电视的声音。 于卿儿十分随意地躺在沙发上,吃完炸鸡吃烤串,吃完烤串喝冰水,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当晚,她在一楼大厅看电视到深夜十二点才打着呵欠回房间。 她没有立刻洗澡,而是赖在床边玩手机,拖延症一犯,一个小时悄无声息过去。 再看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 意识到时候不早了,于卿儿丢掉手机,不情不愿拿睡衣去洗澡。 —— 清晨,梨花街早餐店铺早早开门,勤劳的人们穿街走巷,几个颇有名气的早餐铺前排满了人。 一辆公交车驶入站点,人们排队上车,车门紧闭关上,公交车缓慢前行。 于卿儿来到梨花街这么久,从未见过清晨七点的街区面貌,她一般都在睡觉,睡到自然醒则是常态。 听到敲门声,她迷迷糊糊醒来,眉头紧皱。 “谁?” 她语气不太好,全然把今天上学的事抛到脑后。 “聂尧。” 门外是低沉的男音。 于卿儿瞬间清醒,她慢慢坐起来,恍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看了看手机时间,上午7:22分,她今天大概要迟到了。 “等我一下。” 喊了一嗓子,于卿儿下床穿衣服。 五分钟后。 于卿儿踏出房门,看到倚墙而立的聂尧。 男生左肩挂着书包,身上是一套黑色休闲运动套装,他个头很高,身材修长,目光居高临下睥睨于卿儿的脸,英俊面容透着明显的不悦。 于卿儿从不内耗,哪怕有错她也鲜少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迎着聂尧威慑力十足的目光,她只是笑了笑:“我还没刷牙,再等我五分钟。” 刚睡醒的于卿儿头发蓬松,自然卷长发优雅舒卷,没梳理之前也有一种凌乱的美感,搭配她白如凝脂的肌肤,精致娇艳的五官,她漂亮得像一个精雕细琢的洋娃娃。 偏偏聂尧不吃她的颜,眼神里的冰碴没有减少半分,拽得有些不近人情。 他斜睨于卿儿两秒,丢下一个“再浪费时间,我要你好看”的警示性目光,而后肩挂书包,面无表情走下楼梯。 于卿儿进到卫生间洗洗刷刷了好一会儿,随意扎起乱糟糟的长发,然后回房捡东西,拎包下楼。 聂尧在别墅一楼等她,见她下来,他先走出别墅,于卿儿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梨花街,彼此间相隔五六米。 于卿儿没打算上前跟聂尧搭讪,这么拽的男生她是第一次见,自然不会拿热脸贴人冷屁股。 见聂尧走到公交站旁,于卿儿也走到公交站旁,距离始终不远不近。 于卿儿起晚了,公交站已经没有学生在等车,只有一群手拿老年卡等待刷卡的老大爷和老太太在排队。 有几个老大爷耳背,说话拉高嗓门像是在吵架,公交站全是他们的叫嚷声。 早上七点五十分,一辆黄皮公交车抵达站点,老大爷和老太太争抢上车占座位,聂尧和于卿儿最后上车。 前面的座位几乎被占满,最后一排空着没人坐,聂尧走到后面,靠左边窗坐下,于卿儿走到后面,靠右边窗坐下。 车辆启动,梨花站被甩在身后。 于卿儿看了一会儿窗外,轻轻打了个哈欠,她从书包里拿出瓶指甲油,无所事事给自己的指甲上漆。 于卿儿和聂尧之间空了三个座位,视野十分辽阔,聂尧闻到空气里弥漫着奇怪的气味,偏头一看,就看到了于卿儿百无聊赖给自己指甲盖涂色的模样。 涂完一个指甲盖,她放近看,放远看,细细审视一番,继续加工涂色。 指甲油是白色,明晃晃十分亮眼。 学校不允许学生染发烫发,戴首饰涂指甲油,聂尧只看一眼,便能想象到教导主任咆哮训话的样子。 于卿儿涂好指甲油,公交车正好到站,此时上午8点03分。 江城一中早上7点40分上早课,显而易见,于卿儿和聂尧迟到了。 学校大门空无一人,铁栅栏严丝合缝紧闭,放眼校园林荫小道,半个人影都没有。 聂尧走到门卫室前沉声说了两句话,门卫笑呵呵给两人开门。 门卫大叔显然认识聂尧,打开校门时不忘调侃两句。 “聂尧,全年级第一名的尖子生,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啊?这样可不行哦~” 留意到聂尧旁边的于卿儿,门卫大叔目光一滞。 “这位女同学也是我们学校的?” 于卿儿太漂亮了,五官长相带着混血的基因,给人一种难以忘却的惊艳感,这么漂亮的女孩门卫大叔却没有一丁点印象,担心是外校的人,于是多问了一句。 “她是新转校生。”聂尧回应。 聂尧在一中很出名,他的公信力不低于在职教师,门卫大叔信任他,没有提出质疑。 进到学校,聂尧走在前面,于卿儿不紧不慢跟随。 “你迟到了没关系吧?”于卿儿象征性关切道。 聂尧脚步不停,没有回头:“所以呢?打算跟我说对不起?” 于卿儿:“……” 她这辈子不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怎么写。 于卿儿没吭声,聂尧也不说话。 两人走到教学楼,走进楼道,爬上五楼。 早课时间,靠近楼道的教室有女老师尖亮的嗓音,听着很像是在唱歌剧。 于卿儿不知道去哪儿报道,便是像跟屁虫一般跟在聂尧身后,他左转她就左转,他右转她跟着右转。 随后,聂尧把她带到一间教师办公室。 还没进门,于卿儿就听到一个女老师言辞激烈的抱怨声。 “学校领导到底收了多少小费?这么差的学生也敢招入一中,也不怕影响学校的升学率?!我真的很生气!谁招谁带啊!凭什么把锅甩给我呢?” “那个转校生来报道了吗?”旁边男老师问。 穿着长裙的女老师一脸生无可恋道:“没,我巴不得她不来,这样对谁都好。” 男老师还要追问,无意间看到站门口的聂尧和于卿儿两人,立刻止住了话。 “聂尧?有事吗?” 男老师话音一落,办公室其他老师循声看过来。 聂尧这名字在一中很特殊,他是学校重点保护对象,是一中的荣耀,也是全校师生茶余饭后作为谈资的对象。 关于聂尧,学校流传很多热议话题。 他是年级第一的学霸,他五官外貌太过出众,(1)班全班女生都暗恋他,去年实习年轻女教师给他送情书被学生发现后辞职,他和副校长站台上发言副校长气场矮了半截…… 此类任何一个话题,都能让全校师生私下聊上一两节课。 “我带个转校生来报道。” 迎着众老师的目光,聂尧走进办公室,语气平静寡淡。 众老师被聂尧飘逸脱俗的气质吸引,随后又被聂尧身后的于卿儿勾去了目光。 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气质明艳落落大方,好一个甜媚的绝色美女。 “转校生?” 八班班主任先反应过味儿来,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前一秒刚祈祷新转校生不要来,后一秒就要面对现实了? 聂尧回头看于卿儿,示意她上前,他用旁白般的语调,冷静自持精简说明。 “她是于卿儿,来八班报道。” 八班班主任梁秀敏愕然张开嘴,欲言又止。 木已成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老梁老师深深吸一口气,对聂尧笑眯眯耐着性子道:“聂尧,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你跟新同学是什么关系?” “亲戚。”聂尧面不改色。 老梁老师黯淡的眸子亮了一下,颇为意外道:“是亲戚啊?那你们的成绩怎么相差这么远?你看看新同学的成绩。” 说着,老梁将于卿儿的成绩单递到聂尧面前,于卿儿来不及阻止,聂尧拿起成绩单。 一目十行扫了一眼。 随即,聂尧被震撼住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初来乍到 于卿儿的成绩惨不忍睹,几门科目加起来没有聂尧一门学科高。 尤其数学,她只考了十几分,这让聂尧始料未及。 前天聂尧刚回聂家,聂正闻找他单独谈过。 老爷子跟他提及于卿儿的家庭背景,寄宿他们家的根本原因,以及她个人的基本情况,还说于卿儿学习不错,往后她转入江城一中,要求聂尧在学校多多照应于卿儿。 可眼下这个成绩,怎么看都与“学习不错”沾不上边,她甚至让从小都是优等生的聂尧开了一次眼界。 也难怪八班班主任梁秀敏会抱怨了,于卿儿跟他们省重点高中的学生根本不是一个画风。 “你看看这成绩?不是我夸张,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差的学生。”点了点成绩单的分数,梁秀梅毫不客气道。 聂尧看一眼于卿儿,后者低头聆听,像是没听到老梁的话,丝毫不受力。 “学校那边的手续都办好了,老师这边需要她做什么,需要她填表还是直接进班?”聂尧无视老梁的尖刻,直接跳过批判环节,直截进入正题。 学校怎么安排那是学校的事,既然学校决定招收于卿儿,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梁秀敏当这么多人的面说于卿儿是最差的学生,这种言论大可不必,它改变不了任何,不过是在削磨当事人的自尊,聂尧不认同梁秀敏的话。 梁秀敏本想伙同聂尧一起批评于卿儿,以宣泄内心的强烈不满,没料到聂尧不肯入局,压根不配合。 很多老师都害怕遇到有独立思想,不畏惧教师权威,不好精神管控,敢于提出质疑的学生。 当他们有理有据向你提出质疑,条分缕析进行辩论,而你的学识够不上他们所认为的及格线,那么你在他眼中将失去教师资格,输掉一切的话语权和权威性。 毫无疑问,聂尧就是这样的学生。 梁秀敏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一会儿,烦躁道:“一会儿让她直接跟我进班。” 与此同时,负责江城一中行政事务的陈副校长走进办公室,只见他西装革履,衣装挺阔,气质斯文谦和。 男人五十出头,面容带笑,应对办公室老师们的问候,他都微笑点头回礼。 发现聂尧也在办公室,他拍了拍聂尧的肩膀,和蔼询问道:“怎么了?我们的学习标兵怎么也在这里?” 梁秀敏见副校来了,脸上挤出一抹笑。 “他带我们班一个转校生过来,陈校长,我刚好有事想找你谈谈。” 陈副校打量聂尧身侧的于卿儿,当即明白了七七八八,于卿儿的事他知道,他今天特地为这事来的。 “梁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应该给你一个交代,你跟我先出来一下。” 梁秀敏微微诧异,从办公椅中起来,和陈副校一起走出办公室。 两位老师离开,聂尧将成绩单递给于卿儿,好心提醒:“指甲油擦一擦,在学校要遵守校规,最好低调一点。” 两人站得近,于卿儿抬眸,聂尧棱角分明的脸近在眼前。 他的眼神沉稳深邃,莫名有一种强烈的说服力,让人本能想要听他的话。 “我先走了,有事可以找我,我在一班。” 语毕,聂尧没再停留,转身从另一扇门离开。 副校长和梁秀敏在走廊外面谈话,聂尧从后门出来,隐约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她是借读生?高考要回原籍?” “对,她的成绩不算在我们学校里,只要她不影响班级纪律,你可以不用管她。” “不管?” “嗯,不用管她。” 聂尧脚步迟疑片刻,迈步渐渐远去。 —— 梁秀梅回到办公室,对于卿儿的态度和颜悦色许多。 早读快要结束,梁秀梅把于卿儿带进八班,两人刚一进门,教室躁动起来。 前一秒读书声整齐浑厚,后一秒大家纷纷放下课本,朗读声由强到弱,慢慢没了声音,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新同学。 于卿儿长相太漂亮,皮肤像是白种人,她的到来无疑是一块投入平静湖泊的巨石,一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老梁,我们班终于有班花了吗?!” 坐后排一个男生喊话,全班爆笑出声。 梁秀敏做一个安静手势,示意大家肃静,回头让于卿儿自我介绍。 于卿儿不慌不忙站上讲台,简单自我介绍一番,台下响起掌声。 “秦浩,收拾一下你后面那一桌的座位,让新同学过去坐。” 梁秀敏指挥一个男生干活,那个男生离得近,三五除下完成任务。 “好了,老师!” “嗯。”梁秀敏赞赏回应,侧身对于卿儿道:“新同学,你以后就坐第四组最后一桌,暂时先这样安排。” 于卿儿点头,表示没异议。 就这样,于卿儿在新的学校,新的班级里有了一个靠近垃圾桶的座位。 早读铃响,熟悉的广播音乐响起,全班纷纷走出教室,井然有序在教室走廊外排队。 没人主动跟于卿儿说话,大家经过于卿儿身边都下意识安静下来,仿佛这片区是一个静地。 于卿儿也不在意,见大家走了差不多,她也跟着出去,排在男生队伍后面。 男生们正嬉笑打闹,于卿儿一来,大家都矜持了,连八班话痨王秦浩都比以往沉稳。 广播进行曲仍在持续,班长带领全班走楼道,众人整齐有序跟在后面。 两分钟后,大家聚集到学校操场,其他班的学生也陆续到齐,整片操场全是黑压压的脑袋。 开学第一天,全校师生集队不做操。 台上体育老师整队,主持老师开场致词,校领导上台发言。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在这个秋风送爽的日子里,我们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学期……” 副校长站在致辞台上发言,声音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台下师生安静聆听,无人喧哗。 于卿儿犯困,打了一个哈欠。 无意间侧过头,发现九班后排几个男生在偷偷看她,那些男生个头都很高,有几个甚至挺帅,懒洋洋的,像打游戏整宿没睡 于卿儿留意到一个寸头短发男生,他个头最高,和聂尧差不多,站在九班队伍末尾,身高长相十分出挑,看起来很阳光。 男生冲于卿儿笑,明目张胆,牙白得有些晃眼。 于卿儿觉得有趣,弯弯嘴角也笑了笑。 两人用眼神传递了友好信息,男生和于卿儿旁边的男生换位置,真诚友好道:“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全校操场一片肃静,唯有广播领导的声音响彻周围。 男生刻意压低声音,只有于卿儿和后排的男生能听到。 “我刚来。”于卿儿说。 男生盯着于卿儿的脸,只看了两秒,有些不好意思。 “难怪,你叫什么名字?” “于卿儿。” 男生悄悄从裤袋里拿出手机,不算利索地打出一个名字:余青娥? 他在问她是不是这个名字,于卿儿点头。 三个字没一个字对。 ——我叫颜乐天,九班。 他又打来一串文字,于卿儿哼笑:“哦。” 男生性格大大咧咧,是一个自来熟乐天派,偏偏他的耳朵红得有些腼腆,看得于卿儿颇为新奇。 “你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 男生开始唠嗑,目光做贼似的偷看于卿儿的脸,等到于卿儿抬眸回视,他又滑溜溜移开视线。 “还行。” “你以前是哪的?” “江海市。” “这么远?” 卿儿但笑不语。 校领导发言完毕,操场响起热烈掌声。 主持老师走上讲台接管麦克风,用字正腔圆的播音腔调致谢道:“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做到心中有尺,行事有度,方能游刃有余,感谢我们陈副校长的精彩发言,下面请学生代表聂尧同学上台,大家鼓掌欢迎!” 于卿儿本来在开小差,听到聂尧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目光移至舞台上方。 台下掌声很热烈,甚至比刚才更为响亮,场内学生纷纷翘首以盼,似乎都在期待聂尧登台。 没过多久,聂尧上台,他穿一身休闲帅气的黑色运动套装,只见他淡然站在讲台,尚未发表任何,已然是风度威严,仪表堂堂。 于是,操场再次响起热烈掌声。 直到这一刻,于卿儿恍然意识到,和自己同一屋檐下聂梨的哥哥,他在江城一中竟是这般耀眼的存在。 “你们女生都喜欢成绩好的男生?”颜乐天突然插话。 于卿儿回神:“什么意思?” “聂尧啊,因为成绩好一堆女的暗恋他。” 于卿儿笑,调侃:“你酸了?” 颜乐天噎了一下,他没想到于卿儿说话这么直接。 “我酸?”捋了捋自己的寸短发,颜乐天不爽道:“我酸个球,我比他帅多了。” 见于卿儿斜睨自己,眼里满含探究。 颜乐天疑惑:“看什么?” 于卿儿:“你说你比他帅,我没看出来。” “艹。”颜乐天爆一句粗口,连忙招呼旁边的男生,不耐烦又没好气道:“换过来换过来。” 颜乐天被于卿儿气得红温,当即回到九班队伍末尾,没再搭理于卿儿。 于卿儿弯弯嘴角,自言自语调侃:“笑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他的秘密 聂尧讲话很短,没有校领导啰嗦。 他的声音冷静自持,沉稳之中满是庄重,官方味十足。 三分钟左右,讲话结束,掌声雷动。 于卿儿没认真听,大抵知道他演讲的主题,关于学习和睡眠之间的关系,反正她不爱学习,所以没听。 聂尧离开,另一个校领导上台发言,无非脚踏实地做事,不忘初心追梦此类言论,过程连用好几个排比句,鸡汤味充盈整片操场。 于卿儿把十根手指的甲漆扣干净了五个,准备扣另一只手,舞台上的老师宣布解散。 全校师生突获自由,数百上千的人四处流动,庞杂的声音如海浪一般吞没每一个人。 于卿儿看了看四周,人群慢慢分流,有的回教学楼,有的去运动场,有的朝教学楼相反的方向涌去。 于卿儿早上没吃早饭,这会儿肚子正饿,听旁边几个女生呼朋引伴相邀去食堂,便是远远跟在后头。 一路上有很多人都在看她,目光中有好奇,有惊艳,更有艳羡。 于卿儿当没看见,淡定独行在人群之中,一路欣赏沿途的校园风光。 一中环境不错,虽然比不上于卿儿之前就读的私立名校,整体绿化却很好,校道到处是茁壮茂盛的大树,绿叶遮天蔽日,三两只鸟飞跃其中。 到了食堂,空气隐隐约约有牛肉面的味道。 于卿儿本是七分饿,现在饿成了十分,变成不挑食的乖宝宝。 食堂窗口分出好几个早餐点,分别有包子、面食、卷饼、寿司等,食堂左侧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超市。 于卿儿想吃面,她排队等候,发现前排人手一张卡,每次阿姨端出一碗面,前排学生就用卡刷钱,根本不用手机支付。 好不容易等到于卿儿,阿姨说不收现金,只能刷校园卡。 得,煮熟的牛肉面飞了。 于卿儿怏怏离开,一脸的不高兴全写在脸上。 鬼知道校园卡去哪里买,吃个面还要走一堆程序。 她打算去超市,看看超市能不能扫码。 然而很遗憾,一中显然是高标准高原则的学校,凡事一律按章程办事,于卿儿观察了一下,没有一个不刷校园卡的例外。 于卿儿正头疼,便见聂尧和两个高瘦男生进了超市。 身影高挑俊秀,气质清高淡漠,明明是年级第一,身上却没有一点文雅的书卷气,高傲却是不少,让人一看就知道高攀不起。 他没留意到于卿儿,正确地说——他眼里根本没有旁人,进到超市便径直去饮品区,旁边的学生自觉给他让道。 于卿儿知道自己终于不用饿肚子了,聂尧肯定有卡。 寻找他的方位,她几步跟了上去。 某人在挑选牛奶,面无表情,侧脸清俊,他的两个同伴不见踪迹,只他一人。 站他身旁,于卿儿开门见山:“聂尧,我想吃牛肉面。” 聂尧看过来,目光顿了两秒。 什么话也没说,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于卿儿。 他太聪明了,根本不用多问,他猜到了于卿儿的言外之意。 “不建议吃牛肉面,时间来不及。”他道。 “哦。” 什么时间不时间的,哪有牛肉面重要,于卿儿心想。 接过校园卡,于卿儿浅粉的红唇弯起漂亮弧度:“谢谢,用完了还你。” 实在饿得慌,她没时间闲聊,她要去吃牛肉面,正欲离开,转身差点撞上来人。 “于卿儿……你也在这里?” 是一个温柔清朗的男音。 于卿儿定睛一看,竟是程雨石。 刚才跟聂尧一起来超市的人是他,只怪聂尧长相太吸睛,她一时没留意到旁人。 不过仔细端详,程雨石其实长得不错,温文尔雅那一挂,就是眼镜封印了颜值。 “嗯,真巧。” 于卿儿没有长聊的想法,打了招呼就想走。 程雨石看懂她的微表情,侧身主动让道,目光无意间看到于卿儿手里拿的校园卡,眼神停滞了一瞬。 卡是聂尧的。 只有关系好的两个人才共用一张卡,彼此间随意借取,于卿儿和聂尧关系很好,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于卿儿不擅长与人交往,程雨石回过神,她人已经走远,消失在超市货架的转角处。 “你跟她关系好吗?”程雨石试探性问聂尧。 聂尧选了一盒香蕉牛奶,面无表情回答:“不好。” “那你的卡……为什么给她?” 程雨石憋着的话还是问了。 聂尧看他一眼,拿香蕉牛奶走人:“放心,不跟你抢。” 程雨石:“……” 他最近是魔怔了,以前他从不在意男女间的事,觉得高中恋爱很幼稚,自从见到于卿儿,他发现自己很不正常。 —— 于卿儿排到了一碗牛肉面,发现人来人往的餐桌区空了许多,人少了大半。 她没多在意,拿起筷子搅拌面和汤,吹了好久热烫的面才勉强吃上一口。 面的味道一般,牛肉就几片,也吃不出什么味道。 埋头嗦第二口面,餐桌对面突然有人落座,一排ad钙奶立在于卿儿面前。 先扫一眼ad钙奶,于卿儿抬眸,颜乐天笑着坐她对面。 “颜乐天!走了!”远处两个男生召唤。 颜乐天冲他们摆摆手,拉高嗓门道:“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男生们疑惑,满脸八卦,最后三步一回头走了。 撵走了同伴,颜乐天自来熟询问于卿儿:“你是不是混血儿?” “嗯。” “哪国的?” 于卿儿说出中国两个省份,她是两省混血,一句大实话。 颜乐天不信,浓眉高高一扬。 “我不信。” “嗯,随你便。”于卿儿低头吃面。 颜乐天弯唇浅笑,他喜欢于卿儿的性格。 “你刚来一中不了解我们学校,我是一中土著,学校很多事情我全知道,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于卿儿好奇心极低,她不觉得自己会找人问什么问题。 不过她现在闲着无聊,倒是可以问一问。 “你们学校有过什么丑闻?” 颜乐天被问得一愣,这是啥破问题? “比如某个学生学习压力过大,然后跳楼自杀,比如哪个班的女生怀孕,胎儿生父是同班男同学,比如校园暴力,一群男生威逼某个女的脱衣服,比如校长受贿,师生恋,艳照门都可以说。” 于卿儿云淡风轻举例,颜乐天傻眼。 他不知道一所好端端的学校,原来还可以这样满城风雨。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一件事。”颜乐天搜肠刮肚找到了一个猛料。 于卿儿看他,表示感兴趣。 “这件事学校不让乱传,主要是为了保护某个年级第一,不过大伙私下都传疯了,特别有意思。” “想听?”颜乐天卖着关子,眉眼含笑:“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告诉你。” 于卿儿嫌他幼稚,没理他,低头吃面。 “算了,便宜你一次。”颜乐天也不嘚瑟了,往ad钙奶上插了根吸管,嗦两口道:“那个年级第一你见过,今天站舞台上那位,名字叫聂尧。” 猝不及防听到聂尧的名字,于卿儿喝汤呛咳了两下。 “去年吧,他跟一个英语老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女老师很漂亮,气质特好,两人在晚自习熄灯后在教室里被几个学生撞见了,据说两个人当时举止很亲密,然后消息被传出去,很快学校也知道了这个事,那女老师迫于压力最后辞职走了。” 于卿儿全程听得淡定,她算不算是抓到了聂尧的一个把柄? “听说女老师给聂尧写过情书,女老师当时的男朋友寄情书到学校来石锤,事情闹得很大,不过都被学校压下来了,这事具体是不是真的,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不过他俩晚自习熄灯幽会应该是真的,几个当事人都这么说,后来女老师被迫辞职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于卿儿嗦一口面,有些不敢置信:“老师有男朋友啊,聂尧是插足的?” 颜乐天一听,赶紧举手声明:“这可不是我说的,谁敢说年级第一坏话?我只是把大家私下传的告诉你,到底是不是只有他本人清楚了。” 于卿儿听着,心里暗自琢磨。 不知道叔公知不知道,他那引以为傲的孙子在学校里竟然有这么多有趣的事。 两人聊得正欢,上课铃声急促响起。 环顾四周,食堂早已是空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他们对桌而坐。 颜乐天猛地站起来,仿佛大祸临头。 “我靠,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我要死了。” 见于卿儿仍坐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定模样,颜乐天困惑:“你不急啊?还不走?” “你走吧,我还没吃饱。” “……” 抿了抿唇,颜乐天无奈道:“行吧,ad钙奶全部送你,我走了。” 说完,颜同学一阵风般远去。 学渣如他,第一次见到不遵守校纪的一中人,想必于卿儿比他更渣。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让他求情 上课时段,学校十分安静。 校园道路空寂无人,只有于卿儿独走其间。 回到教室,老师刚好不在,全班安静自习,于卿儿庆幸自己踩了狗屎运。 从后门回了教室,于卿儿拿出课本,假模假样摆在桌上。 全班不少人留意她的动态,今天有别班男生在一中表白墙上告白于卿儿,仅仅一个课间,全校的人都知道他们八班来了一个混血感美女。 对方把于卿儿的颜值夸得天花乱坠,简直天上有地上无,有人在评论区求证八班同学,八班许多男生都给出一致回答:千真万确。 只要长着眼睛,都知道于卿儿好看。 一中学习氛围浓郁,即便没有老师在场,全班也能自觉肃静,偶尔有一点声音,也很快淹没在寂静之中。 于卿儿环顾四周,见大家都在努力学习,不像是刚开学的,倒像是大家过完一个周末,回来该刷题还是刷题。 真不愧是省重点高中,全班没有一个趴桌睡觉,于卿儿心想。 大家都支棱着脑袋,她一个人趴桌睡觉显然不合适,如此这般,她只能强撑精神在素描本上写写画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轻拍她的桌面。 处于待机状态的于卿儿心惊一跳,她看一眼前桌,秦浩给她一个手势,示意她看外面。 教室走廊站着一个中年男老师,一身严肃的白色中山装,像是练太极拳的,脸上深深的抬头纹和法令纹让他整个人不怒自威,于卿儿后来才知道,他是江城一中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目光锁定于卿儿,点点头,招招手,示意她出去谈话。 于卿儿茫然,起身走出教室。 早上八点多,太阳东边升起,日光懒洋洋晒着教室走廊的地板,将于卿儿的皮肤照得如同汝窑瓷器般白皙细腻,深棕发色也愈发显明。 教导主任盯着于卿儿的脸,又看了看她的头发。 江城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学校纪律严明,不允许学生化妆、染发、佩戴首饰以及穿不符合学生身份的着装,刚才他在走廊外面观察,怀疑于卿儿化妆染发,这才把人叫了出来。 现在近距离一看,于卿儿粉妆玉琢唇红齿白,像是天生的。 怕两人的对话打扰到旁人,教导主任低声道一句“你跟我过来”,便是背着手转身离开。 来到楼梯的转步台,教导主任严肃道:“江城一中有明文规定,学生不能化妆染发烫发,也不能涂指甲油,你们班主任没告诉过你?” 于卿儿被问得一懵:“老师,我没化妆。” 教导主任双臂抱胸,做出一副准备训斥人的姿态。 “指甲呢?”教导主任隔空点了点于卿儿的指甲,质问:“指甲油总不会是假的吧?” “好的老师,我立刻马上把指甲油扣掉。”于卿儿认错态度极好,当即在老师面前认真扣掉另一只手剩余的指甲油。 教导主任虽凶,人称外号“老狼”,却不是不近人情。 见于卿儿老老实实整改指甲,便将注意力放在她的头发上。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烫染过?” “没烫没染。” “那怎么是卷的?还是黄色的?” “不是黄色,是亚麻深棕,也没有烫卷过,我生下来就这样。”于卿儿解释。 教导主任不信:“我从事教师行业这么多年,你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天生就是这个发色?不是中国人了?” 于卿儿想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可面前的人非同一般,她得放尊重一点。 “老师,你可以拿我头发去化验,看看有没有染发剂。”于卿儿没有太大的争辩欲,歪着头让老师扯她头发:“你随便拔,看我有没有撒谎。” 教导主任哪里敢碰她,女同学他通常都要避嫌,更何况眼前这个漂亮得像妖精一样的女娃娃。 “学生不能染发烫发,你就算是天生的什么亚麻深棕也不行,必须把头发染黑拉直,你不能成为全校的特例。”教导主任严肃着脸,语气不容辩驳。 正常情况下,学生看到他这幅冷脸会心生惧意,偏偏于卿儿油盐不进,眼神都不带闪躲一下。 “老师,你这是在侵犯我的人权。” 迎着她的目光,教导主任深吸一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教育道:“人不可能绝对自由,你身在学校就要遵守学校的校规校纪,你出了社会也有法律条文约束你,如果说让你遵守学校规章制度就是侵犯人权,你可以办理退学手续,我立刻马上批准你退学。” 老狼从事教导主任工作多年,唬人手法已然是老司机,通常再顽皮的学生听到“退学”二字都会乖乖顺服,不敢再有反抗,毕竟考入江城一中不容易,退学对他们未来前程没好处。 然而于卿儿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可是老师,你让我染黑拉直才是烫发染发吧?你在让我违反校规。” “我是在叫你把头发恢复原样。” “我头发原样就是这样。” “……”教导主任深吸一口气,黝黑着脸道:“行,我现在给你两个方案,你明天要么把头发染黑拉直,要么带家长来学校跟我面谈,头发的事必须解决。” 于卿儿无语。 家长? 她哪来的家长? 高戴荣会大老远从香港飞过来?真要笑死。 后者行不通,前者不想去弄。 于卿儿想了想,媚笑着用撒娇的语气央求。 “老师,我真的……” 教导主任老狼吃过的盐比于卿儿吃过的米粒多,她一开口他就知道她想放什么屁,他低头看一眼手表,清了清嗓子打断道:“好了,你回去吧,我有点事,先走了。” “老师。” “没得商量。” 老狼走后,于卿儿敛去笑意,翻了个白眼。 要是眼神能当武器使用,教导主任后脑勺估计得穿孔。 她很少对谁撒娇,偶尔撒娇也是无往不利,从没碰过钉子,这一脸褶子的老师真的很讨厌,跟她的新班主任一样讨厌。 —— 中午,于卿儿在学校食堂吃饭,吃完饭她不知道去哪儿,干脆去超市转了转,用聂尧的校园卡买了一堆零食。 巧克力买几十个,抹茶饼干几盒,鱿鱼干几袋,七八本被压在超市货架角落的漫画书。 “滴”一声结束,刷卡成功,于卿儿拎一大袋零食走人。 另一边,聂尧因为一些事耽搁,这会儿才和程雨石从教室里出来准备去学校食堂吃饭。 以往他不在学校吃,家里有专门的司机接送,那司机是李阿姨的丈夫,因为女儿结婚,夫妻俩暂时请假几天,这几天上学只能坐公交车。 中午坐公交车回去不方便,只好去学校食堂对付一下。 两人刚走出教学楼,聂尧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 绑定校园卡的app弹出信息:聂尧同学,您的校园卡余额剩余0.6元,请及时充值。 上一条通知明明显示余额401.2元,居然一下子就只剩0.6元…… 真不知道于卿儿吃了什么山珍。 迟疑了一下,聂尧还是往里面充值了1000.00元。 “怎么了?” 程雨石见聂尧停步,回头问了一句。 聂尧收回手机,几步走上前。 “没什么。” 离开教学楼,经过去食堂的主干道,两人意外遇到教导主任老狼,老狼刚打饭回来,手里拿着两个一次性饭盒。 “老师好。” “老师好。” 两男生先后打了招呼,一个温和,一个淡然,都没什么表情。 老狼见到聂尧,严肃的老脸一下子堆起了笑意。 “聂尧同学,我刚好有事找你。” 聂尧困惑:“什么事?” 教导主任老狼看一眼旁边的程雨石,欲言又止。 程雨石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当下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和聂尧说先去食堂等他,便是乖巧地离开了。 等程雨石走后,老狼让聂尧到角落说话。 他先是说了一通场面话,问聂尧最近学习情况,问他最近有没有压力,山路十八弯后,对方终于进入正题。 “老师很少拜托过谁,今天想拜托你帮个忙。” 聂尧问:“什么事?” “你们班有一个叫蓝鹏海的学生,他是我的侄子,今年刚从二班升到一班,我担心他在特尖班学习跟不上,就想拜托你平时多照顾照顾他,在学习上能拉他一把。” “……”聂尧沉寂两秒,安静看着老狼。 老狼对上他的目光,耐心等他的答复,恍惚间他有一种两人身份对调的错觉。 下一秒,聂尧浅笑:“可以啊老师,他要是在学习上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我回头跟他说,你这边多帮帮他。” “嗯。” “哎,他要是像你一样优秀就好了。” 拍拍聂尧的肩膀,老狼又唠嗑几句,随后拿着两份一次性饭盒走进教学楼。 聂尧拍了拍刚才被老狼拍过的肩,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最后放回手机,迈步走向食堂。 没走两步,他看到于卿儿拎着一个超大购物袋,站在学校一棵香樟树下远远望着他。 两人对视的两秒之间,中间是刺眼的阳光和聒噪的蝉鸣。 聂尧没打算理她,奈何于卿儿自己走过来,拎着一个特别惹眼的购物袋,左手还拿着一本关于校园恋爱的漫画书。 “你和那老师很熟吗?”于卿儿问。 聂尧没看她,想走。 “不熟。” “他对你很客气,我看到了。”于卿儿靠近,笑道:“你给我求个情吧?” “什么?” 聂尧目光落在她的指甲上,那里已经干干净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被他威胁 于卿儿把漫画书丢进袋子,拿出几支巧克力道:“请你吃巧克力。” 聂尧:“……” 刷他的卡请他吃巧克力? “不用,谢谢。” 被拒绝,于卿儿也不在意,她咬开一个巧克力的包装袋,自顾自吃了一口。 “那个老师说我头发烫染过,要我明天染黑拉直,我跟他说我这是天生的,他不信还要我请家长。” 正午时分,阳光十分刺眼,即便是在树荫下,人的眼睛也仍然有些不适应。 于卿儿的长发在明亮光线中异于黑色,深棕的色泽格外明显,也难怪教导主任这般坚持她烫染过。 “我又没骗他,我曾祖母是英国人,隔代遗传他都不知道,我那个妈也不在江城啊,我上哪儿请家长。” 咬一口巧克力,于卿儿边吃边说,言语中虽有抱怨,态度却是相当的无所谓。 三言两语之间,聂尧弄明白了缘由。 “你想要我做什么?” 于卿儿:“你让他别管我的头发。” 聂尧一手插兜,懒懒瞟了于卿儿一眼,迈步离开。 “抱歉,爱莫能助。” 从见面到现在,他的态度就一直这样冷清清的,这让于卿儿有点恼。 几步跟上去,于卿儿盯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我知道你的秘密。” 聂尧脚步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没理她。 “听说你跟一个女老师谈恋爱,趁晚自习偷偷约会,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一句话,于卿儿彻底触怒了聂尧。 男生转回头,瑞凤眼阴冷锐利,犹似一把尖锐的刀。 他没说话,眼神充满警告意味,仿佛她再多嘴说一句,她下一秒就要脑袋搬家。 偏偏于卿儿不信邪,笑着拱火:“叔公还不知道吧?自己这么好的孙子偷偷跟老师谈恋爱,未成年学生跟成年老师,关键人家老师还有男朋友。” 恍惚之间,周遭都安静得可怕。 树上聒噪的蝉鸣也仿佛在一刹那间消失殆尽。 聂尧一步一步走上前,眼神冰冷得可怕,于卿儿仿佛能听到他球鞋碾踩路面的声音。 “所以呢?” 他的声音裹着一层冰渣。 于卿儿站定不动,即便某人的气场压力已经笼罩过来,她仍是不怕死地威胁着:“你帮我跟那个老师求情,我可以不告诉叔公这件事,不然我不保证我会说漏嘴。” 他站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部分光线,于卿儿觉得周遭仿佛暗了一个色调。 直到这一刻,于卿儿才发现,聂尧真的很高,像门一样高…… 他居高临下冷冷睨视,好看的瑞风眼全是压抑的怒火,他弯身和她平视,俊脸一点点贴近,冷峻薄唇轻启:“威胁我?” 离得近,于卿儿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的脸。 聂尧肤色不算白,但质感细腻,他鼻梁边和下嘴唇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使得他整张脸野性又原生态十足。 好一张帅气逼人的妈生脸,这是于卿儿的第一个想法。 后知后觉察觉到某人身上无形的威压感,于卿儿又有另一个想法,聂梨跟他哥哥真的很不一样…… 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于卿儿:“没有,就是跟你商量。” 于卿儿在看聂尧,聂尧也在看她。 他的目光犹如蜻蜓点水一般从她漂亮的眼睛掠过,又看一眼她翘挺的鼻梁,最后是她浅淡的粉唇。 以前他从没留意女孩子的五官长相,今天也是奇怪,竟然会细看于卿儿的眉眼,仿佛一下子误入某种禁忌场。 直起身子,聂尧看向别处,压抑的努火减淡了几分。 “你可以去跟我爷爷说,但我敢保证,你以后不管在学校还是在我家,都不会好过。” 给她一个犀利的警示目光,聂尧转身离开,身影穿过校道树荫,渐行渐远。 于卿儿静在原地,心里不爽极了。 好半晌她终于意识到,现在她才是被威胁的一方…… —— 江城一中是寄宿制学校,离家远的学生基本都住校,只有学校附近的学生才可以申请走读。 因为是省级重点高中,这所学校是全省的希望,学校为了不负众望,便是制定严格的生活作息表,压榨学生每一分每一秒自由时间。 以往学生晚上还有晚自习,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寄宿生要回宿舍大扫除,学校通知全体师生今晚不上晚自习。 傍晚,走读生离校,校门口停了好几辆私家车。 于卿儿不是寄宿生,是不是她也不确定,反正见有人离校,她也背书包出了校门。 学校外面,车来车往。 一排排树木整整齐齐立在道路两旁,将人行道和机动车道分割成两条不相交的路面。 走到校门外,于卿儿看了看四周,没见聂尧的身影,她今天惹他发火,他应该不愿意跟她一起回去。 回忆今早坐的公交车,于卿儿发现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不记得当时坐哪的一路。 不记得就不记得,于卿儿也不为难自己,沿着街路一直往前走。 天边斜阳半挂,晚霞昏黄浅淡。 于卿儿沿着街区走了半个小时,她进入一片闹市区,市区车水马龙,刚刚下班的人们拥堵在十字路口,等待前方红绿灯的指令。 然而绿灯亮起,拥堵在前方的人/流依然没有疏散,随着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整条道路拥堵得近乎瘫痪。 于卿儿往前走发现,十字路口有一辆巴士侧翻,几辆救护车停在路口中央抢救受伤乘客,于是赶上这一趟下班高峰期的世纪大堵车。 不少行人站在路边围观,于卿儿没有太大的好奇心,哪里有路就往哪儿走,哪里繁华走哪边。 夜幕降临,太阳西沉,城市的路灯一盏盏亮起,于卿儿进到一条美食街。 美食街很热闹,街道两旁摆满各色小吃,全是于卿儿没见过的。 于家就是一个象牙塔,她过去很少有机会在外面溜达,许多小吃她都没见过。 为了满足好奇心,她一路买了很多小吃,这个尝一尝,哪个吃一口,口味不合心意就扔掉,一点也不觉得浪费。 这样一路吃一路扔,于卿儿捧着一杯十块钱的奶茶出了小吃街,到了一片宽阔的小广场。 广场人来人往,走街串巷的人很多。 场内有人街头卖艺,是一个年轻的成熟男人,他抱着一个吉他对着话筒弹唱,是一首很有年代感的粤语歌,于卿儿听过,但记不住名字。 一首粤语歌弹唱完毕,场外掌声雷动。 有人用手机扫码打赏,于卿儿用手机扫了一下,打赏对方2000元。 那人正翻着琴谱准备弹唱下一首歌,冷不丁听到微信的转账提示音,当下给激动坏了,赶忙嘴对话筒,说了一堆感谢支持的场面话。 —— 晚上八点,聂家别墅。 程雨石被母亲一通电话催促,这才收拾书包准备离开聂尧的房间。 看一眼正对着电脑翻阅资料的聂尧,一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模样,憋了很久的话还是说出了口。 “阿尧,八点多了,于卿儿会不会迷路了?” 安静,无人回应。 程雨石正尴尬,聂尧转着办公椅看过来,茫然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程雨石深吸一口气,说:“于卿儿没回来,你没发现吗?” 他今天特地来聂家,想找个机会和于卿儿说说话,结果等了这么久,也担心了这么久。 聂尧像是才发现到问题,他看一眼腕上手表,微微皱眉。 “还没有回来?” “……” 聂尧是真没想到于卿儿可能会迷路,这么大个人,应该不至于,随便叫辆车打车回梨花街不就能回来。 “我妈叫我回去吃饭,我先走了。” 程雨石有点生气,对于聂尧的漠不关心,他心里有一股火气,可平日温和惯了,他连生气都是不温不火。 程雨石离开聂家,聂尧去敲于卿儿的房门,里面安安静静。 她确实没有回家…… 因为外公的事,聂家现在只剩他和于卿儿,爷爷要聂尧在家好好照顾于卿儿,于卿儿要是出事,他得负全责。 想了想,聂尧掏出手机给爷爷打电话,撒了个小谎问要于卿儿的电话号码,随后拨通过去。 “嘟——嘟——” 两声忙音后,对方接了电话。 “你在哪?”聂尧直接问。 于卿儿那边顿了一秒,回道:“在外面。” “不回来?” 他语气还是冷冷的。 可能是想到中午不愉快的事,于卿儿说道:“不回了,叔公什么时候回来我再回去。” 聂尧一听,眯了眯眼:“你确定?” “我确定啊,睡大街上都不睡你家,我很讨厌你。” “……”轻吸一口,聂尧有些烦闷。 他敢让她睡大街上?要是被爷爷知道少不了一顿臭骂。 “你在什么地方?”他耐着性子,决定用怀柔政策先把人叫回来:“我去接你行吗?外面很危险。” 于卿儿那边安静,迟迟没有答复。 “你今天威胁我了。” 冷不丁她又补充一句,有一丝小人得志秋后算账的意思。 聂尧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谁先威胁谁。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情侣拥抱 “你今天威胁我了。”于卿儿在电话里道。 聂尧沉寂两秒,避开问题不谈,那本来是她有错在先。 “你现在在哪?” “……” 于卿儿那边的环境很嘈杂,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弹唱歌曲。 她不说话,聂尧猜测:“在西梅美食街小广场?” 他在江城生活了十几年,他太熟悉这座城市了,距离江城一中较近的市区广场,便是西梅美食街小广场。 于卿儿不是真打算今晚睡外面,也没有很生聂尧的气,事实上中午那点不愉快她早忘了。 “我不知道我在哪儿?这边有一个十字路口,堵了车,我进了一条美食街,美食街里面有一个广场。”她说。 聂尧一边听电话一边查看地图,西梅美食街那边果然堵路很严重,地图那片区的道路全都标了红。 “我知道了,你在广场那边等我。” 说完,聂尧挂了电话。 匆匆下楼,开门离开别墅。 晚上八点半,梨花街很热闹,部分商铺开着门,水果铺和便利店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聂尧沿街走了百十米,走到阿帅便利店前,推开玻璃门进入。 阿帅便利店不算大,但货架物品繁多,基本满足梨花街附近居民的日常需求。 温语梦给一个买食盐和烟酒的男人扫条形码,清纯甜美的脸洋溢着热情的笑,扫了条形码,她娴熟地扯拉一个超市塑料袋,帮客人把物品装进袋子里,声音如同裹了一层棉花糖般清朗道:“一共消费56元,扫码现金都可以。” 店门口被推开,她刚想说一声欢迎光临,惊见聂尧帅气笔挺的身影,声音卡在喉咙里,目光呆直了一瞬。 “聂尧……” 聂尧错身让中年男人离开便利店,瑞凤眼直视过来:“温叔叔在吗?” 温语梦愣了一下,笑着挠挠额角,表情略显局促:“我爸爸出门去了。” “家里有电瓶车吗?我想借用一下。” “你要出去吗?” 温语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用笑容掩饰内心的小鹿乱撞。 “嗯,出去接个人,那边堵车开电车会方便一点。”聂尧没留意到温语梦僵硬的神态表情,事实上温语梦每次跟他说话一直都是这样。 温语梦很乐意帮聂尧的忙,她从收银台里出来,打开便利店内的一个小暗门看了看,笑道:“电车停在前院,你可以用。” “嗯,谢谢。” 聂尧走后,温语梦仍站在便利店门口,远远目送他离开。 梨花街大概有一半女孩对异性朦胧爱恋的崛起,大概都因聂尧而起,也是因为他,梨花街女孩们对“男朋友”“恋爱”“接吻”“结婚”都有着超越现实的美好幻想,那些美好憧憬接近于童话。 —— 九月初秋,城市依然燥热,即便是夜晚时分,空气里依旧是挥之不去的闷热之气。 聂尧骑电瓶车来到西梅美食街附近,十字路口侧翻的巴士仍挡在路中央,将拥堵的道路挤缩得更为狭窄。 几个交警穿着执勤服指挥交通,一辆辆拥堵的汽车龟速前行,车与车之间随时首尾相碰。 聂尧绕了路,直接开车去广场附近,然后给于卿儿打电话。 “我到了,你走过来。”聂尧道。 于卿儿正听街头歌手弹唱音乐,短短半个小时,她已经给这位民间歌手打赏了一万块,聂尧如果再不来,她可能还会砸钱。 “你在哪?” “看到程茂大厦超大led广告牌吗?往这个方向走。” “哦。” 走了几十米,于卿儿见到骑着电驴停靠路边的聂尧同学。 聂尧个头高,长手长腿,他双手把着车头,大长腿优雅踩着地,圆头圆脑的电瓶车在他的映衬下显得娇小又可爱。 等于卿儿靠近,他瑞凤眼扫过来,黑色眼眸无悲无喜,一如既往地傲然清冷。 于卿儿脑回路清奇,有帅哥她不看,却在电瓶车旁转了半圈,觉得这两轮车十分的卡哇伊。 “我坐哪?”她问。 聂尧:“后面。” 于卿儿跨腿坐上去,电驴沉了沉。 “好了?” 他侧过脸询问,轮廓俊美。 于卿儿看着他的脸,回道:“好了。” 前方道路拥堵,非机动车道虽然也拥挤,但走走停停也能顺利通过。 于卿儿坐后面感受城市的烟火气,见旁边一对情侣也在骑电驴,男的开车,女的坐后面,女的搂抱男生的腰,两人的动作好不亲密。 回头看了看聂尧,于卿儿发现他的脖子很好看,又修长又挺直,夜晚的风轻轻吹拂他的黑发,即便看不到正脸,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俊俏。 又看一眼斜对角的情侣,于卿儿似想到什么,嘴角弯了弯,上前抱住聂尧的腰。 电瓶车一路平平稳稳,于卿儿突然抱了聂尧,车头猝不及防晃动了一下。 于卿儿搂聂尧的腰很紧,也是有所提防的,深怕聂尧一个不高兴把她甩下车。 聂尧停下车,想让于卿儿松手,然而后排车子一直“哔哔”催促不停,他只能收起撑地的大长腿,继续往前骑行。 “于卿儿,给我松手。” 他的声音裹挟着风,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于卿儿不听,抱得更紧。 “你帮我跟那个老师求情,你答应了我就松手。” “……” 他单手把电门,一只手试图掰开于卿儿的手,可惜掰不开。 不仅掰不开,他还感觉到于卿儿的身体都趴在了他的背上…… 十七岁的女生身体发育已经接近成熟,男生和女生身体的异同,也是在这个年纪形成明显的分水岭。 她紧贴他的背,他能感觉到她胸前不同寻常的柔软。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车?” 聂尧耐着性子,语气深沉了几分。 于卿儿轻笑,对着风喊道:“有本事你扔,看看叔公知道了会不会处罚你。” 于卿儿料定他不会扔她在大街上,毕竟现在是夜晚,她要是出了事,他跟他爷爷不好交代。 果然,聂尧没吭声,也没有停下车要把她扔了的打算。 车子在城市道路上穿行,于卿儿搂抱聂尧薄而窄的腰,身体懒洋洋趴在他□□的后背上。 “你们学校那个老师凶吗?我要是没把头发染黑拉直,他会怎么样?” 于卿儿和聂尧说话,他没回答。 或者说他压根不想理她。 “喂,你就这样放弃了?你答应帮我的忙,我立刻马上就松开了。” “……” 他仍然缄默不言。 他不说话,以无声的方式拒绝她的请求。 于卿儿也是个硬脾气,他不答应,她就一直缠他的腰,甚至拿他当靠枕,怎么舒服怎么来。 就这样,两人就着情侣搂抱的姿势回到梨花街,还没深入街区,聂尧把车子停在路边,双手并用掰开于卿儿像树藤一样的手臂。 发觉于卿儿恶作剧似的越抱越紧,聂尧冰冷提醒:“这条街有将近一半的人认识我爷爷,你确定要一直抱我?” 于卿儿看了看四周,街头前面是聂叔公的中医药馆,再往里走是熙熙攘攘的梨花街,被大人们看到确实不太好。 “你愿不愿意帮我?”于卿儿最后问一句。 聂尧态度十分坚持,声音很冷漠:“不帮。” 在心里骂了一声,于卿儿小小翻了个白眼,索然无味似地松开聂尧的腰,也不走威胁人那一套了。 比起聂尧,聂梨简直可爱十倍百倍不止。 两人骑着电驴乖乖进入梨花街,聂尧先把于卿儿送回别墅,而后骑行到阿帅便利店,把车还给了温家。 温语梦还在店里,刚才她母亲打电话叫她回去,她一直不肯离开,究其原因就是想再看看聂尧。 等聂尧把车还回来,她才心满意足让父亲来看店,自己收拾书包回了家。 —— 第二天清晨,于卿儿的房门被人敲响。 聂尧吸取昨天的教训,这回不在楼下等她,到点了直接来敲门。 于卿儿看一眼手机时间,现在是早上6:40分,她这一生都没这么早起过。 “20分钟后出门,我不喜欢等人。” 聂尧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声质清冷,有点不近人情。 于卿儿不记得要坐哪一路公交车去学校,今天也得依赖聂尧,想到这里,她十分好脾气地坐起来,闷闷地回了一声:“嗯。” 两人准时准点出发,这次没有迟到,甚至有时间在梨花街买了两份早餐。 到了教室,全班自觉早读,声音整齐浑厚。 于卿儿环顾四周,明明她今天早起了,却是全班来得最迟的人。 江城一中的学生真可怕,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卷。 早读半个小时,广播进行曲响起。 和昨天一样,大家自觉在走廊排队,班长在前面带路,全体班级到操场集合。 没过多久,空无一人的操场一下子排满了班级队列。 梁秀敏走在班级队列中,用巡视的目光打量着班级的每一个人,当她看到男生队伍末尾的于卿儿,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指着女生队列末尾,让于卿儿穿插进来。 于卿儿个头高,是女生中最高的,却不是男生中个头最高,她站后面确实不合适。 九班的颜乐天本来打算跟于卿儿旁边的男生换位置,见于卿儿被八班班主任老梁调走,只能怏怏不乐作罢。 今天也不做操,领导要上台讲话。 于卿儿站在班级队列里,前后都是不熟悉的同学,无话可说,她只能捻起一缕头发,百无聊赖观察自己的发尾。 校领导在台上滔滔不绝,台下学生安安静静。 半晌,人群中略有骚动,于卿儿凭着八卦的本能茫然抬头,便见那该死的老狼在八班队伍前面冲她招手,而全班众人八卦的目光全倾泻向她。 行了,又被逮了。 很悲催的是,这次竟当着全校的面…… 于卿儿走到教导主任身旁,教导主任带她走过所有班级队伍前面,仿佛有意让她游街一般,带于卿儿从班级队列和舞台之间走过,全校一群黑压压的脑袋都在看她。 于卿儿从八班游街般走过一班,最后站在一棵大榕树下与教导主任谈话,聂尧站一班队伍末尾,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怎么说呢? 昨晚她威胁他的执拗蛮横没有了,只有识时务者的可怜相。 看着她,聂尧莫名地想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他去说服 校领导在台上说话,铿锵有力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响校园每个角落。 “一个人如果有勇气去面对挑战,用坚持不懈的精神去克服困难,那么再困难的困难也不再是困难……” 全校静谧无声,学生偶尔有一点小骚动,也堙灭在宽广辽阔的操场之中。 大榕树下这边,于卿儿的处境十分尴尬。 老狼问于卿儿头发怎么没染黑,于卿儿没吭声,老狼问她父母怎么没有来学校,于卿儿不回答,老狼又问她父母的电话号码,他要亲自打电话过去问问,于卿儿依旧沉默不言。 三问三不答,着实把老狼气得不轻。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把头发染黑拉直,要么请家长来一趟学校,如果明天还是这样,你就回家好好反省不用来学校了,什么时候把头发整改清楚了什么时候回校。” 撂下这句话,老狼让于卿儿归队。 于卿儿有心想走,老狼一放人,她便毫不迟疑走了。 全校还在集队,从舞台前走过显然不合时宜,为了避免社死,于卿儿从高三(1)班旁边绕后走。 聂尧全班个头最高,站在最后一排,于卿儿从他旁边经过时,一张白皙俏丽的脸染满抑郁之色,像是藏满了心事,凄清孤傲又抑郁寡欢。 老实说,聂尧不是不可以帮她跟老狼说情,前提是她不是用威胁的方式要求他,长这么大从没人敢这样挑战他的底线,她是第一个。 其实,聂尧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于卿儿,他当时大概七八岁,爷爷说带他去拜访江海市一位老朋友,聂尧后来知道,爷爷其实是去借钱。 当时聂尧爸爸的家具公司刚起步,处处需要用到钱,没有钱公司和工厂寸步难行,所以才有他和爷爷这一趟江海市之行。 如今的聂家今非昔比,但在那个时候,聂家也只是一个稍微比邻居家富裕一些的家庭,毕竟聂尧爷爷是中医药馆有名的医师,前来找他看病的人不少,当然当时的名气比不得现在。 聂尧第一次进到于家的别墅,年幼的他只感觉到新奇,然后他看到了于卿儿。 于卿儿穿着公主裙洋装,脚下配一双亮晶晶的小皮鞋,加上肤色和发色异于常人,她像一个外国版精雕细琢的小洋娃娃。 记忆中于卿儿的性格和现在不一样,可以说是两个人,小时候的她活泼开朗,热情好动,对人率真又友好。 大人们在茶桌前谈话,于卿儿带聂尧去别墅院落玩耍,她带他去玩秋千,开儿童汽车,吃巧克力千层蛋糕,最后一起玩拼图游戏。 聂尧喝太多果汁想要上厕所,于卿儿就牵他的手去找卫生间,等他扯下裤子尿尿,她就蹲下来看,一脸的嬉笑与好奇。 想到这里,聂尧赶忙打住,不愿意回想那份细节。 为什么突然想起那段记忆,聂尧一时说不清,或许是觉得长大后的于卿儿性格让他出乎意料,她不该是失去活泼率真微微有些叛逆的样子。 于卿儿走后,一班后排男生开始低声讨论,声音忽高忽低,聂尧也站后排,不想听也听到了耳里。 “我靠,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好像是八班的,皮肤好白,有一点点像俄罗斯人。”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她?” “听说是新转校生。” “哦,难怪。” “昨天有人在一中表白墙告白,好像说的就是她。” “对,投稿的是九班的颜乐天。” “颜乐天不是喜欢班长林淼淼吗?高一那会儿跟人表白过。” “谁知道。” —— 晚上,晚自习。 教室灯火通明,天花板的风扇和教室老旧的空调同时运作,教室冰冷沉寂,毫无人声。 一班作为特尖班,是全校的明星班,学习氛围格外浓郁,即便讲台上没有老师维持纪律,教室依旧安安静静,针落有声。 聂尧做完几道高难度奥数题,刚放下笔,下课铃声响起。 这是课间,晚自习还有一节课才结束。 然而(1)班和其他班不同,即便是下课时间,教室仍旧安静沉默,没有人离开座位,大家都在默默刷题。 聂尧准备出教室,一个男生带着物理习题册走过来,一脸小心翼翼道:“聂尧你好,我是新来的蓝鹏海,我能请教你一个物理题吗?” 聂尧迟疑两秒才想起这人的来历,他是老狼要求他帮扶的对象。 “嗯。” 聂尧坐下来,示意对方快问。 男生连忙翻开习题册,手忙脚乱翻了几页,伸手指了一道物理题,是关于带电粒子在磁场中的应用。 聂尧看了一会儿题目,用笔圈出几个关键点,然后条分缕析给那男生讲解了一遍,过程比物理老师说的更简洁易懂。 男生听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嗯,这种题多做几道就摸清思路了。” “好的,谢谢谢谢。” 男生连声说谢,抱着习题册离开。 聂尧离开教室,去了厕所,回来时好巧不巧遇到了老狼。 老狼在训斥三班的两个学生,听谈话内容,应该是两个学生在晚自习时间偷玩手机。 聂尧本来已经走过去了,临了又停住脚步,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于卿儿那张阴郁寡欢的脸。 迟疑了一下,他最终退回来,走到老狼的身旁。 老狼看到聂尧,有些意外,原先乌云密布的黑脸立刻转晴。 “聂尧,你怎么跑来这里?” 聂尧平静道:“想跟老师谈点事。” 老狼第一反应是自己的侄子不好教,聂尧想要撂担子不干,当下笑容有点僵:“好,可以。” 老狼让旁边两个男生回班,于是楼道间只剩下老狼和聂尧。 对上聂尧的目光,老狼笑了笑:“聂尧同学,你有什么事?” 聂尧目的明确,开门见山道:“老师,你让八班的于卿儿把头发染黑拉直?” 老狼愣住,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聂尧,蓝鹏海,于卿儿……什么关系? “啊,怎么了?” “她曾祖母是英国人,她小时候就是这个发色,你没有必要让她刻意染黑。” “她真是这个发色?” 老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相信于卿儿,也该相信年级第一的聂尧。 见聂尧点头,老狼犹豫起来:“从学校的角度出发,其实让她染黑会比较好,我们知道她是因为基因才有的那一头发色,但别的同学不一定知道,到时候大家有样学样,说八班的那个谁谁谁可以染,我们凭什么不能,学校挨个解释起来就很麻烦。” “很麻烦吗?”聂尧笑了,显然不认同老狼的说辞:“老师的意思是为了方便学校管理,学校可以无视某个学生的基本人权?” 老狼哑然,目光直直盯着聂尧。 聂尧不惧他犀利的眼神,神色镇定从容:“老师再考虑一下,她的头发没有烫染过,并没有违反校规。” 见聂尧的态度有变缓和,老狼绷直的脸也慢慢松动,但面子仍有点过不去,他要这么乖乖听一个学生的话,那他这教导主任的威严在哪里? 聂尧看出老狼的态度摇摆不定,于是加入一点猛料:“老师,于卿儿的家境状况我比你清楚,她们家有钱,随便请个律师起诉你,你赢不了的。” 老狼刚才七分犹疑,现在已老实。 一来他不占理,二来人家能请律师,这要是真的摊上官司,他这教导主任的职务也到头了。 聂尧也真是个狼崽子,才是个高中生年纪就已经会拿捏人了,难怪一班班主任怕他,老狼暗骂。 “我知道。”轻咳一声,老狼继续端着教导主任的架子:“这事我会考虑,她如果真实发色是这样,学校也不能强行让她染黑,学校又不是法西斯。” 得到想要的结果,聂尧无悲无喜,表情依旧淡淡的。 “老师,你侄子蓝鹏海脑子挺聪明的,物理题说一遍他就懂,你大可以不用担心他融入不了一班。” 话题转弯有点快,老狼尴尬笑了笑:“那挺好,你这边继续帮帮他。” “嗯,我会的。”点头应了声,聂尧礼貌道:“老师,快上课了我先走了。” “嗯好,你去吧。” 目送聂尧离开,老狼整理自己的衣冠,微微有些无奈。 一个巴掌一颗枣,他算是被整治得服服帖帖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跟他恋爱 晚自习结束,于卿儿收拾书包走人。 江城一中走读生不多,一个班大概七八个人,于卿儿从教室里出来时,住校生仍安安静静自习。 经过走廊,马尾辫突然被人扯了一下,于卿儿本能回头,竟是九班的颜乐天。 颜乐天个子很高,黑短发很帅气,笑起来更有一种清爽明朗之感。 “我也是外宿生,一起走呗?” 拽回头发,余光扫见自己的发色,于卿儿心情烦闷。 她没搭理颜乐天,自个儿走下楼梯,把颜乐天留在后面。 “哎,你不记得我了?”颜乐天跟上来。 于卿儿懒懒道:“请我喝ad钙奶的,记得。” 颜乐天笑了:“怎么?你心情不好?” 于卿儿:“……” 自从她来到江城一中,心情就没有好过,这个学校气氛太闷,规则太多,一天天不是上课就是写试卷,天知道老师哪来的这么多试卷。 反正她没动脑筋,光忙着在选择题后面填abcd都累得手瘫。 “今早老狼找你谈话我看到了,他找你谈什么?”颜乐天不嫌自己话多,于卿儿没理他,他自己给自己加戏。 看了他一眼,于卿儿:“他让我把头发染黑。” 颜乐天疑惑:“这不是黑着吗?” 楼道灯光昏暗,于卿儿亚麻深棕头发不是很明显,看起来和旁人没两样。 “那个老师是校长吗?”于卿儿问。 颜乐天:“不是,是教导处主任,专门管学生纪律和仪容仪表,我们管他叫老狼。” 走出教学楼,两人经过校道。 夜晚时分,校园道路昏黄寂寥,只有三三两两个学生走向校门口。 “我跟你说,他老变态了。”颜乐天嗤笑一声,眉飞色舞道:“我们学校足球场那边有一面墙,围墙不算高,我轻轻松松就能翻过去,我和我几个朋友经常晚自习从那里出去吃烧烤。” 见于卿儿来了兴致,颜乐天笑道:“有一回,我们几个翻墙出去,我让他们先走我断后,结果他们一个个翻墙出去就不吱声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等我翻墙过去,身体一半已经挂外面了,才看到老狼站围墙外面笑盈盈看着我,我那几个哥们全被罚站在墙根,一个都不敢吱声。” 于卿儿笑了,一双眉眼俏美灵动,眼底染满幸灾乐祸。 “我一说倒霉的事你就笑,真没同理心。”颜乐天抿了抿唇,装作不高兴:“我当时可是差点从墙上滚下来。” “然后呢?” “然后我们几个当天晚上被罚站在墙根那里,不准说话还不准笑,谁敢放一个屁,罚站时间加倍延长。” “那有人放屁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关键是老狼还故意逗我们笑,你懂那种煎熬吗?” “哈哈……” 走到校门口,两人一路说说笑笑。 颜乐天是个乐天派,说话十分风趣,逗得于卿儿心情大好。 校门口学生不少,外面停了十几辆私家车,学生和家长混淆在一起。 于卿儿和颜乐天刚从门卫室经过,便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于卿儿!” 校门口灯光偏暗,能见度却不低,前方十几米一棵大树下,程雨石和聂尧站在那里,刚才叫她名字的便是程雨石。 于卿儿没什么反应,旁边颜乐天却率先开口:“你认识聂尧和程雨石?” 于卿儿走向聂尧的方向,偏头对他道:“嗯,怎么了?” 颜乐天双手插兜,动作姿态懒洋洋的,脸上笑意浅了几分。 “没什么。” 于卿儿讨厌聂尧,对程雨石的印象却还不错,她喜欢看他脸红。 走到树下,她没有打招呼,聂尧和程雨石一直看着她……和她旁边的颜乐天,那沉默的视线格外诡异。 于卿儿起初没发现异样,直到四个人站在一起,谁都没吭声,周遭安静得仿佛是无人之地,于卿儿这才隐隐嗅到了不同寻常。 颜乐天看聂尧的眼神充满敌意,俊帅的脸是紧绷的冰冷。 聂尧倒显得无所谓,表情说不上友好,高傲和冷漠仿佛是他永久的皮肤,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感。 “于卿儿,我先走了。”颜乐天道。 于卿儿后知后觉点了个头。 等人走远,聂尧一声不吭也走了,余留于卿儿和程雨石走在后面。 “于卿儿,你认识颜乐天吗?”程雨石犹豫着措辞。 于卿儿有些莫名其妙:“嗯。” “他跟阿尧不对付,两人初中打过架。” “为什么?” 迎着于卿儿漂亮的眼睛,程雨石耳朵有点发红:“有矛盾。” “哦。” 于卿儿点头,表情淡淡的。 “如果你跟我们玩一块儿,尽量不要跟颜乐天靠太近。” “靠太近会怎样?” “阿尧可能会不高兴。” 于卿儿笑了,她管聂尧高不高兴。 他不高兴她才开心呢! 两人走到路边,聂尧拦下一辆的士,回头示意两人上车。 聂尧坐前面,于卿儿和程雨石坐后排,车子缓步前行。 司机是个话痨,听到三人目的地是梨花街,忍不住回忆感慨一番。 “梨花街这几年是真的热闹,我04年在那边租过房子,当时那边还没有这么多梨花树……” 程雨石本想跟于卿儿聊聊学校的事,司机大叔一直滔滔不绝,根本没有他插嘴的空隙,便只能作罢。 于卿儿靠着车窗,眼睛盯着外面,一路都在发呆,坐副驾驶座的聂尧也压根不听司机的“演讲”,低头刷着手机,屏幕银白光勾勒着他深邃俊美的轮廓。 十多分钟后,车子抵达梨花街。 程雨石先下车,他家在梨花街街口,聂家则要往里走。 跟程雨石分别后,车子又行驶两三分钟,于卿儿和聂尧下车。 夜晚十点的梨花街依旧热闹,药店、便利店、理发店仍在营业,五花八门的灯牌一直亮着光。 于卿儿饿了,几步走到聂尧身旁:“你饿不饿?” 聂尧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不。” “我去下便利店。” 于卿儿说完便走,书包被人从后面拉扯,聂尧贱兮兮阻拦她前行的脚步。 正欲发火,那人冷清清道一句。 “家里有吃的。” 听到有吃的,于卿儿熄了火。 “有什么?” “泡面。” “……” 自从聂老爷子一家老小去了溪江,聂家别墅一下子空空荡荡,整个家寂寥无人,连空气都自带一股说不清的凄凉味道。 于卿儿把书包丢沙发上,去了厨房。 聂尧觉得她书包碍事,拎她书包想放一边去,发现她的书包轻飘飘只有布料的重量,从拉链口往里看,里面只有一本恋爱漫画书。 不怪她成绩差,压根不求进取。 聂尧坐到沙发上,用遥控机打开电视,找了找昨晚没看完的足球赛。 这是一场西班牙和比利时的友谊联赛,双方都有明星球员,整场赛事十分精彩。 半晌,于卿儿端两桶泡面出来。 因为烫,她走路格外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把面桶放桌上,她捏住耳垂,对聂尧大方道:“请你吃泡面。” 聂尧疑惑,用眼神给出一个问号。 于卿儿:“请你吃泡面,你帮我跟那个老师求情怎样?” 聂尧调了一下电视的音量,平静道:“不用请我吃泡面,我已经帮你说了。” 于卿儿愣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帮她说了是什么意思? “我不用染黑拉直了?” “嗯。” “……” 简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想到明天不用被逮,于卿儿心情大好,连带看聂尧都顺眼许多。 用桌上的几样茶具盖住泡面,不让热气从里面散发出来,于卿儿并排坐在聂尧身边,看了一会儿电视,随后脱鞋上沙发,从书包里拿出漫画书。 她只在看闲书这件事上积极刻苦。 这本漫画书很无厘头,剧情狗血,但画风还不错。 漫画书中有不少接吻剧情,男女舌头搅合在一起,滴汤挂水,很是香艳。 于卿儿看了一会儿,她放下漫画书,饶有兴趣看向旁边的聂尧。 聂尧鼻子很高,侧脸极帅,虽只有十七岁,俊美的轮廓已然出类拔萃。 跟他亲嘴会不会恶心? 于卿儿在心里评估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可以容忍。 其实,于卿儿见过大人接吻的样子,是她妈妈高戴荣和外面的男人,他们在家里搞,她在楼上全都看见了。 当时觉得恶心,可又好奇,不明白为什么吃别人的嘴巴和舌头,居然能陶醉成那样,她以前最多能接受亲男生的脸蛋。 莫名的,她突然很想试试。 想知道高戴荣亲吻男人时是什么感觉…… “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于卿儿开了口。 说来奇怪,在没有得知他帮她之前,她觉得聂尧讨厌得要死,见他都想翻白眼那种,现在居然觉得他长得顺眼,不排斥跟他亲嘴了。 聂尧被她突然这样问,神色错愕。 她每个字都很清晰,他却好像听不懂了。 “你在说什么?” “谈恋爱啊。” 于卿儿坐起来,双膝跪在沙发上,漂亮的脸蛋凑近聂尧,两人呼吸微微交叠。 “你想不想试试亲嘴的感觉?”她说。 聂尧嘴角抽了抽。 如果不是于卿儿疯了,那一定是他脑子错乱幻听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随便的她 “你想不想试试亲嘴的感觉?” 脸靠的太近,聂尧能看清于卿儿每一根翘起的睫毛,以及灯光下睫毛投射的阴影。 她很漂亮,聂尧也这样认为,只可惜她有点……脑子不正常。 抬手捏于卿儿的下巴,将她推远,聂尧继续看球赛:“没兴趣。” 被拒绝,于卿儿感到败兴,脑袋懒懒靠在沙发靠背,随手抓起漫画书,兴趣缺缺乱翻。 不是说她长得好看?不明白聂尧为什么不愿意。 他拽什么呢? 不爽情绪也就一下,于卿儿很快又变豁达。 非要跟聂尧试试接吻吗?哪有什么非他不可,学校这么多男生总有一个能看顺眼,跟谁尝试不是尝试。 用叉子搅合泡面,面条软硬度刚刚好,于卿儿嗦一口面,心满意足笑了:“嗯,泡面好吃~” 聂尧安静看电视,目光虹膜倒映球赛画面,注意力全在球赛上。 忽而,聂尧手机震响,是一个陌生来电。 见聂尧一直看球赛,仿佛进入忘我境界,于卿儿嗦了一口面,嫌他手机太吵,干脆拿起他的手机贴耳倾听。 “这里是福尔足疗中心,请问你要预约洗脚吗?” 电话那头静音,无人应答。 正在于卿儿以为是错拨电话,刚想要挂断,那边传来一个甜美温柔的女音。 “这……不是聂尧的电话吗?” 女生声音实在好听,温温软软又柔弱清甜,听得于卿儿已然忘了嗦面。 “他手机在洗脚中心。”于卿儿用纸巾擦擦嘴,故作认真:“你有事吗?” 没等电话里的人回应,手机被人抽走,聂尧斜睨于卿儿,面无表情接了电话:“你好,我是聂尧。” 被他剜一眼,于卿儿耸肩,无波无澜低头吃面。 嗦了一口,咽下,聂尧没有说话。 又吃一口,咽下,聂尧听电话安安静静。 直觉告诉她,这通电话不同寻常,抬眸看一眼聂尧,他眉头微蹙,薄唇紧抿。 又过了一会儿,聂尧挂段电话,起身走出别墅。 于卿儿不关心聂尧的事,却对电话里的女人好奇。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萦绕,你说她是不是那个女老师…… 实在好奇,于卿儿溜达到别墅三楼。 别墅三楼阳台能看到前院,梨花街附近街道尽收眼底,不过也不是没有盲点,街道梨花树太多,树叶茂盛繁多便会遮挡视线。 聂家别墅前院的梨花街,一辆白色轿车停在那里,于卿儿只看到女人身穿一袭白裙,和一截穿白色高跟鞋的小脚。 女人穿搭既淑女又恬静,像是二十多岁,体态气质极佳,可惜于卿儿看不到她的脸,加上夜路路灯昏暗,想看清女人的长相更是难上加难。 聂尧站女人前面,高帅身影被梨花树遮掩,于卿儿只看到他休闲裤的裤腿和名牌球鞋。 女人看起来很激动,身体靠向聂尧,聂尧把她扶正,随后两人走去更隐秘的地方,身影消失不见。 没有看头,于卿儿犯困打了哈欠,败兴离开阳台。 —— 之后两天,日子照旧。 于卿儿每一节课都在听天书,每一节课都分外煎熬,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和监狱里的囚犯没差。 上课听不懂,她日常最喜欢看钟表秒针转动,等待下课铃声和偷看漫画书是她日常唯一的消遣。 下午课间,颜乐天找于卿儿玩,两人在走廊上晒太阳。 颜乐天很擅长聊天,有搞笑男的潜质,于卿儿每次跟他闲聊都特别想笑。 “周日你有安排吗?”颜乐天手肘搭着栏杆,笑容很阳光。 于卿儿像一只树懒,发呆了一会儿说:“没有。” “带你出去玩,你不是刚来江城吗?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玩什么?” “市北疯狂游乐场鬼城周日开业,门票半价,我们班好多人想去玩。” 于卿儿刚要说话,就见一个男生抱着一打习题册经过走廊,一脸局促经过于卿儿的面前。 男生个子不高,长相白净,斯斯文文,一看就很乖。 见于卿儿盯着那男生远去,迟迟没有说话,颜乐天不高兴了:“他是我们班学委,你看他干什么?” 于卿儿收回目光,笑了笑:“他叫什么名字?” 颜乐天指了指学委离去的方向,神色愕然:“他?你不会是看上他了?” “不是,你对他感兴趣?”颜乐天没想通,不可置信追问:“我们班存在感为零的人,听老师的话就跟听圣旨似的,你确定你对他感兴趣?” 于卿儿点头,回给他一个“有问题吗”的询问表情,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那男生白白净净,看起来不臭。 这有问题吗? 舔抿嘴角,颜乐天被逗笑,好心情一下子没了。 “你眼光有问题。”盯着于卿儿的眼睛,颜乐天认真诊断,怏怏不乐道:“喜欢他你自己去问啊,问我干什么?” “不说算了,滚远点。” “……” 说滚就滚,颜乐天扭头走了。 于卿儿不是眼光有问题,她当然知道颜乐天比较帅,个头高体型健壮,像个体育生,可有一回他上完体育课回来,于卿儿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当下便把他划分在臭男人队列里。 在于卿儿的标准里,男生不臭就行,勉强能亲。 要个微信号有什么难? 于卿儿让秦浩帮她去九班问,一分钟不到,秦浩便要到那男生的微信号。 男生名字叫金文秀,名字也十分秀气。 晚上,晚自习下课。 于卿儿走到九班走廊,拉开九班的窗玻璃,拍了拍靠窗一个女生。 女生正被一道物理题难住,苦思冥想得不到解题办法,手臂突然被人触碰,她吓了一跳。 抬头看到来人,她愣住了。 她认识眼前的女生,隔壁八班的转校生,是大家虽没有公投却私下公认的高三校花……于卿儿。 近距离一看,于卿儿是真漂亮。 洁白无暇的肌肤,漂亮清透的大眼,浅粉饱满的嘴唇,她像一个陶瓷做的精致人偶。 第一组第四桌,靠近窗户的位置,颜乐天在选择题后面填写一个c,刚丢下笔想好好放松,就见于卿儿推开窗玻璃。 以为她来找他,脸上的笑容还没荡漾开,就见于卿儿抓一把巧克力放女生桌上,不咸不淡道:“帮我把巧克力拿给金文秀。” 颜乐天:“……” 这个世界真疯了,上帝给了某人惊人的长相,却也关闭了她一扇窗,她眼睛有问题。 于卿儿送完东西就走,带跟皮鞋哒哒踩着瓷砖,富有节律十分干脆。 巧克力是她吃不完剩下的,刚好可以送给金文秀,扔了太可惜。 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于卿儿背着书包站在九班门口,正写习题的金文秀同学一看到她就害羞,脸红成了一个大苹果,被周旁一群男生嘲笑。 “同学,帮我叫金文秀。”于卿儿对第一组的男生道。 全班不少人听到,有男生起哄喊叫一声:“金文秀!有人找你!” 一句话,仿佛土豆掉进油锅,全班顿时躁动起来,随即跟风喊话的人越来越多。 “金文秀!有人找你!” “金文秀!有人找你!” 一不小心成了主角,于卿儿一点都不害臊,仍然淡定站在九班门口,目光锁定第三组的金文秀同学。 金文秀同学害羞得不行,直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他凭生第一次备受瞩目,这让他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 被众人推搡着,金文秀半推半就走到于卿儿面前。 男生白净的皮肤此刻成了粉色,那粉色一直蔓延至衣服里,整个人都成了粉色。 “跟我走吧,这里好多人。”于卿儿道。 男生木讷点头,温声细语回了声:“好。” 两人走后,颜乐天往书包里塞习题册,心情极度不爽。 后排一哥们很没眼力见,用笔戳了戳颜乐天的后肩膀,低笑陶侃道:“乐哥,人家看不上你啊。” 颜乐天狠狠剜他一眼,冷冷道:“滚你妈。” 于卿儿把金文秀带出教学楼,现在是走读生离校时间,住校生仍待在教室直到晚上十点,整片校园安静大于喧嚣。 两人来到校园一盏路灯下,于卿儿笑着凑近金同学:“同学,你要不要跟我交往?” 金文秀脸颊爆红,温度再高一点,他觉得自己快煮熟了。 “我,我,我觉得我们现阶段不要这样,要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灯光下,于卿儿俏美的面容过于惹眼,仿佛强大ai才能勾勒出这无与伦比的五官比例,金文秀不敢看于卿儿的脸,忸怩得像个唐僧,心跳快得要冒烟。 “我不漂亮吗?”于卿儿不解。 聂尧拒绝她,这个同学也拒绝她,她颜值难不成降分了。 “不,不是,我……” 又一阵支支吾吾半天,金文秀终于鼓起勇气看了一眼于卿儿,只看一眼,他说不出话了。 “考虑清楚了?”于卿儿牵他的手,笑眼弯弯,眉目含情。 金文秀心口一阵阵悸动:“我……” 没等他开口,远处一个声音打破两人幽会时刻,将金文秀刚刚生起的勇气和跃跃欲试全部逼进龟壳里,他又退缩了。 只差一秒。 就差一秒他就答应了。 “于卿儿?是你吗?” 于卿儿抬头,远处校道暗光处,程雨石和聂尧站在那里…… 程雨石盯着于卿儿和金同学牵在一起的手,眼神十分受伤,也幸亏校园路灯暗黄,没人看到他紧绷呆滞的面孔。 聂尧站程雨石旁边,眸色幽深。 他看到于卿儿牵那男生的手,也是愣了一下。 昨天她恬不知耻来问他要不要跟她谈恋爱,今天就换人聊/骚了。 真是随便啊。 于卿儿……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胡同生死 “于卿儿你过来,跟我们一起走。”程雨石道。 远处暗光之下,程雨石和聂尧站在一起,一高一低,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延伸至寂静的操场上。 “你们回去,我自己打车。” 语毕,于卿儿扯金文秀的衣服走开,脚步毫不迟疑,她嫌程雨石和聂尧碍了她的事。 见于卿儿走远,聂尧面无表情离开:“走吧。” “可是……”程雨石心绪复杂,五味杂陈:“真让她一个人回去?” 与其说他不放心于卿儿一个人,不如说她不想让于卿儿和那男生在一起,他看不得于卿儿和别人亲近。 “不然呢?你要一直等她吗?” 聂尧已经走远,清冷的声音散在风里,有一种缥缈的感觉。 程雨石黯然伤神片刻,最终沉重叹一口气,迈步追上聂尧。 没过多久,上课铃声惊起,住校生比走读生多一节晚自习,这是最后一节晚自习预备铃,铃声过后,校园静谧。 学校单双杠运动休闲区,于卿儿背着书包坐在双杠上,美眸居高临下注视身前的男生。 “你支支吾吾半天,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她问。 关于恋爱,明明是少男少女羞于挑明的事,于卿儿却毫无心理负担,就像在问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一样轻松随意。 金文秀今天一整天都有些恍恍惚惚,直到这一刻,仍然不敢相信于卿儿会看上自己。 “现阶段我想专注学习。”他低头看着地面,始终不敢直视于卿儿的眼睛。 “我不耽误你学习,平时不会找你。”于卿儿道。 金文秀不吭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你是不是需要时间考虑?”于卿儿问。 金文秀点头:“可以吗?” 于卿儿看着他,有些意兴阑珊。 多大点事让他犹豫成这样,要么答应要么不答应,选择一个不就完事了吗?连没有聂尧那一句“没兴趣”来得干脆。 从双杠上跳下来,于卿儿拍拍屁股裙子:“好吧,你慢慢考虑,有结果了你告诉我。” “嗯。”看一眼于卿儿漂亮的侧脸,金文秀压抑着小鹿乱撞的心跳,小心翼翼试探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生气。” “你真的喜欢我吗?” “还行。” “……” 树下蚊子太多,两人走到路灯明亮的地方。 感受校园惬意的晚风,金文秀极不自信低低问道:“我有点好奇,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你明明那么漂亮。” 于卿儿浅笑,抬头望天:“你皮肤白啊,不长痘痘不长疙瘩,看起来斯文安静,脾气很好的样子。” 听了她的解释,金文秀感到欣喜又有点迷茫,因为皮肤白被喜欢,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散步几分钟后,于卿儿说要回去,两人就此道别。 金文秀同学是住校生,一会儿要回教室,于卿儿是走读生,朝相反的方向走。 于卿儿出了校门,校外空空荡荡,日常乱停乱放的私家车也不见一辆,等待自家孩子放学的家长倒还有几个。 走到路边,拦下一辆的士,于卿儿坐上车。 “去梨花街。” —— 今晚的天空十分暗沉,月亮躲在厚重云层之后,黑压压看不到一丝光芒。 车子停在梨花街一家超市门口,于卿儿下了车。 超市即将打烊,卷帘门半挂门上,留一米五的高度让客人猫身走出来。 于卿儿进超市买面包,超市老板提醒:“快点快点啊,准备收工了。” 拿了一盒寿司和酸奶,于卿儿走到收银台前结账。 “你是住在聂老医师家里的吧?”超市老板一边扫条形码一边问。 于卿儿点头,懒得说话。 “你和聂家是什么关系?长得太漂亮了,父母是外国人?” “嗯。” 于卿儿含糊应答。 “聂尧刚才也来了超市,买了一点食品和生活用品,就几分钟前吧,你走快点还能追上他。”超市老板将物品装袋,递上来给于卿儿。 于卿儿接过袋子,晃了晃手机:“我已经付了。” “哎收到了,下次再来。” 出了超市,于卿儿拧盖喝酸奶。 什么走快点可以追上聂尧?她全当耳旁风听了。 她跟聂尧又不熟。 今晚夜风微凉,天气预报显示明后天要下雨,看来应该是真的。 喝了两口酸奶,于卿儿背书包往前走,左脚无意间踢到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有东西,沉甸甸的,感受到重撞阻力,于卿儿低头看了看。 这是一个超市购物袋,和于卿儿手上的袋子是同款,都印着“福万佳超市”的字样,而袋子里则装着三明治、桶装面、凉茶、洗发水等超市物品。 好端端的,谁会把刚买的物品扔在路上? 于卿儿正纳闷,就听到旁边黑漆漆死胡同里有打斗的声音…… 声音不大,沉闷不清晰,不仔细听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如果不是地上这突兀的超市购物袋,于卿儿也不会发现端倪。 顺着声音,于卿儿悄悄走进胡同。 她隐约记得,这条死胡同是一家豆浆油条早餐店的摊点,梨花街的人们要是早上不急着上班,就会点上几份豆浆油条就着胡同里油乎乎的桌椅,美美吃上一顿早餐。 早上这里很热闹,一到晚上这条死胡同就格外凄清幽深,前方路灯被梨花树繁茂的树叶遮掩,光根本透不进来。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于卿儿看到胡同深处有四个人在打架,正确的说是三个人打一个人… 那个被围剿的男生,于卿儿觉得熟悉,仔细定睛一看,居然是聂尧。 围堵聂尧的三个男人都是青壮年,身材有高有矮,普通人打扮,有一个男人甚至拿着电棍。 啧啧,三个青壮年打一个高中生,手里还拿着武器,如此不讲武德,简直不要脸。 于卿儿靠着围墙边,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 聂尧个高,身手敏捷,即便被那棍棒猛砸也仍在奋起反击。 他先是踹倒一个矮的,起身躲过高个男人的拳头,手一扯将男人甩到一边,就这一片刻功夫,他肩膀被电棍重重挨了一下。 然而即便如此,他反应也没有变慢,只见他猛扑向电棍男,将其死死压在地上,铁拳狠狠砸下,趁电棍男被锤得一脸痛苦扭曲,他试图抢夺对方的电棍,可惜被身后两个男人阻止,拳脚相向。 矮个男人手里拿着石头,他发狠地砸向聂尧的头,顷刻间一抹鲜血沿着聂尧的太阳穴滑落。 于卿儿一看,心口猛然一颤。 这是要出人命了…… 怎么说聂尧也是叔公的孙子,他再讨厌也是自己人。 冲出胡同,于卿儿大声喊人:“快来人啊!有人打架要出人命了!” 梨花街附近的人不少,听到有人在胡同里打架,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半信半疑。 于卿儿主要目的是找武器,看到路边一个男人从电瓶车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u型锁,她一把抢过那锁头,快速跑进胡同。 u型锁很沉,头部是金属材质,拿着锁头挥舞过去,威力堪比铁棍。 胡同深处,聂尧仍与三个青壮年混战,凭一己之力一人缠斗两人,力量持平。 “聂尧!拿着这个!” 于卿儿将u型锁扔到聂尧脚边,聂尧反应很迅速,伸手便抄起家伙往旁边的男人招呼过去,这一重击不得了,男人当场倒地,脑袋开瓢,鲜血直流。 有了武器,聂尧如鱼得水,解决完一个,他抄起u型锁攻击另一个敌手,只见他动作又狠又绝,专攻男人命门,仅一秒就让那人失去战斗力,病嗷嗷躺在地上痛苦翻滚。 拿电棍的男人麻烦一点,聂尧和他周旋了一会儿,同样用u型锁在那人脑瓜上开瓢,顿时间胡同地面到处是鲜红血滴。 梨花街的人们渐渐围拢而来,很快将死胡同入口围堵得水泄不通。 有人认出了聂尧,知道他是聂老医师的孙子,当下都坐不住了。 聂老先生是谁?这条街最有良心的医生,附近居民凡有大病小病只要找聂老先生都能治好,他是这条街的灵魂人物。 这伙人欺负聂尧就是在欺负聂老医师,大家怎么能坐视不管。 “你们什么人?居然三个人打一个高中生,太可恶了。” “快点报警让警察抓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对对对,我来报警。” “来俩个人跟我过去绑人,这样安全一点。” 你一言我一语间,众人忙碌分工,三五除下便将地上的三个青壮年用皮带绑住了手脚。 聂尧靠着墙站着,整个人累得虚脱,他额角仍然在流血,眼神有些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识。 于卿儿远远看着他,慢慢走过去。 说心里话,她挺佩服他的,一人单挑三个成年男性,最后还让他逆风翻盘了,这份硬气和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比。 走到他面前,于卿儿问:“你还好吗?” 聂尧握着的u型锁落了地,他眼神涣散地看了看于卿儿,身体趔趄了一下,整个人倾倒过来,于卿儿稳稳接住了他。 聂尧流血太多,意识有些模糊。 他靠在于卿儿的怀里,已然无知无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欠她人情 深夜十一点,市区医院。 聂尧坐在急诊室的铁皮椅上,任凭医生给他处理伤口,整个过程尤其安静。 于卿儿陪在他身边,看着医生给他一点点清理头部外伤血迹,头皮一阵阵发麻,血是止住了,伤口十分狰狞。 所幸的是,伤口在头发里,不用太担心留疤。 “疼不疼啊?”于卿儿问。 聂尧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应。 于卿儿耸肩,倚靠医院的铁皮椅闷声玩手机。 要不是聂家没人,她才不会跟他来医院,搞得她很关心他似的。 处理完了伤口,医生用纱布包扎,小心翼翼在聂尧头上缠绕了几圈。 “好了,一会儿再打下消炎药水,我开个单,你们先拿单子去缴费。” 医生收拾医务用品,目光看向于卿儿,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对她说的。 于卿儿茫然,“拿单子去缴费”在她的认知盲区里,她不知道要怎么做,过去如果是她生病,一般由别人替她忙前忙后料理手续,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于卿儿看向聂尧,聂尧也在看她,漆黑眼眸仿佛看穿一切。 他似乎知道她的窘境,知道她很多生活常识基本为零。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看扁了,于卿儿不服气,翘起的二郎腿踩地,起身跟着医生离开。 “单子是什么?缴费是要交钱对吧?” “我把钱直接转给你行吗?医生。” “一楼收费处在哪里?远不远?” “我递给别人单子就可以了吗?” “就这么简单?那好吧。” 于卿儿一连十八问,问得正值夜班的医生脑仁涨疼,也真亏得她长得漂亮,医生对她还算有耐心。 问清楚了路线和流程,于卿儿踩着带跟皮鞋“哒哒”走出急诊室,步伐仍有几分茫然。 聂尧看她忙碌的背影,觉得很值得玩味,当惯了于家的大小姐,她的反应真的很有意思。 忽而手机一震,一条信息弹出。 ——聂尧,他带人去打你了?你在哪个医院? 看到信息,聂尧皱眉,随后将手机倒扣在椅子上,面色更森冷了几分。 也不知道于卿儿迷路到了哪个旮旯,带单子出去缴费迟迟不见回,医生料理完其他病人,见她没有回来有些纳闷,明明缴费处就在前方百十米。 又过了三分钟,于卿儿终于回归。 医生问她去哪儿缴费,她说收费处很远,来回七八百米,她从医院的西门区走到了东门区,医生调侃夸她真能干。 回到聂尧身边,于卿儿用手给自己扇风:“累死了,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聂尧忽略掉废话,直接问:“多少钱?” “两百多块吧。”于卿儿说。 “嗯。”聂尧给她转钱,发现没有她微信。 “加下微信。” 他把二维码名片递过去。 于卿儿不解:“我们又不熟,加什么微信?” “还你人情。” “行吧。” 加了微信,他给她转账三百。 于卿儿被气笑了,敢情她忙前忙后一晚上,她的人情就值三百块? 不对,去到缴费差价,她的人情只值几十块。 想了想,于卿儿给他发微信信息。 ——我不要钱,我想知道跟男生亲嘴是什么感觉,你真想还我人情,等你伤口好了跟我试一试。 聂尧手机震动,以为是那个女人的信息,下意识蹙眉。 等他看到于卿儿的信息,烦闷的心情莫名被拐到奇怪的氛围里。 聂尧:你不是有男朋友? 他指她今天牵手那位。 于卿儿:他还没答应。 聂尧看到信息,没理她。 医生推车过来,准备药瓶给聂尧打吊针。 扎针完毕,医生做好收尾工作,推车离开。 半晌,急诊室大厅外有急促的脚步声,那是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十分清脆,很是悦耳。 下一秒,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走进急诊室大门。 女人二十几岁,留着黑色大波浪卷,温柔娇巧的脸蛋五官化着精致的淡妆,气质有一种邻家温柔姐姐的感觉。 看到聂尧,她眼眶微红,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到聂尧身旁。 聂尧看到来人,目光微顿,他快速移开视线,当他没有看到来人。 于卿儿观察女人的着装打扮,除了比较漂亮,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姐姐,普通的包包,普通的裙子,佩戴普通的首饰,如果她是传闻中跟聂尧交往的女老师,于卿儿会有一点点失望。 当看好戏似的,于卿儿看一眼聂尧,发现后者脸色十分深沉,面对女人含情脉脉的目光,他冷漠得态度堪比渣男。 “聂尧,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女人坐到聂尧旁边,眼睛润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气:“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于卿儿一听就知道,她是几天前给聂尧打过电话的那位姐姐。 “你哪里受伤?严不严重?我去了梨花街,好多人跟我说你被人打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好害怕你出事。” 说着,女人抬手触碰聂尧的脸,想要检查他身上的伤,却被聂尧避开闪躲了。 女人无奈苦笑,自言自语:“那件事后,你对我总是这么生疏。” 聂尧隐忍了一会儿,冷声道:“老师,以后别来找我了。” 女人微愣,神色黯淡,眼里染满失落情绪:“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我前几天不去找你,你也不会受伤。” “不管是不是你那位前男友,总之别来找我。”聂尧态度坚决。 “我知道的,我知道,可是……”女人有些固执,即便聂尧从未承认过,她一直坚信她和聂尧是双向奔赴。 “我……可以等你的,聂尧,我等你毕业,等你成年,我……” 为了他,她失去了工作,在亲戚朋友面前丢尽了脸面,时常还被前男友报复,然而直到这一刻,她仍然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聂尧和学校里的男孩不一样,他很不一样,他高大帅气,成熟聪明,冷静克制,他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成年男性优秀,他值得她飞蛾扑火。 “等你念了大学,我去你在的那座城市工作,我……” 没等她把话说完,于卿儿插话进来:“阿姨?你几岁?” 女人一愣,目光从聂尧身上移开,直到这一刻她才注意到聂尧旁边的于卿儿。 看清于卿儿的脸,女人心里一震,被眼前粉雕玉琢的精致混血女孩惊艳到。 “你三十好几了吧,怎么有脸说跟聂尧在一起?”于卿儿知道女老师没有三十岁,她故意这么说。 她十分自然地牵了聂尧的手,炫耀式地在女人面前晃:“看到了吗?我是聂尧新交往的女朋友,他平时没少夸我漂亮。” 女人愣住,用不可置信的目光询问聂尧,她希望他给予否定。 聂尧的注意力在于卿儿的手上,在这兵荒马乱之间,他居然分了神。 被于卿儿牵着,他没有甩开她的手,任凭事态发展下去。 “老师,我跟他不仅同岁还门当户对,我比你年轻漂亮,你说聂尧喜欢谁?”又扔出一把插心刀,于卿儿凑近聂尧,捣乱道:“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盯着于卿儿近在咫尺的俏皮脸蛋,聂尧轻吸一口气,没等他说话,于卿儿在他嘴唇上亲碰一下:“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突然被她亲,聂尧愣愣看她。 她知道他现在不可能对她发火,她是真敢…… 女老师看着两人,眼神很受伤。 以前她从未有过质疑,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漂亮,她喜欢的人只要她努力争取就一定会得到,哪怕是一段不被看好的爱情。 而现在,她被于卿儿击垮了全部的自信。 比年轻漂亮,她真的不如人家。 “聂尧,这是真的吗?” 聂尧烦得很,脑袋的伤口隐隐作痛。 “别对我有幻想,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长辈。”他平静道。 空气短暂沉默。 半晌,女人拎包离开,步履凌乱而仓促。 等女人走后,聂尧和于卿儿十分自然地松开手,彼此都很平和。 “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于卿儿邀功。 聂尧看着她,目光无意识落在她的唇瓣上,冷声道:“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知道他在说亲嘴的事,于卿儿笑了:“有种你亲回来。” 聂尧:“……” —— 聂尧和于卿儿走出医院大门,此刻是凌晨两点。 凌晨时分,医院十分冷清,因为医院的特殊性,周遭总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于卿儿哆嗦了一下,下意识贴着聂尧走。 叫了一辆的士,两人一起坐后排。 江城一中校规校纪严格,于卿儿白天不能好好睡觉,一到夜晚就犯困得不行,尤其她还陪聂尧到凌晨两点。 车子行驶城市道路上,稳稳扎扎晃动之间,她靠着聂尧的肩睡着了。 感觉到肩膀一沉,聂尧微微侧头,看到于卿儿安静恬淡的绝美面容。 迟疑了一下,他捏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脸。 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漂亮精巧到无可挑剔,一副祸国殃民的长相,难怪学校一群男生对她趋之如骛。 聂尧看着她的眉眼,她的脸和记忆中的小女孩慢慢重叠……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遥远往事 那一年,聂尧随爷爷一起前往江海市拜访于家,他们在江海市住了几日。 于卿儿的爷爷名字叫于信厚,人如其名,是一个讲道义富有信誉的人,他是江海市有名的企业家,七十岁仍然老当益壮,意气风发。 于信厚待聂正闻爷孙很好,他给两人订五星酒店,带聂正闻和聂尧一起出海游玩,当时一同随行的还有许多小有名气的商界人士。 那是聂尧第一次坐豪华游轮,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船拖运一排排层层叠叠的高楼,看起来十分震撼。 轮船出海,海水荡漾,天与海连成一片,视野无比辽阔。 傍晚时分,轮船停泊海上,寻欢作乐的大人们三两聚集,举杯欣赏天边的落日彩霞。 聂尧一整天都和于卿儿玩,两人拿着水枪跑在游艇甲板上互相追逐射击,随行的保姆阿姨被他们远远甩在后头。 两小家伙玩累了,两人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贴着游轮的护栏,吊着脚丫,眺望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海域。 高压玩具水枪被他们放在身后,然而一个不留神,水枪被一群八九岁的小男生抢走。 游轮上同龄小孩大都有来头,家庭状况非富即贵,平日被大人骄纵惯了,以致于他们性格乖张霸道。 于卿儿跑去追回水枪,那一群小男生不仅不还给她,还拿水枪滋于卿儿一脸,即便于卿儿搬出自己的爷爷,说自己爷爷多厉害,一句话就能把他们丢进海里喂鱼,小男生们仍无所畏惧,打着游击战东跑西蹿一直拿水枪射击。 “来啊来啊,你皮肤白得像鬼一样,你这个老妖怪~” “水枪上面没写你们的名字!我们捡到了就是我们的!” “对啊,有本事你来抢啊~” 于卿儿跑去追一个小男生,那男生东躲西藏,身形比水里的黄鳝还滑溜,任凭于卿儿如何追赶都碰不到他一下。 于卿儿跑回来追另一个人,发现聂尧一人单挑三个,已经和三四个小男生滚在甲板上扭打成一团,玩具水枪无人顾及,被孤零零甩在几米开外。 聂尧当时只有七岁,和他干架的男生个头最高的是十岁。 一个同样七岁的小男生被聂尧锤了一拳,便一屁股坐地上,张着缺门牙的大嘴哇哇大哭,另外两个小男孩虽也害怕被打,却一直在寻找时机试图踩聂尧两脚,聂尧则一心干翻大个子男孩,将其扑倒在地,一通胡乱厮打。 大个子男生一开始仗着人多,气焰十分嚣张,被聂尧按着打了一会儿,他有些招架不住,便是呼喊旁边两个小弟拖走聂尧。 “你妈的!愣着干嘛!抓住他的胳膊按住他——” 两个小弟听了大哥的话,慌慌张张跑去控制聂尧,最后挨了几个拳头,疼得他们直想哭着叫娘,幸而他们老大来得及时,三人一同摁住了聂尧。 “把他扔到海子里!” “嗯,叫他死好了!让他打我!” “把他拉过去!这边!” “一起快点!今天必须整死他丫的!” 于卿儿跑去找大人,已经跑了一段路程,回头见那群小男生托举聂尧越过护栏,要将他扔到海里,于卿儿又跑回来。 “不准你们动他!” 然而没等于卿儿阻止,聂尧就被扔了下去。 只听“哗啦”巨响,海里掀起一圈圈白色泡沫。 男孩们探头看了下战况,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高个男生给其他人打了个眼色,几人如鸟兽散,连战利品玩具水枪也不要,一溜烟跑了没影。 于卿儿站甲板旁边看聂尧,见他在水里扑腾,以为他快要死了,便是解开游轮护栏边的游泳圈,撩起裙子翻过护栏,抱着游泳圈一闭眼跳了下去。 其实,聂尧会游泳。 然而大海不是游泳馆,大海漫无边际,浮浮沉沉,难免会让人心生恐惧,一恐惧就会慌了手脚。 他喝了几口海水,正呛咳着,一只手抓住了他。 “别怕聂尧!我们有游泳圈!你看!” 游泳圈是成人款,很大一圈,俘力很好。 聂尧抱到游泳圈,脸俘出水面,看到同样抱着游泳圈浸泡在海水里的于卿儿,一颗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你怎么下来了?” “我来救你啊。” “你可以把游泳圈丢下来,不用跟着跳。” “……”于卿儿脑子不够用,她一开始没想到这个。 “我以为你不会游泳。” “我会一点,我学过游泳课。” 俩小孩也就几两肉,只要不乱折腾,身体就会一直漂浮。 于卿儿看了看四周,视野太矮,海水一望无际。 她想起几天前看的电影,大海里面有鲨鱼,鲨鱼吃人,张开嘴就能把人一口吞食。 想到这里,于卿儿心慌得厉害,她看了看聂尧。 因海水浸泡,聂尧嘴唇泛紫,脑袋湿透,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于卿儿也很冷,却想在聂尧面前摆酷,于是假装镇定地亲了亲聂尧的嘴唇,安慰他同样也在安慰自己道:“你不要害怕,海里没有鲨鱼的,鲨鱼都不吃小孩,小孩太小了,没有肉给它们吃。” 七八岁的孩子已经有性别意识,他们知道男生和女生的区别,知道男生女生亲嘴是羞羞的事,偏偏于卿儿没有这种觉悟,她每次说完一句话都亲一下聂尧发冷深紫的唇。 “会有人发现我们的,我家阿姨如果找不到我,她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我以前躲在床底她都能找到我。”于卿儿信誓旦旦道。 聂尧看着她,见她紧张兮兮抱着游泳圈,浮在水面上的手腕带着一款粉红色电子手表,于卿儿之前在他面前显摆过,这东西可以打电话,便道:“于卿儿,你用手表给家人打电话看看。” 于卿儿正想去亲聂尧,听到他的提醒,眼睛亮了起来。 “我试试!” 用电话手表拨通于信厚的号码,没一会儿,电话接通。 听到电话里老人的声音,于卿儿终于控制不住,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其实她比聂尧还害怕,她只是假装镇定。 她害怕海水,害怕没有支撑的漂浮感,害怕鲨鱼,害怕被鲨鱼一口吃掉。 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于卿儿对海水都有着严重的心理阴影。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于卿儿和聂尧被大人救上游艇,几个抢玩具水枪的小男生被他们父母严厉处置,屁股鲜嫩的油皮被打得皮开肉绽。 再后来,聂尧和爷爷离开江海市,回到了梨花街。 于卿儿也渐渐忘记了聂尧,认识了新的朋友。 时间一晃。 已是十年。 —— 出租车抵达梨花街,在聂家别墅前停下。 于卿儿枕着聂尧的肩膀,一路睡得很沉,车子停靠路旁她仍然无知无觉。 “于卿儿?” 聂尧试图唤醒她。 然而某人只是皱了下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枕着聂尧的肩美美睡着。 “于卿儿,我们到了。”聂尧道。 见某人仍没有反应,迫于无奈,他打横抱她下了车。 聂尧今天被打得不轻,全身疼到没一处不在抗议,脑袋又破了一个大口,流出不少血,离开医院前医生还提醒他回家好好调养。 此时此刻,这位一级伤员被迫干起了体力活。 于卿儿不胖,但也不轻。 聂尧把她抱到沙发上,身体冒出一身冷汗。 脱掉于卿儿的皮鞋,给她盖了一块毯子,聂尧认真凝视她的脸。 与小时候相比,于卿儿的容貌更为惊艳,小女孩的稚拙之气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却是妖艳与明媚,她一颦一笑仿佛带钩子似地吸引着旁人,偶尔某个瞬间,他也难以免俗被她吸引。 沉思片刻,聂尧起身关上别墅大门,而后步履艰难地走上了二楼。 第二天,聂尧请假,闷在房间里睡觉。 没人催促于卿儿起床,毫不意外,她起晚了。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看一眼手机时间,上面显示上午九点。 现在去学校上课,班主任那个姓梁的女人不得活剐了她?于卿儿心想。 既然已经迟到,干脆破罐子破摔,今天就不去学校了。 反正她也听不懂课,反正她是差等生可有可无。 看一眼楼上,于卿儿有些窝火。 聂尧不仗义,居然自己去学校不叫她。 走到别墅二楼,她想去洗个澡,经过聂尧的房间门口,她听到里面有声音,像是陶瓷杯落了地。 于卿儿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聂尧居然在家。 想到他昨晚受了伤,于卿儿当下了然。 洗了澡,刷了牙。 换上一套新衣服,于卿儿拎手机去梨花街闲逛。 梨花街很多人对她都很好奇,每次见她都要多看两眼,好似她不是中国人而是个老外。 经过那条死胡同,豆浆油条摊点今天没摆摊,胡同空空荡荡,于卿儿经过时依稀能看到地上暗沉的血迹。 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 在牛肉面馆里吃了面,想到聂尧在家,于卿儿给他买了包子豆浆回到别墅。 走到聂尧房门口,于卿儿敲三下房门:“聂尧,你在不在里面?”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男生清冷沉闷的声音响起,他只回了一个字。 “嗯。” “我有包子,你吃不吃啊?” 又安静数秒,他回:“不吃。” 于卿儿手欠,伸手按动门把手,于是门就这么……开了。 她先闻到一股幽幽的暗香,像是沐浴露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那味道很清淡,只在开门的那一刹那。 于卿儿探脑袋往里看,见聂尧围着一条浴巾,站在镜子前……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我喜欢你 聂尧发育很好,个高,腿长,宽肩窄腰,薄薄的皮肤下没见一丝赘肉,是一具年轻方刚富有青春气息的身体。 如此线条优美的年轻肉/体,可惜上面布满淤青,青一块紫一块,令人感到唏嘘。 于卿儿站定门口,呆呆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是觉得好看。 聂尧回头,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于卿儿,目光微顿,随即沉了脸。 “出去。” 刚才是反面,现在是正面。 正面的聂尧更好看,胸肌和腹肌虽不明显,却也隐隐呈现出健美的轮廓,他肩膀宽阔平直,大腿结实有力,身体已然是成年男人的状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正反面都有淤青。 被他驱赶,于卿儿眨巴着眼,十分欠抽地来了一句:“特地给你买的早餐,你吃不吃?” 聂尧:“……” 他没穿衣服,她不尴尬,尴尬的只能是他。 几步上了床,用被子盖住腰腹以下,聂尧平静道:“你怎么不去学校?” 见他捂好了自己,于卿儿大大方方走进房间,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聂尧的房间很大,光线很足,像是一个小型套间,内套卫生间和独立书房,不像于卿儿的房间,洗澡要去外面的公共卫生间。 他的房间里有一整面墙的书柜,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放各类书籍,很有学霸文化人的派头。 欣赏着他的房间,于卿儿回道:“没人叫我起床就迟到咯。” “现在去还来得及。” “不去,反正我也听不懂。” 聂尧拿起床头柜上的包子豆浆,修长指尖撩开包装袋,慢悠悠吃了一口热包子。 “你小时候成绩不是挺好?还是班长。”他漫不经心道。 于卿儿诧异,好奇问:“我小时候……你怎么知道?” 聂尧悠悠看着她,用吸管喝着豆汁,没吭声。 于卿儿小时候学习成绩确实名列前茅,因为学习成绩好,人长得漂亮,性格又讨人喜欢,所以一直被大家选举为班长,直到小学毕业。 “谁告诉你的,还是说你见过我?”于卿儿追问。 聂尧把豆汁喝完,不咸不淡转移话题:“你现在这个成绩考不上大学。” “我知道啊。”于卿儿坐到地板上,背靠床垫,手指玩转地上的篮球:“上不了就不读了。” 听着于卿儿无所谓的语气,聂尧皱眉:“不读了,然后呢?” 于卿儿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还有一年时间,容她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她不可能去香港找高戴荣,那到时候她该去哪里…… “去周游世界吧,每天到处去玩。” “一个人没有生活目标,即便能随心所欲,一样会感到空虚你信不信?” 于卿儿回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说对了,她现在就很空虚,觉得什么都没意思透了。 继续玩转篮球,于卿儿安静下来,突然懒得说话。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聂尧吃完早餐,主动打破沉寂。 “帮我把药拿过来。” “在哪里?” “镜子那边。” 于卿儿起身去拿药,见都是擦伤药,里面还有棉签,便是笑道:“我帮你擦药吧,我很专业的。” “不用。” 鬼会相信她专业,聂尧伸手要拿药袋,于卿儿却把药袋抽走,不让他碰到一下,聂尧碍于身上没穿衣服,只能定身在床上。 “别害羞嘛,我真的会上药,你后背看不到,我帮你。”于卿儿把药袋藏身后,笑眼狡黠。 聂尧:“……” 她以为他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行,你过来。”他道。 他突然答应得太快,总觉得有诈,于卿儿走了过去,挨着聂尧坐到床边,她小心谨慎地从药袋里拿出药水,抬头瞄了一眼聂尧,又慢慢地拿出棉签。 过渡防范,一切都草木皆兵。 见聂尧抬了手,她直觉不妙,立刻护犊子似的趴睡床上,用身体护住自己的“筹码”,哪知道聂尧只是伸手拿了桌上的水杯。 见于卿儿这般应激反应,聂尧慢悠悠喝了一口水,瑞凤眼含带几分戏谑的笑意。 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于卿儿挑眉:“你玩我?” 聂尧放下水杯,不肯承认:“有吗?” “我是真的想帮你,别拿好心当成狼肝肺。” “狼肝肺么?这谚语不是驴肝肺?” 是驴肝肺? “……” 于卿儿瞪眼,聂尧却弯弯嘴角笑了。 十分意外,他笑起来很好看,阳光清澈,帅气舒展,给人一种如沐浴春风的感觉,于卿儿安静看他。 注意到于卿儿过分直白的目光,聂尧渐渐收敛笑意,同样看着她的眼睛,空气莫名有些暧昧。 见于卿儿城门大开,疏于防范,聂尧轻易拿到消肿止疼药和棉签,垂眸拧开药瓶,自己给自己涂药水。 “你……” 他想叫她出去,然而…… 于卿儿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有点喜欢你了。”她说。 空气静谧,无声无息。 聂尧手边的动作停顿,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安静涂抹药水,没有抬眼看她一下。 于卿儿亲到了人,蓦地站了起来,踩着轻飘飘的脚步离开聂尧房间,快速走回自己的房。 关了门,上了床。 于卿儿肾上腺素有点高,仿佛喝酒一般,整个人微微上头。 她是真的欣赏聂尧,她欣赏他打架时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他五官长相十分顺眼,关键他笑起来好看,这很重要。 来不及分析自己是不是欣赏大于喜欢,于卿儿打开微信,在手机键盘上输入文字,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信息是发给聂尧的,她着急地想知道答案。 靠着枕头,在床上静等信息。 两分钟后,看一眼微信,对方没回。 再等五分钟,手机仍没动静。 想他可能没看到消息,于卿儿又等十分钟,对方仍没有回信。 行了。 她知道答案了。 把手机丢放一边,刚才上头的感觉瞬间消散。 于卿儿脱掉裙子和内衣,掀被子闷头睡觉。 她的男朋友,他爱做不做。 谁稀罕呢? —— 第二天,聂正闻和聂思远夫妻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梨花街,身边跟着一个纯真烂漫的聂梨。 当天,于卿儿刚下晚自习便接电话,是聂尧爸爸打来的,他说他和聂梨来接她放学。 于卿儿走出校门,很快在一众普通私家车中找到那辆最为贵气奢华的黑色宾利,聂梨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远远冲她招手。 “卿儿姐姐,这里!” 于卿儿走过去,聂梨笑着抱住了她。 上了车,聂思远启动车子,关切道:“小卿在学校这段时间还适应吗?” 于卿儿卸下书包,平静道:“嗯,还行。” “聂尧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听到聂尧的名字,于卿儿顿了一秒,伸手揉了揉聂梨的发顶:“有啊。” 聂尧今天也请假在家,从昨天她发那条信息以后,他们再没有碰面过。 没过多久,车子驶入车道,江城一中被远远甩在身后。 宾利车内部十分气派,车子顶部是漂亮的星空顶,仿佛一片浩瀚的宇宙近在眼前。 聂梨炫耀自己的新手表,表盘印着艾莎公主的图片,于卿儿端详了一下,忍不住笑。 两女生正闲聊,聂思远插话进来:“小卿,聂尧跟谁打架了你知道吗?我听街坊邻居说是三个青壮年,小梨妈妈今天难过了一天。” “聂尧没说吗?” “他说那些人他不认识。” “哦,是不认识吧。” “无缘无故怎么可能?” 聂思远想套话,于卿儿想了想,决定隐瞒聂尧和那名女老师以及女老师前男友之间的那些破事。 既然聂尧不说,她也不想多事。 “我也不知道啊,你问问他。” 二十分钟后,宾利驶入聂家别墅前院,于卿儿和聂梨下了车。 走进别墅大厅,聂正闻和聂尧都在大厅,聂正闻在喝茶,聂尧吃叶静宜给他烹饪的补鸡汤,百寸超大高清电视正播放中东战争最新局势。 “爷爷,我们回来了!” 聂梨一蹦一跳跑过去,大厅两个男人循声看过来。 聂尧头上仍缠着纱布,但不影响帅气,他看向于卿儿,于卿儿也看他,两人短暂对视了两秒,气氛说不清道不明,而后各自移开视线。 直到现在,聂尧也没有回复于卿儿的信息。 “小卿啊,过来坐,叔公问问你的学习情况。”聂正闻和蔼笑着,他对于卿儿一直都很亲切。 于卿儿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新学校怎么样?还习惯吗?”聂正闻问。 于卿儿一板一眼回答:“江城一中很好,目前没有不适应。” “那就好。”聂正闻笑了笑,又问:“那学习跟得上吗?” 于卿儿犯难,她该怎么回答? 聂家人一直以为她学习很好,只有聂尧知道她的底细,要她说她学习跟不上还十分差劲,怎么想都说不出口。 “……跟得上。”于卿儿干巴巴道。 她看向聂尧,希望他别戳穿她的老底。 然而很意外,聂尧帮她保守了秘密,整个过程他都没吱声。 “成绩好的话,可以多参加一些竞赛,江城一中每年顶级学府保送名额都有五六个,不出意外的话,阿尧肯定被保送,你也努力努力,努力争取到一个保送名额。” 于卿儿:“……” 她彻底没话说了。 不说江城一中有多少学霸,单说她的学习成绩,能考上大学都困难,保送名额更想都不要想。 “高考后我可能会出国。”于卿儿说。 语毕,她感觉到一个视线。 抬眸间,竟是聂尧在定定凝视她,黑色眼眸有着说不出的深意……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九点门禁 江城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学生每周一休,星期天休息一天。 即便娱乐时间被过分压榨,很多学生仍自觉留校自习,内卷程度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休息日于卿儿是万万不肯来学校的,她今天约了人,起床吃早饭后,便在房间里给自己化妆。 她有很多化妆品,各大昂贵牌子都有,乱七八糟,满满一大箱,当初她搬来聂家一共带了六七个行李箱,衣服鞋子也很多。 于卿儿坐在地毯上给自己戴美瞳,聂梨一脸好奇蹲在身旁,不管于卿儿干什么,她都好奇问一问。 “卿儿姐姐,这个是什么呀?” “眼影。” “好漂亮,这个呢?” “唇线笔。” “你戴在眼睛上是什么呀?不疼吗?” “不疼呀,这个是美瞳,你看我眼睛是蓝色的。” 于卿儿戴一款叫冰透蓝莓的美瞳,一双眼睛又蓝又清透,混血感愈加明显,像是一个误入人间的绝美妖仙。 聂梨看痴,一脸崇拜。 戴了美瞳,于卿儿开始上妆,她皮肤本就白皙细腻,打一层薄薄的粉底就足够,最重要在于眼妆,她喜欢烟熏感,看起来很酷。 半晌,房门被人敲响。 “阿梨,在不在里面?” 是聂尧的声音。 听到是哥哥,聂梨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跑去开门。 “我在这里哥哥!” 打开房门,聂梨笑眼弯弯:“哥哥!我跟卿儿姐姐学化妆呢!” 聂尧站在门外,一身居家休闲的帅气穿搭,手里拿了一本物理学书籍。 他看了一眼于卿儿的房间,床上乱七八糟放了很多衣服裙子,地上箱子里的化妆品更多得吓人。 于卿儿已经化好妆,俏丽成熟的打扮,年龄感从十七岁跃迁二十几岁,颇有一点性感辣妹的味道。 她穿着一件低胸吊肩裙,白皙皮肤如牛奶般细致,胸前沟壑若隐若现。 看到于卿儿的模样,聂尧目光顿了一秒,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妈叫你下楼,说带你去花卉市场。”聂尧低头看聂梨。 聂梨点点头应声:“哦,我差点要忘记了。” 聂尧牵聂梨离开,高帅身影消失不见,清冷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看着空寂寂的房门口,于卿儿低声“嘁”了一声,继续坐地上完成最后的妆造。 十分钟后,叶静怡开奥迪车载着聂梨离开聂家别墅,别墅没有聂梨叽叽喳喳说话声,整栋房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别墅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咔嗒咔嗒富有节奏,声音悦耳清脆。 于卿儿穿着高跟鞋,迈着大长腿从二楼下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名牌包包。 因为打扮成熟俏丽,五官混血感很强,大小姐的气质也足,她走路的每一帧画面都可以拍成时尚杂志封面。 踩着高跟鞋吧嗒吧嗒优雅下楼,经过玄关口,准备打开别墅大门。 然而别墅厚重大门“滴”一声响,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影逆着光走进别墅。 猝不及防,于卿儿和聂尧四目相对。 自从于卿儿脑子发热给聂尧发了告白短信,两人已经很久没说话,似乎都在避嫌,一齐默契当着那件事从没发生。 聂尧手里拿着两个快递,面容清俊帅气,他看着于卿儿,目光很平静,像毫不在乎又像是意味深长。 “要出去?”他淡淡道。 于卿儿撩了下长发,落落大方道:“对啊,约了人去逛街。” 明明两人同岁,于卿儿这身成熟穿搭,让她看起来比聂尧年龄更大。 从某种程度说,她确实比较早熟。 简单一句对话,再无话可说。 聂尧错身让了一下,两人擦肩而过。 —— 江城国际商场大楼,于卿儿跟金文秀同学在商场里闲逛。 金文秀暂时没答应做于卿儿男朋友,可他很愿意跟于卿儿在一起,于卿儿太漂亮,他很喜欢看她。 金文秀有些诚惶诚恐,商场里的衣服太昂贵,基本上吊牌是什么价格就是什么售价,他一个学生根本买不起。 幸而于卿儿不叫他买单,她看上的裙子她自己买,只是让金同学帮她拎购物袋。 于卿儿不太会聊天,有点高冷,不怎么跟金文秀说话,金同学在于卿儿面前本就自卑,于卿儿不跟他说话,他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言行举止变得小心翼翼,整个人愈加拘谨不自然。 当然,过程不都是煎熬,他看着于卿儿会觉得喜悦,像是喝了一杯高浓度咖啡,大多时候他都处于亢奋状态。 他喜欢把于卿儿的照片发给好哥们,让他们了解他和于卿儿约会的最新实况,他喜欢被朋友恭维时的骄傲膨胀感,此前他从未被人羡慕过,跟于卿儿在一起让他有骄傲的感觉。 两人逛了街,然后一起去娱.乐城玩。 他们一开始先抓娃娃,然后玩极速赛车,接着玩室内攀岩,时间一晃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两人从娱.乐城出来,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斜而下,雨幕覆盖周围一座座高楼大厦。 “没伞怎么办?”金文秀仰头望天,一脸忧色。 于卿儿看了看四周,牵他的手往左侧屋檐下走:“你着急回去吗?” 被于卿儿牵着手,金文秀耳根发红,有点害羞,内心却是欢喜。 “不着急。” “我们先去吃晚餐,可能过一会儿雨就停了呢?” 一说到吃饭,金文秀又担心起自己的钱包,他倒不是不愿意花钱,只是他的钱不多,没办法请于卿儿吃一顿像样的晚餐。 “你想吃什么?” “先看看。”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一栋摩天大厦云顶餐厅里,身旁站着一个穿西装制服彬彬有礼的服务生。 “两位尊敬的客人,请您点单。” 服务员递上来一本沉甸甸的菜单,金文秀看了一眼,脸色有点绷不住,餐厅一盘青菜的价格都比他今天带的零花钱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于卿儿点了几样菜,又点了一瓶红酒,随后将菜单递给金文秀:“你想吃什么?” 金文秀喝一口白开水掩饰困窘,局促笑道:“我都可以,就吃你点的吧。” “好吧。” 于卿儿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鞠躬离开。 两人的位置靠窗,整座城市尽收眼底,可惜外面下雨,能见度太低,城市夜景就像一张高糊的照片。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于卿儿问金文秀。 金文秀愣了一下,摇头:“没有。” 于卿儿还想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响起,竟是聂尧打来的。 有些意外,于卿儿接听电话。 “卿儿姐姐,你在哪?准备吃饭了。” 电话那边是聂梨稚嫩的声音。 于卿儿看一眼时间,晚上六点半,确实是聂家吃饭时间。 “我今天不回去吃饭,帮我跟爷爷说一下。” “好吧,我知道了。”聂梨答话。 “嗯,那我先……” 没等于卿儿说完,另一个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别玩太晚,晚上不安全。” 是聂尧。 声音一如既往淡漠。 于卿儿:“哦。” “提醒你一下,最好晚上九点前回来,玩得太晚我爷爷虽然不会说你,但他会有意见,对你的印象不会太好。” 于卿儿:“……” 所以这是有门禁的意思? 她以前在于家都不像现在束手束脚。 烦躁啧了一声,于卿儿烦闷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聂正闻打电话进来,依旧是和蔼可亲的语气。 他叫她回家吃饭,得知于卿儿在外面和朋友一起,他叫她别回家太晚。 结束通话,于卿儿重重舒一口气。 “你家人很关心你。”金文秀插话道。 于卿儿微愣,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 聂家人不是她的家人,聂家也不是她的家…… 但他们确实都很关心她,无论是聂正闻,聂梨父母,聂梨……还有聂尧。 吃了晚餐,于卿儿结账。 外面雨还在下,于卿儿和金同学去精品店闲逛。 他们打算去买雨伞,然而逛着逛着,于卿儿又买下不少的东西。 有时候购物能冲淡一点没着没落的空虚感,消费的那一刻很爽,只可惜这种爽感时效很短,买下物品据为己有后便又索然无味。 经过一个男士首饰店,于卿儿无意间看到一个黑色男士手绳,手绳上面串着铂金猛兽貔貅,看起来十分野性,便让店员拿出来仔细端详。 “你喜欢这条手链吗?蛮好看的,我买下来送给你吧。”于卿儿对金文秀说。 金同学慌张摇头:“不用。” “没关系哦,喜欢你就想送给你。” 语毕,于卿儿让店员打包,然后问了价格。 “手绳配饰是铂金材质,每条单价两千三百元,可以扫码支付。”服务员热情微笑。 于卿儿大大方方扫了码,准备输入金额,临了犹豫了一下,改口道:“买两条吧。” 其实,她看到手链的第一眼,想到的却是聂尧。 手绳设计颇为野性的视觉感……很像他。 晚上八点半,于卿儿和金同学道别,自己带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打车回到梨花街。 回到聂家,时间正好九点,一切都刚刚好。 “卿儿姐姐,你回来啦!” 聂梨很热情,一见到于卿儿就很亢奋。 “呀~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叶静宜在大厅修剪花卉,见于卿儿拎着几个购物袋,忍不住使唤聂梨:“阿梨,帮姐姐拎一点。” “好的,姐姐我来帮你。”聂梨跑过来。 聂正闻在一楼大厅,脸上带一款老花镜看着一本很老的杂志,于卿儿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叔公,我回来了。” 聂正闻抬起头,亲和笑道:“嗯,安全回来就好。” 汇报行踪似的闲谈两句后,于卿儿和聂梨一起上楼。 回到房间,于卿儿把精品店买的东西全送给聂梨。 “阿梨,这些都给你。” “真的吗!” “嗯。” 于卿儿买了很多小饰品,有发箍,有头绳,有挂件吊坠,有熊猫玩偶,这些都是聂梨喜欢的东西,本来也是于卿儿买给这个小妹妹的。 “你喜欢吗?” “喜欢!我好喜欢呀姐姐!” 看着聂梨亮晶晶的眼睛,于卿儿忍不住笑。 她坐到床边,拿镜子照了照自己,她对自己今天佩戴的美瞳很满意。 “咦?这是什么?” 聂梨无意间拿到一个首饰盒子,见包装过于精致,便是好奇端详了一番:“姐姐,这个是什么?” 于卿儿这会儿正在梳头,十分臭美地用镜子照自己的脸妆,看到聂梨手里的盒子,手边动作停下来。 她眨巴大眼,眼珠转了转。 这是她心血来潮买的男士手绳,一条给了金文秀,一条是…… 迟疑了一下,于卿儿看向聂梨:“阿梨,把这盒子拿去给你哥。” 聂梨疑惑:“是什么呀?” “手链。” “哥哥可能不喜欢手链,以前妈妈给他买了,他不要。” “他不喜欢就送给你的阿石哥哥。” 于卿儿语气十分无所谓。 她单纯喜欢消费,看到好看的就买了,买给谁戴其实都一样。 聂梨点点头:“好吧。” “你拿过去给他。” “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戴上手绳 窗外雨水如丝,梨花街潮湿寂静。 深夜九点,聂尧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他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黑发,站在窗边静静注视窗外。 忽而,房门被人敲响。 “哥哥~我是阿梨。” 聂梨的声音软糯清甜,带着一丝惯常的撒娇。 聂尧回头,走到衣柜前找了套睡衣,动作不急不缓。 “有事吗?阿梨。” 聂梨站在门外,乖巧道:“你快开门,开门你就知道了~” 聂尧有一点妹控,对聂梨十分宠溺,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换上睡衣,聂尧打开房门,任由小不点跑进他房里。 聂梨对哥哥的房间十分熟悉,她知道哪个地方最舒服,哪个地方能闻到哥哥的味道,她喜欢滚到哥哥的床上去。 “哥哥,你看我漂亮吗?”聂梨晃着脑袋显摆自己。 聂尧一眼就看到她脑袋上扎眼的发箍和漂亮的水晶发夹,不由一笑:“发箍很漂亮。” 聂梨笑了,欣喜道:“是卿儿姐姐给我买的!她送我好多东西呢!” 聂尧敛去喜怒,淡淡点头。 “哦对了。”聂梨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献宝似的递上来:“这是卿儿姐姐送给你的,给你!” 聂尧愣了下,接过盒子。 打开首饰盒,里面放着一根黑色铂金貔貅手绳,低调不失野性的格调,很符合他的审美。 叶静宜上回给他买挂黄金坠子的手链绳,他嫌土从来没戴过,那东西现在还在他抽屉里,或者早就不翼而飞。 “哥哥,你喜欢它吗?”聂梨问。 聂尧拿起那手绳,细细端详着,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 “要不要阿梨给你戴上呀?”聂梨十分狗腿子,她迫不及待想看哥哥戴上手绳。 聂尧迟疑片刻,伸手满足聂梨的小期待。 “嗯,戴上。” 聂梨很高兴,当即笨手笨脚给哥哥戴上了手绳。 —— 星期一,清晨,梨花街熙熙攘攘。 包子店铺排满了人,新鲜出炉的蒸笼冒着白雾,店员在几平店铺里忙前忙后。 街道车流不少,自行车,私家车,公交车都在各自轨道上,看起来忙碌而有序。 聂家别墅内,叶静宜给窗台的花浇了水,而后进到厨房给一家老小做早餐,保姆李阿姨还没来,很多事暂时由她来料理。 没过多久,聂尧准时准点下楼,叶静宜让他吃烤吐司和牛奶。 二十分钟后,聂尧吃完早餐。 见于卿儿还没有下来,他看了看时间,微微皱眉。 等他走出餐厅,起晚的于卿儿这才拎着书包风风火火从楼上下来。 聂尧没跟她搭话,出了别墅,先在宾利车内等着。 李阿姨的丈夫已经回了江城,这会儿正坐在驾驶座上,见聂尧上车,他亲切地打了声招呼:“早,阿尧,于小姐怎么还没来?” 聂尧垂眸看时间,淡淡道:“她起晚了,等一下她。” 另一边,于卿儿匆匆拿了烤吐司便走,叶静宜在后面叫唤。 “小卿,桌上牛奶也要喝。” 无奈,于卿儿折返回来,仰头一口气喝光牛奶。 旁边聂老爷子正在读报,见她这般不要命的喝法,莫名有些心肌梗塞。 “慢点,别噎着。” 放下牛奶杯,于卿儿大步走出餐厅:“我走了叔公,叶阿姨。” “嗯,好好上课。” 离开别墅,于卿儿拉开宾利车门,坐到聂尧身边:“好了,出发吧。” 没过多久,车子穿过梨花街,驶入城市主干道。 于卿儿从书包里拿出镜子照照自己,又用气垫梳梳理曲卷的长发,然而卷毛是天生的,她疏好久也没把那几缕毛发疏服帖,最后干脆放弃。 偏头看聂尧,聂尧正用手机看英语名著,侧脸尤为清俊。 他长得帅,于卿儿看习惯也就不稀罕了,刚要移开视线,目光不自觉落在他手腕上…… 昨天送他的手绳,他戴起来应该好看。 瞧瞧,手臂粗细刚好合适,手背凸起的青筋也十分带感,他滑动手机屏幕的修长手指也好看。 迟疑了两秒,于卿儿微笑问:“手绳合适吗?” 听到声音,聂尧抬眸,直视于卿儿含笑的眼睛。 于卿儿今天没化妆,整个人素净不少,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好看得过分。 这要是换了旁人,一定招架不住被她吸引,可惜坐于卿儿身旁的是聂尧,他依旧清心寡欲。 “一般。” 于卿儿一愣,疑惑道:“你不喜欢?” 聂尧没吭声,神色淡然盯着手机界面。 于卿儿挠挠额角,讪讪道:“你戴过吗?” 聂尧:“没。” “觉得适合你才买的,白费我苦心。” “……” 于卿儿翻了下白眼,扭头看窗外,无所谓地梳理起了头发。 —— “铃铃铃——” 第一节课下课铃响,全班沉寂的空气被打破,一等老师离开,全班开始活动起来。 于卿儿犯困,趴桌想睡觉,前桌秦浩和几个男生在讨论数学题,咋咋呼呼有点吵,于卿儿干脆拿手机去了厕所。 走廊尽头是女厕,每个厕所十个隔间。 于卿儿找个隔间,关上厕所门,倚靠门背玩手机。 江城一中不允许学生玩手机,至少在教室里不允许,要是被老师抓到手机就被没收,因而厕所最安全,不会被神出鬼没的班主任和老狼抓到。 刚刷到一个带货直播视频,她听到外面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 “哎,八班的大美女跟九班的金文秀交往了,有人撞见他们昨天在商场约会。” “那个金文秀是谁?他很帅吗?和我男神聂尧比谁更帅?” “我虽然没见过金文秀,但想也知道,谁能跟聂尧比,聂尧跟我们学校男生不在一个档次,除了聂尧,我看谁都觉得幼稚。” “我知道金文秀,以前上一个初中,长得不高,比较清秀,性格有一点唯唯诺诺,胆子有点小。” “啊?大美女看上他什么?” “乖吧,我猜。” “我原来以为她会跟颜乐天在一起,颜乐天蛮帅的。” “好像是闹掰了,最近没见他俩在走廊上撩闲了。” “行吧,只要不是聂尧,那女生别来沾聂尧就行。” “是是是,聂尧是你的命。” “你不偷偷喜欢聂尧啊?说我咧,也不知道是谁偷偷在房间里贴聂尧的照片,用来鞭策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看是天天向男人还差不多。” “你胡说,才没有!” “我都看到了,谁胡说?” “哎,你们上哪儿知道大美女的事?” “学校表白墙。” 女生们一窝蜂地来,又一窝蜂地走。 于卿儿一不小心听到自己的八卦,忍不住轻笑一声,十分无所谓地登上了淘宝,给自己买了一对防噪耳塞。 关于于卿儿和金文秀交往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在学校表白墙上公布,仅仅一个上午,流言蜚语满天飞。 第四节课结束,金文秀发来信息,他心态有点崩。 金文秀:学校表白墙公布的事,不是我投的稿。 于卿儿看到信息,在抽屉里回复。 于卿儿:哦,没事。 金文秀:怎么办?大家都以为我们是情侣。 于卿儿:那又怎样。 金文秀:…… 于卿儿:怕被老师知道? 金文秀:有点。 于卿儿:那怎么办?不见面了? 金文秀:不要。 于卿儿:我饿了,给我买吃的吧。 金文秀:你想吃什么? 于卿儿:寿司吧。 金文秀:嗯,我去给你买。 金文秀藏好手机,拿了校园卡走出教室。 他打算从后门走,颜乐天一群男生乌压压挡住去路,他们玩转着篮球,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金文秀愣了一下,退步从前门离开。 学校超市里有寿司卖,就是人比较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路走来,金文秀感觉到很多人的目光,有好奇的,有隐晦的,有怪异的,仿佛一夜之间他成了名人,这让他有些诚惶诚恐。 在超市里买了一盒寿司,金文秀走去结账。 前面排了几个人,他要等上两分钟。 好不容易等到他,他把寿司放在收银台上,却被告知机器出了故障。 店员忙着排查故障,他只能干等着。 等的间隙,他感受到一个目光。 今天发生太多的事,他现在很敏感,旁人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叫他困惑。 出于本能,他下意识侧过头,意外看到了一个人。 是聂尧。 学校的风云人物,是他们年级第一。 他在看他手上戴的手绳……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20章【VIP】 第20章 厕所风云收银设…… 收银设备或许是欠打,店员发泄地拍拍两下,居然又好了。 “你好,收费八元。” 金文秀木讷讷拿卡去刷,可惜刷卡失败。 “余额不足。”店员道。 听到提醒,金文秀的脸微微泛红。 他手机不带在身边,一时没办法充值,给于卿儿买的寿司只能退回去。 买不到寿司给于卿儿,他心里压力很大,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办法好,如果于卿儿讨厌他了,他该要怎么办? 正踌躇着,身后的聂尧将卡刷到机器上,“滴”一声后,付款成功。 “我帮他刷吧。” 金文秀愣了一下,礼貌地连声道谢。 “谢谢,我会还钱给你的。” 聂尧看也没看他一眼,面容清冷,似乎并不想跟他搭腔,高傲得让人生畏。 金文秀直觉自己拿热脸贴人冷屁股,忙是尴尬转身离开。 金文秀一走,聂尧身后的同伴道:“听说他和八班那个混血女生交往,有人在表白墙上爆料了。” 聂尧偏移目光,再次看向远去的金文秀。 除了皮肤白点,简直平平无奇…… —— 中午,放学时间。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校园道路湿漉漉一片,九月已是初秋,校道两旁到处都是残败的落叶。 于卿儿从校门出来,聂家的宾利车已停在道路侧旁。 于卿儿上车,聂尧坐在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聂尧今天的脸色有点臭。 于卿儿没理他,埋头玩手机。 李叔叔当司机已有十余年,开车十分平稳。 二十分钟后,他们回到聂家。 叶静宜今天上班,聂梨在幼儿园,聂老先生估计还在中医药馆没回来,聂叔叔这会儿应该在公司,于是整个聂家又不尴不尬地剩下于卿儿和聂尧。 聂尧放下书包,去厨房找饭吃。 于卿儿丢了书包,因为肚子饿,也跟着去了厨房。 叶静宜给两人留了菜,热一下就能吃。 聂尧将两盘菜放入微波炉,简单热了一下,他看向于卿儿:“把盘子拿去餐厅。” 于大小姐正无所事事,突然被使唤,她停顿了一下,臭着脸端走盘子。 两个人的午餐很是无聊。 于卿儿吧啦米饭吃着,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男生,某人吃饭很讲究,细嚼慢咽气定神闲,仿佛天下没有他着急的事。 这偌大的餐厅实在闷得慌,于卿儿吃完了饭,起身就要离开。 聂尧突然开口,语气不露喜怒。 “我们谈谈?” 于卿儿不明所以,木然看着他。 聂尧从裤兜里拿出手绳,十分随意地扔在桌上,身体向后倚靠,气场徒然有些倨傲。 “以后别是什么垃圾都拿来给我。” 看着桌上的东西,于卿儿皱眉。 这手绳不要就不要,他跩什么呢? 桌子旁边有垃圾桶,于卿儿捡起那手绳,毫不怜惜扔了进去。 抬眼看对面的男生,他依旧没什么表情。 懒得跟厌恶的人搭腔,于卿儿拉开凳子站起身。 然而没走两步,那人再次开口:“提醒你一下,九班那男生跟你不是一类人,如果你只是三分热度,最好别去招惹,别到时候捅出大篓子。” “跟你有关系吗?”于卿儿隐隐有些窝火。 聂尧直视她的眉眼,眼神毫无温度:“没关系,你可以当耳旁风。” 于卿儿冷笑,迈步离开餐厅。 走到餐厅门口,她突然停下来。 “一直很想跟你说,那天的话我收回,我没那么自讨没趣,鬼才会喜欢你。” 语毕,于卿儿头也不回,转身走人。 目送她离开,聂尧陷入沉思。 —— 接下来连续两周,两人都不说话。 即便坐在同一辆车里,也都各干各的事。 关于金文秀,聂尧一语成谶,九月底某一天他真的出了事。 于卿儿太特别,她长得太漂亮,漂亮到一个眼神就能让周旁男生躁动,以致于金文秀成为了众矢之的。 要是金文秀有能力还好,性格够硬也行,偏偏他就是一个软蛋,很多男生都瞧不上他。 不说别班的刺头,同是九班的颜乐天就天天看他不顺眼,处处想找他的茬。 那天课间,金文秀跟同伴一起去上厕所。 男厕有小便池,一排排贴着墙,金文秀笑着和同伴说话,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生。 那男生正小便,被撞一下,他整个人一哆嗦,差点尿裆里,手里的手机却很不幸掉进小便池中,侵染了一机身的尿液。 “他妈谁啊?!” 大快头男生十分愤怒,扭头对后面的人大喊,吓得金文秀呆愣当场。 见到是金文秀,男生愣了一下,收起裤头,忽而笑了。 “我说是谁?原来是九班的班花啊。” 金文秀长得秀气,看起来不够阳刚,经常被人开玩笑说是班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就完了?我手机还在小便池里呢。” 男生是江城一中高三(16)班的学生,这个班有点特殊,据说一个班将近一半的人都是借读生,是花了一大笔钱混进来的,这些人学习不怎么样,带头挑事他们倒是样样在行。 男生冷嘲热讽说完,十六班其他男生也笑着围拢过来,乌泱泱几个高大男生一下子挡住门口外面的光线。 金文秀怕惹事,又连续道歉了两声。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把手机捡起来。” “捡起来?沾了屎尿的东西谁还要?” 金文秀越怯懦,男生愈得寸进尺,看人下菜碟这事儿他玩得炉火纯青。 关于金文秀和于卿儿是情侣这件事,十六班男生没人不知道,前不久大家还略带嘲讽议论过,都说金文秀长得有点娘,他如果今天羞辱了金文秀,无疑会让他获得一波好人缘。 “我给你洗干净。”金文秀道。 “我给你洗干净~”男生贱兮兮学着说话,阴阳怪调的,惹得周旁一众男生忍俊不禁。 学人说话是一种侮辱,金文秀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却对此毫无办法。 颜 乐天和九班几个男生走进男厕,见十六班男生围着金文秀一个人欺负,他笑着吹了声口哨,跟同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颜乐天,你们班的人你不帮啊?”其他班的人低声问。 颜乐天轻笑:“关我屌/事。” 说着话,颜乐天拿手机拍了张照片,私下发给于卿儿。 ——你小男朋友在厕所被人欺负了。 “用水冲干净就能用了,你的手机应该是防、防水的。”金文秀说话有些结巴,他显然紧张过度。 然而他越是慌乱,周旁男生笑得更欢,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你的手机应该是防、防水的~” 男友又鹦鹉学舌学着金文秀说话,十分阴阳怪气,周旁众人爆笑出声。 另一边,颜乐天手机震响。 于卿儿:帮他。 看着显示屏,颜乐天笑了。 他决定跟她谈条件。 ——你立刻甩了他我就帮他。 微信那边没回。 “那你要我怎么样?”金文秀涨红着脖子。 男生见他这样,愈发地瞧不上他。 “要么自己扇十个耳光,然后把手机捡起来洗干净,要么照价赔偿,先说好哦,我这个手机是顶配最新款,售价一万多,你赔我一万就行。” 金文秀家境普通,用的手机还是妈妈淘汰下来的,他哪里有钱赔偿。 “我、没钱……” “没钱就扇十个耳光咯。” 面对十六班男生不怀好意的目光,以及周旁众人看热闹的面容,金文秀生出一股绝望。 被绝望驱使,他本能想逃离,脚步冲向男厕大门,却被男生眼疾手快一把扯了回来。 “跑你妈个傻/逼!” 说完,男生在金文秀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疼得金同学眼冒金星,流下生理性眼泪。 见他就一软蛋怂包,男生愈发盛气凌人,两个巴掌招呼下去。 “啪——” “啪——” “摔了我手机有脸哭!哭给谁看呢!你他妈的!” 颜乐天见事不妙,人如果被打坏了,一会儿没办法跟于卿儿交差,这样可不行。 他刚想上前帮忙,听到厕所人群拥堵的门外,突然响起“哒哒哒”的像是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众人以为是老师,纷纷回头望去,便见于卿儿拨开人群走进男厕。 男厕突然进来一个女生,还是全校最招人稀罕的大美女,众男生望着她都傻了眼。 江城一中要求学生穿校服,于卿儿身上的校服也是前几天刚到,明明校服裙平平无奇,穿她身上却亭亭玉立,气场很足。 在几十双眼睛注视下,于卿儿走到大块头男生面前问:“怎么了?” 男生愣在原地,盯着于卿儿的脸看了两秒,赔笑道:“没什么,就是他不小心碰掉了我的手机。” 男生确实喜欢看人下菜碟,于卿儿身上不仅漂亮,某种养尊处优的气质也很明显,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境,和普通人存在明显壁垒。 学生之间也势利,江城一中书呆子比较多,势利和功利会少一点,可在十六班半野蛮班级里一半人都势利,毕竟他们是靠家里的势力混进省重点高中,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 于卿儿看一眼小便池里的手机,微微有些嫌恶:“我赔给你,多少钱?” “一万。”男生很识相,没有鹦鹉学舌,也没有阴阳怪气,十分老实。 于卿儿也不犹豫,大大方方道:“怎么转?” 小一万说转就转,果然是不差钱。 男生改口:“也不用,让他捡起来洗一下也行。” “不捡,多少钱?”于卿儿笑着说。 男生看着她,抿了抿唇,回头拿了同伴的手机,慢吞吞打开收款码。 滴—— 支付成功。 10000块钱,不多不少。 男生颇为可惜地看了一下小便池里的手机,转身招呼旁边一众男生离开。 “走吧走吧,没事了。” 另一边,金文秀轻扯于卿儿的衣服,不赞同于卿儿替他给钱,他怕自己还不上。 于卿儿看着他胀红的面庞,微微皱了下眉。 她刚进到厕所就看见了,金文秀显然是被打了,还打人打脸。 性格软弱的人往往都随和,金文秀让于卿儿想到聂梨,那个乖巧听话的小软包,她在外面估计也是个胆小鬼。 “怎么不还手啊,这么笨。”于卿儿没有苛责,语气很轻。 瞄准厕所里放在角落里的臭拖把,于卿儿拿起那拖把,二话不说,直接重重打在男生背上,白色校服顿时污水斑斑。 于卿儿这一下,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事情越来越有看头了…… 男生脸上溅了不少污水,细细闻着,还有厕所某种说不出的神奇臭味,男生转过身,有些恼火。 “什么意思?” “手机的钱赔给你了,你打人的事怎么算?” 男生觉得丢面,尤其是在一群哥们面前,他这下算是出糗了,以后他怎么在朋友面前混? “打就打了,你想怎么样?” “不怎样,打回来就是了。” 于卿儿看向众人,豪迈道:“大家帮我群殴他,我请你们吃饭,再一人送两千。” 颜乐天站旁边看着,有些忍俊不禁。 于卿儿是真敢,凭一己之力和钱的威力,就想干翻十六班几个大块头。 不过见周旁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跃跃欲试的样子,颜乐天觉得没准她还真行,能让不少胆子大的男生纷纷向她倒戈。 江城一中的学生大部分乖顺听话,每天过着日复一日的苦行僧生活,学校平时很少有热闹看,今天是头一遭。 “是不是真的?我缺钱啊,大美女。”颜乐天插话进来。 男生看向颜乐天,眼神满含警告:“颜乐天,你少管闲事。” 十六班有刺头,九班也有刺头,便是颜乐天这一伙黑势力,平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偶尔会在老狼办公室里会江湖,都是一群经常被叫家长的乌合之众。 “生活所迫,我缺钱充游戏皮肤,为了碎银几两,谁不是被逼无奈?”颜乐天做出一副抱憾的表情。 神他妈的为了碎银几两。 了解颜乐天的都知道,这哥们家里开厂的,怎么会没钱买游戏皮肤。 综上所述,他根本就是歪屁股发言。 两军对垒,气氛有些紧绷。 最终男生妥协,他看向于卿儿:“你想怎么解决?” 于卿儿看向金文秀,使唤道:“你去扇他巴掌。” 金文秀有些畏缩,不太敢上前。 于卿儿:“快呀。” 金文秀走到男生面前,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他很想说算了,但脸颊火辣辣的痛楚却在提醒他,他刚才丢失了尊严。 然而没等他做出反应,十六班男生却突然出手,猛地将他推倒在地。 终究是他太瘦弱,让那男生起了反抗心理,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掴掌。 于卿儿见金文秀吃瘪,手里的脏拖把被她扔了出去。 男生来不及闪躲,臭拖把就这么呼到了他的脸上。 脸颊突然又臭又湿,男生恼羞成怒,他愤怒地走向于卿儿,颜乐天几人挡在中间,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一时之间,男厕所陷入混乱。 参与打架的进入战局,不参与打架的也进入战局,因为地方空间太小,厕所门口又被一群人堵住,留在里面的人难免被误伤,这无缘无故被人揍一下,搁谁不窝火? 顷刻间,男厕所乱作一团,乌烟瘴气,鬼哭狼嚎。 于卿儿贴墙边站,尽量远离战场。 忽而一个男生被踹了一脚,整个人由于惯性扑向于卿儿,于卿儿正想躲避,便见一只抓住那男生手臂,猛地把人甩了回去。 看清那男生,于卿儿愣了愣。 聂尧居然在里面,现场实在太乱,就连他也没办法独善其中…… —— 二十分钟后,众人排成行站在学校操场上,所有人身上都带着某种程度的伤,一个个鼻青脸肿。 老狼拿着细细的竹鞭站在前面训话,声音震耳欲聋,整个操场都 在回荡他的声音。 “谁说!因为什么打的架?昂!”老狼脸红脖子粗怒喝道。 没人敢吱声,刚才打架牛逼轰轰的男生,现在一个个乖得像只小绵羊。 老狼目光落在于卿儿身上,微微挑了眉毛。 全场就她一个女生,也不知道男生是不是因为她打起来,要真是这样,只能说红颜祸水。 老狼从业多年,没见过像她这样不淑女也不端庄的漂亮女同学,她要是个男生,估计也是个刺头。 “于卿儿,什么回事?你怎么在男厕所里?”老狼质问。 于卿儿扣着裙边,缄默不言。 她不说,老狼也不着急,之后有的是时间。 走在男生队伍前,老狼挨个认脸,见到颜乐天,他伸手点人鼻子道:“又有你,什么哪儿都有你?” 颜乐天歪着身子站着,被老狼点鼻子骂,也只能忍气吞声。 又走两步,看到聂尧,老狼顿了顿。 聂尧脸上没伤,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连衣服都是平平整整,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在队伍里。 “聂尧,你说是什么情况?” 面对聂尧,老狼语气明显好很多。 聂尧平视他,平静道:“我后面进来的,具体什么情况老师还是问问他们。”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块儿?” “上厕所被误伤。” 老狼点头,思量片刻,心情气和道:“嗯,你先回去。” 于是,聂尧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下,不徐不疾走远。 颜乐天冷哼一声,歪着头跟于卿儿低语道:“瞧瞧年级第一的待遇,他说什么老师都信。” 于卿儿看着聂尧的背影,没搭腔。 “我以前跟他一个初中,我和他同样干坏事,老师就只会找我谈话,他说什么老师都百分之百相信,我都怀疑老师是智障。” “他干过什么坏事?” “哼。”颜乐天轻哼,冷笑道:“翻墙啊,上课玩游戏,上课讲小话,基本上男生什么毛病,他也一样不落。” 于卿儿有点意外。 聂尧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是不是住在梨花街?所以才认识他和程雨石?” “嗯。” “别跟他玩,最好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聂尧很阴险,锱铢必较,没你表象看起来那么正派。” 于卿儿:“……” 她看出来了。 她上次威胁他还被反威胁来着。 “有些人不能光看外表。”颜乐天说。 于卿儿表示赞同。 她记得聂尧笑起来的样子,那次在他的房间,他笑起来阳光澄澈,俊眉舒展,可谁知道他甩起脸色这么臭,苍蝇见了都得绕道飞。 “颜乐天!你叽叽咕咕吵什么呢!”老狼怒喝。 颜乐天一秒老实,站如一棵松。 没过多久,众人在单独审讯中,一个个和盘托出,将事情原委原封不动告知了老狼。 老师让无关紧要的同学写一千字检讨,最后留下几个主谋,于卿儿也被老狼判定是这次打架事件的搅屎棍,和颜乐天同等罪责。 江城一中几年不出一起打架事件,学生有一点小摩擦最多两个人动手,这次群体打架事件参与的人数众多,简直史无前例,因而必须严肃处理。 最后的处理结果出来,于卿儿、颜乐天、十六班大块头男生被要求请家长来学校,明天必须请家长去老狼办公室喝茶。 请家长是于卿儿的死穴,这让她烦闷不已。 她无论如何不可能联系高戴荣,也不愿意麻烦聂家的人。 众人从操场解散离开,于卿儿一脸烦闷,不怎么说话。 金文秀一脸伤走到于卿儿身边,红着眼眶道歉:“对不起,害你也被处罚。” 于卿儿见他这般小心翼翼,一时没了脾气。 她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着金文秀的脸,除了白净一些,清秀一点,他真的算不上出众,她当初心血来潮沾染的男生,现在却以这般鼻青脸肿的方式站在她面前。 他被人打,也许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 莫名的,她想起了聂尧的话——你和他不是一类人。 普通男生经不得她三分热度的喜欢,又三分热度草草离场。 “没事,别只顾着跟我道歉,你的伤还好吗?” 第一次,于卿儿认认真真关心起了别人,她以前很少在乎旁人死活。 “我没事。”金文秀笑了笑。 今天在厕所混战的局势里,他第一次畅汗淋漓跟人打架,以前他总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现在发现原来打架的痛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你以后勇敢一点,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好像是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你越害怕什么那些你害怕的东西越是反过来恐吓你。”于卿儿搭他肩膀,她发现她和金同学一样高。 金文秀呆呆望着于卿儿,原先苦大仇深的脸,慢慢又染上笑意:“你说的对。” 颜乐天从后面追上来,听到金文秀的声音,十分不屑地哼了哼。 —— 晚自习结束,于卿儿走出学校,在路边找到聂家的宾利车。 于卿儿坐进车里,车内只有李叔叔在。 聂尧最近总是很晚才出来,要等校门口的私家车散一半,他慢悠悠出现。 于卿儿看一眼时间,看来还要等个十几二十分钟。 习惯成自然,于卿儿葛优躺靠坐着,仰头看手机视频。 想到明天要叫家长,她一时有些烦闷。 也不知道聂尧这次还能不能帮她在老狼面前说话? 如此一想,于卿儿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奶茶店还开着门。 “李叔,我去买奶茶。”于卿儿推开车门。 车内的人回应:“嗯,快去快回。” 九月底,天气微凉,道路两旁繁茂的树木沙沙作响。 于卿儿背书包穿过马路,推开一扇玻璃推门,进到了奶茶店里。 “男生最爱喝什么样的奶茶?”于卿儿一上来便问。 店员正准备给她点单,被这么一问有点懵,看到她精雕玉琢似的脸,懵上加懵,漂亮的人现实中居然存在。 “男生最爱点什么奶茶?”于卿儿又问。 她已经两个星期不和聂尧说话了,一会儿找他帮忙总要有所表示。 思来想去,她决定用杯奶茶来找他说话。 “男生么?” 店员愣愣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于卿儿想了想,认真赘述:“那个男生比较高冷,有点讨人厌,学习成绩很好,话也不多,这样的男生一般喜欢喝什么样的奶茶?” 店员犹疑了一下,她很想说这样的男生大概不爱喝奶茶,但为了店里的生意,她凭借自己匮乏的经验推荐道:“黑糖珍珠撞奶吧。” 于卿儿不疑有他,点头:“那就买两杯黑糖珍珠撞奶。” “好,一共30元,这边付款。” 两分钟后,店员打包两杯奶茶递给于卿儿,于卿儿接过,离开奶茶店。 坐回车里,聂尧仍没有出校门。 于卿儿抱着两杯冰奶茶趴窗窥探,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跟聂尧提及叫家长的事。 她上次怎么使唤他帮她说情的? 好像威胁不行,后来是他自己良心发现才帮的忙。 威胁不行,那就只能说软话了。 软话?软话怎么说…… 正在心里盘算,忽见聂尧和程雨石一起走出校门。 程雨石不跟他们一起坐车回梨花街,他妈妈晚上开车过来接应,到了门口便就分道扬镳。 自从于卿儿和金文秀传出恋情,程雨石很少去聂家。 当然,于卿儿从不深究其缘由,日常该吃吃该喝喝。 没过多久,聂尧上车。 一如既往的冷漠,眼神看谁都像看垃圾。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30 第21章 有他兜底“好了李叔,可以走了。…… “好了李叔,可以走了。” 聂尧卸下书包,平静开口。 没过多久,车子稳步进入主干道,路两旁树木不断向后倒退。 车内十分安静,李叔叔专心开心,聂尧拿平板在刷新闻,于卿儿手握两杯冰奶茶无所事事。 迟疑了一下,于卿儿用奶茶碰了碰某人的膝盖。 某男生抬眸,满眼问号 ,俊挺侧脸有些清冷。 “请你喝奶茶。”于卿儿道。 某人收回视线,继续认真刷平板,毫不理会她的骚扰。 于卿儿脸皮挺厚,给奶茶插了吸管,然后递送到聂尧嘴边,用吸管的吸头轻轻触碰他的唇,弯弯眉眼笑道:“来嘛,我喂你。” 嘴唇刮到吸管头,聂尧飞来一个眼刀,于卿儿却噗嗤笑出声。 “我买了两杯,这个是给你的,嗯?” 于卿儿笑眼明媚,丝毫不受聂尧眼神的施压,肢体表情自然随性。 聂尧没接过奶茶,直截了当问道:“有事?” 于卿儿顿了一下,淡笑说:“没有啊,能有什么事?就是想跟你和好。” “我们好过吗?” “……” 于卿儿在心里翻白眼,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 如果不是老狼叫她请家长,她可以一年都不跟他说一句话。 想起小软包聂梨,为什么兄妹两性格差距这么大? “胡同那件事,我可是帮过你。” “然后呢?” “这回轮到你帮我。” “?” “今天的事老狼让我请家长,我没家长,你能不能帮我跟老狼说一下。” 看着于卿儿的脸,聂尧:“我没办法帮你,你可以让我爷爷去一趟学校。” 让聂叔公去老狼办公室喝茶,于卿儿直觉得自己即将塌房,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想让聂家人知道她不好的一面。 “你上次不是能帮我?” “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聂尧看着她,于卿儿大方回视,两人就这狭小的车内对视了几秒。 半晌,聂尧拿走于卿儿搭放在他膝盖上的奶茶,浅浅喝了一口。 “不想让我爷爷知道?”他问。 于卿儿点头,眼神殷切。 “我过两天要用山地自行车,那车子放在仓库里半年了,很脏。” 于卿儿不解,他山地自行车很脏关她什么事? “你……想要我给你洗车?”于卿儿很快反应过来。 聂尧扬眉,不置可否。 于卿儿:“……” 她长这么大还没给谁洗过东西,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 不过转念又想,到时候花钱找人帮他洗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一想,于卿儿答应:“可以。” 聂尧看了她一眼,似乎洞察她的想法。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将喝了两口的奶茶还给于卿儿。 “不好喝。”他说。 于卿儿接过奶茶,想了想,就着他用过的吸管喝一口:“有吗?蛮好喝的呀。” 等她抬眸,发现聂尧一直在看着她,于卿儿眼珠子转了转,后知后觉两个人刚才用了同一个吸管。 嗯,他口水跟奶茶一个口味,或者说根本没味道。 见他看自己,于卿儿突然起了促狭,故意当着聂尧的面,伸出粉色舌头在吸管头上打圈,有意无意撩拨他。 他用过的吸管,她不仅用来喝奶茶,还舔它了怎么着? 聂尧盯着她粉色小舌头,最后实在败给了她,快速移开视线。 于卿儿忘了刚才的情绪,她轻轻笑了一声,意外发现逗聂尧很好玩。 —— 第二天,早读时间。 班长在讲台上领读,班级充盈嘹亮的读书声。 于卿儿坐第四组最后一排,她将语文书立在桌面上,营造她也在读书的假象,然后慢悠悠翻看漫画,吃着巧克力。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老梁进班巡逻,目光十分犀利地在全班范围内扫射。 于卿儿早早收起漫画书,嘴不对字跟着全班早读,纯属装个样子。 于她而言,老师不可怕,却是麻烦的生物,他们动不动就要请家长,大事小事都请家长…… 半晌,老梁敲敲于卿儿的桌面,示意她到走廊去说话。 后排学生回头偷瞄于卿儿和老梁,隐隐有些骚动,老梁回头瞪他们一眼,训诫道:“看什么看?读自己的书。” 关于昨天打架事件,全校都传开了。 据说九班和十六班的男生为了大美女争风吃醋,然后在男厕所里面打起来,更有意思的事,除了九班大美女的绯闻男友金文秀,隔壁班草颜乐天和年级校草聂尧也在里面…… 教室外,于卿儿站在老梁面前,一脸困惑。 “你昨天跟男生打架了?”老梁问。 于卿儿:“没有。” “那是男生为了你打架了?”老梁又问。 于卿儿摇头:“不是。” “那你为什么被教导主任处罚?” “……” “行吧,你的事我不想管,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的家长现在在教导处办公室,袁老师让我叫你过去一趟。” 于卿儿一听,有些心惊。 聂尧明明答应她帮她说话,为什么还让他家人过来? 于卿儿有些生气,在心里暗暗把聂尧大卸八块。 “去吧,别愣着耽误时间。”老梁背着手,语气严肃。 于卿儿点头,闷不做声离开教室走廊。 老狼的办公室在三楼,她知道具体在什么方位,然而她真希望自己不知道。 想到一会儿可能要面临聂叔公严肃的满含批评的目光,于卿儿就感觉心里堵得慌,如果聂叔公不喜欢她了,她以后在聂家会很难待下去,到时候她该去哪里呢? 心不在焉走着,于卿儿找到老狼办公室。 她试探性在门外看个究竟,先是看到老狼在给谁沏茶,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再往拐角扫一眼,于卿儿顿住了。 来的人不是聂正闻,也不是聂尧的父母,而是…… 聂家司机李叔叔。 李叔叔今天穿搭打扮很正派,西装革履,皮鞋程亮,一副成功商业人士的打扮,和平时较为随意的穿搭判若两人。 尽管不是聂家人,于卿儿心里的弦仍有些紧绷,她不确定李叔叔是受谁的意来的。 “于卿儿,干嘛一直站外面,还不进来跟你爸爸打声招呼。”老狼眼尖,很快发现窗口旁的于卿儿。 于卿儿听到“爸爸”这个称呼,十分懵逼地走进了办公室。 李叔叔看她眼神严厉又柔和,像是老父亲在看自己不争气的小孩。 “袁老师,真的给你添麻烦了,我平时应酬太多,没什么时间管束她,以致于养成了她现在的性格,我回去一定好好批评教育她,让她好好规范自己的言行,以后少给老师和学校惹事。” 家长态度友好真诚,老狼十分受用,尤其是成功人士在他面前自降身段。 “其实我们也不想麻烦家长来学校一趟,家长很忙我们都知道,只是学校有规定老师不能打骂学生,对于犯错的学生我们重在教育,可是教育孩子不单单是老师的事,家长也必须参与进来才行,只有这样孩子才能正向发展。” “是,我很赞同袁老师的说法。”李叔叔应和。 于是,整整一个小时时间,于卿儿都在听俩大人谈话。 直到第一节课下课,老狼续的第三杯茶水再次喝光,这才打算放人。 “今天就到这里,家长就先回去吧,于卿儿你一千字检讨少不了,下午放学之前提交给我。” “麻烦老师了。”李叔叔客气回应,回头看向于卿儿:“小卿,一千字检讨没问题吧?” 于卿儿:“嗯。” 出了老狼办公室,于卿儿和李叔叔一起走,两人走到楼下,走到人少的拐角处,李叔叔拿手帕擦了擦额角,无奈笑道:“哎,这比我应聘岗位还难,我最怕遇到老师了,小时候学习成绩很糟糕。” 于卿儿看着他,想问是谁叫他过来。 对方看出于卿儿心里的顾虑,忙道:“于小姐请放心,是阿尧叫我来的,这件事不会让聂老先生知道。” 于卿儿一听,心底明朗了。 “也不准告诉叶阿姨和聂叔叔。”她说。 李叔叔点头,保证道:“放心吧,阿尧已经交代过了。” 得到保证,于卿儿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她目送李司机离开,随后开心返回教室,脚步变得异 常轻盈。 到目前为止,聂尧又顺眼了。 使唤他兜底,靠谱。 关于见家长这件事,于卿儿这边异常顺利,颜乐天那边却是鸡飞狗跳,据说他爸来学校当场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人差点被送到学校医务室包扎起来,老狼最擅长在家长面前煽风点火。 至于十六班的男生,据说也被家长骂得狗血喷头,最后被要求回家反省两天。 热热闹闹的打架事件,最终以家长的各种打骂镇压收场,一切恢复平静。 晚上,下晚自习出校门。 于卿儿早早在校门口等着聂尧,没过多久,便见他和程雨石跟随人流一起走出校门。 她远远在树下冲两人招手,聂尧和程雨石很快发现了她。 树下隐蔽,灯光昏暗,人走到树底下就等于隐了形,加上校外有一众家长和车子的掩护,没人留意于卿儿这边。 半晌,聂尧和程雨石走到树下,身影隐没在夜色里,周遭暗了下来。 于卿儿刚才一直在树下,身上被蚊子叮咬好几个包,见聂尧过来,便迫不及待想远离这处蚊子窝。 因为今天请家长的事,于卿儿又开始喜欢聂尧,她的喜欢来去匆匆,总是难以预料。 见到聂尧高帅的身影,于卿儿上前牵他手腕,用劲儿牵拉他往前走。 “今天先别回去了,我们一起去逛夜市找吃的,我请客。” 于卿儿的手很软,显然她从没干过家务,有一种说不出的细腻感觉。 聂尧没走几步,留意到程雨石一动不动站在身后,目光一直望着他和于卿儿,聂尧微微蹙眉,轻轻地挣脱于卿儿的手。 他停下来,回头看向程雨石:“阿石,一起走?” 第22章 街边闲聊“阿石…… “阿石,一起走?”聂尧回头道。 程雨石望着他们,表情有些僵硬,最后勉强笑了笑。 难以相信,从小到大他从未对女生有任何想法,于卿儿出现以后,他开始对异性有了浓郁的情感,对于卿儿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 前段时间,当他知道于卿儿和九班的金文秀交往,他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缺失了一块,无论如何用试卷和习题转移注意力,每每想起她还是会失落。 他已经很久不见于卿儿了,再见还是忍不住心动。 然而此刻,聂尧和于卿儿亲密走在一起,莫名又引起他的不适反应。 “不去了,你们走吧,我妈可能已经到了。”程雨石道。 风过,树叶沙沙作响。 空气却异常静谧。 程雨石转身离开,没过多久,身影隐没在家长的人潮里。 于卿儿挑眉:“他怎么了?” 聂尧看她一眼,迈步往前走:“这附近哪有什么夜市,赶紧回去。” “有啊,有烧烤,我看到了。” 聂尧显然不想去,于卿儿硬要拉他:“走啦,你今天帮我的忙,我请你。” 聂尧其实不太爱吃烧烤,他的口味偏于清淡,油的辣的都不爱吃。 然而手臂被于卿儿拉着,仿佛一头牛在前面牵扯,他被迫无奈,只好陪她去一趟夜市。 江城一中左则街道两百米,有一个短短的餐饮区,那边有不少烧烤店和餐饮店,晚上人流量不少。 刚好附近有一所大专院校,学校很多男女生喜欢到校外觅食,烧烤摊铺露天餐桌区,到处围桌着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 聂尧和于卿儿走进街区,周旁很多人纷纷投来视线,原先忙着喝酒吹牛皮的男生也都安静下来,不自觉向两人行注目礼。 两人实在登对,男的帅,女的靓,高挑又养眼,气质都不俗,一看就知道家境极好。 半晌,两人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周围的人自觉保持安静。 “老板,你们这有酒吗?”于卿儿开口。 店家老板娘很热情,听到声音马上带菜单过来接待:“有的,瓶装啤酒罐装啤酒都有。” “啤酒好喝吗?”于卿儿问对面的聂尧。 聂尧视线从手机屏中抬起,懒懒道:“一般。” 于卿儿不差钱,她很乐意体验过去从未体验过的毛坯人生,当即决定要了几罐啤酒,又点了一堆烧烤串,基本囊括菜单的全部。 等老板娘走后,于卿儿闲着无聊,主动勾搭对面高冷淡然的聂尧。 “哎,听说好多女生喜欢你。”于卿儿八卦问。 聂尧在刷手机,无事可做,他在玩手机围棋。 听到于卿儿话,他望向她亮晶晶的眼眸,平心静气道:“不知道,没关注过。” “你长这么大?没偷偷喜欢过谁?”于卿儿又问。 聂尧看着她,没有回答。 动不动就不说话让她猜,和他聊天真费劲,于卿儿心想。 可是烧烤还没上来呢,总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你嫌学校女生幼稚,所以你喜欢成熟一点的女生,比如之前那个女老师?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不是老师已经有男朋友,你是不是会偷偷跟她交往,跟老师谈恋爱很好玩呀,很刺激呢。” 搞师生恋这种事,于卿儿是真心觉得好玩刺激,她眼睛里甚至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聂尧注视她的眼睛,微微皱眉:“你觉得只要刺激好玩,就可以跟任何人交往?” 于卿儿被问得一愣,心里觉得是,嘴上却下意识掩盖:“当然了,有时候要考虑一下世俗的眼光,世界总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规则。” “我不喜欢那位老师,不管她有没有男朋友。”聂尧坦言道。 于卿儿点头:“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聂尧轻吸一口气,敷衍道:“喜欢有感觉的。” “说的跟没说一样。”于卿儿当他的话是放屁,自己帮他补充:“我猜你喜欢主动的,最好乖一点黏人一点,就像聂梨。” 聂尧浅浅笑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哎,你没想过出国留学吗?”于卿儿跳转话题。 她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聂尧垂眸玩围棋,闷声道:“没想过。” “为什么?” “因为要学法学。” “那又怎么了?” 于卿儿有时是笨蛋美女,很多她接触不到的东西,她基本都一无所知。 聂尧惊讶地看了她一下,耐心解释:“每个国家的法律不一样,我想学中国律法,留在国内比较好。” 于卿儿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么说,我以后不可能在国外遇到你了?” 聂尧没回她,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十分钟后,老板娘将啤酒和烧烤串送上来,并热情得赠送他们两罐凉茶。 于卿儿好久没吃烤串了,光是闻到味儿就馋得不行。 等老板娘一走,她拿起一串牛肉,先是闻了一下味道,然后美美咬上一口。 “你也吃呀。”于卿儿叫聂尧。 聂尧开一罐啤酒,摇头:“我不爱吃烧烤。” “受不了辣?” “嗯。” “娇气。” “……” 对桌一群大专院校学生暗暗围观两人,见两人并没有想象中这样亲密,不像是恋人,不像是朋友,更像是临时的邀约,而且是女生约的男生,因为女生一直在找话题,男生不怎么爱跟她说话的样子。 “看校服,他们是一中的学生,还是高中生。” 众人开始议论。 “我们也没大人家多少岁吧。” “起码两岁。” “你看你身高一米七不到,那个男的起码一米八以上。” “我靠,跟我身高有毛线关系?” “你不是嫌人家是高中生吗?” “人比人气死人行了吧。” 众人争论一通,一个女生突然插话进来。 “我猜那个女的喜欢那个男的,但那个男的对她无感。” 也许是雌竞已深深刻在基因里,女生莫名讨厌比自己漂亮的女生,并在心里暗暗希望那位大帅哥也不喜欢那位混血美女。 “你想多了 吧?这样的大美女谁看了不心动。” 旁边的男生显然不信,男人最懂男人,男人没有不喜欢美女的,他们发/情程度取决于女人的身材颜值度,全世界男人毫无例外。 “我觉得娇娇说得对,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另一个女生开始战队。 旁边留中分头的男生见状,也发表自己的见解:“那男的喜欢女的,百分之百。” “哪里能看出来?” “眼神。” “有吗?很冷淡啊。” “是冷静和克制好吧。” 于是,男生女生各自为营,都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 女生骂男生肤浅,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美女,有眼界的男人大都喜欢有能力的女人,比如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他老婆就很一般。 男生辩驳,说男人一生的梦想大都是有钱有权有美女围绕,如果有选择,男人百分百选择漂亮的女人做配偶,这是人性,谁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你们女的如果有选择,比起秃顶大肚子的有钱男人,你们肯定更喜欢有八块腹肌的有钱男人。 最终争执不下,有人出了主意。 “娇娇长得漂亮,身材也最好,你去撩一下那男的看看他的反应不就知道了?” “我?” 那名叫娇娇的女生指了指自己。 “对啊,也就你能跟那个大美女比一比了。”旁边的人给她助威,鼓励道:“去咯,你不是阅男无数吗?” 叫娇娇的女生喝一口啤酒,有些跃跃欲试。 说实话,她刚才挺想去认识那位帅哥,可惜没有理由。 如果说去测试对方的反应,就像在玩一场游戏,那她也就出师有名了。 “行啊,看看结果。” 说着,女生站起来。 她回头和众人使了眼色,而后慢慢走到聂尧和于卿儿那边。 女生穿着一件贴身连衣辣妹裙,低胸,裙短,露出莹白性感的胸口,以及莹润笔直的美腿,身材曲线前凸后翘,她确实有傲人的资本。 聂尧正在喝啤酒,见于卿儿吃烤串辣得呛咳,他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喝点水。” “嗯。” 于卿儿喝完白开水,觉得好受了很多。 又菜又爱吃辣,说的就是她了。 她刚想说还要喝,就见一个辣妹美女拉开旁边的凳子坐到聂尧身边。 女生裙子短,露出一双白花花的美腿,她坐下来的时候,大腿有意无意蹭着聂尧的膝盖,撩骚的意味很明显。 聂尧看到一双大白腿在蹭自己,不禁微微皱眉,一个眼刀扫视过来。 女生来不及说话,就被这一个拒绝眼神镇住,一时之间所有酝酿已久的话全部被憋在喉咙里。 那一刹那,她莫名有了判断。 原来眼神真的不一样。 显然,他对前面那个女生,耐心要多得多…… 第23章 她在使坏察觉到…… 察觉到聂尧的不悦情绪,女生当即收敛,不再用大白腿去蹭聂尧的腿。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打退堂鼓的想法,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这么回去等待她的只有嘲笑声。 “你好同学,刚刚我们那边玩了一个游戏,玩输的人被指定问要一个人的微信,然后就指了你,能不能帮帮忙呀拜托拜托。” 女生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求人的姿态,语气略带撒娇,表情娇俏恰到好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求人的时候身体微微弓着前倾,使得胸前莹白的沟壑愈加明显,随着她的动作,甚至还能看到轻微波动。 于卿儿吃着串儿,看到这一幕,眼睛呆了一下,然后笑着去欣赏聂尧的反应。 聂尧显然也无意间瞥到了什么,当即礼貌性移开视线,却刚好撞上于卿儿看热闹似的目光。 莫名的,他总能从她的眼睛里读懂她内心所想,她像在询问他喜不喜欢看大波波。 聂尧:“……” “行不行呀,小哥哥。”女生央求,故意带上夹子音,很可爱。 聂尧刚想拒绝,于卿儿这边却十分积极:“我有他微信,我给你。” 女生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我们江城一中校草,我有他微信,你求他不如求我,他很拽不一定给你。”于卿儿莞尔一笑。 近距离看于卿儿,女生暗暗吃惊。 她发现于卿儿是素颜,然而即便是这样,她的皮肤依旧白皙干净,毫无瑕疵,五官精致让人移不开眼。 反观她自己,大牌的化妆品糊一脸,也仍然有一种遮掩不掉的粗劣感。 见女生一直看着自己,于卿儿把她离地的思绪拉回现实:“喂,你过来求我,我给你他的微信。” 女生:“……” 于卿儿态度诚恳,女生却怎么看都像是她在羞辱自己,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等待她去央求,然后她看她笑话。 过分敏感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女生忽而沉下脸。 当下夹子音也没,撒娇也无,可爱更是一点也没有,人即刻起身离开。 女生身材不错,穿衣也够性感,生着气的背影也别有一番韵味。 于卿儿看她走远,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她不是玩游戏失败要微信?她乐意给微信,这女的怎么就不高兴了? 另一边,女生回到自己的圈子,有些气不过,仰头干掉一大杯啤酒。 旁边男生是个没眼力见的,一心惦记之前的“辩论赛”,见女生败北回来,忙笑着总结:“看到了?那男的本能排斥你,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看你一眼,但他没少欣赏对面的大美女。” “排斥你妈!” 女生当即骂道。 于卿儿这一边,没人用夹子音央求自己,她有点小失望,留意到餐桌对面聂尧质问的目光,她淡笑解释:“我想近距离看看,看她有没有我的大。” 这个大指的是什么,聪明如聂尧,一秒全懂。 他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看她,暂不表态。 于卿儿很坦荡,没觉得不好意思,她说的就是大波波,她也有。 “你们男生不这样吗?上厕所会看看旁边的,看看谁的鸡鸡大。” 聂尧捏了捏眉心,不是很想接她的话茬。 “其实你也喜欢看对不对?不用骗我。” “……”轻轻吸气,聂尧喝一口啤酒:“喜欢看什么?” “喜欢看女生胸部。” “……” 露天街区,到处弥漫着孜然粉和烤肉的气味,空气中夹杂着人们谈天说地的笑闹声,一切充满着人间烟火气。 于卿儿吃着串串,目光无处安放,干脆大大方方盯着聂尧看。 聂尧很好看,五官立体,眉宇开阔,受性格和气质的影响,他总给人一种沉稳冷静遇事很能扛的感觉。 于卿儿喜欢看他的手,修长秀气,指节分明,手腕处能看到微微凸起的青筋,干净又不失力量感。 刚才她说的话,他很多都没有回答。 他隐瞒自己一切喜好,习惯性不暴露内心所想。 吃完四五根烤串,于卿儿站起来:“不吃了,回去吧。” 聂尧正喝啤酒玩围棋,知道她做什么事都三分热度,并不觉得惊讶。 “嗯。” 应了一声,他拎书包站起身。 于卿儿已经付过款,走时没人阻拦。 这条街属于城中旧楼区,很多房子都于三四十年前建造,房屋大都老旧低矮,周围环境设施也很一般,偶尔一些区域路灯甚至坏了一盏。 前面楼与楼之间有一条通道,宽一米左右,过去那是流浪猫的聚集地,后来猫咪被一群爱猫人士带去了救助站,这条通道被闲置下来。 楼间的通道很暗,灯光照不进来,夜晚很少有人靠近,毕竟黑 暗代表未知,黑暗可藏污纳垢。 走到通道口,于卿儿顿下脚步,回头寻找聂尧,他在身后。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于卿儿牵聂尧的手,小跑着把他牵进通道里。 通道里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有一两个装着垃圾的袋子,大概是某个素质低下的居民懒得扔垃圾,便把垃圾放在这里。 聂尧一不小心踢到一个垃圾袋,不禁微微皱眉,他刚想问于卿儿想干什么,便见她捏着衣服的边角,交叉掀起了校服上衣。 顷刻间,少女曼妙的身体呈现在眼前…… 于卿儿今天穿一件黑色的胸衣,是没有厚垫片的薄款,然而即便是如此,少女发育优越的部位依然傲然挺立,她皮肤犹如牛奶般细腻白皙,即使在暗光中,她的身体也犹如泛着光。 聂尧愣住,静静看着她。 于卿儿也许是妲己转世,最擅长蛊惑人心,她两步走到聂尧身前,手臂缠绕他的脖子。 “你清高什么呢,到底喜不喜欢大胸?” 风过,聂尧隐约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是淡淡的花香,或许来自头发,或者衣服,亦或者……身体。 人的眼睛一旦适应黑暗,视力也就毫无障碍。 她靠得那么近,比刚才撒娇问要微信的女生还过火,她问他喜不喜欢大胸。 “这不重要,于卿儿。”他看着她。 于卿儿嫣然一笑,笑容很是撩人心扉:“不重要?你再认真看看,我比她好看多了。” 聂尧深呼吸,他刚想说话。 听到街道有人的脚步声,声音渐近,越来越清晰。 有人走过来了。 无奈,聂尧揽住于卿儿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保护着她的隐私。 通道虽然暗,然而眼睛适应黑暗的人,并不是很难发现他们。 在等待那人过去的间隙,两人身体紧紧相贴,彼此的体温传递而来,温暖而美好。 幸好,那路人没有看通道里,趿着拖鞋走过,便就渐渐远去。 聂尧环抱于卿儿的小蛮腰,感觉到她皮肤的每一寸细腻触感,那触感很丝滑,像上好的绸缎,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偏偏于卿儿又像只猫,她的手臂圈着他的脖子,黏腻缠人,带着某种说不出的依恋感,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于卿儿,你是不是有病?”聂尧压低声音,他在她耳边说话。 于卿儿低笑,一张俏皮的脸仰起来回视他:“你爷爷没告诉你?我有躁狂症。” 暗光里她额前的碎发随风飘动,魅惑又性感,她像个妖精。 “……”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聂尧轻声道:“把衣服穿上。” “不要。”于卿儿摇头,故意使坏:“你帮我穿啊。” 漆黑里,他像是生气,又像是没有。 于卿儿不怕他,仍然缠着他的脖子:“你承认你假清高,我就穿。” 空气沉寂片刻,聂尧抬起她的下巴,低头慢慢贴近。 他在看她,眼神灼热深情,仿佛随时要把人吸入幽深的旋涡里。 等到两人鼻子即将触到,他轻轻开口:“听话,把衣服穿上嗯?” 空气安静,间或夹杂着街区淡淡的烤肉香,明明到处充满着俗不可耐的油烟气,却莫名让人一阵阵心悸。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下了降头,于卿儿突然不作妖了,竟是老实了。 她喜欢他哄她,喜欢他低低的嗓音,喜欢他叫她听话。 那是一种被包容爱护的感觉,于卿儿很清楚,因为他平时也是这样纵容阿梨…… “好吧。” 应了一声,于卿儿将校服套上脖子,慢慢穿上。 见她头发稍有凌乱,聂尧伸手要帮她捋顺,手停在半空,意识到自己已然越了界,沉寂了半秒,他还是触碰了她。 “以后不准这样,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准。”他说。 于卿儿淡笑:“你管不着我。” 第24章 暧昧关系九月结束,…… 九月结束,十月悄然而来。 国庆黄金周,叶静宜原本安排一家人包括于卿儿在内一起出门旅游,却因为临时有事,行程只好取消。 聂家别墅院子里,于卿儿正用一块抹布给聂尧洗车。 聂尧这男生是真狗,他不让她花钱请人,非要她亲力亲为。 她甩脸不干,他威胁说可能会说漏嘴她请家长的事。 无可奈何,于卿儿老老实实给他洗车。 院子有水龙头,接一根水管就能冲洗这辆积了半年灰的山地自行车。 当然了,于卿儿也没有多老实洗车,全程都在玩,不停拿水龙头浇灌树木花丛,她把地下的草坪都灌溉透透的,这才有一搭没一搭冲洗着聂尧的车。 聂梨之前一直跟她在一起,这会儿不知道跑哪玩去了,整个院子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聂尧估计在楼上睡觉,于卿儿心想。 他倒是会享受,尽喜欢折腾别人。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不想干活,她拿抹布随意糊弄擦拭两下,便打算收工打烊。 正用水冲着脚丫,于卿儿突然听到聂梨的哭声。 她哭声不大,像是从院门外传来。 于卿儿放下水管,趿着拖鞋走出院子,果然见到捂着眼睛哭鼻子的聂梨,她在朝家的方向走回来。 聂梨后天弱听,两只小小的耳朵常年带着助听器,这会儿她左耳上空空荡荡,助听器不知所踪。 于卿儿挺喜欢聂梨,这个小软包纯真无邪,对谁都微笑,哪怕再厌世的人在她这里都要感叹一句童真多美好。 “阿梨?怎么哭了?” 见到亲近的人,聂梨小跑过来,扑进于卿儿怀里,压抑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 “呜呜呜呜卿儿姐姐~笑笑不跟我玩了~她们欺负我……” 于卿儿皱眉:“怎么欺负了?” “她们不让我跟她们玩~呜呜呜呜……” “然后呢?” “我想跟她们一起玩,她们不让我跟,我就走在她们后面……她们说我是聋子,听不懂别人的话,她们推了我还丢了小朵朵呜呜呜呜……” 小朵朵是助听器的名字,聂家人都这样称呼。 “那小朵朵呢?” “掉水里了……” “是在梨花街吗” “嗯。” “带我去看看。” 于卿儿牵着小聂梨沿街走,一路上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来到一棵大树下,聂梨指着下水道通道口,委屈巴巴道:“掉在里面。” 下水道不是完全封闭,通道口由一个四方形铁板盖住,中间镂空,人的手机都可能掉下去,小小的助听器也一样。 于卿儿看着被浸泡在污水里的助听器,多少有点嫌弃,心想这东西捡起来可能也不能用了,就算能用也实在膈应,这下水道水黑漆漆的,旁边还有不明液体油污飘过,人光站在水道口旁边,都能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臭味。 但助听器的主人是聂梨,她又不能做事不管。 “阿梨,你想把小朵朵捡起来吗?”于卿儿问。 聂梨点点头,她喜欢她的小朵朵。 “好吧,我想想办法。” 于卿儿走到梨花街一家杂货店门口,问店老板有没有打捞东西用的工具,店老板最后卖给她一个渔网兜。 店老板人很热情,他对大美女于卿儿更是殷勤,不仅帮她抬走沉重的井盖,还亲自帮于卿儿捞助听器。 可惜他膀大腰圆,手脚不够麻利,几次差点捞到助听器,又一不小心将助听器推至更远的角落。 几个社会青年沿途路过,一开始被于卿儿绝美的容貌吸引目光,又见大美女需要帮忙,便是搭把手助人为乐。 渔网兜不够长,大伙费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小小的助听器捞了上来,男人们见于卿儿细皮嫩肉,自觉怜香惜玉起来,他们没让于卿儿触碰那脏兮兮的助听器,而是拿到杂货店水龙头下冲洗一番,才把干净的助听器还给聂梨。 晚上,聂家人对这件事简单讨论了一番。 聂梨的小朵朵虽然防水,但长时间 浸泡污水里已经出现故障,听着会有沙沙的声音,显然是不能用了。 聂老先生宅心仁厚,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引起邻里矛盾,他道:“给阿梨再配一副就好了,也不要多少钱,也别去责怪老城家那丫头,孩子小打小闹也正常。” 于卿儿吃着米饭,观察聂家的每一人,聂老先生真心仁义,心态平和,聂思远和叶静宜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再看聂尧,他安静吃着饭,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着他们一家子都宰相肚里能撑船,聂梨被欺负也能自己咽。 看大家平静的反应,于卿儿大概也明白,聂老先生是这条街德高望重的人,所以他们家行事作风更要符合仁义道德,吃了亏也只能以德报怨。 聂尧也是这样才这么腹黑的吧?被家访邻居欺负只能自己帮自己,于卿儿心想。 吃完了饭,于卿儿和聂梨坐在大厅沙发上,聂梨在看电视,于卿儿则看手机直播。 半晌,于卿儿躺下来,脑袋枕在小聂梨瘦伶伶的细腿上。 “阿梨,姐姐帮你出气要不要?” 小聂梨低头看姐姐,有些犹豫。 “你现在讨厌笑笑吗?” 点头。 “想不想为小朵朵报酬?” 聂梨犹豫了一下,再次点头。 于卿儿坐起来,搂着聂梨的小肩膀:“我小时候讨厌的人可多了,我有很多整人的办法。” 聂梨疑惑,表情呆呆的。 于卿儿没跟她说太多,她不想污染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揉了揉她的发顶,于卿儿笑了笑:“你到时候听姐姐的就行。” 半晌,聂尧吃完饭从餐厅出来,见大厅里依偎坐在一起的两个女生,他放缓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于卿儿今天洗车不干净,很明显是在敷衍,不过他不在意,本来也没指望她认真洗车。 坐到聂梨身边,聂尧把妹妹拎到自己面前。 “阿梨,除了小朵朵坏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聂梨放下电视遥控器,弯腰撩起过膝的裙子,两边膝盖都有破皮,不算太严重。 聂梨给哥哥打手语,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聂尧安静看着她,眼神平静沉默,不露喜怒。 于卿儿在旁边看着,惊讶于他们的交流,显然他们通过手语也可以无障碍沟通。 大厅有些安静,只有电视里小猪佩奇的配音,灵动而清脆。 “阿梨!过来一下!”叶静宜突然叫唤。 聂梨微微侧着带有助听器的右耳,确定是妈妈在叫自己,忙是屁颠屁颠跑走了。 “妈妈!” 聂梨走后,大厅只剩下于卿儿和聂尧。 两人对视了一下,于卿儿牵聂尧的手,他没拒绝。 自从烧烤那件事后,两人现在的关系很暧昧,于卿儿以前撩拨聂尧,他一般不会有回应,人又拽又高冷,现在她撩拨他,他虽然不会说任何喜欢她的话,但也不会拒绝。 两人私底里,于卿儿牵过他几次,有时候是在车上,有时候在家里,他脾气好到爆炸,暂时没给她甩脸。 所以,于卿儿牵他,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当然了,在学校他还是高傲冷漠目空一切的年级第一聂尧,她暂时找不到机会牵他,学校目前是未解锁区域。 对于撩骚聂尧这件事,于卿儿整体评价是:好玩,有点小刺激。 “刚才阿梨跟你说了什么?”于卿儿问。 年级第一的手修长秀气,牵起来很舒服…… 聂尧抿了抿唇,目光扫过她含笑的眉眼,淡淡道:“跟我描述了一下过程。” “怎么说?” “我爸前天给她买了一本很贵的颜色涂鸦本,街坊一个叫笑笑的小女孩要她拿过去跟她一起玩,她拿过去了,那些小孩拿走了她的涂鸦本不带她玩,她追上去想跟她们一起,她们嫌她耳聋听不懂话,就扔了她的助听器。” 聂梨性格太软,也只有大人觉得她可爱,会包容她的胆小和怯懦,但在同年纪的小孩眼里,她的软弱不是可爱,而是可以任意欺负的箭靶。 “还抢人东西了?”于卿儿生气。 于卿儿喜欢聂梨,比起她那惹人厌的弟弟,聂梨更有妹妹的感觉。 聂尧没说话,空气安静,电视小猪佩奇的声音充斥大厅。 于卿儿指腹细细抚摸他的手背,像是玩,也像是撩拨,更像是……调情。 聂尧垂眸,她冲他笑,十分俏皮。 过了一会儿,叶静宜抱着聂梨从餐厅里出来。 听到声音,于卿儿松开聂尧的手,然后捡起手机,若无其事刷着直播。 聂尧淡然站起身,经过叶静宜身边,迈步走上别墅二楼。 第25章 他吃醋了第二天下午,于卿儿和…… 第二天下午,于卿儿和聂梨窝在房间里。 于卿儿给聂梨化妆,化一个鬼小孩妆造,她先是给聂梨左眼上贴纱布,弄出眼睛被挖出血淋漓的效果,又在她右侧脸颊上弄出皮肤被刀割皮开肉绽的恐怖视觉画面。 小聂梨很乖,对姐姐百分之百信任,于卿儿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于卿儿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认认真真在听。 “姐姐,你刚才说你以前是学画画的?”聂梨问。 于卿儿贴近她的脸,用人体彩绘颜料在她脸上绘画。 “嗯,我爷爷逼我学的,非要我培养一个兴趣爱好,我小时候要学的东西很多。” “要学什么呢?” “有一段时间学了钢琴,然后是小提琴,古筝也要会,舞蹈也要我学,音乐也要我学,那时候我都快烦死了。” 聂梨偷笑,梨涡浮现。 “他们说我画画有天赋,就请了一个大画家来家里教我画画,那个画家其实是老色批,他没少摸我的腿。” 聂梨表情迷茫,她不理解老色批是什么,也不知道摸腿意味着什么。 “那个画家是一个丑八怪,牙齿黄黄的,眼睛总挂着眼屎,说话的口气也带着一股大便的味道,我怀疑他从来不刷牙。” 聂梨听呆了,她没想到还有大人这么邋遢。 “不刷牙,牙齿会长蛀牙。”聂梨说。 于卿儿没接她话,继续道:“我爷爷说他一幅画能卖上百万,说他很有才华,叫我一定要尊重老师,我才不听他说的,我在那个画家喝的茶杯里吐了口水。” 聂梨又听呆了,她想说吐口水是不对的,可是对方是卿儿姐姐,最终她闭上了嘴巴。 “他好像知道我在他水杯里吐口水,他看了我好几次,最后还是喝了那杯水,他很恶心对不对” 于卿儿换了一个彩绘颜色,用画笔在聂梨脸上细细描边:“阿梨,你知道吗?他后来娶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当老婆,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女的眼睛得多瞎才会嫁给他。” “因为他臭不能嫁给他吗?” “因为他又臭又丑又老又色又恶心。” “那好吧。”聂梨点点头,认真道:“等我长大了我要嫁给哥哥,哥哥是香的。” 于卿儿噗嗤笑出声,道:“你哥哥不会跟你结婚的。” 聂梨不解,有点难过:“为什么呢?” “他已经是你哥哥了,是哥哥就不能当你老公了。” “是这样吗?妈妈也叫爸爸思远哥哥,我们不在的时候,妈妈就抱着爸爸叫他哥哥。” 这…… 她是一不小心听到什么秘密了吗? 于卿儿:“你爸爸妈妈真有情趣。” “情趣是什么?” “情趣就是打情骂俏,谈情说爱。” 于卿儿这么一解释,聂梨更不懂了。 一个小时后,聂梨的鬼娃娃妆完成。 于卿儿画画很有天赋,色彩感觉敏锐,掌控绘笔和色彩的能力很强,几个色系彩绘颜料经过她这么一捣鼓,竟然真的把可可爱爱的小聂梨化妆成了一个恐怖的充满怨气的小孩鬼,连聂梨拿镜子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怕哦,都是卿儿姐姐画出来的,都不是真的 ,你看眼睛还在,鼻子还在,嘴巴也还在。“于卿儿赶忙安抚对方。 聂梨又仔仔细细看自己,能看到颜料的痕迹,她脸上丑陋的刀疤也不是真的,确定这一切确实是画出来的,她安心了下来。 “笑笑看了肯定会害怕。” “等着吧,到时候吓死她。” 十月深秋,夜晚比以往来得早一些。 六点半时间,院子外已经暗了下来,天边的夕阳也早已落山。 于卿儿和聂梨偷偷出门,走到别墅门口,身后的保姆李阿姨叫道:“阿梨,于小姐,马上就要吃饭了。” 于卿儿没让保姆看到聂梨的样子,含糊回了一句:“知道了,我带阿梨去超市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要快点回来哦,免得家里人担心。” “知道了!” 两人溜到院子,于卿儿给披头散发的小鬼聂梨戴上帽子,趁着夜色的掩护,她牵着聂梨小鬼离开聂家别墅。 她们走出去没多远,刚好撞上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聂尧,他左肩挂着书包,穿搭休闲俊逸,整个人高挑帅气。 “去哪儿?” 他在身后叫住两人,声音低沉好听。 于卿儿顿住脚步,第一反应是控制住聂梨,不让她回头暴露自己的装扮。 可惜聂梨对他哥哥无条件信任,没等于卿儿做出反应,她人已经扑棱跑向聂尧。 “哥哥!你回来啦!” 聂尧看到妹妹脸上恐怖的小鬼妆,目光顿了一下,很快明白这是谁的杰作。 “干嘛去?”他问。 聂梨嘴巴没把门,什么都愿意跟哥哥说:“我们要去吓笑笑!吓哭她!” 聂尧盯着妹妹的脸,抬眸去看于卿儿。 于卿儿心虚,几步走过来。 聂梨本来天真无邪,无污染无公害,是承载未来希望的祖国花朵,她怂恿小阿梨去报复别人,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地道。 “我们就简单吓一吓就回来,谁要她抢了阿梨的绘本,还丢了她的助听器。”于卿儿讪笑。 聂尧欣赏于卿儿的眉眼,见她脸上有画笔弄脏的痕迹,他伸手擦了擦,动作轻柔。 “你出的主意?”他问于卿儿。 于卿儿被他触碰脸蛋,她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想起两人目前说不清的关系。 聂尧和别的男生一样,应该也喜欢她吧? 他也没有多了不起嘛。 如此一想,于卿儿弯弯眉眼笑了,心也不虚了。 她明明可以使唤他,为什么要怕他呢? “是我,不准你跟叔公说。”于卿儿说完,想到叶阿姨对聂叔叔的肉麻称呼,她也肉麻地说了一句:“好不好,阿尧哥哥~” 聂尧:“……” “哥哥~不要告诉爷爷~” 聂梨也仰着小鬼脸说道。 一大一小都叫他哥哥,聂尧抿唇笑了一下,饶有兴致看了于卿儿一眼,不咸不淡道:“哦。” 他本来也没多正派,没打算阻住聂梨去吓唬谁。 “没吓哭别回来。”他说。 “啊?”于卿儿有些意外,忍着笑:“这么说你没意见?” 聂尧笑望着她,用眼神默许。 于卿儿笑了,她喜欢顺她心意的聂尧,喜欢他对她笑。 —— 笑笑家住在老旧小区一楼,就在梨花街附近,走个几百米就到了。 聂梨来过笑笑家几次,知道她家的具体方位,也知道笑笑住在哪个房间,她只要披头散发踮起脚尖趴在窗口等着被笑笑发现就行,这是于卿儿交代她的。 笑笑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一面围墙,于卿儿和聂尧站在不远处看着聂梨趴窗。 两人靠墙,墙上的爬山虎随风摆动,沙沙作响。 借着夜色的掩护,于卿儿又一次牵上聂尧的手。 晚风徐徐,天空星光点点,这是个美好的夜晚。 “你今天去哪里了?”于卿儿问聂尧。 聂尧:“学校。” “为什么要去学校?” 明明是国庆放假时间。 “化学老师叫过去,过几天要参加化学竞赛。” “哦。” 于卿儿对学习不感兴趣,对任何竞赛更不敢兴趣,她只对聂尧感兴趣。 她早把金文秀忘到九霄云外了,昨天金同学还给她发信息,她到现在都没回。 比起跟金文秀亲嘴,她更想跟聂尧尝试。 牵手只是开始,跟聂尧接吻才是终极目标。 “喂,我不喜欢金文秀了,你猜我现在喜欢谁?”于卿儿看着聂尧,轻轻晃了晃他的手。 根本不用她说出口,答案已经欲然纸上。 她想说,她现在喜欢他。 聂尧心情不错,听她突然提起金文秀,他心里生出了膈应。 “这么快就腻了?”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不过他明显是不高兴了,于卿儿感觉得到。 因为…… 他收手插裤兜里,不让她牵了。 突然觉得手空荡荡的,风吹过,还有些凉。 于卿儿挑眉:“你是不是吃醋了?” 聂尧看她,眼神像一把刀。 “玩呢?” 他的眼神锐利而冰冷,带着某种让人窒息的低气压,震慑得于卿儿心头一颤。 她以为她能掌握聂尧,能轻易拿捏聂尧,只要他喜欢她,她可以随意使唤,像随意使唤那些男生一样,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他的强势以后都不会少。 轻轻耸肩,于卿儿美眸看向别处。 “你吃醋还不让说。” “我为什么要吃醋?” 两人对视,空气静谧。 “你不是喜欢我?”于卿儿问。 聂尧看着她,低头凑近,用压低的嗓音回道:“听着,我可以喜欢你,也可以不喜欢你,你得是一个很好的人才值得我喜欢。” 安静,时间仿佛静止。 第26章 日常冷战天空没有月亮,只有…… 天空没有月亮,只有一点稀疏的星光。 墙上爬山虎密密匝匝,叶片与叶片紧密相依,风过簌簌响动。 远处,聂梨仍趴在窗台扮鬼,披头散发,身影纤细,可爱又娇小。 “优等生果然看不上我们差生。”于卿儿冷笑一声,随意扯了片叶子,蹲坐下来:“打心底里看不上你怎么不早说。” 聂尧眼睑低垂,眉头蹙起。 “你非要这么想?” 安静,没有人回答。 深秋晚风微凉,吹在人的皮肤上有着淡淡的冷意。 于卿儿生着闷气,不知道为什么,聂尧刚才的话仿佛是一根针扎在她心里,让她十分不爽,她过去从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和目光,可她居然在意聂尧说的话……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很不喜欢…… “啊——” 忽然,前方响起尖锐的尖叫声,那是一个小孩的声音,仿佛惊吓过度,尖细的声音已然失了调。 聂梨慌慌张张跑回来,她看起来很慌乱,像一只遇到猫的小耗子。 显然她成功了。 她刚刚吓住了笑笑…… 漆黑夜晚任谁看到一个脸色惨白,面部恐怖狰狞的小鬼趴在自家窗口,都会吓出了胆,更何况一个和聂梨差不多大的小孩。 伴随这尖锐的嘶喊声,聂梨扑到哥哥怀里,脸深深埋进哥哥的肩窝处,小孩第一次干坏事,她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他们得快点撤离,要是有大人们扒开窗口看到他们,那么邻里矛盾就真的来了。 聂尧一只手托起妹妹抱起来,另一只手牵于卿儿的手,三人快步离开围墙。 “阿梨,把帽子扣上。”聂尧提醒。 聂梨掀起自己的外套帽衫罩住脑袋,软绵绵趴在哥哥的肩膀上,然后低低笑出声。 于卿儿落后他们半步,手被聂尧牵着,她暂时忘记刚才的不愉快。 “阿梨,吓的是笑笑吗?”于卿儿憋着笑。 聂梨点点头:“嗯,她一个人进房间里拿书包就看到我了。” “她是不是很害怕?” “嗯!” “你看,她也害怕你 ,以后咱们不用怕她,再怎么样还有卿儿姐姐帮你。” “嗯!” 三人走出老旧小区,经过热闹的梨花街。 聂尧放开于卿儿的手,三人当是散步一样,不疾不徐回到了聂家。 回到家里,于卿儿和聂梨先回房,等聂梨把脸上的妆容洗干净后,两人才姗姗来迟走进餐厅。 聂家人已经在用餐,见两人这会儿才回来,聂正闻忍不住问了两句:“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知道回家。” “去超市买东西了,我让阿梨陪我一起。”于卿儿面不改色。 聂梨急忙点头,手里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碗,乖乖扒拉着米饭吃。 聂尧也在安静吃饭,面无表情,事不关己,仿佛刚才聂梨去吓唬笑笑的事他并不知情。 “哎哟阿梨,你看看你的裙子,怎么就脏成了这样?” 聂梨脖子下的裙衣领很脏,沾染着各种人体彩绘颜料,红黄蓝绿各色聚集,脏成了一块抹布条,那是她洗脸的时候不小心弄脏的。 衣领口还有明显的水渍,看起来相当可疑。 叶静宜拿纸巾给乖乖女儿擦擦,聂正闻看了一眼聂梨的小脏裙,没放在心上,他自顾自斟一杯茅台,然后问旁边的聂思远要不要来一杯。 第二天,上午时间。 聂老先生早早去中医馆,见老城家的媳妇抱着一个孩子走进来,面容憔悴,愁云惨淡。 聂正闻问了小孩笑笑的病情,才得知孩子昨晚在自家窗口看到一个小孩鬼,吓得当晚发了高烧,到现在也不见好转。 聂正闻一边给孩子看诊,一边多问了一句大概多少点看到吓人的东西,会不会是小猫或者小狗,老城家媳妇说是昨天傍晚七点,小孩一直嚷嚷说有鬼,打开窗户看又什么都没有。 聂正闻表情顿了一秒,很快又恢复如常。 联想前天聂梨的助听器被扔的事,这件事并不难猜到,昨晚那个小孩鬼……估计是他们家小阿梨。 —— 国庆假第四天。 程雨石、詹南和胖大海来找聂尧玩,三个男生在聂尧房间里玩游戏。 梨花街不是所有学生都考上江城一中,詹南和胖大海成绩差了一点,他们在江城二中念高中。 聂尧躺床上睡觉,裸着上半身。 詹南和胖大海两人组队打游戏实在太吵,他扶额坐起来,套上一件白体恤。 程雨石坐在书桌前拿iPad看电影,头上戴着一个头套式耳机,见聂尧从床上起来,他摘掉了耳机。 “你们饿不饿?要不要点外卖?”程雨石提议。 胖大海立刻举手赞成,他是个十足的吃货:“好啊,点炸鸡和披萨,好久没吃了。” “詹南呢?”程雨石问。 詹南眼睛在手机游戏界面上:“我无所谓,有吃的就行。” “阿尧……” 程雨石想问问聂尧,便见他把手机丢过来,然后怠懒地走进了洗手间。 他全程没说话,程雨石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让他们想吃什么拿他手机自己点,他无所谓,不用问他意见。 程雨石视线追随,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聂尧的背影。 聂尧个头很高,上回体检他看到体检表的数据,明明才十七岁,身高已经一米八六,往后估计还能再长个几厘米。 除了个高,他五官十分出众,气质沉稳俊逸,学习成绩还如此拔尖,全校大部分女生都喜欢他这件事,真的毫不夸张。 上次于卿儿牵聂尧的手,程雨石自今仍记在心里。 点开聂尧的手机,鬼使神差的,他打开聂尧的微信,随意滑动了一下好友列表。 当他看到一个备注,目光顿了顿。 备注名是“于”的人,是不是于卿儿? 心间疑虑,手点进聊天窗口。 两人聊天窗口没什么内容,基本都是简单的对话。 比如: ——下楼吃饭。 ——我晚点出校门,在车上等我。 ——有点事,你跟李叔先回去。 是于卿儿没错了。 看聊天内容,毫无一点暧昧气息,程雨石刚想松一口气,手指上划突然看到一条信息。 ——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这是于卿儿发给聂尧的,聂尧没有回复这一条信息。 果然…… 程雨石暗想,原来于卿儿也喜欢聂尧。 半个小时后,外卖送到。 “于卿儿和阿梨不在家吗?叫她们一起吃炸鸡披萨。”胖大海戴上一次性手套,伸出胖爪便是抓了一片披萨。 聂尧坐电脑桌前,平静浏览电脑网页。 “她们跟我妈出去了。” 詹南也放下手机,给自己套上一次性手套:“于卿儿在你们一中是不是很出名?” 聂尧装听不到,他不想说话。 程雨石心不在焉,也没回。 没人理自己,詹南也不在意:“她在我们学校都出名了,有人拿她照片和我们二中校花对比,一对比不得了,我们校花被秒得渣渣都不剩。” “你们学校这么无聊?还比这个。”程雨石吃着炸鸡。 胖大海抽空插话进来:“别说女生有排名了,我们那儿老师长相都有排名。” 正说着话,聂梨突然推门进来,兴匆匆的样子。 “哥哥!我们回来了!” 见到房间里有很多哥哥,聂梨腼腆下来,然后乖乖走到聂尧跟前。 “哥哥,今天妈妈给我和卿儿姐姐买了好多漂亮衣服,说秋天到了,要准备一些换季的衣服。” 聂梨像是在汇报行程,说话一板一眼,很是认真。 聂尧看着妹妹,目光柔和下来。 她捏了捏聂梨的脸蛋,淡笑:“今天很开心?” “嗯!我和卿儿姐姐还有妈妈都开心!” 女人喜欢购物,这大概是天性。 “阿梨,去叫卿儿姐姐过来吃披萨,还有炸鸡。”胖大海摆摆手里的披萨,故意诱惑着聂梨。 聂梨看到披萨,咽了咽口水,然后乖乖点头。 她跑出去了。 程雨石开始紧张,聂尧却沉默了。 两天了。 聂尧和于卿儿没说过一句话,像是在吵架。 他有主动跟她说话,她假装听不到。 他知道,她在生那天的气。 没过多久,聂梨小跑回来,喘着气道:“卿儿姐姐说她不吃。” 聂尧:“……” 他早有预料。 傍晚,几个男生各自回家,聂家别墅一下子安静了大半。 临近饭点,聂尧从房间里出来,刚好在走廊上遇到于卿儿,她穿了一套今天刚买的秋季装,偏于运动的风格,妖艳气息减少了几分,气质更多了一层青春明媚的味道。 两人猝不及防遇见,脚步都停了下来。 于卿儿愣了一下,趿着拖鞋若无其事从聂尧面前走过。 她无所谓啊,不过是少了一个可以牵手的男生,虽然心里不爽,但也算不痛不痒。 经过他面前,于卿儿没走两步,后衣领被他拉回来。 下一秒他把她抵到墙上,俊脸压低看她,带着某种沉重的压迫感。 “不理我了?” 第27章 他的态度“不理我了?”…… “不理我了?” 聂尧有一双好看的瑞凤眼,眼尾优雅上翘,如果忽略掉眼神里灼热而强势的光,那便是一双富有魅惑力的眼睛。 于卿儿看着他,她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气质,也喜欢他的味道。 他的味道是暖烘烘的,像洗净的衣服暴晒在阳光下的味道。 可是,她不喜欢他高傲的目光,不喜欢他臭着脸跟她说话。 “我是烂人,你说的。”于卿儿看他,眼神偏执:“要我理你也可以,你跟我认错我就理你,最好是低声下气。” 聂尧与她对视,没有太大情绪波动,有那么一点“她在闹他在笑”的看客姿态。 他明明没有说话,于卿儿却有点恼火。 凭什么他这么镇定?她不信她惹火不了他。 “我牵过的男生很多,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别太给自己找存在感。” 此话一出,他果然不高兴了,眼神肉眼可见深沉下来。 “游戏人生吗?我说你烂有说错吗?”他目光死死盯着她,眼底似有有某种失望的情绪:“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跟我勾勾搭搭不过是觉得好玩,或者说我是好玩大于喜欢,也可能你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对谁都当玩一样。” 于卿儿愣住,一时哑然。 对于聂尧,她喜欢又好像不喜欢,那感觉很朦胧,说不上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牵他的手和他调情那段时间,她是开心的,不知道是她盼望已久的东西终于得到手而因此喜悦,还是因为喜欢,又或者正如聂尧说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见于卿儿发愣,迟迟不说话。 聂尧眸色缓和下来,语气恢复如初:“我过两天去临川市参加省级的化学竞赛,听说那边玉器不错,我给你买玉好不好?手镯玉佩手链都买给你。” 于卿儿仍不说话,聂尧牵她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牵她,像是哥哥哄着闹脾气的妹妹。 于卿儿刚才心里有点憋屈,这会儿莫名又好了。 不过他对她犀利的评价,仍然叫她耿耿于怀。 “哥哥!卿儿姐姐!吃饭啦——” 别墅一楼,聂梨用小奶音对楼上喊话,声音尖尖细细。 两人自觉松开手,恢复以往状态。 于卿儿先下楼,聂尧走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 国庆假最后一天,梨花街突然来一群摩托车青年,车子穿行街道,发出“突突突”的轰鸣声,引得街道无数人侧目围观。 聂老先生在中药馆里给人看诊,听到外头疾驶而过的机车声,忍不住摇头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什么刺激玩什么。” 半晌,一辆黑色机车停在阿帅便利店门口,一个帅气男生摘下头盔,对便利店收银台的温语梦喊道:“哎你好,你认识一个叫于卿儿的女生吗?皮肤很白,头发深棕,带一点点自然卷,五官长相有点混血的感觉,她家住在什么地方?” 温语梦正坐收银台前写作业,闻声抬头,反应有些迟缓。 机车男生很帅,个高腿长,笑起来很阳光,个性有些张扬。 温语梦知道于卿儿是谁,她和梨花街一些同龄女生没少议论于卿儿,于卿儿住在聂尧的家,每天和聂尧在一起,以致于她们没办法忽视她的存在。 温语梦在江城二中念书,她认识詹南和胖大海他们,她偷偷问过两人于卿儿和聂尧是什么关系,他们含糊回答说是亲戚。 要真是亲戚就好了,温语梦一直这么盼望着。 “你是她男朋友吗?”温语梦好奇问。 男生咧嘴笑了一下,含糊应声:“嗯,她住哪儿?” 温语梦走出来,伸手指了指聂家的别墅:“那栋最特别的房子就是。” “谢了。” 说完,男生戴上头盔,骑车缓行去了别墅的方向,身后跟随四五辆五颜六色的摩托机车,仿佛一只狼王带着一众小狼。 梨花街民风淳朴,街区每家每户几乎都是“我家大门常打开”。 聂家别墅院门大敞,几辆机车毫无障碍驶入院子。 颜乐天摘下头盔,对着别墅楼喊道:“于卿儿——” 连喊了几声,别墅二楼阳台终于来了人。 于卿儿穿一条白色睡裙站在阳台,她手里拿着一根牙刷,一边走一边刷牙,嘴里还有白色泡沫。 下午四点,她这会儿才刚刚起床,真正是睡到了日晒三竿。 “干嘛?” 她对颜乐天态度不怎么好。 颜同学钝感力超强,丝毫不在乎于卿儿的轻慢态度,他晃了晃头盔,道:“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于卿儿闲得慌,她不像聂家的人那么忙。 聂家几个长辈都去工作,聂尧去学校了,他要为化学竞赛备考冲刺,聂梨也被李阿姨领去市区的少年宫,据说今天有一场声乐比赛。 依靠阳台护栏,于卿儿懒懒地刷着牙。 思量了一下,她回头对颜乐天点头,含含糊糊道:“依等喔一下。” 半个小时后,于卿儿穿一套秋装裙出来。 秋装裙是叶静宜给她买的,是她喜欢的大牌,看起来有点像乖乖女孩,偏偏她光/裸的双腿套上长筒丝袜,丝袜高度到大腿,露出一截又白又嫩的大腿肉,可谓是把纯感与欲感拉扯到了极致。 这丝袜穿别人身上可能是骚,穿她身上就是美艳,甚至还有点飒。 哦,她还戴了美瞳,浅红色的双眸,愈发像个勾人的妖精。 于卿儿拎香奈儿包包出来,颜乐天后排一群机车男生看直了眼。 之前颜乐天说他们学校来了一个倾国倾城的转校生,大伙还不信,这回是真信了。 看看这长相气质,看看这肤色身材,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我坐哪?”于卿儿走到颜乐天旁边。 颜乐天递给她一个头盔,拍拍机车后座:“我后座还没人坐过,你是第一个。” “没人敢坐吧,你没成年。” 虽这么说,于卿儿还是接过了头盔,抬腿坐上了颜乐天身后。 “我有摩托车证,刚考的,多亏我爷把我身份证年龄报大了一岁。” 戴好了头盔,于卿儿又道:“我扶哪儿?” 身后一个男生搭话:“扶乐哥啊,搂他的腰啊,美死他。” 见确实没地方可扶,于卿儿大大方方搂抱颜乐天的腰:“行了,出发吧。” 于卿儿身材发育很好,她穿的里衣只有很薄的垫片,当她抱住颜乐天的腰,颜乐天很快就感觉到了什么,当下耳根有点红。 而在不用时间,不同空间一个月前,聂尧被于卿儿搂抱的时候,他也有着一样的感受。 没过多久,车子缓缓从阿帅便利店经过。 温语梦听到机车声抬头,见于卿儿抱着男生的腰渐渐远去,莫名的她松了一口气。 不是聂尧就好,她想。 又过了一会儿,几辆摩托车“突突突”经过中医药馆,聂老先生感觉脑仁泛疼,再次摇头感叹:“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 摩托车车速很快,耳边是咆哮的风声,沿路万物不断向后倒塌。 “于卿儿——” 车子经过隧道,颜乐天突然发疯,对着呼啸的风叫唤于卿儿的名字,于卿儿笑了笑,也对着风大喊出声:“你有病——” “我有病你有药吗——” “无聊——” 最终,几人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来到江城最长最壮观的大桥——宁安大桥。 停好了机车,一伙人走到桥上看日落。 秋天的日落也很美,晚霞算不上特别艳丽,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凄美。 桥上风大,长发飘飞。 于卿儿依靠护栏欣赏天边落日,颜乐天背靠护栏看于卿儿的脸。 夕阳是暖光调,勾勒她精致的面容也是淡淡的暖黄色,她美得不像是活生生的人,而像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于卿儿,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颜乐天忍不住问。 于卿儿看他一眼,轻笑:“别这么问,我女生也喜欢。” “不是,你双向恋啊?”颜乐天诧异。 于卿儿:“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女生,她身上特别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一靠近她就能闻到,我喜欢跟她说话,有一次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我从后面抱了她,她之后就再没理我,你说这是不是喜欢?” “噗!”颜乐天颤着肩膀笑出声:“你初中真逗,应该不算吧,喜欢是想要跟那个人在一起,在一起不管干什么都开心,前提是别吵架。” 另一边,一辆黑色宾利驶入宁安大桥,缓缓行驶在机动车道上。 聂尧坐车后排,低头看平板去年的化学竞赛题,明天他就要离开江城去往临川市。 车子快到桥的中央,李叔叔突然开口:“阿尧,前面那女孩有点像于小姐。” 为了看清对方,李叔叔故意放缓车速。 聂尧原本专心致志看平板界面,听到“于小姐”三个字,他抬起眼眸,疑惑望向窗外。 车窗外,大桥上。 于卿儿长发纷飞,笑容肆意。 她穿着秋装丝袜,一身娇艳火热 的穿搭,她和颜乐天站在一起紧挨着,两个人谈笑风生。 第28章 他的排斥…… 夜晚,窗外静谧。 聂尧坐在书桌前,头戴头套式耳机,修长手指慢慢转动笔杆。 他看一眼手机时间,晚上九点十分,于卿儿还没有回来。 轻叹一声,他丢下笔,起身走出房间。 摘下耳机挂脖子上,聂尧走到别墅一楼,走向玄关口。 “阿尧,这么晚了去哪呢?”叶静宜询问。 此时她正打理花瓶里的插花,桌上放着半碗没吃完的燕窝。 聂尧头也不回道:“出去买点东西。” 聂老爷子在研究一本中药古籍,鼻梁上挂着一副老花镜,见聂尧出门,他看一眼墙上钟表时间,忍不住嘀咕:“小卿说跟同学出去聚会,怎么这么晚不见回来?” “再等等吧,等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叶静宜安抚道。 聂尧出了别墅,外面风很凉。 院子里聂老爷子精心种植的盆栽随风摇摆,一股淡淡的寒意笼罩寂静的院落。 走到梨花街,聂尧看向街道的尽头,踩着自己移动的影子,走进了阿帅便利店。 今天由温语梦看店,她父母有事不在家,她只能在便利店里边看店写边试卷。 见聂尧走进店内,她先是怔了一下,而后下意识整理头发。 “晚上好,聂尧。”她微笑打着招呼,耳根微微泛红。 聂尧点了下头,从冰柜里随意拿了两瓶饮料。 他把饮料放在收银台上,温语梦急急忙忙收起桌上的卷子,局促地拿起了扫码器。 “今天有一个骑摩托车的男生找我问路……”温语梦语气说得很慢,手上的动作也十分缓慢:“他是来找住你们家那个女生,说是她的男朋友。” 温语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也许聂尧根本不爱听。 抬眸看聂尧一眼,见他毫无反应,表情始终淡淡的,温语梦闭上了嘴。 “一共16.5元。” 聂尧付了款,拿走东西,刚走到便利店门口,便听到远处摩托车的轰鸣声。 夜晚时间,梨花街比白天更为安静一些,因而这突兀的声音尤为明显。 “突突突——” 声音由远到近,好巧不巧在阿帅便利店门口停下,正好停在聂尧面前。 于卿儿抱着颜乐天的腰,两人身体紧挨毫无间隙,仿若一对蜜恋期的情侣。 两人在说话,没留意到暗光处的聂尧,等摩托车停下来,他们紧挨的身体才分开。 “大小姐,今天玩得开心吗?”颜乐天摘下头盔,回头笑盈盈询问于卿儿。 于卿儿拿下头盔,抬手整理散乱的长发。 “还行。” “下次带你去台球馆,也可以去我家办烧烤派对,我家有个露台很宽敞。” 于卿儿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刚想回一句“再说吧”,目光却无意间看到了聂尧。 他站的地方光线偏暗,高帅身影却不容人忽视,沉默的轮廓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见于卿儿一直不说话,颜乐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意外见到了聂尧。 颜乐天不喜欢聂尧,关于他和聂尧的渊源,这事说来话长。 以前他们在同一所初中,两人甚至共过一次班。 因为形象出众,学习成绩好,两人经常被老师同学拿来做比较,每次比较的结果都叫颜乐天郁闷,聂尧样样比他出众,无论是长相、气质、家世、学习成绩,聂尧样样碾压他一头。 最可气的是他阳光活泼的性格在老师眼里是调皮捣蛋,聂尧的高冷目空一切在老师眼里就是沉稳内敛,他活在一个充满双标的世界,以致于他后来学习成绩越来越差,还差点考不上一中。 见于卿儿和聂尧安静对视,彼此间弥漫着对峙的气息,颜乐天打破气氛:“于卿儿,早点回去吧,挺晚的了。” 于卿儿移开视线,回头看向颜乐天:“还你头盔。” “嗯,要不要我陪你到你家附近?” “不用,就到这里,你赶紧走。” “我看你走。” 于卿儿催促:“别废话,赶紧的。” “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比坐你车安全。” 两人扯皮了一阵,颜乐天骑摩托走人,于卿儿目送他远去。 聂尧已经走了,高帅身影隐没在暗光里,不见影踪。 于卿儿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超过夜晚九点,不知道聂叔公会不会说她…… 沿路走回聂家,一路迎着秋风,头发凌乱纷飞。 推开别墅黑色铁门,走进院子,没走两步,于卿儿停下脚步。 聂尧站在别墅大门口,背靠着墙,气场强势。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是一张网,牢牢把她圈死在原地。 沉寂了两秒,于卿儿迈步走过去。 靠近聂尧身旁,她听到他冷淡的声音。 “所以他是你下一个?” 于卿儿讨厌他冷冰冰的说话口吻,讨厌他目空一切的样子。 “和你有关系吗?”她反问。 聂尧似看她一眼都懒,他转身录入别墅大门指纹,背影异常清冷:“回家之前,你最好把丝袜脱掉。” 说完,他先进了别墅,给她留了门。 于卿儿低头看自己,腿上性感辣妹丝袜只有年轻人会欣赏,被聂家长辈看恐怕影响不好,尤其是聂叔公。 思忖了一下,于卿儿走到角落处,弯腰脱下长筒丝袜。 进到别墅,聂老爷子果然还在大厅,像是专门等她回家。 “小卿,怎么这么晚才回家?”聂老爷子放下中药古籍,摘下老花镜,用纸巾擦了擦酸涩的眼睛。 于卿儿淡笑,乖乖道:“忘了看时间。” “以后不能这么晚回家,九点之前必须回来,你妈妈把你交给我,我就必须对你的人生安全负责,尤其你还是一个漂亮水灵的女娃娃,大晚上在外面终归不安全。” “知道了。” 见于卿儿乖乖听话,聂正闻不忍再说教,和蔼道:“上楼去吧,早点洗漱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 “嗯。” 于卿儿礼貌得体走向别墅楼梯,等走到老爷子的视线盲区,她一步并做两步,哒哒哒跑上了楼。 在聂家装乖有好处,至少不容易挨训。 她很早就发现这一条生存规则。 —— 第二天,早上。 于卿儿吃完早饭,和聂家人打了声招呼,拎书包出了别墅。 聂尧早就吃了早餐,这会儿已经坐在车里。 他今天没有穿校服,是一身帅气的运动休闲穿搭,衣服版型材质都很好,有棱有角,使得他的气质也更冷硬几分。 于卿儿记得,他今天要去临川市,学校有专车接送,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江城。 见他拿平板在看化学题,侧脸清俊,神色淡然,仿若一个吃斋念佛的俊俏僧。 于卿儿丢书包上来,一屁股坐上车,他不跟她说话,她也不乐意跟他说话。 “于小姐,还有什么落下没拿的吗?” 李司机显然清楚于卿儿的调性,知道她经常忘拿东西,出发之前特地提醒了一句。 于卿儿摇头:“没有了,出发吧。” 车子稳稳当当驶出院子,缓缓进入梨花街。 于卿儿偏头看窗外,观察清晨时分梨花街人来人去的热闹景象。 入秋,皮肤有些干燥。 于卿儿嘴唇上起了皮,她抿了抿嘴,从书包里拿出护唇膏。 护唇膏也是香奈儿款,那是于卿儿妈妈之前买给她的,一直用不完。 打开盖子,用唇膏轻轻涂抹嘴唇,认认真真。 街上突然窜出来一只猫,李司机紧急刹车,于卿儿手里的润唇膏没拿稳,就这么好巧不巧滚落到聂尧的大腿边,将他黑色休闲长裤蹭出了一小片油润的污渍。 聂尧皱眉,稍稍挪了下位置,仿佛十分嫌恶触碰她的东西。 是的,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在传达一个信号,他在排斥和她有瓜葛。 于卿儿不胖,却长着几十斤的反骨。 别人越不喜欢什么,她越要跑过去恶心一下。 为了 试探他是不是对她有排斥心理,于卿儿挪动了下位置,拿出唇膏凑到他面前。 “你嘴唇有点干哦,我给你涂下唇膏。” 聂尧冷睨她,用眼神示意她离他远点。 于卿儿几时怕过他?他不痛快关她什么事,她自己痛快就行。 反正自己嘴唇足够润,匀一点给他不是不可以。 如此想着,于卿儿趁他不防备,在他嘴唇上亲压下去。 这下可好…… 要他皱眉?要他排斥? 第29章 习惯有他他的嘴唇微微温…… 他的嘴唇柔软温热,于卿儿胡乱蹭了几下,下巴就被他死死扣住。 他把她下巴推开,眼神深邃幽暗,仿佛是一个小小的漩涡,里面隐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车子平稳前行,车身微微摇晃。 脸靠得太近,两人四目相对,呼吸浅浅交叠。 “你……” 看她红艳的唇,以及那双清透的美眸,聂尧欲言又止。 于卿儿坐回自己位置上,从书包里拿出小镜子,安安静静给自己补唇膏。 刚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车内空气异常平静。 一抹晨光照进车窗,暖黄色的光覆盖她的侧脸,她饱满红唇上的油光闪烁耀眼的星芒。 聂尧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目光落回平板屏幕上。 “我不喜欢玉手镯,太笨重了,我要手链。”她说。 聂尧没回应,沉默便是应允,他允诺了她。 —— 上午大课间,教学楼闹哄哄一片。 于卿儿坐在位置上翻阅漫画书,饶有兴趣欣赏漫画里男女主角亲嘴的画面。 舌头搅合在一起,湿哒哒沾满口水也不嫌脏,果然爱情等同于吃屎,于卿儿心想。 看得入神,教室后门有人吹一个响哨,于卿儿抬眸一看,是隔壁班讨厌鬼颜乐天。 他用唇语跟她说话,他叫她出去。 于卿儿没理他,继续趴桌看漫画。 又过了一会儿,前桌秦浩拍了拍于卿儿的桌子,低声道:“于卿儿,隔壁班金文秀找你。” 听到金文秀的名字,于卿儿脑子卡顿了两秒,好一会儿才把人和名字对上号。 教室后门,金文秀安静站在那里,乖得有点过火。 颜乐天几个男生倚靠护栏看热闹,嘴上虽什么都没说,眼神却不怀好意。 金文秀顶着多方压力局促不安站在八班后门口,眼神直直看着于卿儿,似乎有话要说。 收起漫画书,于卿儿走向后门。 走廊无关群众太多,于卿儿牵他手腕,带他走到教学楼的楼顶。 教学楼楼顶风很大,四周围绕高高的护网,有学生在天台篮球场上打篮球,男生女生都有。 楼顶终归人少一点,在这里说话不会被人听到。 “找我有事吗?”于卿儿问。 金文秀看着她的脸,耳根泛红。 沉默许久,他低语道:“国庆假期我给你发信息,你怎么都不回我?” 于卿儿做什么事都是三分热度,她一开始找金文秀也是一时兴起,等那股劲头一过,便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你妈妈打电话给我了,她叫我别影响你。” 国庆假前一天晚上,金文秀妈妈确实有打电话给于卿儿,对方语气不太好,于卿儿听两句就挂了,见对方孜孜不倦还要打进来,她干脆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当时她和聂尧好上了,两人私下偷偷牵了几次手,她对聂尧正上头,没把金文秀妈妈的事放心上。 见金文秀一副震惊的模样,于卿儿平静道:“你妈妈没给你做思想工作?她没叫你离我远点?” 金文秀沉默,欲言又止。 那次在厕所里打架,他鼻青脸肿回家,他妈妈硬要去派出所报警,被金文秀百般阻挠。 他妈妈盘问前因后果,金文秀怕妈妈知道于卿儿的事,故意隐瞒很多细节,谁曾想他妈妈居然打电话给他的好友,因为没串好口供,一来二去也就穿帮了。 他妈妈很快知道于卿儿的事,知道学校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跟他交往过密,便是狠狠臭骂了他一顿。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妈妈居然打电话联系了于卿儿。 金文秀妈妈很强势,是那种样样都要管束儿子的男宝妈,不用问他也知道,他妈妈打电话给于卿儿时,当时的口气一定很糟糕。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打电话给你。”金文秀有些愧疚。 他和于卿儿在一起本来就自卑,现在又被他妈妈搅合一通,现在更不好意思面对于卿儿了。 于卿儿拍拍他肩膀,表示她并不在意。 烦人的大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妈妈一个。 “你还是别早恋了,专心学习,而且……” 顿了一下,于卿儿仰头看向天空,十分无所谓道:“我一点都不好,心理医生说我共情能力很差,没人引导长大了一定是个坏女人。” 金文秀愣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卿儿共情能力好不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很美,她的美拥有某种难以描述的破坏力。 你敢相信吗? 因为她,他遗/精了很多次,过去他从不这样。 他还知道,全校不止他一个人对她着迷,有很多人喜欢她。 两人在天台上吹风,直到上课预备铃响,他们才各自回到自己的教室。 下午,八班数学小考。 两节课漫长的时间,全班都在埋头写数学试卷,数学老师在班上来回走动,教室针落有声。 在这个世界上,于卿儿最讨厌数学和茄子,前者难以理解,后者难吃,这两样在她生命里毫无意义。 在选择题后面写完ABCD,于卿儿观察四周,一排排脑袋都低垂着,像成熟季节里垂吊的木瓜。 数学老师发现她在开小差,特地回头看了她一下。 于卿儿收回视线,用笔在试卷上乱写公式。 老师不准学生交白卷,这是对他们教学工作的不尊重,所以面子工程必须做一做,起码交上讲台的时候好看一点。 两节课考试时间,于卿儿去四次厕所。 她去厕所的次数有点频繁,老师看她的眼神变得不对劲,像是在问她是不是尿频。 —— 窒息的一天结束,晚自习下课铃响,于卿儿早早捡书包回家。 出了校门,她远远看到聂家的私家车,今天不是宾利车,宾利车让聂叔叔开去谈工作了,今天是一辆低调的玛莎拉蒂。 坐上车,李叔叔跟她打招呼。 “于小姐,今天在学校顺利吗?” 一点都不顺利,于卿儿心想。 “还行。” “还行就是还不错了。” 李叔叔淡笑,抬手启动车子,娴熟转动方向盘。 于卿儿诧异,忙道:“李叔,不等聂尧吗?” 李叔叔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阿尧去了临川市,这几天都不在江城。” “……” 恍然想起这件事,于卿儿点头。 不用等他放学一起回家,她居然有点不习惯,习惯真是最奇葩的东西。 回到聂家,叶静宜让保姆李阿姨端来一份银耳甜羹汤,要于卿儿吃了再上楼,于卿儿不太想吃,但不好拒绝叶静宜的心意。 聂梨也被要求喝一碗大大的甜羹,见于卿儿陪她一吃“吃苦”,她冲于卿儿俏皮笑了笑。 聂梨是个小话痨,她只跟亲近的人话多。 她给于卿儿看她在幼儿园做的手工,是一个用小盒子做的吉他,橡皮绳就是吉他的几根琴弦。 “你看,拉它还有声音呢。”聂梨道。 于卿儿把玩了一会儿,把纸吉他还给她:“一会儿在网上给你买真吉他。” “真的吗!” “嗯。” 吃完了甜羹,于卿儿和聂梨一起上楼。 聂梨喜欢串门,喜欢去于卿儿的房间,因为于卿儿的房间有很多她喜欢的东西,比如口红、指甲油和高跟鞋。 到了晚上十点,聂梨被叫去洗澡,于卿儿仍躺床上玩手机,她先是给聂梨买一个几千块的儿童吉他,然后看野外探险直播,这一看便看到了深夜十二点。 想到明天要上学,于卿儿拿睡衣去洗澡。 十分钟后,她洗澡回到房间,整个人四脚八叉仰躺在大床上。 睡之前习惯性玩手机,她也不知道手机有什么好玩的,玩来玩去就那样,然而习惯成自然,她无意间点了微信,无意间点了朋友圈。 于卿儿没朋友,主要是她不长情,对谁都三分热度,久而久之大家都对她渐渐疏离,敬而远之。 朋友圈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动态,有一些人晒国庆假期旅游照片,有的人她见过,有的人她没见过,或者是她见过却记不住。 往下滑动,她看到了高戴荣的微信动态。 高戴荣去了巴黎,带于卿儿的弟弟一起,她和很多人合影,在一栋漂亮的欧式风格房子里,都是一群体面的成功人士,他们坐在一起聚餐,餐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每个人看起来都惬意愉悦。 弟弟长高不少,已经与高戴荣的耳朵平齐,估计快一米六了。 于卿儿和弟弟不亲,和妈妈不亲,和家里每一个人都不亲,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妈妈和弟弟的照片,心里还是有一种没着落的空虚感。 恍惚间,她觉得世界很热闹,唯独她一个人待在角落,无人问津。 她才不需要他们。 于卿儿心想。 关掉微信,关掉手机,于卿儿拉灯睡觉。 有什么了不起,她以后比高戴荣和她的港商男朋友有钱一万倍。 —— 于卿儿十六岁那年,于家名下几处房产被强制法拍,于家人不得不从江海市富人别墅区搬走,暂时在酒店里落脚。 离开时,他们坐在私家车里,气氛沉重。 高戴荣用责备厌恶的目光看着于卿儿,仿佛她不该存在这世上。 当时是冬季,窗外飘飞着白雪,沿路道路两旁也积着一堆堆皑皑的白雪。 车里明明开着暖气,于卿儿却觉得哪儿都冷,手脚自始至终没有暖和过。 她能感觉到所有人苛责的目光,仿佛于家今天的一切全都拜她所赐,可事实是这样吗? 大人们真的很虚伪,总喜欢将自己的无能和过错归咎于别人,其实他们自己也还是个小孩。 从梦中醒来,房间黑漆漆一片。 窗外淡淡的光进入房间,白色窗帘随风摆动。 于卿儿打开手机,时间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黎明离得太远,要等上漫长的时间,晨光才会光临这个房间。 没有开灯,于卿儿摸黑玩手机。 她感到很孤单,前所未有的孤单,即便是玩着手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情绪也没有消散,没有任何东西能填补空白。 玩了一会儿手机,于卿儿想起颜乐天,想起坐在摩托车后迎着咆哮的风的感觉,半夜骑摩托车兜风一定很爽。 如此想着,于卿儿给颜乐天拨了电话。 内心充满期待,期待却落了空,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失望地看着手机屏幕,于卿儿发着呆,手指滑动屏幕,百无聊赖。 往下滑动看到聂尧的名字,她沉寂了两秒,决定拨打他的号码。 凌晨三点,聂尧肯定已经睡觉了。 于卿儿没多想,她就是太无聊了,总想找点事情做,若是没人接听也无所谓,毕竟她最想找的人是颜乐天,聂尧接不接都没关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电话“嘟嘟”两声后,那边接了电话。 第30章 他的温柔…… “喂?”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有一点点性感。 “你在干什么?”于卿儿问。 那边安静两秒,他回:“睡觉。” 于卿儿不知道要聊什么,她纯粹是闲得慌,干脆漫步边际随便聊:“你什么时候考试?” “明天。” 翻了个身,于卿儿:“难不难?” “还行。” “我就不会,我们班今天考数学,我一道题都不会。” “……” 她说得真坦荡。 “怎么不睡觉?” 他轻轻问她,语气很温柔。 于卿儿听着,心里莫名有一种被安慰的感觉。 恍惚间,满室的孤独似乎消散了些许。 “睡不着,我梦到了我妈,梦到我们家房子被法拍刚搬家的时候。” “……嗯。” “我爸下落不明,我妈和我弟开始了新的生活,她们在国外,我看到了朋友圈。”于卿儿语气有些落寞,她自己毫无察觉。 聂尧那边有轻微响动,他像是在翻身,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 “所以呢?心情不好?” 他居然知道,于卿儿有点意外。 “有一点。”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一条微信信息弹出来。 “点进链接,陪你玩棋。”他说。 “玩棋?” 于卿儿打开微信,点开链接,茫然道:“什么棋?我不会。” “五子棋。” “哦,这个我会。” 点进链接,一个五子棋小游戏界面弹出来。 于卿儿看到聂尧的头像,他是白棋方,她是黑棋方。 “我先吗?” “嗯,你先。” 于卿儿一开始不擅长五子棋,落子的地方有些偏门,转挑犄角旮旯落子,聂尧没被她带跑,没一会就连成了四子,于卿儿不管封哪一头都于事无补。 “这盘不算,再来。” 过了一会儿,聂尧又赢了。 于卿儿耍赖:“我刚玩,你必须让我一子。” “可以,让你一子。” “我这次认真来,你死定了。” 一局结束,于卿儿输。 她不服:“你让我两子,我肯定能赢。” 聂尧淡笑,纵容道:“我干脆让你连成四颗棋子再封你好不好?” “行啊,你让吗?”于卿儿笑。 聂尧:“你可以试试。” 接下来一局,聂尧有意放水,于卿儿真的赢了。 赢了棋局,于卿儿像是受到了鼓舞,颇有些越战越勇的势头,一时忘记刚才的烦闷情绪。 “我摸清套路了,下面这一局如果我赢了你就给我唱歌。” 于卿儿多少是有点飘了,居然敢对聂尧下战书。 聂尧不动声色道:“我赢了呢?” “我给你唱歌。” “这样啊。” “嗯,你这次让我一子就行。” “可以。” 两三分钟结束,于卿儿……输了。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明明一开始势均力敌,怎么就输了呢? “不算。” “耍赖?” “我不会唱歌。” “那也不行,我要听。” 于卿儿犯难,她长大以后,很少唱过歌。 可电话里的男生是聂尧,是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聂尧,好不容易和他聊出暧昧的感觉,于卿儿不舍得破坏气氛。 “那我要给阿尧唱情歌。”她说。 聂尧沉寂片刻,道:“嗯。” 清着嗓子,于卿儿唱:“我的世界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还以为是从天而降的梦境,直到确定手的温度来自你心里,这一刻我终于勇敢说爱你……”[注:歌词来自蔡依林《说爱你》] 于卿儿以前学过音乐,乐感还行,没有走调。 “以前学过音乐?”他问。 于卿儿:“嗯,学了很多没用的东西。” “还学了什么?” “音乐,舞蹈,画画,钢琴,小提琴。” “最喜欢什么?” “都不喜欢。” “那最擅长什么?” “画画吧。” “还要 玩吗?” “来。” 凌晨四点,于卿儿手机发烫,她和聂尧已经通话玩了一个小时的游戏。 “你不能让让我?”于卿儿犯困了,不时打着哈欠。 聂尧:“困了?” “有点。” “那睡吧。” “我必须赢一局才睡。” 于卿儿很坚持,难得她生出了胜负欲。 聂尧很配合,几次险些要赢,他又让于卿儿起死回生。 当然他让棋很有水平,于卿儿没有察觉,一番精彩厮杀过后于卿儿终于是赢了。 “哇我赢了。” “嗯,早点睡吧。” “你唱歌给我听啊。” “……” “快点,我要听你唱歌。” “……” 他那边安静了几秒,最后…… 他挂了电话。 于卿儿:“?????” 狗日的。 低骂了一声,于卿儿丢了手机,抱着枕头睡觉。 闭着眼睛酝酿睡意,她忽而忍不住笑。 三更半夜打电话,他的声音真好听,低沉又温柔,她喜欢这样的聂尧。 刚才玩棋太费脑,于卿儿放空大脑,什么都懒得想。 慢慢的,她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亮。 —— 聂尧离开的第三天,八班数学试卷发下来,于卿儿只考了32分。 发试卷的女生以为自己看错,瞪着眼睛又看了一次,而后一脸震惊。 于卿儿面无表情拿走卷子,用巧克力包装袋盖住分数,继续吃着巧克力。 第三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第四组最后一桌的于卿儿身上。 于卿儿在老师办公室里很出名,她太漂亮了,几乎每个给八班上过课的老师都对她印象深刻,因为相貌太过出众,老师难免会多留意她的课堂表现。 老师们经过一两个星期的观察,大致猜到了她的一个基本情况,上课经常开小差,回答问题基本都错,很少见她抄写课堂笔记,想也知道她成绩比较一般,结果万万没想到,她学习成绩会这么差。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世界给她打开了一扇门,却又关上了一扇窗,她纯纯就是个笨蛋美人。 “按照惯例,我会把你们的成绩和排名张贴出来,但这一次就算了,你们考什么成绩自己心里有数。”数学老师一本正经道。 有人抗议,喊道:“不要,我们要看排名,我好不容易考了148分!” “哇!真有148分啊数学课代表?” “牛逼,全班最高分了吧?” 见大家都在议论,数学老师淡笑肯定道:“对,这次课代表拿了全班最高分。” “我们班最低分是谁?该不会是我吧?” “不行,老师你还是把排名贴出来吧,我想知道我有没有进步。” “对啊,我好想知道排名。” 全班又开始闹哄哄,聒噪程度堪比菜市场,数学老师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喊道:“安静!现在开始讲评试卷,做错的学生要认真订正,过后我会收上来检查。” 四十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 数学老师收拾东西离开,全班自由活动。 于卿儿把试卷塞进抽屉,刚要站起来,她察觉到几道怪异的目光,抬眸回视,那些人又移开视线,没人敢看她。 估计她的数学分数被大家知道了,才会用这种目光看她。 无所谓,她不在意,爱谁谁。 去了厕所回来,于卿儿遇到了颜乐天,他和男生在走廊上旋转篮球,几个牛高马大的男生将走廊过道堵得水泄不通。 于卿儿经过,他们让出道,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于卿儿,听说你数学只考了32分?”颜乐天憋着笑。 于卿儿诧异,回头睨他:“谁告诉你?” “你们班的人啊,我估计现在你们班都知道了。” 要不了多久,全年级也要知道了,颜乐天低笑出声。 江城一中牛人辈出,学霸一抓一箩筐,学渣却是少有,尤其像于卿儿这样如此彻底的学渣,简直闻所未闻。 “真没想到啊,你成绩这么差?”颜乐天很不给面子,摆着一副看热闹幸灾乐祸的表情:“数学老师没骂你?” “你考了多少分?”于卿儿很是淡定。 八班和九班虽然不同班,数学老师却是同一个,八班考了试,九班肯定也少不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颜乐天神气十足道:“本人不才,我在我们班排名11,考了141分。” 零头比她多,于卿儿想翻白眼。 刚要走,手腕被牵住,颜乐天两步靠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今天晚自习要不要翻墙?隔壁院校有电竞比赛。” 于卿儿疑惑,不知道电竞比赛是什么,她想知道。 “翻墙?” 她想多问两句,颜乐天却像只泥鳅般滑到他朋友堆里,用手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他示意她在电话里说。 在手机里说比较稳妥,不会被旁人听到。 于卿儿会意,迈步走进教室。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31章 翻墙逃课夜晚时分,秋风瑟瑟。…… 夜晚时分,秋风瑟瑟。 今天没有月亮,天空黑漆漆一片。 于卿儿和颜乐天他们悄悄沿围墙走,走到学校操场一个低矮的围墙边,众人停下脚步。 “就这,翻过去很容易。”颜乐天道。 于卿儿观察围墙,明明围墙很高,她不理解到底容易在哪里。 “老杨,你先翻上去,在上面接应一下。” 颜乐天指派一个瘦高个男生。 男生身手敏捷,只见他退后两步俯冲了一下,有力的手臂便稳稳攀上了围墙顶部,两条大长腿蹬蹬两下,人像只猴王般一下子坐到了围墙上。 “小case,轻轻松松拿捏。” 老杨坐在围墙上晃着腿耍帅。 颜乐天给他竖起大拇指,转身看向于卿儿:“我抱你的腿,让老杨在上面拉你一把。” 于卿儿瞧着自己应该翻不过去,便就坦然接受“外援”,她走到围墙边,把校服系好围在腰间,让颜乐天抱她的腿将她托举。 “快,手给我。” “对对,坐围墙上。” 借着两位辅助,于卿儿成功翻上围墙。 围墙大概2.5米的高度,坐在上面视野辽阔,前方是寂静幽暗的校园,后方是充满人间烟火的城市道路,空气都仿佛新鲜了一个档次。 于卿儿不怕高,晃着腿,笑着打量四周。 颜乐天翻墙技术很强悍,他不需要俯冲,只见他轻松一个跳跃,手攀住围墙上方,腕臂再一使劲儿,人迅速跨上围墙。 “帅不帅?”他冲于卿儿微笑。 于卿儿晃着腿,敷衍道:“帅帅帅。” 下一秒,颜乐天纵身一跃,整个人平平稳稳落地。 他在下面接应于卿儿,他让她往下跳。 于卿儿胆子不小,也不犹豫,弯腿跳了下去,“越狱”成功了。 紧接着另外两个男生也从围墙上跳下,四个人都顺顺利利,安然无恙。 说不上缘由,于卿儿是外宿生,每天放学都可以出校门。 可翻墙出学校却让她感到无比新鲜,尤其在晚自习这个时候。 “老狼会不会进班巡逻?”老杨担忧。 颜乐天淡笑:“翻都翻出来了,想这么多干什么?” “也是,管他奶奶的。” “消息到底准不准?江城技术学院和南川大学打英雄联盟PK赛。” “准,没有比赛我裸奔。” 江城职业技术学院是一所大专院校,学校办得很大,在江城一众职校中算得上是比较出名的。 打车一公里左右,四人混入江城职业技术学院。 终究是一所大学,学生比高中生成熟不少,男女生穿搭都时尚前卫,显然学校对学生衣服和仪表没有限制。 反观于卿儿四人,穿得都是板板正正的校服,反而成了另类。 学校不限制外人进入校园,尤其在学校举办活动期间,于卿儿几人根据指示牌的提示,很快找到电竞赛的活动场地。 活动设在一个宽敞的大会堂内,比赛还没开始,会堂门口已经聚集很多年轻人,不时能看到许多展牌和横幅,看起来 十分热闹。 “会不会不让我们进去?”老杨有点担心。 颜乐天看了看几人的校服,提议道:“等会儿一个个进去。” “我看行,我先进去。” 老杨身先士卒,他走向大会堂门口,守门的学生会看了他一眼,便摆摆手让他进去。 见他老杨能进,于卿儿几人也大摇大摆跟了进去。 大会堂远比想象的更为宽敞,里面密密麻麻陈列一排排座位,舞台上方是一个超大显示屏,场内像一个大型的话剧院。 比赛还没开始,现场熙攘嘈杂。 几百个座位几乎坐满了人,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座位空着。 “阿乐,这边有座位!” 老杨冲几人招手,大伙走了过去。 这边位置离舞台远了一些,视野还算居中,勉勉强强。 四人连成一排,顺利落坐。 舞台大屏幕播放参赛选手的个人简介,个人简介里有选手的生活照,偶尔出现一个长相较帅的男生的照片,台下观众便齐声欢呼,仿佛这辈子没见过帅哥。 两方参赛选手坐在舞台两侧就位,他们面前都摆放着一台黑色电脑,两队各自穿着队服,整齐划一,整得很像那么回事。 “怎么样?要不要吃零食?”颜乐天问于卿儿,笑容俊帅灿烂。 于卿儿摇头:“不想吃。” “真不吃?”颜乐天挑眉,侧头对隔壁座老杨说道:“老杨,买几袋薯片过来,再买几瓶水,还有女生爱喝的酸奶。” 老杨接了颜乐天的手机,抬手比划一个OK手势。 颜乐天有钱,出来玩一般都他出钱,老杨出力,向来如此。 老杨走后,颜乐天欣赏于卿儿的脸:“你玩英雄联盟吗?” 于卿儿看手机时间,茫然道:“英雄联盟是什么?” “一款电脑游戏。” “没玩过。” “那你玩过什么游戏?” “五子棋算吗?” 颜乐天憋着笑,看一眼舞台的方向,又忍不住回头看于卿儿。 “五子棋也算游戏?” “怎么不算?” “一会儿我给你当解说,保证带你看懂比赛。” “这个很难看懂?” “不算难,但有些东西得跟你解释,比如什么红,什么是蓝。” 两人正闲聊,突然一个漂亮女生站到于卿儿身旁,板着一张俏丽的精妆脸,又美又俗气。 “同学,这两个座位已经有人占了,麻烦你们让一下。” 女生手里拎着古驰手包,黑色真皮材质,几万块的奢侈品,是两年前的款。 可能有奢侈品手包撑场面,她说话态度颇为傲慢,仿若别人都低她一等。 于卿儿是什么人?哪里会乖乖听话。 “你的座位?哪里写着你的名字?” 女生愣了一下,回头看她一身腱子肉的男朋友,想让男朋友出来说个话。 哪曾想到,她回头一看就见她男朋友一直盯着于卿儿看,那目光痴缠呆直,三魂像丢失了一魂。 一时间醋意上涌,女生看于卿儿的眼神愈发敌视。 “我们早就到了好吗?没看到座位上放着两瓶农夫山泉?”女生语气渐凶。 于卿儿低头看一眼地面,脚边果然滚落着一瓶农夫山泉,她之前还在想,到底是谁不讲文明礼貌,居然乱扔垃圾。 “不好意思,没看到。”于卿儿说。 她没看到座位上有农夫山泉,只看到地板上有一瓶,不算她不讲武德。 女生很傲慢,却没想到遇到了个更傲慢的,当下被气得脸都绿了。 “喂,要不要脸?我们先来的好吗?座位是我们先占的!” 女生说话声音有点大,顿时吸引周旁众人的好奇心,于是一双双目光投射而来。 于卿儿耸肩,偏头看颜乐天,颜乐天无奈笑道:“算了吧,我们换个座位。” 一开始他们确实没看到座位上有农夫山泉,当时两瓶水已经滚落在地上了,以致于他们以为没人。 多大点事儿?哪至于争到面红耳赤,争得连脸都不要。 于卿儿很坦然,大大方方站起来,用眼神做出“公主请上坐”的微表情。 女生看着她,心里气炸了。 她那是什么表情?坐别人的座位这么坦荡?整得别人成了小肚鸡肠。 同排旁边有位置,视野不算好,比较偏,但聊胜于无,于卿儿和颜乐天将就落座。 另一边,直到于卿儿离开,女生旁边的男伴仍时不时偷瞄于卿儿的方向,他以为自己足够小心,没被女朋友发现他精神出轨。 可惜疯狂吃醋的女生最敏感,往往一个人能顶十个柯南,他每偷看一眼,女生精致的小脸就深沉一分,最后他成功荣获了一个巴掌。 没过多久,主持人走上讲台。 现场安静下来,观众席顶部灯光骤然熄灭,唯独舞台灯光耀眼夺目。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晚上好,很高兴我们在这里相聚一堂……” 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声音讲完台词,而后隆重请出主办方和主事老师上台发言,又在一阵热烈喧嚣的欢呼声中,参赛选手一个个站起来鞠躬亮相,一系列流程走完,比赛正式开始。 两方进入选英雄时段,全场十分肃静,只有解说员的声音穿透话筒响彻在大礼堂内。 颜乐天给酸奶插上吸管,递送到于卿儿面前,他侧身靠过来讲解道:“蓝方是江城职业技术学院,红方是南川大学,大家选英雄一般都很谨慎,要考虑到战术和对线的问题,一般每个队都会选五类英雄,分别有射手、辅助、肉盾、打野、法师……” 于卿儿吸着酸奶认真听,目光在大屏幕上,漂亮的脸蛋随大屏幕灯光忽明忽暗变幻着亮度,一张脸好看到让人百看不厌。 随着颜乐天的讲解,所有召唤师进入战场。 比赛一开始比较温吞,大家都在补兵,没见有英雄打架,战场一派祥和。 于卿儿没看出名堂,便开了个小差,打开薯片的包装袋,咔咔吃着薯片。 —— 江城一中,寂静校园。 八班在上晚自习,全班都埋头刷题,除了教室最后一组最后一桌座位空荡无人,全班座无虚席。 窗户大敞,微凉的秋风闯入教室,压在桌上的试卷随风猎猎作响。 老梁走过来关上教室的窗,见于卿儿的座位一直空着,她微微皱了下眉。 走到秦浩旁边,班主任老梁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问:“于卿儿去哪儿了?” 秦浩回头看了一眼,摇头:“不知道。” “她离开多久了?” 秦浩不想出卖于卿儿,装傻充愣说:“不知道,没注意。” 可惜他同桌是个愣头青,秦浩话音刚落,他凑上来补充道:“一节课没见到人了,老师。” “一节课?” 老梁眉间川字纹更深了几分。 离开教室,班主任老梁回到办公室,她翻出于卿儿的个人资料,决定给她的家长打电话。 这事可大可小,万一于卿儿出了什么事,她这做老师的没尽到看管义务,责任将算在她头上,告知家长也算是提交了一份免责声明。 输入号码,点击拨通。 可惜,电话号码是空号。 老梁打于卿儿父亲的电话号码,拨打出去,此电话号码已经停机。 什么回事?她父母的电话号码都错了?老梁暗想。 两个都填错,哪有这么凑巧。 正一筹莫展,她看到对桌一班班主任,于是她想起了聂尧。 开学的时候聂尧陪着于卿儿一起来学校报道,她当时问了两人的关系,聂尧说他们是亲戚,既然如此,让聂尧联系于卿儿的父母不也可以? “柳老师,聂尧是不是去参加化学竞赛了?”老梁看向对面的中年女教师。 女老师正吃着橘子,闻言抬起脑袋:“对啊,今天应该就回来了。” “那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怎么了?” “想让他帮我联系我们班一个学生。” “有,我发微信给你。” “行,谢谢。” 第32章 狼烟升起比…… 比赛过去十分钟,两队渐渐有了摩擦,蓝方刺客不断偷刷敌方的野怪,差点被红方三名召唤师群殴。 于卿儿正看得津津有味,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麻烦让一下。” 抬眸一看,是之前那个叫让座的女生。 座位是连排式,二十张座位连在一起没有隔断,中间的人想出去必须从旁边经过,恰巧于卿儿就座旁边。 于卿儿挑眉,微微收下了脚,便没再搭理那个女生。 然而那女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走过去居然踩了于卿儿一脚,然后头也不回走了,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她会不知道她踩到于卿儿的脚? 怎么可能呢? 这么平坦的地面,就算踩到一个小石头都有感觉,更何况是别人的脚。 她是故意的。 于卿儿回头看那女生的背影,旁边的颜乐天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下洗手间。” 语毕,于卿儿站起来。 她手里仍拿着薯片袋子,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咔咔吃着。 那女生果然去了洗手间,她先在化妆镜前补了妆,等厕所隔间里面的人出来,她走进隔间里,关上门。 于卿儿将薯片倒进垃圾桶,用薯片包装袋盛了满满一袋子的水,然后走到隔间门口,连水和薯片袋子一起从厕所上方丢进隔间。 做完一切,她干净利落走人,余留厕所观众面面相觑,以及厕所隔间鬼哭狼嚎般的尖叫声。 走回比赛会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于卿儿又撕开一个薯片袋子,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薯片。 “怎么这么快?”颜乐天疑惑。 于卿儿面不改色道:“人太多就回来了。” 颜乐天没有多想,继续给于卿儿讲解比赛的进度。 比赛进入到下半场,双方经济和经验都累积到一定程度,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 前两次团战,双方打了个平手,经济落差不大。 后面两场团战,蓝方射手出现失误,红方占据优势。 台下解说员很激动,声音激情澎湃,铿锵有力,台下观众时而沉默时而欢呼,情绪全被大屏幕几个虚拟英雄牵引带动。 于卿儿看着比赛,同时分心留意了一下刚才那个女生。 比赛进入尾声,那女生没有回来,估计是衣服湿了,或者妆容花了见不了人就不来了,于卿儿暗想。 一场电竞比赛四十三分钟结束,红方南川大学获胜,台下掌声稀稀拉拉,没有人欢呼。 这一场比赛是江城职业技术学院的主场赛,作为东道主反而输了比赛,本校学生一个个都脸面无光,没人愿意为南川大学的选手喝彩,以致于后面颁奖致词环节,会堂里的人已经离开了大半。 于卿儿和颜乐天几人早早离场,他们自然是坐不住的。 出了会堂,老杨搭上颜乐天的肩膀。 两人就着刚才的比赛品评了几句,老杨挠了挠脑袋问:“我们现在去哪儿?回学校?” 颜乐天看手机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分,距离外宿生放学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现在回去还得翻墙,四十分钟再回去好了,到时候从学校大门进去拿书包。”侧头看向于卿儿,颜乐天问道:“你觉得呢?” 于卿儿用吸管喝酸奶,闲适地欣赏着别人的学校,像是在散步。 “我都可以。” 颜乐天想了想,道:“这附近有一条街有烧烤,我们去吃烧烤怎样?我请客。” 说到吃的,老杨格外积极,当即举手赞成:“你说话算话,我饭量可不小,结账的时候你别哭就行。” “你能吃多少?一千还不够你吃?” “够了,嘿嘿。” —— 夜晚八点半,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职高附近确实有一条很短的小吃街,三人走进巷子,很快闻到混杂着孜然粉的烧烤香味。 街巷弥漫着淡淡的油烟气,是隔壁店老板起锅烧油弄出的烟雾效果。 于卿儿观察四周,发现她来过这里,上次她和聂尧就在这里吃串,还遇到一个大胸妹。 街上两旁都束立灯牌,灯牌上展示各家店名和招牌菜,红橙黄绿蓝靛紫,城乡结合部的气息扑面而来。 “哪家烤串好吃?”老杨问。 于卿儿:“不都一样?” 颜乐天看着她,笑了笑:“怎么会一样?肯定是哪家客人多哪家好吃,我看对面那家不错。” 对面的店客人最多,不管是店内的餐桌,还是露天餐桌,几乎每一桌都坐着人,尤其年轻人颇多,像是附近职高的学生。 四人走过去,找一张方桌坐下。 “老板,点单!” 老杨举手喊了一嗓子,店老板的女儿走过来,她先是从围裙里拿出本子和笔,然后递上菜单。 颜乐天把菜单递给于卿儿,于卿儿来不急接,手机突然震响。 “你们点,我都行。” 从校裤兜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于卿儿蔫了。 竟然是聂尧。 如果没记错,聂尧今天回来,他现在应该在家。 看到聂尧的名字,于卿儿就想到学校,想到学校就想起她还在逃课,想到逃课她就想到了后果,继而想到了聂叔公…… 聂尧在家,应该不知道她逃课。 应该是这样。 接了电话,于卿儿:“喂?” “在哪?” 聂尧回应很快,不带一丝情绪。 于卿儿看了看四周,用手压着话筒,周围声音太吵了,她怕被发现。 “我在学校,怎么了?” 她以为自己演技还行,不至于穿帮,哪曾想到聂尧的声音徒然清冷了一个调,他像是什么都知道。 “骗鬼呢?”他说。 于卿儿:“……” 轻吸气,于卿儿解释:“我真的在学校,这个点要上晚自习。” “是么?” 那边沉寂下来,似是在等于卿儿反悔,可惜于大小姐意志坚韧,哪里会被他三言两语的敲打所迷惑。 “那不然呢?” “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她说你逃课了,去哪儿了?” 于卿儿:“……” 逃课一时爽,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老师知道了,聂尧知道了,她要完蛋了。 “现在马上回家,二十分钟之内回来我可以帮你扯谎,帮你把这件事圆过去,否则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聂尧的语气不容商量,十分强势,没给她谈判的余地。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取决于她一念之间。 “我……” 于卿儿犹豫着措辞,她想给自己辩解,然而—— 面前木桌突然被人掀翻,只听“嘭”地一声,木桌散掉一条腿,老杨被撞到一屁股坐地上。 “诚哥,就是她在厕所泼了我一身脏水。” 这是一个娇柔的女声,有点嗲,有点委屈,还……有点熟悉。 于卿儿抬眸,果然是之前踩她鞋子那个女生。 女生身边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社会哥,手臂脖子都有纹身,看起来十分壮硕,像一只棕熊。 显然于卿儿面前的桌子,是眼前这位社会哥掀翻的。 这是寻仇来了。 被掀了桌子,颜乐天站起来,黑着脸和社会哥对峙:“你他妈谁?凭什么掀我桌?” 社会哥没颜乐天高,但比颜乐天粗壮,他穿着紧绷的上衣,能看到纠结成团的肌肉,手臂的肱二头肌比牛腿还壮实。 老杨见这阵势,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忙是走过来劝阻颜乐天。 “别别别,有事好好说。” 把颜乐天拉走,老杨赔笑看向社会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好像不认识?” 男人冷笑,一副社会狠人的架势,一脸横肉着实唬人。 “误会?”社会哥瞥一眼旁边的 女生,问:“巧丽,是他们没错吧?” 女生仍拿着古驰手包,身上的裙子已然换了一套,身材肥瘦适中,前凸后翘,皮肤白净很有肉感。 “当然是,我又不瞎。” 女生死死盯着于卿儿,眼神淬了毒一般。 见状,于卿儿关了手机,慢悠悠站起身。 对方只有一个社会哥,他们这边有三个男生,打起来谁赢还说不定,不知道这女生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泼你脏水?”于卿儿问。 女生愣了愣,怒道:“我不需要看到,我知道是你就够了。” “我还说你先踩我一脚呢,你要点脸吗?” 于卿儿没有要认错的意思,态度散漫,看得女生十分窝火。 然而于卿儿越淡定从容,越美艳绝色,女生看她这张脸就越来气。 想起自己刚刚甩掉的富二代男友,女生气血上涌,扬手就要给于卿儿扇巴掌,却被于卿儿握住手腕。 “我长这么大,还没被谁扇过耳光,你算老几?” 语毕,于卿儿推开女生。 谁知女生弱柳扶风,竟然就这么……摔了。 她不是装的,单纯是高跟鞋站不稳。 于卿儿能看出来。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狗血,阴错阳差之间,战争的号角吹响了。 狼烟烧起来了。 社会哥心里只有他那娇滴滴的妹子,见自己喜欢的女人被欺负,当场就炸了,他走过来准备要动粗,颜乐天堵住那人,挡在于卿儿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女人的事跟你一男的屁事?” 颜乐天寸步不让,明显他不敌眼前的肌肉猛男,但身体里有一股硬气顶着。 “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揍!” 社会哥怒喝,震慑力十足。 烧烤店客人不少,此时所有人都忘记手边的事,一个个呆若木鸡。 靠近于卿儿这桌的人纷纷远离战场,深怕被殃及池鱼。 眼下境况迫在眉睫,于卿儿面对所有人,举起手机对众人喊道:“来五个人!一人转账一万!帮我把这坨又臭又硬的屎打趴下!” 在场众人不淡定了。 人群有些躁动。 第33章 千钧一发“一人…… “一人转账一万?是不是真的!”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于卿儿:“当面转账不赖账!” 第一次见有人花钱请打手,在场几个壮年男士跃跃欲试,最后还真有两个男人站出来。 两人是附近一所健身房的常客,平日最喜欢撸铁,虽没有社会哥壮硕,胜在人多力量大。 俩男人加入战局,加上颜乐天三个男生,五个人对线社会哥一个,敌寡我众,怎么也不至于落下风。 社会哥见这阵势,果然有所忌惮,原先横冲直撞的庞大躯体停住脚步,他抬手警告性指了指,蛮横喊话道:“仗着人多是吧?有种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社会哥恶狠狠退后两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当场打电话摇人。 “喂,我是东哥,现在马上喊十个人过来,能叫多少人叫多少,地点是江城职业技术学院后门烧烤街,回头我请大伙吃饭……” 这下好了,捅到马蜂窝了,一会儿估计要来一窝蜂。 说好的敌寡我众,现在风水轮流转。 两个被钱吸引过来的男人见势不妙,当即就要退出,于卿儿给两人加码,两男人摇头,低声劝阻道:“美女,赶紧跑吧,这不是钱的事,真要跟一群人打架,骨折住院肯定少不了,这都算轻的。” 两男人走后,于卿儿这边势单力薄,局势严峻。 “我们还是溜了吧。”老杨不想惹事,眼神充满忧虑。 溜之大吉虽然不好看,但比被人群殴好看一点,横竖都不好看,两害相权取其轻。 对方人数占绝对优势,于卿儿钞能力已经不起作用,一走了之是为上策。 “怕他个屁,他能喊人我就不能喊人?”颜乐天掏出手机。 老杨困惑:“你找谁?” “罗霍他们。” “恐怕来不了,他们这会儿都在学校,盛光洋那两个在打工兼职,谁会过来?” 老杨估计上辈子是只乌鸦,张的嘴是一张乌鸦嘴,他一语成谶,颜乐天连打几个电话,愣是一个都没约出来。 社会哥见他在打电话,冷笑嘲讽道:“哟?喊人呢?我好怕~” 刚才摔倒的女生此时好整以暇依偎在社会哥身旁,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于卿儿几人:“最好多喊几个,别到时候说我们欺负人。” 颜乐天狠狠咬牙,他挂断电话,伸手抓了把头发,不爽的情绪极速飙升。 穷途末路之境,没有后援,这是一件令人蛋疼的事。 “于卿儿,跑吗?”颜乐天轻声问于卿儿。 于卿儿瞥一眼有社会哥撑腰此刻春风得意的女生,心痒痒得厉害,她很想给那女的一巴掌。 缩头乌龟不是她的风格,可眼下别无选择。 “走吧。” 颜乐天给老杨两人传递了个眼神,四人准备离开。 然而没走两步,社会哥双臂抱胸挡住几人去路,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想走?我同意了吗” “好狗不挡道,让开!”颜乐天冷睨对方,语气很冲。 社会哥平日在一群兄弟里都是他说了算,当大哥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鸟气,当即便揪住颜乐天的衣领,咬牙切齿放狠话道:“有种你他妈再说一遍,你说谁是狗?” 颜乐天长得帅,看起来细皮嫩肉,社会哥最看不爽这种弱鸡小白脸,手很欠地在颜乐天脸上狠拍几下:“硬气啊?你他妈硬气别走啊。” 下一秒,颜乐天抬腿猛踹那男人肚子,转身便抄起近旁的凳子要砸死那丫的。 这窝囊气他是受够了,忍不了一点。 社会哥被突袭,一时没有防备,因为吨位厚实,他没有狼狈摔倒,身体找回平衡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嘴里恶狠狠骂了一句脏话,健硕的身体愤然反击。 这下真打起来了。 场面十分恐怖。 如果说之前男生在厕所打架是小打小闹,那么这次绝对动了真格,已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颜乐天和社会哥互殴,周围餐桌哐当哐当全都散架,围观群众四处躲散,大家远远地围拢在一起,拿着手机录下视频。 老杨和他的同桌不敢靠近,场面太激烈,他们一时有些犹豫。 “愣着干嘛?上去帮他!” 于卿儿大喊一声,两人像是一下子恢复神智,六神无主的心定了定,而后加入战局。 颜乐天一人打不过社会哥,对方一记铁拳挥来够他吃一壶,好在老杨两人很快上来帮忙,一时分散了火力。 “别打了!都停下来!我已经报警了——” 遇到打架事件,最忙的便是店老板,老板和老板娘以及店里的两个员工想上前劝架,却迟迟找不到劝阻的时机。 几人在他这里闹事,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以后的生意怕是别想做了,店里现在乱成这样,好多人吃烤串没结账都趁乱溜了,今天恐怕损失惨重。 在店老板咿咿呀呀的叫停声中,于卿儿寻找那个踩她脚丫的女生。 女生显然很害怕,她躲在人群前边,目光一直盯着社会哥混战的方向,眼神和表情都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今天的事到底是谁的错? 现在已经说不清了,也没必要说清了,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了。 于卿儿没闲着,她把头发扎起来,走过去单挑那个女生。 那女生一开始没留意她,等意识到危险临近,防卫已经来不及。 “啊!放开——” 三分钟后,于卿儿坐在女生的背上,同时反扣女生的手臂,已然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她头发散乱了些许,脸上还有划伤,衣服稍有凌乱,整体还算体面。 “你服不服?”于卿儿用女生的鞋子拍拍那女生的脸,她趴在女生身上,笑容十分欠打。 女生漂亮的脸蛋沾满了灰,眼睛里有尚未干涸的眼泪,眼白红彤彤的,尤为我见犹怜。 于卿儿可不会同情她,今天若是她占下风,这女生未必让她好过。 颜乐天那边仍然兵荒马乱,社会哥拳头很硬,一拳下去能要半管血,三人配合打游击战,一人扛两人 打,情况仍然够呛。 半晌,颜乐天几人将社会哥摁在地上,社会哥像一只蹦到岸上的鱼,身体猛烈摆动挣扎,眼看就要挣脱,颜乐天三人只能来了个泰山压顶,用身体死死压住对方。 “我靠!这人是牛吗!我快坚持不住了!” 老杨被压在中间成了夹心饼干,只见他气血上涌,脸红脖子粗。 “坚持下!我拿裤绳捆他脚!”颜乐天扯了校裤的裤绳,手忙脚乱准备要绑人。 听到自己要被五花大绑,社会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居然又疯狂蹦跶起来,粗壮的大腿狂猛乱踹,居然有逆风翻盘的趋势。 “我靠!”实在招架不住,颜乐天对于卿儿远远喊道:“于卿儿,赶紧跑!他们的人快来了!” 于卿儿一愣,恍然想起这一茬,当即又在女生脑瓜上打了个巴掌,便站起身快步离开。 “先跑!回学校!”老杨抽空喊了一声。 于卿儿点头,捡起掉地上的手机大步跑离烧烤店。 等于卿儿跑了一段距离,颜乐天三人迅速脱身,朝着于卿儿那边飞奔跑去。 跑到街口,于卿儿跑错了方向。 颜乐天在后面喊道:“这边!” “反了!学校往这边!” “快点!” 不知道他们跑了多久,跑得他们快断了气,发现后面没人追上来,四人停下来大口喘气。 颜乐天双手撑着膝盖,用力呼吸,感觉到嘴里一股腥甜,他吐了一口唾液,里面掺杂了不少的血红。 “妈的,我牙好像松了一颗。” “我肋骨疼,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我靠。”老杨拍拍自己的胸腔。 老杨同桌一屁股坐路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没力气了,手脚都在颤抖。” 于卿儿是头皮疼,刚才没少被那女生扯头发,其他倒没什么。 “走吧,先别歇着,万一他们追上来就死定了。”颜乐天催促。 “嗯,老杨拉我一把。” “你丫的,怎么这么沉?” 老杨拉起他的同桌,颜乐天这边很自然地牵上于卿儿的手,他带着她一起往前走。 几人走走停停走了几十米,发现烧烤街口突然窜出来几辆小电驴,小电驴逆行追上来,来势汹汹,一看就是冲他们来的。 “不好!他们追过来了!快跑!” “我靠!快点跑!” 四人如遇到狼的鹿群,当即撒丫子往前跑,不要命似的百米冲刺。 男生跑得快,没一会儿于卿儿就落后了一段距离。 颜乐天回头等她,见后面追上来的电驴越来越近,距离一百米左右,他眼里的惊惧越来越厚重。 “于卿儿!快点!” “我在跑!” 奔跑之中,眼前的世界摇摇晃晃。 于卿儿听到自己的呼吸,很粗重,心跳疯狂跳动。 一步两步三步…… 她腿酸得不行,可是不能停下来。 回头看后面的“追兵”,五十米不到的距离,快要追上来了。 “快点!翻过围墙就安全了!” 老杨远远喊话,他已经跑很远了。 又跑了一段距离,他们看到学校的围墙,胜利就在眼前。 老杨冲上去翻墙,第一次没成功,他又俯冲一次才艰难地翻上围墙。 另一个男生被老杨拉扯着,也顺利爬上墙,颜乐天是翻墙高手,不需要人帮忙他自己就能上去,最后剩下于卿儿在围墙之外。 “于卿儿!把手举起来!” “快!我们拉你上来!” 于卿儿气喘吁吁跑到围墙边,举手刚要触上颜乐天的手,衣服被身后一股大力拽住,身体猛然向后倒退。 千钧一发之际。 她被抓住了…… 第34章 他来救场晚上八点四十分,以…… 晚上八点四十分,以往人气旺盛的烧烤街,此刻客人稀少,一群古惑仔在街边游荡,好端端立在路边的垃圾桶,也被他们一脚踹到路中央,垃圾泼洒了一地。 社会哥用纸巾按压额角上的伤口,扯下纸巾一看,上面仍沾染不少的血迹。 “妈的,我非得扒了那小子的皮。” 旁边的人递上新的纸巾,社会哥随手将带血的脏纸巾扔地上,伸手又抽出几张新的。 旁边的女生安静抹泪,她头发有点乱,妆容有点花,脸还有点肿,比起之前光鲜亮丽的模样,此刻的她甚是狼狈。 “阿明,你带巧丽回学校,给她买点药。”社会哥道。 旁边一个细胳膊细腿的男人走过来,赔笑着哄那女生回去,女生看了社会哥一眼,最后拎起自己桌上的奢侈品手表,乖乖地跟着细胳膊男人走了。 女生以前是个小太妹,女大十八变成了女神后,她战斗力就弱了。 以前都是她带头欺负别人,从来没有失手过,身后更有一群社会哥给她撑腰,今天却是倒了大霉,她碰上泼辣的于卿儿,两次交锋都栽了跟头。 女生走后,社会哥手机铃声响起。 “喂?” “东哥,只抓到一个女的,长得真他妈的漂亮。” “男的呢?” “翻墙跑去喊人了,叫我们等着呢。” 冷笑一声,社会哥啐了一口唾沫,狠厉道:“把她带过来,抓了她,跟她有关的男的自己会自投罗网。” “我看也是,长这么漂亮,稀罕她的男的应该蛮多,你说到时候会不会来一群人?” 社会哥不悦:“你觉得会来一群人?” “难说,幸好她不是职高的,是江城一中的学生,能打的男的应该没几个。” “你先把人带过来,今天主要是那个小白脸,那小子惹火我了,今天非得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行,我把她带过去。” 于卿儿确实是招人稀罕的主儿,因为长着一张狐媚似的脸,抓她的几个男人对她都很温和。 回烧烤街的路上,她甚至和几个男人唠嗑,问他们跟社会哥是什么关系。 除了社会哥,在场男士跟她没有一丝仇怨,对她自然憎恨不起来,更没人对她动粗,他们看她像看着一件精美的稀缺珍品。 “你们人挺好,不打女的。” 于卿儿给几人戴帽子,帽子还得越高越好。 果然这句话很受用,几个男人都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 “谁打女人?正常男的谁这么干。” “我们一般不打女人,除非女的给我们戴绿帽。” “谈过女朋友的都知道,女的哭起来能让你一头两个大。” 为了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几个男人一路上都很文明。 —— 烧烤街区,空气油烟淡薄,路灯坏了一盏,提前打烊的小吃摊早早关灯收摊,整条街暗了一个调。 社会哥坐在塑料椅上抽了根烟,地上到处是沾染血迹的抽纸。 他脑门的伤口已经止血,此刻伤口猩红,有些狰狞。 晚风穿过街巷,风抽吸了他小半截的烟,留下短短的灰黑色烟蒂。 半晌,一辆宾利车驶入街巷,黑色霸道的车身泛着油光,平稳行驶而来,像一只等待狩猎的豹。 社会哥正感慨这年头有钱人真多,出来吃夜宵还开着宾利,真能装叉。 随即,车子稳稳停下,一个高帅男生从车里下来,猛地甩上宾利车门。 男生年纪不大,也是个……小白脸。 长得高,五官俊,细皮嫩肉,气场和之前跟他打架的小白脸不同,这人一看更像有钱少爷哥,气质偏深沉冷静,像是一个会用权势和头脑霸凌别人的狠角色。 “她呢?”男生问。 社会哥这边有三个成年男人,对方明明只有一个,底气 却很足,这让社会哥几人越发好奇他的底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男人间的打架斗殴,有时候比谁的拳头硬,有时候也比谁的势头足,这里的势头指的是阵势和家世背景。 “你找谁?” 社会哥丢下烟头,站起来摆着手臂,展示自己纠结健硕的肌肉。 他有种直觉,这男的也是稀罕那女的其中一个,今天怕不是真要来一堆人? “她,皮肤很白那个。”男生道。 社会哥心里沉了沉,果然是冲那女生来的,今天是要他打擂台赛不成? 气氛紧绷,双方没有交手,暗潮汹涌的气势短兵相接。 双方僵持着,烧烤街口突然走过来一波人,是于卿儿他们。 于卿儿走在中间,旁边围随四个男人,路边跟着三辆小电驴,六七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看守她一个囚徒,那场面既平静又诡异。 聂尧看到于卿儿,见她安然无恙走着,心里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些。 于卿儿看到聂尧一个人站在社会哥对面,有些意外,她眼睛亮了一瞬,很快又恢复理智。 来都来了,他也不知道带帮手。 他一个人再厉害能以一打十?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聂尧。” 她叫他的名字。 两人搁着几米,安静对视了两秒。 “过来。”聂尧沉声道。 于卿儿想走过去,社会哥使了个眼色,于卿儿近旁的男人会意,立刻挡住于卿儿的去路。 她现在是人质,用来钓颜乐天咬钩的,哪能说放人就放人? “你想带走就带走?呵,看到了吗?”社会哥指了指自己脑门上的狰狞伤口,冷笑道:“全拜她所赐,这事要不是她我能有这伤?” “想怎么解决?”聂尧问。 “怎么解决?”社会哥讥诮笑了一声,目光在于卿儿身上打转,有商有量道:“赔我医药费五万,再让刚才那个小白脸到我面前磕头。” “刚才的小白脸?”聂尧意味深长斜睨于卿儿一眼,面无表情道:“他叫颜乐天,江城一中高三(九)班,他是外宿生,有机会你们可以去校门口堵人。” 于卿儿愣住:“……” 聂尧真是……卖队友第一人。 还讲不讲武德了? “我叫你把人带过来。”社会哥态度冷硬。 聂尧:“不熟,爱莫能助。” “……” 社会哥噎了一下,竟有些无言以对。 明明一个人过来,开了辆宾利车过来,居然能这么拽。 “是么?” 社会哥黑沉了脸,他被打伤成这样,今天若不找那小白脸出一口恶气,他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这女的只能留在这里,哪儿都别想去!” 说话间,又有几辆SUV车驶入烧烤街,汽车车轮碾压路上乱糟糟的垃圾,并排停在宾利车周围。 众人正诧异,便见十几个保安人员从车里出来,他们都穿着制服,手里拿着电/警/棍,错中有序站到聂尧身后,成了一面气势浩大的人墙。 现在可好,谁众谁寡? 于卿儿之前还很担忧,心情忐忑,见这阵势不由笑了。 妈的,太帅了。 他知道带人过来…… “现在能放人了?”聂尧黑漆双眸紧盯着社会哥的眼。 社会哥:“……” 打群架胜在气场,这群保安拿着电/警/棍出来,社会哥身后的同伴都有些慌了,尤其对方都穿着制服,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不像他们一盘散沙。 “仗着人多是吧?”社会哥强撑着气势。 聂尧淡笑:“嗯,能拿我怎样?” 社会哥:“……” 他今天被颜乐天几人打出外伤,现在又被聂尧憋出内伤,整一个出门不利。 “呵,还让他们带了武器,我真瞧不起你。”社会哥用上激将法。 他以为能用激将法让对方放弃使用武器,如此他这边也就有了胜算。 然而聂尧是谁?他怎么会吃这套。 没有搭理社会哥,聂尧用看傻子似地目光看着对方,侮辱性很强。 原来眼神真的可以用来骂傻子的…… 众人第一次产生这种出奇一致的想法。 旁边一男人靠近社会哥,低声道:“算了吧东哥,这女的细皮嫩肉娇滴滴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留在这里我们还得供着。” 社会哥打量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成了怂蛋。 说白了,大伙就是怕了,不想为他请的那一餐饭受皮肉之苦,人之常情。 “我可以放人,但那五万医药费……”社会哥顺着杆子往下爬,然而他话只说了一半,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没有。” 有聂尧撑腰,于卿儿骄横起来了,说话声音清晰脆响,仿佛是一个响亮耳光打在社会哥脸上,“一分都没有,哪凉快哪待。” 众人:“……” 于卿儿看向聂尧,扬起嘴角笑着,笑容肆意随性,格外妖惑众生。 “是吧?聂尧。”她问他。 聂尧看着她,目光深邃,颇有几分纵容。 他没回答,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35章 他在调情“一分不给?”…… “一分不给?” 社会哥脸面有点挂不住。 于卿儿无视他,她推开拦在前面的男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向聂尧。 现在这个局势,有谁敢动她? 社会哥喊来的那几个古惑仔,此刻一个个都成了石头,众人袖手旁观,没人敢触怒聂尧的霉头。 社会哥心里憋闷至极,决定自己给自己撑场面,他还真不信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而已,拳头捏起来能有他下面的蛋大吗?他这一身肌肉可不是白练的。 见于卿儿走向聂尧,社会哥走上前拽她手臂。 聂尧反应很快,几乎同一时间牵住于卿儿的手腕,双方一前一后拉扯,于卿儿夹在中间趔趄了一下。 “放开她。” 聂尧声音平静,眼神却冷冽下来,语气充满不容人侵犯的警告意味。 社会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一人单挑一群拿着电/警/棍的保安,他只是想找对方不痛快,不想让自己活得太憋屈。 “今天也就仗着你们人多,以后单独出门最好别让我遇到,否则我会打到你们爹妈都不认识。” 咬牙切齿说了最后一句话,社会哥猛推于卿儿的后背,以此给对方一点教训。 然而他力气何其之大? 这猛力一推,于卿儿身体往前栽倒,要不是有聂尧拉拽,估计会摔了个头脸贴地,而不仅仅是膝盖跪地。 聂尧把于卿儿拉起来,他将她推进保安人群中,然后一手抢过电/警/棍,抬腿先在社会哥肚子上猛踹一脚,趁对方身体失去平衡,手里的电/警/棍快而猛狠砸下去,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于卿儿站稳脚跟,刚定了定神,就见聂尧和社会哥动起了手。 颜乐天和社会哥打架很恐怖,几乎手头能用的武器都用上,聂尧和社会哥打架同样恐怖,双方都想一击制胜,不留半分余力,一个不小心可能要摊在医院病床上。 于卿儿观察聂尧,发现他懂格斗技巧,动作比社会哥快狠准很多,手里有电/警/棍加持,居然是占了上风。 “你们五个,过去帮他。” 于卿儿指派身旁几个保安。 众保安还处于震撼状态,他们没见过打架这么凶狠的,简直跟不要命一样。 尤其聂总的儿子聂尧,这孩子看起来彬彬有礼,怎么打起架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只见他身手敏捷,爆发力不输壮年男性,气场很强。 “快点!”于卿儿厉声喊道。 五个保安握紧电/警/棍,小跑上去帮忙。 社会哥那边有人看不下去,几人犹豫了一下,想上去帮忙。 出来混的,大家多少都讲些义气。 见几个男人拿起空啤酒瓶准备要加入战 局,于卿儿给旁边几个保安使眼色,八/九个保安走上前,形成一个藩篱阻隔在一群古惑仔和被群殴的社会哥之间。 “你们不要太过分。” 古惑仔其中一个寸头男说道。 于卿儿翻了个白眼。 社会哥不推她那一下,会有现在这局面。 完全是他自找的,他老老实实不就好了? “你们最好别管。”于卿儿道。 见于卿儿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那每一根漂亮翘起的睫毛都像是一种傲慢蔑视,几个男人不爽的心里被点燃,互相传递了下眼神,彼此给出了暗号。 擒贼先擒王。 他们是看明白了,这女的才是主心,是那男生的心头好,社会哥不过是推了她一下,那男的就发飙,居然一个人硬刚社会哥这样的巨无霸。 拿下她,那个装逼叉宾利有钱大少爷还不得乖乖听话。 “抓那女的!” 顷刻间,老鹰捉小鸡的对局开始。 几个男人扑上来要逮住于卿儿,几个保安防住这个仿不住那个,整条街巷一下子乱作一团。 于卿儿见几人冲自己来,当即拔腿就跑,在蝗虫般闹哄哄的“警匪”区中四处逃蹿。 烧烤街原先还有一些看热闹不闲事大的群众,见现场乱成这样,普通群众纷纷逃离,不少人跑进超市积极帮店老板拉上卷帘门。 烧烤街的街口,又有一群年轻男生跑来,是颜乐天他们。 颜乐天叫来十几个男生,乌泱泱一群人,有人手上拿课桌腿,有人拿着板砖,有人赤手空拳,有人单纯头铁。 总之,不知道颜乐天用什么忽悠人的话术,居然真叫来了一群人。 见这边乱糟糟闹哄哄,又见一群保安四处拦人,于卿儿到处跑动,颜乐天狂奔过去,带着一群人上去逮人。 三分钟后,警笛响起,隐隐约约。 警察要来了。 聂尧这边早已经脱身,这会正牵四处乱蹿的于卿儿离开,听到远远传来的警笛之声,他脚步加快,牵于卿儿上了宾利车。 “走!” “他们……” 聂尧像是听不到,强行按压于卿儿的脑袋,将她推进车里。 “李叔,快走。” “好的。” 副驾驶座赫然是司机李叔叔,于卿儿安静下来,心里有点发虚。 今天这件事闹得太大了,甚至惊动了警察,这要是被聂叔公知道,他以后不喜欢她了怎么办? 车子启动,迅速从街口另一头离开,将身后一群四处逃散的人远远甩开。 于卿儿趴窗口看后面,目光在人群中寻找颜乐天的身影,他站在后面目送她离开,而后随老杨一伙人隐没在幽暗街巷里。 另一边,保安也都上了车,几辆SUV跟在他们宾利车身后,逃也一般迅速撤离。 直至这一刻,一场荒唐的闹剧就此结束。 于卿儿回过头,关上车窗,将呼呼的风声关在窗外。 她回头看一眼聂尧,发现他用纸巾掩着口鼻,车内灯光偏暗,他目光低垂,没什么情绪。 于卿儿没仔细看,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她看到他手里的纸巾慢慢被染红…… 他流血了,是鼻血。 错愕半晌,于卿儿眨了眨眼,起身跨坐到他膝盖上,身体面对面抱住了他。 “伤到鼻子了?疼不疼?” 她抱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肩窝上,用哄人的口吻哄着聂尧。 感受她身体的柔软,聂尧愣了一下,单手搂上她纤细的腰肢,以免她的身体从他膝盖上滑脱。 “没事,疼但没骨折。” “社会哥打的?” “嗯。” 那肯定很疼。 那人壮得像一头牛。 “我看看。” 于卿儿抬头,说着就要掀开纸巾看他鼻子,聂尧用眼神警告她,示意她老老实实待着。 鼻子流血画面不好看,他没让她看。 于卿儿这会儿不作了,就这么抱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没再逼迫他。 她浑身使不上力气,精神放松过后整个人有些虚脱,此时坐在他怀里很安心,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松软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她闭上眼睛抱他。 聂尧换了几张抽纸,手臂仍抱着她,全然接受她的亲昵。 “你电话没挂。”他道。 于卿儿沉默片刻,弯弯嘴角笑了。 “你别告诉叔公,我怕他不喜欢我。” “为什么?” “他要是不喜欢我,我以后就不好意思死皮赖脸住你家了。”她说。 聂尧又换两张抽纸,闲下来的手轻轻撩起她一缕深棕自然卷头发,仔仔细细打量着。 他第一次这样看女孩子的头发,又粗又有韧劲。 “你脸皮不是挺厚的。” 聂尧道。 于卿儿惊讶,支棱脖子看聂尧。 “你说我脸皮厚?” 两人对视,聂尧凑近她:“不厚么?” 亲他,牵他,此刻坐在他腿上依偎他,她看起来有一点不好意思? 于卿儿:“……” 她脸皮一点都不厚,他对脸皮厚一定有什么误解。 继续趴他身上,反正舒服。 “你打电话叫我回去,我想回去的,没想到后面出这样的岔子,你不是说要帮我跟班主任扯谎?还算不算话?” 于卿儿上辈子大概是只狐狸,又妖祸众生又没心肝那种。 聂尧还留着鼻血,她就开始盘算自己的处境,蛊惑聂尧继续无怨无悔帮她。 一会儿要他别跟爷爷透露她的光荣事迹,一会要他跟她班主任撒谎,统共下来只有一开始那句“你疼不疼”中听。 见聂尧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于卿儿贴他额头,低声央求:“好吗?阿尧。” 美人明眸善睐,她的眼睛会说话。 两人呼吸交叠着,暖暖的。 聂尧搂她小蛮腰的手臂圈紧了一下,眸子直视她美而媚的双眼,颇为纵容地应了一声。 “嗯。” 于卿儿笑,低语道:“我喜欢你。” 看她俏丽的脸,聂尧目光不躲不闪,肆无忌惮:“需要我就喜欢,不需要就不喜欢是吗?” 于卿儿安静看他,暗暗惊讶。 她没看错吧? 聂尧看她的眼神…… 像很多喜欢她的男生那样。 第36章 她想泡他“需要我就喜欢,不…… “需要我就喜欢,不需要就不喜欢是吗?” 于卿儿看着他,眼睛很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喜欢我?男人对女人那种喜欢?”她低声问。 聂尧愣了一下,定定看着她。 随即,他收回眼底不小心透露的秘密,神色顿然清明起来,回到他以往的清冷姿态。 “有点沉,你先下去。” 他突然专性,声音平淡,仿佛刚才他对她的骚动没有发生过。 于卿儿惊讶于这个发现,原来一个人的喜欢与否,是可以做到这样收放自如? “不喜欢我?” 于卿儿追问。 她坐在他腿上晃得有点欢,聂尧不得不被她的一举一动吸引。 “一年后你不是要出国?这重要吗?”他说。 “怎么不重要……”回头看一眼李叔叔的方向,于卿儿低语道:“你也喜欢,我们可以试试。” 鼻血好像止住了,聂尧用纸巾蹭了蹭鼻子,果然没有了血迹,他把脏了的纸巾塞进裤兜里,以免纸巾放车子里被父母发现。 “别闹,快坐回去。” 他拉她手腕,不让她坐他腿上了。 于卿儿被迫挪了屁股,几百万的车子坐垫,居然没有他腿上来的舒服,也是稀了奇了。 他为什么不肯承认。 刚才他的目光,分明就是喜欢。 —— 那次打架事件后,于卿儿没有被学 校批评,有聂尧这位年级学霸帮她圆谎,可信度直线飙升。 聂尧跟班主任说于卿儿身体不舒服去了医院,所以没上晚自习,并且他还亲自伪造一份病历单,用的是聂叔公诊所的病历表,伪造娴熟程度让于卿儿瞠目结舌,显然他以前没少干过坏事。 于卿儿全须全影全身而退,颜乐天那边却相当凄惨,听说他被送进警局拘留两天。 老杨和老杨同桌两个涉案人员被全校通报批评,并被老狼带到全校舞台旁边“游街示众”,其他后来参与打架的男生,都被要求写三千字检讨,老狼变态地要求他们一个字都不能涂改,涂改一个字都要重写。 教室讲台,数学老师在讲评试卷,白板上方写着密密麻麻的求解过程。 于卿儿看着白板,发呆了一会儿,她视线移至32分的数学试卷上,提起铅笔在上面涂鸦。 看到腕上的手链,于卿儿仔仔细细触摸手链上的玉石,这是聂尧去临川市参加比赛给她买回来的。 手链由一颗颗玉石连成一串,复古又秀气,很适合文静有气质的女孩子佩戴。 玉珠是和田玉,质地细腻如羊脂,聂尧昨晚让聂梨拿首饰盒子送到她房间时,上面还挂着标牌,售价两万六千多元。 触摸上面的玉珠,于卿儿忍不住想,他分明就是喜欢她,他送她的手链可比他买给阿梨的贵重多了,阿梨的玉佩才八千多块。 想到这里,于卿儿弯弯嘴角笑了笑。 “这道题都听懂了吗?”数学老师喝一口茶水问道。 全班众人:“懂了——” 见于卿儿盯着手腕笑,数学老师放下杯子,用笔在白板上点了点,点名道:“于卿儿,抄笔记!” 全班考最差就是她了,居然还敢开小差。 据说她这成绩已经火出了圈,高二的都知道高三有个漂亮学姐数学考了32分,柳老师身为八班数学老师,实在觉得脸面无光。 于卿儿被点名,她拿起水性笔,温温吞吞抄起了笔记。 下课铃声响,数学老师宣布下课,全班骚动声顿然四起。 于卿儿借秦浩的试卷来抄,对方写的字像鬼画符,十分潦草,于卿儿看不懂的地方她也不问,跟着鬼画符照抄下去。 “秦浩,下节课是什么课?”一个男生问秦浩。 秦浩挠了挠脑袋,这才想起他今天没在白板上写课表。 秦浩个头高,能轻易摸到白板的顶部,因而老梁特地认命他每天抄写课程表,今天他给忘了。 “这节课是体育课,我去写一下。” “体育课,英语老师不会来要课吧?” “不懂,我想上体育课,这节体育课我们班和一班一起上,可以看到聂尧。” “对,想偷偷看一眼我男神啊,求求老师别要课,噢弥陀佛!” 听到前面两个女生低声议论的声音,于卿儿手写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节体育课居然和一班一起上,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聂尧…… 听到他的名字,莫名的她胸口心悸了一下。 也是奇了怪,明明天天能见到他臭狗屎一样冷淡的脸,知道一会能见到他,她居然还有一点点期待。 “班长!一会儿上不上体育课?”有人拉开嗓子问道。 班长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去问一下班主任。” 三分钟后,班长回到教室,笑着宣布好消息:“没有老师要课,一会儿上体育课。” “哇,好棒!” “太好了,走走走去操场。” 没过多久,班上的人群走了大半,余留几个不爱运动的学生拖拖拉拉留在后面。 于卿儿抄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她盖上笔帽,拿走外套就要出门。 突然想到什么,她折返回来,从抽屉里拿气垫梳梳了一下头发,让头发看起来更柔顺一些。 跟着一个男生身后,于卿儿来到了操场,远远便看到一班的学生站在大榕树下排着队列,歪歪扭扭暂不成形,因为老师还没来。 聂尧站在后面,懒懒靠着树干,少年俊逸明朗,人群中就属他最亮眼特别。 他正和身边的男生说话,不知道在聊什么。 今天一班体育老师请假,他们班暂时由八班体育老师带班,两个班集队的地方靠得很近,距离不过三四米。 于卿儿走到八班队伍里,周围不少人暗暗打量她,她也不在意,偏头去看聂尧,发现聂尧在看她,眼神漫不经心。 晃了晃腕上的和田玉手链,显摆似的故意放在眼前晃动,于卿冲他微笑,谁曾想聂尧只是看她一眼,便不咸不淡移开视线,好似不认识她一般,神情又淡然又骄傲。 突然,一班一个男生喊话笑道:“于卿儿?听说你数学小考考了32分?是不是真的?” 男生大嗓门,这一声喊可谓是惊天动地,两个班所有人都听到了,大家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注视于卿儿,好似她是戏台上的旦角。 天地良心,于卿儿压根不认识那个男生,他凭什么当这么多人的面爆她黑料,还…… 还在聂尧面前。 于卿儿下意识去看聂尧,好家伙,他的目光像家长看小孩,她在他面前徒然矮了一截。 “你放屁,你才考32分!” 于卿儿第一次这么要脸,当即不高兴了,明媚的漂亮脸蛋即刻黑沉了几分。 那男生没有眼力,丝毫感觉不到于卿儿的情绪,还憨憨打趣道:“你知不知道大家私下给你起了什么外号?大家都叫你三二,你现在的外号叫三二。” 于卿儿:“……” 如果眼神能杀死一个人,她很想把那人毙了。 她是考32分又怎样? 吃他家大米了吗。 懒得理他,越理对方越嘚瑟,无视最好。 反正她成绩很差,聂尧早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上课铃声响,体育委员整理队列,两个班稀稀拉拉凑合着排成了两个方块队。 体育老师走过来,手里拿着口哨,他先是吹了一声哨子,然后用浑厚的声音说话:“你们应该听说了,为了丰富大家的校园生活,学校下个月举办篮球赛,采用单循环赛和淘汰赛相结合的方式进行,每个班都要参加。” 听到有篮球赛,众人长吁短叹,精气神瞬间萎靡。 “什么情况?你们这些一个个六体不勤五谷不分,每天就知道刷题考试,有个机会让你们活动身体还不乐意啊?”体育老师调侃。 秦浩回道:“没几个会打球的,没意思啊老师。” “怎么会没意思?九班颜乐天不是很厉害?去年他们班代表我们学校参赛,拿市里的第一名。”体育老师看过来。 “那是他们班,又不是我们班。”秦浩瓮声瓮气道。 “总之,一会儿自由活动的时候大家都去练练篮球,你们两个班可以组队切磋一下,互相学习一起进步。” “好的,老师。” “知道了,直接自由活动吧。” 见众人都要求解散,体育老师无奈笑了笑。 “知道你们很久没出来活动,身体快发芽了,行吧,简单跑两圈热身一下就行。” “不要啊,老师~” “老师!能不能不跑?” “咻——” 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全体学生骤然安静。 “别废话,全体都有!向右转!八班先跑!一班跟上!”又吹一声响哨,体育老师喊道:“起步跑!” 于是,两班学生迈步向前跑,队列稀稀拉拉凌凌乱乱。 于卿儿跑在队列后面,只跑了半圈不到,后面一班的学生有好几个赶超上来。 于卿儿干脆慢下脚步,融入一班队伍里,回头在乱糟糟的队列里寻找聂尧,发现他就在身后不远处。 聂尧气质好,五官出众,即便混在一堆男生里,他也格外鹤立鸡群,仿佛会发光。 “三二,你怎么跑到我们班队列来了?”一个男生喊道。 于卿儿扭过头去,没理那男生,马尾辫随着跑步的动作自然甩动。 “她刚才一直看聂尧,我怀疑她想泡聂尧。” “噗哈哈,真的假的?” “大美女也对聂尧一见钟情?” “真不愧是聂尧。” 很快一班后面的男生开始议论打趣,一个个嘴巴都像陀螺,欠抽。 于卿儿听到了,也不反驳。 她是想泡他的,奈何人太多。 第37章 教室独处跑完两…… 跑完两圈,大家气喘吁吁回来。 老师没让大家集合,直接宣布解散。 于卿儿走到树下,一屁股坐地,气息微喘。 目光在人群中寻找聂尧,发现他站在绿色足球场上,肩膀大咧咧挂着校服外套,低头摆弄手机。 他就站在那边,个高腿长,气质出众,仅仅一个高帅轮廓也足以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于卿儿留意到不少女生拿手机偷拍他,即便距离很远,也乐此不疲。 聂尧…… 那天她无意间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骚动,她到现在仍然上头,要是真跟他谈恋爱,那得爽成什么样?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 于卿儿看手机,竟是聂尧发来的信息。 聂尧:我在教学楼第一个楼梯口等你。 于卿儿:?? 抬头去看前方,聂尧拿着校服外套走了,背影挺拔俊逸。 又看一眼信息,于卿儿忍不住笑。 没有看来那么高冷嘛,这不是主动找她了? 拍拍屁股站起来,于卿儿穿上校服外套走回教学楼。 “于卿儿,一起打球吗?” 身后一个男生邀她一起打羽毛球,她直接摆手拒绝。 回到教学楼第一个楼梯口,聂尧不在。 于卿儿疑惑,正要给聂尧发信息,就见他从远处款款走来。 看到他,于卿儿忍不住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聂尧靠近走来,见她弯弯眉眼笑着,可爱又美艳,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笑什么?”他问。 于卿儿还是笑:“看到你空气都是甜的。” 她话里有多少可信度?聂尧心里有数。 从校服裤兜里掏出两个盒装饮料,一个是酸奶,一个是苹果醋,聂尧递给于卿儿:“拿着,待会喝。” “给我买的?”于卿儿接过。 聂尧应了一声,抬步上楼。 用吸管插上酸奶,于卿儿喝了一口,拔腿跟上他。 也是稀奇,她以前什么没吃过见过?偏偏她喜欢喝聂尧给她买的这盒酸奶,有种被当妹妹宠着的感觉。 “去哪?”她跟来上,追问。 聂尧:“跟着就行。” 于卿儿以为他们要去天台,结果…… 聂尧经过走廊,走进八班教室,仿佛走进自己班一样自然平淡,随后他拉开凳子,坐在第四组最后一桌的位置上,那是于卿儿的课桌。 “数学试卷我看看。” 于卿儿:“……” 此刻教室空无一人,八班学生都在学校操场,整个宽敞明亮的教室只有他们两人。 于卿儿吸喝酸奶,忽而觉得喝什么都不香了。 她的数学试卷一点都不好看,有很多大叉,有涂鸦,还有证据确凿的32分。 见于卿儿一直愣在原地,聂尧眼神多了几分威压。 “过来。”他命令。 踌躇片刻,于卿儿走过去,不情不愿坐到他旁边。 在抽屉里摸索两下,于卿儿翻出那张数学卷子。 这张试卷到目前为止,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上面抄了很多乱糟糟的笔记,旁边空白的地方还有各种涂鸦,都是于卿儿的杰作。 聂尧这辈子都没见过内容如此丰富的卷子,他先是惊诧了一秒,很快又淡定下来。 仔细看她的试卷,于卿儿基本都是选择题拿分,简单的她选错,高难度的她反而选对,不用细想也知道,她答题全靠蒙,根本是一道题都不会。 于卿儿考32分那段时间,聂尧去了临川市,以致于他不知道她外号“三二”的来由,今天体育课听大家说了才知道,她再一次刷新他的认知。 “没有一道题会?”他问。 于卿儿破罐子破摔,撇撇嘴点头。 “高一高二的基础知识点一点都没学?” 于卿儿喝完酸奶,理直气壮道:“那会儿我生病了,不经常去学校。” 聂尧偏头看她,瞳孔幽深了几分:“什么病?” “躁狂症,发病起来像神经病一样。” 于卿儿语气随意,像是在聊今天是什么天气。 躁狂症…… 聂尧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词。 直视她的眼眸,聂尧声音柔和下来:“现在好了吗?” 见他神色有些担忧,于卿儿笑了笑:“应该是好了吧,已经好久没发病了。” “就算在家也能请家庭教师。”他说。 于卿儿耸肩,无所谓道:“我们家都破产了,谁管我,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 “知道病因吗?”聂尧问。 于卿儿沉默下来,忽而不想说话了,她半趴在课桌上,“噗噗”吸着空了盒子的酸奶。 看出于卿儿不想说,聂尧压抑内心的情绪,指着试卷上一道选择题道:“像这种类型的题目,我告诉你一个技巧,几秒就能选出正确答案。” 几秒就选出来? 于卿儿支棱起脖子,突然来了兴致。 “什么技巧?” 聂尧用笔在题目上轻轻圈出几个关键点,道:“你可以不用理解过程,只要看这两个地方,答案在这两个数区间选,这样的题型其实都差不多,选对的概率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么神奇?”于卿儿诧异。 聂尧翻开她的习题册,在本子上迅速找到一个类似习题,放到于卿儿面前让她选。 于卿儿用笔在几个关键点上圈了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她谨慎地选了个B。 聂尧淡笑,捏捏她白皙细腻的脸蛋,夸赞道:“真聪明。” 得到鼓励,于卿儿萎靡的情绪骤然明朗,她看着聂尧帅气干净的笑,心里的一根心弦被拨动了一下。 你能想象到吗? 空无一人的教室,整整齐齐的课桌,桌上摆满一堆堆课本和试卷,午后的风透过窗帘闯入教室,吹动他额角利落的短发,他冲她微笑,眼神宠溺,一切都仿佛浸泡在粉色泡沫里,连空气都格外温柔。 她喜欢他。 喜欢的不单单是他的脸,也不仅是他俊美的笑,不仅是他打架厉害有魄力,更是因为他偶尔对她的纵容和温柔,他好像哪儿都很完美,为什么她之前没有发现…… 当然了,他偶尔很强势,气场完全碾压于她之上。 也仅仅是这一点瑕疵,于卿儿不太喜欢。 如果他对她又温和又纵容又百依百顺就好了,她说什么他都听,那岂不是爽翻天了? 想到这,于卿儿忍不住笑。 她凑近在聂尧嘴唇上亲一口,然后抿抿嘴唇,拿笔习惯性在本子上画画,用以掩饰内心的雀跃。 聂尧被她亲一口,他愣了一下,没有说一句她不好的话,全然接受她冒失的亲昵。 抿了下嘴唇,聂尧提起笔,在试卷上圈出下一道题:“这一道题稍稍难一些,你这么聪明,应该也能学会。” 挑战自己智商的时候到了,于卿儿打精神,认真听他讲解,深怕他收回“你那么聪明”这句话。 不想被他看扁,她只能端正学习态度,皱着眉头听他讲解题目。 她有些意外,之前数学老师怎么说都迷雾丛丛的题目,在聂尧这里居然那么清晰明了。 当然了,她基础差。 他只跟她讲简单的题目,然而简单的题目对她来说也是一座座大山,当她在短短几十分钟里跨越了几座大山,居然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成就感。 难道这就是学习的乐趣? 她要被江城一中变态的学习之魂同化了…… 准备下课,聂尧看一眼时间,提醒正埋头算题的于卿儿:“准备下课,估计要集队,先下去吧。” 于卿儿抬起脑袋,脑子仍在研究数学题,人有些懵逼。 聂尧看了看她,笑着在她头上揉了揉,起身站起来:“走了,你快点。” 将自己32分试卷塞进抽屉,于卿儿拿走苹果醋,拧开喝了一口,然后小跑着跟上聂尧。 “等等我。” 第38章 她的嫉妒深秋,天气渐渐转凉…… 深秋,天气渐渐 转凉,梨花街每天清晨道路两旁都堆积着一层枯黄落叶。 傍晚时分,聂梨闯入聂尧房间,小跑凑到哥哥面前:“哥哥,妈妈问你好了没有?我们准备出发了!” 聂尧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 见妹妹仰着小脸站在跟前,一身彩虹秋装公主裙十分富有童趣,他摘下头套耳机,拿起手机站起来。 “好了,走吧。” 说着,他牵聂梨一起走出房间。 今天他们要去爸爸一个朋友家做客,是生意上的朋友,两家人偶尔会有聚餐。 从楼上下来,出了院子,两辆车已经备好。 “阿尧,你坐后面那辆,我跟你爸爸坐前面这辆车。” 叶静宜今天盛装打扮过,身上穿着体面的长裙,肩膀披着一块白色貂皮。 聂尧点头,打开玛莎拉蒂车门,就见于卿儿清闲地坐在车里,手里抱着一袋薯片,一边咔咔吃着一边用没弄脏的小拇指刷动膝盖上的手机屏。 “阿梨,过来妈妈这里!”叶静宜招呼聂梨,聂梨摇头,坚持要黏着哥哥:“我跟哥哥一起!” 叶静宜无奈,任由宝贝闺女跟她哥哥挤一辆车。 聂尧坐上车,挨着于卿儿的身体,留着小半块地方给聂梨。 “卿儿姐姐,我跟你们一起坐。”聂梨冲于卿儿甜甜打着招呼。 于卿儿冲她笑,递给她一袋番茄味薯片:“这个给你。” “谢谢姐姐。” 这辆玛莎拉蒂由司机李叔叔驾驶,他开车技术十分平稳,没一会儿便稳稳驶出梨花街。 于卿儿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犟种,深秋天气转凉,她还穿着超短裙,留出一截又白又直的大长腿,聂尧穿着黑色休闲长裤,两人腿挨着,简直跟黑白无常同一个配色组合。 为了舒服,于卿儿还把一条腿搭在聂尧腿上,坐没坐姿,大胆骄纵,短裙裙底都走光了她也不介意。 她不介意,聂尧却不能装作看不见,他把她的腿放好,要她坐好,于卿儿骂他小气。 于卿儿和聂梨一来一往交谈,聂尧用平板看电竞直播,无视旁边两个聒噪的女生。 “哥哥,这个薯片好吃,给你吃一个。” 聂梨将咬了一半的薯片喂到聂尧嘴边,聂尧看也不看,配合着吃了。 于卿儿见状,也咬了一半薯片,将另一半喂给聂尧。 看到一只细白的手凑到跟前,聂尧顿了一下,拿捏于卿儿的手腕,就着那半片薯片一口吃了。 “哦~你吃我吃剩下的~”于卿儿故意臊他。 聂尧看她一眼,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片别墅区。 别墅错落有致,高矮相同,户型也相似,青瓦白墙也一致,看得人傻傻分不清。 车子绕了半圈,找到门牌姓金的人家,聂家两辆车停了下来。 外面风大,晚上气温更低,于卿儿穿着短裙刚下车,两条大白腿就冷出了鸡皮疙瘩。 在叶静宜按门铃的间隙,于卿儿凑到聂尧身边,以聂尧作为掩体站在下风口,然后抱着手臂猫缩着身体。 聂尧见她这样,忍不住想笑。 他抬起手臂搭她肩膀,十分自然地半搂着她。 “知道错了?”他问她。 于卿儿困惑:“什么?” “天冷就多穿点衣服。”他训诫她。 于卿儿犟,嘴硬道:“我不冷,这身裙子刚刚好。” 聂尧没跟她争,冷不冷她自己心里知道。 半晌,别墅院门打开,一个贵夫人和一个中年男人笑着出来迎接,脸上亲和的笑容仿若挂了三斤的太阳。 男人先和聂思远握手,而后和叶静宜握手,最后抬头和聂尧打了声招呼,聂尧和聂梨则礼貌地叫了声金伯伯。 见到于卿儿,男人目光顿了两秒,询问聂思远夫妻二人:“这位漂亮的女孩子是哪家的千金?” 叶静宜淡笑:“我们家老爷子一个朋友的亲孙女。” “哦哦,请进请进,蓬荜生辉。”中年男人做请的手势,示意众人进门。 金家的别墅位置僻静,没有聂家住在梨花街热闹,周围到处都是商铺,这里完完全全是房地产商专门为有钱人圈出的地盘,和商品房同一性质。 金家的别墅还算敞亮,但装修风格很有暴发户的感觉,到处能看到金色元素,西式风格又掺杂着几分中式风,看起来哪里都气派,又哪里都有那么一丝丝不对调。 进到别墅,金先生招呼自己的儿子,让一个年轻男人过来跟聂思远打招呼。 男人留着长发,脑门后绑着一束发辫,像个没正行的纨绔,和笔直正派的聂尧相比,两个人简直两个极端。 同样是富二代,男人是放纵,聂尧是自律,同样是做儿子的,一个被长辈定义为没出息,一个则是前途无量。 不难看出,年轻男人很不喜欢聂尧,眼睛透露着几分轻蔑,但他对于卿儿很感兴趣,眼珠不时滴溜溜转到于卿儿身上。 在大人们谈话的间隙,聂尧不动声色上前两步,用身体阻挡年轻男人看于卿儿的视线。 “好了,都别站着了,我们去餐厅再谈,好酒好菜已经备好,只等你们一家子过来了。”金家女主人笑盈盈招待几人,声音轻快热情。 几人准备走进餐厅,一个女生从大厅的方向跑来,笑容如裹着一层蜜,甜美又青春。 “聂尧哥哥!好久不见!” 听着这一声聂尧哥哥,于卿儿诧异,回头看向来人。 女生盛装打扮,妆容精致,唇红齿白,形体气质偏文艺,像是一个舞蹈生。 “哎哟曼曼,叶阿姨也好久没见你了。”叶静宜微笑道。 女生将放在聂尧身上的目光移至聂思远夫妻身上,礼貌叫了声叔叔阿姨。 “曼曼是不是又长高了?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叶静宜又道。 女生娇羞看了一眼聂尧,回道:“哪有,身高没变。” 留意到聂尧旁边的于卿儿,女生脸上的表情顿了两秒,笑意渐渐消散。 于卿儿看着她,根本不用想,她知道这个女生也喜欢聂尧。 聂尧是很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会摆臭脸的白马王子,于卿儿心想。 “快进餐厅,大家找位置坐。” 众人进了餐厅,餐厅正中央是一个气派的旋转桌,桌上摆放二十几道菜,全是山珍海味,菜品卖相不输顶级餐厅。 大家找位置落座,见聂尧坐在靠窗的位置,于卿儿想靠近他坐下,那个叫曼曼的女生却抢先一步,拉开凳子便一屁股坐下。 于卿儿心里不爽极了,可她不能耍泼辣要女生起开,只能坐在叶静宜旁边的位置上,小小翻了个白眼。 “不用客气大家都动筷吧,对了聂总,你要喝什么酒?” 金家女主人招待聂思远,聂思远淡笑:“平时金总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我不挑。” “哎,我平时都喝啤酒,这下省钱了。”中年男人笑答。 聂思远:“那就喝啤酒,入乡随俗。” 说着,大人们都哈哈笑了。 没过多久,大家纷纷动筷吃饭。 金瑶曼话很多,一直找聂尧说话,整个人恨不得靠进聂尧怀里,硬生生成了于卿儿眼睛里的一粒沙。 “聂尧哥哥,饮料罐子我打不开,你帮我开一下。” “嘻嘻,谢谢聂尧哥哥,你真好~” “聂尧哥哥,你上次教我学习方法,我这次学习进步了十几名,多亏了你,你真是我的救命天神~” “聂尧哥哥,这个菜最好吃了,我给几夹,你尝尝~” “聂尧哥哥……” 于卿儿偏头过一侧,做了个恶心想吐的动作,用勺子搅和着碗里的佛跳墙,没滋没味喝着汤。 金式夫妻见女儿对聂家长子这般积极热情,开始点起了鸳鸯,他们很想攀上聂家这一门亲家,如此算是强强联合,亲上加亲。 “你们看看曼曼和阿尧多登对,年纪相仿,郎才女貌,要不干脆让他俩订个亲好了。”金夫人笑眯眯道。 “聂尧是个长本事的,将来一定大有出息,如果真能给他俩订 婚,那是我们金家高攀了。“金先生退步三分,谦和恭维。 聂思远和叶静宜这边还没说什么,金瑶曼先害羞上了。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 她微微嗔怪,表情羞赧,看得几个大人忍俊不禁。 于卿儿去看聂尧,发现他面无表情吃着饭,眼皮不抬一下,仿佛聂尧这个名字不是他本人。 见大人们有意要撮合聂尧和金瑶曼,于卿儿心里窝火,旁边金瑶曼的哥哥凑上来,低声笑道:“瞧见没?聂尧将来是要娶我妹的。” 美眸悠悠转动,于卿儿冷冷睨他,毫不客气低沉道:“放你妈个屁。” 那女生嫁聂尧,她也配? “你不会也喜欢聂尧?你不觉得他一直很装逼?”男人没生气,眼底含笑。 聂尧和同龄男生相比,确实沉稳过了头,有种运筹帷幄泰然自若的感觉,天生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别人看他以为他端架子,于卿儿和他住一块儿知道,这是他本身的性格,时而好说话,时而强势,据说他们一班的班主任都怕他。 正是这份成熟,当初那个女老师才一心想做他配偶,简直老少通杀。 “不管他装不装,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比你优秀。”于卿儿反唇相讥。 男人一听,表情冷了下来。 他最讨厌被比较,尤其是跟聂尧,他父母没少拿聂尧和他做对比,简直快念叨成了紧箍咒,一听就烦。 一个小时后,几个年轻人吃饱了饭,大家离开餐厅,几个大人仍慢慢喝酒,聊着工作的事。 “聂尧哥哥,跟你说一件事,真的特别好笑,我们学校……。” 金瑶曼亦步亦趋跟在聂尧身后,笑盈盈跟了出来,寸步不离黏着聂尧。 话说到一半,女生自己先笑了,笑容明媚甜腻。 聂尧听着,一点表情都没有,没有一点反应。 于卿儿手里拿着橙汁罐子,和聂梨一起从餐厅出来,臭着一张漂亮脸蛋跟在后面。 见女生说着说着,身体就靠上聂尧,笑得有些站不住。 于卿儿不爽,将手里半罐的橙汁一滴不剩全泼到女生的背上,这一幕刚好被回头寻找她的聂尧看到。 “啊!” 女生惊叫,生气回头。 于卿儿愣了下,将手里的空罐头扔地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发起了大小姐脾气,很不讲理。 听到外面的动静,餐厅里几个成年人走了出来。 “怎么了?曼曼。”金夫人问。 金瑶曼指着于卿儿,又背过身展示白裙肮脏的橙汁,怒气冲冲道:“她神经病!莫名其妙往我身上泼橙汁!” 大人们都愣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于卿儿没有辩驳,金夫人笑呵呵走过来,用“以和为贵”的态度劝道:“没事,人家女孩子肯定也是不小心弄到,你去换身衣服就好了。” 于卿儿是聂思远夫妻带过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两家人正谈生意,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伤和气,金夫人看得透,知道凡事以大局为重,小事为大事让道。 “才不是!她就是故意的!”金瑶曼气得面色涨红,声音愈发尖锐。 眼看事态要闹起来,金先生沉着脸控制局面:“曼曼上楼去!客人都在这里别闹了笑话。” 见自己父亲黑沉着脸施压,金瑶曼用力跺脚,红着眼眶跑上别墅楼梯,噔噔噔消失了没影。 金瑶曼一走,金夫人脸上又堆满了笑:“没事,不要放在心上,聂总,我们回餐厅接着谈。” 于是,一个即将震响的炮哑了火,大人们回到餐厅区,金家别墅大厅安静下来。 聂尧看着于卿儿,于卿儿也看向他,两人无声对视了几秒,聂尧几步上前牵走了聂梨,将她带到墙根位置,他蹲下来和妹妹平视。 “阿梨,刚才卿儿姐姐不是故意的,她手滑了明白吗?” 聂梨看着哥哥,茫然点头,反正哥哥说什么都对。 “我看到她手滑了,她只是不小心,爸妈要是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吗?”聂尧小心引导着。 聂梨点头,脆生生道:“姐姐是不小心的,她手滑了。” 摸摸妹妹软蓬蓬的脑袋,聂尧笑了笑:“嗯。” 把自己手机递给妹妹,聂尧帮她解锁密码,低声道:“阿梨去沙发那边玩,我待会儿过去陪你。” “耶!” 可以玩哥哥的手机,聂梨梨涡乍现,又蹦又跳跑去了金家休息区。 解决完小的,现在剩下于大小姐了。 聂尧站起来,注视于卿儿,几步走到她面前。 于卿儿脸色不太好,有点发青,眼神却很无辜,像一个做错事被班主任逮住的学生。 聂尧牵上她的手,眼眸在金家大厅找寻半圈,随后默默牵着于卿儿离开。 经过一个廊道,找到卫生间,聂尧牵于卿儿走进来,关上门。 卫生间灯光明亮,带着淡淡的暖光色调,将卫生间烘托得格外温馨。 聂尧把于卿儿逼到洗手台边,身体强势逼近,瑞凤眼微垂,语气淡淡的。 “下次不准这样。”他说。 明明语气不重,却带了几分告诫意味。 于卿儿看着他,不答。 她不想理他。 触摸她鬓角的头发,聂尧眼神柔和下来:“不是责骂你,但这样做真的不好,这次有我爸妈在场,下次没人在身边万一被打击报复怎么办?” “她黏着你,我不喜欢。”于卿儿说。 聂尧:“你看我回应她了吗?” “她给你夹菜,我看到了。” “我吃了吗?” 对视,安静。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某种绵柔的情感。 “她哥哥说,你以后会和她结婚。”于卿儿眨巴眼睛,有点不开心。 聂尧看她,笑了。 她的情绪全写在脸上,明明白白。 “你看我是任人摆布的人?我父母就算想,回头还得问我意见。” “那你的意见呢?”于卿儿忙问。 聂尧看穿她的急切,淡笑道:“只跟喜欢的人。” 他看着她,眼底有柔情和温柔,莫名让人沉溺其中。 于卿儿不知道的是,他对她是生理性喜欢,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其实他和程雨石没区别,只是他控制力比较强,能控制住自己不趋向她,他可以让自己不喜欢她。 可是于卿儿不按套路出牌,那次她在他房间主动说喜欢,眼神里充满着热切和莽撞,还发信息提出交往的邀请,他就知道心里紧闭的门阀被悄悄打开了。 过去他从未想过跟女生交往,至少在高中阶段不想,甚至大学也未必,然而于卿儿的出现仿佛是一种宿命,很多很多年以前,他的身体被海水淹没,咸苦且冰冷的海水灌入他的鼻腔,他快要溺亡毙命,一个女孩丢下游泳圈跳下来,她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她给他安慰打气。 很多年以后,她堂而皇之住进他的家,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亭亭玉立一顾倾城。 他被她吸引,仿佛是一种不可抗力。 即便知道她性格存在缺陷,是只图自己爽快的利己主义者,骄纵又蛮横,他也偏爱了。 就如此刻。 明明她不对,可他没办法厌恶,还百般帮她遮掩事实。 “下次不准这样,收收脾气嗯?”他压低声音,再次要求她改正。 于卿儿盯着他的脸,或许是被他俊挺的五官诱惑,她点了点头。 “嗯。” 第39章 她在撒娇晚上回去的路上,聂…… 晚上回去的路上,聂梨坐爸爸聂思远的车,手里摆弄着布娃娃,叶静宜把她抱在怀里。 “老公,你觉得曼曼怎么样?”叶静宜坐车后排,用汗巾温柔擦去聂梨背后的汗。 聂思远在开车,目光平视前方:“活泼开朗,这是要给你儿子物色媳妇?” “那倒不是,金夫人一直撮合他们俩孩子,说他们般配,要我看,没谁能配得上我儿子。” 聂思远但笑不语。 “今天这个事倒是提醒 了我,你说小卿长得这么漂亮,还天天跟阿尧坐同一辆车去上学,他俩会不会互相有好感?“叶静宜又问。 聂思远神色平静:“阿尧要真喜欢小卿,你管得住他吗?” 叶静宜:“……” 她还真管不住,她这儿子心里年龄可能比她还成熟,聂尧从小自我意识就很强,他想要的东西没有他得不到的。 叶静宜记得,他小学有一回参加市里一个滑板比赛,比赛中他发挥失常摔倒,最后与奖杯失之交臂,回来后聂尧被梨花街几个小孩嘲笑,之后他就每天傍晚出去苦练滑板,日复一日整整一年,等到第二年市区再次举办滑板赛,他把冠军奖杯赢了回来,之后每年滑板青少年赛的冠军都是他。 从小到大,聂尧拿到的证书奖杯以及奖状不计其数,他们家书房两个大纸箱都装不下。 “阿梨,今天卿儿姐姐真的拿饮料泼了曼曼姐姐吗?”叶静宜低头询问聂梨,手指爱怜地抚弄着聂梨的头发。 聂梨给娃娃穿衣服,说:“卿儿姐姐是不小心的,她手滑了,我看到了。” 叶静宜觉得哪里不对劲,手滑是个什么样的滑法?能让饮料全部泼到人身上去?可是聂梨又不会说谎,她这么单纯。 可能是聂梨表达不清晰,小卿或许是真的不小心。 玛莎拉蒂跟在宾利车后面,车速始终不徐不缓。 于卿儿坐车里打了个喷嚏,暗想是不是有人在骂她,然后又迅猛打了一个喷嚏,感觉鼻子有点酸涩,她知道是自己着凉了。 她今天穿得少,深秋冷天穿短裙,这下可好,她要感冒了。 “感冒了?”聂尧问。 于卿儿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就是鼻子痒。” 说感冒等于要她承认错误,等于承认她穿裙子不对,她才不要说感冒。 于卿儿倚靠聂尧肩膀玩手机,嘴犟不到半分钟,又开始打起了喷嚏。 聂尧调节车后排独立空调开关,把温度调高两度,自己则脱掉了外套。 “这么冷的天,以后少穿短裙。”他说。 于卿儿撇嘴,叛逆道:“就穿。” —— 第二天早上,聂家一家人坐在餐厅吃早餐。 今天早餐是海鲜粥,搭配简单的豆腐汤,营养又清淡。 见于卿儿迟迟不来餐厅,叶静宜关切道:“小卿怎么还不下来?上课要迟到了。” 聂尧看一眼手机时间,将手机放进裤兜,面无表情吃完最后一口汤。 又等了一会儿,迟迟没等到人,聂尧拿书包离开餐厅。 刚走到大厅,便见于卿儿匆匆从楼上下来,校服七歪八扭,头发凌乱披散,面色有点潮红。 看到聂尧,于卿儿忙道:“抱歉,我睡过头了,我不吃早餐了直接去学校,我课间可以去……” 她想说课间去学校食堂吃牛肉面,然而话说到一半,一只温热的手触上她的额头,轻轻试探着她的体温。 于卿儿皮肤白,脸上的潮红很容易看出来,有些不正常,聂尧第一眼就察觉到了。 触探她的体温,果然是发烧了。 昨天还嘴犟说穿短裙不冷,今天就发烧了,就这身体素质她还爱作。 “咳嗽了吗?”他问。 于卿儿看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她喉咙有点疼,身体也不太舒服,可她不想承认。 见于卿儿还要嘴硬,聂尧逼近,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逼视,强势气息扑面而来。 “没咳嗽?”。 他目光平静而严肃。 于卿儿想摇头,察觉到他拿捏她下巴手指的力道,好似她撒谎一句他就弄死她似的,迫于淫威,于卿儿老实交代:“咳了一点。” “有痰吗?” “有一点。” “流清鼻涕吗?” “……一点。” 对视片刻,聂尧无奈道:“今天请假在家休息,不用去学校了。” “我不用上课学习了?” 于卿儿有点意外,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一个人在聂家躺着也很无聊,虽说学校也无聊,但学校人多。 “嗯,你一心想要学习也可以,我晚上回来给你补课。”他说。 于卿儿:“……” 没等于卿儿抗议,聂尧搭她的肩膀,将她带到餐厅。 “爷爷,卿儿感冒发烧了,风寒引起的。” 聂老先生这会儿正看旧杂志,闻言不禁抬头:“发烧了?” “嗯,应该是中低烧。”聂尧帮于卿儿回答。 聂老先生看向于卿儿,关切道:“小卿,今天先不去学校了,待会儿叔公给你看看,再给你开药,今天好好睡一觉出个汗明天就好了。” 于卿儿把书包放下来,乖乖点头。 “嗯,谢谢叔公。” 聂尧去学校后,于卿儿坐在餐厅吃早饭。 叶静宜和聂思远也很关心于卿儿,两个大人嘘寒问暖了几句,最好交代她以后注意保暖。 叶静宜要去单位上班,聂思远要去公司,夫妻二人一起出门,顺道一起送小聂梨去幼儿园。 等于卿儿吃完了早餐,聂老爷子拿来一个医用手电筒,要于卿儿张开嘴巴检查。 “寒邪入侵,扁桃体发炎。” 摸摸于卿儿的额头,掀开于卿儿的眼皮看一眼,聂老先生心里有了定数。 “嗯,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一会儿让李阿姨把药送过去。” 于卿儿听聂老爷子的话,乖乖拎着书包上楼回房。 其实她身体的不适感并没有很强烈,都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如果不是聂尧看出她在发烧,她甚至毫无察觉。 丢下书包,于卿儿躺在床上刷手机,躺了一会儿有些犯困,她丢开手机掀被睡觉。 一个小时左右,李阿姨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进门前不忘敲了敲门。 “于小姐,老爷子叫你趁热喝药,喝完药病就好了。” 于卿儿从床上坐起来,闻到中药的苦味,顿然皱眉。 她想说她不吃苦的药,李阿姨像是看穿她的想法,连忙笑道:“老爷子怕你嫌药太苦,还特地买了一些糖给你,喏,都放在托盘里。” 托盘式里放了三颗糖,是商店里经常卖的大白兔奶糖。 于卿儿拿起奶糖看了看,不说话了。 聂叔公对她很好,比她妈妈高戴荣好很多,为什么她在学校犯错不想被聂叔公知道?可能是害怕这份关切和爱护会消失,她以后再也感受不到。 “保温杯里有热水,我都给你装满了,口渴了就喝一口,有需要不方便下楼就给我打电话,我的卡片也放在这了。”李阿姨一边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一边微笑叮嘱。 于卿儿乖顺应一声,便是端起药碗,轻轻吹凉。 “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 等药凉了一些,于卿儿闭着眼睛一口喝光,然后皱着脸吐了吐舌头,迅速含了一块大白兔奶糖。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起了作用,于卿儿喝药不到半小时就开始犯困,一觉便睡了四五个小时。 起床看一眼手机,好多人给她发信息,有些她认识,有些她不认识,不出所料的话,他们都是男生。 颜乐天:我好不容易出狱了,你居然不来学校? 颜乐天:听说你生病发烧了?现在是死是活? 颜乐天:明天能不能来学校。 于卿儿懒,生病了更懒,她只回了他两个字:活着。 至于别的男生,她是回都不回,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往下滑动,看到聂尧的信息,于卿儿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快速点开他的消息。 她是个双标怪,她自己毫无擦觉。 聂尧:喝药了吗? 聂尧:苦的话可以捏着鼻子喝,药物的苦味会降低一些。 他是上午发的,她下午才看见。 于卿儿翻了个身,忍不住弯弯嘴角笑着。 算算时间,现在是学校下课时间,她给发他信息应该能看到。 想了想,于卿儿编辑了几个字。 于卿儿:好的,老公。 等了一会儿,确保他大概率看到信息内容,于卿儿在两分钟之前撤回信息。 于卿儿:[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于卿儿:抱歉,不小心发错了。 看着聊天界面,于卿儿又兴奋又好奇,好想知道他什么反应。 等了一会儿,他果然回应她了。 聂尧:? 于卿儿诧异,一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撤回太快了,他根本没有看到? 没等她多想,又一条信息弹出。 聂尧:你是打算发给谁? 装傻充愣。 于卿儿:发什么?什么谁? 聂尧:老公?叫谁。 噗嗤笑着。 于卿儿:哦,不小心打错字了。 那边安静了一小会儿。 聂尧:嗯。 —— 睡了一觉,于卿儿身体舒爽了些,但还是感觉浑身酸软,起初她以为是生病的原因,直到晚上聂尧回来才知道缘由。 身体不适,傍晚她没有下楼去吃饭,李阿姨将清淡的筒骨粥送到她房间。 期间聂老爷子来看她一次,触摸她额头确认已经退烧,便就离开了她的房间,他不方便逗留,因为于卿儿还穿着吊带睡裙。 饭后,聂梨也带糖果来探望了一次,最后被叶静宜叫走了,叫她不要打扰姐姐休息。 于卿儿不困,可是身体酸疼得厉害,她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只好一边忍疼一边趴睡看电影。 晚上九点以后,聂尧回家。 他进了她的房间,坐在她床边。 “爷爷说你退烧了,但吃不下饭,还是不舒服么?” 于卿儿穿吊带睡裙,绸缎面料,她又正趴着看电影,胸前丰盈的沟壑近乎曝光,聂尧无意间看了一眼,不敢再看。 偏偏于卿儿在聂尧面前毫无边界感,看到眼前帅气的男生,她忙是丢开手机,爬起来就要坐他怀里。 “你说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坐他膝盖上,于卿儿搂抱他的脖子,像妹妹寻求哥哥的宠爱一般,她趴在他肩头诉苦:“我肚子疼,腿很酸,身体没力气,一点路都走不了,会不会是什么癌症?” 隔着绸缎面料,她的身体香软得不像话,看她俏丽美好的脸,更是叫人移不开视线。 聂尧没碰她的身体,只触摸了下她的头发。 她说她身体不舒服,聂尧放心上了。 “很难受?实在受不了我们去医院。”他说。 于卿儿没回答,可劲在他肩膀上靠,她不舒服,她要他解决问题,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 见于卿儿一直闷闷不乐,聂尧想把她放床上,准备给她拿几件衣服换上,然后带她去医院。 只是当他目光落在床单上,他愣住了。 床单上有血迹,拇指头大小,还是新鲜的鲜红色。 所以…… 于大小姐是痛经了而不自知。 第40章 做男朋友于卿儿也留意到床单的血…… 于卿儿也留意到床单的血印,当即也老实了。 她没痛经过,以前月经前期身体只是轻微不适,不像这次这么严重,也许是昨天受了风寒,身体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空气安静。 说不出的尴尬。 于卿儿滚到床上去,用被子盖住自己。 “我可能是痛经。”她自己给自己诊断。 聂尧也尴尬了下,道:“我需要做什么?” “卫生巾,要买这个。”她说。 聂尧摸摸她的头,起身站起来。 准备出房间,他回头问她:“还需要买什么吗?” 于卿儿认真想了想,说:“想吃薯片。” “……” 聂尧回自己房间,把书包丢沙发上,然后带着手机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遇到叶静宜,叶静宜刚从院子里回来,她问他去哪儿,聂尧说去买点东西。 来到阿帅便利店,今天是温语梦看店,晚上又见到聂尧,她有点意外。 最近看到他的次数有点多,他以前很少来便利店。 即便同住在梨花街,聂家别墅离这里也近,她以前也很少能见到聂尧。 “聂尧,晚上好。”温语梦打着招呼。 聂尧点头,以做回应,然后径直去了女生卫生巾货架区。 一分钟后,聂尧拿七八袋卫生巾出来,全买贵的,他不知道哪种比较好,干脆用价格来判定。 温语梦看着他,愣怔了很久,她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些东西显然是给那个女生买的。 “女生生理期可以吃薯片吗?”聂尧站在收银台前。 温语梦呆愣两秒,低头掩盖眼底的黯然:“可以吧,只要不是辣的冰的刺激的食物,应该都可以。” “嗯。” 应了一声,聂尧去拿两袋薯片。 等温语梦扫完条形码,聂尧付了钱,便离开便利店。 去对面的药店,聂尧又买缓解痛经的药,使得收银员阿姨看了他好几眼,问他是不是谈了女朋友。 聂尧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付了款便走了,留下收银员阿姨眼神恋恋不舍,倒不是她一把年纪还暗恋小伙子,单纯是觉得他好看,彬彬有礼赏心悦目,电视里偶像剧的青春男主形象在梨花街具象化了。 回到于卿儿的房间,聂尧将大袋子里的东西全给了她。 “我去换一下,你不准看我。”于卿儿拿了一包卫生巾,慢慢坐到床边。 聂尧点头,眼皮不抬。 他拿起刚从药店买回来的止痛药,拆开包装,仔细研究服用说明书。 于卿儿走后,他一目十行看完了说明书,目光在她房间里巡视,最后被一个精致的牛皮封面笔记本吸引。 那笔记本就放在枕头下,露出一个角,外观十分别致,惹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鬼使神差间,聂尧拿起那个笔记本,轻轻翻动了封皮。 笔记本第一页是一个老人的素描画像,素描画主次分明,质感分明,老人脸上每一条皱纹清晰可见,如果不是黑白色调,它就像是一张照片,逼真而有质感。 不难看出,画出这张素描画的人,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 翻开第二页,纸面上只写了三个大字“大傻逼”,聂尧愣了一下,他认出这是于卿儿的笔记。 再往下翻,上面全是骂人的话,每一页几乎都是在骂人,没指定骂了谁,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深刻,脏得仿佛污染了一整张纸面。 翻到最后一页,又是一张素描画。 看清素描画像,聂尧愣住。 她画了他。 是他校牌上的寸照,简直惟妙惟肖,分毫不差,连他太阳穴浅淡的一颗痣,她都画了上去。 人物素描画像旁,她落下笔记——聂尧(爱心),20*年10月21日 她有用心去画,每一根线条都很认真,以致于他的五官轮廓如此显明。 于卿儿捂着肚子走进房间,看到聂尧手里的笔记本,她先是一惊,情绪很快平静如常。 “我画得好吗?” 她坐到床边,身上已然换了一套衣服,是一套规规矩矩的长袖睡衣。 但她没穿内衣,很明显。 聂尧知道他不应该待在这,两个人年龄相仿,很多方面都需要避嫌,他打算等她吃完药再离开。 “很好。”聂尧道。 “我用了两节课画的,照你的照片画。”于卿儿淡笑,说着她掀被子上床,用被子盖住自己。 “先吃个药。”他说。 于卿儿诧异:“什么药?” “能缓解痛经的药。” “哦,在哪儿呢?” 聂尧拆开包装,将两颗药片放在她手心,然后递给她保温杯。 于卿儿支起脖子吃了药,喝了水,人又舒舒服服躺回床上。 她眼神柔软地看着他,眼角弯弯:“我真喜欢你。” 她的声音轻柔低浅,像是睡前对亲近的人礼貌而充满爱意的问候,却叫聂尧没办法忽视心底悄悄掀起的海浪。 于卿儿或许真是妖精,越靠近她的人,越没办法逃离她的诱惑。 “真喜欢我?”聂尧低问,眸色幽深。 于卿儿点头,头发蹭着枕头。 她想要他做男朋友,开心了就亲,她刚想要开口询问,聂尧却仿佛看穿她的内心。 “可以做你男朋友,只能等到大学的 时候。“他道。 于卿儿愣了一下,困惑:“大学……” 她考不上大学,也……不一定留在国内。 “你是要我考国内的大学?”于卿儿问。 她不傻,她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他跟她交往的前提条件是她要努力学习,然后考上大学…… 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太难了 他凭什么敢这样要求她。 聂尧没回答她,眼神却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想要跟他交往,她非这么做不可。 “我考不上。” “我帮你。” 安静,房间温度仿佛升温。 一个及时行乐,一个冷静克制,他们在无声谈判。 “我不想学,为了谁都不行,我做不到。” 于卿儿很了解自己,谁都不能给她这么大的能量,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她不想欺骗自己。 “所以?你的意思是……” 聂尧声音冷了下来。 于卿儿看他,道:“算了,我不要了。” 聂尧显然是失望的,对她。 前前后后她说了很多次喜欢他,却不愿意为他改变,哪怕一点点。 “嗯,随你。” 说完,聂尧离开。 —— 十月份结束,十一月悄无声息来临。 11月2号是程雨石的生日,周日这天他订了个KTV包厢,邀请很多朋友一起来为他庆生。 于卿儿和聂尧也被邀请在列。 两人目前的关系很尴尬,偶尔会说一两句话,但是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各忙各的。 于卿儿和聂尧刚推门进来,胖大海和詹南他们忙拿着礼花筒喷了上来,一群人在包厢里乐呵笑着。 程雨石是一班的学生,在场有不少一班的人,众人见聂尧和于卿儿一起进来,一个个都暗暗惊讶。 聂尧是全校最帅的,这是公认的事实,于卿儿的颜值在一中也是出了圈的,全校几乎没人不认识她。 帅哥美女走在一起,总是让人想入非非,暗想着这两人是不是早已暗度陈仓。 只可惜聂尧和于卿儿之间的气氛平静冷淡,丝毫看不出一丝暧昧的气息。 程雨石先跟聂尧打了声招呼,而后看向于卿儿,淡笑:“怎么来这么晚?” “堵车了。” 于卿儿随口胡诌,她不想告诉对方,她是因为拖延症迟迟出的门。 “要吃点东西吗?我点了一些甜品。” 从于卿儿出现在包厢里,程雨石眼里只有了她。 聂尧被忘在身后,也不在意,自己找了地方坐下,詹南和胖大海凑过来:“阿尧,我们凑桌一起玩台球要不要?” 詹南和胖大海是二中的人,在场很多一中学生他们都不认识,只能过来找聂尧玩。 聂尧巡视四周,还真有三个台球桌。 此刻,有人正拿话筒唱歌,是周杰伦的《七里香》,包厢里不停萦绕着耳熟能详的旋律。 “石头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竟然订了这样一间豪华包厢,光是包厢就消费了3888块,过年压岁钱都被他拿出来了。”詹南道。 聂尧刚想说话,两个一中的同学凑了过来,一个是班长林淼淼,一个是体委廖布,两个都和聂尧同班。 “聂尧,你认识大美女?你们两个为什么一起来。”说话的是八卦先生廖布。 廖布嘴碎,聂尧不是很想回答他,免得被过度解读。 “嗯。” 他只回了一个字。 廖布又问:“你们俩熟吗?” “不熟。”聂尧道。 不熟两个字,算是封住了廖布八卦的嘴,他接下来的问题都无疾而终。 晚上九点,包厢灯光熄灭,KTV员工推蛋糕进来,所有人都围着程雨石唱生日快乐歌。 程雨石带着寿星的帽子,简单许愿,刚张开眼睛,脸上就被抹了奶油,一看是于卿儿干的,全场只有她这样任性妄为。 见到是她,程雨石非但不生气,也摸了奶油抹到她脸上,看到她漂亮的脸一下变成了小脏脸,程雨石忍不住笑。 围观群众望着他们,大家都看得出来,程雨石喜欢于卿儿。 吹熄蜡烛,打开室内灯,众人纷纷献上生日礼物,程雨石对每一个人都说了谢谢。 “班长,你帮我给大家分蛋糕吧。”程雨石叫唤林淼淼。 “好。”林淼淼走过去,拿起了蛋糕刀。 众人聚在蛋糕旁,一个个都等着分蛋糕。 很多一中学生是住校生,因为家远,即便周末也留在学校,所以鲜少能吃到蛋糕,好不容易盼到吃蛋糕的机会,他们一个个都馋了。 “班长,我要吃上面的草莓。” “我喜欢吃巧克力,给我这块呗。” 等众人都分到了蛋糕,再次抬眸间,程雨石和于卿儿已经不在包厢里,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聂尧和詹南在玩桌球,刚才大厅乱糟糟站了很多人,他一时没留意于卿儿的动态,等到他的目光再次去寻找她,人已经不见影踪。 他不会想到。 第二天他会听到一个劲爆消息,八班的于卿儿和一班的程雨石交往了。 她拒绝了他。 却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他的失落市区街…… 市区街上,五彩缤纷的灯光笼罩城市高楼,远处高楼LED大屏幕正播放一款香水广告,城市道路车来车往。 程雨石牵于卿儿的手腕,两人沉默前行,零星的雨点从前方飞来,夹杂着初冬清冷的风,吹得人皮肤生凉。 于卿儿是被程雨石牵出来的,在包厢人最多最嘈杂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的意图,却也配合着跟在他身后。 走过了好几盏路灯,程雨石停下来,回头直定定望着于卿儿,胸口微微起伏着。 “于卿儿,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低浅,他的耳朵也红了,可他的眼神却异常灼热。 于卿儿直视他,没有吭声,内心十分平静。 她没少被男生表白,她总是兴趣缺缺,别人越主动,她越拒人于千里之外,叛逆仿佛深深刻在她的基因里。 “从认识你就喜欢你了,你别喜欢聂尧好不好?我知道他很优秀,但我会努力,会尽我所能对你好,所以……”深深吸一口气,程雨石鼓起勇气道:“能不能跟我交往。” 除去眼镜,程雨石长相很不错,温柔秀气,很清爽的邻家男孩形象。 他的眼睛也是瑞凤眼,和聂尧很像。 “我没你想得这么好。”于卿儿说。 程雨石牵上她的手,态度坚持:“在我眼里你什么都好,我真的很喜欢你,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 程雨石眼底有赤城和热切,里面仿佛烧着一团火焰,看得人不忍拒绝。 欣赏他的眉眼,仔仔细细,于卿儿坦然道:“你的眼睛很好看。” 程雨石微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个。 “你愿意和我交往吗?”程雨石很执着。 于卿儿:“那你会无条件纵容我吗?就算我做了坏事。” 程雨石表情一僵,没明白所谓的坏事指的是什么。 见程雨石发愣,给不出一个所以然。 于卿儿踩着长筒鞋转身离开,不愿意逗留一刻。 她走了几步,程雨石追上来,死死牵住她的手腕。 “我愿意,我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去做。” 追上她,程雨石红着眼眶道:“我愿意做你的哈桑,为你千千万万遍。” 毛毛细雨下了起来。 细小的水珠落在他的头发上,也落在她的身上。 哈桑是阿米尔的哈桑,他愿意为他的少爷追风筝千千万万遍。 于卿儿不知道哈桑是谁,可她能感觉到眼前男孩的真诚,他说他会对她无条件纵容,就像聂尧那样。 “好吧,我们交往。”于卿儿松了口。 程雨石看着她的脸,开心笑了。 —— 第二天,江城一中表白墙。 ——劲爆消息,八班于卿儿和一班程雨石在交往。 评论区有很多留言,都是江城一中的学生。 泰裤辣:程雨石是谁? 皇天在上:回答楼上,程雨石是聂男神的好哥们,他俩是发小。 冥冥之中:程雨石都不认识?有空去看看年级排行榜,他排第九,也是一枚超级学霸。 总有刁民想害朕:程雨石比金文秀帅多了,起码没那么娘。 太妖:她怎么认识特尖班的人?特尖班的学霸不是一个个眼高于顶吗? 猫猫:@太妖人家大美女跟你能一样?眼高于顶也只针对我们这些三无学渣。 心碎:长得漂亮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学校大课间,由于今天下雨,全校早操活动被取消,大部分学生都在教室里活动。 聂尧被化学老师叫去办公室,老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化学竞赛结果出来了,他拿了省级一等奖,名次最靠前,过段时间他将作为全省的种子选手去参加全国性的比赛,届时将与全国各地顶尖学霸交锋切磋。 “今天荣校长在办公室里还一直夸你。”化学老师轻拍聂尧的肩膀,将一份荣誉证书递上来:“奖品是一只钢笔,在这里。” 见聂尧淡定地接过证书和奖励,化学老师好奇问:“你现在是什么感想?” 聂尧平静道:“没有感想。” 笑了一声,化学老师又是自豪又是无奈道:“行吧,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先……” 临时又想起了什么,化学老师又问:“对了,程雨石和八班的于卿儿交往是真的吗?” 其实老师也八卦,好奇细胞不比学生少半分。 聂尧表情一僵,没有即刻回答,反问道:“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化学老师笑了笑,挠挠下巴:“学生跟我说的,听说是真的。” “我不清楚。”聂尧冷淡道。 “哦这样啊。”化学老师尴尬一笑,解释道:“我还以为你跟程雨石关系好,能从你这里套出一手消息呢。” 聂尧没回,跳过话题:“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化学老师讷讷点头:“行,你先回去吧。” 聂尧离开办公室,走回一班教室,途中他特地绕了远路从八班走廊经过,漫不经心瞟了一眼第四组最后一桌的位置。 于卿儿趴在桌上睡觉,头上盖着校服,露出一头深棕曲卷长发,整个人一动不动。 周围学生都在走动,来来去去,只有她静止凝滞。 “哎,是聂尧耶~” 靠近窗户,有女生低声惊叹。 聂尧移开视线,穿过走廊,渐行渐远。 下午,雨停了。 学校绿树碧绿如洗,空气混杂淡淡的泥土香,让人心情舒畅。 放学铃响,全校学生离开教室,纷纷向学校食堂聚集。 程雨石收拾好习题册,看向身旁的聂尧:“阿尧,一起去吃饭吗?” 聂尧没看他,将试卷塞进抽屉,而后站起来。 他今天心情不好,程雨石看得出来,他心里隐隐有着猜测。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十几个学生仍闷头写试卷,教室比走廊外安静很多。 “你以前说过,不跟我抢。” 程雨石表情有些僵硬,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和聂尧闹翻,毕竟他们一起在梨花街长大。 没有一个字提及于卿儿,两个人却心照不宣。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这般生分了? “她对谁都是三分热度,我比你了解她。”聂尧直视他的眼眸,眼神不露喜怒。 程雨石淡笑,实诚道:“没关系,我会努力维持这份关系。” 聂尧无话可说,心似被针扎了一下,有些怅然若失。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错了,他不应该逼她,而是以循序渐进的方式去诱导。 他喜欢于卿儿,一点都不比程雨石少。 “我约了她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吗?”程雨石问。 聂尧垂下眼眸,掩盖心底的失落情绪。 “嗯。”他应声。 两人走出一班,经过廊道,从二班绕教学楼半圈来到八班,程雨石站到八班的后门,对第四组低头画画的于卿儿叫道:“卿儿。” 于卿儿抬头,看到程雨石身后的聂尧,她目光凝滞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聂尧和程雨石两个年级前十的学霸实在太抢眼,八班仍留在教室的学生好奇观望,见两人都是来找于卿儿,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把笔记本塞进抽屉,于卿儿带上饭卡走出教室,和程雨石两人汇合。 “饿了吗?”程雨石关切问。 于卿儿瞥了一眼聂尧,淡淡道:“饿了。” “想吃什么?” “牛肉面。” “那走吧,衣服拉链拉上吧,今天有点冷。” “没关系,不冷。” 两人走在前面,聂尧走在后面,步履不疾不徐,漆黑眼眸如同一口幽深的古井,冰冷而毫无情绪望着于卿儿的背影。 于卿儿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像是兽的眼,带着隐匿在暗处的侵略性,让人没办法忽视,连一旁的程雨石都有所察觉。 曾几何时,他也曾默默站在身后,看着于卿儿牵聂尧的手,一颗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三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来到食堂,融入人山人海干饭大军之中。 于卿儿不需要去排队,反正有人伺候,她找了个位置坐下,便是翘着腿面无表情玩手机,周旁的喧嚣与热闹都与她无关。 然而即便闷头玩手机,她仍然是最亮眼的存在,白净皮肤,唇红齿白,精致五官自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妖艳仙气,全校她是最漂亮的女生,这一点毋庸置疑。 “阿乐,这边!”有男生叫唤颜乐天。 颜乐天端餐盘站在不远处,过道人来人往,他就这么静静盯着于卿儿的侧脸,直到同伴叫唤他的名字。 那次打架事件,他被拘留进了派出所,被拘留期间他甚至在想,于卿儿会不会来看望自己,然而没有,他的所有哥们都来探望他了,于卿儿却迟迟不来,也没有一条问候信息,她像是一只冷血的美人蛇。 不过他很快说服自己,于卿儿如果有人情味那就不是于卿儿了,她对他翻的白眼还少过? 今天听说她和一班的程雨石交往,他震惊了一个上午,直到下午才缓过劲儿来,短期他是不打算跟于卿儿玩了,见她一眼心里都会不痛快。 颜乐天走到几个哥们霸占的餐桌,拿起筷子便是闷头干饭,大伙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会。 十分钟后,程雨石端来一碗牛肉面给于卿儿,然后折返回去,又给自己端来一碗。 “你说你喜欢吃辣,我给你加了一些辣椒,会不会太辣了?” 程雨石坐在于卿儿旁边,一边说一边搅拌面条,将碗里的牛肉全部夹到于卿儿的碗里。 “不辣。”于卿儿慢悠悠拿起筷子,将一次性筷子拆成两个:“牛肉都给我了?” “你多吃点,我没关系。”程雨石淡笑。 于卿儿点头,理所当然享受他的好,被人照顾她早已习以为常。 “过阵子学校举办篮球赛你知道吗?”程雨石主动找话题。 于卿儿一边吃面一边回应:“知道,你要参加吗?” “我不参加,我没有运动天赋。” “哦。” “阿尧这次会参加,他从小体育就好。” 说到聂尧,于卿儿不吭声了。 程雨石像是才想起什么,他抬眸四处寻找聂尧,然而人来人往的食堂大厅内,怎么都找不到聂尧的身影…… 第42章 他的告白晚自习…… 晚自习时间,全班针落有声。 于卿儿坐在教室后排,撑着脑袋看着一个个黑压压脑袋,目光停滞发了一会儿呆。 见值班的老师出了门,她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百无聊赖玩着。 她打算老师回来就收手机,反正玩不玩都无聊 ,然而她今天大抵是犯了水逆,才拿出手机不到一分钟,手机就被老狼收缴。 老狼这人神出鬼没,走路没有声,简直跟幽灵一样,他伸手抽走了手机,于卿儿还一脸懵逼。 “又是你,跟我出来。” 听到动静,后排几个学生回头观望,于卿儿顶着众人的目光,不情不愿跟着老狼走出了教室。 晚上上课时间,走廊外灯光暗淡,远处的天空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一点星光,因为是上课时间,整个江城一中仿佛陷入沉睡,安静得隐约能听到蟋蟀的声音。 “学校不是要求学生不能带手机?”老狼背着手,一脸严肃深沉。 于卿儿不说话,被逮了个现行,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按照惯例,手机是要没收的,你跟我去一趟你们班主任的办公室。” 于卿儿:“……” 于是,于卿儿被迫上刑场,跟着老狼身后走了一路。 老狼还没有巡逻完其他班级,他不疾不徐带着于卿儿经过廊道,从八班走到七班,又从七班一直走到一班。 江城一中是省重点高中,这里即便是普通班,学生的学习成绩也普遍比其他高中要好,学习氛围也十分浓厚,走一圈下来,每个班的学生都规规矩矩上着晚自习,暂时没有哪个倒霉蛋像于卿儿这样被抓。 经过一班教室走廊,于卿儿特地找了找聂尧和程雨石,两人目前是同桌,不知道坐哪一桌。 然而于卿儿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聂尧,她只看到程雨石,而程雨石旁边的座位却是空的,聂尧没来…… “你看看特尖班的学生,根本不需要老师监督,他们自己知道争分夺秒学习,高考一分能压倒很多人。”老狼背着手拿于卿儿的手机,目光透过教室玻璃看里面的学生,同时给于卿儿做思想教育。 于卿儿跟个木头似的,老狼的声音是从左耳进右耳出,她一点都没听进去。 来到教师办公室,老狼把于卿儿领到梁秀敏面前,将手机放在老梁办公桌上。 “梁老师,你们班学生上课玩手机,再这样下去,你们班的操行分要被扣到底了。” 老梁正在批改试卷,正好改到于卿儿的语文试卷,见她无论是基础题还是大题都错得一塌糊涂,即便之前陈副校长要求她不用管于卿儿的成绩,她还是被这乱七八糟的试卷刺激得肝火旺盛。 等老狼走后,梁秀敏放下红笔,拿起了于卿儿的手机。 “我们班有班规,上课玩手机被抓到,手机只能锁在我办公室抽屉里了,学期期末才能领走。”梁秀敏道。 于卿儿没吭声,表情淡然。 手机没了,再买一个就是了。 “我记得你是走读生。”梁秀敏又道。 于卿儿:“嗯。” “那行,刚好班主任每学期都有家访任务,周日我去你家一趟,你提前跟父母说一下。”梁秀敏道。 于卿儿纪律还行,虽说她上课不吵,也从不迟到,可也没见她认真学习,上课经常开小差,试卷也是一塌糊涂。 老梁想见一见她的父母,想知道她父母平时都是怎么教育她的。 然而家访对于卿儿而言,无疑是一道闷雷,顿然把她劈了个里焦外嫩。 “老师,我父母不在江城。” “上次你跟一群男生在男厕所打仗,你父亲不是来过一趟?” “他出差。” “其他人也行。” “其他人也不在。”于卿儿道。 梁秀敏狐疑,她不信于卿儿的鬼话。 “我有聂尧电话,我只要打电话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着,梁秀敏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了聂尧的电话。 眼看纸包不住火,于卿儿改口:“我住在亲戚家。” “那也行,我去一趟你亲戚家。”梁秀敏见招拆招,她今天还真不信邪了,从抽屉里翻出一打资料,然后翻出于卿儿的各人资料:“你住在城东区江南路梨花街33号对吧?” 于卿儿:“……” 这事少不了还得麻烦聂尧,她需要他兜底,于卿儿暗想。 但…… 聂尧现在不理她了,她也不愿意拿热脸贴人冷屁股,目前他们的关系不太好。 晚自习结束,于卿儿捡书包走人。 经过走廊,她和楼道口的程雨石汇合。 “感觉外面要下雨了。”程雨石淡笑。 于卿儿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程雨石问。 于卿儿:“没什么,今天聂尧不来学校?” 程雨石愣了一下,点头:“对,他以后都不来上晚自习了,听说是报了奥数补习班。” 程雨石有些介意于卿儿提起聂尧,莫名的他有些吃醋。 “啊?这样。”于卿儿叹了声气,娇美小脸布上阴云。 “心情不好?一会儿要不要去夜市区吃点东西?”程雨石关切问。 于卿儿没回应,她根本没注意听。 和于卿儿交往,程雨石的心情是痛并快乐着,某个时刻她忽视他的存在,或者迟迟不回他的信息,他很伤心难过,某个时刻她对他微笑,跟他一起成双成对出入学校食堂或校门,他又无比幸福。 此时此刻,于卿儿没回应他,自顾自在想事情,他有些受伤。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程雨石又问。 于卿儿还是没有听到,没有一点反应。 想到她刚才提及聂尧,可能是在想聂尧的事,程雨石醋意上涌,之后的路程一直保持沉默。 两人走到校门口,程雨石远远看到妈妈的车,他回头对于卿儿说他先回去了,于卿儿讷讷点头,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直到这一刻她也没发现男朋友生气了。 找到聂家的宾利车,于卿儿坐了上去,询问李司机聂尧的情况,对方也给出和程雨石一样的答案。 他以后不来学校上晚自习了。 也就是说,以后只有她一个人坐车回家了。 车子刚开到梨花街,倾盆大雨呼啸而来,将路两旁的落叶冲刷堆在一起,梨花街湿漉漉潮乎乎,初冬的寒气夹带着雨裹挟而来。 于卿儿撑伞下车,进别墅大厅就看到聂叔公,看到聂叔公她又想起那该死的家访。 聂正闻正在看新闻,手里拿着遥控器,身前是一盏飘着热气的茶水。 “小卿,回来啦。”聂老先生慈爱笑着,他对她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于卿儿一点都不想从他眼睛里看到一丝一毫对她失望的情绪。 保持乖乖女人设,她还能坚持多久…… “叔公,阿尧回来了吗?”于卿儿问。 聂老爷子摇头:“没有,估计也快了。” “好吧,我先上楼了。” “等一下,先去餐厅喝一碗红枣甜酒汤,你叶阿姨和阿梨也在餐厅。” “……喔。” 晚上十点,于卿儿去浴室洗浴,又马马虎虎洗了个头,花半个小时吹干头发。 她算计着时间,等到晚上十一点她就去找聂尧,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聂家的人都已经回房间享受独处了。 于卿儿看准时间,十一点一到,她便踮着脚走去敲聂尧的房门。 轻敲两下,没过多久,房门打开。 聂尧也穿着睡衣,头发半湿,帅气的妈生脸秀色可餐。 他手里拿着白毛巾,看到于卿儿的脸,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住。 两人无声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生涩。 “星期天我们班主任要来家访,你那天能不能帮我支开家里的人。”于卿儿开门见山道。 聂尧望着她,眼神幽深,冰冷又淡漠。 于卿儿从他的眼睛 里看到了拒绝,那是一种近乎于对她失望的排斥,他不再是无条件为她兜底的那个聂尧,也不再是她无比亲近的人。 主动牵他的手,于卿儿眨巴眼央求,这招之前屡试不爽,她为了达目的故技重施。 “帮我好不好?”于卿儿低声问。 聂尧轻轻抽出手,没让她触碰,眼神也更冰冷了几分。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无论何时都会无条件纵容你?” 于卿儿:“……” 心似被针扎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于卿儿只觉得心里憋闷极了。 “我给你洗车。” 美人计不行,于卿儿就谈条件。 “不需要。” “……” 深深吸一口气,于卿儿放低姿态:“我求你。” 聂尧凝视她,沉默不语,眼神像锋利的刀。 于卿儿感觉自己仿佛被放在火堆上炙烤,那感觉太让人暴躁了。 “纸包不住火,我爷爷早晚会知道你不明白吗?”聂尧道。 于卿儿成绩太差了,她在学校也经常闯祸,不说家访露馅了,以后高考成绩一塌糊涂,她又瞒得了谁? “我不明白。”于卿儿一个劲儿摇头,坚持道:“我就要纸包得住火!我就要这样!” 她开始发脾气,开始发疯,她讨厌聂尧这样对她。 聂尧看她发疯,心里一样备受煎熬。 他想再次纵容她,可他说服不了自己。 于卿儿…… 看看她都做了什么。 她招惹了程雨石,她放弃了他。 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冷静。 聂尧低头靠过来,目光无声逼视。 他轻抚她鬓角的长发,仔仔细细,随后他贴近她的耳畔,沉声低语道:“我也喜欢你,没错的话我们是两情相悦。” 他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片飘飞的羽毛,于卿儿心口却似被猛然撞击了一下。 原来并非所有人的告白她都毫无感觉,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现在这样,是你想要的吗?” 他轻轻问她。 第43章 如她所愿梨花街下着…… 梨花街下着大雨,大雨倾盆而下,哗哗的雨声掩盖一切嘈杂的声。 于卿儿躺在床上,听外面的雨声,有些辗转难眠。 隐约之中,她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心的某一处像是空了一块。 可是这不是她的错,都是聂尧的错,是他拒绝在先,她为什么不能跟程雨石交往…… 在床上翻躺了一个小时,困意渐渐侵袭,于卿儿慢慢睡着。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于家别墅,她穿着裙子坐在楼梯上,一只男人的手触摸她的大腿,像蛇一般,贴着她的皮肤一直缠绕着她。 男人呼吸很重,有烟味,有酒气,他说话的声音像含着砂砾,是极不寻常的烟熏桑,他戴着百达翡丽手表,拇指有一个祖母绿玉石扳指,那抹绿压抑得让人窒息。 画面消失,一个年轻男生穿着校服站在不远处,他背着书包,身影高帅,他冲她微笑,笑容清爽澄澈,如太阳一般耀眼。 —— 第二天,上午大课间。 程雨石将试卷整理好放在一起,他抬眸看一眼身旁的聂尧,见他正摆弄一块手表发呆,程雨石试探问:“阿尧,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聂尧抬眸,表情很淡。 程雨石温吞道:“星期天,卿儿的班主任要去你家家访,你能不能帮她一次,别让你家人知道。” “她让你来当说客?”聂尧问。 程雨石愣了一下,没有否认。 于卿儿要他做的,他会尽他所能,即便要他求着聂尧。 “是不是她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会听?”聂尧看他。 程雨石哑然,一时没办法回答。 他喜欢于卿儿,愿意把她的每一句话放在心上,这有什么错?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这样? “我……不应该对她好吗?” 被聂尧质问,程雨石有些气闷,他感觉聂尧在嘲讽他,嘲讽他对于卿儿言听计从。 因为于卿儿,他们之间的友情好像变味了。 “你喜欢她,对她好没错。”聂尧移开视线,目光移至手表上,声音平淡:“但别什么都顺着她,你很有可能是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帮坏人做坏事…… 程雨石想象不出来,于卿儿变坏,她又能多坏? “我自己有判断,不需要你提醒。”程雨石生着闷气,道:“家访的事你能不能帮她?” 一向脾气温和的程雨石,居然也生了气,还是冲着聂尧。 以前他一直是好好先生,对聂尧也毫无一点攻击性。 聂尧看了他一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态度模棱两可。 程雨石等了一会儿,仍等不到一个结果,他干脆站起来,负气离开了教室。 晚上,聂尧回到聂家。 他最近心情很不好,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情绪,他过去很少遇到没有把握的事,于卿儿一再跳脱他的掌控预期,他有点把控不住她了。 进到别墅大厅,见叶静宜正用剪刀修剪菊花,然后将修剪的花枝插进花瓶里,每一个摆设的角度都经过精心布置。 聂梨捡着桌上的残花,一会儿放在头发上,一会儿别在衣服上,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臭美。 见聂尧回来了,叶静宜笑道:“儿子,今天奥数补习班上得还顺利吗?” 聂尧走过来,轻轻点头。 “小卿还没从学校回来呢,你今天回来有点早。”叶静宜又道。 聂尧没接话,他将书包丢在沙发上,身体靠后,有些疲惫。 “妈,星期天你有安排吗?”聂尧问。 叶静宜诧异:“没有,不光是我,你爸也难得放假。” “爷爷呢?” “你爷爷不肯闲着的,他一天到晚都待在诊所里,一年365天全年无休。”叶静宜不知道聂尧为什么要问这些,忙问:“怎么了?” 聂尧沉默了一会儿,平静道:“好久没泡温泉了,我想泡温泉。” 叶静宜诧异,以前像这样的家庭活动,聂尧都不太积极的,今天他难得有要求,叶静宜感到意外又有些欣喜。 最近她都没怎么安排家庭活动,泡泡温泉是个不错的提议,难得聂尧他爸也放假,叶静宜心想。 “行,到时候我问问你爷爷,看看他愿不愿意一起出去,也带小卿跟我们一起。” 聂尧没吱声,他知道于卿儿不能去,她要留下来应付班主任。 “去泡那种天然温泉,上次去封山温泉山庄就很不错,就是来回车程太远。” “那里给人世外桃源的感觉,环境确实很不错,我们到时候早点出发,起早一点就行了。”叶静宜道。 聂尧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那我先上楼了。” “好,一会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李阿姨送上去。” “不要,别送。” “啧,拽哥哥。” 星期天将近,于卿儿很焦虑。 她不知道聂尧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一切,以为自己大祸临头,人设即将崩塌。 直到星期六晚上,她再次敲响聂尧的房门。 聂尧这会儿正在做题,手里拿着平板和手写笔,身上衣服休闲宽松,很有邻家帅气大男孩的样子。 一等聂尧开门,她就抱他的脖子跳他身上去,双腿夹住他的腰,脸蹭着他的脸,无声撒娇。 聂尧手里的平板差点掉地,怕她掉落,他本能托起她的屁股,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太暧昧太过亲昵,聂尧愣住了。 “帮我……” 她压低声音,脸埋在他肩窝上。 “我不想让叔公知道。”她说。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逸的住处,她不想要聂叔公对她失望。 聂尧站定原地,身体直挺。 他松开托举于卿儿的手,压抑着烦闷的情绪。 “你下来。”他道。 于卿儿摇头,死皮赖脸:“你先答应我。” “你有男朋友。”聂尧提醒她。 于卿儿看他的眼睛,能看到他眼底的抗拒,知道这招对他不再凑效,他不吃这套了。 于卿儿从他身上下来,漂亮的脸蛋夹杂着淡淡的恨意。 她的反应很直接,聂尧对她好,她就喜欢他,聂尧一旦对她不好,她翻脸起来比谁都快。 自私仿佛是她的天性。 靠着走廊的墙,于卿儿落寞蹲坐下来,无所适从双臂抱膝。 “你爷爷要是知道了,我会离开这里,我不想住在你家了。” 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的语气有着一意孤行的果断。 聂尧皱眉,心跳错失了半拍。 “你在威胁我?”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毫无疑问,于卿儿如果离开,他会在意,一颗心会被她牵动,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恐吓和威胁。 于卿儿看他,眼神充满恨意。 “是你让我过不下去。” “……” 聂尧愣住,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于卿儿是冷血动物,她是一只有毒的蛇。 他很诧异,竟然喜欢了这么个东西…… 甩上房门,聂尧愤然离开。 于卿儿没走,她仍然蹲坐在房门口,用指甲刮弄着他的门板,一直刮弄着,像赌气的孩子。 聂尧站在门后,将手里的平板狠狠丢在沙发上,听着门口沙沙的刮门声,他眼眶红了。 他有种挫败感,仿佛他无论做什么,她都像是一颗石头,永远也没办法捂出一点点的温度,她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无情自私到另人心寒。 她要真懂得什么是喜欢,会转过身就和程雨石在一起,给他这么一记如此响亮的耳光? 听着一声声低低的刮门声,聂尧让自己冷静下来,等了五分钟,他再次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于卿儿扬起白皙的小脸,眼角有泪光,她刚才一直在哭,为她惶恐不安毫无安全感的明天。 聂尧蹲坐下来,和她平视,眼眶同样通红。 “你赢了。”他说。 “如你所愿,我的世界围着你转。” 第44章 助纣为虐星期天,聂…… 星期天,聂家人早早出门。 聂尧背着一个旅行包出了房间,在二楼廊道遇到穿睡衣呆呆站立的于卿儿。 两人无声对视,直到楼下传来聂梨的声音。 “哥哥!快点!我们准备出发了!” 聂尧移开视线,安静走下台阶。 聂家人走后,整栋别墅安静下来,空气异常冷清。 梁秀敏上午十点来家访,家里只有李阿姨在,于卿儿提前跟李阿姨通气,要她当她的舅妈,并帮她隐瞒这件事。 李阿姨笑了笑,道:“阿尧提前跟我打过招呼,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于卿儿表情顿住,而后一个人默默回了大厅。 十点后,梁秀敏真的来了,开了一辆颇为大众的私家车,停在聂家别墅门外的空地上。 看到整条热闹街区唯一的别墅楼,梁秀敏惊讶着于卿儿的家境,虽然知道借读生一般家里都有钱,只是当她走进别墅大厅,看到室内低调贵气的陈设,她知道这已经完全超乎她的预期。 人一旦处在高格调的环境里,会比以往都要小心谨慎许多,梁秀敏见了于卿儿的“舅妈”,整个谈话过程都十分客气,提起于卿儿在校的表现,老梁也尽量用委婉温和的说辞。 于卿儿坐在旁边,很少搭话,一直等到家访结束。 下午,于卿儿午休起床,下楼找吃的,看到程雨石坐在别墅大厅等她,此时正专心研究习题。 他们约好今天出去玩,打算去市区吃海底捞,然后晚上一起看电影,于卿儿差点忘了这件事。 简单吃了点东西,于卿儿带程雨石去了她的房间。 家里每周都有家政阿姨来打扫,于卿儿的房间还是乱糟糟的,她没有叠衣服的习惯,试穿过的衣服统统被她扔在沙发上,程雨石进来都没有一个坐的地方,他只能靠床坐在地板上。 于卿儿给自己化妆,戴上蓝色的美瞳,她问他好不好看,程雨石笑着说好看。 拖拖沓沓捣鼓了一个半小时,于卿儿和程雨石终于出了门。 打车来到市区,两人先去逛了画展,接着去吃火锅。 等菜上桌,程雨石给于卿儿和一桌美食拍了张照片,然后发了一条朋友圈。 ——有你陪伴,今天很快乐。 【照片】 这是一条恋爱期男孩晒着自己幸福的朋友圈。 照片里的女孩明眸善睐一貌倾城,是整张照片最亮眼的存在。 动态发出去没多久,点赞超过30个赞,其中大多是程雨石的高中同学,其他则是初中和小学好友,众人纷纷献上祝福,几个男生实名羡慕嫉妒,表示他们也想要一个漂亮女友。 虽说学校不允许学生早恋,但十六七岁年纪的高中生,男生大多数已经开始渴望恋爱,老师越不让干的他们越想尝试,跟女生恋爱则是其中一项。 另一边,封山。 聂尧泡温泉回来,穿着浴袍回到温泉山庄房间。 他给自己倒一杯红酒,走到落地窗边,安静盯着窗外广袤的树林。 封山温泉山庄在半山上,深陷大自然,视野辽阔,能看到城市里没有的自然风光。 聂尧心情不好,最近一直不好。 他知道心里的症结所在,关于于卿儿,关于他自己。 半晌,手机铃声。 聂尧走回床边拿手机,是他妈打来的电话。 “阿尧,你在哪儿?” “回房间了。” “好吧,我说怎么转眼就找不到人了,阿梨一直问我要哥哥。” 闲聊了两句,两人挂断电话。 聂尧喝完红酒,将杯子放桌上,无意间点开了手机微信。 詹南给他发了信息,有三条未读信息。 詹南:卧槽!石头跟于卿儿交往了?? 詹南:他俩官宣了,你看朋友圈! 詹南:大海超震惊,回头叫石头请我们吃饭,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也瞒着不告诉咱们,还是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了? 聂尧愣了下,微微皱眉。 他点开朋友圈,往下滑动,很快找到程雨石的朋友圈。 ——有你陪伴,今天很快乐。 【照片】 烦闷地点开照片,聂尧仔仔细细看于卿儿的脸,她冲着镜头微笑,无拘无束自由快乐的模样,和昨晚她蹲坐在他房门口落泪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个人或许真的有很多副面孔,不难看出,她和程雨石在一起很放松。 第一次,聂尧知道了什么叫嫉妒。 他此刻的心情就诠释了一切,他恨不得删除这张照片,恨不得删除这两人的名片,看不到动态,情绪就不被牵动了。 —— 于卿儿和程雨石从火锅店出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城市华灯初上,街道人来人往,于卿儿拉着程雨石在步行街闲逛,途中她买了一束玫瑰花,花了程雨石三百块。 约会烧钱,尤其跟于卿儿这样的女孩。 她凡事都是三分热度,明明一开始很喜欢那束玫瑰花,抱着欣赏不到十分钟就厌烦了,她将一整束花丢进程雨石怀里,自己潇潇洒洒牵着对方往前走。 程雨石大概是个恋爱脑,即便他零花钱快见了底,也十分大方地想尽办法去满足于卿儿的要求,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她快乐的样子,喜欢和她手牵手前行。 逛完步行街,两人去看电影。 这是一部喜剧电影,影院内笑声不断,氛围轻松明快。 看完电影,他们从影院里出来,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电影里的人物都好搞笑,主角叫什么来着?” “他叫马莎。波顿。” “哦对对,他的老婆被坏人抓了,为什么不找警方帮助,居然自己一个人去营救。” “应该是导演不让。” “哈哈哈……” 回去时,他们经过一条街。 这条街偏暗,红绿灯牌在黑夜里闪烁着光。 这条街名字叫风情街,以前开了很多发廊,据说都不是正经的发廊,不时有穿着性感暴露的站街女在附近招揽客人,后来政府创建文明城市,这条街被强制整改,发廊店纷纷倒闭,现在营业的都是正规的门店。 现在风情街大多还是理发店,是正规的理发店,还连排开了几家花店,再往下走便是色调偏暗的纹身店。 于卿 儿很早以前就对纹身感兴趣,经过纹身店门口,她好奇往里面张望。 店内光线明亮,装修却很沉闷,墙上到处是纹身图样,橱窗柜上也摆满很多稀奇古怪带着图腾图样的小物件。 “阿石,我想进去逛逛。”于卿儿拉程雨石的手。 程雨石犹豫,不太想进纹身店。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纹身不好,不要接触纹身。 “卿儿,我们还是回去吧。”程雨石劝阻。 于卿儿不听,自己先进去了。 见于卿儿独自进到店里,程雨石不放心,只好抱着玫瑰花的花束,跟着一起走进纹身店。 纹身店待客区不大,面积十平米不到,店内到处是纹身元素,装修是灰色混凝土风格,十分原始且富有野性。 往里走,是纹身师的工作室,一间较小的隔间。 里面有一对情侣,男生躺在纹身床上,女生则坐在旁边玩手机等人,一个留着长发有着花臂的纹身师正给男生的纹身上色。 纹身师戴着口罩,是一个年轻的成熟男性,他头发长,绑了个发辫,又酷又有个性,给人一种不受约束很屌很man的感觉。 于卿儿看得出神,程雨石把她拉回来。 “卿儿,看完了就走吧。” 于卿儿不想走,她翻开大厅桌上的纹身书。 “我觉得纹身很酷。”于卿儿说。 程雨石:“……” 见他没有回应,于卿儿抬眸:“你不觉得吗?” 程雨石摇头:“纹身对个人形象有影响,以后体面的工作不好找。” 于卿儿淡笑,不以为然。 “我十岁去过美国,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他们对纹身的看法不是这样,他们认为那是一种个人表达和时尚文化的一部分。” “可是……”程雨石顿了一下,道:“我们在中国,将来大概率也会在国内工作结婚。” “不影响,像我这样的人大概一辈子都不想工作,你说的负面影响对我没有影响。” 程雨石哑然,愕然道:“你想纹身?” “嗯。”于卿儿点头,给出明确答案。 说着她站起来,把衣服捞起,转过身背对程雨石:“我想纹一串英文在后腰上,大概是这里。” 于卿儿的腰很美,线条凹凸有致,如蛇一般纤瘦柔美的后腰上,甚至有两个漂亮的腰涡,也称维纳斯的酒窝,让白皙柔美的腰愈发性感魅惑。 程雨石看着,耳根微微泛红。 尽管他审美有限,不知道于卿儿要纹什么上去,但不难想象,那一定会破坏她后腰的美感。 “卿儿,能不能不纹。”程雨石道。 于卿儿摇头,果断拒绝:“不要,你管不了我。” 程雨石很挫败,有些力不从心,他没办法改变于卿儿的想法,很多时候他只有顺着她的要求这一个选项。 “要不你考虑几天,可能过几天你又不想了呢?”程雨石继续劝阻。 于卿儿翻动纹身书,固执得像个孩子。 “不要。”她说。 “你要是想回去,你自己先回去。” 程雨石:“……” 她独立自我,他拿她毫无办法。 莫名的,他想起了聂尧。 聂尧说过,别什么事都顺着她,那很有可能是助纣为虐。 放任她纹身算不上是助纣为虐,可程雨石总觉得他应该阻止,纹身在她身上就像是嚼过的口香糖黏在名画上,那太可惜了。 聂尧有时候很强势,他会让周围的人信服听从于他,而在很多关键时刻,他的决定往往都正确无误。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卿儿……” 程雨石还想劝说。 于卿儿牵起他的手,亲亲他的手背,眨巴大眼央求道:“求你了阿石,我就纹一小串英文,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我以前在网上查过,纹一串英文只用半个小时。” “不是时间的问题……” 又亲一口他的手,于卿儿:“那你留下来等我,你帮我想想,你英语好帮我想一个寓意好的英文短句,比如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样的。” 程雨石:“……” 被她亲着手背,程雨石内心柔软下来,立场也变得不那么坚定了。 她的撒娇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好吧。”程雨石妥协。 于卿儿弯弯眉眼笑了:“你真好~阿石。” 听到外面的动静,纹身师走出工作室,看到于卿儿,他目光呆直了一下,不敢相信现实中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天然美女。 美女还是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白嫩嫩水灵灵的,着实惹人爱。 “你们要纹身?”纹身师问。 于卿儿抬起美眸:“对,我要等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 “可以,能快点吗?” “我尽快。” 纹身师对于卿儿微笑,眼神痞气。 程雨石看到纹身师,突然又有点后悔答应于卿儿了。 纹身师显然对于卿儿感兴趣,那眼神不会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纹身师喝了一杯水,又进到工作室。 程雨石看着安静翻看纹身书的于卿儿,他犹豫了一下,最后默默掏出手机,主动联系聂尧。 找聂尧是无奈之举。 其实,他也嫉妒聂尧。 可他没办法劝说于卿儿,兴许聂尧有办法。 程雨石:阿尧,想问你一件事。 程雨石:我女朋友想纹身,我觉得不太好,想劝她走可她态度很坚决。 程雨石:如果是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程雨石一开始打的字是“卿儿想纹身”,临了改成了“我女朋友想纹身”,聂尧的存在对他和于卿儿这段感情有威胁,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之前翻过聂尧的手机,于卿儿曾给聂尧发过信息,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男朋友,如果聂尧当时答应了,也就没有他后来的事了。 所以于卿儿对聂尧有想法,他一直都知道…… 第45章 她忌惮他信息发送出去。…… 信息发送出去。 十分钟后,聂尧打电话进来。 程雨石愣了愣,在于卿儿疑惑的目光下,他接听了电话。 “喂?” “你们在哪儿?” “市中心。” “让她接电话。” “……嗯。” 将手机递给于卿儿,程雨石道:“卿儿,阿尧让你接电话。” 于卿儿翻动纹身书的动作停顿,眼神略有抗拒,仿佛程雨石递上来的不是手机,而是一道枷锁,会限制她自由的枷锁。 慢慢接过手机,于卿儿贴耳倾听。 不知道电话里聂尧说了什么,于卿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垮了下来,她变得阴晴不定,有些怏怏不乐。 程雨石很诧异,他发现于卿儿忌惮聂尧,在聂尧面前她尖锐的个性被压制着,小表情又烦躁又阴郁。 听完电话,于卿儿把手机丢给程雨石,板着脸道:“谁要你告诉他的。” 于卿儿生气了,程雨石茫然无措,他没办法应付眼下的困窘。 “他跟你说什么了?”程雨石问。 于卿儿翻白眼:“他不让我纹身,说我想纹身也是三分钟热度。” “……”程雨石抿了抿唇,道:“那我们回去吧。” “不回,谁听他的。” 于卿儿死猪不怕开水烫,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他不让,她偏要。 她受不了聂尧今天说话的语气,低沉而冷淡,很不近人情。 见于卿儿仍然坚持纹身,程雨石暗暗吸气,一时没了主意。 聂尧像是猜到什么,只见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 聂尧:地址在哪? 程雨石没敢让于卿儿发现,他把手机放在桌下,发了一个定位。 程雨石:你泡温泉回来了? 聂尧:嗯,刚到家。 二十分钟后,那对情侣从工作室里出来,男生手臂纹身微微红肿,皮肤表皮涂了一些药膏,被一层保护膜包裹着。 男生扫码付了钱,回头和纹身师打了声招呼。 那纹身师从工作室里出来,摘掉手上的手套,认真叮嘱道: “建议近两天不要洗澡,不要抽烟喝酒,也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烟也不能抽?”男顾客诧异。 纹身师挑眉:“你可以试一下。” 情侣走后,纹身师摘下口罩,目光灼灼盯着于卿儿。 “我朋友约我去喝酒,本来说搞完最后一单就下班,看在大美女的面子上,我今天打算放朋友鸽子给你加班了。” 说着,纹身师倒来两杯水,十分自然地放在两人桌前。 纹身师姓卢,名字叫卢弘毅,年龄二十七八岁,皮肤偏黑,左侧眉骨上有纹身,是一个很酷的黑色纹身图案。 “你要纹什么纹身?纹在哪个部位。” 纹身师坐到于卿儿对面,和程雨石并排坐着。 于卿儿合上纹身书,单手撑着下巴,好奇道:“我一直有个疑问,男生的鸡鸡可以纹纹身吗?” 这问题着实惊到对面的两个男士,纹身师舌尖抵着后槽牙,笑容颇具玩味:“可以,不过我不接这种活。” “为什么?” “我怕他以后性生活不和谐算我头上。” 程雨石当了十几年的三好学生,有些适应不了这种露骨的话题,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想纹一个纹身在后腰上,大概要多久?” “那要看你纹的什么了。” “你有推荐吗?” “有啊,有本子参考。” 纹身师起身去拿一个纹身图本子,放在于卿儿面前。 于卿儿大大方方翻开册子,纹身师则直白地欣赏着于卿儿的脸。 留意到纹身师的目光,程雨石坐不住,内心很是煎熬。 他本身的性格比较温和,很少跟人发生冲突,明显感觉到纹身师对于卿儿有想法,他却无能为力,无法捍卫自己的主权。 没有比他更憋屈的男朋友了吧。 恰巧,程雨石手机震了震。 见是聂尧的信息,他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迅速点开信息。 聂尧:我在附近 聂尧:具体哪一家? 程雨石看了看四周,找到这家店的名字,默默编辑文字。 程雨石:弘毅纹身馆 聂尧:嗯 纹身店内,毫无所觉的于卿儿手指一个图案,道:“纹这个要多久?” 纹身师看着她,耐心解答:“要看尺寸,可以参考这里,像这样大小的大概半个小时。” “嗯,这图案不错。” 于卿儿纠结,想再看看。 美眸抬起间,她看到一抹高帅熟悉的身影走进纹身店。 聂尧…… 他身穿黑色休闲套装,身高腿长,气质清冷。 他看她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审视,没有怒气,没有情绪,仅仅是审视就叫于卿儿哪哪都不自在,仿佛血脉受到了压制。 发现于卿儿的异样,程雨石回头,见到聂尧,忍不住扬起嘴角:“阿尧,你来了?” 纹身师也回头看向聂尧,暗暗打量了一下,在心里对聂尧有了大致的评估。 年轻,帅,家境优渥,自主意识很强。 见于卿儿表情僵持,像是一个等待发落却又心有不甘的犯人,纹身师暗暗诧异。 他能看得出来,这位混血感大美女有一点怕那男生。 “喂,他是你哥哥还是……男朋友?”纹身师低声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纹身师只是想确定聂尧的身份,然而无意间的问询却如一根针扎疼程雨石的内心。 其实光从外貌上看,聂尧和于卿儿很般配,两个人都仿佛自带光环,走到哪儿都是耀眼的存在。 他内心不平衡的是,纹身师把他忽略掉了,明明他才是于卿儿的正牌男友。 “回去。” 聂尧看着于卿儿,声音清冷,语气像是命令。 于卿儿手指扣弄纹身册子,不爽的情绪到达极点。 可她不敢肆意发大小姐脾气,她不确定聂尧对她的容忍度。 没有他的纵容,她在聂家确实不好混,家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甩开桌上的纹身册子,于卿儿愤然起身,踩着长筒靴哒哒走出纹身店,她双臂抱胸,拒绝和任何人沟通,更看也不看身后的聂尧一眼。 穿过风情街,风掀飞她的长发。 她脚步不停,堵气一直往前走,不打算等任何人。 “卿儿!” 程雨石追上来,声音越来越近。 于卿儿没吭声,脚步加快,谁都不想搭理。 没过多久,程雨石跟了上来。 “卿儿,别生气。”他温柔哄着。 于卿儿没理他,脚步不停。 走到一盏路灯下,对面走来一对手牵手的情侣。 于卿儿看着他们,莫名想起几日前那个下着大雨的雨夜,那天夜里她站在聂尧房前,他说他也喜欢她……他们是两情相悦。 突然间,某个很坏的想法冲击她的脑海,如此想着,她决定付之行动。 回头看一眼聂尧,他始终不疾不徐跟在身后,像是看管她这头不听话小羊的牧羊人。 于卿儿等了下程雨石,故意当着聂尧的面主动牵上程雨石的手,像亲密无间的情侣那样。 他让她扫兴,她也让他不痛快。 他不是喜欢她吗?那就让他看看她跟别人如何亲密,让他受折磨好了。 他又不是她男朋友,阿石才是。 程雨石被于卿儿牵着,他有些意外,很快又淡定下来。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聂尧,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他既希望聂尧不在这里,又希望聂尧能看到他和于卿儿之间有多亲密。 说到底是他没有安全感,觉得这段感情危机四伏,他希望他和于卿儿能更亲密一些。 聂尧走在距离他们二十米之外,身影隐没在暗光处,看不清他的情绪。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一直在看着他们,存在感很强。 走到马路边,于卿儿远远看到聂家的车,李司机坐在驾驶座上。 她没打算坐聂家的车,不想跟聂尧共处一室,她叫了旁边的的士,牵着程雨石进到车里。 的士走了,留着一个黄绿配色的车屁股。 聂尧坐上宾利车,神色十分灰败:“叔,跟着他们。” “怎么了?这是。”李司机困惑。 聂尧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于卿儿的坏仿佛是天生的,她知道他在意,故意当他的面跟程雨石牵手,仿佛不折磨他她就不开心。 没人知道他占有欲有多强,可他毫无立场,她不是他的谁,她是程雨石的女朋友…… 出租车回到梨花街,聂家私家车也回到梨花街。 于卿儿下车后直接回聂家别墅,聂尧坐私家车一直进入院子,然后身心俱疲地回了房间。 —— 之后两天,两人形同陌路。 即便同坐一辆车去上学,他们之间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两个人在墙的两边,毫无一丝交流。 聂尧一如既往淡漠,于卿儿则满不在乎,他们被迫待在一个狭小空间里,两个人都有些煎熬。 李司机看不下去,每回送他俩去上学都要播放车载音乐,以此缓解车内诡异的沉默氛围。 聂尧晚上补习班回来越来越晚,经常十点将近十一点才回家,叶静宜对此表示过不满,但她拿聂尧没有办法。 第46章 她的放纵…… 入冬,梨花街寒风瑟瑟。 于卿儿晚自习回来,回到房间,拿出卷子准备敷衍乱写一份英语试卷,明早英语老师早读要检查。 翻动书包,发现笔袋没有带回来。 没笔怎么写试卷?不写算了。 可是不写不行,八班英语老师特别难缠,于卿儿上次没写试卷就被她当众批评了,这次如果还是不写,不得请家长? 倒在床上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跟自己懒散的细胞做最后十分钟的抗争,于卿儿穿上外套出了房门,她要去便利店买几支笔回来。 走到别墅玄关口,聂正闻在后面关心问道:“小卿,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于卿儿换鞋,直言道:“去买几支笔,一会儿要写试卷。” 梨花街周围全是店铺,买笔也就几分钟的事情,聂正闻没说什么,继续在案台上书写 毛笔字。 出了别墅,初冬的寒风吹拂而来。 于卿儿有点冷,她拢了拢外套,双臂抱胸走入梨花街。 晚上九点,梨花街依然很热闹,不少商铺仍在营业,两排路灯犹如长龙蜿蜒至路的尽头。 于卿儿走进阿帅便利店,随便挑了几支笔,又买了几袋薯片,而后走到柜台前结账。 今天看店的人是温语梦的父亲,是一个爱抽烟爱喝酒,爱买彩票每天期盼中大奖的中年男人。 男人跟于卿儿唠嗑两句,于卿儿简单回应,拎着廉价塑料袋走出便利店。 走出便利店没多远,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喂,大美女。” 于卿儿循声望去,见一个男人倚靠一辆摩托车站在身后,身上穿一件黑色皮衣,眉骨上方有一个黑色纹身,他手上夹着一根烟,星火明明灭灭,一缕淡淡的白烟缓缓升腾。 “还记得我吗?”男人叼着烟,眉眼含笑。 于卿儿打量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这人是谁,他是弘毅纹身馆的纹身师,眉骨上方的纹身很有个性。 “好巧,你住在梨花街?”男人问。 于卿儿走过去,看了看他身下的摩托车,摩托车很炫酷,黑色漆身油光滑亮,车头很有个性且野性十足,于卿儿虽然不知道这车是什么牌子,但她能看得出来,这辆摩托车比颜乐天那辆要好很多。 “你是那个纹身师?”于卿儿问。 男人淡笑,抖了抖手上的烟蒂:“对,我的名字叫卢弘毅。” 于卿儿才不关心他叫什么名字,他就算叫张三李四她也不肯费脑子去记住。 “你怎么在这?”于卿儿实在闲的,不由多问了一句。 她对这男的不感兴趣,但她对摩托车感兴趣,她想骑一下过过瘾头。 将烟头扔地上,男人用皮鞋踩灭烟头,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炽热:“我来这里接一个朋友,约好今晚一起去酒吧喝酒。” “哦。” 于卿儿点头。 见于卿儿没话,但也没有离开,男人从皮衣里掏出打火机和一盒烟,然后耍帅似地摆弄手里的银色打火机,像是在表演一个杂技,动作娴熟而灵活。 于卿儿看得出神,男人笑了一下,道:“大美女,你那男朋友还管着你吗?” 他指的是聂尧,聂尧那天特地去纹身店逮于卿儿回去,男人对此印象深刻。 于卿儿耸肩:“不理我咯。”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每天哄着宠着都来不及,肯定不敢给你甩脸色。” 男人掏出一根烟,用防风打火机给自己点燃一根,痞气十足吸一口,然后吐出一个缓缓升空的烟圈。 烟圈很圆,升到半空才散开,一般人做不多这种效果。 于卿儿沉默片刻,伸手问他要烟:“给我一根烟。” “什么?”男人有点诧异。 不需要于卿儿重复第二遍,男人自觉掏出烟,大方地递给了她。 学着他的姿势,于卿儿用细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烟,而后生涩却优雅地咬着烟头,用眼神命令男人为她点烟。 纹身师会意,勾着唇角微笑,十分配合地为她点烟。 见烟头被点亮,于卿儿浅浅吸一口,她能感觉到鼻腔和喉管以及肺部充盈着一股辛辣和苦涩,那辛辣和苦涩尚且能承受,倒没有让她却步,于是又猛然吸了一口。 这一口可好,辛辣感刺激着肺部,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仿佛在告诉她这不是她应该承受的东西。 “咳咳——” 于卿儿忍不住咳嗽,鼻腔里全是一股烟味。 男人见状,叼着烟,伸手轻拍她的背,笑着打趣:“第一次抽烟么?还得练练。” 等身体缓和过来,于卿儿盯着指尖的烟头,困惑道:“这有什么可稀罕的?为什么你们都爱这个?” 纹身师闲适地吸一口烟,十分享受地吐出烟气,眯着眼道:“多吸几口就知道了,你如果适应了怎么说呢,有一种微妙的放松感,这玩意儿能刺激大脑释放多巴胺。” “多巴胺是什么?” “不知道,别人这么说我就跟着用了。” 两个高中文化水平的人在谈论多巴胺,都认为那是一种神奇的物质。 为了这份神奇,于卿儿决定再适应一次,没准她也能体会到所谓的微妙的放松感。 再吸一口,还是有点辛辣,不过她已经能正常吐出烟气,也算是小有进步。 “怎么样?”男人问。 于卿儿没回应,复吸一口,想快点度过适应期。 然而,等她学会缓缓吐出烟雾,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拉扯住,叫她动惮不得。 于卿儿猛然回头,眼神恼怒,看清楚身侧男生的脸,表情一秒顿住。 聂尧刚从补习班回来,左肩膀挂着书包,他的手死死拽紧她的手腕,眼神充满着愕然。 于卿儿像是罂粟花,绝美又罪恶,她仿佛天生带着毒性,他能感觉到她的叛逆,她的选择与他背道而驰,她在一点点地堕落…… 抢走她指尖的烟,聂尧将烟弹到纹身师卢弘毅脸上,男人被烫了一下,顿时一股火蹭蹭冒起。 “你……” “滚。” 聂尧捏紧拳头,眼神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要打人,戾气很重。 纹身师也不是吃素的,他不惧怕聂尧,少年时期他没少翻墙打架,只是当他留意停在路对面的宾利车,他选择了隐忍。 有钱人不能揍,尤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怕缠上官司。 舌尖抵着后槽牙,纹身师卢弘毅抬腿坐上摩托车,给自己戴上黑黝黝的摩托车头盔,冲于卿儿抛了个眼神,道:“大美女,下次见。” 语毕,他拧开油门,突突突离开了是非之地。 等人离开,聂尧恶狠狠拉扯于卿儿的手,将她抵在街道一面墙上,面色森然。 “纹身吸烟很好玩是吧?”聂尧质问。 于卿儿盯着他的眼睛,一声不吭,心情十分复杂。 “还有什么你不想尝试嗯?酗酒?性/交?吸毒?” 他声音平静却冷厉,眼睛里烧着一团火焰。 于卿儿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她从不喜欢聂尧的强势,被他这般不留情面质问,她逆反心理被激起。 “跟你有关系?” 聂尧可能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到于卿儿,时时刻刻被她折磨着内心。 他可以不管她,任凭她堕落。 可他说服不了自己,没办法对她的一切熟视无睹。 “你以前也这么疯吗?” 聂尧怒极反笑,脸色有些苍白。 强行拉拽于卿儿的手腕,他把她带回家,像牵着一头倔驴。 他没给她好脸色,俊脸黝黑,眼神冷冽。 打开别墅大门,聂尧将于卿儿带进家门,等大门闭合后,他将她甩回别墅大厅。 见聂正闻在茶桌上写毛笔字,聂尧冷声道:“爷爷,你知道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什么吗?” 聂老爷子正书写毛主席的《沁园春。雪》,写到“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部分,听到聂尧的声音,不由抬起眼眸。 见于卿儿一脸苍白站在聂尧身旁,神色十分拘谨,聂老先生诧异:“看到什么了?” 聂尧冷笑,缓慢斜睨着于卿儿:“我看到于卿儿……” “聂尧!” 于卿儿先声夺人,瞪着美眸怒喝他的名字。 两人对视,眼眶都微微泛红。 见俩孩子无声对峙着,聂正闻微微皱眉:“怎么了?” 于卿儿回过头来,僵硬笑着:“没事,叔公。” 想了想,她又赶忙补充道:“我在外面捡到了一盒烟,聂尧以为我吸了烟,叔公,我没有吸烟,他想污蔑我。” 聂正闻愣了一下,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他不好当面质问于卿儿,教育女孩子总不能像教育聂尧那样粗糙,做了错事就训斥。 “嗯,不是什么大事。”聂正闻用毛笔沾着墨水,继续在宣纸上写毛笔字:“小卿啊,叔公以前有一个好友,十几年的交情了,他是一个老烟民,后来突然患肺癌去世丢下一家老小无人依托,整个家就这么给毁了。所以叔公不允许家里任何人吸烟,聂尧和聂尧他爸也一直被我这样教育,你一个女孩子更是不能碰。” 聂正闻声音温和,充满了慈祥。 于卿儿听着,乖乖点头。 聂尧鄙夷地看 了于卿儿一眼,而后带上书包离开,缓步走向阁楼。 第47章 猫捉老鼠听了聂正闻的告诫,…… 听了聂正闻的告诫,于卿儿心情颇为沉闷,她走上别墅二楼,在转角处遇到等候她的聂尧。 聂尧倚墙而立,神色冷淡,等于卿儿慢慢靠近,他牵上她的手腕。 “以后不准跟那个人来往。” 于卿儿冷冷睨他:“你在威胁我?” 刚才他要向聂叔公告密,可不是在威胁她么…… “你跟阿石在一起我可以不管,阿石不会伤害你,但那个人谁都不敢保证。” “伤害我?”于卿儿甩开他的手,哼笑:“除了你一天天拿叔公要挟我,还有谁比你更恶心?” 聂尧怔住,心猛然揪疼。 心被人践踏是种什么感觉? 此时此刻,她正在践踏他的真心和自尊,从她转身和程雨石在一起就已经在践踏了。 真应了一句话,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有时候他真希望,他从没有遇见过她…… 于卿儿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将塑料袋扔在床上。 气闷发呆片刻,她从塑料袋里拿出笔,又从书包里抽出英语试卷,坐到书桌前胡乱填写答案。 题目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看,ABCD乱写一通,括号后面有答案就行。 无意间看到桌上的笔记本,那是她用来骂人的本子,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想骂人,就像现在。 打开笔记本,翻到聂尧的素描画像,于卿儿用笔在上面涂抹,很用力在涂抹,笔记穿透纸张也不在意,她就要将聂尧从她眼前消失,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当初那些线条有多细腻,现在涂抹他的脸就有多粗糙。 好了,她心里在乎的人又少了一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她喜欢的人。 —— 周日,卢弘毅又来了梨花街。 他将车子停在阿帅便利店对面,像是守株待兔等待着谁。 于卿儿和聂梨出门买奶茶,经过便利店门口时,于卿儿看到了他。 两人隔空对视,眼神锁定彼此,显然卢弘毅在等于卿儿出现。 于卿儿不紧不慢陪着聂梨去了奶茶店,两人在奶茶店里等单,今天客人有点多。 坐在餐桌前,聂梨要于卿儿教她画画,于卿儿用iPad和触控笔教她画柯南,简单用几笔勾勒出柯南的头像,聂梨迫不及待说要自己画。 “卿儿姐姐,我自己来画~” “嗯,给你。” 于卿儿将笔和iPad都给聂梨,她透过玻璃墙往外看,卢弘毅把车开到奶茶店正对面,他在等她。 “148号!你们的奶茶好了!” 店员一边打包奶茶一边吆喝,于卿儿看一眼手里的单号,确定是148号,她走过去取走奶茶。 回到卡座区,聂梨已经将她刚才画好的柯南捣腾得不成人样,已经辨认不出漫画人物是柯南还是大鼻子阿笠博士。 “阿梨,给你奶茶。” 于卿儿坐下来,将奶茶递给聂梨。 聂梨说了声谢谢,继续在iPad上胡乱涂鸦。 于卿儿没去烦她,她喝着奶茶,目光望向窗外。 纹身师卢弘毅还没走……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奶茶店出来,聂梨抱着一杯奶茶喝,笑眼弯弯,梨涡明显。 两人走到聂家别墅附近,卢弘毅骑着摩托车慢慢跟在后面。 准备到别墅前院,于卿儿停下脚步,将手里的iPad递给聂梨:“阿梨,你先回家,姐姐有点事出去一下。” 聂梨困惑,乖乖接走姐姐手里的平板,姐姐要她带这个回家。 聂梨一边抱着平板一边喝奶茶,她走回别墅院子,脚步很慢,不时回头看向姐姐。 于卿儿在等她离开,她站定在原地,目光平静。 聂梨小跑进了院子,等于卿儿看不到她,她反折回来,偷偷蹲坐在铁门后面,悄悄看着于卿儿。 于是,她看到卿儿姐姐走向一个骑摩托车的黑衣大哥哥,大哥哥对姐姐微笑…… —— 冬日,天总是黑得格外早。 聂家六点吃饭,外面天色已经黑压压一片。 聂家人坐在餐桌前,见于卿儿迟迟没有来餐厅,叶静宜诧异询问聂梨。 “阿梨,姐姐怎么没下来吃饭?” 聂梨摇头,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前:“姐姐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呢。” 聂尧坐在聂梨身旁,李阿姨将一份米饭放在他跟前,他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微微皱着眉。 “阿尧,给卿儿打个电话,问她回不回家吃饭。” 聂正闻开口道。 前两天聂尧和于卿儿吵架了,聂老爷子一直看在眼里,今天借这个机会,他让聂尧给于卿儿打电话,算是缓和两个人的关系。 聂尧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面无表情给于卿儿拨通电话。 电话拨打出去,响了两声就挂了,她挂了他的电话。 “她不接。”聂尧淡然道。 聂正闻无奈,也拿出手机给于卿儿打电话。 电话拨通没多久,那边有人接应。 “叔公?” “小卿,怎么还不回家吃饭?” 聂尧看着爷爷,有点心凉,她现在甚至拒接他的电话…… “好,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晚上九点前一定要回家。” 聂正闻挂了电话,叶静宜问:“小卿和朋友在外面吗?” 聂正闻点头:“嗯,她说跟朋友一起逛街,顺便在外面吃饭。” 叶静宜没有多想,召唤着聂梨坐到她身边,这样方便给聂梨夹菜。 吃完了饭,聂尧离开餐厅,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数独游戏。 半晌,聂梨吃饱喝足屁颠屁颠跑到聂尧身旁,十分娴熟地钻进哥哥怀里,聂尧放下手机,将妹妹托起来,让她坐好在自己的膝盖上。 “阿梨,姐姐跟阿石哥出去对吗” 见哥哥心情不太好,聂梨正襟危坐,摇摇头:“不是,姐姐跟一个骑突突车的哥哥出去了。” 妹妹嘴里的突突车指的是摩托车,聂尧知道。 一听是摩托机车,聂尧心口一紧,眉宇微微蹙起。 “是什么样的哥哥?”聂尧似笑非笑。 聂梨想了想,用匮乏的词汇描述道:“是一个在脸上画画的哥哥。” 有纹身…… 很好,她又跑去跟纹身师了。 聂尧喉咙有些干涩,他有点渴。 “她跟那个哥哥出去是什么时候?” “中午吃饭以后,我们去买奶茶喝,姐姐就跟大哥哥走了。” 六个小时…… 沉默许久,终究放心不下。 聂尧让妹妹坐沙发上,然后起身走向玄关,给司机李叔打了个电话。 “李叔,我要出门一趟。” —— 江城东街,网红街边火锅店生意兴隆,坐满的餐桌如一张大网在平坦空地铺开,火锅气味弥漫在空气里,人们熙熙攘攘的谈笑声掩盖来来往往的汽笛声。 “突突突——” 远处突然响起摩托车的轰鸣声,不少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细腰腿长的大美女双手把着摩托车油门,倩影前倾,身后搭载一个男人,快速向街边火锅店行驶而来。 靠近人群,机车慢慢减速,停在一盏路灯下。 美女身穿棕色夹克,紧身黑色长裤下是一双黑色尖细的长靴,长靴稳稳踩地,女生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白净美艳的脸。 周围众人忘了眼下的事,一个个目光灼灼。 “毅哥!这边!” 有人招呼卢弘毅,卢弘毅对身侧的于卿儿笑了笑:“那里是我一群狐朋狗友。” 于卿儿点头,将头盔丢给他。 她对摩托车感兴趣,用一下午时间学会驾驶,现在已经很熟练了。 停好了摩托车,于卿儿和卢弘毅走过去,在一群年轻男女之中落坐。 于卿儿长相太出色,她一坐下来,周围几个女人全都黯淡无光,脸上精心画的妆也显 得格外拙劣。 打量于卿儿的脸和身材,几个男人纷纷揶揄卢弘毅。 “可以啊毅哥,哪儿泡的妞,真够正点。” “还是毅哥牛逼,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 “你会说话么?什么一个比一个?毅哥是处男好不好?” “对对,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几个男人一唱一和,一个个都在装纯,手臂纹身却是龙飞凤舞。 卢弘毅笑骂一声,拆开餐具包装,体贴地将餐具碗筷放在于卿儿面前。 于卿儿没说谢,十分坦然地接受异性的贴心照顾。 “这里牛肉和牛肚都很不错,你尝尝。” 桌上是一份鸳鸯火锅,火锅汤水滚烫翻腾,气味浓郁呛鼻,不断刺激着人的味蕾。 于卿儿饿了,倒也不矫情,卢弘毅夹过来什么她就吃什么,刚才骑车冷嗖嗖的,此刻几片肉肉下肚,身体一下子暖和起来。 “毅哥,你这样不地道,锅里的牛肉和牛肚全让你夹给女朋友了,我们哥几个女朋友吃什么?”一个花臂男人打趣。 卢弘毅啧了声,笑道:“才吃你们多少,要不要这么小气,回头这餐我请行了吧?” “哇吼!” “毅哥爽快!” 众人纷纷鼓掌欢呼,为金主爸爸点赞。 “老板娘!再来两斤牛肉两斤毛肚!” “来两箱啤酒!” “今天不醉不归!” 几个男人对于卿儿很感兴趣,时不时抛来一些问题。 “大美女,你多少岁?” “你是不是还在念书?在哪里念书?大专还是本科?” “你家住哪儿?看你长得这么白净,家里蛮有钱的吧?” 于卿儿涮着牛肉,蘸着酱料,满嘴胡话。 “22岁。” “辍学了,考不上大学。” “我养父有钱,听他的话才有钱花。” 再问别的,于卿儿就不回了,当没听到。 “来玩骰子吧?猜点数。” “怎么玩?” 于卿儿不会,卢弘毅跟她讲解游戏规则。 于卿儿听着,没听明白,干脆不听了。 反正不是她的毛病,是他表达不清楚,他的声音不好听。 于卿儿看卢弘毅他们玩,谁猜错谁喝酒,啤酒倒满,一口喝光,男的女的都喝得红光满面。 “怎么样?现在会了?”卢弘毅问她。 于卿儿身体靠后,兴趣缺缺玩着手机:“不玩,天太冷不想喝啤酒。” 越漂亮的女人越难伺候,男人即便千般受挫,受到百般磋磨,他们仍然乐此不疲,卢弘毅觉得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全用在于卿儿身上了。 “那一会儿带你去清吧。” “清吧是什么?” “嗯……”卢弘毅组织着语言,弯着眉眼笑了笑:“喝酒的地方,比酒吧有情调,适合男人女人幽会。” 适合男人女人幽会…… 这句话击中于卿儿的猎奇心,她迫不及待想去见见“世面”了。 二十分钟后,聂家的车缓缓靠近街边火锅店,是于卿儿无比熟悉的黑色宾利,车牌号一字不差。 看到那辆车子,于卿儿拉开凳子蹲坐下来,用餐桌作为掩体。 她不知道为什么聂家的车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车里坐着谁,无论是谁,被看到都要完蛋。 微微侧着脑袋,于卿儿偷偷观察那辆车。 远处,黑色宾利缓缓停下,后排车窗落下来,一个冷傲英俊的男生坐在里面,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漆黑眼眸锐利而森冷。 “怎么了?筷子掉了?” 旁边有人问。 于卿儿看一眼卢弘毅,扯他衣服让他蹲着。 “别坐着,先躲一下。” 卢弘毅不明所以,垫着脚半蹲着。 “怎么了?” 留意到于卿儿的视线,卢弘毅看了看马路方向,不由愣了一下。 “他是你男朋友?上次那个。” 于卿儿没听到,目光一直盯着那辆宾利车,卢弘毅轻笑一声,讥诮调侃:“你那么怕他?不是男朋友那就是你养父的儿子咯?” 显然,卢弘毅听信了于卿儿的胡诌,她说她养父有钱,要听话才有钱花,那男的不是她男朋友就是她养父的儿子,反正八九不离十。 于卿儿这次耳朵没聋,倒是听到了卢弘毅的话。 她怕聂尧吗? 倒也不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对于聂尧,她有一点点在乎他,又有一点点不肯服软,两种情绪在她心里对抗。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跟聂尧吵架,不喜欢他冷冰冰的样子。 “他不是我男朋友,谁会喜欢他。”于卿儿道。 第48章 鹬蚌相争半晌,聂尧开门下车,远…… 半晌,聂尧开门下车,远远站在街边火锅外围。 他扫视人群,眼神专注而冷静,很明显他在找于卿儿。 随即他拿出手机,给谁打了电话。 下一秒,于卿儿手机震响,她手忙脚乱拿出手机,迅速挂了电话。 偷偷看聂尧,她发现他的身影很落寞,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很不像一贯冷傲的聂尧。 于卿儿恍然发现,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根本没办法抵御初冬的阴寒。 “毅哥?你俩干嘛?” “好奇怪啊,你俩。”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个盯着饭桌于卿儿和卢弘毅这边的缺口,不知道他俩为什么当起了耗子。 “他像是来抓奸的,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卢弘毅眼底含笑。 于卿儿没吭声,一直看着聂尧,有些出神。 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聂尧信步走来,慢慢靠近这边。 卢弘毅轻笑一声,骂道:“要被他发现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大难临头,于卿儿心弦绷紧。 “能去哪儿?” 卢弘毅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微微扬起嘴角:“先来一场速度和激情。” “什么?” 没等于卿儿反应过来,卢弘毅牵于卿儿的手,带她朝摩托车的方向冲去。 “快跑!” 坐标暴露,于卿儿只能拔足狂奔,无视周围惊诧的目光。 靠近摩托车,于卿儿听到聂尧的声音,急切而短促。 “于卿儿!” 于卿儿抬腿上车,坐在卢弘毅车子后座,下一秒摩托车突突突震响,车身飞驰如箭,真就上演了一场速度和激情。 车子驶入车道,于卿儿回头,看到聂尧追上来。 看着他,于卿儿心情复杂,她体会不到成功逃离魔爪的畅快,只感到淡淡的酸涩感。 她知道,他是关心她。 摩托机车越开越快,他的身体渐渐缩小,他远远望着她远去的方向,身影很是单薄。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头发在冷风里翻飞。 于卿儿戴上头盔,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十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一条酒吧街,卢弘毅将车子停在路边停车区,冷瑟瑟地缩着身子。 他刚想说话,手机铃声响起,是他那一群狐朋狗友打来的电话。 “催债呢?转账一千够不够?” “临时有事就跑了。” “现在?来九哥清吧喝点小酒,要来喝两杯么?” “挂了,懒得理你。” 卢弘毅挂了电话,回头看于卿儿,她在低头看手机,屏幕界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人。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甩不掉的前男友?”他问。 于卿儿没吭声,将手机放进衣兜。 “去哪儿?” “清吧。” “走吧。” 酒吧街年轻人很多,女人浓妆艳抹,男人个性突显,一个个都很外放,谈话说笑毫无顾忌。 于卿儿踩长靴穿街,周围目光向她聚集。 备受瞩目,卢弘毅很是长脸,他想去牵于卿儿,却被后者甩开。 舔了舔嘴角,卢弘毅笑了。 漂亮的女人都骄傲,她不是个例。 “追你的人是不是很多?” 冷风吹拂,于卿儿双臂抱胸,姿势舒展。 “对啊,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很多。” “女人只要足够漂亮很容易跨越阶层,嫁个有钱男人就什么都有了。” 于卿儿斜睨他,清冷一笑。 “有个男人,手表是上千万的百达翡丽,他把手表解下来戴我腕上给我玩,被我摔了。” “上千万?!”卢弘毅震惊。 他毫不怀疑于卿儿的话,酒吧街灯光昏黄,她的侧脸美得极不真实。 “要赔钱吗?” “赔个屁。” 卢弘毅不说话了,看着于卿儿美好的侧脸,他若有所思。 走进一家名为“男人帮”的清吧,目之所及全是原木和工业风元素,随着昏黄灯光的氛围营造,让人仿佛进入一个充满原始野性与慢调浪漫的异域空间。 清吧黑暗比光亮多,意味着暧昧比正经多。 有人隐没在暗光里,有人坐在吊灯低下,驻唱歌手在聚光灯下唱歌,是个漂亮的年轻女性,穿着一件白色吊带,沟壑诱惑。 “那些孤独的人啊, 夜晚是否还回家~ 那些灵魂早已无处安放流浪到天涯……“① 于卿儿被卢弘毅带到工作吧台区,清吧老板正在调酒,见卢弘毅带一个妞过来,他先是冲他一笑,待于卿儿从暗光走到明亮处,清吧老板看痴了两秒。 “小卢,好久不见,女朋友很漂亮。” 中年男人跟卢弘毅说话,目光却盯着于卿儿,眼神虽然友好,却莫名掺杂着不容人察觉的凝视感。 卢弘毅也不解释,乐意占名义上的便宜。 “九哥,今天生意很不错啊,客人很多。”卢弘毅半坐高脚凳上,手臂自然地搭在桌面上,这里算是他的主场。 那名叫九哥的男人笑而不答,问他要喝什么。 卢弘毅问于卿儿,于卿儿没来过清吧,对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她也不知道要喝什么。 “要没有酒精的饮品,不要酒。”她说。 “果汁和咖啡都有,你可以看看。” 说着,清吧老板拿来一份菜单,菜单表上标注有各种果汁和咖啡的价格。 “橙汁吧。” “可以。” 卢弘毅点了两款酒,一个叫椰林飘香,一个叫拉莫斯金菲士,都是于卿儿不懂的酒。 像拉菲和罗曼蒂康帝这种顶级红酒她喝过,但清吧价目表上的酒她是一个都不认识,名字简直稀奇古怪。 聂尧的话她有放在心上,卢弘毅半人半鬼,所以她没要酒。 卢弘毅又点几份小吃和特色菜品,两人来到一个散台桌子前,一边听歌一边闲聊。 清吧右侧角落又一片卡座区,那边摆放有几个皮质沙发,格调要比散桌高出一个档次,一群穿衣靓丽的红男绿女在那边喝酒嗨皮,声音快要盖过台上卖力献唱的驻唱歌手。 卢弘毅用手指着一个年轻男人,偏头在于卿儿耳边八卦:“那男的开着迈巴赫,是个有钱富二代,听说他是双性恋,男的女的都搞,上个星期他在这家清吧里操/一个女的,好多人都在看,那场面是真刺激。” 于卿儿看向当事人,那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性,穿着黑色衬衫,脖子上佩戴两三条挂坠,头发染成雾霾蓝,说不上帅,但是很自信,周围众人都以他为中心。 “女生自愿?” “反正那女的叫得很欢。” 于卿儿轻笑,当笑话听了。 “你了解同性恋吗?” “不了解。” “他们那个圈子很乱,毕竟同性恋属于小众,整个江城真正同性恋的也就那一群人,他们可以选择的恋爱对象比较少,来来回回就那些人,我这么说吧,他们那一群人里两两之间都可能有性关系,关系网很复杂,谁谁谁都是前男友。” 于卿儿抬起美眸,好奇问:“你是同性恋吗?” 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卢弘毅忍不住嗤笑:“你看我像吗?” 于卿儿打量他,品评:“难说。” “我喜欢女的性/器官。”卢弘毅直白道,眼神直勾勾的。 于卿儿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主,同样直白问道:“你给人纹身的时候没看到过?有反应吗?” 卢弘毅一愣,而后笑了。 没过多久,果汁和酒水上桌,小吃和特色菜品摆满桌上。 驻唱歌手已经唱完了两首歌,正停下来喝一口水润润嗓子,那名迈巴赫富二代站起来鼓掌吹哨,好一阵高调欢呼,简直像得了躁狂症。 驻场歌手是个会活跃气氛的人精,她大大方方冲那富二代比心,然后用手帕擦了擦汗,擦完**擦咯吱窝,当众人的面亲了一口那手帕,最后当发福利似地扔抛到台下,引得台下一众男人欢腾躁动。 手帕是纯棉材质,带着一点重量,它在空中飞了半圈,好巧不巧要落到于卿儿头上。 别人擦过汗的东西,于卿儿嫌弃得很,见那脏东西飞过来,她像是躲病毒一样退后几步,于是那张手帕落在地上。 眼见有几个男人要过来抢,那富二代高调大喝:“我看谁敢捡!颜颜的汗都得是我的!” 那人放了狠话,周围对驻场歌手钦慕已久的男人们一个个都老实下来,深怕惹到这位二世祖。 见无人敢抢,迈巴赫富二代甚是得意,而后当众人的面大摇大摆走到于卿儿这边。 于卿儿算是认识了物种的多样性,没明白这群男人的脑回路,一块臭手帕而已,这玩意也有人抢?着实是小刀刮屁股,开了眼了。 那富二代捡起手帕,猥琐地闻了一下布料,抬眼间他看到于卿儿,目光被定住。 于卿儿看他,嫌弃又淡漠,她觉得他像一只青蛙。 富二代停顿了一会儿,他把手帕随手扔给身后的人,然后一脸人畜无害走到于卿儿面前。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事情的发展走势出乎意料,卢弘毅暗暗吃惊,心知于卿儿要被这二世祖惦记上了。 “我也没见过你啊。”于卿儿轻笑,毫无一丝惧意。 “现在不就见了?我叫万文,百万富豪的万,斯文的文。”迈巴赫富二代笑道。 于卿儿是看出来了,这个叫万文的人确实有点小钱,他手腕戴的是劳力士,脖子上的挂链也是奢侈品某个单品,不过斯文这事……跟他是沾不上一点边的,他甚至像个超雄分子。 “手表很帅。” 于卿儿不点评人,只夸手表。 富二代见状,当即慷慨解开表链,将一块沉甸甸的手表奉上。 “送你啊,劳力士手表,十五万。” 于卿儿微笑接受,放在手上把玩。 “该不会是假的吧?” 哪个要面子的男人乐意被人说自己戴了一块假表?为了自证清白,富二代从裤兜里拿出车钥匙,车钥匙上赫然是迈巴赫的车标。 “敢不敢坐我的车,带你兜风。” “不敢,我们可不熟。” 于卿儿态度清冷,富二代也不介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越漂亮的女人越要付出足够的耐心。 “我陪你喝酒啊。”看了看桌面,迈巴赫富二代道:“就喝这些啊,太小家子气了吧,你想喝什么我请,每样只尝一口都成。” “来了姨妈,不想喝酒。” 于卿儿随口搪塞,劳力士被她丢到桌上角落,她是真不稀罕。 女人来了姨妈代表着柔弱,柔弱的女人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从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迈巴赫富二代,当即人模人样乖顺起来:“来月经啊,那确实不能喝酒,我让九哥给你煮热茶好不好?” “好啊。”于卿儿淡笑。 反正她不喝。 富二代招呼一个小弟过来,有模有样使唤那人去点一壶热茶,等小弟走后,他又黏着于卿儿撩骚,眼睛恨不得粘在 于卿儿脸上。 卢弘毅被晾晒在一边,心情很是烦闷,可他不敢惹火万文,这位二世祖整人的骚操作很多,普通人被搞了也就被搞了,投诉无门。 二十分钟后,男人帮清吧走进来一个高帅男生。 男生的气质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五官出众端正,气质正派卓绝,一看就知道是有良好家教家境殷实的人。 看清那人的长相,卢弘毅戏谑笑了。 “大美女,你那甩不掉的男朋友追来了。” 当着万文的面,卢弘毅故意说是男朋友,他想看到鹬蚌相争的场面,宾利对抗迈巴赫,谁输谁赢他倒想看看。 那天聂尧弹烟头烫他的脸,这份羞辱他记忆犹新。 于卿儿猛然看向清吧入口,果然见到了聂尧。 他是真的从不肯放弃她…… 不想被他看到她在酒吧,否则他又骂她堕落。 于卿儿心乱一瞬,忙问身侧的卢弘毅:“厕所往哪儿走?” 卢弘毅微笑着指了一个方向,于卿儿头也不回,立即闪人。 迈巴赫富二代不明所以,他也看到了聂尧,直觉告诉他,那是他的同类,不一样的是他是纨绔子弟,人家是芝兰玉树正派贵子,未来一片坦途。 “他是谁?”万文问。 卢弘毅充当搅屎棍,笑道:“于卿儿男朋友,也是个富二代,开宾利的。” 第49章 毁掉聂尧清吧女厕,…… 清吧女厕,灯光暗黄,唯独洗漱台前的灯光惨白明亮,便于补妆。 于卿儿不补妆,她看别人补妆,眼神毫不避讳,看得两个女生反而尴尬,她们用气垫按压两下脸蛋,便是拎包离开卫生间。 无事消磨时间,于卿儿只能刷手机。 等了十分钟,她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戒备地观察四周,深怕一不小心被聂尧逮到。 回到刚才的散桌台,原本两人的散桌聚集了很多年轻男女,都是富二代万文的酒肉朋友,卢弘毅被挤到一边,颇有点被鸠占鹊巢的意思。 周围乌泱泱全是人,一个个互相勾肩搭背很没边界感,他们嘻嘻哈哈大喊大叫,一副四海之内谁都是兄弟姐妹的蠢样,看得人脑子胀疼。 于卿儿翻了个白眼,找另一张散桌落座,然而屁股还没坐热,去另一家酒吧没找到于卿儿的聂尧又折返回来,他隐没在暗光里,脚步穿梭于一群红男绿女之间,身影清瘦高帅,目光专注而急切地环顾四周。 她让他很累吧…… 明明那天她说了很过分的话。 她说他恶心,其实不是这样。 他挺好的,很多时候他都很照顾她。 富二代万文先找到于卿儿,然后带上一群狐朋狗友转移阵地围剿而来,他坐到于卿儿身侧,同时端来两杯威士忌,一杯放在于卿儿的面前,他的一群朋友也热络的将两人围在中间。 于卿儿的视线被遮掩住,她看不到聂尧。 “哇,果然漂亮。” 说话的是一个伪娘,明明长着喉结,声音像男性,偏偏打扮穿搭都像女人。 “没整过容吧?” “是网红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于卿儿眼尖,她从人群缝隙看到聂尧走向这边,于是赶忙调了位置,坐到富二代万文的另一侧,以此隐匿身形。 万文正享受酒肉朋友的彩虹屁,见于卿儿动作反常,留意到不远处离开清吧的聂尧又折返回来,他心领神会,立刻命令身边的人形成一睹人墙,把于卿儿阻隔在身后。 聂尧走过他们这桌,生生错过了于卿儿,他依然找不到她。 卢弘毅借戴旁边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男人的宽檐帽,加上暗淡灯光的掩护,聂尧从他旁边经过,也没认出他。 聂尧走后,卢弘毅回头冲于卿儿比了个耶,庆贺此刻“逃亡”胜利。 于卿儿讥诮一笑,骂了一句傻子。 另一边,聂尧在清吧找一圈没见到于卿儿,他走到吧台服务区,跟清吧老板九哥点要一杯果汁,打听道:“你见过一个长相白净,五官很精致,带着一点中英混血的女生吗?” 老板九哥正调试一杯朗姆酒,听到聂尧的话,他停下手边的动作,悠悠抬起眼眸。 “大概多大?”他问。 聂尧没有隐瞒,直言道:“她十七岁,未成年人。” 男人有些惊诧,他当然记得于卿儿,那一瞬间的惊艳现在还记忆犹新。 他没想到那位混血女孩才十七岁,明明身材发育极好,早熟气质里夹杂着一丝撩人心扉的小性感。 他们酒吧圈有一个非常火热的名词——集邮,有些男人女人喜欢狩猎美女帅哥,像收集邮票一样和高颜值异性发生性关系,他当时就在想,这混血小美女要是一个集邮女,估计酒吧街男人都得疯,谁他妈都愿意主动奉上肉/体。 得知对方十七岁,很有可能还是个高中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点小失望。 沉寂良久,老板九哥笑了笑:“没见过。” 聂尧表情失望一瞬,果汁一口没喝,转身立刻走人。 他走出清吧大门,于卿儿一直远远看着,心不在焉。 不知过了多久,万文将手机放入裤兜,笑道:“我听说他一直纠缠你。” 这是卢弘毅添油加醋告诉他的,他信以为真。 于卿儿没回,嫌他口气臭,抬手把他的青蛙脸推开。 那富二代也不生气,以为于卿儿跟他调情,他有些沾沾自喜,乐在其中。 “你能毁掉他的人生信不信?” 于卿儿剥开一粒花生,两颗花生扔嘴里,讥诮道:“怎么毁?” 聂尧未来的人生,不用想她也知道,以他年级第一的成绩和沉稳冷静的处事风格,他只会事业有成前途无量,没人能毁掉他的人生。 “我最看不惯学历好的所谓的天之骄子,他们那种人其实很脆弱,可能一路太顺遂了,稍稍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们哭得比谁都大声,也就父母家长对他们有滤镜,看不到他们背后的懦弱。” 万青蛙故作深沉跟于卿儿交浅言深,于卿儿压根没理她,她悠闲地看着台上的驻唱歌手,听着现场听不懂的英文歌。 “你不信我?” 万青蛙靠过来,脸再次被于卿儿推开。 “信你什么?” “我能毁了他。” 于卿儿抬起美眸斜睨他,看他就像看一个傻子。 万青蛙觉得自尊受辱,有点不高兴。 “酒吧街有一条胡同,那胡同通往一片废弃的工厂,那里没有路灯,以前有很多人在那里吸/毒。” 于卿儿茫然:“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讨厌他吗?我帮你毁了他。”万青蛙戏谑轻笑。 于卿儿盯着他,他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心脏猛然颤了一下,于卿儿愕然。 她讨厌聂尧,所以他帮她毁了聂尧…… 不,她不讨厌聂尧。 见于卿儿有了反应,富二代万文欣赏她的表情,洋洋自得道:“愿意信我了” 于卿儿冷睨他:“你要对他做什么?” 万文轻笑,他拿来一杯威士忌,用眼神示意她喝。 “你喝了我告诉你。” “……” 掩盖眼中的焦躁情绪,于卿儿剥着花生,用态度表示他爱说不说,不稀罕了。 见这招不管用,万文笑了笑,自己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口喝光。 “刚才他出去的时候,我让两个朋友跟着出去了。” 听到是两个人,于卿儿心里暗暗松一口气,两个人不一定打得过聂尧。 “要打断他的腿吗?”于卿儿冷笑。 万文也给自己剥了一粒花生,将花生抛到半空,用嘴接住。 “现在是文明社会,谁这么干。” “所以呢?怎么毁了他。” 万文看着她,不说话,笑容却很阴鸷。 于卿儿心慌,她很害怕,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内心备受煎熬,表面却仍然平静,她抬手撩弄万文的下巴 ,她往他脸上吹了口气,故作媚态道:“教教我啊,怎么去毁掉一个人。” 近距离看于卿儿的脸,万文眼神痴了痴,他本来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的,但……他想在她面前显摆手腕和势力。 贴近她的脸,万文深吸她身上的气味,陶醉道:“我那两个朋友不仅吸、毒,他们还有……” 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万文残忍一笑,他凑近她的耳朵,一字一顿道:“他们有……艾、滋、病。” 如何毁掉聂尧的人生,让他染上毒品,染上艾滋病…… 身体仿佛瞬间失重,一颗心猛然下坠,于卿儿的心脏似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头皮一阵阵发麻。 于卿儿不敢去想,她怕了,害怕聂尧因为她受到无端的恶意,他不该遭受这些,他明明那么好…… 站起身,她冲万文笑,笑意不进眼底。 “请你喝酒。” 说着,她走到隔壁桌拿来两瓶啤酒,美眸盈盈笑着。 “我请你喝酒啊。” 几步走过来,于卿儿一秒变脸,将盛满啤酒的酒瓶狠狠砸向万王八的脑袋。 “砰——” “砰——” 酒瓶破碎,四座震惊。 “去死!死王八!去死——” 酒水四处溅射,周围的人迅速逃离。 于卿儿像是疯子,手上拿到什么都往那人身上砸,她最后拿的是烟灰缸…… 她情绪失控了。 有人上来阻止,被她用指甲抓了一脸。 最后她挣脱聚拢的人群,逃也一般跑出清吧,跑进酒吧街。 她脑子很乱很亢奋,那种感觉她很熟悉,是躁狂症。 她能感觉到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思潮犹如大海一般要将她淹没,很多的想法,很多的声音,很多的决定都在挤压她,她要发泄,否则她要爆炸。 聂尧…… 对对,她要去找聂尧,她要去找聂尧…… 可是他在哪里? 通往废弃工厂的胡同在哪里? 随便抓住一个人,于卿儿躁狂道:“哎,胡同在哪里?有个地方,有个工厂,有一个胡同……” 被拦截的女生以为她是神经病,当即缩着脖子尖叫着快速逃离。 于卿儿又拉住一个男人,颠三倒四重复刚才的话,男人见她漂亮,生起一丝掺杂着惊惧的怜爱之心,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于卿儿往前狂奔,跑了百十米,她的耳边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是沙漠里的水,它让她心安,让她缓解干渴。 “卿儿。” 停下脚步,于卿儿缓缓回头。 聂尧站在一盏路灯下,清风吹拂,他完好依旧。 第50章 喜欢的人于卿儿愣了很久,有那么…… 于卿儿愣了很久,有那么一秒,她有些不认识聂尧。 他就站在那里,俊逸挺拔,高帅淡然,路灯将他的影子压得极短。 原来她在乎他,比她想象的更在乎。 真好,他没事。 于卿儿静静站在原地,聂尧几步走向她,微微皱着眉。 “出什么事了?” 刚才她神色慌张,脚步匆匆,沾染汗水的细发黏在她的脸上,她狼狈得有些癫狂,聂尧第一时间萌生最坏的结果,他担心她被欺负了。 “有人欺负你了?” 仔细看她的脸,聂尧表情严肃。 于卿儿恍惚片刻,轻轻摇头,她上前抱住了他。 “我以为……” 话说到一半,她不想说了,声音有些哽咽。 她的反应过于反常,聂尧很担忧:“真的没事?” 于卿儿牵他的手,带他往酒吧街的出口奔跑,这鬼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她憎恨这里的每一个人。 “我们回去吧,快点。” 于卿儿牵着他往前跑,仿佛要带着他逃离刀山火海,长靴踩到不平整路面,她身体趔趄着,却依然带他往前跑。 她不确定那万王八是不是真的丧心病狂,但她不敢赌,她不要聂尧变成那个样子,不要他坠落。 街口处,聂家的车停在马路边。 于卿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敢停下来,开了车门便牵着聂尧坐上车,随后猛然关上车门。 她牵着聂尧的手一直在颤抖。 聂尧显然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被她牵着奔跑时,他刚才一直看着她,一颗没有着落点的心一直往下沉,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李叔叔,快点回去。”于卿儿催促。 李司机应声,迅速启动车子。 等车子越走越远,将那条充斥着五颜六色灯牌的酒吧街远远甩在身后,于卿儿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看向身后,眼神从慌乱慢慢恢复平静,她的头发乱糟糟披在肩头,她分不出一丝心神去整理自己。 聂尧一直看她,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被他细密解读。 他想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她的手为什么一直颤抖。 抬手触摸她的脸,聂尧目光严厉,他迫使她看着自己。 “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于卿儿望着他,歪着脸蹭蹭他温热的手掌,慢吞吞道:“我打人了,用酒瓶和烟灰缸。” 聂尧愣了一下,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有了着落点。 她打了人比她被人欺负好一些。 “为什么打人?你呢?有没有受伤。”他问。 于卿儿摇头,眼眶泛红:“没受伤。” “第一个问题,你没回答我。” 她为什么打人…… 于卿儿垂下眼睑,歪头虚脱地靠着他的肩膀,手紧紧牵着他的手。 “他说他让两个朋友跟着你,说他的朋友不仅吸毒还有……艾滋病,他要你也变成那样,我就打了他。” 聂尧蹙眉,心底的一根弦似被波动了一下。 他走出男人帮清吧,身后确实跟着两个人,像无声的幽灵。 不过他后来进入一家迪厅,里面的音乐震耳欲聋,三教九流的人聚集在一起,走两步就可能撞上人,人多嘈杂,方便脱身,借着人多作为掩护,他把那两人甩掉了。 所以她这么慌慌张张,是因为他? “以后不准跟那个纹身师在一起,也不准来这种地方。”聂尧态度严厉,语气坚定而强势。 于卿儿靠他肩膀,闷闷发呆。 聂尧捏她下巴,俊脸贴近,眼神逼视而来:“听见没?” 于卿儿刚才焦躁不安的情绪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他在身边她总是无比安心。 “嗯,听见了。” 之后的路程,两个人一直牵着手。 聂尧问了很多话,向她了解事情始末,于卿儿乖乖回答。 一再确认他没有被那两个“毒虫”近身后,于卿儿也放下了心。 回到聂家,时间正好晚上九点,没有超出门禁时间。 于卿儿和坐在大厅里下棋的聂正闻和聂思远打了声招呼,便赶忙回了二楼。 聂尧留在大厅,坐在沙发上看他爷爷和父亲下围棋,神色平静专注,实则心不在焉。 最终放心不下,他去了于卿儿的房间。 于卿儿去洗澡了,他坐在书桌前等她。 她的化学试卷就摆在桌上,几道选择题全是错,估计她都是瞎蒙,只是运气不好。 留意到她的笔记本,聂尧抿了抿唇,还是翻开了她那本牛皮笔记本。 跳过前面一堆脏话,他看到自己的素描画,他被涂成了一坨黑炭,已经辨不清身份,聂尧有点烦闷,捏起纸张翻到下一页。 下一页,又是脏话。 说她有素质,可她骂人的脏话不带重复,**官满纸可见,说她没有素质,她又只写在本子里,没去骂任何人。 她的性情,实在难评。 沉默良久,聂尧提笔在最后一页落下字迹,他写了一句话。 半晌,于卿儿从浴室回来,身上穿着吊带睡裙,身材性感曼妙。 聂尧转回旋转椅,他坐着面向她,仔仔细细看她身体外露的皮肤。 她没穿内衣,很明显,聂尧没有避开视线,坦然看着她的身体。 他只是在确认她真的没有受伤,之前她穿着长衣长裤,他没办法确定她有没有撒 谎,现在可以放心了。 白皙如牛奶般的肌肤上,毫无一丁点的瑕疵,她完好无损,没被磕碰。 于卿儿也不尴尬,她把扎起的头发散下来,然后盘腿坐到床上,她冲他微笑,温顺得像一只绵羊。 无意间的柔软,足以撬动他的心。 聂尧喜欢看她,想起她和程雨石的关系,心绪又有些失落。 “好好休息。” 语毕,聂尧没去看她,起身走出她的房间。 聂尧走后,房间寂静。 于卿儿看着房门口,安静发呆。 刚才他看她的眼神很奇妙,那是充满爱意的目光,温柔又克制,看得她心窝又痒又暖,她甚至在想,他还要继续看她的话,她会忍不住露出肚皮像沐浴着太阳一样跑去跟他撒欢。 平躺在床上,于卿儿看着自己的手,脑子里全是聂尧。 为什么知道他有危险,她会那么在意呢? 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会那么安心? 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焦躁的情绪就会宁静下来? 为什么她喜欢他充满柔情的目光?像是他们用眼神在做/爱。 发呆很久,于卿儿坐起来,看到摆在桌上的笔记本,她愣了一下,伸手去够笔记本,轻轻翻开纸页。 跳过污浊不堪的内容,她翻到最新一页,目光凝滞。 上面有他的字迹,他在跟她对话。 ——我们能不能不争吵? —— 星期一上午,警察来到学校,于卿儿被带走了。 当时正在上英语课,英语老师用一口流利的英语掌控课堂,台下学生专注听课,没有人开小差,唯独于卿儿在埋头画画,她要把聂尧的素描画重新画回来。 忽然,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敲了敲教室前门,全班开始骚动,然后于卿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于卿儿跟警察离开,全班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即便英语老师要求全班安静,还是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颜乐天是第四节课知道了这件事,他因为打架被拘留过,知道被拘留那滋味有多难捱,他不免为于卿儿担忧,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又闯了什么大祸。 课间,颜乐天和老杨去一班门口,他叫人把程雨石叫出来。 于卿儿被警察抓,他这男朋友应该知道内情,他是过来打听内情的。 然而程雨石被问起时,他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朋友被警察带走已经有两节课,他到现在才知道。 昨天是周日,他本可以和于卿儿约会,可他妈妈非要叫他去姨妈家为表弟庆生,所以昨天一天他都没见到于卿儿。 见不到她,他想念了一天。 因此,他早上特地拿早餐去给她,顺便去看看她缓解思念,她当时明明还好好的。 “不知道,昨天我没跟她在一起。”程雨石道。 颜乐天惊讶,惊讶于程雨石对于卿儿的了解程度,显而易见,于卿儿出了什么事,她没有跟她这位男朋友说,这是个被架空的男朋友。 颜乐天带着老杨走后,程雨石赶忙回到教室,他想去找聂尧了解情况,毕竟他们都住在聂家。 然而他询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聂尧去了哪里。 正如颜乐天所想,于卿儿出了事第一时间她找的人是聂尧,她给他发了消息,她告诉聂尧她被行政拘留了,被拘留三天。 收到信息,聂尧请假出了学校。 来到拘留所,他没见到于卿儿,她已经被关起来了,要见她得提前预约时间。 聂尧询问警察她的笔录内容,警察秉公执法,没有透露太多,只说被打的人头部受伤住了院,对方不愿意和解,必须给与处罚和拘留。 “我问她为什么要打那男的,她说那个男的要去伤害她喜欢的人,她一时失控。” 警察对于卿儿印象深刻,因为太漂亮了,他很难不去记住她。 似想到什么,警察好奇问:“她喜欢的人名字叫聂尧,聂尧是谁?” 聂尧看着他,没有回答。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51章 情难自禁下午三点,江城…… 下午三点,江城阴雨绵绵。 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潮湿里,空气十分阴冷。 聂尧和程雨石在拘留所探视室静静等待,没过多久,警务人员带着于卿儿从内室走出来,三人之间被一面玻璃窗阻隔。 于卿儿穿着拘留所统一发放的黄色马甲,马甲套在衣服外面,像个劳改犯。 探视时,双方隔着一道玻璃用电话沟通,程雨石身为男朋友当然享有第一探视权,他坐在电话前,一等于卿儿在玻璃对面坐下,他拿起了电话迫切地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聂尧站在他的身后,他默默注视着于卿儿,不透露一丝喜怒。 于卿儿先去看聂尧,无声对视了一秒,她拿起电话和程雨石交谈。 “听说你跟人打架了?有没有受伤?”程雨石急切问道。 于卿儿:“没受伤。” “你不应该那么冲动,对方还是男的,万一他还手怎么办?” “没控制住。” “以后不准这样了,我听说你被警察带走,我一直担心到现在。” 于卿儿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沉默。 “你在拘留所里好吗?听说是好几个人住在一间房里,没有个人空间,你得收一收脾气别任性。” “嗯。” 拘留所每次探视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分钟,程雨石一直舍不得放下电话,他询问了很多,也交代了很多事宜,直到探视时间快要结束,他也没想过让聂尧接电话。 最后,于卿儿主动截断他的谈话,直言道:“我想跟聂尧说话。” 程雨石愣了一下,偏头看一眼身侧沉默的聂尧,随后让出位置,把电话给了聂尧。 聂尧坐下来,和于卿儿面对面对视。 第一时间两个人沉默不语,安静注视着彼此,眼神已是千言万语。 “我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和现金,他们说里面被褥很薄,家属可以给行政违反人员带被子,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蚕丝被。” 于卿儿浅浅一笑,这都是她需要的。 拘留所的关/押房很简陋,不仅人多,空气还总有一股怪味,至于床上不知道躺过多少人的被子枕头,她光是看着就嫌弃,蚕丝被无疑是雪中送炭。 “叔公那边,能瞒得住吗?”于卿儿最担心这个。 聂尧轻轻点头,眼神笃定:“我会告诉他,你一个亲戚接你回江海市,打算给你转校迁到江城,你以后从文化生转为艺术生。” 于卿儿愣住,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于卿儿目前在江城一中借读,但她不是江城一中的学生,她原来的学校在江海市,那边至今仍然保留她的学籍档案。 “什么意思?” “做美术生你会轻松一点,我会安排人帮你走程序,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这样我也有理由帮你打掩护。” “转到哪个学校。” “江城艺术学院附中。” “我要去那个学校上学吗?” “还在一中借读,什么都没变。” 于卿儿静默两秒,点头。 “明天你还来看我吗?”于卿儿看着他。 她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她想每天都见他。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眼神殷切。 聂尧很想答应她,奈何拘留所有规定,接下来两天她只能自己熬。 “拘留三天,亲属只能探望一次。” 语毕,于卿儿漂亮的小脸垮了,眼底的期盼和光亮一点点消散,她变得阴郁而沉闷。 “时间到了!请探 视人员离开。“身后警务人员提醒。 隔壁窗口几个亲属都挂了电话,转身回眸和里面被处罚人员挥手道别。 聂尧淡然不动,最后对她叮嘱了一句。 “好好照顾自己。” 于卿儿鼻子酸涩,轻轻点头。 —— 江城连续三天下雨,气温持续降低。 于卿儿从拘留所出来,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聂尧。 他已经在外面等她一个小时。 于卿儿这三天状态很不好,吃不好睡不好,以致于她整个人消瘦不少。 聂尧撑伞把她护送上车,两人打车去附近一家星级酒店,她需要修整自己,不能这般劳累困顿地回到聂家。 路上于卿儿一直牵聂尧的手,她有点依赖他,他带她去酒店她就乖乖来到酒店。 聂尧订了一间豪华套房,酒店房间有卧室和客厅,客厅有一面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绵绵的冬雨。 “听话,先去洗热水澡,外卖食物一会儿就到。” 聂尧刚关上酒店的房门,于卿儿就缠抱他的腰,漂亮的脸蛋仰起,像只小猫一般依偎在他怀里。 “你想我吗?” 她黑眼圈很重,眼睛里却染含着一抹光,她和每一个怀春的女生一样,她渴望喜欢的男生回应她的爱意。 身体缠抱在一起,他低头看着她,喜欢她每一个动情的瞬间。 如果可以,他真想用相机记录她此刻的每一帧画面。 “不敢想。” 他没直接回答,看她的眼神却痴迷专注。 “我在里面每天都想你。” 她永远憋不住话,她想他,她要他知道。 在拘留所这三天,每天活动范围三点一线,吃饭,睡觉,上法律道德课,更多时候是被关在狭小监禁室里,什么都做不了。 无聊时间,她就在想聂尧,想他的脸,想他说的话,想他在酒吧街焦躁寻她的样子。 每次想他,心情就很宁静。 “你想不想我?”她固执追问。 聂尧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想。”他说。 对视,寂静。 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他们的心贴得那么近。 “我能吻你吗?” 其实,任何话都是多余的。 他们知道他们渴求什么,从房门关上的那一瞬,在她缠上他的腰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忍不住想要亲亲对方。 没等他回应,于卿儿屏住呼吸,脚尖踮起,亲吻他的唇。 含住他的唇,舌头一点点试探,这是她一直想尝试的事,因为喜欢他,她不嫌弃吃他口水这件事。 她闭着眼睛,认认真真触探,用唇舌去感受他。 很意外,聂尧的口唇没味道,像白开水一样清淡,但触感很好,温热柔软,亲吻起来很舒服。 于卿儿以为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终于了解到接吻的真谛。 然而,当聂尧揽抱她的腰,嘴唇和舌头由浅到深开始热情回吻,于卿儿身体被一股酥麻感刺激,大脑空白缺氧,她感觉到了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快感。 不只是舒服那么简单,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她的心跳怦怦乱跳,她的体温逐步上升,身体燥热难耐,口唇越吻越饥渴。 “嗯~阿尧~” 用力呼吸,于卿儿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聂尧舔抿嘴唇,呼吸同样紊乱,他为她这一刻着迷。 她或许不知道,他已经有反应了。 “卿儿,我不太会。” 这是他第一次接吻,一切全凭感觉,毫无技巧可言。 于卿儿眼神迷离,笑容充盈着满足:“应该就是这样,我感觉很舒服。” 她妈妈偷偷跟别的男人接吻时,她当时的陶醉模样,现在全有了解释。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聂尧触摸她殷红的唇,低头贴她额头,呼吸仍不平稳。 “还要吗?” 于卿儿点头,目光灼热:“要。” 她喜欢这种感觉,想一直亲到厌倦,亲到他受不了才好。 聂尧轻笑,鼻尖游走她的面颊,嘴唇蜻蜓点水在她炯炯有神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最后再次含住她漂亮的红唇。 她喜欢用舌头去撩拨,聂尧就含她的舌头,凭着感觉温柔吮吸。 她口水很多,流到嘴角下方,他一点不嫌弃,甘愿喝掉她分泌过剩的唾液。 以前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在这一刻通通有了答案。 当你很喜欢一个人,神经和大脑被情爱麻痹,两个人做任何事都合乎情理。 断断续续不知吻了多久,一通电话打破这份旖旎时刻。 两人停下来,看到对方微微红肿的嘴唇,皆是尴尬了一下。 聂尧舔抿嘴唇,默默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聂尧眼神一滞。 是程雨石打来的电话。 他应该也是来接于卿儿出拘留所的…… 理智被拉回了现实,所有的冲动渐渐消散,聂尧懊恼又无奈。 他们…… 刚才在偷情吗? 哪怕他们两情相悦,这种行为也伤害到了阿石。 “怎么了?” 于卿儿身体贴着他,脸蛋潮红,嘴唇异常红艳。 聂尧没接电话,低头欣赏于卿儿的脸。 看看这红颜祸水,她还不是他女朋友,他却情难自禁吻了她。 “这两天你找个理由跟阿石分手。” 于卿儿一愣,脑子反应慢了半拍,最后恍然想到什么。 “跟阿石分手啊,那我岂不是没有男朋友了?” 她故意的,故意羞辱他。 谁要他以前不答应。 聂尧蹙眉,眼神的温度渐渐降温。 “于卿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吧?” 第52章 她的坦白“…… “于卿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吧?” 于卿儿咬唇,盈盈一笑。 凑过去在他嘴唇上吧唧亲一口,她讨巧道:“那你做我男朋友吗?” 聂尧无奈,有种被她算计逼上梁山的感觉。 可他又确实喜欢她,她显然也心知肚明。 “你好好跟他说,尽量找个合理的理由,我们私下交往,过段时间再公开。”聂尧好脾气道。 于卿儿弯弯眉眼,抬手缠绕他的脖子,像只猫一样窝他怀里:“你直接说你不想让他知道你是男小三不就好了?” 聂尧看她贱兮兮的小表情,忍不住抬手捏她莹白的脸蛋,十分意外的,他竟然不生气。 “你真是没心没肺,我看你怎么跟他收场,他可能不太能接受。” “有什么不能接受?” “他很认真对待你们的感情。” “谁对我不是认真的?” 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也只有她于卿儿了。 以她这样蛮横坦然的态度,估计没少欠人情债,聂尧想想就头疼。 “阿石相对痴情,你应该能看出来。”聂尧捋顺她的长发,语气平静。 于卿儿凝视他,微微有些泄气。 那要她怎么办?她现在喜欢聂尧。 聂尧又答应跟她交往了,她总不能一直欺骗程雨石。 “我说我不喜欢他行吗?”于卿儿征询意见,她对“和平分手”这件事没什么经验。 忽而,聂尧手机再次震响,依然是程雨石打来的电话。 聂尧轻吸一口气,无奈道:“你自己想办法,不能拖。” 语毕,聂尧转身走向落地窗,沉声接听电话。 “嗯,我带她来酒店洗澡休息。” “金姆斯酒店,你可以打车过来。” “房间号我发给你。” 三言两语,结束通话。 聂尧转过身,面色与往常一样冷傲淡定,仿佛刚才与她激情亲吻的人不是他。 于卿儿惊讶于他调整自己情绪的速度,她这边还意犹未尽,他那边已经淡然得像一个吃斋念佛的僧人。 于卿儿可以肯定,如果要他现在跟她接吻,他肯定不愿意。 以 后跟他亲热,估计还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快去洗澡,新衣服在床上。”他道。 于卿儿撇嘴,闷闷不乐去了房间。 于卿儿去洗澡,十分钟后,星级餐厅外送员按响套房的门铃,聂尧点的外卖餐食送达,满满两个印有餐厅logo的大袋子。 于卿儿被关三天,每天粗茶淡饭,她迫切想吃点好的,聂尧是一个细心的准男朋友,自然事事为她考虑周全。 他把餐盒摆在桌上,海鲜、肉食、蔬菜、汤汁、甜品什么都有,她洗澡出来就可以吃。 没过多久,门铃再次震响。 聂尧起身去开门,程雨石左手拿着湿漉漉的伞,右手捧着一束满天星,一副神色匆忙兵荒马乱的样子。 其实,程雨石很介意聂尧和于卿儿走得太近,听说他们都在酒店,他就赶忙打车过来了。 只是他不好意思对聂尧宣之于口,他希望聂尧和于卿儿能保持适当距离。 然而他虽没有表明态度,聂尧那么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情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经生出了裂痕,十几年的兄弟友谊抵不过一个于卿儿,可见于卿儿的存在其破坏力有多大。 “卿儿呢?”程雨石问。 聂尧让开道,走回客厅:“在洗澡。” “你来接她怎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我。” “……” 第一次,两个人相处如此尴尬。 聂尧挺烦心的,但这一切不是程雨石的错,是于卿儿对待感情太过随便导致。 偏偏她劣迹斑斑,他们却都喜欢她,三人现在的关系,目前没有妥帖的解决办法。 半晌,于卿儿穿一身新衣出来,这是聂尧提前给她买的,比较休闲舒适。 程雨石看到于卿儿,忍不住走过去抱住她。 他想她想得厉害,每天都在担心她在拘留所会不会难受,现在见到真人他只想抱抱她。 突然被他抱住,于卿儿茫然,偏头去看聂尧,聂尧懒得看她,眼不见心不烦。 “卿儿,你这三天过得怎么样?”程雨石紧紧抱着她 于卿儿站着不动,安抚道:“过得很平静。” “感觉你瘦了。” “瘦了吗?” “嗯。” “那我多吃点饭。” 说着,于卿儿牵他手腕来到大厅矮几前,她给他递一双筷子:“一起吃。” 程雨石看着桌上丰盛的食物,表情愣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聂尧准备的,他比他这个做男朋友的还面面俱到,而他只为于卿儿准备了一捧花。 之前也是,于卿儿被拘留需要用到一些基本物质,聂尧什么都没跟他说,他给于卿儿打点好了一切,而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没做。 明明他愿意为于卿儿做任何事。 “聂尧,吃饭。”于卿儿叫聂尧。 聂尧抿了抿唇,走过来和他们一起。 拆开包装盒,见到一盒盒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于卿儿暂时忘记聂尧先前给她下的通牒,一心只在干饭这件事上。 今天是星期四,聂尧和程雨石晚上都要上课,程雨石特地请了假,他要留下来在酒店陪于卿儿。 聂尧听说他请假,什么也没说。 陪于卿儿吃饭后,他离开了酒店,坐车去上奥数补习班。 等聂尧一走,程雨石开朗了许多,他询问于卿儿在拘留所里的事,于卿儿打着哈欠回应他,事无巨细全都对他说。 她困了,她好想睡觉。 可是想到她和聂尧之间的关系,她又强打精神面对程雨石,她想找个机会和他和盘托出,不然她在聂尧那边也讨不了好。 “阿石,我想跟你说件事。” 于卿儿打断他的话。 程雨石笑容定格,表情渐渐沉闷起来,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他知道于卿儿要说什么。 “卿儿,我不想听。”他说。 于卿儿愕然,聂尧又说对了,程雨石不能接受分手这件事。 可是她一开始和他交往从没想过长情,即便没有聂尧,她也会和他走到分手那一步,因为她谁都不爱,包括她自己。 现在她仅仅可以确定的是,她喜欢聂尧。 至于会不会跟聂尧分手,连她自己都说不准。 还没说,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于卿儿再次惊讶,恍然明白她所认为的无关紧要的关系,在别人心里却有着另一种分量。 “阿石,你别哭,是我不好。” 于卿儿有点慌乱,她不知道要如何收拾这烂摊子,可是她喜欢上聂尧了,迟早他都会知道。 程雨石摇头,靠过来抱住她的身体,他整个人依偎着她。 “不分手好不好?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进。” 心被触动了一下,可这不是爱情,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自责,长这么大,这是于卿儿第一次知道,感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可以轻易拿得起放得下。 为什么以前也有男生求着她,她却不无动于衷呢? 终究是心态变了,她现在知道喜欢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那是克制不住的冲动,想要在一起的冲动,她对聂尧是这样,聂尧应该也这样吧,只是他比较能隐忍。 “是我不好,不是你的问题,交往这段时间你一直很照顾我,可我什么都没有给你,情绪也好,关心也好,我什么都没有,你不值得为了我一直付出。” 她知道她只有漂亮,缺点一大堆,如果他翻过她的笔记本,他就会知道她有多恶劣,她用很脏的话骂了很多的人。 聂尧是看过她的笔记的,很难相信,他居然如此平静地接受了她黑暗的一面,那一面的她简直粗鄙不堪。 “是因为聂尧吗?”程雨石沉闷问道。 这突如的提问,打得于卿儿措手不及,他撕碎了聂尧的体面。 可是这份不体面,是于卿儿造成的,他们原本是两情相悦。 “阿石,我喜欢他。” 于卿儿很坦率,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她直说无妨。 程雨石安静下来,他轻轻松开于卿儿的身体,神色黯然伤神。 于卿儿喜欢聂尧他是知道的,他看过聂尧的手机,可聂尧没答应不是吗?现在他才是于卿儿的正牌男朋友,聂尧却横刀夺爱插足进来,实在是令人唾弃。 他有一种被两个人愚弄的感觉。 猛然站起身,程雨石转身离开,他没有带走满天星,连雨伞也忘了拿,一个人默默离开了酒店房间。 于卿儿走到门口,望着酒店空寂的廊道发呆。 最后她关上房门,回房间闷头补觉。 晚上九点,聂尧带书包过来,他刚下补习班。 于卿儿睡了一觉,精气神好了很多,她抱着聂尧索吻,聂尧没让她亲。 “收拾一下,一会儿一起回去。” 于卿儿跟他说程雨石的事,聂尧闷闷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他早知道了,他给程雨石发信息时收到红色感叹号,他把他删除了。 —— 后来几天,生活照旧。 于卿儿的学习被聂尧严抓,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弄到的基础题试卷,每天都要于卿儿写。 于卿儿不想写,嚷嚷着想要亲热,可他从没有满足过她,只会给她一点零食点心做为奖励,他心里隔着程雨石这道心坎,于卿儿知道。 他不让亲,她就罢工,最后莫名其妙又被他哄好。 通常他会在晚自习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他在车上检查她的试卷,往往车子还没抵达聂家,他已经检查完毕,知道她哪张试卷是乱写一通,哪张试卷有用心在写。 “卿儿,三张试卷两张乱写,要我怎么说你?” 他言辞犀利,一语道破。 于卿儿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干脆假装听不见。 她只关注自己的诉求。 “我想跟你亲嘴。” 她低声说。 聂尧愣了一下,他睨了她一眼,将她试卷折好还给她。 “我想亲。” 她又说,叨叨得像是祥林嫂。 幸亏她声音不大,要不然司机李叔叔该要听见了。 见他无动于衷,于卿儿气闷,提起嗓门就要大声说出诉求。 “我想……” 他捂住她的嘴,聂尧用眼神警示安抚她。 等她乖顺下来,他在平板上编辑一串文字。 ——一会儿去你房间。 于卿儿弯弯眉眼笑了。 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他给亲,说明他已经没那么生她的气了。 第53章 身在福中回到房…… 回到房间,于卿儿将书包丢到沙发上,然后打开化妆柜,拿出润唇膏对着镜子涂抹。 第一次跟聂尧接吻那感觉太美妙了,她迫不及待想尝试第二遍。 抹好了唇膏,无事可做,于卿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觉得太死板不适合跟她的新男朋友幽会,于是她脱掉校服,换上短裙,穿上一体吊带辣妹长筒丝袜。 性感与色气加成,一会儿坐他腿上看他什么反应。 换好了衣服,于卿儿趴在床上玩手机,一边哼歌一边等待聂尧。 等了二十分钟,聂尧没来。 于卿儿有点坐不住,给聂尧发信息。 于卿儿:你什么时候过来? 于卿儿:还要多久? 两分钟后,聂尧回复。 聂尧:爷爷叫我陪他下棋,晚点过去。 于卿儿小期待落空,有点不高兴了。 他是故意吊她胃口的吗? 编辑文字回复,房间有人敲门。 于卿儿笑了,以为是聂尧来了,忙起身去开门,结果是小不点聂梨。 聂梨仰头看着姐姐一身好看又奇特的穿搭,一时忘了妈妈交代的事。 于卿儿脸上的笑意收敛,她半蹲下来捏小聂梨稚嫩的小脸蛋。 “阿梨找姐姐有事吗?” 聂梨眨巴晶亮的大眼,板板正正传话道:“妈妈叫姐姐下去吃燕窝。” 于卿儿穿丝袜呢,哪敢到叔公和叶阿姨面前晃荡,忙道:“你帮我跟叶阿姨说,说我太困了,准备洗澡睡觉了。” 聂梨点头,乖乖记住她的话。 聂梨准备离开,于卿儿又拉回她的细胳膊,道:“阿梨。” “怎么了?姐姐。” “卿儿姐姐肚子疼,帮我跟你哥哥说一下。” “肚子疼要吃药。”聂梨摸摸她的头,装起了小大人。 于卿儿淡笑,道:“我会吃药的,你哥哥聪明他能帮我。” 聂梨点头,她很赞成姐姐的话。 于卿儿又道:“不能跟大人说,你爷爷你爸爸妈妈都不能说,否者他们会让我吃很苦的药。” 聂梨再次点头,她十分理解姐姐,因为她也很讨厌吃很苦的中药。 “快点哦,阿梨。” “好的姐姐。” 目送聂梨离开,于卿儿躺回床上,咬着嘴唇忍不住笑。 看他还有什么借口不来。 五分钟后,有人敲门。 于卿儿这次长了心眼,先问来人。 “谁?” “我。” 聂尧。 他来了。 她说肚子疼,他敢不来? 刚刚交往他就对她不好,以后也别想好了。 丢下手机,于卿儿笑着去开门。 房门打开,聂尧高帅身影出现在眼前,聂梨没说错,他还真像门一样高,高瘦俊逸,气质傲然。 见他手里拿着两张试卷,于卿儿漂亮脸蛋赫然一垮,有点不高兴了。 幽会呢?干嘛给她拿试卷。 聂尧第一时间也留意到于卿儿油亮的嘴唇,贴身辣妹短裙装,以及性感到无以复加的长筒丝袜,丝袜上端还吊着两根黑带,延伸至裙子内的神秘区域。 他知道她说肚子疼是假的,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意外。 拉聂尧进来,于卿儿关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聂尧眼观鼻鼻观心,他知道他今天怕是进到盘丝洞里了。 没等聂尧落座,于卿儿就忍不住缠绕他的脖子,黏糊糊撒娇道:“抱我,阿尧。” 聂尧也是恋爱上头,宠她宠得紧,他托起她穿着丝袜的大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两人是亲昵的袋鼠抱。 “肚子还疼吗?”他明知故问。 于卿儿笑,在他嘴上亲亲:“不疼了,看到你就不疼了。” 于卿儿房间有沙发,但上面堆满了衣服,只有一块能落坐的空区,聂尧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穿这样,你想干嘛嗯?”他问她。 于卿儿咯咯笑:“吃了你呀,你让我吃吗?” 以上对话,根本就是成年人十八禁,两人虽然十七岁,其实什么都懂。 “你说,你最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亲热?”于卿儿质问。 聂尧看着她,拇指指腹剐蹭她白净的面颊。 他哪里是不愿意,妖精…… 只是他跟程雨石在一个班,这段时间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夹在程雨石和于卿儿之间那感觉很割裂。 就连詹南和胖大海两人给他发信息,话里话外都是责备。 四人一起玩到大,现在的关系已是分崩离析,偏偏罪魁祸首从不消耗自己,她丝毫不受一点影响。 程雨石如果知道于卿儿这样没心肝,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那么痴情。 “没有不愿意。”聂尧道。 “我上次想亲你,你没让我亲。” 于卿儿翻旧账。 聂尧无奈,他确实不让,最近心情都不太好。 撩弄她的长发,聂尧仔仔细细看她的脸:“卿儿。” “嗯?” “以后在学校,我们保持正常距离。” 于卿儿困惑:“为什么?” “阿石可能不太想看到我们。” “……” 提到程雨石,于卿儿难得没反驳,她之前没想到程雨石会那么喜欢她,喜欢她到会和聂尧决裂。 好几次她跟他打招呼,他只默默看着她,从不给予回应。 见于卿儿闷闷不乐,忽而不说话了,聂尧触摸她的红唇,低头亲吻了她。 她坐在他膝盖上,被动承受他的亲吻,情到深处,她不由闭上眼睛,专心感受他带给的美妙感受。 这是一个潮湿粘稠且温柔的吻,两人唇舌交缠,唾液交融,彼此都很沉醉,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吻了一会儿,于卿儿缺氧,她停下来用力呼吸,聂尧则舔吻她湿哒哒的嘴角,等她缓过劲儿来,他再次攻占她娇艳的红唇。 两人时断时续吻了半个小时,于卿儿缠绕他的脖子,微微喘着气在他耳边低语道:“你说做/爱是什么感觉?用你的*&%¥……&*”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很直接,甚至不带一丁点的掩饰,将男女间这种事说得直白又露骨。 聂尧有些愕然,想起她在笔记本上写的那些含带各种性/器官的谩骂,他突然又理解了。 于卿儿从不跟他玩抽象。 这个话题他敢深聊,她绝对敢付之行动,聂尧毫不怀疑她的疯狂程度。 将她从膝盖上抱下来,不肯看她那性感的长筒蕾丝薄袜,聂尧牵着她走到书桌前:“给你补课,这种事以后再说。” 于卿儿可不想补课,在学校要听课也就算了,回到家还要她学习,给不给活路了? “我不,写试卷很头疼。” 于卿儿刚才跟聂尧亲热跟只猫一样温顺,这会儿又使起了性子,像一只不听话的刺猬。 聂尧低头看她,眼神严肃下来。 看他这样,于卿儿一秒认怂,大小姐脾气收敛了大半。 有时候她挺怕他的,说不清缘由。 倒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怕,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怕他以后不再娇惯她纵容她了。 于卿儿吐舌头,表示抗议。 聂尧无奈,捏捏她白净的脸蛋:“你现在是美术生,文化成绩要求不是很高,我给你补一补争取考上大学,我们一起去同一个城市。” 于卿儿表情顿住,显然她没想过这么远。 知道她有可能会出国,聂尧循循善诱道:“你出国是一个人,你留在国内是两个人,跟我在一起我会照顾好你。” “我大概率会被保送去京北市,到时候我们住一套房子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再请个保姆阿姨照顾你一日三餐,我们这样在一起不好吗?”聂尧看着她。 说实话,于卿儿是心动了。 她原本打算高考后出国游玩,每天得过且过,可她知道她心里没有着落,就像一个蒲公英。 跟聂尧在一起,他陪着她照顾她,心里就没那么寂寞了。 “万一还没考上大学,我们就分手了怎么办?”于卿儿问。 这不是没有可能,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对自己很没信心,她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关于分手 ,她说得那么坦然,聂尧心口似被针扎了一下。 她很有做渣女的潜质,一颗心交付给她随时随地可能被她扎上几刀。 从某种程度说,她怎么对待程雨石,今后也很有可能怎么对待他。 “才交往多久?就想着跟我分手么?”聂尧问。 于卿儿发现自己口误,闷声不说话。 “那三张试卷呢?” “在书包里。” “拿过来。” “我穿长筒丝袜好看吗?” “于、卿、儿……” 于卿儿撇嘴,乖乖去拿试卷。 —— 十一月底,江城一中篮球赛如火如荼开始。 聂尧以往不参加篮球赛,班上有几个男生打篮球还不错,班主任每年都让他们代表全班参赛。 今年情况不太妙,擅长篮球的几个男生有两个人因为成绩不理想,高三就从特尖班落到二班去了,另外还有一个男生最近刚做了手术,同样没有办法参加篮球赛。 眼看找不到合适的人,(1)班班主任知道聂尧是全能王,于是硬着头皮向聂尧提出请求,让他带队参加今年的比赛,不要求排名,重在参与就行。 聂尧一开始是拒绝的,他有很多竞赛,不是代表学校参加物理竞赛,就是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再加上一个叛逆的不肯认真学习的于卿儿,他哪有精力去参加篮球赛。 奈何班主任一再央求,说比赛一两场就行,别输得太难看,表面说得过去就OK。 眼看比赛临近,很久没碰过篮球的聂尧,不得不去学校篮球馆跟班上几个男生练习打球,培养默契。 他通常傍晚时间去练习,于卿儿吃完了饭,去篮球馆里准能找到他。 她喜欢坐在看台上看他打球,不止是她,很多女生都喜欢,自从他临时抱佛脚开始经常出入篮球馆,学校篮球馆外围的观众也多了起来,尤其女生最多。 于卿儿每天都能看见他,倒也没有多稀罕,但是他穿球服的样子是真帅,整个人高帅挺拔,阳光又耀眼,健美又很有活力。 有一次他们在房间里接吻,于卿儿能感觉到他身体有明显的反应,她有意无意碰了一下,被他捏住手腕。 基于这一点,于卿儿每次看他都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他们之间有很多秘密,以致于她更确定聂尧在她心里的份量。 至少他是特别的,他们有很多秘密。 他和别的男生都不一样,他是她的。 “我们学校每年保送名额有多少人?” “好像有八个?” 篮球馆看台区,两个女生低声交谈,就在于卿儿的左侧位置。 “聂尧肯定是第一批人选。” “那肯定啊,毫无悬念的事。” 她们提到聂尧,于卿儿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那我也要努力考去京北市。” “耶~你这个花痴,你就算跟他念同一所大学,他也不一定跟你交往。” “你讨厌~谁说一定要跟男神交往了?远远看着我就很满足了好吧。” 于卿儿惊讶,真的有人远远看着聂尧就满足了?他有这么好吗? 不理解。 在她的认知里喜欢就要得到,不然人生该有多憋屈啊。 再去看篮球场上抛球投篮的聂尧,于卿儿恍然发现,好像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长着那么帅的一张妈生脸,身材气质俱佳,头脑也好,个子超高,家里还有钱,关键是他对她好,仔细列数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54章 套出情报…… 晚自习下课铃响,教学楼渐渐热闹起来,不少学生在走廊外活动。 于卿儿坐在座位上埋头写试卷,一道数学题她已经较劲脑子想了近十分钟。 秦浩站起来,看到于卿儿的试卷,好奇问:“于卿儿,你的试卷怎么和我们的不一样?” 于卿儿懒得回他,敷衍回了一个嗯。 她的试卷当然不一样了,聂尧老师给她的,他要她必须写完。 “于卿儿!出来一下!” 教室后门,颜乐天大喇喇喊叫她的名字。 于卿儿丢下笔,将试卷放进抽屉,起身走出后门。 她一走出教室,立刻被九班几个男生围拢,了解实情的知道的他们是聚众唠嗑,不知道的会以为他们要校园霸凌于卿儿。 “你跟程雨石分手了?” 颜乐天问话,其他男生都好奇看着于卿儿,他们有的勾肩搭背,有的三两凑成一堆,于卿儿发现九班的男生原来这么八卦。 “嗯。”于卿儿坦然道。 颜乐天轻笑,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金文秀和程雨石就这么被你甩了?才几个星期啊。” 于卿儿:“哪条法律规定不能谈几个星期?” “没有法律规定,你牛逼。” “下一个是谁,大家都在猜呢。”老杨凑过来问。 他跟于卿儿算是老熟人了,毕竟曾经一起打过架,一起撸过串。 于卿儿顿了一下,说出两个字:“聂尧。” 听到聂尧的名字,众人先是静默了一下,随后面面相觑哄堂大笑。 于卿儿困惑,他们是觉得她配不上聂尧?不然为什么笑成这副鬼样。 “笑什么?” “不是,他能理你么?” “为什么不?” “校长老师眼中的明星标杆,体制内顶层高不可攀,他那眼神看谁都像看垃圾,他跟我们普通人有壁垒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于卿儿一脸茫然。 她认识的聂尧和大家认识的聂尧难道不是一个人? 她抱他亲他,他的温度和甜度都很好,他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他这次不是也参加篮球赛?他不是高高在上很牛逼吗?哦,还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校草,我们刚才还在讨论怎么让他在这次篮球赛上出丑。”老杨道。 于卿儿:“……” 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说要让聂尧出丑,这群人可真是……大聪明。 “怎么让他出丑?”于卿儿问。 老杨看向颜乐天,颜乐天耸肩:“暂时没想好。” 刚才众人都在笑,颜乐天笑容却很浅。 于卿儿说下一个交往对象是聂尧,这不是没有可能,上回逃课遇到社会哥,聂尧全程都在护着于卿儿,他俩要是没什么他还真不信。 “不愿意跟我说?这么见外?”于卿儿套话。 颜乐天也是个人精,她越想知道他偏不让她知道:“反正计划是这样,让他当全校师生的面出丑。” “不容易做到吧?”于卿儿道。 颜乐天淡笑:“机会有的是。” —— 篮球赛开始是分组赛,一班和三班PK,二班和八班PK,十六班和九班PK…… 比赛时间都安排在每天的傍晚时间。 于卿儿为了打探情报,这两天一直跟颜乐天他们玩,早操活动散会,她跟颜乐天他们一起去食堂,一伙儿聚在超市门口吃零食。 九班几个男生都是活跃分子,嗓门大得像是鞭炮,嘻嘻哈哈笑闹肆无忌惮,一点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大冬天,几人围在垃圾桶附近吃雪糕,于卿儿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 出入学校超市的学生很多,每一个人走进超市都好奇偷瞄他们几眼,显然他们成了显眼包。 “你那个冰淇淋好吃吗?”颜乐天问于卿儿。 于卿儿舔了下冰淇淋,实诚道:“还行。” “给我尝一口你的。”颜乐天说。 于卿儿想说她都舔过了,上面全都是她的口水,然而没等她开口,颜乐天已经凑过来咬了一口她的冰淇淋,然后像猴子般迅速逃得远远的。 于卿儿见自己圆锥形雪糕缺了一大口,不禁愣住,等反应过来,她跑去追颜乐天,想把他锤进地板。 “哈哈哈……你来啊……” “给我等着!” “我又不是傻,你说等就等?” “你赔我冰淇淋。” “不赔!” 两人 在食堂里追逐打闹,惹得周旁很多人都在看他们。 聂尧在食堂餐区吃牛肉面,目光淡淡扫了一眼那两人,而后低头吃面。 从于卿儿拆开冰淇淋包装开始,他就远远看到她了,颜乐天吃她冰淇淋的事,他当然也都看到。 “你不觉得阿石很可怜?他那么认真对那女生,那女生却跟九班颜乐天眉来眼去。” 坐聂尧对面的男生也是一班的学生,他了解程雨石最近的近况,他为程雨石鸣不平。 聂尧没吭声,安静吃面,对某位“渣女”不予置评。 半晌,颜乐天跑到聂尧这边,于卿儿几步追过来,看到聂尧隔在她和颜乐天之间,她停顿脚步,一秒老实。 颜乐天显然是故意的,故意带她到聂尧面前打闹。 “我就站在这里,有种你过来。”颜乐天站在聂尧身后,笑盈盈丢来了一个“钩子”。 于卿儿下意识去看聂尧,聂尧安静吃面,压根没理她。 他成为两人追逐打闹play中的一环,他显然是不高兴了,于卿儿能察觉到他的情绪。 老公生气了。 她再不收敛举止,那就太没有眼力了。 “我再买一个冰淇淋就是了,你跑个毛蛋。” 于卿儿转身走人,将手里的冰淇淋扔进垃圾桶,又去超市刷聂尧的卡买了一个新的冰淇淋。 下午有四场篮球比赛,分两个球场两个时间段进行。 于卿儿对篮球赛不上心,聂尧跟她说过他的比赛场次,分别是哪一天哪一场,于卿儿听过就忘了。 倒不是她对聂尧不上心,单纯是记不住,她当差生当习惯了,大脑自动过滤消耗她脑细胞的事物。 当天一班和三班,十六班和九班两场比赛同时进行,分别在一号和三号球场。 于卿儿也来到篮球馆,不过她在三号球场周围,因为一下课颜乐天就跑来叫她看球赛。 九班和十六班仇恨值颇深,之前九班的金文秀在厕所被十六班的男生欺负,颜乐天带九班的人来当搅屎棍,最后大家在男厕所打起了群架,也因此两个班男生势不两立。 现在篮球场遇见,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比赛还没有开始,十六班两个大块头男生就冲颜乐天竖起中指,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颜乐天把校服一脱,露出蓝色球服,他同样冲那两人做了一个大拇指倒立的动作,以作回应。 没过多久,两场比赛在两声一前一后的哨声中拉开序幕,一号球场和三号球场两场比赛同时开始。 十六班整体实力不错,有两个男生实力不俗,奈何比不上九班更有默契,颜乐天在球场简直如鱼得水,每一个运球动作,每一个投篮姿势,都像特地做过形象管理,帅得围观群众纷纷为他鼓掌欢呼。 “砰!” 又是一个三分球。 篮球场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九班学生摇旗呐喊,喝彩声不断。 “颜总牛逼!九班牛逼——” “加油加油!你们最棒——” “九班九班!猛虎下山——” 三号球场掌声不断,一号球场也不时响起热烈欢呼。 于卿儿不知道那边是哪两个班在比赛,围观的学生很多,只见那边里三层外三层,人群围堵得密不透风,于卿儿看不到里面的人,也懒得去看。 她并不知道,那边是聂尧在比赛。 比赛上半场结束,九班领先十六班7分。 颜乐天和老杨几人气喘吁吁退回场外,大家聚拢在一起讨论战术,等确定好了方案,他们各自散到一边去找水喝。 “于卿儿,我帅吗?”颜乐天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 于卿儿懒得说话,敷衍地点点头。 “我还会灌篮,一会儿炫给你看。” 他冲她明朗一笑。 于卿儿被他逗笑了:“别装逼,装逼招雷劈。” 颜乐天抿了抿唇,道:“如果我灌篮成功了,周末约会吗?” 此话一出,周旁众人皆是揶揄。 大家都在起哄,帮着撮合两人。 于卿儿:“不约,我要在家写试卷。” 她没说有男朋友,男朋友还是聂尧,毕竟情报还没套出来。 颜乐天轻笑,也不在意,喝完水他便跟老杨几人聊比赛的事宜。 休息结束,比赛下半场开始。 十六班的男生知道颜乐天是九班球队的主心骨,特地派两个人看守颜乐天,处处给予压制,然而即便是这样,颜乐天依然突破重重包围,完成了两次炫技式灌篮,惹得围观群众一片沸腾。 因为上半场分数上的落差,十六班压力很大,以致于下半场比赛频频失误,最后和九班分数差距越来越多。 一声哨响,三号球场比赛结束,九班胜出。 与此同时,另一声哨声响起,一号球场比赛结束,一班胜出。 比赛尘埃落定,众人随着人群各自散场,熙熙攘攘的球场一下子消散了一半的人。 于卿儿本来想走,却被颜乐天和老杨叫住。 无奈,她站在旁边等着他们穿校服收拾背包。 “晚自习第二节课课间,我给大家订外卖,到时候大家一起吃披萨。” 捡起地上的衣服和背包,颜乐天走向于卿儿,老杨几人也跟着走过来。 “我食量大,你得多订几个。”老杨道。 “放心吧,够你吃的。”回了老杨,颜乐天询问身侧的于卿儿:“于卿儿,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披萨?” 于卿儿想了想,说:“榴莲披萨。” “嗯,我多订几个榴莲披萨。” 几人走向篮球馆正门,没有留意到身后一班的人。 聂尧和一班男生走在一起,只见他额前黑发半湿,脸颊和脖子有一层薄汗,刚刚剧烈运动过,他的白色球服被汗水侵染,面料有些潮湿。 目光盯着于卿儿和颜乐天几人远去的背影,聂尧脸色微沉。 比赛中场休息时,他特地在围观人群里找于卿儿,寻了一圈没看到人,他当时没有多想,知道她懒,不一定愿意来。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来了。 她在三号球场,看别人的比赛,自始至终没来看过他…… 见他脸色不好,旁边男生茫然道:“聂尧,怎么了?” 明明他们班赢了,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 “没事。” 把篮球抛给身侧的人,聂尧拿着校服大步离开。 “明天中午继续练习篮球。” 最后丢下一句话,身影渐渐远去。 第55章 坦白从宽晚…… 晚自习时间,窗外漆黑寂静,远处的路灯悠悠亮着昏黄的光。 数学老师坐在讲台上管纪律,口渴,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目光扫过安静的教室,最后落在于卿儿身上。 于卿儿最近学习态度端正了很多,全班都在写试卷,她也在写试卷,小脸白净精致,眉头微微蹙起,一副专心致志勤奋刻苦的模样。 数学老师暗自诧异,不知道这女孩子最近是喝了什么鸡汤,居然是一下子转了性,开始正常起来了,想必家长费了不少心力。 费了不少心力的“家长”聂尧同学坐在一班教室里,轻轻打了个喷嚏,目光落在笔记本空白区的卡通人上,有些失神。 卡通画是于卿儿画的,上周末他在家给她补课,他要她写习题册,她却偷偷在他本子上画画,东一个西一个,着实不知道她脑子里成天想着什么,时间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物上。 想起于卿儿,聂尧就想起今天她去三号球场看颜乐天打球的事,当即他一点一点撕掉笔记本带有卡通图的纸页,将那纸页漫不经心对折起来,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扔进抽屉的角落。 眼不见为净。 下课铃响,八班数学老师离开教室,全班自由活动。 有人相邀去打热水,有人呼朋引伴去厕所,有人跑到走廊外面吹冷风,原先死寂沉沉的教室总算有了活力。 于卿儿写试卷写到脑子缺氧,她刚 打了哈欠,就见秦浩拿一盒榴莲披萨过来。 “于卿儿,颜乐天给你的披萨。” 于卿儿伸懒腰伸到一半,生生回收半个懒腰,抬手接过披萨盒子,搁着纸制包装,她能感受到里面的披萨还热乎乎的。 拆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面被切成六份的金灿灿的榴莲披萨,还没吃上一口,就已经闻到浓郁的榴莲味了。 于卿儿戴上一次性手套,准备享用美食,她听到斜对角两个女生聊到一个名字。 聂尧,聂尧,聂尧…… 自从喜欢上聂尧,于卿儿对这个名字十分敏感,别人对聂尧的评价她想知道,别人关于聂尧的任意话题,她都感兴趣。 “聂尧篮球也打得好棒,我偷偷拍了他比赛的照片,有几张露腹部哦~帅死了~” “我要看!我要看!” “我找找,你说他打球厉害还是颜乐天打球厉害?今天我只顾着去一号球场看聂尧的比赛,没去看颜乐天的,听说他今天两次灌篮,帅到爆炸。” 于卿儿从完整的披萨饼拿出一份被切成三角形的披萨片,正准备大吃一口,听到两人的对话,她停下动作。 聂尧在一号球场比赛。 那球场一群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对象是……聂尧? 他在一号球场比赛,她在三号球场看颜乐天比赛,额,她是他的女朋友,怎么想都说不过去。 希望他不知道好了,不知道她去三号球场看别人了。 终究是心虚,于卿儿将到嘴边的披萨片放回原位,盖上盒子,弄好包装,她带着热乎乎的披萨离开教室。 一班走廊外,于卿儿逮住一个人,让他把披萨拿去给聂尧。 那人愣了一下,木然接过了披萨。 披萨送到,于卿儿走人,心情毫无负担,整个人神清气爽。 看她对聂尧多好?她的披萨一片没吃,全留给他了。 聂尧从办公室回来,看到桌上的披萨盒,表情有些困惑。 旁边的同桌帮忙解释:“刘元嘉拿过来的,说是八班那个大美女给你的,哎,她是不是要追你啊?她之前不是程雨石女朋友吗?” 聂尧的同桌现在不是程雨石,程雨石早搬去跟别人坐一桌了,两人现在形同陌路。 将披萨盒放在同桌的桌上,聂尧面无表情漠然道:“给你吃。” “真给我吃?”男生有些意外,显然是心动了。 聂尧平静道:“嗯。” 男生也不客气,拆开一次性手套包装,给自己套了一个,又给前桌递一个:“来来来,我们吃。” 前桌不明所以:“什么情况?学校哪来的披萨?” “甭管,有吃的就行。” “嗯~味道还蛮好的,谁买的?” “有人要追聂尧,特地送的。” 前桌用眼神向聂尧求证,聂尧没一点反应,压根不想解释。 —— 晚自习结束,外宿生离校。 高三外宿生不多,出校门大多是高一和高二的学弟学妹,高三的学生即便家近,很多学生也尽量申请住校,争取最后一年争分夺秒冲刺高考。 于卿儿离开校门,先坐上私家车,跟李叔叔打了声招呼,然后葛优躺玩起了手机。 聂尧最近不常去补习班,去不去全由他决定,做学生做到他这份子上,也算是牛逼一件了,学校规则对他没有约束,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师几乎不问理由,统统闭眼批准,这大概是顶尖优等生的待遇。 二十分钟后,聂尧开门上车,神色清冷。 “李叔,走吧。” 他放下书包,习惯性伸手要于卿儿的试卷。 于卿儿知道他这个动作的意思,便也习惯性乖乖去拿试卷,临了他抽开手,转而去拿车上他的专属iPad,面无表情刷着某款阅读软件。 于卿儿心粗,将试卷放在他有棱有角的膝盖上,靠过来道:“你今天比赛怎么样?” 聂尧没看她,情绪很稳:“能怎样?” “我今天肚子不舒服,所以没去看你比赛,你不介意吧?”于卿儿撒谎道。 下一句他该问她“哪里不舒服”“现在好了吗”此类的话了,聂尧有时候很强势,整体上却是温柔体贴的男朋友,于卿儿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然而…… 聂尧抬眸,他意味不明斜睨着她,什么也没说。 于卿儿诧异,不明白缘由。 她说肚子不舒服,他为什么不关心她?爱在这一刻消失了? 然而在聂尧看来,于卿儿为了去看颜乐天的比赛,不惜跟他撒谎说肚子疼,着实是令他失意又失望。 她看不看比赛是其次,她看谁比赛才是重点,和颜乐天比起来,他这男朋友倒显得可有可无。 关键是她为了掩盖罪证,还跑到他面前撒谎。 “那你挺身残志坚,肚子不舒服还跑去看别人比赛。”聂尧冷冷睨她。 于卿儿愣怔,脑子有点迟钝。 所以,他知道她在三号球场? 额…… 她撒谎的前提是他不知道她在哪里,然而他知道她在三号球场看颜乐天比赛。 这下好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我忘了,我不知道你在一号球场。”于卿儿坦白从宽。 聂尧冷笑:“我没告诉过你?” “我真忘了。” “别人你倒记得很认真嗯?” “别人我也没记,颜乐天叫我去我就去了。” “最近跟他玩很开心是吧,乐不思蜀了。” 顿了一下,于卿儿眨巴眼,切话题道:“你吃醋了?” 他说她跟颜乐天玩得乐不思蜀,显然积怨已久…… 聂尧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不想搭理她。 “哦~你吃醋了?” 于卿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凑到他面前要看他笑话。 聂尧把她脑袋按回去,黝黑着脸警示她停止玩笑,他很不喜欢这样。 他明显生气了,车内气氛僵硬,于卿儿收敛笑意。 十分钟后,车子进入梨花街,缓缓驶入聂家别墅院子。 聂尧下车,拎书包走人,于卿儿跟在后面,想跟他说话,没找到机会。 传说聂尧看谁都像看垃圾的眼神,她今天是见识到了。 路人眼里的聂尧原来是这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简直拽得没边了。 别墅大厅没人,只有保姆李阿姨在收拾桌上聂老爷子用过的茶具。 聂尧走上二楼,于卿儿也走上二楼,聂尧回房间关房门,于卿儿站在他房门口靠了一会儿,最后也拎书包回自己的房间。 深夜十二点,整条梨花街静了。 聂家别墅熄了灯,唯独院前的户外灯亮着光。 于卿儿用本子画完连环画,是关于一个女孩向男朋友认错的小故事,等一切大功告成,她拿“道歉信”离开房间。 夜深人静,聂家二楼走廊黑漆漆一片。 于卿儿穿着睡衣穿过廊道,摸黑找到聂尧的房间,她轻轻敲响他的房门。 轻轻一敲,声控灯亮起。 她的影子纤瘦柔美,头发披散如浓密的海藻。 他不开门,她就一直敲,反正他今天必须接受她的道歉。 又敲了两声,房门被打开,室内光线黑暗,聂尧的身型轮廓近在眼前。 于卿儿抓住机会缠抱他的脖子,整个人半吊在他脖子上,随后她用脚踢开房门,将房门紧紧关上。 房间没有开灯,遮光的窗帘紧紧闭合,室内伸手不见五指。 看不见他的样子,于卿儿却能感受到他,他只穿睡裤,裸着上半身,皮肤细腻紧致,体温熨帖舒服,他像暖宝宝一样每一寸皮肤都冒着热气。 于 卿儿喜欢死他了,尤其触碰他年轻裸露的肌肤,闻着他身上被体温催发出来的暖烘烘的洗发水香。 “刚才睡了吗?” 黑暗里她在问他。 聂尧搂她的纤纤细腰,闷声道:“睡了。” 他鼻音重,声音低沉,确实像被打扰睡觉刚起床的样子。 “好几天没亲了,给我亲一下?”于卿儿道。 聂尧喉结滚了滚,没吱声,态度很耐人寻味。 反正他不会拿她怎样,于卿儿胆子很肥,不等他批准,她自己踮起脚尖轻车熟路亲吻了他。 起初她一个人唱独角戏,一个劲逮他的唇一通乱亲,那吻技毫无章法乱七八糟,是聂尧被她啃得嘴唇到处沾染她的唾液有点看不下去了,这才搂抱她的身体引导她好好亲热,他回应了她的激吻。 昏暗房间内,两人站着亲热,整个世界只有潮湿、甜腻、柔软和体温…… 仔细听,接吻有声音。 像是糖浆被搅动,绵绵密密,暧昧缱绻。 吻了一会儿,聂尧放开软绵绵的她,在她耳边低语:“找我做什么?” “来跟你道歉。” “哦?你也会道歉。” “会啊,我那么喜欢你。” “喜欢我半分,喜欢别人十分是么?” “不是,我只喜欢聂尧。” “我有道歉信。”她说。 聂尧诧异:“能看吗?” “可以。” 亲过嘴,两人又是甜蜜的小情侣。 聂尧牵着于卿儿摸黑往里走,走到床边,他打开床头灯。 暖黄灯光照亮两个人的脸,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都是温馨的色调。 聂尧拿走她的本子,翻页看了看,微微皱眉。 她的认错方式很激进,漫画里的女孩为表示对男孩的真心,甘愿以任何方式赴死,有上吊死的,有刀捅死的,有跳桥死的,吃安眠药死的,这根本就不是**歉信,而是一本恐吓信。 不过聂尧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 只是她的想法太极端,让他有些愕然。 牵上她的手,聂尧看她:“喜欢我?” 于卿儿笑:“嗯。” “我也喜欢你。”他说。 于卿儿收敛笑意,眼神却十分温顺。 她喜欢这种被他喜欢的感觉,暖暖的,像晒着太阳一样。 “喜欢你所以不喜欢看到你难过,不愿意看到你受伤,甘愿去满足你的每一个需求,漫画里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我很不喜欢,真正喜欢你的人,他只希望你过得好。” 于卿儿怔住,一时哑然。 她当然不会轻易伤害自己,画画是她的一种表达方式。 他希望她过得好,这句话莫名触动着她的心弦,让她觉得哪怕她一无所有,穷途末路,他也是她可以依赖和信赖的人。 “为什么去看他的比赛,不愿意看我?喜欢他么?”他问。 此时是两个人的真心话时刻。 于卿儿坦然:“我忘了你也有比赛。” “真是这样?” “嗯,真的。” 对视,寂静。 他从她眼睛里看到了真挚和坦荡。 他信她。 审视的目光柔和下来,聂尧摸摸她的头。 “下次不准对我撒谎。” “嗯。” 第56章 狭路相逢窗外万籁俱寂,房间…… 窗外万籁俱寂,房间内静谧温馨。 聂尧发现于卿儿一直盯着自己的身体,尤其腹部以下,某个暧昧之处,她灵动的美眸不时转悠着,以为他没发现。 聂尧站起身,走进更衣室,套上了一件白T恤。 他身量颀长,宽肩腿长,身材年轻紧实,于卿儿没办法不去看他,何况她那么喜欢他。 聂尧一件T恤算是断了于卿儿的念想,将她不该有的想法掐灭在摇篮里。 “我给你请了一个美术老师,明天中午让她见你。” 他走过来,牵着她坐到柔软的皮质沙发上,他抱她坐在他腿上。 于卿儿最擅长得寸进尺,被他抱着,她干脆躺下来,头枕在他大腿上。 聂尧的房间干净整洁,空间也足够宽敞,沙发不像于卿儿房间里的堆满杂物,人躺在上面清清爽爽。 “为什么?”她问。 聂尧低头看她,弯弯嘴角:“距离艺考没几天了,艺考之前你需要强化美术专业。” “我画画可以的,我们家以前给我请过不少老师,有一个还是知名画家,不管是素描,简笔,油画,水彩画,我都擅长。” “我知道你会,但任何考试都有考试规则和评分标准,我要你懂这些。” “你说考大学有什么用?学历对我没用啊。” 于卿儿欣赏他修长秀气的手,她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学历可以换到好的工作,工作挣的工资横竖不够她花,而且哪个公司老板愿意要她这种问题员工,不出岔子就不错了。 她没必要随大流,普通人的路不适合她。 “没听说过一句话?人生重在体验,每一个阶段都要我们做出选择,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体验,优质的环境很多时候能换到更多的社会资源,所以我一般尽可能给自己做出最优的选择,你考大学可以认为是在给自己选择一个好的环境,很多时候我们的思想价值观会受环境影响,好的环境会让你朝正向发展,坏的环境则相反。”聂尧道。 “反正我听你的就对了是吗?” 于卿儿很懒,她懒得思考这个世界如何运作,她让聂尧帮她思考。 以前她对任何事毫不在乎,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在帮她规划她的人生。 聂尧指腹触碰她的唇,目光温柔:“嗯,听我的。” “明天我不用去学校了?” “上午要去学校,下午和晚上去外面美术老师的画室,我让李叔叔接送你。” “那岂不是看不到你打篮球赛了?”于卿儿问。 聂尧平静道:“这不重要,艺考比较重要。” “怎么不重要?” 于卿儿坐起来,一脸庄重:“颜乐天他们想在篮球赛场上让你当众出丑,你怎么办?” 聂尧挑眉:“他们这么说?” “嗯,说你高高在上,眼高于顶,拽得没边,他们想给你吃点苦头。” 趁机于卿儿也骂了聂尧,他甩她脸色的样子确确实实拽得没边,长这么大她没见过比她更有脾气的人。 聂尧有点困,他看一眼手机时间,不慎在意回道:“让他来,随时奉陪。” “你困了?” “嗯。” “我们一起睡吗?”于卿儿提议。 聂尧看她,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回你房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于卿儿抱他身体耍赖:“我想睡你的床,好不好阿尧哥哥~” 然后,于卿儿被他抱了起来,他把她抱到门外,像丢下麻袋一样放下她,随后他关上门,给她吃了一个闭门羹。 于卿儿:“……” —— 第二天中午,聂尧和于卿儿一起出校门。 他们去附近餐馆吃了饭,随后坐私家车去辅导班美术老师外办的画室。 画室在一栋大楼内,空间不算大,窗明几净,光线明亮。 画室里有很多的素描画,大多数是学生的作品,画得不错的被装裱挂在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一整面墙。 除了画,周围还有一些石膏像,有画架,有书籍,有笔纸,一切整齐有序。 开画室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普通长相,说话亲和,接待于卿儿和聂尧时态度很客气。 一个小时后,聂尧离开。 画室只剩下于卿儿和美术老师。 “这样,我给你一张明星的照片,你照着画画看,我好了解你的美术功底。” 美术老师引于卿儿来到一个画架前,给她拿来一套绘画工具,指派她完成第一个任务。 别看于卿儿平时没少对聂尧撒娇,她在外人面前挺高冷,老师让她画画她就画画,间或开小差用素描笔在画架上敲敲打打。 美术老师离开半个小时,回来时她手里多了一保温杯,看了看于卿儿面前的 画架,她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线条形态、结构和明暗处理都很到位,你很有天赋。” 于卿儿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回了一个“嗯”。 “刚才那个小帅哥是你男朋友吗?”美术老师八卦问。 于卿儿点头,素描笔没停。 “你俩很般配,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美术老师毫不吝啬夸赞,又道:“你和他家境应该很富裕吧?” 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这么问,于卿儿抬眸看她。 美术老师笑了笑,解释:“我本来要带三个学生,你那小男朋友直接转了我一笔钱,要我单独辅导你一个人,我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出手这么阔气的学生,而且怎么说呢?他比很多成年人更沉稳,普通家庭很难教育出这样方正持重人格独立的孩子。” 于卿儿点头,老师夸聂尧,她爱听。 毕竟,他可是她的男朋友,他是她的。 不同于之前任何一个男朋友,只有聂尧让她有骄傲欢喜的感觉。 之前谈的大概都是假的男朋友,于卿儿心想。 用两个半小时完成画作,美术老师拿着素描画点评了一番,她用她以往的教学经验告诉于卿儿侧重那些细节更容易拿到高分,最后她评价道:“你让我很意外,比我预估的要好太多,你整体构图、透视、细节表现都很出色,这幅素描画起码能打到九十分以上,再注重一下刚才我说的部分,分数还能更高几分。” 之后一个星期,于卿儿每天三点一线,来回在学校、画室、聂家别墅之间活动,生活紧凑又平淡。 聂尧很多场篮球赛于卿儿都没机会去看,据说他带领他们班的男生进入了半决赛场,分别和九班、六班、十三班进入半决赛,接下来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班和九班对战那天,于卿儿从画室开溜,她回到江城一中。 她站在走廊外等颜乐天他们,颜乐天看到她,便是转着篮球走出教室,手上玩转的动作像是在耍杂技。 “我以为你失踪了,一到下午就见不到人。”颜乐天道。 于卿儿靠着护栏,嘴里吃着棒棒糖,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今天是半决赛?”于卿儿问。 颜乐天点头:“对啊,对手是特尖班,我没想到他们班也能进入决赛场。” 傍晚放学时间,走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穿插在两人之间。 “哎,对手是聂尧,你站哪一边?”颜乐天旋转篮球,桃花眼直视着她。 于卿儿浅笑:“聂尧是谁?我跟他又不熟,当然是站你这边了。” 颜乐天一听,满意地笑了。 他走过来搭她肩膀,哥俩好似的笑道:“不枉我对你一片真心,待会儿你得给我喊加油,越大声越好。” 于卿儿嗦着棒棒糖,爽快答应:“行。” “乐哥!出发了没?” 老杨和几个男生从后门出来,校服外套穿得乱七八糟,刚才他们一直在教室里换球服。 “出发!去球场热热身!”颜乐天摆了摆手,吆喝众人出发。 于卿儿回教室拿书包,最后跟这群牛高马大的男生一起离开。 出了教学楼,抄近路去篮球馆,没想到他们遇到从另一个楼道口下来的特尖班的队伍,其中包括聂尧。 还没比赛,气氛已是短兵相接,双方人马都停下脚步。 颜乐天今天有备而来,望着聂尧的目光嘚瑟又自信,两人从初中开始就结下梁子,今天算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年级第一呀,好久不见?”颜乐天和聂尧打招呼。 聂尧没理他,目光落至于卿儿身上。 正常情况她应该待在画室,她不应该来学校。 见聂尧看于卿儿,颜乐天伸出欠爪,抬手搭上于卿儿的肩膀,两人距离亲昵。 “于卿儿,你刚才不是说聂尧是谁?他就是。”颜乐天道。 于卿儿偷瞄一眼聂尧,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聂尧没什么表情,高冷沉默,他目光盯着颜乐天搭在于卿儿肩膀的手,于卿儿顿然觉得肩膀仿佛压着千斤的重量。 “过来。”他叫她。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暗自揣摩这两人的关系。 包括颜乐天也愕然了一下,大脑像做一道复杂几何题般快速运转。 然而于卿儿像没听到,安静嗦着棒棒糖,没有回应聂尧,眼神也没给一个。 颜乐天心里舒服了。 聂尧在江城一中多了不起,校长老师眼中的太子,同学女生眼中的王,如此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居然被于卿儿晾晒在一旁,这画面实在搞笑。 他都替聂尧尴尬。 “于卿儿,你不是跟他不熟?”颜乐天问。 于卿儿嗦着糖,含糊道:“嗯。” “你站我这边,只给我加油助威,你说的。”颜乐天再次确认。 于卿儿轻吸气,点头。 “走了。”勾着她的肩,颜乐天笑盈盈带着于卿儿从聂尧面前经过,洋洋自得道:“有的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第57章 恋爱规则跟颜乐天一起离开,…… 跟颜乐天一起离开,于卿儿能感受到身后一道厚重的视线,带着愠怒,带着忍耐。 聂尧情绪稳定,他不会轻易对她发火,于卿儿了解他。 一伙人来到篮球馆,颜乐天占四号球场练球热身,其他球场有人占用,聂尧和特尖班的人只能在隔壁三号球场。 饭点时间,篮球馆内学生不多,比赛还没开始,绝大多数人目前在食堂吃饭。 四个球场都有人在打球,男生球鞋摩擦着球馆地面,不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篮球打中篮板偶尔传来猛烈的震响声。 于卿儿屁股是真歪到没边了,男朋友在三号球场,她在四号球场附近看颜乐天打球,颜乐天和老杨跟她说话,她也是满面春风与他们对答。 聂尧今天穿白色球服,球服号数是5号,膝盖戴有两个灰色护膝,气质阳光俊逸,他站在球场上混在队友之间,身上仿佛自带聚光灯,养眼程度已然鹤立鸡群。 可惜这么帅的男生,于卿儿愣是不敢看,聂尧在三号球场打球热身,好几次他向她投来了目光,那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满含诉求。 他要她去他那里,她战队颜乐天,他吃醋了。 聂尧吃醋往往隐忍不发,但你又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情绪。 比赛时间临近,篮球馆内的人越来越多,有的聚集在看台区,有的散布在球场外围,老师裁判也带着工具到场,一班和九班的半决赛马上要开始了。 校园广播积极广播比赛的时间和场地,整个学校热闹又喧嚣。 四号球场全是九班的人,包括九班班主任也来到了现场,和几个班干部站在一起。 颜乐天热完了身,有点口渴,他先去班主任那边刷了一波存在感,而后掀起球服擦拭脖子上的汗,大喇喇走到于卿儿这边,于卿儿递给他一个保温杯。 “瓶装水太冷了,喝我的吧。”于卿儿大方地递上自己的保温杯。 颜乐天接过保温杯,弯弯嘴角:“对我这么好?” “那个聂尧很讨厌,我希望你能赢。”于卿儿道。 “你讨厌他什么?”颜乐天眉眼飞扬,忍着笑。 于卿儿轻哼:“看起来就很讨厌,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年级第一很了不起的样子。” 英雄所见略同,颜乐天不要太赞同她的话。 “对吧,你也这么想?” “他那么爱装 逼,不爽他的人应该很多。” 颜乐天仰头喝一口温水,眼底盛满笑意:“啧,你跟我想一块了。” “你打算怎么让他丢脸?”于卿儿问。 颜乐天又喝一口水,故作高深莫测道:“怎么让他最丢脸就怎么来。” “想不出来。” “你就看着好了。” “行,期待你们的表现。” 颜乐天走后,老杨也过来拿水喝,于卿儿同样递上自己的保温杯让他喝热水。 “哎,你们打算怎么整蛊聂尧?”于卿儿嗦着棒棒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老杨接过保温杯,有些受宠若惊。 “乐哥没跟你说?” “他让我等着看好戏,我忍不住好奇。” 老杨喝了水,实诚道:“我们队有一个男生会假摔,摔的跟真的一样。” “嗯?没明白。” 防备地看了看周围,老杨凑过来在于卿儿耳边低语:“假摔的时候扒聂尧裤子,让全校师生看他光屁股蛋。” 于卿儿嗤笑,拍掌叫好。 “绝了绝了,真有你们的。” 见她笑,老杨也忍不住笑,漂亮的女孩总会让人心情愉悦。 一声哨响,一班和九班两班人马聚集四号球场,双方准备比赛。 双方啦啦队各自战队,一班占左边半球场,九班占右边半球场,两班的班主任都到现场助威,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裁判员吹了声口哨,宣布比赛开始,双方队伍站中间,预备第一轮的抢球。 “咻——” 哨声尖鸣,篮球抛入半空,前排球员跳跃抢球,聂尧仗着个高腿长,将抢到的球投给队友,队友运球靠近对方篮筐,九班球员围追阻截。 那人靠近篮板,九班两个牛高马大的男生严防死守,做好抢球的准备,谁知那人没有直接上篮投篮,而是将球抛给远在战场之外的聂尧。 球在空中飞了出去,聂尧稳稳接球,而后跳跃投球,竟是一个稳扎稳打的三分球。 一班学生跳起来鼓掌,欢呼声成片,开局两分钟就拿了一个三分球,如此大吉大利的开端很难不让同为特尖班的学生心情激荡。 聂尧扫一眼人群中的于卿儿,他想确定她在看谁。 于卿儿冲他微笑,她看的人是他。 比赛继续,九班发球。 颜乐天和老杨打配合战,两人之间相互传球,一班球员上前阻拦,然而始终摸不球。 颜乐天带球上篮,和守在篮下的聂尧硬碰硬比拼,两个大帅哥凑在一起争夺篮球,全场热血沸腾。 “砰!” 颜乐天灌篮拿分,九班欢呼呐喊,掌声成片。 如果能看回放,大家会看到颜乐天跳跃扣篮时,聂尧给了他一巴掌,打到他耳垂和脖子的位置,只是动作太快,大家没注意到,都被颜乐天骚破天际的灌篮姿势帅呆。 颜乐天灌篮成功,冲聂尧做了一个大拇指倒立的动作,聂尧对他翻了个白眼,一脸不爽地扭头撤离。 于卿儿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嗤笑。 原来聂尧也会翻白眼,男生勾心斗角原来也这么好玩。 比赛仍在持续,于卿儿算是看明白了,聂尧最擅长三分球或远处投篮,命中率极高,颜乐天擅长近身投篮,卓越的弹跳力简直像是牲口。 两班分差很近,你追我赶,球场气氛僵持紧张。 半晌,颜乐天将篮球投给老杨,他表情有点不对劲。 只见他伸手捂着肚子,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于卿儿见势不妙,赶忙抽身走人,一溜烟没了影。 离开学校,于卿儿坐上宾利,乖乖去画室上课。 后面的比赛于卿儿没看到,据说颜乐天比赛中途去了厕所,替补上场,接着老杨也像吃坏了肚子,来不开请示就退出球场,紧接着又有一个男生跑去厕所。 总之,喝过保温杯水的都拉了肚子,无一幸免,颜乐天几人腹泻不止,没办法回归球场,只能弃权比赛,特尖班莫名其妙迎来了一场狗屎运。 于卿儿回到画室没多久,手机就狂轰乱炸响震不止。 一看都是颜乐天的电话,显然他知道了原因。 于卿儿屁股坐歪,心却一直偏心聂尧,敢当众脱聂尧裤子让全校女生欣赏聂尧的屁股蛋,也不问问她这女朋友同不同意。 —— 晚上,于卿儿回到聂家别墅,叶静宜给她买了两件冬衣让她试穿。 “小卿,你试穿看看,我在商场一看到这两件衣服就觉得特别适合你。” 叶静宜手上拿着两件冬款外套,一件是大红色羊绒大衣,一件是白色毛茸茸的皮草,都是较为高调明艳的款式。 于卿儿脱下校服试穿,很合身,旁边的小聂梨一个劲拍手,不停夸赞着卿儿姐姐好漂亮。 说来也是奇怪,于卿儿过去在自己家很少体验到亲情,在聂家却能感受到聂家人的关爱,无论是聂正闻还是叶静宜,还有聂尧和聂梨,他们对她都很好。 “你喜欢吗?小卿,不喜欢的话也可以退掉。”叶静宜帮她整理身上的皮草衣。 于卿儿原地转一圈,笑道:“喜欢,我会经常穿的叶阿姨。” “喜欢就好,阿姨就怕你眼光高。” 叶静宜给全家都买了冬衣,聂尧的有好几套,聂梨也有几套,聂思远和聂正闻的也各有两件外套。 聂正闻从外面回来,聂梨央求着要爷爷试穿新衣裳,聂老爷子宠着小孙女,见摆脱不了小缠人精,便也在大厅试穿新衣。 二十分钟后,聂尧回到家,就看到大厅乱糟糟堆放了很多衣服。 知道他妈又给他买衣服了,他打算悄无声息走上楼,最后被眼尖的聂梨拉了回来。 叶静宜非让聂尧试穿衣服给她看,这是老毛病了,她的劳动成果必须当时当下要得到家人的反馈,不穿她会不高兴。 聂尧在妹妹、妈妈和女朋友三个女人期待的目光下,生无可恋换上新衣。 叶静宜给聂尧买了两件卫衣,是穿在里面的,聂尧换穿衣服时要掀衣角,难免露出紧实的腰腹。 于卿儿在旁边围观,趁大家没注意,她伸出爪子摸了摸聂尧的腰腹,而后狡黠一笑。 突然被吃豆腐,聂尧瞥她一眼闷不做声,继续面不改色换衣服。 众人被叶静宜折腾一通,一个小时后全家解散。 聂尧回到房间,用手机给于卿儿发信息。 ——来我房间。 他语焉不详,猜不到他的情绪。 于卿儿在房间磨蹭了五分钟,最后进了他的房间。 刚推门走进去,身体就被人按在门背上,聂尧单手扣住她的双手,高高按在门板上,于卿儿觉得自己成了砧板上一块肉。 “我今天叫你,不理我嗯?”聂尧质问。 于卿儿眨巴大眼,装作无辜:“我在帮你,他们说要脱你裤子。” 对视,安静。 “脱我裤子?” “对啊,说让你当众出丑。” 聂尧放下于卿儿的手,算是原谅她了。 之前他怀疑她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跟他在一起还跟颜乐天勾勾搭搭,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极不痛快。 既然事出有因,他也就没那么气恼了。 “他们一个两个跑去厕所,都是你干的?”他问。 于卿儿点头,轻笑:“给他们喝了一点泻药。” 聂尧愣了一下,随后弯弯嘴角笑了。 他的女朋友,心里只能偏向他,他容不得沙子。 抱起于卿儿的身体,聂尧抱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捏捏她白皙细腻的脸蛋,聂尧道:“我不喜欢你跟他走太近。” 于卿儿诧异:“颜乐天?为什么?” 聂 尧定定看着她,忽然不想说话。 她还问为什么,一点当女朋友的自觉都没有。 想起她之前坐颜乐天的摩托车,她的前胸紧挨颜乐天后背的画面,聂尧无来由又生出一股火。 “不止是他,所有男生你都要和他们保持距离。” 于卿儿看着他,觉得他有点霸道了。 在学校里她只能跟男生玩,女生都不爱找她玩,一来她长得漂亮,二来她性格古怪,女生受不了她,也只有男生愿意为她的漂亮买单。 跟男生保持距离,岂不是要她“与世隔绝”,是不是太难了点? “哦。” 嘴上答应,她该怎么样还是怎样,于卿儿心想。 “我也会跟女生保持距离,你看这样行吗?”聂尧有商有量道。 不是只要求她这么做,他也会遵守恋爱规则。 于卿儿默了两秒,不太情愿地点了个头。 第58章 水母烟花十二月…… 十二月份,于卿儿迎来艺考。 当天清晨,聂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餐厅里,一面鼓励她好好考试,一面看着她吃完两个鸡蛋和一根油条,寓意考试拿下一百,艺考顺顺利利。 “小卿,工具和准考证都带上了吗?” “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会儿大家一起送你去考场,你要努力加油,考个好分数回来。” “卿儿姐姐,你要加油呀~” 聂家一家都在为于卿儿加油打气,只有聂尧全程都很安静。 虽然沉默,他对于卿儿的关心比谁都多,于卿儿考试要带的文具、准考证、身份证等物品,他昨晚帮她细细检查了一遍,于卿儿时时刻刻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和温柔。 美术艺考总共一天半,第一天上午考素描,考验学生的造型能力和线条运用能力,时间是三个小时。 当天下午考色彩,侧重考察学生准确表现物体的颜色和光影效果,时间也是三个小时。 第二天上午考速写,考生根据命题进行绘画创作,主要考察学生的综合能力和绘画创作能力,时间限定为四十五分钟。 于卿儿最近被美术老师强化训练,关于这三项考试已形成肌肉记忆,知道如何把控时间,考试时要注意些什么,怎样容易拿到高分,当然她也不是全然听老师的,她的画和她的人一样总有一些叛逆的成份。 第二天考试结束,聂正闻当晚在酒店订了一个VIP包厢,聂家一起为于卿儿庆贺,同时聂尧还邀请詹南、胖大海和程雨石他们一起。 聂尧和程雨石的关系最近有所缓和,但也说不上好。 程雨石和于卿儿并不合适,冷静下来分析大家都心里明白,首先在感情上程雨石一直处于弱势地位,于卿儿说什么做什么,他除了顺从别无选择,在这样不对等的关系里,对程雨石来说其实很不公平。 其次,于卿儿的消费层次程雨石同样招架不住,程雨石虽然不太懂包包化妆品许多奢侈品牌,但多少也了解一些,于卿儿约会背的包大都是奢侈品,她的衣服鞋子化妆品也都是昂贵的牌子,出去约个会,他的钱包就已经捉襟见肘,时间长了他根本消费不起。 尽管程雨石很不想承认,他也知道聂尧才是各方面都与于卿儿匹配的人,至少聂尧家境很好,在为于卿儿花钱的时候不会因为钱不够而自卑。 —— 当天夜晚,凌晨时分,于卿儿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有起床气,挂断电话后继续睡觉,结果那手机又嗡嗡震响。 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半夜打来电话,于卿儿睁开眼睛看来电显示,屏幕上赫然写着“聂尧”两字。 看到是聂尧,于卿儿脾气削减大半,情绪仍有些不耐烦。 她这两天忙着考试,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别说是男朋友了,神仙来了都得受她一通脾气。 “干嘛?”于卿儿没好气道。 电话那头,他轻轻笑了一下。 “睡着了?” “要不然呢?” “外面下雪了,出来看雪。”他说。 于卿儿看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哪有什么雪。 “你发神经了?大半夜大冷天的,看什么雪。”于卿儿躺回暖烘烘的被窝里,继续酝酿睡意。 “我在三楼露台等你,记得穿上外套。”他语气很认真,像是有很重要的事。 于卿儿大脑困倦消散,她坐起来,茫然道:“怎么了?” “你艺考结束,我单独给你庆祝。” 看来是有惊喜了。 想到这里,于卿儿火速从被窝里起来,穿上羽绒服外套,小跑着走上别墅三楼。 凌晨一点,别墅冷清寂静,于卿儿跑上阁楼,她能听到自己清晰的脚步声。 到了三楼露台,聂尧穿着长款睡袍站在露台中央,他手插在睡袍衣兜里,身量颀长,姿态有一种说不出的闲适与怠懒。 于卿儿走到他面前,仰头笑了笑,伸手抱住了他。 聂尧个子很高,才十七岁他身高已经逼近一米九,于卿儿身高一米六八,穿上鞋子一米七,站在他面前她矮了一大截。 “是不是要送我礼物?”于卿儿明艳笑着。 聂尧低头看她,满眼宠溺:“这么聪明?” “聂尧的女朋友,那必须聪明。”于卿儿拍他彩虹屁。 聂尧轻笑,也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个白色毛织帽,他戴在她的头上。 “呐,礼物。” 于卿儿扯下帽子一看,除了保暖,简直平平无奇,不禁有些失望。 “就这个?” “哦,还有这个。” 聂尧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拿来一条围巾,左三圈右三圈围住于卿儿的脖子,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拿走帽子,又给她规规矩矩戴上。 “围巾和帽子是配套的,这个礼物喜不喜欢?” 于卿儿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昧着良心点头,天地良心,她已经很给聂尧面子了,要是别人三更半夜叫她起床就为了送一破帽子,她早翻脸走人了。 聂尧似有读心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像是变魔术一样抬起手,一条细细的项链吊在他无名指之间。 项链很别致,细链子挂着四叶草吊坠,吊坠上镶着许多碎钻,即便在深夜暗黑环境下,吊坠也在闪烁钻石耀眼的光。 于卿儿喜出望外,她接过项链,克制不住扬起嘴角。 贵的东西她不是没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聂尧送给她的,她总觉得稀奇又别致。 “先系在你手腕上?” “好。” 将项链系在于卿儿的玉手上,聂尧淡笑:“现在开心了吗?大小姐。” 于卿儿点头,咯咯笑:“开心。” 牵着她的手,聂尧带她来到露台角落,从两个纸箱里拿出一排排水母烟花。 于卿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好奇问:“这是什么?” “水母烟花,我小时候很喜欢放这个。” “现在呢?” “长大就没那么调皮了。” “你离远点,烟花碎屑可能会烧到你的衣服。”他道。 于卿儿点头,退后十米,她等着他放烟花。 聂尧手里拿着打火机,一等于卿儿退到安全位置,他开始整版水母烟花一起点燃,然后扔地下,又拿来另一版烟花继续点燃。 于卿儿以为会有很响的爆破声,她捂住了耳朵,做足了准备,然而没有。 导火线先在地上“嘶嘶”燃烧了一下,随后一个个水母烟花“哗哗”升空,在半空中不停旋转,散射五颜六色的烟火。 等到一个个水母烟花升空绽放,于卿儿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海底,她被无数水母包围,随着“哗哗”的声音越来越多,海底水母都在绽放绚烂的光芒。 于卿儿惊呆了,一整个世界的水母烟花,好漂亮,好梦幻,她仿佛回到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的于卿儿满脑还都是童话。 原来,这才是聂尧带给她的惊喜,这是最特别的礼物。 看着绚烂的烟花,看他修长的身影,以及他那伴随火光乍明乍暗的俊美侧脸,于卿儿觉得她一辈子都没有这样踏实快乐过。 不顾散落下来的烟花碎屑会不会烧破衣服,于卿儿走过去,从身后抱住聂尧的腰。 那一霎那,遥远的记忆碎片侵袭而来。 她隐约记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个男孩也叫聂尧,他为她和一群男孩打架,他掉到海里,她陪他在海面上浮沉。 哦,原来是他。 小时候她就非常喜欢他啊。 “好好看!怎么不早点放给我看!”于卿儿在哗哗乱响的烟花声中喊话。 聂尧勾着嘴角,放烟花的动作没停。 他点燃最后一版烟花扔到地上,他牵着她的手,陪她背靠护栏一起仰望满天绚烂的烟花水母。 “该问问你,你怎么不早点出现?”他笑答。 她如果早点来到他身边,他每年的水母烟花一定会放给她看。 “对啊!” 于卿儿对天空肆意喊道:“我怎么不早点来这里!我喜欢梨花街!” “只喜欢梨花街吗?” “我喜欢聂尧!我最爱聂尧!” 第59章 交往曝光十二…… 十二月底,江城下雪。 雪花纷纷扬扬,像随风散落的棉絮。 临近期末,学校组织高三年级大考,学生被打乱顺序到不同考场去考试,避免作弊的可能。 于卿儿被分到六班考场。 拿着一根热狗,于卿儿一边吃一边肩挂书包走进考场,刚走进六班前门,她意外看到了聂尧。 聂尧坐在第一组第一桌,长得帅,气质出众,个高腿长,简直显眼包一样的存在,走进教室的人没一个不去看他。 于卿儿也被他吸引,两人视线对上,皆是惊讶了一瞬。 看一眼手上的热狗,还剩一口,于卿儿将热狗递到聂尧嘴边。 她喜欢聂尧,愿意将手里的热狗分享给他,要换她以前那些个男朋友,她绝对将自私自利进行到底。 于卿儿将咬得像狗啃过的热狗献给聂尧,聂尧迟疑了一下,旁若无人接受女朋友的投喂。 “好吃吗?”于卿儿美眸含笑。 聂尧咀嚼热狗,慢条斯理。 “一般。” 他从小到大就不爱吃零食,热狗也是零食。 于卿儿来得比较晚,此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各个班的都有。 见聂尧毫不嫌弃吃掉于卿儿吃过的热狗,众人一个个惊掉下巴,男生女生都颇为震惊。 于卿儿在学校风评不好,关系户、差等生、脾气古怪、滥情,一堆问题令人诟病,唯独漂亮无人可反驳。 前不久传她跟程雨石交往,现在是换人了?那人还是聂尧…… 可是聂尧是谁? 江城一中封神一样的存在,不仅颜值高,脑子还好,将来妥妥的名校高材生,除了性子高傲一点,其他都堪称完美。 就是这样一位男神学霸,居然跟于卿儿搅合一块儿? 吃同一根热狗,他们分明是情侣…… 于卿儿无视众人的目光,在聂尧面前黏糊了一会儿,这才不慌不忙去找自己的座位。 没过多久,广播提示声响起,所有学生已经就位,老师带着试卷进入考场,而后分发试卷。 上午考语文,时间是150分钟。 于卿儿认真答题,先写作文,再写其他,哪个容易拿分写哪个,不会就瞎蒙,反正她都习惯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于卿儿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她撑着下巴欣赏第一组的聂尧,隔着一排排黑压压的脑袋,他背影挺直,身姿英俊,让人百看不厌。 可能情侣之间真的存在默契。 于卿儿一直盯着聂尧,聂尧仿佛有所察觉,他回头看她,两人视线相对。 教室针落有声,监考老师在讲台上走动,所有学生都在埋头写试卷,唯独他们注视着彼此。 于卿儿冲聂尧俏皮一笑,聂尧嘴角弯了弯,用眼神告诫她好好考试,而后清傲地移开目光,不再搭理她。 他的笑仿佛昙花一现,笑了就没了,于卿儿欢喜之余,又生出一丝不满足的怅然。 考试时间结束,试卷被收上去。 教室众人相继离开,聂尧仍坐在座位上,不慌不忙将笔扔进笔袋。 于卿儿过去找他,两人一起离开教室。 见聂尧和于卿儿一左一右离去,留在教室没走的男女生心碎一地。 之前聂尧吃于卿儿热狗,大家还只是猜测,现在确定无疑了。 他俩在交往…… 两人走的时候,于卿儿牵了聂尧的手,聂尧没有甩开,直到走出教室于卿儿才松开他的手。 小动作持续时间虽短,众人还是受到一万点的暴击伤害。 普通男女会莫名其妙牵手吗? 而且聂尧没有拒绝,这个反应很不同寻常。 —— 考试过后,聂尧和于卿儿交往的消息被公布在江城一中表白墙上。 两个人皆是一等一的话题人物,单拎一个出来就引起不少轰动,何况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表白墙上。 当天晚上,表白墙评论区异常热闹,许多男生女生都在评论区留言。 冰糖葫芦:说实话,三二配不上聂尧。 哪吒:楼上你就酸吧,三二那颜值,无人能敌好吗。 痛失男神:有种失恋的感觉,好伤心呜呜呜 毛毛雨:@痛失男神同病相怜,打算今晚熬夜刷题。 峥嵘岁月:校草和校花在一起了,皆大欢喜,苦了我们这一群丑逼。 黏大大:聂尧看上于卿儿什么?只是因为漂亮?我对他有点失望。 流言蜚语:@黏大大他不管看上谁你都会失望,因为那女生不是你。 黏大大:@流言蜚语如果他喜欢的是一个漂亮优秀,明媚耀眼的女生,我会祝福,于卿儿有多滥情还要我赘述吗? 流言蜚语:@黏大大聂尧都不介意,用你操心? 伤心太平洋:你们说聂尧会不会是下一个金文秀和程雨石? 钮祜禄橙:@伤心太平洋感觉聂尧没那么好招惹,和前两个性格不太一样。 我爱我家:@伤心太平洋聂尧要是被甩,那就太没天理了吧,他这么优秀。 评论区众人哭的哭,吵架的吵架,伤心的伤心,可谓是人生百态,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五楼老师办公室。 下午数学已经考完,几个数学老师正忙着批改试卷。 数学试卷不像语文试卷批改起来那样反锁,一分钟不到,一面试卷也就差不多批改完了。 改到一张满分试卷,刘老师看一眼考生姓名,果然是聂尧。 “聂尧又是满分,数学考试难度升级也影响不了他,佩服。”刘老师赞叹。 一班数学老师一听,颇为骄傲道:“我们江城一中的门面,他不厉害谁厉害。” “听说他家境很好。” “嗯,听说过耐康斯这个牌子的家具吗?中高端品牌,就是他们家的。” “成绩拔尖,脑子好,高富帅,这种男生到底能骗走多少小姑娘。” “怎么能叫骗?应该说是吸引,我们班女生几乎都喜欢他。” “果然啊。” 往下批改,刘老师改到一张另类试卷。 之前一直都在打勾,他都快成了习惯,这张试卷两道题里面要打一个叉,着实令人唏嘘。 看一眼考生姓名,八班于卿儿…… “于卿儿?她成绩这么差?” 八班数学老师一听,抬头询问:“她考了多少?” “我算算。” “嗯。” “考了82分。” “有进步。” 刘老师诧异,嗤笑道:“考82分叫有进步?” 江城一中可不是普通高中,学生数学成绩普遍在120分往上,考110左右的都是极少数,更何况82分。 八班数学老师无奈一笑,端起茶杯道:“她以前考32分,学生给她起外号叫三二。” “是借读生吗?” “嗯。” “难怪。” “三二?于卿儿?” 一个女老师突 然支棱起脑袋,她丢下手中的红笔,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兴奋道:“我傍晚在食堂吃饭,听到学生说聂尧和三二交往,我一直不知道三二是什么,难道说的就是于卿儿?” 一班和八班数学老师同时看过来,皆是一脸困惑。 “真的假的?” “不会吧,聂尧这么冷静孤傲的一个人。” “应该是真的。” 几个老师开始议论,从两人的颜值聊到性格,又从性格聊到成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果然颜值就是一张王牌,聂尧这样的学霸也喜欢长得漂亮的女孩。 “一会儿聂尧来我办公室,刘老师你可以试探一下。”一班数学老师出主意道。 “为什么我来试探?你才是他的数学老师。” “我不敢,磁场不合。” 下课铃响,教室办公室陆陆续续进来一些学生,有来问习题的,有来问数学成绩的,有来交作业的,他们来了又走,唯独老师们一直坚守阵地。 没过多久,聂尧果然来了办公室。 一班数学老师跟他说数学竞赛的事,其他数学老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心两用批改试卷。 半晌,一班数学老师收住话题,聂尧准备离开,批改六班考场试卷的刘老师突然开口。 “聂尧,你怎么不教教你女朋友,她这次数学考试很不理想。” 聂尧快走到门口了,听到刘老师的话,他停下脚步,回头皱眉道:“于卿儿,她考了多少分?” 办公室众老师:“……”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刘老师没点名道姓他女朋友是谁,聂尧已经准确无误叫出于卿儿的名字。 “这里,你自己看。”刘老师单拎出于卿儿的试卷。 聂尧走过去,认真看她的试卷卷面。 数学150分的学霸看花里胡哨的试卷应该很诧异吧,或许聂尧压根不知道于卿儿成绩这么差,单纯看脸就跟人家女孩子交往了。 几位老师都在看聂尧的反应,然而出乎意料,聂尧轻笑了一下,平静地将试卷还回去,点评道:“还行。” 学霸看女朋友的试卷也有滤镜?? 他可是数学满分的年级第一,对女朋友的要求居然这么低。 满分150分,90分及格,82分压根没到及格线,聂尧居然说还行…… 聂尧走后,众老师心里都有了数。 他俩确实在交往。 “聂尧应该挺喜欢那女生。” “怎么看出来的?” “当他数学老师这两年,我很少见他笑。” 第60章 她太招摇于卿儿和聂尧交往的…… 于卿儿和聂尧交往的消息在江城一中不胫而走,一时间两个人备受关注,不止是同学之间,老师们也经常拿他们出来议论。 于卿儿成为聂尧女朋友的第一感受是:招摇。 她以前就够惹眼的了,现在更是招摇张扬,倒不是她主动显摆,而是别人处处以她为中心,简直是莫名其妙。 老师们也一个个像是吃错了药,上课时常点于卿儿的名字要她回答问题,天知道那些题目到底选AB还是选CD,她回答不出来就说不知道,惹得全班都看她笑话。 于卿儿知道私下有很多同学看她不爽,尤其是女生,她们班喜欢聂尧的女生不占少数,于卿儿是聂尧的女朋友,自然而然便成了大众情敌。 于卿儿天生反骨,别人越恨她,她越招摇过市。 因此,她没少到聂尧面前晃悠,经常一到大课间她就跑去一班走廊外面找聂尧,寻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借口。 她的笔用完了,她要借笔。 她的试卷不见了,问聂尧是不是在他书包里。 她有点冷,要借聂尧的校服外套。 总之,屁大点事她都要找聂尧,聂尧在,她就作,聂尧不在,她又屁事没有。 聂尧对她也是真宠,几乎有求必应,周旁暗恋聂尧的女生一个个都成了柠檬精。 上午第二节课是英语课,于卿儿又被英语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要她分析一道定语从句题目。 于卿儿站起来,她不会分析,直接选了一个答案。 “选C。”她说。 英语老师挑眉:“为什么?” 于卿儿:“语感。” 顿时,全班爆笑出声。 她在四个选项中选了一个最离谱的答案,却信誓旦旦说是语感,自然引来一阵爆笑。 “这类型的题目我说过很多遍了,于卿儿。”英语老师敲敲白板,神情似笑非笑。 于卿儿没吭声。 英语老师又道:“听说你是聂尧的女朋友,不说你像他一样成绩拔尖,最起码这种简单的题目你得会吧?” 全班所有人都坐着,唯独于卿儿站着,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她,有看她笑话的,有冷眼旁观的,有欣赏痴迷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聂尧在江城一中有多牛逼,她的笨就有多不可饶恕,仿佛她成绩不好就是在给聂尧丢脸。 然而聂尧本人都没意见,不知道这些人哪来这么多意见? 于卿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咸不淡回应英语老师:“我也没要求他画画跟我一样好啊。” 英语老师愣了一下,恍然想起于卿儿是美术生,人家主专业是美术。 “行吧,这道题目我再讲解一遍,我们班还是有个别几个同学选错答案……” 英语老师开始讲解题目,声音流利嘹亮,没再看于卿儿。 没人请于卿儿坐下,她自己安排自己落座,毫无心理负担。 下课铃响,英语老师离开,全班自由活动。 大课间全校要做操,然而今天下雨,做操取消,大课间变得漫长。 秦浩要去打热水,于卿儿将自己的保温杯递上去,秦浩十分自然地接过了杯子,然后跟前桌一个男生离开教室。 于卿儿收拾自己的英语试卷,无意间察觉到几道视线,她美眸抬起,班上几个交头接耳凑在一起的女生迅速移开视线,像是耗子见到了猫。 毫无疑问,她们在讨论她,只是她们没有胆量在她面前暴露敌意。 于卿儿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外面下雨,窗外的寒气和室内的暖气相冲,窗玻璃上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实在无聊,于卿儿走出教室,戴着聂尧送的帽子和围巾走去一班。 外面冷,一班走廊外只站着三四个人,见于卿儿走过来,他们的眼神变得意味不明。 程雨石去厕所回来,看到于卿儿站在走廊外面,他神色顿了一下,最终闷声不语走进教室。 聂尧不在教室里,不知道去了哪里,于卿儿找不到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在走廊外遇到不知从哪里回来的聂尧。 聂尧和另外两个男生走在一起,一开始在聊天,看到于卿儿后,几人间的谈话戛然而止。 两男生自觉离开,留聂尧和于卿儿单独站在走廊上。 于卿儿本来怏怏不乐,见到聂尧后她的心情一秒转晴。 “去哪儿了?”于卿儿走过来,眉眼含笑。 聂尧看她的白皙漂亮的脸,平静道:“找我又有事?” 走廊外人少,教室里投来的视线却不少,很多人都在看他们。 于卿儿现在是大众情敌,是众多女生的眼中钉,偏偏她不肯低调。 “老师要我回答问题,我回答不出来就被罚站了半节课,心情不好~”于卿儿仰头看他,眨巴大眼撒娇。 根本没有罚站这一说,于卿儿是万万不会让自己吃苦的,然而苦肉计得用上,她要聂尧心疼她。 聂尧一听,表情认真下来。 “下次别站,学校不允许老师体罚学生。” 于卿儿连连点头,装出一副很乖的模样。 “那你能抱抱我吗?我需要安慰……” 这次她不是来要笔的,也不是来拿校服的,她要他抱,就在这走廊上。 聂尧顿了一下,眼神狐疑。 他开始怀疑她了,恐怕伤心是假的,作妖才是真的。 “抱抱我~我腿酸死了~” 于卿儿贴上来,手臂圈住聂尧的腰。 两人身体紧贴,动作太过亲昵,像是热恋期腻歪酸臭的情侣,一班和二班教室里的学生以及其他班走廊外的男女生都轰动了。 于卿儿是来报复群众的,别人看不爽的,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反正她在江城一中当坏女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阿尧,老公~” 于卿儿声音放软,叫“老公”两个字自然又绵软。 聂尧被这声老公叫得心口一荡,对她愈发无可奈何。 他没有抱她,将她的身体扶正,无奈道:“回去再抱行么?” “不要,我要你现在抱我。”于卿儿持宠而娇,语气坚持。 聂尧察觉到周围众人的目光,早在于卿儿 倒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就听到众人看热闹似的欢呼声。 他不喜欢这样,也不喜欢于卿儿太招摇。 “听话,大家都在看。”他道。 然而于卿儿要的就是“大家都在看”,没人看她还不乐意呢,她就要他现在抱她。 于卿儿有点不高兴,耍性子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想抱就抱,碍着他们什么事?” 聂尧:“……” 两人对视,无声对峙。 “你抱不抱我?”于卿儿施压,撒娇的语气消失不见,声音变得凌厉。 于大小姐发脾气了。 无理取闹那种。 一开始她单纯想报复群众,现在是该死的胜负欲在作祟,她非要聂尧低下他那高高的头颅,她要让所有人看见聂尧臣服于她的样子。 聂尧舔抿嘴唇,显然有点不高兴。 两人僵持了两秒,聂尧把她板直的身体牵过来,双臂抱住她的腰,他挺直的背脊弯了下来。 比起周围的目光,他更在乎她的感受。 她要他抱,他当众人的面抱她了。 与此同时,教室有不少人掏出手机拍照,今天算是他们见证历史的时刻。 聂尧是谁? 江城一中拽得要死的牛逼学霸,永远叫人高攀不起,永远冷静自持的人,现在居然坠入情网和八班的大美女在走廊外搂搂抱抱。 任何人这么做都不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唯独聂尧不一样,他的骄傲在于卿儿面前根本不存在,他不再是高不可攀。 “要我抱多久嗯?”他问。 于卿儿将脸埋在他肩胸上,甜甜笑了笑:“再抱一会儿,我喜欢你的味道。” 聂尧揉揉她的脑袋,抱了一会儿放开她。 “现在满意了么?大小姐。” 于卿儿笑眼弯弯,点头:“嗯。” 看着她笑,聂尧无奈。 他拿她没办法。 “我的女朋友可以骄傲,要少些骄纵。” 于卿儿看他,敷衍回了一个“哦”,然后笑着离开一班走廊。 “我就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逃也般快步离开,边走边回头冲他清朗一笑。 聂尧目送她离开,对她很是头疼。 他确实不能拿她怎样,她骄纵不是一天两天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她的要求聂…… 聂尧在一班教室走廊抱于卿儿以后,两人的关系不再是秘密,江城一中几乎每个学生乃至每个老师都知道,就连校长也有所耳闻。 大考结束以后,各个班学生的成绩总排名也都出来了,值得玩味的是聂尧正常发挥稳坐年级第一,而于卿儿以323分的成绩荣获倒数第一,两个人一个占头,一个占尾,再没有比这更富有戏剧性。 一月中旬,聂尧出省去参加数学全国竞赛,回来后没多久,期末考试悄然来临。 聂尧给于卿儿期末考试定的目标是350分,她必须到达这个分数,寒假假期就可以不用补课刷题。 为了有一个愉快的寒假,于卿儿以前最讨厌的语文背诵,现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背记,以前最讨厌翻译文言文,现在也得咬着牙去硬啃。 在所有科目里,于卿儿语文最好,其次是英语,最差是理综,数学进步最快,聂尧给她算过一笔账,语文拿100分,英语拿90分,数学拿80分,理综拿80分,她就能达成目标。 每一个科目的目标分数并不是遥不可及,以于卿儿目前的成绩来看咬咬牙也能够到。 期末考试两天结束,于卿儿总成绩到达预定目标,并且还超出了4分。 放学以后,于卿儿背书包早早离校,她拿着分数条坐在车里等聂尧。 正式放假时间,学校校门外车来车往,到处是来接送孩子放学的家长。 于卿儿隔车窗看了很久,终于见到聂尧一个人走出校门。 他混在人群中,周遭仿若有无形的藩篱,让他与人群隔绝开来。 半晌,他开门上车,于卿儿冲他明媚一笑。 看她这个表情,聂尧知道她达成了目标,不由笑了笑。 “分数条我看看。”他道。 于卿儿:“互相交换!” 聂尧挑眉,从书包拿出分数条,姿态坦然地递给于卿儿。 于卿儿也上交自己的分数条,然后去拿聂尧的。 好家伙,人比人气死人。 她累死累活才考354分,他轻轻松松就考712分,简直没天理了。 “你考这么好……” 被他的考试分数刺激到,于卿儿之前的喜悦被冲淡了几分。 “你考得也不错。” 聂尧看她,目光柔和。 将他的分数条还回去,于卿儿似想到什么,表情立刻又丰富起来。 “我考到目标分数了,你要怎么奖励我?” 聂尧笑,淡然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于卿儿眉眼含笑,眼珠子在聂尧身上转了转,故意拖长尾音卖关子道:“我想要的你都会给吗?” “嗯,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聂尧道。 于卿儿轻笑,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半晌,她拿出手机,给聂尧私发一条信息。 聂尧拿手机一看,目光顿住,当即他撤回了对于卿儿的柔宠。 手指在屏幕上打字,他将信息发送过去。 聂尧:拒绝。 车子在城市道路上穿行,沿途绿化带不断向后倒退。 于卿儿看手机屏幕,小表情颇为失望。 她看向窗外,决定不理聂尧了。 他给她制定目标,完了没有奖励,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这样的事。 感受到于卿儿的情绪,聂尧垂低眉眼,用手机不急不缓编辑文字。 聂尧:买包包衣服鞋子都可以。 聂尧:转账也行。 手机震动,于卿儿看信息。 于卿儿:不要!我衣服包包多的是! 聂尧:化妆品护肤品或者首饰。 于卿儿:不要! 于大小姐太难伺候,聂尧俨然给自己找了一个小祖宗,找谁做女朋友不好,偏偏找上她…… 在物质上他可以满足她的一切需求,偏偏她不想要,尽想一些偏门的东西。 聂尧:一会儿我去你房间跟你接吻行吗? 于卿儿:不要!不稀罕! 车子驶入梨花街,没过多久,两人回到聂家。 于卿儿开门下车,头也不回走进别墅,留给聂尧一个高傲的后脑勺。 晚上,大家在餐厅吃饭,除了聂思远有应酬不在,家里所有人都整整齐齐。 叶静宜给小聂梨夹菜,又亲自给女儿剥虾,随后询问聂尧和于卿儿的期末成绩。 聂尧如实相告,于卿儿则撒了谎,她说只考了五百多分。 面对众人的目光,她脸不红心不跳,说得有鼻子有眼很像是那么回事。 聂尧闷声吃饭,没有拆她的台。 要是过去有个人告诉他,他以后交往的女朋友不仅爱翻白眼骂人,还喜欢撒谎,不仅爱耍性子还时常跟男生暧昧不清,他想他决计不会相信。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会那么差,然而现实却这般毫无道理可言。 她是撒谎惯犯,他一次次见证,他却对她毫无底线纵容。 “小卿,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叶静宜问。 于卿儿愣了一下,算算时间,还真是。 “嗯,还有几天。” “呀,十八岁了,长成大姑娘了。”叶静宜笑道。 于卿儿微笑:“我有一年修了学,不然现在已经高中毕业了。” “这么说你比阿尧大半岁,你算是姐姐。”聂叔公插话进来。 于卿儿看一眼聂尧,怎么看都没有弟弟的感觉,她压根没办法用年龄去碾压他占据上位。 有时候她还得听他的话,真是神了个奇。 “阿尧的生日是几月?”于卿儿问。 聂叔公喝一口白酒,道:“我记得是七月。” “高考结束后他刚好十八岁。”叶静宜补充。 聂尧本人没回答,表情一直很淡。 “哦,阿尧应该叫我姐姐,他从没这样叫过我。”于卿儿埋头吃饭,垂下眼帘掩饰心底的促狭。 又想当他姐姐,又想当他女朋友,什么便宜她都想占。 她想像姐姐使唤弟弟一样使唤他,女朋友根本没有这个功能。 叶静宜一听,忍不住笑出声:“别说你了,我都很少听见他叫出‘妈妈’两个字。” 聂尧对于女朋友和妈妈的恶趣味,他持理解但不配合的态度。 姐姐…… 妈妈…… 他得回到七岁那年才能满足她们的愿望。 “小卿,你生日打算怎么过?”聂正闻慈爱笑道。 于卿儿想了一下,说:“不过也行,不用麻烦。” “那怎么行,你想怎么过都可以,没有麻烦不麻烦的。”聂正闻道。 “那就在家里吃烧烤……” 于卿儿边说边去看聂正闻的脸色,她怕他嫌烧烤不健康,怕他不高兴。 然而聂正闻什么也没说,点头应承。 “到时候我让李阿姨给你准备烧烤聚会,你可以叫上学校的朋友来家里玩。” 于卿儿淡笑,点头。 “谢谢叔公。” 饭后,于卿儿回了房间,聂梨跑去跟她玩,聂梨喜欢捣鼓于卿儿的化妆品,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臭美。 “卿儿姐姐,你的生日快到了,我要送什么礼物呀?”聂梨一边说一边用化妆笔刷弄某一盒带亮片的眼影,她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于卿儿压根不管聂梨如何糟蹋她的化妆品,她人躺在床上,翘着腿,一边抖脚一边玩手机。 “你送什么都可以。” “我想送你一个芭比娃娃。” 于卿儿像是没听到,聂梨看过来:“卿儿姐姐?” 于卿儿放下腿,目光看向她:“怎么了?” “我想送你一个超级漂亮的芭比娃娃。” “可以啊。” “你肯定会喜欢的!” “好呀。” 事实上,别人送她什么她都无所谓,于卿儿从小衣食无忧,对物质无欲无求。 聂尧之前送她的手链和项链,她喜欢没几天就淡了,现在都在她的抽屉里。 她什么都不需要,只想要聂尧满足她的好奇心。 可惜他严词拒绝了她。 半晌,有人敲门。 聂梨跑去开门,门外站着聂尧。 聂尧视线扫进里屋,看一眼床上坐没坐相睡没睡姿的于卿儿,他对聂梨道:“阿梨,爷爷叫你。” 聂梨困惑,仰着头询问:“叫我有什么事?” “不清楚,你下去就知道了。” 事实上,楼下有一大碗中药在等着聂梨,最近天气转冷,她有点咳嗽。 “好吧。” 聂梨依依不舍放下眼影盘,应了一声便是离开了房间。 等聂梨走后,聂尧走进房间,反锁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于卿儿。 “还生我的气么?”聂尧走过来,坐在她床边。 于卿儿背过身不去看他,她故意摆脸色给他看,默不作声玩着手机。 “卿儿。” 他叫她的名字。 她假装听不见。 房间短暂静谧,聂尧微微皱眉,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手指掐着她的下巴,目光居高临下。 “以前你都是用这种方式逼那些男生就范?不顺着你就爱答不理?” 他手指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控制住她的下巴,他迫使她与之对视。 第62章 她的生日“以前你都是用这种…… “以前你都是用这种方式逼那些男生就范?不顺着你就爱答不理?” 于卿儿被迫直视他的眼眸,闷声道:“没有不理。” “叫你怎么没听见?” “……” 对视片刻,于卿儿丢了手机,起身扑倒聂尧,她骑坐在他的腰腹上。 没等聂尧反应过来,于卿儿便以饿虎扑食的猛式亲吻了聂尧。 感受到她唇瓣绵软湿黏的触感,聂尧先是愣了一下,抬手按压她的后脖颈,唇舌并用加深这个吻。 亲了一会儿,于卿儿握住聂尧的手,带他伸进她的上衣里。 感受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柔软触感,聂尧顿住,目光一寸一寸在她漂亮脸蛋处游离。 “给你了解女生是什么样子。”于卿儿轻轻笑道。 聂尧没有说话,手指却感受了个明明白白。 喜欢吗? 喜欢。 他有点口干舌燥。 说着,于卿儿支棱起腰,双手交叉捏起衣角,上衣就这么脱掉了。 她很坦荡,没把聂尧当外人,她对聂尧产生性好奇,也愿意将自己展示给他。 “那里也可以看。”她说。 聂尧看着她的玉/体,某种冲动被唤醒,他喉结滚了滚,躺在床上有些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颇有老僧入定的意思。 拉她玉藕一样的手臂,他让她躺在他胸口上,手臂搂抱她细腻裸露的肌肤,爱不释手地在她肩颈处亲了一下,低沉道:“把衣服穿上。” “不要,我想看看你的。”她笑着说。 聂尧:“……” 她想要的奖励就是这个,目标那么清晰。 “好不好?连同我生日礼物的份一起,其他我什么都不想要。”她央求。 聂尧轻吸一口气,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见状,于卿儿加大攻势,正打算软磨硬泡,有人敲响房门。 “姐姐!开门呀!我是阿梨——” 聂梨喝药回来了。 于卿儿顿了顿,从聂尧身上起来,聂尧直定定看她,把床上的衣服递给她。 现在不是偷情幽会的好时机,身体再蠢蠢欲动也按捺住心性。 于卿儿不情不愿穿上衣服,从聂尧身上滚下来,她躺在床上继续玩手机,一副她刚才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的淡定模样。 聂尧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站起身走去开门。 房门一打开,聂梨兴冲冲闯进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 聂梨年龄还小,什么事情她都不懂,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在姐姐的房间里,两个人还锁上了房门。 聂尧仓促应了一声,便是走出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聂梨还是个爱动爱玩的年纪,她来到于卿儿的房间,又开始捣鼓起了姐姐的眼影盘。 “姐姐,我刚才去喝药了~” 于卿儿虽在玩手机,心却在聂尧身上。 “为什么要喝药。” “我咳嗽了。” “哦。” “姐姐,你这个好漂亮~” “送给你。” “谢谢姐姐!” —— 寒假来临,于卿儿每天睡到日晒三竿。 当然,寒冷冬天很少能见到太阳,梨花街也比任何时候萧条肃穆许多。 很意外,聂尧最近都没抓于卿儿做题,他整日见不到人,只有傍晚饭点时间,于卿儿才能见到她这位亲亲男友。 江城一中放假比较晚,放假没过几天,春节临近。 于卿儿的生日在除夕前第二天,聂正闻早早给她做了安排,下午三点就有工人在别墅院子前搭建蒙古包屋子,以便他们在室外举办烧烤派对。 聂梨小孩子心性,一看到家里来了这么多工人,她在院子前跑来跑去,一 会儿拿棒棒糖去给工人吃,一会儿拿水果去投喂他们,整个家就属她最热情好客。 于卿儿邀请詹南和程雨石他们一起来,同时还叫上颜乐天和老杨。 自从于卿儿和聂尧的情侣身份曝光,颜乐天就很少跟于卿儿一起玩了,于卿儿在微信上给他发信息,他来就来,不来就算,她心态一如既往佛系。 傍晚,詹南和胖大海他们到了,见聂尧在烧烤架前烧烤,他们积极上前帮忙,主要是他们嘴馋想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于卿儿和聂梨在蒙古包里看电影,里面除了餐桌以外,还有超大电视显示屏,配上被子和枕头,再吃上聂尧给她们盛上来的烤串,简直不要太舒爽惬意。 傍晚七点,程雨石也来了,他有些沉默,和詹南他们还能闲聊几句,和聂尧则一句话不说。 其实,聂尧有找他谈过,那次谈话后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但没办法恢复如初。 聂尧当时跟他道歉,然后他挨了他一拳头,聂尧没有还手,平静又隐忍。 也是那一刻,程雨石感受到两人之间性格的差距,聂尧天生是强者心性,他情绪稳定,做事条理清晰,各方面都优秀,有他在,于卿儿就不可能喜欢上别人,倒是他显得痴心妄想了。 期间,叶静宜和聂老爷子以及李阿姨也都出来走动,一起参与于卿儿的生日派对。 到了晚上八点,梨花街响起突突突的摩托声,车子在聂家院门外停下来,颜乐天和老杨他们站在铁门外面按门铃。 见到颜乐天,胖大海吃烤串的动作停顿,一时有些困惑。 大伙一起上同一个初中,他当然认识颜乐天,也知道颜乐天和聂尧不对付,不明白颜乐天为什么要来聂家。 见聂梨跑去开院门,胖大海凑近聂尧,低声问道:“他怎么来了?跟你冰释前嫌了?” 聂尧往西蓝花上刷酱料,伸手拿旁边的高脚杯,浅浅抿了一口红酒。 “卿儿的朋友。”他面无表情道。 “啊?”胖大海惊诧,又问:“于卿儿不知道你俩有仇?她跟你谈恋爱还跟颜乐天一块玩啊?” 聂尧眼睑低垂,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于卿儿有多没心没肺,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清楚得很。 聂梨开门后,颜乐天和老杨一伙人走进院子,见到个高腿长存在感很强的聂尧,颜乐天几人都顿了一下,随后很快释然。 聂尧是于卿儿的男朋友,他当然也会在这里。 老杨几人没想到于卿儿真有的两把刷子,居然攀上聂尧这样的高枝,更没想到聂尧找女朋友居然也只看脸。 要说于卿儿最大的优点是什么,便是这张祸国殃民的美人脸了吧。 “于卿儿,这是你家啊?房子好气派啊!” 老杨大嗓门,一上来便大声赞叹。 于卿儿给聂梨榨果汁,她动作生疏,整个过程兵荒马乱,见颜乐天他们走过来,她回头冲他们一笑:“这是聂尧的家,我住在他家。” 颜乐天停顿脚步,表情变得微妙。 老杨也错愕了一下,偷看一眼旁边的颜乐天,恨不得给自己掌嘴,呸呸~ “这里好多烤肉,都过来,自己烤着吃。” 于卿儿没心没肺惯了,她才不管别人自不自在,招手招呼颜乐天他们过来。 如此这般,颜乐天难免要跟聂尧接触,双方还得心平气和。 李阿姨准备的烧烤食材量很足,肉都是现成鲜嫩的,海鲜也基本是活着的,蔬菜水果也都水灵灵格外漂亮,配上五花八门看起来很专业的配料,十分激起人的食欲。 老杨一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当下忘记了尴尬,赶忙呼朋引伴一起凑过来烤肉吃。 颜乐天看了一眼聂尧,见于卿儿带着鲜榨的水果汁和一个小女孩走进帐篷,他也脱鞋进了帐篷。 帐篷餐桌上有现成的烤串,已经冷了一些,颜乐天也不嫌弃,拿起两串便大喇喇吃着。 “这个电影不好看,我看过。”他边吃边点评,语气轻快。 于卿儿看他,将遥控器递过来:“你来选一个。” “要我选啊。”颜乐天拿着遥控器思量着,最后用嘴咬烧烤签,手在遥控器上操作。 于卿儿跟聂梨说句话的功夫,他已经选好了,播放的居然是……足球赛。 听到主持人的讲解语音,于卿儿惊愕,给颜乐天飞来一个眼刀。 “叫你挑好看的电影,你怎么开足球赛?” “没错啊,足球赛好看。” “你把遥控给我,我不要看无聊的足球赛。” “不给,我是客人,你得尊重客人。” “我还是寿星呢,给我。” “不给。” 于卿儿上去抢,颜乐天把遥控藏在身后,于卿儿伸手要去够,他又笑着举起来。 于卿儿手虽快,可惜遇上颜乐天这样的鸡贼,她几次抢夺都落了空,干脆把人推倒,她压在他身上去抢。 “艹,于卿儿你属狗的吧。” “你才属狗!” “拿不到,哈哈,怎样?” “给我听见没有?” “不。” 两人扑倒在一起,你争我抢,旁若无人。 蒙古包虽然大,底下垫着厚厚的铺垫,周围还有被子枕头,看着像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床。 聂尧拿蔬菜类烤串过来给妹妹和于卿儿,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幕,顿时黑沉下脸。 “你们在干什么?”聂尧沉声道。 听到聂尧的声音,于卿儿一秒老实,赶忙坐起来。 “他不给我遥控器。”她解释。 然而这种解释还不如不解释,聂尧看到的是——她在跟别人打情骂俏。 “不给又怎样,非要滚在一起?” 聂尧语气冰冷,眼神凌厉。 他要是不喜欢于卿儿也不至于吃醋生气。 偏偏他超喜欢她,对她好到“含嘴里怕化了”的程度,哪里看得了她跟别人暧昧不清。 颜乐天也坐起来,似找到了某个新赛道,眼神变得意味不明。 勾引于卿儿,给聂尧戴绿帽,想想就有意思。 可惜,于卿儿在聂尧面前格外乖顺,见聂尧一生气她就上去哄了,显然她在乎聂尧,颜乐天暗暗失望。 “别生气,气坏了伤身。” “我以后不这样了,一定不这样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气不过,我讨厌看足球赛,又看不懂。” “好不好?别生气了,阿尧~老公~” 颜乐天坐在蒙古包里看着两人,听到于卿儿这声撒娇式的“老公”,他顿时被虐了狗,突然他想回去找妈妈了。 第63章 她的过去聂尧脾气是真臭,之…… 聂尧脾气是真臭,之后整个生日派对他再没有笑过。 晚上九点,李阿姨拿来了生日蛋糕,大家聚在帐篷里为于卿儿庆生。 聂梨将寿星帽子戴在于卿儿头上,大家聚在一起唱生日快乐歌,胖大海拿摄像机给于卿儿录视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唱完了歌,颜乐天偷偷碰了一下蛋糕,凑过来对于卿儿恶作剧道:“别动,你脸上有脏东西。” 说完,他十分好心地擦了擦她瓷**致的脸蛋,一抹巧克力色奶油沾上的于卿儿的脸。 “什么脏东西?” 于卿儿一脸茫然,颜乐天淡笑:“没了,我擦掉了。” “哦。” 众人看破不说破,一个个笑眯眯的,就连最单纯的聂梨也捂着嘴巴偷笑。 叶静宜站在帐篷外,离拿着摄像机的胖大海比较近,见到颜乐天和于卿儿的互动,她问了问旁边胖大海:“大海,那个男生是小卿男朋友吗?长得又高又帅。” 胖大海被问得一愣,不由尴尬一笑。 他很想说人家于卿儿的男朋友是您儿子呢,但他控制住自己多嘴多舌,赔笑道:“不是,好像只是同学。” “他俩很登对,郎才女貌,关系很不错的样子。”叶静宜道。 胖大海不敢说话,这要是让聂尧听到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自己老妈子居然在嗑自己女朋友和别个男生的CP…… 于卿儿吹熄蜡烛后,众人纷纷献上礼物。 大家都是学生,送的东西都不贵重,有送布偶娃娃的,有送头戴耳机的,有送围巾帽子的,颜乐天送了香水,聂尧也送了香水,显然他们都了解于卿儿,知道她喜欢什么。 小聂梨则送上一个芭比娃娃,看到穿漂亮公主裙的少女娃娃,众人嗤笑出声,于卿儿也在笑,她先在芭比娃娃脸上亲一口,然后在聂梨脸上亲一口。 住在聂家这段时间,于卿儿早把聂梨当成了妹妹,她笑只是觉得她可爱。 生日派对持续到深夜十一点,大伙各自离场,聂家前院一下 子变得寂寥。 于卿儿和聂梨躺在帐篷里看电影,没过多久,聂梨被李阿姨叫去洗澡,帐篷里很快也沉寂下来。 于卿儿不舍得离开蒙古包帐篷,便就一直躺在里面,电影具体说了什么她也不注意看,一会儿抽空看一两眼电影,一会儿趴睡着玩手机。 很小的时候她过生日也很快乐,长大后就没有感觉了,可能是对亲情有了更深的理解,她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再抱有期待。 这次生日聚会给了她一次全新的体验,虽不在光怪陆离的豪华酒店里,没有美酒佳肴加持,更没收到昂贵稀奇的礼物,但却比长大后她任何一次生日都要舒服自在,她能感觉到聂家每一个人都希望她快乐。 半晌,聂尧掀开布帘进来,他要她回去休息。 于卿儿趴在帐篷里看他,头发虽有凌乱,整人依旧美得不像话。 “我晚上睡帐篷里。”她说。 聂尧哪里肯答应,当即否决道:“不行,得回去睡,半夜会冷也不安全。” “我把房间里的被子搬过来就好了,关上院子铁门哪里不安全了?”于卿儿坐起来,语气带着央求。 “地上有寒气,院门也可以爬进来。”他说。 处处被他反驳,于卿儿有点闷闷不乐,她喜欢这个蒙古包帐篷,她就想呆在里面。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于卿儿走过来牵他的手,语气带着讨好。 聂尧注视她的眉眼,平心静气道:“没有。” “你今天都不对我笑,总是板着一张臭脸,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她说。 她神色无辜又魅惑,聂尧没办法生她的气。 他要求她和异性保持距离,她没做到,似乎她也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见他不高兴了才肯收敛心性。 于卿儿跑回帐篷,在众多鸡零狗碎的礼物里拿出聂尧的礼物,像是拆开稀世珍宝一样轻轻拆开礼物的包装。 聂尧送的是香奈儿香水,包装繁琐精致,于卿儿一层层拆开包装,然后微笑着拿出香水在脖子间喷洒。 “好香~我喜欢你的礼物。” 她的总总言行分明都是讨好,她的笑也仿佛带着谄媚。 聂尧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反正她擅长撒谎,她的心思叫人琢磨不透。 “回房间去睡觉,已经很晚了。”他道。 于卿儿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盖上香水的盖子,微不可察地撇撇嘴。 “我就不能睡在这里吗?” “别任性,这里不行。” 无奈,于卿儿站起身,带着聂尧送的香水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风很大,还冷嗖嗖的,后半夜只会更冷,聂尧是对的。 “我今天很开心。”她说。 聂尧看她,抬手揉揉她的头。 “我以前过生日,来的都是一些跟我毫不相干的人,再长大一些就没人给我过生日了。” “你父母呢?” 因为冷,于卿儿哆嗦地跺了跺脚,双臂环抱胸口:“他们啊,因为事业一天不如一天,他们没功夫搭理我。” “我记得你爷爷很疼你。” “嗯,但他后来生病住院了,在我们家没有完全破产那个时候,他就死了。” “……”默哀两秒,聂尧搂她的肩给她挡风,沉声道:“笔记本上的第一页素描画像,那是你爷爷吗?” “嗯。” “你跟你父母关系不好?” 聂尧一直很想问这些,关于她,关于她的过去,以及她为什么如此叛逆,总与人格格不入。 于卿儿轻轻打了个喷嚏,道:“不好,他们可能是从我身上看到了某种商业价值,从小把我当名媛一样去培养,家里破产需要钱,他们把我送给了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让我当那个男人的情人。” 聂尧万万没想到,他会听到这样的故事版本,心骤然缩紧。 难怪于卿儿性情凉薄,她的亲生父母对她都是利用。 其实,聂家事业如日冲天的今天,家境也远不及鼎盛时的于家,于家过去是真有钱,接触的圈层也都是有钱人,聂家根本排不上号。 而现在,于家终归是没落了。 “后来呢?”聂尧问。 于卿儿看他,神秘一笑。 “他们的期待当然要破灭了,他们没办法支配我,因为我疯了。” 笑着走进别墅大门,于卿儿回头冲聂尧坏笑:“疯子不听任何人的话,疯子的世界是所有人都是疯子。” 别墅里有暖气,于卿儿不再感到寒冷,她轻快地跑上楼,觉得聂家让她很自在。 走到二楼,于卿儿准备回房,聂尧在身后叫住了她。 “所以……躁狂症是真的吗?”他问她,眼神有些忧伤。 于卿儿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她回头看他,神色有一丝丝落寞。 她有些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躁狂症的病历本还在她的行李箱中,病历本证明她受过伤。 她是真的疯了。 她把一切都说得太轻松了,可是在当时,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孤立无援,她觉得身边每一个人都是刀,他们在刺穿她。 于卿儿没有回答聂尧,她拧开门把手,静静回了房间。 —— 几日后,除夕来临。 聂家别墅大门两边挂上了红灯笼。 聂家来了很多亲戚朋友,有钱的没钱的,有亲戚关系的没亲戚关系的,有求于人的和过后有求于人的,都跑来聂家刷个脸熟。 楼下人多嘈杂,谈话笑闹声不断,于卿儿在房间里都能听到楼下的细微动静,她懒得跟人打招呼,便就窝在房间里看小说,肚子饿了她就让聂梨给她跑腿,想吃什么就要什么,家里厨房有很多吃食。 聂尧也嫌楼下吵,他也在房间里躲清静。 不一样的是,于卿儿在看小说,他看的则是精神心理学类的书籍。 许久,他放下书本,头仰靠在椅子上,他盯着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聂梨打开房门,带着冰糖葫芦跑进来。 “哥哥~” 聂尧转动椅子,就看到穿着绵羊棉服的聂梨小跑过来,笑脸梨涡鲜明。 聂梨超喜欢哥哥,凑到跟前就要爬到聂尧腿上,她想要哥哥抱抱。 聂尧很宠妹妹,加上她弱听,性格自卑,聂尧一直以来都很照顾聂梨。 见妹妹手里拿着冰糖葫芦,爬到他身上有点吃力,聂尧把她抱起来,他让她坐在他膝盖上。 “哥哥~给你吃糖葫芦~” “不吃,我不喜欢吃糖。” “哦,那好吧。” 留意到聂梨脑袋上的发辫,聂尧问:“谁给你编的头发?” “卿儿姐姐编的。”聂梨吃着糖葫芦道。 聂尧猜的也是,他们家就属于卿儿最闲了。 “有没有给姐姐送吃的?”聂尧问。 于卿儿今天很少出门,聂尧就让阿梨去给她送吃的,他怕她饿着。 第64章 除夕之夜聂梨舔着糖葫芦,…… 聂梨舔着糖葫芦,乖乖点头:“给了呀。” “她吃了什么?” “吃了饺子和蛋糕。” 聂尧点头,捏捏妹妹的小脸蛋。 “哥哥,你喜欢阿梨吗?”聂梨问,眼睛纯真无邪。 聂尧浅笑:“嗯。” “阿梨长大以后可以嫁给哥哥吗?”聂梨又问。 聂尧顿了一下,无奈笑了笑:“我是你哥。” “哥哥就不能嫁了吗?” “嗯,血缘不允许。” “可是哥哥不是喜欢阿梨吗?” “再喜欢也不行。” 聂梨嘟嘟嘴,有点小失望,不过她很快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哥哥,卿儿姐姐脸上长红点点,她是不是生 病了?“聂梨问。 聂尧本来要去拿桌上的手机,闻言他停下手边动作,微微皱眉:“脸上长东西?” “嗯!姐姐说她可能是过敏了。”聂梨说。 聂尧沉默片刻,不慌不忙拿来平板电脑解锁,他抱聂梨坐在椅子上,平静道:“阿梨自己在这里画画,我出去一下。” “哥哥去哪儿?我陪哥哥一起去呀~” 摸摸聂梨的头,聂尧安抚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聂梨拿起平板画笔,乖巧点头:“那好吧。” 聂尧离开房间,经过廊道,径直去了于卿儿的房间。 敲了敲房门,没过多久,房门打开了,于大小姐赫然站在他面前。 于卿儿房间暖气充足,身上穿着一件吊带睡裙,她仰头看他,绝美的脸白净寡淡,就是下巴和脖子的皮肤有点红,像是长了湿疹。 没等于卿儿开口说话,聂尧圈住女朋友的腰,抱她走进房间,用脚踢上房门。 他把她安置在床上,单手撑着在她上方,另一只手拿捏她的脸仔细端详。 “皮肤痒是吗?”聂尧问。 于卿儿确实皮肤痒,她以为过阵子就会好,没想到一直没有缓和,她正想找聂尧撒娇诉苦,男朋友就自己来了。 “嗯,痒死我了~”于卿儿可怜巴巴看他。 本来痒只有三分,见到聂尧之后痒就成了十分,她要他心疼她。 聂尧是一个优秀贴心的男友,当即他拿走于卿儿的手机,准备给她在网上买抗过敏和涂抹红疹的药,然而他无意间看到她手机里网络小说的内容,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看小黄书,内容简直不堪入目…… 下一秒,手机被于卿儿藏在屁股后面,她谄媚笑了笑:“干嘛拿我手机?” 聂尧抿了抿唇,目光审视她片刻,平心静气道:“给你在网上买药。” “哦。”于卿儿呆了一下,谨慎地从身后拿出手机,退出浏览器界面,清空后台运行,她把手机交给他:“喏,给你。” 聂尧什么都没说,接过手机给她买药。 让她输入密码付款,聂尧道:“最近少吃些辛辣刺激的食物,记得多喝水,加快身体代谢。” 于卿儿笑,双臂环抱他的脖子,乖巧道:“阿尧,你对我真好~” “是嘛?我看你是对着手机乐不思蜀了,长着人鱼线的齐斯是谁?” 聂尧刚才瞟了一眼,一目十行看了七八成,才知道她今天窝在房间里生活过得多么有滋有味。 于卿儿尬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着人鱼线的齐斯是小说里的男主,一夜七次郎,可猛了。 猛到……她都不惦记聂尧了。 当然了,她对男生的那什么……依旧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齐斯身上长的,聂尧也有。 如此一想,于卿儿很快又将注意力投射在聂尧身上。 “我就是好奇,过完生日我已经十八岁了,你不能谴责我。” 聂尧哪里敢谴责她,于大小姐多牛啊,还有她不敢尝试的事吗? 撇开这件事不谈,聂尧道:“晚上放水母烟花给你看,我买了很多。” 于卿儿笑,点头:“好!” 傍晚时分,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今天客人很多,餐厅里坐满了人。 于卿儿长得太漂亮,很多人都注意到她,难免会问起她的家庭身世,聂老爷子则要一一向众人解释。 客人多,难免拘束。 于卿儿当起了淑女,默默给自己夹菜。 她给自己夹辣子鸡,刚要夹进自己的碗里,她感觉到一道视线,带着沉默的警示信号,是聂尧在看她。 于卿儿很快想起自己下巴和脖子上的红疹子,他那眼神是叫她忌口的意思。 跟男朋友坐同一张饭桌就是有这点不好,想吃什么吃不成了,他以爱之名绑架她。 纠结了一下,于卿儿乖乖就范,将夹过来的辣子鸡放进聂尧碗里,然后埋头吃一口白米饭,接着聂尧给她夹来一块虾肉。 不得不说,聂尧对她的爱是熨帖的,像是有一双温暖的手在捂着她,她当初羡慕聂梨有哥哥宠爱,现在她也感受到了那份温情。 饭后,聂尧带着于卿儿和聂梨离开别墅,他们穿过梨花街,去了梨花街附近一个小广场。 风很冷,街道店铺处处关门却一点都不寂寥,偶尔能看到穿新衣服的孩子在街上放炮仗,或是几个小孩在街上追逐打闹,超市和烟酒店仍在开店,几个大人拎着礼品盒从店里出来。 聂梨在前面跑,聂尧和于卿儿走在后面,两人不好当聂梨的面牵手,于卿儿就把手伸进聂尧的羊绒大衣里,她在衣兜里和聂尧牵手。 梨花街空气弥漫着浓重的年味,伴随着夜风,两人牵手走了一路。 到了小广场,于卿儿见到了詹南和程雨石他们,还有阿帅便利店的温语梦,以及梨花街几个邻街女孩子。 胖大海旁边放了十几箱烟花物品,不用问也知道是聂少爷出的资,大伙都在等他一起放烟花。 两人靠近小广场就不黏在一块了,手都在各自的衣兜里。 于卿儿穿着高跟长靴,外披毛呢大衣,整一造型就是时尚杂志封面里的模特,看得温语梦几个女孩心生自卑。 胖大海正蹲地上玩手机,见聂尧过来,忙是站起来招呼道:“阿尧,大伙就等你了,你丫的也太墨迹了。” 聂尧浅笑,回道:“抱歉,吃饭耽搁了。” 其实不是吃饭耽搁了,是于卿儿出门打扮花了时间。 “嗨聂尧,好久不见。” 站在温语梦旁边一个胖女孩主动打招呼。 聂尧看她脸熟,却不记得她的名字,但还是富有涵养地回应了对方。 梨花街同龄人聂尧大概都认识,以前都念一个初中,只是后来上了高中大家便各奔东西,各自去念不同的高中。 “阿尧,我们先放烟花还是礼炮还是水母?咱买这么多肯定很壮观,我迫不及待想发朋友圈了。”詹南也勾着程雨石的脖子走过来。 聂尧扒开箱子看了看里面,道:“先放烟花吧,摆一起放。” “行,动手动手!” 于是大伙拆开烟花纸箱,开始在广场上摆烟花炮。 聂梨跑过去要帮哥哥的忙,聂尧看了一眼于卿儿,于卿儿把多动症小聂梨牵到一旁。 其他女生也都不参与“搬砖”,这是男生的事,她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拿手机录视频,有的在观察于卿儿或聂尧。 “阿梨,来语梦姐姐这里。”温语梦叫唤聂梨。 聂梨挣脱于卿儿的手,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接着,于卿儿像是被孤立一般,女孩们跟聂梨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只于卿儿双上插兜静立在一旁。 没过多久,男生们完成了“搬砖”工作,对这边的女生喊道:“谁要拍视频的可以准备了!我们要点火了!” “放马过来吧!” 胖女孩喊话回答,其他女生咯咯笑出声。 很快一道烟花升空,在半空骤然爆破,五彩斑斓的烟火向四处散开。 随即越来越多的烟花升空爆破,越来越多的烟火点亮漆黑的夜空。 “嘭!嘭!嘭——” 远处居民楼有人打开窗户,有人走出阳台,大家都在欣赏这灿烂一刻。 聂尧不知什么时候走回于卿儿身边,他陪她一起看烟花。 于卿儿仰头看天,开心笑着,身体自然地靠向他。 “哇,近距离看 烟花是这样。” 虽然爆破声很吵,空气也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可是真的好壮观。 “一会儿还有水母烟花,那个更爽。”聂尧道。 于卿儿眉眼含笑,忍不住牵上聂尧的手。 另一边,胖女孩轻扯温语梦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看于卿儿和聂尧。 那两人身体靠在一起,手偷偷牵着,随着一道道烟花升空,他们的身型忽明忽暗,如此郎才女貌,好不登对。 今年的烟花很灿烂,然而温语梦觉得,这是她最伤心失意的一年。 梨花街最叫人心驰神往的男孩,他有了他的心上人。 —— 除夕深夜,聂家依旧热闹。 叶静宜几位亲戚在一楼搓麻将,聂正闻和几个男人则在茶水区闲聊,一群小孩带着聂梨在大厅跑来跑去。 大厅巨大电视屏正播放春晚节目,四位主持人在台上说话,声音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大厅却无人留意。 房间里,聂尧和于卿儿滚在床上亲热,他们身上的大衣来不及脱,两个人已黏糊糊分不清你我。 聂尧吻技突飞猛进,他擅长挑逗和进攻,于卿儿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大脑似有烟花在绽放。 许久,她娇喘着气,问道:“好不好?我想更了解阿尧。” 聂尧脸埋在她脖颈间,他轻轻亲吻她脖间细腻的肌肤,心甘情愿低语道:“嗯。” 随即,两人的位置换了调,于卿儿翻身骑坐在聂尧身上,她像一只会吸食人魂魄的妖艳狐狸,白皙玉手从他腹部滑过,最后轻轻挑开他的裤绳。 对于聂尧,她期待已久。 他喜欢她,所以他答应了。 第65章 她的异常聂家别墅,灯火通明。李阿姨…… 聂家别墅,灯火通明。 李阿姨煮好了汤圆,来到餐厅看到聂梨和两个孩子趴在餐桌上数巧克力豆,一会儿按颜色分配,一会儿按数量分配,终究也谈不拢。 见他们一个个天真无邪的模样,李阿姨忍不住笑了笑:“阿梨,汤圆煮好了,去跟哥哥和妈妈说一下。” 聂梨抬头,才恍然想起已经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她将散在桌上的巧克力豆收起来,小心翼翼放进毛茸茸小背包里,甜甜笑道:“好的!我这就去叫哥哥吃汤圆!” 聂梨先是去找叶静宜,叶静宜正和几个姑姐打麻将,都是聂家的亲戚,有的住在江城,有的住在国外,过年才有时间聚上一聚。 叶静宜招呼大家去吃汤圆,这是他们江城的习俗,除夕夜无论如何都要吃汤圆,寓意新的一年团团圆圆。 “阿梨,上楼去叫哥哥和小卿姐姐。” 叶静宜摸摸闺女的头,满眼宠溺。 聂梨含着巧克豆,微笑点头:“好!” 等聂梨离开,麻将桌对面的大姑姐道:“阿梨哥哥长得是越来越帅了,我今天刚见到他的时候惊讶了好久,身高快一米九了吧?” 叶静宜笑道:“一米八八,还差一点。” “现在的孩子身体发育是真的好,哪里像我们当年……” 女人们一边说一边去了餐厅,聂梨则吃着巧克力豆,爬上二楼,走向哥哥的房间。 房间内,聂尧坐在沙发上,坐在于卿儿面前,他身上没穿衣服,脚下只有一双短白袜。 他身材比例极好,宽肩狭腰,个高腿长,紧致皮肤下没有一丝赘肉,俨然是年轻而富有旺盛生命力的美好状态。 他在她白皙娇嫩的玉手里全身心释放,这个过程持续了好久。 半晌,聂尧拿来一包纸巾,抽两张纸擦掉于卿儿的掌心,耳根微不可察悄悄泛红。 于卿儿同样衣衫不整,尤其身上那件白色T恤,犹抱琵琶半遮面格外撩人心扉,聂尧把她抱过来,爱恋地在她脖子间亲了亲,低哑道:“满意了吗?” 于卿儿被他抱着,表情有点呆,她一直在看自己的手,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她突然……没那么喜欢聂尧了。 觉得男人原来都这样。 她大概是有病,于卿儿心想,明明聂尧是允诺她的要求,才让她这般肆无忌惮“了解”他的身体。 感受到手黏糊糊的触感,她竟觉得恶心。 可是他是聂尧啊…… 看来她是真的病得不轻。 “笃笃笃—” 房门有人敲响,干坏事的两人都惊了一下。 随即,他们听到聂梨的声音。 “哥哥!下楼去吃汤圆啦!” 聂尧抿了抿唇,看一眼同样局促的于卿儿,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迫使她回神,而后站起来穿上衣服,很快刚才香艳的一幕再次被一层衣物遮掩,他还是那个聂尧,俊逸不凡,衣冠楚楚。 “穿好衣服,下去吃汤圆嗯?” 他揉揉她的发顶,于卿儿才想起自己同样衣衫不整,这幅样子自然不能被聂梨看到。 “哥哥!快开门啊!”聂梨继续拍门。 聂尧不急不缓回应,声音平稳淡然:“知道了,我过会儿下去。” “我去叫卿儿姐姐!” 说着,聂梨跑远了,门外总算是清净了。 十分钟后,聂尧和于卿儿一起下楼,楼下大家都在吃汤圆。 叶静宜今晚手气不好,打牌一直输钱,便叫学霸儿子过去帮她玩几局。 聂尧坐到牌桌前,屁股一坐下,几个姑妈婶婶都怕了。 “静宜,不带你这样的,玩不过叫儿子来替场。” “我记得去年阿尧赢了我两万块!他会算牌!” “我输给他一万二!” “好家伙!辛辛苦苦的打工钱全交给他了。” 叶静宜轻笑,慢条斯理给自己勺了一个汤圆:“你们也可以叫儿子来,又没规定不让对吧。” 众人笑骂回嘴,在你一言我一语中,麻将桌自动升起四排麻将,新的一轮开始。 于卿儿不会打麻将,她坐在沙发上吃汤圆,安静看着电视里的迎春晚会。 聂尧在那边打麻将打了三局,赢了两局,将叶静宜座位的霉气冲走后,便挪开位置交还给了他妈。 聂尧走后,几个姑妈婶婶暗自松一口气。 一个个都笑骂聂尧太会算计,以后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叶静宜笑而不答,全当她们在夸她儿子了。 “儿子,记得吃汤圆。”叶静宜冲聂尧的背影喊道。 聂尧应了一声,随后走到沙发边,坐到于卿儿身旁。 “喂我吃一口汤圆。”他道。 两人刚刚在房间里那样亲昵过,心间情潮未散,他心里还惦记着于卿儿。 于卿儿看他一眼,愣了一下,用勺子舀了一个汤圆喂到他嘴边。 聂尧弯弯嘴角浅笑,就着她的手吃掉那颗白滚滚的汤圆,他也算是应家乡习俗了,吃了汤圆,来年和她团团圆圆。 “堂哥,你打王者荣耀吗?” 聂家一个小男孩抱着一个手机坐过来,眼睛满含崇拜地望着聂尧。 聂尧注意力从于卿儿身上移开,偏头看旁边的小堂弟,刚才陷入热恋的邻家大男孩一秒变得不近人情,眼神甚至有点挑剔。 “不会。”他冷淡道。 “阿梨说你会呀,你有时候也会打这个游戏。”男孩显然不死心,继续道:“哥,你会打李白吗?教教我吧。” 聂尧表情严肃下来:“说了不会。” 小男孩再迟钝也看出来了,他哥不待见他。 “哦,那好吧。” 小男孩抱着手机走了,聂尧和于卿儿继续共吃一碗汤圆。 电视节目在播放春节小品,有明星出场,掌声不断。 “我妈跟你说了吗?明天去溪江。”聂尧将空碗放桌上,身体闲适地靠着沙发,目光从后方打量于卿儿白净的耳朵和额角。 可惜他跟她说话,她没听见,她的心不在他这里。 “卿儿?” 借着沙发背靠的掩护,聂尧牵上于卿儿的手。 于卿儿回头,一脸茫然:“啊?” 聂尧顿了一下,耐心道:“我妈有没有跟你说,明天去溪江,去我外公家过年。” “哦。”似才想起了什么,于 卿儿微笑点头:“阿姨问我了,我说不想去。” 聂尧一愣,困惑:“李阿姨她女儿明天也回江城,明天之后她也不在这里,到时候谁照顾你?” “我不需要人照顾啊,厨房里留吃的就行,我会热菜,大不了去超市买吃的,也可以去市区的餐厅,总不能每一家都不营业吧?” 于卿儿不动声色从聂尧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不肯让他牵了。 聂尧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经过刚才房间里的事,他们应该更亲密才对,所以他没有多想。 “过年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家里。”聂尧想带她一起走,虽说她不熟悉溪江那边的环境,但他会照顾好她。 “不放心我在你家?怕我偷你家东西?”于卿儿随口开了一句玩笑,低头玩起了手机。 聂尧有点不高兴,即便知道于卿儿在开玩笑,他也不喜欢被她曲解成怕她偷东西,他从不愿意怀疑她任何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过年别人都热热闹闹聚在一起,你一个人在家会孤单。” “不会,你们放心去吧,我可擅长独处了,不会孤单的。” 于卿儿埋头玩手机,她甚至不看他。 “我妈怎么说?”聂尧问,语气冷静。 于卿儿:“她答应了,主要是我不认识你外公那边的人,去了只会尴尬,我跟阿姨说我社恐。” 聂尧轻笑,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白净细腻的脸蛋,打趣道:“你社恐啊?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脸,于卿儿撇过脸躲开,像是嫌弃地躲避着什么。 躲开之后,两个人都愣住。 电视里已经换了一个节目,是一场歌舞表演,台上群星汇聚,伴舞如一只只花蝴蝶在台上聚拢又分散,场面甚是浩大。 “我……”于卿儿想解释,她从聂尧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以及某种说不出的严肃情绪。 “我以为是虫子……”她浅浅一笑。 聂尧点头,算是勉强接受这个理由。 虽然愿意相信,他心里却存着疑虑,聪明的他开始追根溯源,他发现从他妥协愿意让她探索人类物种起源的那一刻起,她的话就变少了,他当时被爱欲冲昏了头,只当她的手是她全部的温柔。 聂尧审视她片刻,最后他站起身,臭着脸走上别墅二楼。 于卿儿刚才被他看得后脊有些冒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她现在对聂尧的感觉很矛盾,喜欢和厌恶各占一半,明明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数遍,再没有比聂尧对她更好的男生了,可还是会想起手心那湿黏的触感,以及非常状态下他的样子。 记忆中似乎有那么一个画面和刚才的画面重叠,那似乎是很久远的事,又像是从没发生过,可那令人厌恶的感觉却很深邃,仿佛来自她的灵魂。 经过刚才房间的事,于卿儿对男女间那事的兴趣减退了一半,也不再对聂尧的身体感到好奇。 望着聂尧远去的身影,于卿儿自暴自弃地想,她大概不适合异性恋,也可能她是个拉拉。 —— 第二天早上,聂家人早早出发去溪江。 聂尧的外公身体不好,今年他们会在溪江住久一点,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准。 于卿儿早上陪他们一起吃饭,聂正闻试图给她做思想工作,劝她跟他们一起去溪江,于卿儿都摇头拒绝了。 之前确实是嫌麻烦,现在她只想躲聂尧。 兴许两人分开几天之后,她对他的喜欢又恢复如初了,不是有句话说小别胜新婚嘛。 饭后,大家收拾行囊上车,于卿儿站在院子里送他们。 聂尧身上只背一个黑色旅行包,身上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搭配宽松水洗做旧牛仔裤,一身帅气清爽的穿搭,明明很干净很帅,于卿儿硬是不敢看。 聂正闻在整理车子后备箱的礼盒,因为太多,有点放不下,空间需要从新规划。 聂尧走过去帮忙,完事后今天一直沉默的他,终于还是走到于卿儿的面前。 “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叮嘱道。 于卿儿点头:“知道了。” “晚上睡觉一定要检查家里的门窗有没有关好,尤其一楼的窗户。” “知道。” “需要人帮忙也可以跟我说,我可以联系詹南和大海他们过来。” “嗯。” 对视,沉默。 聂尧迟疑了一下,问她:“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于卿儿一愣,脑子快速运作。 最后她憋出了一句话:“我会想你的。” 聂尧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冻结一层冰霜的脸终于柔和下来。 “别去不该去的地方玩,尤其酒吧歌舞厅这些,别让我发现。” 第66章 她不归家聂尧他们走后,年味…… 聂尧他们走后,年味一下子消失不见,整栋别墅突然空寂下来。 于卿儿躺在大厅沙发上看电视,她播放的是一部宫斗剧,宽敞空寂的大厅只有电视里演员的说话声。 困了于卿儿就睡觉,醒来时电视还在播放,却已不知跳过了第几集。 于卿儿也不在意,她在沙发上发呆了一会儿,随后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冰箱有很多菜,于卿儿也不讲究,随便拿一盘虾热一热,今天的午饭就这么解决了。 吃完了午饭,于卿儿打开别墅的门,她琢磨着要不要出门。 半晌,她拿出手机,给颜乐天发了信息。 于卿儿:你摩托机车借我几天。 很快,对方回复。 颜乐天:你会骑么? 于卿儿:会,之前跟人学过。 颜乐天:你有证吗? 于卿儿:没有,要是被抓罚款,我负责。 颜乐天:这种天骑摩托车有点冷。 于卿儿:穿厚点就行。 颜乐天:你跟正常女孩子怎么有点不一样? 于卿儿:什么意思?说我不正常? 颜乐天:我缝嘴,什么都没说。 颜乐天:你男朋友呢?聂尧他让你出去浪? 于卿儿:他管不着我,他去了溪江,我一个人在江城。 颜乐天:他把你一个人留在江城?大过年的,他怎么想的? 于卿儿:这不恰恰说明了他尊重我的决定? 颜乐天:哦,你俩在一起到底谁听谁的? 于卿儿:我听他的。 颜乐天:你这么听话? 于卿儿:他有时候很强势。 颜乐天:这倒是。 颜乐天:然后呢?他那高傲的姿态你也能忍? 于卿儿:他不拽我还不喜欢呢 颜乐天那边沉默,似受到了几个百分点的暴击伤害。 于卿儿:车子你倒是借不借? 不借的话她可以买,几万块应该能买到不错的,就是不知道过年期间有没有卖。 颜乐天:一会儿我开过去找你。 于卿儿:嗯。 实在无聊,于卿儿回房间化妆,她给自己戴上朋克樱桃美瞳,眼瞳变成了浅红色,随后她给自己化一个妖艳美妆,眼尾眼线加深延长,口红也涂上樱桃红的色号。 弄好了妆容,她又给自己烫头发,烫成蓬松的大波浪卷,烫得好与不好她也不在意。 于卿儿已经很久没化妆了,跟聂尧在一起一天天只想着提高学习成绩,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她懒惰,但也性感,她性格有点疯,谁的话都不爱听,她自私,还很冷漠,更缺乏共情能力,这是她原来的样子,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在聂家住的这段时间,她改变了不少,人也变得乖顺了许多。 一个小时后,于卿儿隐隐约约听到颜乐天的声音,他在叫她的名字。 于卿儿穿好衣服出门,颜乐天穿着短款羽绒服站在院子铁门外,手上抱着一个黑色头盔。 “怎么才来?”于卿儿道。 颜乐天轻笑:“哦,你一直在等我?” “切,谁等你。” 走到摩托车旁,于卿儿摸了摸车头:“我骑你的车,你怎么回去?” “我坐后面,当你的挡泥板。” 于卿儿笑:“我还不知道要去哪儿?” “没关系啊,大年初一你一 个人孤零零实在可怜,哥陪你在外面玩。” “哥?”于卿儿挑眉。 颜乐天捋了捋头发,大言不惭痞笑道:“就是哥,不服?” 事实上颜乐天和聂尧都比于卿儿小,也就仗着性别的优势,他俩看起来高大罢了。 于卿儿懒得跟他计较,她拿了车钥匙,抬腿跨坐上车,给自己戴上摩托车头盔。 颜乐天看她那张妖祸众生的脸,目光呆愣了一下,忍不住问:“哎,聂尧有多喜欢你?” 于卿儿拨开头盔的挡风层,弯弯嘴角炫耀道:“他超爱我你信不信?” 只为她的一句好奇,他也愿意脱裤子,要换作别人可能没那么稀奇,可是他是聂尧,比她还骄傲的人。 “你要是劈腿了,他不得伤心死?”颜乐天恶趣味道。 他确实想当小三来着,追到于卿儿,整死聂尧,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想想就有意思。 “目前没有劈腿的打算。”于卿儿扫他一眼,不耐烦道:“你到底上不上来?” 颜乐天大长腿一跨,平稳坐上车子后座,刚要给自己戴上另个头盔,于卿儿便拧开油门骑车往前飞驰,吓得某个一米八自称“哥”的男生心要飞出胸腔。 “我靠!于卿儿!你他妈是不是人——” “你一个挡泥板,废什么话——” 过年期间,城市道路不再拥堵,车流量少了一半。 于卿儿开车没有目的性,走哪儿算哪儿,就图一个爽快。 颜乐天抱她的腰坐后面,被迫当起了陪聊和人形导航。 “啧,错了错了!我叫你左拐!” “前面调头还来得及!” “不是,你咋不调头?喂?” 颜乐天哇哇一通乱叫,于卿儿回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滑雪场啊!” “哦对。” “叫你调头还执迷不悟,浪费我多少油钱!” “回头给你加满油行不行?!” 骑行一个半小时,两人来到了郊区,抵达江城北区的滑雪场。 过年期间来滑雪的人还不少,大多都是年轻人,尤其是情侣。 于卿儿和颜乐天在服务大厅租了滑雪服和滑雪道具,两人一起进了滑雪场。 “你会滑雪吗?”颜乐天问。 于卿儿笑:“小瞧我?” 颜乐天指着前方:“有本事你从那个坡滑下去。” 滑雪场滑坡分新手专区和极限专区,以便不同人群有不同的滑雪体验,颜乐天指的是比较陡峭的极限专区,新手一般不敢玩那个,比过山车还刺激。 他只随口那么一说,哪知道于卿儿抱着滑雪板还真走了过去。 “喂?来真的?” “对,想看你打脸。” 滑雪场人不少,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不过他们大多都在新手区,待在极限专区的人很少。 于卿儿戴好帽子和防风镜,拿起滑雪杖便是踩上滑雪板利落下坡,人一下子滑到百米开外,身影四平八稳。 颜乐天忍不住笑,戴上防风镜便也滑下了陡坡。 这片滑雪场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舅舅的产业,他平日没少来这里滑雪,他天生运动天赋满级,滑雪更是他的长项。 他本想借着教于卿儿滑雪的机会展示个人魅力,没想到于卿儿滑雪不比他差,甚至每一个动作都英姿飒爽,这倒是让他十分意外。 陡坡之下是一块平缓的斜坡,新手老手相聚一堂。 于卿儿往弯道处滑,颜乐天滑到她前面,坏心眼地阻挡她的去路。 “你让开!” “我不!” “不怕我撞你?” “有种你来啊!” 接下来两人你追我赶,一个逃跑,一个追杀,看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 傍晚,溪江。 冬日夜晚很长,六点钟不到,天色已经渐渐漆黑。 聂尧在外公家洋房的阳台上,他正接听一个酒店外送员的电话。 “感觉别墅里没有人,一盏灯都不亮,你点的餐怎么处理?” 聂尧注视前方,即便天色暗淡,依稀看到远处山峦起伏的轮廓。 聂尧的外公住在溪江一个小镇里,小镇地势偏僻,绿树成林,青山环绕,倒是一个养老静修的好去处。 其实,聂尧外公在城里有房,因为女儿叶静宜嫁得好,叶家在溪江市区也拥有几十套房产。 只是今年老人身体不好,人老了总想着落叶归根,便是搬回到小镇里住,聂尧和家人回来探望外公,自然得在小镇住上几天。 虽人在溪江,聂尧却没停止照顾于卿儿。 怕她一个人在家吃冷饭,他给她点星级酒店的餐食,然而打她电话却始终无人应答。 “把餐食放在附近阿帅便利店里,我再联系她看看。”聂尧冷淡道。 外送员像是一下子卸下重担,客客气气道:“好的好的,我这就送过去。” 挂了电话,聂尧给于卿儿打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无奈,他给她发信息。 聂尧:卿儿,在不在家? 聂尧:看到信息回我电话。 信息发送出去,聂梨刚好跑上阳台:“哥哥,外公叫你去吃饭了~” 聂尧收起手机,他上前几步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神色柔和下来。 “阿梨,在外公家开心吗?” “嗯!开心!我收到好多红包呢!” 进到餐厅,餐厅里闹哄哄全是人。 聂家财势强盛,叶家每一个人都给他们最高的礼遇,一个个都过来热情招待,餐厅里笑声成片。 聂尧进到餐厅后,同样被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大人们恭维一番,就连耳朵弱听性格胆小的聂梨也被人夸赞聪明伶俐,活泼好动。 一场饭局近两个小时,聂尧的手机没有一点动静。 吃完饭,他回了房间,先去洗了一个热水澡,完事后他坐床边又看一眼手机,她仍然没有回信。 终究不放心,他给胖大海打了一个电话。 “大海,帮我去看看卿儿在不在家,她电话没人接听。” “她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 “嗯,谢了。” 二十分钟后,聂尧换上睡衣,吹干头发,胖大海发来一条语音。 大海:“阿尧,你家不开灯啊,她好像不在家。” 聂尧看一眼时间,临近深夜十点。 想起她之前出入纹身店和酒吧的总总劣迹,聂尧皱了皱眉。 第67章 她的本性凌晨时分,梨花街寒风…… 凌晨时分,梨花街寒风阵阵,街道寂寥凄清。 于卿儿骑着摩托车回来,她先是打开院子铁门,把车子开进院子,而后哆哆嗦嗦跑回了别墅。 回到一楼大厅,她没有开灯,摸黑直接上二楼。 到了房间,大衣脱掉,裤子脱掉,整个人滚上大床,她已经懒得洗澡了。 临睡前她给手机充了电,习惯性点开手机看了看,才看到聂尧给她发的信息。 他傍晚发的信息,她到现在也没回。 于卿儿今天去了很多地方,滑雪场,温泉馆,酒馆,全程不是玩就是骑车,压根不看手机,自然没留意到他的信息。 而且……她现在有点烦聂尧。 对着屏幕看了很久,于卿儿烦躁地轻吸一口气,编辑文字回复他的信息。 于卿儿:抱歉,没看手机。 信息发送出去,任务完成,她可以睡觉了。 关上灯,于卿儿闭眼睛睡觉,睡意正将来袭,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光,白光照亮房间的黑暗,驱散了于卿儿即将陷入梦境的睡意。 拿手机一看,是聂尧打电话进来。 于卿儿皱眉,第一反应是她接下来要长篇大论跟他解释了。 如此一想,她对聂尧也生出了恼意和不耐烦,仿佛她过去对他所有的喜欢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她对他的容忍和耐心都低到了临界点。 “干嘛?你不睡觉啊!” 对电话里的他抱怨说完这句话,于卿儿很快就后悔了。 没有比聂尧对她更好的人了,可是她为什么控制不住情绪要对他恶言相向?他本是她最亲近的人,可她现在却对他没了耐心。 是不是当他毫无保留将身体展露在她面前,她已经在慢慢地看不起他了呢? 可是于他而言,他有什么错? 他只是喜欢上她了,他只是向她展露了他的真心。 想到这里,于卿儿坐起来马上道歉:“对不起,阿尧,我刚刚快睡着了。” “我打扰到你了吗?”他声音低沉,有些轻柔。 于卿儿摇头,不知 道说什么,便只回了两个字:“没有。” 他那边沉默,似想听到她更多的声音,然而没有,于卿儿没什么话想对他说。 “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很担心你。”他说。 于卿儿:“对不起。” “今天出去了是吗?”他问。 于卿儿老实回答:“嗯。” “跟我说说,去了哪里?” “……” “嗯?不方便说?” “不是,去了滑雪场还有温泉馆。” “还有呢?” “酒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平静问:“跟谁?” 轻吸一口气,于卿儿:“颜乐天。” “玩到凌晨才回来是吗?” “……” 两人都在沉默,可能他也察觉到了她的冷淡。 静默许久,他的声音似带着失落情绪,平静克制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 “可是在江城,我只有他一个朋友。”于卿儿道。 聂尧:“所以呢?我就该容忍你们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 “阿尧,我现在很困,明天再说行吗?” “你是不是很烦我?” “不是。” “我能感觉到。” “……”再次烦躁地深吸一口气,于卿儿说出了心里话:“你能不能不管我,你现在确实很烦。” 那边沉默两秒,最终欲言又止。 他挂断了电话。 好了,现在清静了。 于卿儿看了看手机,随手丢到床上,闷头继续睡觉。 没过多久,困意来袭,她很快进入梦境。 梦里她回到于家,一栋白色冷清的房子里,她坐在书房里写字,一个男人走进来,他坐在她身旁,手搭在她的腿上,慢慢滑向她的裙底…… 这是她父母默许的,他可以这么做。 她最好别反抗,最好要乖,做他的女人她会有很多很多的钱,高戴荣说了,她长得漂亮,男人会心甘情愿给她这辈子花不完的钱。 —— 连续几日,于卿儿都骑车出门,跟颜乐天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大年初四,于卿儿去了颜乐天的家。 颜家同样是别墅,位置在一片冷清的别墅区里,市中心到处张灯结彩,红灯笼挂满整座江城,别墅区这边却毫无年味,空气都仿佛冰冷好几个度。 这里别墅长得都一样,不像聂家在梨花街独一栋,看起来也没有聂家温馨,仿佛从一个冰冷模具造出来一般。 颜家家里没人,于卿儿问颜乐天,知道他家只有他和他爸,他父母很早以前就离婚了,法院把他的抚养权判给他爸。 “其实我更喜欢我妈,我想跟我妈走,所有人都劝我留下来跟我爸。” “为什么?” “我爸比较有钱。” “理由充分。” “我一点都不稀罕这狗屁的钱。” “哦,这么清高。” “那你稀罕钱吗?” “我没钱的话应该活不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打PS5游戏,电视屏幕不断响起游戏人物打打杀杀的声音。 没过多久,老杨几人带外卖过来,大厅桌上很快摆满了食物和啤酒。 有了老杨他们的加入,颜家一下子热闹起来。 “你俩打好久了吧?该我了!” “哎,披萨冷了,能不能热?” “啤酒太冰了,这个能不能热?” “啤酒最好不要热。” “为什么?” “不知道啊,专家说的。” “哎哎,那个烤鸭给我拿过来一份!” 大伙在颜家边吃边打游戏,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时间过得飞快。 直到晚上九点,老杨被父母一通电话催促,众人才恍然想起时候不早,他们该回家各找各妈了。 今天天气太冷,外面下着雪。 于卿儿开车会冷,颜乐天要她打车回去,于卿儿不愿意。 “我明天还要开。”她态度坚持。 “明天如果也下雪呢?” 于卿儿:“风雨无阻。” “你牛逼。” 虽是这么说,颜乐天还是戴上两层手套,心甘情愿当起了代驾。 见他骑坐上车,于卿儿困惑:“你干嘛?” “送你回去啊,当你的挡风板。”颜乐天坦荡道。 于卿儿愣了一下,说:“我可以自己骑回去。” 牵上她的手,颜乐天把她拉到跟前:“别废话,今天多少摄氏度你不知道啊?” “那你到时候怎么回来?” “打车啊。” 静默两秒,于卿儿抬步上了后座,然后给自己戴上头盔和帽子。 颜乐天耐心等她穿好防寒装备,忍不住打趣:“哎,我这么好,你什么时候甩了聂尧跟我交往?” 于卿儿轻笑,道:“等我不喜欢他了就跟你在一起。” “是不是画大饼啊?大美女。” “是大饼你吃吗?” “嗨呀,舔狗没人权啊~” “狗要什么人权。” 于卿儿坐稳后,颜乐天骑车前行。 车子在道路中极速行驶,呼啸的风雪从前方咆哮而来,两个人被冷风包裹,冷意渗透他们的身体,一丝丝一寸寸灌入衣里。 风声太大,颜乐天回头冲于卿儿喊道:“冷不冷?!可以把手伸进我衣兜里!” 于卿儿手脚冷得厉害,当即也不矫情,她大大方方抱住颜乐天的腰,将双手插进他的衣兜里。 “挡风板够不够贴心?!”他问她,声音散在风里。 于卿儿嗤笑:“挡风板也会邀功吗?!” 经过十几个红绿灯后,车子进入梨花街。 梨花街树很多,道路两旁到处都是梨花树,进入寒冬以后,梨花树的叶子逐渐脱落,路两旁现在只有光秃秃的一排树干,使得夜晚的寒冬又更清冷了几分。 车子慢速在梨花街穿行,风声也小了许多。 “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住在聂尧家?你跟他们家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他爷爷和我爷爷是旧相识。” “为什么来他家?” “我家没钱了,他家有钱,能养我。” “你嫁给我,我也能养你。” “用你爸的钱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车子停在聂家别墅院门外。 于卿儿手从颜乐天衣兜里抽出来,她走去开铁门,让他把车子开进来。 颜乐天把车子停好,忍不住连打两个喷嚏。 于卿儿笑问:“这么冷。” “冷啊,大小姐。” 颜乐天脱掉两层手套,把手伸过来让于卿儿摸,控诉道:“手冻成冰棍了,你摸摸。” 于卿儿摸了摸,还真冷成了一块冰。 “已经没有知觉了,今天好冷。”颜乐天道。 于卿儿轻笑,没心没肺道:“你非要送我,我也没办法。” “喂,你有没有良心?” 颜乐天不满,拿冰手去冰于卿儿的脸,于卿儿闪躲,他乘胜追击,又用手冰她的后脖颈,惹得于卿儿叫苦不迭。 “嘶!颜乐天!” “知道错没?” “知道错了……哈哈……错个屁!” 于卿儿决定反击,反正她的手也冰,干脆对他以毒攻毒,她也拿手冰他的脸和脖子。 两人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没有留意到别墅阳台上的聂尧。 聂尧提前回来了,他让司机送他一个人回了江城。 他知道他和于卿儿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可他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只知道她对他很冷淡,没有以往那般亲密了。 那通电话以后,他们再没有联系对方,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一段感情变质,变得面目全非。 他本该有所预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她不会珍惜,她一开始就是这样一个人。 虽想得明白,心却在疼,终究是他太喜欢她了,才会忘了她的本性,以为自己在她心里会和别人不一样。 在外面站太久,他身体冷如冰霜。 不再看院子里打情骂俏的两个人,聂尧离开阳台,回了里屋。 第68章 势均力敌颜乐天用手机叫网约车…… 颜乐天用手机叫网约车,没过多久,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聂家院子前。 “你回屋吧,外面冷。”颜乐天开门上车。 于卿儿倚靠铁门站着,没有吱声。 车子缓步离开,两人挥手道别,于卿儿走回 院子,锁上黑色铁门。 走回别墅短短的几十步路,她感受到飘飞的雪花,碰到脸颊上有一种轻柔清冷的感觉。 打开别墅大门,于卿儿先在玄关换鞋,随后打开室内的灯。 房子很安静,针落有声,她走路的每一个声音都像是被放大一般。 走进大厅,于卿儿看到那一抹静坐沙发上的高帅身影,不由愣住。 聂尧回来了。 他在看她,眼神带着失望与悲冷的情绪,凌厉挺直的肩膀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冰冷的塑像。 于卿儿心里咯噔一下,她预感到了某种上雨欲来的东西,狂风暴雨来自他的情绪。 “过来。”他命令她。 于卿儿迟疑,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她不动,他自己走上来,接着那抹高大灰影覆盖上她,他挡住了身后水晶吊灯散射的耀眼白光。 “一而再再而三,这么喜欢他嗯?我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不好?” 于卿儿凝视他的瑞凤眼,那眼里的冷光仿若一把刀。 “你在说颜乐天?”于卿儿问。 聂尧打量她的眉眼,冷笑:“你说呢?” “我没喜欢他。”于卿儿皱眉,眼前的聂尧让她很陌生。 聂尧情绪很稳,语气平静:“不喜欢他?骑车搂抱在一块,这么多天你们都在一起难道不是?我的情绪你全不在乎。” 聂尧直定定看她,语气步步紧逼:“和他在一起你有时间,我给你打一个电话,你说你困了。” 于卿儿愣住,一时回答不上来。 她那天确实态度不好,最近几天也没联系过他…… “我那天很困。”于卿儿辩解。 聂尧冷笑,她在撒谎,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犯困? 借口罢了。 再困也不可能三天都困,三天不联系。 见于卿儿眼神闪躲,似是印证了某种猜测,聂尧眼神更森冷了几分。 低头逼近,四目相对。 聂尧咬牙道:“于卿儿,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说完他转身离开,高大身影渐渐远去。 于卿儿呆愣在原地,心情很复杂。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挽回聂尧,跟他在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看着聂尧那张帅气的脸,她又会想起除夕夜他在房间一/丝不挂的样子,手心那种黏腻的感觉被唤起,一股无法控制的厌恶在心间散开。 或许她不是厌恶聂尧,只是厌恶某种画面或某种触感,而他刚好撞上了枪口。 —— 第二天,于卿儿一整天都没见到聂尧,他或许在房间里,或许出了门,整栋别墅和以往一样冷冷清清。 下午三点,颜乐天来找于卿儿,大着嗓门在院子外叫她的名字,于卿儿怕被聂尧听见,她赶忙出了院子,带颜乐天走过梨花街,去了附近一家奶茶店坐着。 大年初五,梨花街勤劳的居民已渐渐回归工作,街道两旁店铺三三两两开了张,其中就包括奶茶店。 于卿儿心情烦闷,干脆一整天都在摆烂,和颜乐天在奶茶店一边喝奶茶一边玩手游。 她和聂尧的感情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她浑身乏术,没有能量和欲求去解决问题,怎么都不去做怎么都不去想,是她目前最舒服的状态。 聂尧和胖大海从詹南家回来,经过梨花街奶茶店,他看到了于卿儿和颜乐天抱着手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他冷漠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大海显然也看到了于卿儿,他本想热情地打声招呼,见到颜乐天也在奶茶店里,又见聂尧缄默不言漠不关心的态度,大海诧异了一下,最终闭上了嘴。 等两人走过了奶茶店,胖大海不怕死道:“阿尧,你跟于卿儿分手了?” 于卿儿有前科,之前跟程雨石交往没多久就劈腿了,害得程雨石恨上了聂尧,弄得他们四人都很尴尬,于卿儿恶性不改水性杨花,她跟聂尧分手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聂尧像是没听到,他没有做出回答。 可能他还没能从于卿儿见异思迁的态度中适应过来。 胖大海自讨没趣,走在后面用手机微信建了一个讨论组,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跟詹南和程雨石爆料。 大海:阿尧好像跟于卿儿分手了。 詹南:什么??? 詹南:不可能吧?? 詹南:为什么?谁甩了谁? 大海:于卿儿和颜乐天在奶茶店里有说有笑,过年时间她不跟阿尧在一起就说明有问题。 大海:阿尧本来不是去了他外公家?他自己提前回来了,为了谁就不用说了吧?可是回来了他却不跟于卿儿腻歪在一块,你们细品。 程雨石:阿尧没事吧? 大海:脸很黑,很不高兴的样子。 詹南:我们一会儿去他家,我买披萨过去。 程雨石:抱歉,我有事就不去了。 一个小时后,詹南和孙星海聚在聂尧房间里吃披萨玩游戏,见聂尧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头发半湿,身型俊朗,詹南向孙星海使了一个眼色,孙星海尬笑道:“阿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组队玩游戏?” 大伙其实是想要他转移注意力,打游戏能让人忘记爱情的伤痛,网上是这么说的。 聂尧从桌上拿了面霜,取出一些放在手心搓了搓,最后用手擦了擦脸。 “你们自己玩吧,昨晚没睡好,我睡会儿。”他语气平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詹南和胖大海诧异,心想这哥们哪里需要他们安慰了?他内心有多强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聂尧擦了擦头发,脱掉浴袍上了床,被子半盖,裸/露的身体线条过分俊美。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真会气死人。 聂尧真的是集优点于一身的人,他长得帅,个高腿长,脑子好,家境好,身体发育也比同龄人要完美,就连…… 胖大海跟聂尧一起上过男厕,在小便池旁他看过聂尧的,额……怎么说呢,他未来老婆应该很有福。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也要吃爱情的苦,想想胖大海心里又平衡了。 聂尧睡了,詹南和胖大海面面相觑。 最终他俩自己组队玩游戏,两人把三人份披萨吃光,直到夜幕降临,他俩才离开聂家别墅。 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离开时他俩都有感而发。 晚上十点,聂尧穿着睡袍在厨房里煮面,他有些心不在焉,看起来却是风平浪静。 等他把面盛到碗里,无意间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于卿儿。 于卿儿今天除了去奶茶店,她哪儿都没去,晚饭还没吃,她肚子正饿得慌。 “我饿了。”她说。 聂尧冷睨她,什么也没说,带着面碗从她面前走过。 他走了,于卿儿也不在乎所谓的面子,她走过去见锅里还有面,便给自己盛上一大盆面条。 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连厨房都没出,就着厨台用筷子狠狠嗦了一口面。 吃了半碗,她端着面盆走出来,经过餐厅见到里面安静吃面的聂尧,她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 “阿尧。” 她叫唤他。 他没应。 “我错了。”她眼巴巴看他。 聂尧不为所动,眼神也不抬一下。 她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愿意打给他,没办法解释这几天对他的总总复杂情绪,要换是别的男生被她探索身体并产生厌恶,她定然扭头就走 ,不愿意看对方一眼,可这个男生是聂尧,她总有所顾及。 甩他又舍不得,亲近又隔了一层膜,那感觉很是莫名其妙。 认错不是她知道错了,而是意识到要失去他时她的本能反应。 断舍离,从来不是一件轻巧的事。 断不开他的喜欢,舍不得他的宠爱,离不开他的庇护,她知道什么对她有利,她并不想失去聂尧。 沉寂许久,聂尧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又克制。 “仗着我喜欢你有恃无恐,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 于卿儿心间烦闷,咬了咬唇。 “你是觉得我找不到女朋友还是怎样?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于卿儿顿了一下,心底深处某种鄙夷他怠慢他的情绪在慢慢消解。 美好的恋爱关系本该是势均力敌,他们保留着自己的个性,并不需要为了对方寻死觅活。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聂尧对她的喜欢也适可而止了,她能感觉到某种离心力的存在,她只要稍稍一懈怠,他就会离去,她过去得到的宠爱将统统失去。 他沉稳冷漠的态度唤起于卿儿的欲求,那份对他的忽视与怠慢被抛开,她不得不开始重视他了。 第69章 新转校生大年初六…… 大年初六,聂家人回了梨花街,同时一些商界人士纷纷登门造访,各种礼盒礼箱堆积如山,占满楼梯下方的空间。 所有礼品中,聂正闻最喜欢特级大红袍茶叶,送礼的人说这茶生长环境特殊,制作工艺复杂,每年的产量比较稀少,从茶商购买下来一斤九万,两斤装就是十八万,希望聂老先生笑纳。 聂正闻细细品这大红袍,夸它好,同时又感慨过于铺张浪费,茶快要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聂尧的父亲很忙,大年初六以后,于卿儿很少在聂家见到正主,叶静宜也时常忙着出去应酬,出席各种活动,家里时常有化妆师、造型师以及特级助理进进出出。 聂家如今事业正盛,聂思远手里有一笔资金,想在健康医疗领域做投资,聂正闻总劝他要知足,不要贪心过重,钱够花就行。 于卿儿最近跟聂尧的关系很尴尬,两人之间形同陌人,已经走到了分手的边沿。 于卿儿大概是有病,他越对她爱答不理,她越是躁动,总想做点什么吸引他的注意力,可一旦他有回应,她又会兴趣缺缺停止讨好追逐。 聂尧是高傲的主,基本没给好脸,以致于于卿儿总是处处碰壁。 为了讨好他,她再次画起他的素描画像,然后让聂梨拿画本去给他看,等聂梨抱着画本回来,她忙问聂尧的反应,聂梨说:“哥哥就看了一下就戴耳机听歌看书了,他什么都没说。” 于卿儿在网上买了一双加急派送的名牌球鞋,让聂梨拿去送给她哥哥,结果聂梨又把球鞋抱回来,她说:“哥哥不要,他说不喜欢。” “哪里不喜欢了?”于卿儿诧异,打开鞋盒检查球鞋的质量,设计走线都很完美,不明白他为什么退货。 聂梨板板正正传话道:“哥哥说哪哪都不喜欢。” 于卿儿:“……” 有一天晚上,于卿儿坐在大厅沙发上百无聊赖削苹果皮,锋锐的刀锋不小心划伤了她的手指,一抹鲜红的血从划痕中渗出,她将手指含在嘴里,再看仍然没有止血。 她愣了一下,随后匆匆跑上楼去敲聂尧的房门,她要他心疼她。 聂尧是细心的男友,要是在之前,他一定会细心帮她处理伤口,甚至会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几句。 然而这次—— 房门打开,聂尧站在门前,神色淡漠。 于卿儿把挂血珠的手伸到他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你看,出血了。” 聂尧垂眸,没有反应。 其实伤口不大,渗的血也不多,更要不了命,过半天会自动愈合的程度,她偏要到他面前兴师动众故意卖惨。 “你不疼我了吗?我手受伤了。”她说。 聂尧抿了抿唇,轻笑看了一下于卿儿的脸,低头在她耳边低沉道:“去找你的颜乐天,最好去快点,不然伤口要愈合了。” 于卿儿无语,她手出血了,他干嘛提颜乐天,她只想要他心疼她! 等聂尧关上房门,于卿儿气不过,抬腿踢了两下他的门板。 她发现自己自讨没趣,心想以后再不拿热脸贴冷屁股了,分手就分手好了,爱谁谁。 寒假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学校再次开学。 于卿儿算算时间,他们总共才放十八天的假,转眼也就结束了。 第一天去上学,李阿姨给他们做了丰盛的早餐,两人吃完早餐后,各自坐上私家车。 去学校的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 聂尧用平板电脑看习题,于卿儿则拿化妆镜照自己,给自己抹上裸色唇膏。 她今天带了鞋盒出的门,车子离开梨花街,她特地用手机给颜乐天发语音。 于卿儿:“颜乐天,我给你买了一双球鞋,一会儿带过去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鞋子当然是聂尧不要的那双,语音当然也是故意说给聂尧听的,他不喜欢那双鞋她就送人,谁让他拽,谁让他骄傲。 于卿儿是一时激起的报复心,情绪来得很快,很有可能她晚上就会后悔,然后又会去加倍讨好聂尧。 她偷偷去看聂尧,他像什么都没听到,依旧面无表情。 —— 上午大课间,教室吵吵嚷嚷。 于卿儿趴桌睡觉,肚子有点饿,她撑着脑袋看一眼窗外,天气寒冷,窗外的校园灰沉沉的,高大老树被风吹打,树枝在风里摇摇晃晃。 外头风大,一看就很冷,于卿儿打消去学校食堂的念头。 “你们看到表白墙了吗?” “什么?” “一班来了一个新转校生,长得超美,气质清纯,最关键是人家学习好,一来就被安排进了特尖班。” “和三二比呢?” 于卿儿听到自己的外号,耳朵动了动,目光循声看去,几个说话的同班男生立刻压低脑袋。 “艹!找死啊,说话这么大声?” “嘘——她看过来了。” 于卿儿压根不关注什么转校生,听完了只当一个屁,别人漂不漂亮关她什么事呢。 她走出教室,打算去找颜乐天,问问他有没有吃的。 赶巧颜乐天和老杨几人吆五喝六从教室前门出来,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像是要去搞点什么事,出来却刚好碰到于卿儿。 “去哪儿?”于卿儿问。 颜乐天愣了一下,但笑不语。 老杨心眼实诚,兴奋道:“听说一班来了一个大美女转校生,大伙想去一班走廊上看看。” “一起去看吗?于卿儿?” “听说比你还漂亮,有没有一点危机感?她跟聂尧在一个班哦。” “跟你不是一个风格,说是特别温柔。” 几个男生七嘴八舌,成功引起于卿儿的好奇心。 “比我漂亮?”于卿儿扬眉。 漂亮就漂亮呗,拿她比个什么劲儿?比出来个高低谁给她奖励? 于卿儿的美眸会说话,她在骂几人有眼无珠,老杨几人找补道:“这不是没见到真人嘛,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一起去看。”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走走走!” 于是,于卿儿跟颜乐天几人绕过教学楼“回”字长廊,最后他们来到一班走廊外面。 一班走廊外有人,几个特尖班的男生站在外面透气,其中包括某位长相气质都过分养眼的年级第一聂尧。 于卿儿看到聂尧,明艳的小脸顿了顿,最后她隐匿身型,用颜乐天作为掩体挡住聂尧的视线。 聂尧背靠走廊护栏,他看向于卿儿,眼神漫不经心。 明明什么也没做,他的存在感却一直在。 高中情侣大多止步于拥抱接吻,尤其像江城一中这样以高考为第一目标的学校,情侣之间更是纯洁,有的情侣甚至亲都没亲过,每天在手机对话框里对恋人道一声早安晚安便是知足。 像聂尧和于卿儿脱/衣服坦诚相见过的,简直少之又少,甚至他们是独一对,关系介于成年与青涩少年之间,距离跨越那一条线仅仅在一念之间。 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会比任何一对情侣都来得亲密,偏偏两人之间如今像隔了一堵墙,亲密度不增反减,叫人难以理解。 颜乐天显然也注意到了聂尧,他故意大咧咧搭上于卿儿的肩膀,带着于卿儿大摇大摆经过聂尧面前。 于卿儿良心发现,知道在聂尧面前她要和男生保持距离,她拿走颜乐天的手,哪成想他又勾搭上来。 拿走,他又搭上来。 于卿儿偷偷扫一眼聂尧,他甚至懒得看她,表情臭得苍蝇都绕道飞。 于卿儿拿走颜乐天搅屎棍一样的手臂,暗暗踩上他的鞋面,人走到老杨那边。 透过一班透明窗玻璃,他们看到了新转校生。 确实……很漂亮。 只见女生长着一双娇滴滴的眉眼,头发乌黑柔顺,皮肤细腻如白玉,长着现代精巧的五官,却有着林黛玉一般的气质,毫无攻击性的清纯气息让人莫名生出保护欲。 “表白墙诚不欺我,长得真好看。”老杨道。 “长着一张初恋脸,不知道又是谁的白月光。”旁边一个男生道。 于卿儿用手肘捅了捅颜乐天,问:“你觉得好看吗?” 颜乐天轻笑:“没你好看。” 一个明艳大气,一个小家碧玉,于卿儿是令人惊艳的漂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新转校生的漂亮是一种气韵,带着某种岁月静好的东西。 于卿儿风评不好,毛病又多,外号三二成绩还差,妥妥的关系户,新转校生一来,她输得一败涂地,同时失去了校花的头衔。 当然了,这些都是别人评的,她纯当一个屁。 于卿儿挺喜欢新转校生的长相,觉得她像百合花,又像一张洁白无瑕的画纸,上面只有几条流畅的铅笔线条。 大伙乌泱泱地来,又乌泱泱地走。 回去的路上,老杨八卦道:“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她本来不应该转学,但她在原来的学校受到了校园暴力,父母担心影响学习,所以才给她转学回了江城。” “老杨,你他妈躲她床底啊,什么都知道?”旁边男生调侃。 老杨拍拍胸口,神气道:“特尖班有哥认识的人,一问全都知道了。” 于卿儿吃了老杨一个包子,她回到教室,打着哈欠看窗外,心思又回到聂尧身上。 聂尧现在不管她了,她还要不要冲刺高考呢? 她现在没有适合的试卷做了,好无聊…… 第70章 聂尧女友傍晚,放学…… 傍晚,放学铃响。 物理老师离开教室,学生纷纷收拾桌面,三两成群相邀去学校食堂。 于卿儿穿上校服外套,用气垫梳梳了梳头发,而后穿过教学楼“回”字形走廊,去了特尖班的走廊外面,她想跟聂尧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 一班正在上化学课,化学老师拖堂,一个班的学生整整齐齐坐在里面,脑袋黑压压一片。 于卿儿站外面靠着护栏,隔着教室透明窗玻璃,她看到了坐在第二组第四桌的聂尧。 聂尧桌面很干净,上面只有一张化学试卷,他坐立的姿势休闲俊挺,目光注视着黑板,笔杆随指尖的旋转而晃动。 傍边一个男生触碰聂尧,提醒他看走廊外面,聂尧移开视线,与走廊外的于卿儿四目相对。 两人无声对视了两秒,聂尧撇开脸,没再看她,目光专注于黑板上的化学公式。 化学老师是一个女老师,说话声音尖锐,十分富有穿透力,大多数学生都聚精会神认真听课,只有四分之一的学生留意到走廊外面的于卿儿。 于卿儿很漂亮,即便穿着宽大的防早恋校服也没办法掩盖她的美,尤其她天生白皮,远看近看都是靓丽的风景。 马霏菲惊叹于卿儿的长相,忍不住低声询问她身旁的同桌,她今天刚转校来到江城一中,很多东西她都不懂,幸而一班的学生都很热情,他们对她都很友善。 “她是谁啊?”马霏菲压低声音问道。 她性格温和,说话也温温柔柔,尤其还长着一张纯洁无瑕的初恋脸,她的同桌很喜欢她。 “她叫于卿儿,八班的,我说了你不要太惊讶……”女生凑近马霏菲的耳朵,低低耳语道:“她是聂尧的女朋友。” 马霏菲瞪大了眼,她确实被惊讶到。 来到江城一中仅仅一天时间,她已经基本熟悉了特尖班的大致情况,她知道班长是谁,知道谁学习最好,知道哪个男生最受欢迎,知道谁是班级的风云人物,很多信息了解多了,她自然也被聂尧吸引。 敢问谁不喜欢长得帅又优秀的男生呢?况且她还听说聂尧家境非常好,其实光看他背的书包,穿的鞋子,用的手机多少都能窥探一二。 帅,优秀,家境好,少女时期的每一个女孩估计都会对这样的男生怀抱憧憬吧。 因而听到聂尧有女朋友的消息,马霏菲惊叹的同时,她在心里也暗暗失望。 “好了同学们,今天的试卷就讲到这里,下课!” 化学老师宣布下课,特尖班的学生绷紧的思绪松懈下来,整个教室开始闹哄哄成一团。 大家收拾东西走出教室,嚷嚷着叫上各自的饭搭子。 聂尧没有着急离开,他慢悠悠收拾试卷,慢悠悠拉上笔袋,等教室的前后门不再拥堵,他走出了教室。 于卿儿大概是把上次发过的毒誓给忘干净,说她以后再不理聂尧了,现在却活脱脱打脸自己,见到聂尧出来,她就冲他笑,明艳笑脸俏皮又欢脱。 “阿尧,外面好冷哦~~我等你手都冻僵了。” 人的记忆会随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得模糊浅淡,于卿儿之前对聂尧的厌恶感也在慢慢减淡,只要她不去刻意回忆当时的画面和感受,她对聂尧的喜欢又会多一些。 聂尧扫她一眼,没有表态,高帅身影走向楼梯口的方向。 于卿儿被冷落,也不在意,仍厚着脸皮跟在他的身后。 “阿尧,你什么时候拿试卷给我写?我好无聊啊,老师发的试卷那些难度不适合我。” “再有四个月就高考了,我想跟你一起去京北市。” “你说句话,你再这样我也不理你了。” 楼道间学生很多,聂尧在前面走,于卿儿在后面跟,于卿儿追着与聂尧说话,聂尧始终静默不答,这一画面很多人看在眼里,于是学校表白墙又更新了内容。 表白墙:重磅消息!聂尧和三二分手了!女的想挽回对方!学霸爱答不理! 一时之间,表白墙的评论区又炸开了锅。 樱桃小肉丸:谢天谢地!聂尧终于看清三二的真面目! 齐刷刷: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早说过三二配不上聂尧!! 牛皮大过天:三二辜负这么多男生,终于轮到她被甩了。 唐三藏:有没有可能是三二和别人勾搭上被聂尧发现了,两人才分的手。 犀牛:@唐三藏经常看到三二和颜乐天勾肩搭背,她真的好没有边界感 。 星期天:@唐三藏有可能哦,三二真的很渣! 西凉公主:聂尧很聪明,三二也就长得漂亮,人品真的不行,听他们班的学生说她对人十分傲慢,聂尧及时止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玲玲的灵:评论区怎么都在骂三二?她是捅到马蜂窝了吗? 岁岁年年:@玲玲的灵当她和聂尧交往的那一刻起,她就捅到马蜂窝了,评论区大多数是暗恋聂尧的,懂的都懂。 难念:@岁岁年年你这么护主,看来你也是暗恋三二呗。 岁岁年年:@难念你怎么知道我暗恋三二?没错啊,我就是暗恋三二,我敢说我们学校很多男生都偷偷喜欢过她。 西凉公主:你们男的现在不是移情别恋了吗?大家都喜欢新校花了。 自在独行: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新校花马霏菲,她看起来就很温柔,关系户三二根本没法比较。 西凉公主:支持楼上,我倒是觉得聂尧和马霏菲蛮般配的,他俩如果在一起,我举双手赞成! 与此同时,于卿儿一个人坐在食堂里吃饭,她有些挑食,点了五六道菜,最后挑挑拣拣就吃一点她喜欢的。 她没跟聂尧在一起,聂尧不理她,她也生气了,干脆各奔东西。 之前他还骂她是狗,说她狗改不了吃屎 ,她干嘛要原谅他? 餐桌斜对面,马霏菲和她的同桌正坐一桌吃饭,见同桌一直低头饶有兴趣刷着手机,马霏菲低低问道:“西西,你看什么这么入神?” 叫西西的女生抬头,清浅一笑:“我在看我们学校的表白墙。” “表白墙是什么?” “短视频一个号,我们学校的百事通,经常公布江城一中很多新鲜好玩的事。” “啊,那我也要关注。” “我推荐给你,表白墙刚刚公布一个劲爆消息,聂尧和三二分手了。” 见马霏菲一脸懵,那女生笑着解释:“哦,之前站在走廊上等聂尧的那个女生,她就是三二,我跟你说过她是聂尧的女朋友。” 马霏菲愣了愣,一时忘了吃饭。 “为什么叫三二啊?这个名字好奇怪。”马霏菲问。 女生笑了笑,耐心解释道:“她成绩很差,有一次数学考试只考32分,大家就给她起了这个外号。” “她成绩很差吗?”马霏菲困惑。 江城一中明明是省重点高中,居然也有人数学只考32分,而且她还是聂尧的女朋友…… “出了名的差,都说她是关系户。” “聂尧这么优秀,他为什么喜欢……” 马霏菲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到一半,觉得这样说很不好,于是止住话题。 叫“西西”的女生知道她想说什么,便是耸了耸肩:“因为漂亮啊。” “啊?漂亮就可以了吗?”马霏菲不太敢相信,她总觉得聂尧对女朋友的要求会很高,不是光漂亮就行,最起码还要优秀。 旁边女生打量马霏菲清纯柔美的脸,弯弯眉眼调侃道:“你也很漂亮哦,没准聂尧也会喜欢你。” 马霏菲一听,脸蛋绯红,尴尬道:“你别胡说。” “真的,表白墙上好多人说你和聂尧般配呢,你不信你看。” 女生把手机拿过来,马霏菲撇开脸不愿意看,有些娇羞道:“你够了,干嘛说我跟他啊,我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跟三二分手了,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跟他说话。” “他如果只喜欢漂亮的,我是不会喜欢他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不喜欢漂亮的?” 于卿儿无意间扫见斜对面的马霏菲,她远远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她长得是真好看,说话吃饭都温温柔柔,一时来了兴致。 反正饭也吃不下,身边没人跟她说话,于卿儿干脆拿起餐盘走了过去。 “我能坐你旁边吗?”于卿儿难得礼貌问道。 马霏菲抬头,看清于卿儿带着几分混血感的精致脸蛋,不由愣住,眼睛一眨不眨。 旁边叫“西西”的女生以为自己说坏话被听见了,顿时大气都不敢出,目光防御地盯着于卿儿。 很多人其实只敢在评论区里骂于卿儿,现实中没人敢当面说她,于卿儿虽然学习成绩不好,气场却摆在那里,别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孩子,性情明媚又恣肆。 两人都没回答,于卿儿自己坐在马霏菲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很像明星。”于卿儿说。 马霏菲恍惚了很久,慢吞吞回道:“我……我叫马霏菲。”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80 第71章 她性取向“我……我叫马霏菲。”…… “我……我叫马霏菲。” 于卿儿点头,她将餐盘里一个橘子放在马霏菲桌旁。 “这个给你吃。”她说。 马霏菲身体僵硬,像一块绷紧的石头。 于卿儿的气质很像之前欺凌过她的女生,张扬高调,有点跋扈,以致于她内心始终带着防备。 把橘子还回去,马霏菲客气道:“不用了,谢谢。” 被拒绝了,于卿儿也不在意,她放下筷子自己给自己剥橘子吃。 她什么也没说,马霏菲和她的同桌却是草木皆兵,两个人安静吃饭,如坐针毡,她们在怀疑刚才谈论于卿儿的话是不是被她听到了,以致于她故意坐在这里挑战她们的心理素质。 于卿儿慢条斯理吃完橘子,随后拿出手机,找了一个角度给马霏菲拍下一张侧脸照片,旋即端起餐盘离开,背影纤长清冷。 马霏菲很是茫然,她身旁的女伴更是一脸懵。 “她为什么拍我?”马霏菲问。 身旁女伴摇头:“不知道。” 想了想,女伴说出猜测:“可能她也看到了表白墙,见大家都在撮合你跟聂尧,她……嫉妒了。” 马霏菲垂眸吃饭,仍然心有余悸。 刚刚只近距离看了一眼,她立刻知道她和于卿儿之间的差距。 她从小到大都被人夸漂亮,她也知道自己很漂亮,然而在于卿儿面前,她刚才竟然生出了自卑。 聂尧的女朋友如果是她,马霏菲觉得好像没那么奇怪了…… —— 晚上,晚自习结束。 于卿儿戴帽子围巾走出了教室。 刚走出教学楼,身后一个高大身影冲过来,颜乐天从身后搭上她的肩膀。 于卿儿被他吓了一跳,看到身侧嬉皮笑脸的颜乐天,她镇定下来,神色寡淡。 “你真的跟聂尧分手了?” 两人穿过阴冷的校道,鞋底踩过布满落叶的水泥地面。 颜乐天一脸幸灾乐祸,于卿儿却是怏怏不乐,说实话聂尧不理她以后,她心底又开始没着没落了,有点空虚。 可是她服软了,他还是不理她。 “算是吧。”于卿儿道。 颜乐天眼睛一亮,嗤笑道:“是不是因为我?” 于卿儿瞥他一眼,颇为嫌弃。 “他祝福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颜乐天嘴角贱兮兮轻扬着,笑眼弯弯:“这么说你是因为我甩了聂尧?” 于卿儿白他一眼,泼冷水道:“他是因为你这个男三甩了我。” 颜乐天笑容一僵,不高兴了:“怎么说话呢?谁男三?我上位了吗我?” “算了。”于卿儿耸肩:“他不理我,我也不要他了。” “哎,这就对了。”颜乐天喜上眉梢,笑呵呵鼓舞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多不划算?” “嗯,我去追马霏菲好了。” “对嘛,心态就是要……” 颜乐天本来想顺着她的话安慰她,反应过来她刚才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他表情瞬间僵化。 “什么?!马霏菲?”颜乐天一脸不可置信。 于卿儿眨巴无辜美眸,一脸坦然与平静。 她心里清楚,聂尧不搭理她,别人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只厌恶与男生发生边沿性/行为,是不是对女生就能够容忍了。 毕竟聂尧长着那样一张妈生脸,身材那样年轻又紧致,她之前还那样喜欢他,可是连他都不能让她跨越心理的障碍,其他男生估计更不可能。 “于卿儿,她是女的!”颜乐天惊愕。 他觉得如果不是于卿儿疯了,那就是世界疯了。 女的喜欢女的,两女生搞拉 拉,实在是…… 江城一中的帅哥都死光了吗!明明这么多男生随便她挑,她偏要另辟蹊径。 “我知道她是女的。”于卿儿很清醒。 颜乐天摸摸她的脑门,确认她是不是发烧了。 “你是不是跟聂尧分手被刺激了?” “不是。” “是不是故意报复他。” “不是。” “是不是……” “真的不是。” 两人对视,阴冷的风穿过他们之间,耳边只剩下教学楼的嘈杂声。 聂尧从他们身侧经过,一言不发,名牌鞋碾压过枯黄落叶,带着微弱而冷静的轻盈声响。 他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实话,他的惊愕并不比颜乐天少,于卿儿广袤无垠的性取向再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他甚至想得比颜乐天更多。 因为他是脱了裤子以后……于卿儿才不喜欢他的。 他当时多恋爱脑啊,她的手劲明明那么粗鲁,他却以为那是她喜欢他。 走出校门,聂尧坐上车。 他把书包丢在脚边,烦躁地扒弄上衣的领口。 三分钟后,于卿儿走出校门,坐上聂家的宾利车。 于卿儿见他阴晴不定,没去自讨没趣。 “李叔,可以回去了。” “好的。” 车子在城市道路中穿行,一盏盏路灯不断向后倒退。 暖气充盈在车厢里,车内空气寂静。 回到聂家,两人前后走进别墅,家里大厅没人,聂尧拎书包上二楼,于卿儿离他五米走在他后面。 走到二楼走廊,聂尧回头,于卿儿停下脚步。 静静对视片刻,聂尧冷淡道:“你……喜欢女生?” 于卿儿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不确定。”她坦言道。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可能喜欢吧。”于卿儿耸肩,苦笑道:“因为我发现……我不喜欢跟你做那种亲密的事。” 聂尧一愣,表情惊愕。 他想过她对他只是三分热度,得到就不再珍惜,也想过她喜欢上颜乐天才冷落了他,更想过她知道自己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却万万没想到……问题出现在这里。 喉咙有些干涩,聂尧喉结动了动,随即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于卿儿安静看他,她不太想回答。 “为什么不喜欢?”聂尧追问,语气更森冷了几分。 于卿儿犹豫,她不太想把话挑明,因为她不想失去他,她仍然留恋他带给她的安全感和被宠爱的感觉。 可话已经说到这里,隐藏真实想法已然是不可能了。 他在等她的回答。 于卿儿迟疑片刻,平静道:“当时觉得恶心。” 聂尧眸光黯然,神色灰败,他直定定看着她,身体僵成了一具雕塑。 骄傲如他,优秀如他,怎能容忍别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这太伤人自尊了,爱她的结果换来的却是一句恶心。 下一秒,于卿儿被聂尧拉拽,他把她带进房间里,书包一甩,反锁房门。 他把她带到床上,高大身体欺压上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于卿儿一开始有点慌乱,直到他以愤怒压迫的气息强吻她的唇,她反而安定了。 她喜欢他的亲吻,绵软温热,潮湿黏腻,他的味道甚至是清甜的。 环抱他的脖子,于卿儿闭眼回应他的亲吻,他缠绕就让他缠绕,他啃咬就让他啃咬,他的手闯入她衣里,她放任他自由。 房间没有开暖气,空气带着南方初春的阴冷气息。 于卿儿曝光在空气里的肌肤一半冰冷,一半火热。 他们不知吻了多久,吻到两个人都开始燥热躁动,聂尧支起脖子看她,她分明是一副蛊惑人心的迷离神态,像是品尝到美酒的醉美人,眼底含情,唇色殷红。 被情欲操控的她,怎能让他信服她不喜欢男人? 聂尧不信,所以他把校裤的两条裤绳放进她的手心,有意无意让她触碰。 等反应过来她碰到了什么,于卿儿开始生理不适,他让她想起除夕夜那晚的情景,他男性特征太明显了,即便他穿着裤子。 “脱掉。”他命令。 他让她脱他裤子。 于卿儿僵住,一动不动,眼底的春潮消失不见,看他的眼神带刺一般异常清冷。 聂尧见她这样,心凉了半截。 他没有死心,手尖轻轻抚弄她的长发,聂尧贴近她的耳朵,温柔诱导道:“好好爱抚我,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于卿儿迟疑,她开始权衡利弊。 她不想跟聂尧分手,可又确实抗拒某些亲密行为。 对视了两秒,于卿儿如他所愿,她给了他慰藉。 十分钟后,于卿儿跑去洗手间,按好几下洗手液,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聂尧站在洗手间门口看她,心被狠狠刺伤。 他拿自己当小白鼠,他在观察她,结果很不尽人意,她对他的身体没有欲望,即便他的欲望到了顶峰,她也无动于衷。 她完完全全是在完成任务,一点爱意都没有。 洗完了手,于卿儿用纸巾擦手。 她走出洗手间,没看聂尧一眼,她从他面前经过。 “我先回房间了。” 聂尧没应,于卿儿捡起书包,开门离开房间。 第72章 过敏反应几天之后,于卿儿送…… 几天之后,于卿儿送给马霏菲一副油画,画的是马霏菲坐在学校食堂的侧脸画像。 油画装了裱,里里外外都很精致,她让老杨帮她拿去送给马霏菲,特尖班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那是上午大课间,学校因为场地潮湿免去了做操活动,因而大课间显得格外漫长。 特尖班和普通班不用,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学霸,一个个都很自觉,即便是下课时间大多数的学生也默默留在座位上刷题。 当老杨和几个男生抱着半米高的油画站在特尖班教室门口,全班都开始骚动起来。 “马霏菲,有人送你礼物!出来拿一下!”老杨脸皮厚,丝毫不怯场,他当着全班的面叫了马霏菲的名字。 马霏菲正在做试卷,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猛然抬头,见到油画中的自己,她和所有人一样都无比震惊。 “哇!” “谁啊~好厉害!” “画得也太好了吧,跟真人一样!” “马霏菲!你的追求者来了!” “马霏菲!有人喜欢你!” 很快全班男生女生都在起哄,惹得脸皮薄的马霏菲脸蛋绯红一片。 聂尧看着油画,手插裤兜半靠课桌冷冷看着,他刚才在跟旁边的物理课代表说物理最后一大题的思路,现在他是一个字都懒得表达。 他知道谁画的,是于卿儿画的,聂梨跟他说的。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相信于卿儿喜欢女生,所以他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马霏菲茫然无措站起来,她经过教室过道,红着耳朵经过聂尧面前。 来到老杨跟前,马霏菲问:“谁画的?” 老杨是个忠诚的马仔,于卿儿没让他说,他便没有多嘴。 “反正是送给你的。” 说完,老杨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马霏菲扶着巨大的铝合金画框无所适从。 这礼物实在太大了,放哪儿都格外高调扎眼,马霏菲不知所措片刻,最后无奈地抱起了画框。 马霏菲抱着画框走到聂尧旁边,她下意识低下头,红着耳朵不去看聂尧。 经过这几天的认识,马霏菲已经慢慢喜欢上了聂尧,她喜欢他帅气的外表,喜欢他优越独特的气质,喜欢他回答问题时的冷静从容,喜欢他处变不惊沉稳淡然的每一个瞬间。 只要不瞎,女生应该都会喜欢他吧,然而他们到现在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画框太大,聂尧占了过道,马霏菲只好主动开口:“麻烦让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跟他说话,却是这样一种场景。 聂尧坐到位置上,很配 合地让了过道。 “画和你很像。”他说。 马霏菲惊愕,本能去看聂尧。 然而近距离看到聂尧俊逸的脸,她的心跳已然失去了控制。 小鹿乱撞是一种什么感觉? 也许就是此刻。 “我……不知道谁送的。”马霏菲解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说完她就后悔了。 聂尧笑了一下,没有回应。 马霏菲看见他笑,一时更羞涩难当,耳朵更红了一个色调。 画框实在太大,马霏菲将它放在教室后面,正面对靠着墙。 面对众人的目光,她红着耳朵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见她的同桌吴西萌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盈盈笑着。 那笑有点不怀好意,马霏菲羞赧道:“你看我做什么?” “我刚刚看到你跟聂尧说话了。”吴西萌嬉笑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马霏菲耳朵又烧红起来。 “我只叫他让一下,你想多了。”马霏菲解释,眼神略有闪躲。 “我看他在对你笑,我感觉你俩有戏。”吴西萌勾着马霏菲的胳膊,一脸兴奋道。 “……”马霏菲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用铅笔在本子上写字,以此来掩饰此刻悸动的心跳:“你想多了。” “真的,他很少笑的,他以前跟八班三二在一起,也很少见他对那个女生笑。” 马霏菲茫然看她,问:“你想说他不是很喜欢那个女生?” “应该是吧。”吴西萌趴桌靠近马霏菲,压低声音道:“我观察过,他跟三二交往时也很高冷,基本上你现在看他是什么样,他跟三二的相处方式就是怎么样,嗯,比较低调,沉稳,高傲。” 见马霏菲不说话,女生又道:“你还别不信,那女的很渣,在和聂尧交往之前她谈过起码两个以上的男朋友,都是我们学校的,其中一个还是我们班的,特别高调,那些男生围在她身边一个个鞍前马后,去吃个饭都要把饭菜端到她手里那种,聂尧就从来没惯她这毛病。” “是这样吗?”马霏菲诧异。 当喜欢一个男生后,就会忍不住对他的过往产生好奇,并希望他清清白白而来,和任何女孩都没有过深的交集。 马霏菲虽没表露心迹,心里却希望着聂尧真的不喜欢于卿儿。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会不会只是朋友?”马霏菲问出心中的困惑。 吴西萌认真想了想,似回忆到了什么,她突然又不敢笃定了。 “我记得他俩吃过同一根热狗,也是那件事大家才确定他们在交往,还有一次,聂尧在走廊外面抱了三二……” 越说到后面,吴西萌越觉得没有底气,不过她很快又捋顺了思路,聂尧可能是喜欢过三二,毕竟人家长得这么美,但要说很喜欢,应该没有。 “反正呢,他俩现在分手了,如果很喜欢肯定不可能分手啊。”吴西萌补充道。 马霏菲没有说话,心不在焉抄写着课堂笔记。 “哎,周日你还跟我们一起去泉隐寺拜庙吗?” 吴西萌突然转移话题,马霏菲心境平静下来:“很远吗?” “不算远,四个人打一辆车来回每人大概六十块钱。” 马霏菲犹豫,吴西萌劝道:“去吧,很灵验的,我上学期临近期末去拜过一次,成绩真的突飞猛进,我们也就在开学这段时间清闲了,过阵子估计每个周末都有写不完的试卷,以后想去泉隐寺恐怕都没时间。” 马霏菲刚来江城,她还没去过泉隐寺,倒是很想去看看。 “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见她答应,吴西萌开心笑了。 “你要不要叫聂尧一起去?” 听到聂尧的名字,马霏菲又出现了“过敏”反应,当即恼羞成怒道:“你干嘛?我为什么要叫他,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我是想给你们制造机会,想撮合你们在一起。” “谁要跟他在一起?” “你真不想啊,长得帅又聪明,家境又好,妥妥的优质股。” “你别说了~” “我说真的。” “求你了西西~你别说了。” —— 晚自习时间,全校寂静无声。 九点晚自习结束,走读生离开教室。 特尖班也就几个人是走读生,其中包括聂尧。 全班大半部分学生仍坐在位置上看书写试卷,教室依旧很安静。 马霏菲抬起视线,安静望着第二组第四桌的聂尧。 他在简单整理书包,然后拎书包和衣服外套站起身,随即面无表情离开教室,颀长的背影高帅又挺拔。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走廊上,马霏菲才回过神,她低头继续写试卷,嘴角无意识弯笑了一下。 这几天她都喜欢这样偷偷看聂尧,看多了她总觉得他亲切,别人说他拽,她从不这么认为。 马霏菲对自己的外貌有判断,她知道自己很漂亮,加上学习成绩优异,她在异性眼中很受欢迎,当初也是因为这样才招女生嫉妒,惹来了很不好的校园暴力事件。 她和很多女生不一样,别人喜欢聂尧或许只是奢望,而于她而言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走读生离校后,在校生仍要上晚自习,他们要到十点才能离开教室回学校宿舍。 晚上九点五十分,教室众人仍安安静静学习,时间仿佛静止。 马霏菲写完一张英语试卷,她看了看黑板上方的时钟,发现时钟的分针和秒针都没有动,像是没电池或者坏掉了,时间根本不准。 无奈,她只好从抽屉里偷偷拿出手机,想看一看时间。 打开手机,手机界面弹出一个好友申请,对方头像是一个戴上黑色墨镜的白猫,看起来很酷。 对方备注:画你喜欢吗?能不能加个朋友? 马霏菲顿住。 说实话,那幅画无论是构图还是配色都很热烈大气,给人一种热情奔放的感觉,想必画出那幅画的人应该很有才气,她想知道对方是谁。 想了想,她同意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成为好友后,马霏菲点开那人的头像,想看一看对方的朋友圈动态,可惜动态仅三天可见,她没办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看了时间,正打算收起手机,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Y:在干什么呢? 送她画的人发来的信息…… 迟疑片刻,马霏菲回复对方。 马霏菲:在上晚自习。 Y:哦忘了,现在确实是晚自习时间。 Y:那幅画你喜欢吗? 马霏菲:很漂亮,可是你为什么要送给我? Y:喜欢你呀。 马霏菲:我都不认识你。 Y:我认识你就够了,你还喜欢什么?我什么都可以送给你。 马霏菲: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Y:你想知道我是谁? 马霏菲: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Y:可以见面,周日你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在江城的云天大厦吃顶级海鲜。 马霏菲发了会儿呆,她用手机搜了一下江城的云天大厦,地理位置在市中心,且是江城的地标性建筑,是江城最高的摩天大楼。 在那栋大厦吃海鲜应该很贵,想必对方家境应该很好。 不过马霏菲也不傻,即便知道对方可能是她们学校的学生,她也不可能单独去赴约,毕竟她不知道对方的人品。 她想到她这周要去泉隐寺,跟她的同桌和班上几个女生一起,人多总归比较安全稳妥。 马霏菲:我这周日要去泉隐寺,你也可以一起来。 马霏菲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回复,正巧时间到了十点整,下课铃声响起,全班学生都开始收拾东西离开,有的要回宿舍,有的要去食堂吃夜宵,教室闹哄哄一片。 “菲菲,走吧,我衣服还没洗呢,想快点回宿舍。”旁边的吴西萌站起来催促。 马霏菲放下手机,收拾桌面点了点头:“好。” —— 梨花街,聂家别墅。 聂尧房间里,聂尧在给于卿儿补课,辅导她完成一份数学试卷,两个人并排坐在宽大的花梨木书桌前。 “把手机给我。”聂尧瑞凤眼冷冷盯着于卿儿。 于卿儿干坏事当场被抓包,表情有些困窘。 “我刚才只是玩了一下游戏。”她说。 聂尧神色森冷,气场强势,根本不愿意听她狡辩 他刚才出了一趟房间,去楼下热了两杯牛奶上来,离开时他要她写完两道关于数列类的题目,想给她巩固一下这方面的知识点,结果她胡乱填写了两个答案,没一个是对的。 聂尧那么聪明,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没花时间思考,又见她手机摆放的位置和之前不一样,想也知道她刚才在玩手机。 他本想拿她的手机看看她在看什么,却没想到引起了她的过激反应,那阵势像是精神出轨害怕被对 象发现秘密的负心汉。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越不让碰手机,他越无法纵容她。 “拿来。” 他语气冷硬,毫无商量的余地。 于卿儿蹙眉,心里蹿出一股火。 她现在对聂尧还处于厌恶期,对他更是一点忍耐度都没有,她一看到他就想起他的某个器官,进而想起那个画面和那份黏腻感,他最近总是对她管东管西,她早想发飙了。 “我不写了!我要回房间!” 甩掉手里的笔,于卿儿板着脸站起身,厚实的椅子发出摩擦地板的撕拉声响。 她要走,聂尧哪里会轻易让她离开。 他把她拉拽回来,毫无商量地拿走她的手机。 于卿儿要抢夺回来,聂尧顺势把她的手机扔到床上。 她愤恨看了他一眼,走到床边要去拿手机,身体却被按压在床上,她脸贴着床单,手臂被反扣在身后。 “聂尧!” 于卿儿恨极了,眼眶也微微泛红。 她第一次被人这样欺负,以后她再不理聂尧了!死也不想看他一眼! 聂尧用膝盖抵住她的后背和双手,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他好好爱她她不要,他好好跟她说话她不听,她非要挑战他的忍耐力和控制欲。 就着控制她的姿势,聂尧拿走她的手机。 他甚至不问她的解屏密码,便是游刃有余打开了手机屏幕。 屏幕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于卿儿和马霏菲的聊天窗口。 “放开我!” 聂尧在看聊天记录,于卿儿在反抗。 “我喘不过气了!你放开!” 她声音尖锐,他充耳不闻。 又过了一会儿,她声音软了下来。 “聂尧,我疼~” 聂尧把手机放在她旁边,轻轻放开她。 得到了自由,于卿儿立刻站起来,刚才装出的楚楚可怜顷刻消散。 她拿走手机,冷睨了聂尧一眼,最后夺门而出。 第73章 一趟出行周六,学校照常上课…… 周六,学校照常上课,按照周四的课程表。 下午一班有一节体育课,简单跑操热身后,全班自由活动。 “菲菲,我们一起打羽毛球吧?这个给你。” 吴西萌走过来,将一个羽毛球拍递给马霏菲。 聂尧和几个男生带着篮球从马霏菲身旁经过,马霏菲无意识被他吸引,听到同桌的声音,她赶忙移开视线,垂眸掩盖刚才的小秘密。 “好。” “走,我们去球场那边。” “嗯。” 学校有篮球馆和露天篮球场,篮球馆不受天气影响,学生随时可以锻炼身体,户外篮球场虽受天气影响,场地通风性却最好,出再多的汗也不觉得闷热。 聂尧就在户外篮球场上运动,吴西萌和马霏菲几个女生则在篮球场外的场地上打球。 说是打羽毛球,其实女孩们大多都在看聂尧。 在教室里她们不敢明目张胆去看,怕暗恋的小心思被人发现,可在球场上就没有这个顾虑,谁能说得清她们是在看人还是看球呢? 四个女生轮流打羽毛球,谁输了就换下一个人。 马霏菲输了球,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休息,目光不自觉望向篮球场,下意识去寻找那一抹帅气身影。 聂尧打球出了汗,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白色长袖短衫,和很多男生相比,他不算阳光开朗,甚至看起来有点郁郁寡欢,可他就是好看,横看竖看都很帅气,一个侧脸,一个投篮的姿势,一个无意识的擦汗动作,每一帧每一刻都叫人着迷。 也许很多女生喜欢他,不是因为他身上的光环,他的外貌条件也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引诱。 “喂!在看什么呢!” 吴西萌突然拍了马霏菲的肩膀,马霏菲被吓了一跳,身体反应剧烈。 见她这样,吴西萌掩嘴偷笑:“看什么这么入神?让我看看……” 说着,吴西萌靠到马霏菲这边,顺着马霏菲刚才的视线一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聂尧。 “哦,在看聂尧啊,还说你不喜欢他。” 吴西萌一语道破,马霏菲慌乱辩解:“没有,你别乱说。” “别害羞嘛,说真的,我要是长你这样我早就上去勾搭了,距离高考还有四个月,到时候大家各奔前程各奔东西就没机会了,除非你考去他一样的大学。” 马霏菲突然不说话了,吴西萌说得很对。 如果错过,以后就很难有机会了。 “那你……帮我约他明天一起去泉隐寺。”马霏菲小声道。 这句话消耗了她不少的勇气,矜持的她和果敢的她在相互抗衡,她既渴望和聂尧成为恋人,又怕自己把一切都搞砸。 吴西萌见她松了口,眼睛一亮:“真的?” “你……干嘛这样看我,人家不一定会答应。”马霏菲抱住自己的双腿,她突然有一点不自信。 吴西萌笑:“问问不就知道了。” 马霏菲有顾虑,她不想显得自己太主动:“你别表达得太明显,别说是我叫他出来的。” “知道知道~” 一节体育课很快结束,聂尧和几个男生拿衣服外套准备离开球场,吴西萌牵着一个女生笑盈盈走过来。 “聂尧,你明天有时间吗?” 聂尧还没说话,旁边几个男生就开始起哄,一个个眼神都变得暧昧起来。 “不是,你们别误会。”吴西萌跟男生们解释,笑道:“我在组织一个活动,想组织我们班的学生明天一起去泉隐寺,我想如果聂尧愿意来的话,其他人应该也没有问题,所以就过来问了。” “哦,还有谁去啊?泉隐寺我听说过,很出名,好像是江城的4A景点,一直想去看看来着。”班长道。 “目前有几个女生……嗯,还有男生,马霏菲、我、熙巧、窦阳……” 特尖班有不少男生喜欢马霏菲,毕竟她可是把八班于卿儿拉下神坛的新晋校花,长这样一张清心寡欲的初恋脸,很难不叫人心驰神往。 “我跟刘鑫洋也去!行不行啊?” “我也去,算我一个。” “那我也去。” 四五个男生加入队伍,这趟出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吴西萌点头,又去看聂尧:“聂尧,你呢?” 聂尧眸光深邃,他抿了抿唇角,意味深长道:“泉隐寺?好啊一起去。” 见聂尧答应,吴西萌咧嘴笑了:“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晚点我建一个群,告诉大家明天多少点出发。” 吴西萌牵旁边的女生离开,男生们也纷纷散开。 两人跑到马霏菲跟前,吴西萌将好消息告诉了她。 “他答应了。” “真的?”马霏菲忍不住笑。 吴西萌和旁边的女生一致点头,表示千真万确。 “真的,他一点犹豫都没有。” “我故意说你也会去,然后他就答应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冲着你来的哦~” “你俩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们就是觉得你俩有戏嘛,等你以后真的成了聂尧的女朋友,一定要带我们融入他的圈子。”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服了你们了。” “很快就有一腿啦,校花配校草,美女配帅哥,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 聂尧和于卿儿这两天在冷战。 于卿儿故意不理聂尧,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她在惩罚他,当然那是她单方面的惩罚。 她的情绪张牙舞爪,他每天生活作息照旧,似乎不受一丁点的影响。 周日早上,于卿儿早早出门,她今天穿一套小香风套装,深棕色头发盘在脑后,手里拎一个爱马仕手包,脸上化上清新的伪素颜妆,整体看起来又靓丽又洋气。 她打电话叫李叔叔送她出门,却被告知行程冲突,因为聂尧要用车,李司机得接送聂尧出门。 于卿儿虽不高兴,却也只能忍着。 她很想骂人,但不能骂李叔,李叔有她的把柄。 她想骂聂尧,发现聂尧也有 她的把柄,最后干脆忍气吞声,在网上约了一辆车。 于卿儿坐车走后,聂尧从别墅里出来,长腿一跨便是坐上了宾利车。 “去泉隐寺。”聂尧对李叔道。 李叔启动车子,问道:“刚才卿儿小姐也让我送她去泉隐寺,你们为什么不一块去?” “不想见到她。”聂尧冷淡道。 李叔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于卿儿这趟去泉隐寺不是一个人去的,她叫颜乐天和老杨他们一起,当然她没有告诉他们她要去见马霏菲。 颜乐天对于她喜欢女生这件事反应很大,觉得她是不是赶时髦或者想报复聂尧才这么干,又或者她只是玩心太重。 但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接受不了搞同性恋,反正他是不太能理解。 早上九点,大家坐车来到泉青山脚下,泉隐寺在泉青山的半山腰上,他们要想进入寺庙里求神拜佛,就要沿着景区的指示牌上山。 周末时间,景区人山人海。 山脚下的服务休闲区更是聚满了人。 特尖班来了十一个人,男生女生各占一半,吴西萌正清点人数。 “都齐了,就差聂尧了。” “要不我们先去买东西吧,上山肯定要喝水啊,面包也要带一点。”有人提议。 吴西萌驳回:“先别去,这里人这么多,一会儿怕走散了,等聂尧来了我们再去买东西,规定时间地点在哪儿集合。” “好吧,我早餐还没吃呢,有点饿。” “再忍忍。” 两分钟后,聂尧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出现,左肩斜背着一个运动挂包,他站在人群中仿佛自带光环,俊逸的身型让人眼前一亮。 “聂尧!我们在这里!”吴西萌冲他招手。 聂尧一出现,马霏菲和几个女生一致看向他,眼睛都亮了。 等聂尧走到众人面前,女孩们又收敛了目光,一个个变得矜持。 女孩们今天都精心打扮过,平日再怎么灰头土脸不会打扮,这次出行也都穿上了冬裙和光腿神器打底裤,衣服也选最漂亮的穿出门。 聂尧在人群中扫一圈,以为会看到于卿儿,然而没有。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一会儿还是在这棵树下面,大家买好东西之后九点半在这里集合!”吴西萌对众人喊话。 大家稀稀拉拉回应一声,最后三两成群各自散开。 “我想去买炸鸡,那里有!” “我也去!” “谁要去买奶茶?” “我去我去!” 有两个女生想叫马霏菲一起去洗手间,最后被吴西萌拦住,她一左一右各勾住两人的胳膊,将女生们全部带走。 于是,树下很快只剩下聂尧和马霏菲。 马霏菲尴尬死了,她知道吴西萌故意给她制造机会,但一开始就要她和聂尧单独在一起,她着实有点应付不来。 犹豫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对聂尧道:“那个……聂尧,我们一起去买水吧?” 聂尧垂眸看她,晾了她两秒,道:“嗯。” 他云淡风轻,马霏菲等待他回复的两秒钟里,心思已是千回百转。 好在,他答应她了。 马霏菲低头看鞋尖,忍不住开心笑着。 两人一起去休闲区的一个小卖部里,马霏菲在货架区选饼干和零食,聂尧就在傍边等她,这使得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拘谨。 “你喜欢吃奥利奥吗?”马霏菲拿起一盒奥利奥,放到聂尧面前晃了晃,以此跟聂尧互动。 聂尧平静道:“还行。” 他态度清冷,马霏菲有点小失落,不过她很快哄好了自己。 聂尧不是一直都这样? 正要去收银区,马霏菲手机震了震。 她低头看一眼手机,那个送她画的家伙居然给她发来了信息。 Y:你在哪? Y:这里人好多。 马霏菲愣了愣,她有点意外。 对方居然真的来了…… 第74章 看清自己马霏菲在人群…… 马霏菲在人群看了一圈,最后回复信息。 马霏菲:我在西海角便利店这里。 马霏菲:你在哪儿? 那边没有回复,眼看准备到她结账了,马霏菲只好退出聊天窗口。 “一共是16.5元,这边扫码支付。” 马霏菲用微信扫码,结果微信里的零钱用完了,扫码失败。 “能不能快点啊,别在这里耽误大家时间。”身后一个妇女在催促。 马霏菲有些手忙脚乱,想从书包里拿钱包,因为忙乱却翻找不到。 聂尧将两瓶矿泉水放在收银台前,用手机扫了码,对店员道:“我帮她付,一起是多少?” “一共是22.5元。” “嗯。” 付款成功,聂尧拿走矿泉水,将马霏菲的零食袋递给她:“走吧。” 马霏菲停下翻书包的动作,她接过零食袋,耳朵染上绯红。 单独在一起不到十分钟,马霏菲发现她已经越来越喜欢聂尧了,他给人一种可靠沉稳的感觉,让她有被照顾到。 “谢谢。” 马霏菲矜持地道了一声谢谢,眼睛却不敢看聂尧。 两人走出小卖部,于卿儿和颜乐天几人刚好过来,于是大家就这样相遇了。 马霏菲先是留意到于卿儿,毕竟她长相过分耀眼,皮肤在初春清冷的阳光里格外白皙,加上一身洋气的小香风套装,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羡慕。 随后她看到了给她送画的老杨,以及老杨身旁的颜乐天。 颜乐天绝对能称得上是大帅哥,个高腿长,衣品不凡,几个男生中就属他最亮眼。 马霏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怀疑送她画的人应该就在几人之中,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于卿儿背着爱马仕肩包双臂抱胸,分明是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后面跟着这一众狐朋狗友,她本是来见马霏菲的,却在这里意外看到聂尧,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有点不舒服。 “聂尧?你们……约会啊?”老杨缺心眼,他跟聂尧不熟,但谁的八卦他都想凑上去吃个半斤的瓜。 聂尧目光从于卿儿身上掠过,根本没搭理老杨,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于卿儿打量聂尧和马霏菲片刻,她走上前牵马霏菲的手腕,将她从聂尧身边带离。 “前面有奶茶店,我请你喝奶茶。” 马霏菲突然被于卿儿牵着,她整个人有点懵,下意识回头去看聂尧,用眼神向他求救。 她不喜欢于卿儿,甚至有些畏惧,她总让她想起过去欺负过她的女生,她们个性都带着锋芒。 几人来到奶茶店,于卿儿让马霏菲点餐,她说她请客。 马霏菲感觉自己被架上了刑场,犹豫了很久,最后她随便点了一款奶茶。 等她做好了决定,于卿儿对奶茶店店员落落大方道:“就这个吧,我们一共有六个人,六杯少冰。” 聂尧不远不近站在身后,听到于卿儿点了有冰的奶茶,提醒道:“这种天最好别吃冰。” 于卿儿假装没听到,马霏菲却乖乖听进耳朵里。 “那我要热的,可以吗?”马霏菲低声问。 店员回答她:“可以的,热的只能是中杯哦。” 于卿儿赌气,也不知道她生哪门子的闷气,道:“我要冰,越多越好,最好加满。” 奶茶店店员愣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 二月天的天气,虽比不上冬天冷,但也好不了多少,这种天吃冰多少有点叛逆了。 她故意唱反调,聂尧却丝毫不在意,似乎他也并不关心她吃不吃冰,刚才 那句提醒像是说给马霏菲听的。 马霏菲一直在观察他们两人,他们之前交往过,马霏菲心里有些膈应,又见他们现在的关系生涩冷漠,她心里暗暗松一气。 买好奶茶,聂尧和马霏菲一起离开,颜乐天几人和于卿儿扎堆走在后面。 “什么情况?他现在跟转校生交往?”颜乐天喝一口奶茶,好奇询问于卿儿。 于卿儿喝满口带冰的奶茶,冻得舌头快没了知觉,冷哼道:“我怎么知道。” 见颜乐天一脸窃笑,于卿儿皱眉,不满道:“你笑什么?” “我就是觉得……”颜乐天噗嗤笑了一声,认真收敛了一下嘴角,道:“很明显啊,他在跟你抢人,而且我敢说那女生百分百喜欢聂尧。” 于卿儿心口像卡了一根刺,虽算不上难受,却没办法忽视其存在。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吃谁的醋,反正看见他俩在一起她就很不痛快。 “你想说马霏菲喜欢聂尧不会喜欢我?”于卿儿问。 颜乐天耸肩浅笑,他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众人买好了东西一起到树下集合,吴西萌几人见马霏菲和聂尧一起出现,几人眼神都变得暧昧八卦起来。 又见马霏菲身后跟着于卿儿一伙人,吴西萌将马霏菲拉到一边,低声询问道:“什么情况,为什么三二也在这里?” 马霏菲拘谨摇头,小声说:“你说她是不是送我画的人?” “你说三二?怎么可能,她是女生。”吴西萌先入为主认为那个人会是男生,显然不相信是于卿儿。 马霏菲点头,也觉得不太像,那个人在微信上说喜欢她,怎么可能会是女生。 “她也许是为了聂尧来的,可能是想旧情复燃。”偷偷看一眼一身靓丽穿搭的于卿儿,吴西萌低声提醒马霏菲。 马霏菲张了张嘴,惊讶了一下,表情变得凝重。 “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分手也有可能一方不想分手啊。” “那我要怎么办?” “总之别给她机会,你多和聂尧互动。” “可是我……我不太会。”马霏菲有些羞赧。 吴西萌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想办法给你制造机会。” 没过多久,特尖班的人都纷纷聚齐。 众人见于卿儿和颜乐天也在,一时很是好奇,同时也暗暗猜测各种可能性。 谣传聂尧和于卿儿分手了,于卿儿和颜乐天在一起,但她对聂尧还念念不忘,可能知道聂尧今天会来泉隐寺,所以于大美女追了过来。 三人三角恋,真够错中复杂的。 如果说聂尧现在正追马霏菲,那可真是好看了,三角恋变四角恋,江城一中一整年也见不着这么劲爆的瓜。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出发吧!”吴西萌向众人喊道。 “出发!” 大家应声,一齐进军泉青山。 —— 众人三两成群,一路嬉嬉闹闹。 泉青山的泉隐寺是4A景区,道路都是平缓的上坡路,水泥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 山上空气很好,同时也很湿冷,越往山上走风越大。 于卿儿手里拿着冰奶茶,身上穿着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小香风套装,着实冷得让她有些失了格调,肩膀在衣服里微微瑟缩。 不过她要脸,冷却是一点都没表露出来,她只管漂亮就行。 “哈欠~” 马霏菲轻轻打了一个喷嚏,似是受了凉。 她今天内搭是一件裙子,面料比较轻薄,因为今天要见聂尧,外套也选比较显瘦优雅的紧实毛衣,可惜这身装束抵御不了山上的寒气。 “是不是有点冷?”吴西萌问。 马霏菲点头。 吴西萌轻笑,用眼神示意她看聂尧。 聂尧走在前面,手里拿着衣服外套,那是登山徒步必备的男士冲锋衣,可以防风御寒,简直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的节奏。 “我去帮你问。” “你别……” 来不及阻止,吴西萌已经凑到聂尧身边。 “聂尧,你要穿外套吗?”吴西萌刚跟聂尧说话,周旁众人纷纷投来视线。 这一趟出行,众人都默认了谁是主角,聂尧虽然话少,却没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聂尧看向吴西萌,平静问:“怎么了?” 吴西萌腼腆笑了笑,道:“菲菲有点冷,看起来像是感冒了,你外套不用的话能不能借给她穿一下?” 聂尧回头看向马霏菲,又看一眼马霏菲身后和颜乐天打成一片同样衣装单薄的于卿儿。 如果于卿儿来问,他会毫不犹豫给她,然而他们现在感情状态处于崩溃边沿,她不会问他要外套。 对于卿儿而言,别人对她的喜欢她唾手可及,以致于她可以任性地毁坏任何一段关系,丝毫不会觉得惋惜,他对她的喜欢也一样被她践踏,没有任何不同。 聂尧不是没想过跟她从归于好,毕竟他还那么喜欢她,然而于卿儿却一直在任意摧毁这段关系,失去他她也完全不在乎。 她说她厌恶他的身体,聂尧有段时间开始怀疑自己。 他在网上找不少男性私/处对比图,比较下来他和正常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厌恶他。 当然,他也有别的猜测。 她或许真的喜欢女生,又或许她童年受过什么创伤,又或者她只是单纯对性产生恐惧。 无论什么原因,他们的关系都在一步步走到崩坏的边沿。 沉默了两秒,聂尧将外套递给了吴西萌。 成功拿到外套,吴西萌蹦跳着回到马霏菲身边,献宝似地将聂尧的外套奉上。 “大美女,大校草的外套请你笑纳~” 马霏菲嗤笑,对于吴西萌狗腿子作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快点穿上吧~” “嗯,谢谢。” 于卿儿走在身后,她自然认得聂尧的外套。 她正和颜乐天闲聊,看到聂尧的外套披在马霏菲身上,她当即沉下了脸。 说她喜欢马霏菲,可是靠近了她却没有要深入了解她的欲望。 说她厌恶聂尧,可是他的体贴和爱护给了别的女生,她为什么会如此不开心…… 第75章 求上上签泉隐寺在山上,走上去…… 泉隐寺在山上,走上去需要走两三公里的上坡路。 众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半山的一片桃花林。 二月季节,桃花盛开,整片林子都是浪漫的粉红色,许多游客聚集在林子里拍照留念,场面好不热闹。 特尖班的女生们今天好不容易出门,且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自然要拍几张美照晒晒朋友圈。 女生们这会儿也不觉得冷了,碍眼的外套都要脱掉,都只穿漂亮的衣裙站在粉色桃花树前摆姿势拍照。 男生不爱自拍,几个男生潦潦草草拍了几张风景照,便是坐在草地上歇脚。 于卿儿坐到草地上,偏头去看马霏菲。 马霏菲先是和几个女生拍照,随后她被吴西萌推到聂尧身边,主动找话题聊天。 聂尧站在路边,没有进入桃花林,高帅的身影挺拔又英俊。 马霏菲站在他旁边,腼腆又清纯,两人独立形成一个氛围场,周围其他人都成了陪衬。 于卿儿见过聂尧宠聂梨的样子,哥哥该有的疼宠和耐心他都给了聂梨,看到聂梨和聂尧的相处模式,于卿儿一直认为聂尧其实更适合小鸟依人温柔乖巧的女生,就像聂梨,而马霏菲就很像聂梨。 平心而论,他俩站在一起很般配。 心里虽这么想,情绪却由不了自己,她看着他们只觉得刺眼。 众人休整半个小时,继续朝泉隐寺前进。 步行二十分钟,众人来到泉隐寺。 泉隐寺内人声鼎沸,空气到处弥漫香火的气息,给人一种神圣又严重的感觉。 泉隐寺很大,一层一座寺庙,古老建筑满含禅意。 入寺庙需要买礼佛香,也不贵,十根五元,上不封顶。 一中学生们各自买了礼佛香,随后各自带香去不用的小庙里 求拜。 于卿儿以前没拜过庙,她第一次看到眼前这样的场面,觉得很新鲜。 当然她不信佛,也不相信因果报应,更不认为她给各位佛上几根香,佛就会满足她的愿望。 不过拿过颜乐天递给她的礼佛香,她还是跟众人一起上香拜佛。 别人心里有无数个愿望,她却没有想法,拜完了也就完事了。 泉隐寺的签很灵验,网上一直有人这样传,说多了大家也都信以为真。 来到泉隐寺的每一个游客几乎都会在寺庙里求上一支签,一中的几个学生同样为此而来。 众人上完香,看到很多人都在求签,大伙纷纷加入队伍。 于卿儿虽不信,但还是跟着大伙一起排队。 轮到她时,她跪在蒲团上,手摇签筒,用力摇晃一番后,一支上上签落了下来。 “上上签?然后呢?”于卿儿问身后的颜乐天。 颜乐天同样摇晃着签筒,道:“好像要拿签到那边去领什么签语。” “哦,我去看看。” 于卿儿拿签过去,被告知要扫码支付二十块才能领到签语。 于卿儿在心里暗骂,什么狗屁仙佛,居然这么爱钱。 于卿儿不差钱,当即扫码支付,连同身后几个一中学生一起,其中包括马霏菲和吴西萌几个女孩。 “好的,这是你的签语。” 寺庙工作人员认钱办事,收到转账后,便递给了于卿儿一个锦囊。 于卿儿走出求签寺庙,从锦囊里拿出神神道道的卡片,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 良人在畔韵悠长,似月清辉照冷霜。 昔日擦肩终有聚,今时执手岂容伤。 心湖但许情波漾,爱海唯期意桨扬。 休待繁华成旧梦,且珍此际少年郎。 什么意思? 于卿儿没看懂,平时做文言文题目就够头疼的了,出来玩还要对一首诗做阅读理解,无语。 颜乐天和老杨也各自拿签语走出来,各自赏析理解上面的含义。 几人虽算不上学霸,但好歹是江城一中的学生,理解诗词不是问题。 “你是什么签?”于卿儿问。 颜乐天:“上签。” “说了什么?” “说我以后财运滚滚,会飞黄腾达。” “我不信。” 于是两人交换签语,于卿儿看颜乐天的,依旧看不懂。 “你的签说你身边的良人如同月光照冷霜一样为你的生活带来光亮和温暖,你们经历过波折才能相聚,牵手了就要珍惜对方,不要等到繁华消失了,才去珍惜那个少年郎,哇~是不是在说我?”颜乐天解语道。 于卿儿嗤笑,心想这破签果然是为了骗钱。 聂尧最后一个出来,手里也拿着一个锦囊,旁边的女生问他是什么签,一个男生回道:“阿尧抽到了一个下下签。” “什么下下签?”有人好奇问。 聂尧看一眼前面的于卿儿,没有回答那人。 他刚才好奇看了一下,上面的签语是—— 幸得情劫未伤身,心有迷障困此魂。 娇容恰似风中絮,善变无常乱我神。 虽知不是良辰伴,怎奈情丝缚己深。 欲舍难离终不悟,愁思如缕绕心门。 求签之前他不信所谓的灵验,现在他被打脸了。 恋人的模样与性情如同风中飘絮,飘忽不定、变幻无常,搅乱他的思绪,虽知道不是良缘,但却舍不得放开。 这…… 说的不就是于卿儿? 泉隐寺越往上走越神圣,游客们求神拜佛的心也越虔诚。 经过几个寺庙,众人来到一片广阔的天台区,这里更是人山人海,香火鼎盛。 几人又各自买礼佛香祭拜,又要花上五块的香火钱。 泉隐寺天台前有四个巨大的香炉四方鼎,分别摆西东南北四个方位,无数人站在四方鼎前对天拜佛,有的求金榜题名,有的求财源广进,有的求觅得良缘,无数个人有无数个愿望,也不知道寺庙里的菩萨忙不忙活得过来。 于卿儿买了礼佛檀香,一个人走到人群中。 她看到聂尧独自一人站在一个四方鼎前拜了拜,她也远远走在后面拜了拜。 “拜完把香插进四方鼎里,要供奉香火才能受到佛的庇佑。” 旁边一个妇女好心提醒。 于卿儿点头,看一眼前面正往四方鼎上香的聂尧,又见马霏菲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边,两人如同情侣寸步不离,她带香走过去,闷不做声站在马霏菲旁边往四方鼎里上香。 四方鼎全是香火,火点密密麻麻,香火烟气缭绕。 马霏菲经验不足,不知道拿香的上端防止抖动,而是乖乖拿着红杆子底部,于是她刚往香灰里插上已经点燃的礼佛香,就被掉下来的烟灰烫到手背,结果又碰到旁边燃烧将尽的香头火星,烫得她快速甩手。 “嘶~” 她这一动作殃及了旁边同样笨拙上香的于卿儿,于卿儿手背的皮肤直接被三四根香烫伤。 听到马霏菲吃疼的喊声,聂尧看过来,又诧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于卿儿,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她还跟颜乐天在一起。 “怎么了?”聂尧问。 马霏菲搓搓手背看了看,白皙手背上赫然印有两个烫伤红痕,此时正火辣辣烧疼着。 聂尧是干实事的行动派,处理问题的逻辑思维是直线形,往往目的都很明确。 马霏菲被烫伤,他帮着处理问题。 他叫她离开烧香鼎,然后拧开一瓶矿泉水倒水给她降温。 马霏菲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她伸手上前让冷水冲洗手背,心里暗自感动又欢喜,她喜欢聂尧带给她的这份安全感。 冲水过后,她手背上的烫伤好受了很多。 “谢谢。” 对聂尧道了一声谢谢,马霏菲回头去看于卿儿,发现她正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地望着他们。 见状,马霏菲忙道:“对不起,刚才不小心碰到你,你没事吧?” 于卿儿左手覆盖右手的手背,眼神冷清清的,她没有回答。 刚才一切都发生太快,聂尧不知道于卿儿也被烫伤,见她一直捂盖自己的手背,一直闷声不吭,又听到马霏菲刚才的话,聂尧皱了皱眉。 迎着她那充满仇恨似的目光,聂尧放下骄傲,主动走到她的面前,伸手要去抬她的手。 “我看看。” 他语气是温柔的,带着以往对她的关切。 然而于卿儿却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她承认自己霸道,霸道到她只想一个人占有他的好,他的爱分出去一丁点都不行,他必须完完全全属于她,如果不是,那她就不想要了。 他碰了她的手,于卿儿甩开。 于是,聂尧看到了她手背上的四处烫红印。 于卿儿天生冷白皮,那烫伤痕在她手背上尤为明显,一眼都会留意到。 也不管她是不是在生大小姐脾气,聂尧强行拿捏她的右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吹了一下,然后迅速拧开另一瓶矿泉水给她降温。 矿泉水刚倒了小半瓶,于卿儿用力拍开他的手,矿泉水顿时撒了一地,瓶子哐当飞了出去。 这动静太大,周旁所有人纷纷驻足围观。 聂尧惊愕,他这辈子都没有像这样丢脸过,跟于卿儿在一起,她总让他一次次失去骄傲和体面。 “分手吧,我不要你了。”于卿儿恶狠狠道,漂亮的美眸微微泛红。 她承认她嫉妒了,嫉妒他把外套给别人御寒,嫉妒他刚才照顾别人不关心她,嫉妒他有可能喜欢马霏菲。 聂尧愣住,欲言又止。 对视片刻,他艰涩回答。 “嗯,随你便。” 人群的嘈杂声突然又充盈他们的耳朵里,混混沌沌,杂乱不堪,世界没有停摆,一切都那么真实又深刻。 马霏菲愣在原地,心里蔓延出一股酸楚的情绪。 聂尧对于卿儿的紧张和爱护她都看在眼里,原来爱与不爱是有区别的,他对任何人都那般孤高清冷,唯独对于卿儿又是关切又是吹气。 哦,原来不是聂尧不喜欢于卿儿,原来她们都错 了…… “怎么了?什么情况?”颜乐天和老杨几人走过来,他们刚才在找于卿儿,泉隐寺里人太多,转身的功夫便是找不着人。 这边动静大,围观的人又多,颜乐天自然也被吸引过来。 于卿儿没有解释,转身大步离开。 “喂,怎么了?” 颜乐天和老杨追上去,三人很快淹没在人群里。 聂尧停顿数秒,沉闷地捡起地上的空水瓶,面无表情将其扔进垃圾桶。 “聂尧……” 马霏菲叫他。 聂尧没吭声,转身独自离去,俊逸身影凄清绝然。 第76章 冥冥之中下午两…… 下午两点,众人集合。 吴西萌清点人数,发现聂尧不在。 她问了马霏菲,马霏菲摇摇头,情绪有些消沉。 另一边,颜乐天和老杨在泉隐寺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于卿儿的下落。 两个刚分手的人都不在,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马霏菲看到走过来的颜乐天,表情顿了一下。 之前给她送画的人是老杨,她今天特地留意看了一下,老杨基本都跟颜乐天在一起,也不知道给她送画的人是不是九班的颜乐天。 “哎,聂尧呢?”颜乐天走过来问马霏菲。 马霏菲移开视线,道:“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不是跟他很好?给他打电话啊。” “……” 正说着话,聂尧从人群中走来。 他表情不太好,气质阴沉,在旁人看来他只是比以往更沉默许多。 “太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吴西萌喊话,正坐在树下的学生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纷纷站起来。 颜乐天也不怕聂尧给他甩脸色,他上去问于卿儿的下落,聂尧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后给了他一个“滚远点”的孤傲背影。 “艹。” 骂了一声,颜乐天没再自讨没趣。 他以后再跟聂尧说一句人话,他就是狗。 见人都齐了,众人一起下山。 来时人很多,离开时同样人挤人。 上山的路和下山的路不一样,众人跟着指示牌下山。 走了小半路程,有人发现下山有近路,那是一条陡峭的石阶小道,远路则是平缓的下坡路。 然而很奇怪,所有游客都在走远路,没有人朝近路的方向走,一条窄小的台阶路就这样孤零零立在那里。 游客大都有从众心理,见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下山,大家也就随大众走平缓的下坡路,没有人留意到旁边小小的提示牌。 近路也确实不适合大众人群走,因为台阶路陡峭又狭窄,人多容易出事故,因而景区立的提示牌不是很明显。 几个学生在学校常跟文字打交道,他们对文字比较敏感,因此很快有人发现路牌上面的提示。 “这里有近路,近路全程1.8公里,远路全程2.6公里,我们走这里吧?”一个女生开心道,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吴西萌几个女生上前确认,还真是这样。 景区官方为游客安全着想,显然更希望游客走大路,不然提示牌也不会那么小。 “我们走这里吧?近一点。” “可以啊,走近路。” “有近路不走是傻子。” 大伙意见达成一致,于是决定抄近路下山。 聂尧没什么意见,来时跟大家一起来,走时自然也跟大家一起走。 于是,十几个学生一起走下陡峭的石阶路。 石阶路很狭窄,只够一人穿行,两个人没办法并排走,石阶两旁立着简单的锁链扶手,众人每走一个台阶都要认真看路。 大家走下台阶还叽叽喳喳笑笑闹闹,没人知道他们离开后不久,这条石阶路被景区工作人员用警示条封锁了入口,旁边立上“危路,请勿靠近”的警示牌。 聂尧走在最后面,他有些心不在焉。 整个队伍唯独没有于卿儿,显然她是一个人离开了,聂尧有点担心她的安全。 于卿儿长相太出众,即便景区人多也很难说她会不会遇到对她心怀不轨的人,就算她没遇到坏人,一个人走也不安全,如果她是一个人走这条近路的话…… 聂尧心内很割裂,他不想要自己太过卑微,被分手了还要时时刻刻关心她的动态,可如果不确定她的下落,他又没办法安心。 沉默半晌,他还是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犹豫了一会儿,他主动给她打电话。 “嘟嘟——” 两声忙音过后,对方挂了电话。 微微皱了皱眉,聂尧给她发信息。 聂尧:在哪? 聂尧:一个人下山?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回复,聂尧放下骄傲继续给她发信息。 聂尧:走近路还是远路? 聂尧:走大路别离开人群,走近路别一个人走,在原地等我,我们正在走近路。 如他所料,她没有回应。 将手机放进兜里,无意间摸到寺庙的签语卡片,聂尧扫一眼上面的文字,不由苦笑。 逢卿误作良缘想,却遇凉薄困爱殇。 心苦偏难离倩影,情痴怎忍弃红妆。 愿凭真意消嫌隙,且以柔怀化怨怅。 若得同心相守护,纵经风雨亦情长。 这是第二支签的签语,他不喜欢那支下下签,愣是给自己换了一支好签,他喜欢上面的“同心相守”“风雨情长”的字眼,可惜现实却让他一次次受挫。 几人走陡峭的石阶路近二十分钟,终于进入一个狭小的石头洞,石头洞显然是景区故意制造的,为给游客更好的游山体验。 石头洞里光线偏暗,石壁两旁潮湿滴水,岩壁上长着不少的苔藓。 约走30米的石洞路,出口渐渐有光,众人弯腰从石洞里出来,眼前柳暗花明。 他们面前是一口碧绿的深潭,潭水深不见底,形状像是庞大怪物张大着嘴。 深潭上方有一座吊桥,那是游客从山的这头走到山那头的唯一路径。 吊桥经过风吹日晒,常年失修,吊桥中心的木块空了好几块,一个人如果没有极好的平衡力很容易失足下水。 此时,吊桥的首尾两端聚集着十几名游客,没人走在吊桥上,大家在激烈讨论着什么,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什么情况?” 老杨问前面的人。 前排一个男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知道,好像是过不去。” 聂尧个子高,远远能看到吊桥中心缺着木块,以及深潭的水面像是有大鱼在动,水面荡着一圈圈的涟漪。 “天啊!她快死了!谁去救救她!” 一个妇女凄厉的喊叫划破阴沉的天空,后排众人才恍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知道为什么,聂尧右眼眼皮直跳,像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本就担忧于卿儿的安危,这下更惴惴不安,心脏狂跳不止。 那感觉很糟糕,他的直觉在告诉他,那是她…… 那是卿儿…… “让开!” 推开前面的众人,聂尧疾步上前。 颜乐天被推得趔趄一下,刚想骂人,聂尧已经冲了出去。 颜乐天困惑,人还有点懵。 只是当他看到深潭里扑腾出的一只手,以及那一抹熟悉的衣服颜色,他的心有种瞬间失重的感觉。 或许情人间真的有一种默契,冥冥之中总有一种牵引。 很多很多年以前,小卿儿和小聂尧一同坠入大海,两人曾在生死线上浮沉,被大海淹没的感觉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此后两人遇水便有了相反的本能。 小卿儿拒绝游泳,无论爷爷给她安排多少游泳教练都被她气跑,她总喜欢说谎诬陷他们,谁要他们逼她勇敢。 小聂尧不允许自己懦弱,他逼着自己强大,坠海之后他更加强水性,逼着自己掌握在水里的耐力和技巧,此后他不再怕水,不再听天由命。 前排一群人还在争吵,女人骂男人冷漠,男人骂女人自己怎么不去救,水潭上喧嚣不止,水潭下森冷死寂,严重缺氧的 女孩濒临死亡。 随后在惊呼声中,一个男生扑入深潭。 二月份的天气森冷阴湿,所有人还穿着棉衣与毛衣御寒,没人愿意落水受这冰寒之苦,即便有一个女孩的生命将要逝去。 且潭水太深了,深不见底,像是海底巨兽森冷的眼,在向外界狩猎着人的身魂,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恐惧。 干瞪眼的人们将一切希望寄托在那奋不顾身的身影上,希望他能救回那个女孩,以免他们日后受良心谴责。 聂尧冲破一切阻碍,迅速游到深潭的中心,将沉如千斤重的人打捞上来。 一中的人见于卿儿的头露出水面,众人都不淡定了,一个个都跟着心惊胆战。 那可是他们身边活生生的人,明明几个小时前还那般生龙活虎,现在脸色却苍白如纸,毫无一丝生机。 颜乐天冲上吊桥,不顾那桥刚刚发生了事故,长腿一跃便跨过空缺木头的区域,快速跑到吊桥的对岸,因为聂尧正带于卿儿奋力地游向对岸。 一等聂尧抓住岸边的野草,颜乐天搭把手要拉他们上来。 “把于卿儿的手给我!” 从来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男生,第一次默契地配合着彼此。 聂尧抬起于卿儿的胳膊,配合颜乐天让他拉于卿儿上岸,可惜于卿儿溺死了过去,根本毫无知觉,手臂那么沉…… “卿儿……” 聂尧慌乱叫着她的名字,眼眶湿红一片。 颜乐天捉住于卿儿毫无血色的手腕,随后奋力将人拉扯上岸,聂尧在水里助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岸边有人加入救援,老杨几人也跑上吊桥冲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终于将于卿儿带上岸。 只可惜她没有知觉,像是……死了。 没人留意聂尧是否上岸,聂尧也不需要借谁的力。 他奋力爬上岸,跑跪到于卿儿身边,看到面色苍白的她,他紧绷的神经随时一秒崩断。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想,只要她好好醒过来,她喜欢谁,跟谁在一起,他也能容忍她的变化无常。 用力按压她的胸腔,聂尧给她做人工呼吸,他不信邪,明明签语上说他们同心相守,风雨长情…… 明明他求的是好签…… 周旁所有人都紧张围观,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颜乐天半跪另一边,他看着给于卿儿做人工呼吸的聂尧,第一次对聂尧临危不乱坚不可摧的控制力深深折服。 他刚才慌了手脚,不知道该为于卿儿做点什么,聂尧却有条不紊开始实施了抢救。 然而,颜乐天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聂尧并没有坚不可摧,他绷紧着神经正默默地哭…… 眼泪从他眼角滑落,顺沿着重力,泪水滑上高挺的鼻梁,滴坠他坚毅的鼻尖。 他低头持续给于卿儿做人工呼吸,动作一直没有停。 终于于卿儿呛咳了一下,水从她口中排出,她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咳咳——” 身体剧烈咳嗽,于卿儿恢复意识,随后她看到近在眼前狼狈不堪的聂尧。 “卿儿。” 聂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如获珍宝般久久不愿松开。 周围众人见到人安然无恙,掌声络绎不绝 于卿儿没有力气,她没办法抱聂尧,可她知道是谁救了她。 冥冥之中她听到了一个声音,他叫她卿儿,叫了很多遍,是这个声音将她从鬼门关牵引回来,然后她在黑洞洞的世界里看到了一束光,她沿着光走了回来。 “没事了,别怕。” 他在安慰她,明明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颜乐天站到一边,安静地看着他们。 他终于承认,他佩服聂尧。 也终于承认,聂尧和于卿儿最般配,而他永远只是一个配角。 第77章 只喜欢你初春的天气潮湿阴冷,于卿儿…… 初春的天气潮湿阴冷,于卿儿冷得嘴唇发紫,身体极度不适。 颜乐天脱外套给她穿也于事无补,里面的衣服湿透了,穿再厚的外套也没用。 聂尧也全身湿透,不过他比于卿儿能扛。 他叫颜乐天跑背于卿儿下山,自己则跟在身后,他不能背于卿儿,怕身上的湿冷气过渡给她。 出了景区,聂尧抱于卿儿坐进聂家的车,让李叔开车去附近的酒店宾馆。 李叔见两人都全身湿透,顿时吓了一跳,他将车子的暖气开到最大,随后开车将两人送去最近的宾馆。 泉隐寺位于偏远的郊区,离市区有近70公里的路程,开车回去还得要一个小时。 聂尧看于卿儿的状态,她的情况很不好。 因为皮肤白,她冷寒的模样尤为骇人,脖子和脸部的毛细血管都呈明显的深紫色,皮肤更是惨白毫无血色。 聂尧把虚弱的她抱过来,用颜乐天的外套给她围了一个小半弧,低声哄道:“把湿衣服脱掉,别穿在身上了。” 于卿儿看他,有气无力地乖乖脱掉上衣,直到一件不剩。 两人都看过对方的身体,于卿儿也不矫情,脱完后确实比穿着湿衣服好受一些,尤其车里还有暖气。 用颜乐天的外套给她捂住身体,聂尧抱住她的腰身,让虚弱的她依偎在他怀里。 “叫你等我为什么不听?” 当身体和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下来,聂尧整个人也有些虚脱。 想起于卿儿当时沉在水里的场景,聂尧还是一阵后怕,他都不敢去想,要是他来迟一步后果将有多可怕。 于卿儿不想说话,聂尧也没再质问。 她现在安然无恙比什么都重要。 泉隐寺附近有一个小城镇,小城镇有很多便宜的旅馆,最高档次的宾馆也只是三四层的小楼。 聂尧开两间最好的房间,让于卿儿去房间洗热水澡。 于卿儿很听话,他让她洗热水澡,她就乖乖洗热水澡。 她站在热水里冲洗了很久,总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身体冰冻的各个部位也慢慢有了人的知觉,身体也从新从外到里慢慢暖和起来。 衣服湿透了,不能再穿了。 于卿儿一丝不/挂从浴室里出来,房间的空调开着暖气,可惜宾馆的空调太老旧,制暖效果很不理想。 她走出房间,便看到身上穿着宾馆浴衣的聂尧,两人四目相对。 聂尧在宾馆另一个房间也洗了热水澡,身上也没穿衣服,但他比于卿儿好点。 看到于卿儿,聂尧目光顿了一下,微微撇开视线。 年轻女孩水蜜桃般的美好胴体会让人丢了魂。 “好点了吗?”他问她。 于卿儿点头:“嗯。” “进被子里裹好,别又着了凉。”他说。 于卿儿出浴室就又冷了,她爬上床,用白色的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 她没有吹头发,头发还湿漉漉的,聂尧起身去浴室拿了吹风筒,站在床边插上电源,他给她吹头发。 很快宾馆最豪华却也极简陋的房间里,只有吹风筒嗡嗡的噪音。 关于分手这件事,两人只字不提,没有人开口说话。 于卿儿发量多,小吹风机吹了近十分钟,总算是吹干了八成。 吹好了头发,聂尧让她躺好休息,说等她身体好受了一些再回家。 于卿儿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目光落到聂尧身上。 他在用手机发信息,身上浴袍单薄,能看到他胸口薄薄的肌肉,窗外的光打在他侧脸上,高耸的鼻梁让他的五官尤为干脆硬朗。 这样一个男生,亲起来是甜的,抱起来也格外舒服,她发现她还是很迷恋他这点好。 明明洗过澡,被窝也不薄,可于卿儿躺下来还是觉得冷,手脚正在慢慢地失去温度。 于卿儿曲着腿,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还是觉得被子四处漏风,哪哪都渗透着一股寒气。 聂尧抬眸时,就看到她裹在被子里发抖。 发现不对劲,聂尧坐过去触摸她的额头,有点热,像是发烧了。 “卿儿,不舒服吗?” “冷。” 聂尧担忧,用被子裹紧她。 两 人衣服湿了都没办法穿,宾馆里也没有烘干机,聂尧让李叔给他们买几件衣服过来,一时半会儿他们出不了宾馆。 “很冷吗?” “冷。” 捋着她凌乱的长发,聂尧皱了皱眉,最后脱掉浴袍,裸/着进到被子中,将她的身体搂进怀里。 聂尧的身体很暖和,他紧紧贴着于卿儿的身体,肌肤相亲之间他的体温也透过紧致肌肤传递过来,给于卿儿传来了熨帖的温暖气息。 两人相恋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赤/裸相贴,没有一丝衣物的隔绝。 感受到她身体的绵软与丝滑,聂尧不敢乱动,深怕擦枪走火。 “这样还冷吗?” 于卿儿还是点头,聂尧搂抱她更紧了几分。 十分钟后,于卿儿好受了一些,终于也有了多余的精力去留意自己身体以外的事物,她看了看聂尧,聂尧一边侧身抱她一边回复信息,一心两用不耽误给她暖床。 于卿儿像树藤一样他身上缠了缠,却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她不由一顿。 聂尧也感受到了什么,他放下手机,抿了抿唇,眼神茫然看她。 不看那什么,光看他的脸,于卿儿没有厌恶的感觉,甚至刚刚大腿的触碰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空气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暧昧。 聂尧捏她的脸,眼神很撩,却又故作严肃,他用眼神兴师问罪。 于卿儿真没有要撩闲他的意思,纯属是意外,她对男生的好奇心已经止步了,从他愿意满足她好奇心的那个除夕夜开始。 不过,她现在发现了一个秘密。 她稍微一碰,聂尧会变得很不一样,她早该发现的,他会变得格外撩人心扉。 那是个有趣的开关,可惜长得不招她待见。 突然,有人敲门。 两人顿了一下,聂尧坐起来。 “谁?” “你好,请问是你买的药吗?”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是某个外送小哥。 聂尧刚才怕于卿儿身体受不住,在网上买了药,没想到这么快就送过来了。 “放外面就行。”聂尧道。 虽是宾馆里最豪华的房间,隔音效果却极差。 外送小哥离开时,房间里的两人还能听到一串脚步声,咚咚咚渐行渐远。 等人走后,聂尧起身要去拿药。 刚站起来,他看到于卿儿不偏不倚直定定的目光,聂尧动作一顿,即刻又坐了回去,迅速捡起床下的浴袍给自己套上。 于卿儿知道他那一秒的迟疑在想什么。 他是骄傲的,她说过恶心他就不让她看了。 平心而论,她刚刚看了一下,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那是能看到聂尧另一面的有趣开关,能将清高冷淡的聂尧切换成另一种热帖的模式。 半晌,聂尧拿药进来。 他拆开盒子,仔细看说明书,然后将驱寒退烧药递过来。 于卿儿全身湿透时不娇气,掉水里被救上来也不哭闹,这会儿倒是娇气起来了。 “苦,不想吃。” “不含在嘴里就不苦。”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于卿儿还是忸怩了好一阵,她一点都不想动,也不希望聂尧从被窝里出去,她喜欢他不穿衣服抱她。 聂尧甚至把水也递到她嘴边,她也是一动不动。 看他近在咫尺的俊颜,于卿儿问:“你还喜欢我吗?” 聂尧拿水的动作顿住,他直视她的双眸,反问道:“你想要我喜欢吗?” 于卿儿点头。 她想要他喜欢她,他喜欢别人她会疯狂嫉妒。 那感觉很不好。 “不准你喜欢别人,你只能喜欢我。”于卿儿说。 聂尧表情很平静,指腹轻轻触上她白皙的面颊。 “我和你是一样的,卿儿。” 于卿儿困惑:“什么?” “我也会难过,也会嫉妒,你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默了两秒,聂尧道:“于卿儿,我也要你只喜欢我一个。” 于卿儿定定看他。 其实她都知道,她给了他很多不好的情绪,她有时候很坏,明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会给他带去怎样的感受,她也视而不见。 谁跟她交往谁倒霉,她都知道。 可聂尧明明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她多少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当然,他如果不把衣服外套让给别人穿,不在她受伤的时候去关心别人,他在她心里就是满分男友。 吃了药。 聂尧问她还冷不冷。 于卿儿点头。 如她所愿,她又抱到了不穿衣服的聂尧。 肌肤相亲的感觉很美妙,她有意无意用她的柔软触碰他,他会用无奈又克制的目光警示她,他叫她不许乱动。 她像是会吸食人精魂的狐狸精,缠他身上问他喜不喜欢她的身体,聂尧亲她的耳朵说喜欢。 第78章 成绩出来于卿儿和聂尧分手后,她一个…… 于卿儿和聂尧分手后,她一个人在泉隐寺里乱转,心情差到了极点。 寺庙里人山人海,她见不到颜乐天他们,便自己下了山。 见有游客走近路,她也走近路,最后来到了吊桥边。 说到这里,于卿儿不愿意回忆,被寒潭冰水淹没的感觉太痛苦,她现在想想仍然感到恐惧。 聂尧没再追问,抱着她叮嘱道:“以后再生气,也不能不回我信息。” 于卿儿搂紧他,从他身上获取安全感。 “嗯。” 她闷闷应声。 傍晚六点,两人回到聂家。 吃完晚饭后,于卿儿回了房间。 聂尧目送她离开餐厅,偏头叮嘱聂梨上去陪姐姐。 聂梨很听话,吃完饭后便跑去陪于卿儿。 聂尧等爷爷吃完饭,他将于卿儿落水的事告诉聂正闻,随后爷孙俩一起离开别墅,走去梨花街街口的中医药馆给于卿儿抓驱寒祛湿补血养气的中药。 这时候的聂尧身体也开始有了不适反应,觉得头重脚轻,全身疲乏,聂老爷子给于卿儿开了药方,聂尧按照药方也给自己抓了一份药。 晚上,于卿儿在李阿姨的叮嘱下,吃完中药后去浴室里泡药浴。 浸泡二十分钟后,她的身体成了药渣子,哪哪都是一股苦涩的中药味。 身体虽然臭臭的,精气神却好了很多,身体由内到外都热乎乎的。 凌晨一点,于卿儿做了噩梦,梦到自己再一次掉进深潭里。 吊桥两边空无一人,四处空寂寂的,她掉下去挣扎着,这次没人来救她。 噩梦惊醒,于卿儿吓出一身冷汗。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发呆了一会儿,她起身离开房间,穿过别墅幽暗的廊道,轻轻拧动聂尧的门。 然而很意外,聂尧可能忘了反锁房门,门就这样开了。 聂尧的房间里也有中药味,于卿儿却一点也不嫌弃,她反锁房门,悄悄靠近他的床,轻轻掀起被子睡到他身边,随后手脚并用攀附到他身上。 聂尧身体很热,皮肤渗着薄汗。 于卿儿抱了他一会儿也开始发热,无意间她触碰到他的脸,才知道他发烧了。 于卿儿心惊,她坐起来又躺下去,不知道该为他做点什么。 她落水被冷水浸泡,聂尧又何尝不是,她穿着湿衣服忍受寒气侵入身体,他也受着同样的苦。 于卿儿在身边焦灼地动来动去,聂尧当然有所察觉。 他抬手把她捞进被子里,低哑着声音安抚她道:“没事 ,我吃过药了,睡一觉就好。” 聂尧故意给于卿儿留门,就是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 事实证明,多为她想一点,不会有错。 “真的没事吗?”于卿儿关切问。 聂尧疲乏地点着头,闷闷道:“嗯,睡吧。” 和他热恋那段时间,于卿儿一直很想睡聂尧的床,想跟他一起过夜。 现在她睡上了他的床,这感觉有些沉闷,心却是出奇地柔软。 于卿儿贴上他的额头,在被子里抱住他的腰,缓缓闭上眼睛。 早上,于卿儿感觉到有人在亲吻自己,睁开眼睛一看,是聂尧近在咫尺的脸。 聂尧很帅,脸型硬朗五官端正,尤其他没穿衣服,健美结实的身体有点性感。 于卿儿搂抱他的脖子,抬起额头试探他额头的体温,体温正常。 他生病好了。 “早上好,老公。” 刚起床她嘴就这么甜,聂尧不由笑了笑。 将她安抚到床上,聂尧附身看她,温柔叮嘱道:“我一会儿去学校给你请假,准你在家休息一天,记得按时吃药。” 于卿儿点点头,装出一副很乖的样子。 两人对视,空气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两个人亲吻到了一起。 吃过中药后,于卿儿一直觉得嘴巴里很苦,可亲聂尧却是甜的。 她特别喜欢唇舌交缠时的湿黏感觉,喜欢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柔软与缠绵,喜欢他的啃咬与吮吸,喜欢他的手在她的衣服里。 吻了一会儿,聂尧放开她,在她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亲。 “吃完早餐喝了药再回房间休息嗯?” “好。” 聂尧起身去衣帽间里穿衣服,于卿儿则悄悄回了房间,不敢让聂梨和叶静宜他们看到她穿着睡衣从聂尧房间里出来。 吃完早饭,聂尧坐车去了学校。 于卿儿在聂老爷子的要求下喝了一碗全天下最苦的中药,然后又泡上二十分钟的药浴,这才又带着满身中药味回了房间。 手机里有很多微信信息,都是关心她的。 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不少人知道她落水的事,就连她们班学委也发来信息问她的身体状况。 于卿儿心情好,耐心一一回复所有人。 中午,聂尧回来看她,给她带了奶茶和小吃。 于卿儿开开心心当小米虫,享受着聂尧对她的宠爱。 第二天,于卿儿调养好了身体,跟着聂尧照常去学校上课。 刚回到班上,她就收到了一束花,全是康乃馨,是颜乐天送的。 老杨几个男生没钱,他们给她做庆祝康复的贺卡,丑不拉几毫无审美可言,于卿儿只看一眼就全丢进抽屉里,无聊了就拿出来当乐子看。 可能是为了照顾病患,聂尧在放学后,会来八班走廊等于卿儿放学,然后两人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 于卿儿性格张扬,她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牵聂尧的手,她喜欢在他跟前开心说笑,别人越看他们,她越肆无忌惮。 聂尧对她是真宠,她要牵就让她牵,哪怕有老师在场,他也照旧放任她自由,因此他们时常看到一班班主任,和八班班主任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 学校表白墙再次更新,聂尧和于卿儿分手的谣言不攻自破。 —— 于卿儿发现她和聂尧交往都是有代价的,她每天都要写试卷,聂尧每天都会严抓她学习。 苦日子过着过着,最后也就习惯了。 好在聂尧会时不时给她奖励,他把她宠成了一个小孩。 几天后,于卿儿的艺考成绩下来,她竟然考了278分。 在美术生全国统考里,考生能考到260分已经相当不俗,278分已是属于美术考生中的佼佼者,要知道去年他们江城美术生状元也才考了281分。 于卿儿专艺术生时间短,能考到这个分数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于卿儿将查询到的分数告诉聂家的人,聂家所有人都替她高兴,当晚她吃到了一桌丰盛的海鲜大餐,是叶静宜特地叮嘱星级酒店大厨来家里做的。 漂亮的帝王蟹,超大的澳洲大龙虾,肥美多汁的大海螺,新鲜嫩黄的北海道海胆,以及各种摆盘漂亮的小配菜。 于卿儿发朋友圈晒成绩和一桌大餐,她感觉生活从没像现在这般充实美好且富有盼头。 叶静宜开了两瓶罗曼尼康帝,分别倒给于卿儿和聂尧一人一大杯红酒。 聂梨喜欢吃海胆,吃得满嘴都是,于卿儿一边笑话她,一边给她递纸巾让聂梨擦嘴。 帝王蟹味道一般,于卿儿喜欢吃大海螺蘸酱吃,也吃得满嘴酱汁,然后聂尧给她递纸巾。 她笑聂梨吃海胆满嘴脏,估计聂尧也在心里笑话她吃海螺大大咧咧不讲文明吧,于卿儿心想。 吃到肚皮撑开,于卿儿礼貌打了声招呼后,便和聂梨去了大厅。 聂梨今天收到叶静宜朋友送给她的一个小礼物,是一个精致的魔方,魔方可以转来转去,一共有六个不同颜色的面。 于卿儿和聂梨坐在沙发上转魔方,想要将魔方六个面还原。 “姐姐,这边转~我看到红色的了~” “嗯,我看看,是这样对不对?” “这边这边,这里也有红色~” “我知道,我在想怎么转上去。” “是这样吗?” “应该是的。” 半个小时后,聂尧从餐厅里出来,于卿儿和聂梨仍然没能把魔方还原回去。 聂尧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对于卿儿道:“跟我上楼,有话跟你说。” 于卿儿转魔方转出了一股火,不知道这玩意哪里是给小孩玩的?她都转不明白,更别说是阿梨。 反正她转不明白,她以为聂尧也不会,于是将魔方递上去,为难道:“你把它还原了,我就跟你上楼。” 聂尧肯定又要给她补课,她才不要上去呢。 聂尧接过精致小巧的魔方,微微挑眉。 他先是观察了一下,修长手指快速拧动起来。 于卿儿一看他扭动魔方的手法就知道他是老手,心里暗道糟糕,两张试卷怕是免不了了的。 男孩子还有不会转魔方的?天真。 聂尧八岁就会了,根本是小儿科玩具。 于卿儿站起身,想要溜之大吉,聂尧仅用一分钟还原了魔方,手臂一抬,便将某个说话不算话的女生捞了回来。 “阿梨,哥哥和姐姐有事先上楼,你在这里玩,一会儿让李阿姨带你去洗澡。”聂尧叮嘱聂梨。 聂梨拿起还原好的魔方,对哥哥一脸崇拜。 “好的,哥哥!” 回到房间,聂尧让于卿儿坐好,他拿平板坐过来给她算分数。 “给你算算分数,你现在艺考成绩是278分,文化分400分能稳上二本,但如果你想考一本,400分的分数就不够了,尤其是京北市的一本大学。” 于卿儿看他平板电脑上计算出来的数据,没看懂,一脸懵。 “看不懂没关系,你只要听我的,我计算了去年录取京北市一本艺校的分数线,你的艺考分数现在是278分,也就是说你的文化分必须要考460分才可以。” 于卿儿一听,不想干了。 “其实我觉得,二本也挺好的。”她说。 她以前可从不认为自己能考上大学,人要学会知足不是? 聂尧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她不想吃学习的苦,毕竟从小就是娇气的大小姐。 聂尧不想逼她,她考二本也行,反正以后他养家。 “我不要求你一定要考上,尽力而为,行吗?” 他看向她,目光恳切。 于卿儿顿了一下,轻轻点头。 第79章 大办宴席四月,梨花…… 四月,梨花街梨花满树盛开。 千千万万白色梨花缀在树上,画面盛大而壮观,放眼望去,整条梨花街凄美又浪漫。 每年这个时节,梨花街又是江城的一道壮美风景,不少媒体人来街上取景拍摄, 前来拍艺术照的年轻人也络绎不绝,一时之间梨花街热闹纷繁。 于卿儿每次坐车去学校,看到整条街浪漫的千树梨花,一整天的心情都格外清爽,像是胸腔时刻饱含着一口新鲜的氧气。 好不容易熬到周日,于卿儿带聂梨去街上拍写真照。 她在网上给聂梨买了白色仙女裙,聂梨穿在身上可把自己美坏了,套上白色手套,又撑着一把透明小伞,聂梨走在梨花街上无论到哪儿,都有路人夸她漂亮。 聂梨以前有哥哥从不羡慕别人有姐姐,现在她终于知道有姐姐的好了。 哥哥和姐姐很不一样,哥哥能保护她,会疼她会宠她,姐姐则是陪她一起玩,带她体验很多女孩子喜欢的事物。 “阿梨,看镜头!” 于卿儿拿摄影机给聂梨拍照,聂梨站在梨花树前认认真真摆着姿势,她看着前方笑眼弯弯,梨涡显明。 为了拍照美观,她没有戴助听器,于卿儿跟她说话,她听得不是很清晰,于卿儿便用手打简单的手势,她能看懂,十分配合。 于卿儿有个弟弟,比聂梨大五岁,那个弟弟是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于卿儿以前没少跟他打架抢要东西,过后她总要挨大人一顿臭骂,说她不懂事。 分开这么久,于卿儿一点也不怀念那个名字叫什么她都快忘了的弟弟,她现在喜欢聂梨,聂梨就是她妹妹。 拍了一个小时,于卿儿拿摄影机过来给聂梨看照片效果,聂梨蹲坐在她身边,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看着摄影机的显示屏。 “阿梨,你这两张拍得真好。” “嗯,漂亮!” “还有这张,这张我也喜欢。” “好看!” 两个女孩正蹲坐在街角专心看照片,突然身上投来一片阴影,抬头一看,竟是聂尧。 聂尧身量颀长,个子高大,从下往上看愈发高耸挺拔。 于卿儿嘴角的笑容一僵,眼里的光瞬间熄火,她知道聂尧是来逮她回去写试卷了。 “哥哥!” 聂梨看到她亲爱的哥哥,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提起仙女裙在原地转圈,问哥哥漂不漂亮。 聂尧半蹲在聂梨面前,将衣服外套披在她小小的肩膀上,揉着她的头道:“阿梨,穿裙子不冷吗?” “不冷呀哥哥,我一点都不冷。” 女孩子为了美穿衣清凉,往往爱撒谎说不冷,聂梨小小年纪就跟着于卿儿学会了爱美大过天的本事,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刚说她不冷,聂梨就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毫不留情戳穿了她的谎言。 聂尧轻笑,给她的外套拉好了拉链。 照顾好了小的,聂尧看向于卿儿,于卿儿冲他讨好一笑。 “布置给你的试卷写完了?”他问。 于卿儿假装听不见,她当他是王八念经。 下一秒聂尧拿走她手里的摄影机,于卿儿始料不及,伸手想要抢夺回来,聂尧抬手避开。 以为他要没收她的摄影机,觉得她是不务正业,于卿儿刚想为自己申诉,聂尧看了一眼摄影机里阿梨的照片,开口道:“站前面去,我给你拍。” “什么?” 聂尧抬起瑞凤眼,浅笑:“给你拍照啊,大美女。” 不用写试卷,于卿儿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她微笑着退到身后,站在一排盛开的梨花树前,对着聂尧盈盈一笑。 聂尧没专门学过摄影,但对女朋友美的瞬间刻画,他有他自己的理解。 他镜头下的于卿儿,人比梨花艳,意境比梨花美,一向性感骄纵的她居然也有那么几个瞬间,竟也展露出了温婉端庄的一面。 一个小时后,聂尧领两个女生回聂家。 叶静宜今天难得有空,这会儿正在修剪花市送货员刚送过来的花卉,她要将这些花卉插满家里的所有花瓶。 聂梨拿摄影机去给叶静宜看,说她们拍了很多美照,叶静宜看了看相机照片,笑着夸好看。 于卿儿拿起桌上一朵玫瑰花闻了闻,笑听着叶静宜对照片的夸赞。 聂尧靠近楼梯口,给了她一个颇为严肃的警示眼神,于卿儿笑脸一垮,丢下玫瑰花不情不愿跟他上楼。 好了。 开心时间结束,她要回去写试卷了。 聂尧和于卿儿离开后,叶静宜拿着摄影机询问聂梨:“阿梨,这是谁给小卿姐姐拍的照片?拍得真好。” “是哥哥!”聂梨道。 叶静宜若有所思点点头。 恰时,聂老爷子从中医药馆回来吃午饭,刚走进别墅大厅,聂梨又带着相机拿去给爷爷看照片。 家里没人不宠聂梨,小丫头满心欢喜要爷爷看照片,聂老爷子自然是顺着她的心意。 叶静宜将一束修剪好的花插进沙发前的花瓶里,见老爷子在陪孙女看照片,忙问道:“爸,你说阿尧和小卿是不是在谈恋爱?” 聂正闻抬眸看她,不由一笑:“你才知道啊。” “啊?”叶静宜惊讶,拿着花坐到沙发上:“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前段时间小卿不是掉水里身体受了寒?阿尧总要我给小卿看看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你是不知道,小卿身体状况你儿子比小卿自己还上心。” “啊,这样……”叶静宜点点头,笑道:“也好啊,小卿这么漂亮,阿尧以后跟她结婚生出来的小孩该有多好看?” 于卿儿这段时间住在聂家,聂家人都喜欢她,叶静宜也把她当半个女儿照料,聂尧和于卿儿交往也没什么不好,现在是亲上加亲了。 “我挺喜欢小卿那丫头,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聂老爷子道。 叶静宜点头:“嗯,听您的。” —— 五月悄然而至,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学校保送名额已经确定,聂尧因数学和化学竞赛都是全省第一,他被确定保送去了京北大学。 这是个好消息,聂家旁亲出过不少的大学生,唯独聂尧上了京北大学。 为庆贺这一喜讯,聂家在江城最豪华的酒店宴请宾客,聂家各路亲朋好友纷纷前来吃喜宴祝贺。 聂尧不喜欢这般高调,奈何父母一定要大摆宴席,他只好穿上叶静宜给他定制的西装礼服,出席了这一场酒宴。 酒宴大厅很宽敞,几十张酒桌座无虚席,舞台还有西装革履的小音乐团在现场演奏。 聂尧和父母在各个酒桌间应酬,于卿儿和聂梨以及胖大海他们则单独坐一桌酒席,旋转餐桌前有服务员给众人布菜,没过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十几道寻常家里很难见到的山珍海味菜。 胖大海见到一桌子好吃的,也不管酒桌有没有坐满,先给自己夹了一块鹅肝肉。 今天这场合比较庄重,胖大海和詹南几人都穿得很正式,虽看起来正式,其实穿搭都很蹩脚,像是借别人的衣服穿似的。 “我靠,阿尧今天真他妈帅。” 胖大海吃完了鹅肝肉,看着不远处一身笔挺西装的聂尧,忍不住感叹。 于卿儿也看向聂尧,他正和聂正闻一起接待宾客。 只见他身穿修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肩膀宽阔,身型修长,俊美的五官在宴客大厅水晶吊灯的映照下,五官轮廓愈发山棱起伏,沟壑分明,整个人更是气宇轩昂气度翩然。 于卿儿从没见过聂尧穿西装,今天见到了,她被他惊艳了很久。 穿西装的他显得很克制,很庄重,很体面,于卿儿脑回路不太正常,她看到这样的他,心里总是痒痒着想要搞破坏,她在心里无数次想剥掉他身上的西装,想要他毫无体面彻底放纵。 当然了,这些变态想法她只敢在心里想。 至少现在不能,必须要等到酒宴结束,她才能私下 里解开他的衣服。 半晌,叶静宜带着盛装打扮的金瑶曼过来,道:“曼曼,你跟小卿她们坐一桌,你们都是同龄人比较有话题可聊。” 叶静宜也是忙糊涂了,忘了于卿儿和金瑶曼有过节,上次她们一家带着于卿儿到金家吃饭,于卿儿将橙汁“不小心”泼到金瑶曼背上,这件事叶静宜记不太清了,两个当事人却是门清。 “小卿,你帮我好好照顾小曼,阿姨有事得过去一趟。” 叶静宜拍怕于卿儿的肩膀,交代完事便转身离开,留下于卿儿和金瑶曼大眼瞪小眼。 “坐吧。” 于卿儿落落大方微笑招待。 金瑶曼沉着一张俏丽脸蛋,隔着于卿儿一个空座位坐下。 于卿儿是发现了,今天来参加酒宴的不只是聂家的亲戚,还有聂叔叔叶阿姨他们生意上的朋友。 金瑶曼家里富裕,端坐在那里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这一骄傲气场释放下来,同桌的胖大海和詹南他们都不敢放声说话。 于卿儿见不得有人比自己骄傲,她从自己的小提包里拿出手机,在自己相册里翻了翻,最后将手机伸到金瑶曼面前。 “给你看我的男朋友。” 金瑶曼困惑,抬起骄傲的眼皮看了一眼,不由顿住。 只见面前手机屏幕里赫然是……聂尧和于卿儿的接吻照片。 照片里男生抱着女生亲,两个人都很陶醉。 金瑶曼觉得自己是犯了太岁,一见到于卿儿就有一肚子火。 这张照片可谓是杀人诛心,知道她一直喜欢聂尧,竟然给她看这个,这谁受得了? 当即金瑶曼挪开屁股,坐离于卿儿远远的。 她不想跟神经病坐一桌,简直无语。 第80章 高考结束酒宴到了尾声,前…… 酒宴到了尾声,前来道贺的宾客走了一半,气派宽敞的酒宴大厅热闹渐渐消减下来。 聂尧回到于卿儿这一桌吃饭,明明他是这场酒宴的主角,吃的却是剩菜残羹,不过他倒也不介意,毫无少爷哥的架子。 金瑶曼被于卿儿气走了,酒宴吃到一半就拎包早早退场,现在这一桌只剩下胖大海和詹南他们,以及特尖班几个高中生。 程雨石吃完饭也走了,他虽然跟聂尧和于卿儿还是朋友,关系却很生分。 聂尧以前和于卿儿谈恋爱还比较低调,会顾及旁人的感受,现在两人高调恋爱不加以掩饰,旁人谁在乎谁感到扎眼,程雨石只想离他们远远的,眼不见不虐心。 聂尧也确实是有本事,于卿儿这般顽劣的性子,居然愿意听他的话,要换别个男生,估计早被于卿儿甩了七八回了。 如今两人感情这般稳定,着实是羡煞旁人。 “阿尧,恭喜恭喜,大伙着实羡慕你,接下来你只要坐着等录取通知书就行,我们几个还得崩紧着神经冲刺高考,哎,想想就累。”胖大海啃着一根螃蟹腿道。 于卿儿难得贴心,主动给男朋友夹菜,她喜欢聂尧穿西装一副精英气质的样子,很成熟很有男子气概。 这种成熟又代表着某种性成熟,他身上的荷尔蒙在影响着她的身体激素,她对他有想要性/交的冲动。 当然了,仍是女孩子的她没办法透彻分析这种渴求,只知道她看到他就想搂搂抱抱,想要他的亲吻和触碰。 “阿尧,你会选什么专业?” “法学。” “保送的话,学校专业不是固定的吗?” “不固定,可以自己选专业。” “我想学计算机,听说未来是AI人工智能时代,学这个应该比较好找工作。” “难说,网上不是说AI可以自己写代码,基层程序员都慢慢被AI取代了。” “那别活了,啥都AI能搞定,还要人干什么呢?人只会给地球制造垃圾。” 男生们在闲聊,于卿儿撑下巴看身侧的聂尧,看他俊挺的侧脸,那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拿一颗提子送到他嘴边。 聂尧看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吃了提子,继续听男生们闲聊。 于卿儿懒得听男生们扯淡,反正她不感兴趣。 她拎手提包起身要离开,聂尧看过来,问:“去哪?” 于卿儿说:“洗手间。” 聂尧点头应允,于卿儿拎包离开。 于卿儿今天很漂亮,身上穿着红艳艳的长款礼裙,肩膀披着时髦的皮毛小坎肩,活脱脱一富家千金娇美明艳的调性,普通点的男孩子还真驾驭不住她这样的女友。 于卿儿走到格调同样高雅的酒店卫生间,她先给自己的嘴唇上补口红,然后拿发夹给自己整理头发。 在镜子前臭美近十分钟后,她给聂尧发信息。 于卿儿:我摔倒了,走不了路了。 于卿儿:你快点来。 她喜欢聂尧今天穿西装,喜欢到想跟他搞点别的,她早就心痒难耐了,现在酒宴即将结束,剩下时间里他都是她的。 两秒后,他回复信息。 聂尧:在哪? 聂尧:严重吗? 于卿儿:严重,疼死了。 于卿儿:在酒宴大厅女生洗手间。 两分钟后,聂尧走进女生卫生间,看到了站在化妆镜前安然无恙给自己描眉的于卿儿。 他就知道她在撒谎,不过他不介意。 于卿儿今天太美艳,他也想跟她独处。 酒店卫生间宽敞明亮,地板瓷砖油光滑亮,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精气味。 怕被人看到,于卿儿将聂尧牵去最里面的隔间。 反锁了门,她的双臂像蛇一般攀附他的肩头,美眸含笑,像钩子似的。 “你今天好帅,想要亲。” 聂尧把她抵在门背上,嘴角勾着一抹笑,脸贴上来寻觅她嘴唇的位置。 “今天一直在偷看我,喜欢我穿西装嗯?” “嗯,喜欢。” 于卿儿很实诚。 说着,她用指甲隔着布料刮了刮他的开关,只是轻轻一触碰,聂尧就有点受不了了,某种痒的感觉一直蹿到心尖上,着实是心痒难耐。 拿起她的手,聂尧咬她尖细的指尖,眼神又坏又撩:“不是厌恶我?” 于卿儿笑,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喜欢看你的表情,好玩。” “好玩是吧?” 他贴近她,气息喷薄在她脸上,惹得于卿儿也跟着心痒难耐。 终于没忍住,两人热烈激吻,呼吸越来越急促。 小小的卫生间隔间,顿时春光无限,情潮暗涌。 聂尧西装里面的衬衫被解开,于卿儿分别在他的胸膛和腰腹上印了好几个唇印,当然于卿儿礼裙也没好好穿着,他也在探索她,像是研究数学难题一样专注又着迷。 另一边,叶静宜在酒宴大厅寻找聂尧的身影,寻觅一圈没找到,她走过来问詹南他们,詹南摇摇头,说聂尧刚才还坐在这里吃饭,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 等到酒宴大厅宾客走了七七八八,连詹南他们也各自打车离开,聂尧和于卿儿才返回宴客大厅。 两人心里都藏着秘密,看起来愈发衣冠楚楚一本正经。 于卿儿去找聂梨玩,聂尧到聂老爷子那边,两个刚刚干坏事的人暂时分开。 “姐姐,你刚才和哥哥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你们。”聂梨问。 于卿儿坐在一张没人的餐桌前,玩着手机掩饰内心的心潮涌动。 “去送朋友,跟他们在外面聊了一会儿。”于卿儿解释。 聂梨很单纯,当即就信了她的话。 “那好吧,下次一定要带上我呀,都没有小朋友跟我玩了~” 摸摸她的头,于卿儿笑了笑。 ——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于卿儿每天都要做大量的习题。 聂尧很早就知道自己被保送不需要高考,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全力以赴扶持于卿儿冲刺高考。 于卿儿成绩进步很快,简直让她出乎意料。 以前觉得很难的题目,经过聂尧的讲解和题海训练,她居然也慢慢掌控了很多题型的要领,以前数学考试仅32分,她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 最后一次模拟考成绩下来,于卿儿的总分是448分,距离460分还差一点点。 聂尧对于卿儿很有耐心,稍微困难的题目她听不懂,聂尧就跟她讲解很多遍,不厌其烦。 关于她的成绩,聂尧比她还焦虑。 反正她该吃吃该喝喝,聂尧让她刷题她就刷,不叫她就偷懒,于她而言从没有主动学习这回事。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一天,江城下起了绵绵细雨。 整座城市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给这场即将而来的考试带上一股庄重沉闷的色彩。 当晚,聂尧来到于卿儿的房间,看着她检查各种考试用品,深怕她马虎忘了带某样东西。 等她检查完毕,聂尧抱她坐在她乱糟糟的沙发上,宠溺地揉捏她白净的耳朵。 聂尧不需要高考,他比谁都气定神闲,于卿儿看他总觉得他像老师,是个年轻帅气沉稳淡定的能让她亲亲抱抱的男老师。 “明天你会接送我去考场吗?”于卿儿 问。 聂尧:“嗯。” “如果考得不好,不准你骂我。” “嗯,考不好就是我教得不好。” 于卿儿捂住他的唇,弯弯眉眼浅笑:“不准你PUA自己。” 聂尧也跟着笑,他现在躺平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认了,她好的坏的酸的臭,无论哪般他还能不要她怎的? 说是让她尽力而为,其实是他不留余力,结果好坏都算他的。 “认真看题,别马虎,今晚早点睡。” “你哄我睡吗?” “不哄,我哄你咱俩都别想睡了。” 于卿儿笑,抱着他接吻了几分钟,聂尧催她去洗澡。 于卿儿又亲他又抱他好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去洗了澡。 洗澡回来,聂尧已经不在,房间里多了淡淡的熏香,是让她安神助眠的天然檀香。 连续两天高考,于卿儿状态很好。 她没心没肺惯了,遇到大事也影响不了她睡眠,她的心态比常人好,她从不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遇事就凉拌,再遇事就躺平,天塌了也碍不着她。 高考结束,一切尘埃落定。 当晚,江城一中表白墙尤为热闹,很多人都在投稿表白,有的点名道姓,有的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有的委婉含蓄诗意大发,表白墙评论区格外的鸳鸯蝴蝶派。 聂尧也被告白了,虽然对方没暴露身份,但那条告白评论点赞量高达上百,那几乎是全年级女生的总人数。 也许她们在以这样的方式,为她们青春里的暗恋画上句号。 给于卿儿告白的也有,点赞量只有聂尧的四分之一,于卿儿挺郁闷,她的魅力值居然只到聂尧的四分之一,这一事实着实令她唏嘘。 此时,于卿儿和聂尧在云顶大厦餐厅享用美食,两人靠坐着落地窗吃着烛光晚餐,这是她高考结束后的庆功宴,简单但却浪漫。 聂尧坐在于卿儿对面,烛光中他的五官立体深刻,俊美得不似现实中的人,于卿儿看他的脸,突然理解了表白墙评论区女生们前赴后继的告白。 “六月七月八月,三个月都在放假,有什么打算?”聂尧用刀叉吃着牛排,他在问她。 于卿儿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浅浅抿了一口红酒,道:“没打算。” 聂尧吃牛排很优雅,慢条斯理,很有贵公子的气质,于卿儿欣赏着他,默默将自己翘起的二郎腿放下,心想她什么时候能像个淑女呢。 “我有安排,我要先学车拿到驾照,然后去国外旅游一段时间,接着报个工商管理速成班。” 于卿儿惊讶,总觉得某个人喜欢有苦硬吃,好好假期不用来享受,还要报班学习,简直不能理解。 “我们一起学车,然后去国外旅游好不好?”聂尧抬起瑞凤眼。 于卿儿想开车,想拥有一辆华丽丽的敞篷车,道:“考驾照难吗?” “不难,比高考容易多了。” 他这么一说,于卿儿突然有了自信。 “行,那我也考。” “旅游呢?” “也可以。” 烛光晚餐接近尾声,聂尧放下刀叉,用手机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聂尧:晚上做/爱吗? 于卿儿手机一震,她看了看手机信息,目光顿住。 俩人上回吃喜宴,互相爱抚的感觉很美妙,但一切的前提是他没脱裤子。 她不确定她能不能接受,想想还是觉得挺恶心,尽管他是聂尧。 于卿儿:我拒绝行吗? 聂尧:试试,没准你会喜欢那种感觉。 于卿儿:我会厌恶你,可能会很反感,我说不好自己的情绪。 聂尧:我们不可能一直不做/爱。 聂尧站起来,伸手过来牵她:“走。” “去哪?” 于卿儿茫然。 “超市。”他道。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市区最大的超市,聂尧牵着于卿儿的手,两个人站在超市避孕套货架前认真挑选品牌和型号。 沿途很多人在看他们,那眼神又是暧昧又是歆羡。 俊男美女,年龄相仿,还是在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不难想象他们为爱鼓掌该有多浪漫美妙。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90 第81章 去相信他晚上于卿儿洗澡…… 晚上于卿儿洗澡后躺在床上,她看了看时间,接近凌晨零点。 聂家人作息都很有规律,往往十一点以后,大家基本都上床睡了,很少有人出来走动,此时更是万籁俱寂。 聂尧说他今晚过来,现在快零点了,他人没来。 正想着,房门有人敲响,于卿儿心脏一跳。 跑去开门,果然是聂尧。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睡衣,儒雅俊秀,温文尔雅,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然而他是来干什么的,两个人心知肚明。 于卿儿穿着吊带睡裙,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聂尧走进房间,她让出道。 见她这幅满心戒备的表情,聂尧拦腰将她抱起,转身反锁房门后,他抱她朝床走去。 为了让她放松,他故意扯了题外话。 “詹南他们为了庆祝高考结束,一伙人在外面喝酒吃烤串,刚刚他们还给我打电话。” 于卿儿鼻子蹭到他修长的颈侧,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香,带着浅浅的苍兰的味道。 “那你怎么不去?”于卿儿问。 话一说出口,于卿儿就发现有点不合适。 他为什么不去?还用问吗? 套都买好了。 “比起跟他们在一起,我更想跟你独处。”他说。 听听,这说辞多么道貌岸然。 聂尧将于卿儿放置在床上,然后掀被子上床,他和她躺在一起。 于卿儿看着他,想到某个画面,她对他又亲近不起来了。 其实不刻意去想,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尚且能忍受,可在这节骨眼上她真的没办法不去想,刀已经架到她脖子上了。 聂尧没什么动作,只是侧躺看着她,于卿儿眨巴眼回视,也是一动不动。 她眼里没有一点情潮涌动的感觉,很清明,带着烦闷,明明好几次他挑逗她的身体她都有感觉。 私下里他问过她为什么会厌恶他的身体,旁敲侧击过她是不是有过不好的经历,她说没有。 再难的方程式都会有解,关于这个问题却是无解。 聂尧倒不是急切地想要她,他可以耐心去等,但问题总得一个个解开。 拿起她的手,聂尧舔咬她的指尖,目光直勾勾看着她。 舔了她的食指,他开始亲吻她的手心和手背,顺延她玉藕般的手臂,星星点点的吻攀上她白皙的脖颈间,他的手伸到了薄被之下。 另一边,梨花街东头街角,七八个年轻男女坐在夜市烧烤店里吃吃喝喝,一群人笑笑闹闹谈天说地,使得梨花街都比以往更热闹几分。 “詹南,叫老板再送五瓶啤酒过来!” “哎,还喝啊?已经这么晚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十二点还没过,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急什么?” 大伙都 是十七八/九岁的年纪,和聂尧同龄,他们都住在梨花街,曾经共过一个小学,也算是校友。 温语梦看了看手机时间,问道:“大海,聂尧真的不来吗?” “给他打电话了,他说要睡了。”胖大海吃串道。 温语梦有点小失落,道:“他平时是不是睡得很早?” “很少听说他熬夜,害,早猜到他不会出来了,自从他跟于卿儿交往以后,他就很少跟我们玩了。” 温语梦:“……” 旁边稍胖一点的女生插话进来:“那个女生成绩好吗?也跟着去京北市上大学吗?如果不是,异地恋很容易分手吧?” “你说到这个,我不得不佩服阿尧。”詹南看过来,夸赞道:“我听阿石说于卿儿成绩很差,差到什么程度?压根考不上大学那种,就这个地狱开局,阿尧愣是给她逆天改命,她后来的成绩听说已经够到了一本线,绝了!就看高考成绩怎么样了。” “说实话,我都羡慕于卿儿,我要是也有一个聂尧这样全省第一的学霸对象监督辅导我学习,没准我也能稳坐985。” 女孩们不愿意说话了,她们发现每次询问聂尧的事,最后的结局都是她们很羡慕另一个人,羡慕那个叫于卿儿的女生。 别墅房间里,于卿儿经历了情潮翻涌,经历了意乱情迷,经历了快乐达到顶点,到了即将交合的时刻,她一脚将某位全省第一的学霸男友踢下了床。 聂尧疼得额头染满了汗,他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行动。 于卿儿呆愣愣坐在床上,对他又是厌烦又是担忧。 “聂尧,你没事吧?” 聂尧紧紧皱眉,表情痛苦。 “疼~” 于卿儿不敢说话了,她知道她这次惹上大事了,聂尧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他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不过要她去查看他受伤的情况,她又不想了,她是不太想看的。 如果刚才关灯,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半晌,聂尧艰难地动了一下,低哑道:“叫辆车,送我去医院。” 于卿儿一愣,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从来没发现,聂尧竟然这么脆弱…… 迟疑了几秒,于卿儿在手机上叫了一辆网约车。 这事说来很不光彩,他们是万万不肯惊动聂尧父母的,大半夜去医院得悄悄出门。 聂尧压根穿不了裤子,他连行动都很困难,于卿儿对他又是嫌弃又是愧疚,她给他穿上一件宽大的浴袍,随后才扶着残障一样的他慢慢下楼。 别墅二楼到一楼的台阶,聂尧走了近十分钟。 于卿儿看着想笑又不敢笑,万一他真有个好歹以后成了太监,她的笑就是血淋淋的刀。 “还很疼吗?”于卿儿问。 聂尧看她一眼,艰涩道:“你说呢?” 出了别墅,网约车刚好停在院子铁门外。 网约车司机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见聂尧这样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小伙走路都要女孩子搀扶,以为是突发了什么急症,忙下车说要背他,聂尧看他结实挺括的后背,又是一阵蛋疼,连忙摇头拒绝。 艰难上了车,司机快速将两人带离梨花街,朝最近的大医院飞驰而去。 到了医院,聂尧挂了泌尿外科急诊,医生拉上布帘检查一番后,问:“怎么弄伤的?” 聂尧很不想说话,他有点生无可恋。 “被踢。”他说。 “长这么帅,谁下手这么重?” “……” “目前局部肿胀,可能有扭伤的情况,一会儿用冰袋冷敷一下,可以吃点布洛芬止疼。” “嗯。” 医生从布帘子后面出来,看到坐在诊室里正襟危坐的于卿儿。 于卿儿穿着睡裙,外面穿了外套,头发蓬松舒卷,医生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两个年轻人显然是刚从床上下来。 “是你踢的?”医生问。 于卿儿点头。 “里面的人是你什么人?” “男朋友。” “啧啧,这么帅的男朋友你也舍得?你不爱他了?” “……” “以后别踢了,会要人命的,再来一次你男朋友就要断子绝孙了。” “他没事吧?” “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吧,有没有事我也说不准。” 聂尧吃了止疼药后,便躺在病床上给自己做冰敷,布帘一直紧闭着,他没让于卿儿进来。 于卿儿坐隔壁病床上,无所事事,百无聊赖。 “对不起阿尧,我以后不踢你了。”她说。 聂尧没吭声,他像是不理她了。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这个,你还要进来……” 他仍没有回答,他是不原谅她了吗? 于卿儿有点烦躁,一时搞不懂自己了,她应该不是同性恋,对女孩子的身体她并没有很强烈的好奇。 “卿儿。” 他终于说话了。 于卿儿回应他:“嗯?” “你去看心理医生吧。” 说到心理医生,于卿儿迅速产生了应激反应:“我没病!我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 “你的状态很不正常。” “什么叫不正常?喜欢跟你上床就叫正常吗?” 简单两句话,于卿儿将两人的关系推远了,隐隐有吵架的趋势。 于卿儿也发现自己情绪很不对劲,她起身站起来,大步离开病房。 刚走出病房没几步,她发现聂尧竟追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于卿儿回头,聂尧正一瘸一拐跟上她,走路的样子很艰难,但却很坚持。 医院空荡冷寂的走廊里,他穿着浴袍,衣衫不整,表情急切凌乱,以往高傲的他不复存在,此刻竟有些狼狈。 有那么一刻,于卿儿有点心疼他。 她站在原地等着,没让他追得太远。 慢慢靠近她,聂尧沉郁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于卿儿看着他,有些动容。 很多时候他都在照顾她的情绪,明明他自己疼得死去活来。 沉默两秒,于卿儿走上前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肩上。 “我是喜欢你的,阿尧。” 聂尧回抱她,低头靠着她的肩膀。 “别排斥我,卿儿。” 于卿儿点头。 他将她抵到医院的走廊墙上,聂尧低头看她:“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嗯?你永远可以相信我,我会陪你去看心理医生,没有问题最好,有问题我们一起面对,我会全力配合你。” 于卿儿顿了一下,再次点头。 她很抗拒看心理医师,因为以前没少看。 可她愿意信任聂尧,心里的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去相信他,他是对的。 “嗯。”她应允道。 第82章 欧洲旅行两天后,于卿儿…… 两天后,于卿儿约见了心理医生。 她来到一栋写字楼里,走进一个叫鲁英秀的女心理医生的私人诊所,聂尧全程陪同。 女医生办公室位于大厦高楼,能俯瞰城市车来车往的繁华,这里窗明几净,光线明亮,室内种着不少的绿植,皮质沙发简练而柔和。 女医生问起于卿儿的基本情况,又看一眼旁边年轻英俊的聂尧,微微有些惊讶。 男朋友这么帅还嫌弃,要换个普通点的男孩子,这症状岂不是更明显。 女医生问起于卿儿的成长经历,于卿儿配合回答每一个问题,没有任何反常,女医生沉思片刻,提议让聂尧先出去。 心理咨询持续了两个小时,聂尧在外面也等了一个多小时。 谈话时间结束,于卿儿出来,聂尧站起来看她,有点担忧。 “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情况不是很复杂,我之后会通过催眠疗法来缓解她的这种症状,一切都会好的。”女医生微笑道。 知道结果,聂尧松了一口气。 离开私人诊所,他拿走女医生办公桌上的名片,然后陪于卿儿去商场逛街。 刚从咨询室里出来,于卿儿神经有些紧绷,她很不喜欢被人剖析内心的感觉,尽管女医生已经尽可能做到让她放松。 以前她每次去见心理医生都会很烦闷,她会一个人坐私家车回家,没有人真正去了解和关心她,以致于她总是格外迷茫和空虚,觉得生活无聊透顶。 这次有聂尧陪着,他带她去逛商场购物,一整天吃吃喝喝全不用愁,这倒让她快乐不少。 买了口红,买了高跟鞋,买了首饰,又买了两个奢侈品包包,两人又去美食城吃吃喝喝,一整天高调牵手约会,快乐到于卿儿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晚上,聂尧主动给心理医生打电话,询问于卿儿的病因。 他一个人站在别墅阳台上,梨花街的晚风吹拂他的黑发,六月份夜晚的凉意一切都刚刚好。 “她没跟你说过吗?十五岁的时候她被猥亵了,对方是她父亲的一个朋友,她父母默许她成为那个男人的情人。” 聂尧心跳错漏了一下,果然是这样。 一切都发生在于家没落的那两年,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该怎么做?” “正常交往恋爱就行,暂时先不要有性/行为,我会通过催眠疗法让她深 度放松,利用人潜意识的可塑性和暗示性,去慢慢调整和改变她的行为和认知。” “大概要治疗多久?” “不好说,还要慢慢观察。” —— 六月底,高考成绩下来了。 于卿儿让聂尧给她查询,她自己则坐在一边用手捂眼睛,黑溜溜的美眸从指缝里偷窥电脑屏幕。 聂尧看她这样,忍不住笑。 输入准考证和身份证,各科成绩跃然屏幕。 语文:118 英语:114 数学:107 理综:123 高考总分:462分 看到成绩,于卿儿欢呼跳起来,一旁的聂梨不明缘由,见姐姐这么开心,她也开心地又蹦又跳。 “阿梨,我好厉害,我好聪明啊~”于卿儿抱起聂梨笑道。 聂梨一直鼓掌,情绪价值拉满:“姐姐好厉害!姐姐好棒!” 聂尧坐在旋转椅上看着她们,颇为忍俊不禁。 于卿儿的成绩是到了美术生一本的分数线,但报考京北市几所美院还是比较悬的。 不过他们都已经尽了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聂老先生得知于卿儿的成绩,他有些诧异,以为于卿儿成绩好,不该只是四百多分,不过看孩子高兴,他也没多问。 成绩确认后,聂尧帮于卿儿填报志愿,一排下来全是京北市的大学。 于卿儿问这样会不会有点玄,毕竟是首都城市,竞争肯定很大。 聂尧看她,道:“要不然呢?我在京北大学,你要去哪里?” 于卿儿趴在他背上,像聂梨喜欢赖在聂尧背上一样,她圈住他的脖子笑了笑:“那还是跟着你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把于卿儿搂抱到腿上,聂尧对她道:“我看了这几个大学的地理位置,离京北大学都挺远,最近的也要十五公里。” 十五公里的路程,在京北市那样的繁华城市,也不知道要开车多久。 “开学之前必须要拿到驾照知不知道?”他叮嘱她。 于卿儿点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亲。 她现在没那么排斥他了,都是心理医生的功劳,相比别的男生,她可太喜欢聂尧了。 仔细看他,又帅皮肤又好。 “距离远的话,我们还住一起吗?” “你想跟我住一起吗?” 于卿儿点头。 有人照顾她当然好啊。 聂尧浅笑,捏捏她白净的脸蛋:“会住一起的。” 七月份,聂尧顺利拿到驾照,于卿儿科目三没过,还要再考。 于卿儿对开车有一定的天赋,学起来也能很快上手,她科目三没过纯属是马虎,考试时忘系安全带,这才落后聂尧迟了近两个星期才拿下驾驶证。 拿到驾照以后,聂尧着手准备他十八岁的旅行。 聂尧第一次单独出国,叶静宜有些不放心,以前都是家人一起出门。 不过聂尧聪明,以他沉稳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出什么大的岔子。 旅行是开拓眼界的一种修行,作为父母她没理由不答应,何况这次旅行还有于卿儿陪同。 为这次旅行,于卿儿装了满满两大箱的行李,相对而言,聂尧的行李要精简很多,他只带了一个行李。 叶静怡亲自开车送两人去机场,她不厌其烦叮嘱两人出门一定要多留心,有事就给家里人打电话,聂梨知道哥哥和姐姐要去很远的地方旅行,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像个复读机一样学着妈妈说话。 到了机场,过了安检。 安置好行李后,两人坐在候机厅里等航班。 “你爸妈给你多少钱买车?”于卿儿问。 两人坐着连坐的铁皮椅,他们靠坐在一起,手牵着手。 对面一对青年夫妻一直在看他们,他们也不在意。 “五百万。”聂尧道。 于卿儿撇撇嘴,轻轻点头。 拿到驾照以后,于卿儿最近一直在网上看车,看的都是敞篷跑车,价格都不菲。 为了买车,她去银行查看自己的存款,才发现她只有三十多万。 于卿儿的钱不是父母给的,她父母也没有钱给她,那是她长这么大过年或过生日收到的红包,原以为还剩一百多万,没想到只剩这一点。 三十万不说是买车了,她之后上大学也要花钱,这点钱根本不够。 见她闷闷不乐,聂尧问:“在想什么?” 于卿儿:“我卡里只有三十八万。” 聂尧明白她的意思,这几天她没少在网上看车,显然买车的钱不够。 “我们到京北市再买车,毕竟要在那边用车,等我父母把钱给我,我给你转。” “你要买多少价位的车?”于卿儿问。 聂尧想了想,道:“两百万左右的吧。” “这么低调?你爸妈不是给你五百万?”于卿儿浅笑。 聂尧也笑了笑:“给你匀一点,剩下花别的地方。” 于卿儿点头。 从小衣食无忧,他们的物欲反而没那么强烈,聂尧估计跟她一样。 半个小时后,两人登机。 这次欧洲旅行第一站是法国。 飞机抵达法国时,天色渐暗,两人带着行李直接打车去了预定的酒店。 酒店位于卢浮宫对面,周围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因为是旅游旺季,沿途见到不少的亚洲面孔,不过大家都不认识,自然都是匆匆过客。 登记身份信息后,聂尧和于卿儿入住酒店。 聂尧预定的房间是双人房,里面有两张床,房间宽敞明快,开窗就能俯瞰繁华的法国街景。 放好行李,两人去一家餐厅吃饭,随后在街上闲逛,聂尧给于卿儿拍照。 晚上,繁华结束。 两人洗澡后各自上床。 聂尧睡左边的床,于卿儿睡右边的床,两人遥遥相望。 “过来,让我抱一会儿。”他笑道。 于卿儿在梳理头发,用气垫梳一直梳来梳去。 聂尧让她过去,她便走过去,头一歪便躺进他的怀里。 聊了一会儿,他们开始接吻。 起初只是闹着玩,亲一下咬一下,慢慢的两个人都开始认真起来,吻越发缠绵热烈,呼吸开始紊乱。 聂尧发现订双人房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和于卿儿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过夜,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除非他不爱她。 半晌,聂尧有了感觉,他让她隔着衣服触碰他。 于卿儿顿了一下,没有隔着裤子,她满足了他的要求。 于卿儿这次一直在看聂尧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感受上,很奇妙,她喜欢他性感的样子,喜欢他在她手里释放,喜欢他快乐满足的模样。 “舒服~卿儿~” 他在她耳边低语。 于卿儿听着他的声音,毛孔跟着舒张,身体也酥软了下来。 原来,恋爱最美妙的地方在这里。 去满足他,去操控他的情/欲,原来那么有趣。 第83章 她的性感两人在巴黎待了三天…… 两人在巴黎待了三天,看了充满艺术气息的卢浮宫,走了经典的永远屹立不倒的埃菲尔铁塔,参观了人山人海的巴黎圣母院,最后还去了凡尔赛宫。 白天感受人间的繁华之气,夜晚他们共睡一张床,不厌其烦去探索对方身体的秘境。 聂尧这次学乖了,亲热不做全套,他在一次次试探她的接纳程度。 于卿儿起初还有一点厌烦,慢慢的她开始习以为常,在她心里聂尧和他的身体不再断层,她接纳了他和他的男/性特征就是一个整体的事实,有时候 她甚至觉得,不穿衣服的聂尧非常性感。 第二站他们抵达了瑞士。 瑞士风景很治愈,给人一种天涯海角般悠远绵长之感。 根据网上的旅游攻略,两人在瑞士靠近特拉肯和格林德瓦的位置入住酒店。酒店两面都是山景,窗外是梦幻山坡,山坡矮楼三两,远处高山绵延。 于卿儿太累了,说她要在这里睡一天,聂尧笑着应允她的要求。 傍晚,两人在这家酒店的餐厅里就餐,餐厅位于二楼一片大露台上,场地很宽敞,视野辽阔,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山镇风光。 找了一张餐桌坐下,服务员拿菜单过来。 于卿儿接过菜单,见上面全都是英文,便将菜单递给了聂尧。 “你点吧,我看不懂。” 聂尧看了看菜单,给她翻译了几道美食,于卿儿懒得做决定,便让他点单。 聂尧用英语跟服务员交流一番,半个小时后,他们的餐桌上被端上来牛排、薯饼、蒜虾意面、火腿以及两份咖啡味的冰淇淋。 “这个意大利面还可以。”于卿儿用叉子卷着面条,然后一口吃掉。 聂尧将切好的牛排放在她面前,自己则再切一份。 “嘴脏了。”他笑着提醒。 于卿儿懒得擦嘴,淡笑道:“脏就脏了,你嫌我丢人吗?” 聂尧:“不嫌。” 他哪敢嫌弃她,这趟旅行她可是出尽了风头,走到哪儿都能吸引旁人的目光,尤其是男人的目光。 于卿儿明艳性感,美还自知,别人看她她要看回去,过后还会对别人放电。 聂尧发现她好几回了,他知道她玩心重,所以没太在意。 发现她对别人放电,他往往会把她搂过来,摆正她乱看乱瞄的脑袋。 吃完美食,聂尧发现他没带摄像机,于是决定返回房间。 一会儿他们要在附近走走逛逛,需要用摄像机记录沿途的风景。 见于卿儿吃意大利面没吃完,聂尧让她在餐厅这里等,他自己回房间。 于卿儿点头应允,目送他离开。 聂尧走后,于卿儿闲散地扒拉着餐盘里的意大利面,抬头无意间看到一个亚洲面孔的男人,他坐在另一张餐桌前,眼睛直勾勾看着她,他在对她微笑。 男人大概二三十岁,年轻英俊,气质带着某种精心修饰出来的精致,看起来很有小资情调。 不过于卿儿不喜欢他油亮的皮鞋,不喜欢他白色衬衫下绷紧的肌肉,不喜欢他打着发蜡的头型,因为处处都透着一股处心积虑。 他冲她微笑,于卿儿也笑。 他在凝视她,她也在凝视他,并在心里对那人评价了个遍。 他看起来像鸭,于卿儿是这么想的,她知道她的想法很没有礼貌。 半晌,他起身站起来,很绅士地询问她能不能坐她对面,于卿儿点头。 “你好大美女,我是一名旅游博主,我叫艾克。” 于卿儿继续用叉子卷着意大利面,笑容漫不经心:“我说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网上可以搜到我的账号,你可以看看。”男人笑道。 于卿儿很给面子,当即拿手机搜索他的账号,账号下都是关于旅行的视频,粉丝量高达五百万,也算是个大网红了。 “哇,五百万粉丝,你好厉害~”于卿儿表演道。 男人见她这个反应,笑容愈发明朗:“刚才坐你旁边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 “对。” “你们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 “你们单独旅行?”男人问。 于卿儿看着他,笑着不说话。 于卿儿笑起来很美,那是一种不留余力的美,很满,看得人心间一荡。 男人目视她的美,喉结滚了滚。 “我经常去健身房。” 男人突然转移话题。 于卿儿挑眉,目光落在他饱满的胸肌上,点头:“看出来了,身材很棒。” “男人还是要有力量感,你男朋友太秀气了,我一直想问,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更喜欢小白脸?” 于卿儿笑。 她是听出来了,这人明里暗里在说聂尧不行,长得太秀气,是个小白脸,这要是被聂尧听到了那可不得了。 真要说实话,于卿儿确实喜欢小白脸,聂尧身上有薄肌,不油腻,很清爽,那些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老腊肉跟他没法比,男人自然越年轻越好,皮肤质感都不一样。 “我不是很喜欢他,他有钱我才跟他的。”于卿儿胡诌。 男人心领神会,给了于卿儿一个“我理解”的眼神。 他给她递上来一张名片,突兀地报出自己的身高体重以及…… “我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一百六,长度十六厘米,我也蛮有钱的。” 于卿儿拿起名片,诧异问:“十六厘米是什么意思?” 男人顿住,突然不说话了。 有些数据只可意味不可言传。 于卿儿想了想,很快反应过味儿来,她的目光从男人的脸上滑至他的胸口,继续往下。 可惜啊,桌子挡住了。 “我不信。”于卿儿道。 男人浅笑,舔了舔唇:“不信什么?身高体重还是……” “就是不信。”于卿儿也不多解释。 男人看着她,自信道:“要看吗?” “嗯哼。” “去我房间?” “羊入虎口吗?” “卫生间?” 于卿儿摇头,指着露台一个小角落:“去那里,我给你挡着。” 男人思量片刻,点头。 他太想得到于卿儿了,他愿意展露自己的雄风。 两人站起身,走到露台的小角落,这边没什么人。 男人看着于卿儿笑,于卿儿也对他笑,清凉的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 “看了就要负责。”男人对她调情。 于卿儿同他周璇:“得看我满不满意。” 按照看了就要负责的说法,她最该负责的只会是聂尧。 男人轻吸一口气,慢慢解开皮带。 “要不你帮我?”他笑。 于卿儿才不想沾手,随便扯了个借口:“我胆小。” 男人浅笑,也不介意,开始下一部动作。 于卿儿一看,顿时长了针眼,她迅速撤退离开,不再做人墙给他遮掩,他这么爱露就让他当大家的面露好了,反正他那么引以为傲。 只是于卿儿今天犯了水逆,她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的聂尧,他站在三米远的位置,手里拿着摄像机,目光冷得像一把冰刀。 于卿儿心惊,暗道不好,刚想走过去认错,身后的男人手忙脚乱穿好裤子,在周旁人异样的目光下,他抓住于卿儿的手腕,目光戒备地望着聂尧。 “你不是不喜欢他才要看我?” 这下好了。 越描越黑。 世界末日要来了。 聂尧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最后落到于卿儿身上,像刀片似的,他在用眼神将她切片。 也不多问,不愿意再看。 聂尧转身离开。 感受到他隐而不发的滔天怒火,于卿儿汗毛竖起,立刻甩到旁边男网红的手,大步追上聂尧。 “阿尧,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看他,不是,我没有喜欢他……” “他胡说八道,我没让他脱裤子,他自己要脱,我就是想看他丢人现眼……” 聂尧走得很快,背影清冷,怒气不减。 于卿儿追上去牵他手腕,被他用力甩开。 上了楼,回到房间,聂尧甩上房门。 “砰”一阵巨响过后,房间里两人四目相对。 于卿儿从来没见聂尧这般生气,她有点心慌。 “阿尧,你别生气,我错了。”于卿儿上前抱他。 聂尧把她拉走,怒道:“继续啊,去找别人撩骚。” 于卿儿听他这么说,表情顿了一下,也有点生气了。 不过这次是她理亏,她没有犟嘴。 “跟你解释了,爱信不信。” “信?”聂尧冷笑:“信什么?信你没让那个男的脱裤子给你看?” 于卿儿:“……” “于卿儿,你那么爱玩,跟我谈个什么恋爱?” “我没玩,你别诬赖人。” 聂尧冷睨她,于卿儿坦荡,脾气有点犟。 聂尧颇为失望地点了头,开门愤然离开房间。 于卿儿追上去,对他离开的背影喊道:“你去哪?” 聂尧没回,态度决绝。 他真的生气了,和以往不同,他像是对她失望透顶。 他以前再生气也不会不管她,现在竟 然一走了之,还是在这异国之外。 “有种别回!” 甩完这句话,于卿儿立刻后悔。 她把最后的路都堵死了,他这么骄傲,应该不会回头了吧…… 第84章 同度春宵聂尧走后,于卿儿一…… 聂尧走后,于卿儿一个人待在房间。 她先是去阳台坐着,看着外面浪漫而梦幻的远处山景,思绪纷乱。 天色暗了下来,远处山景渐渐被夜幕笼罩,一切万籁俱寂。 于卿儿吹夜风有点冷,她走回房间,关上阳台的门,脱鞋上床玩手机游戏,不让自己陷入在情绪里。 离开就离开,她一个人照样自在。 玩斗地主玩到晚上十点,聂尧还是没有回来,于卿儿有点烦躁,目光落在他没带走的行李箱上,她心境安定下来。 去浴室洗澡,又一个小时过去,聂尧仍没有回来。 于卿儿躺到床上,点开手机打开通讯录,在最上面找到聂尧的电话,她犹豫着要不要拨通。 犹豫半晌,她做了决定。 只听电话三声,三声他不接她就挂断,爱谁谁。 电话拨通后,于卿儿静静等着。 “嘟——嘟——嘟——嘟——” OK,他不接。 好了,她睡觉去了。 挂了电话,于卿儿丢下手机,关灯睡觉。 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小时,于卿儿终于慢慢睡着。 一觉睡到日晒三竿,于卿儿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正中午,七月份的瑞士气候温和,温暖的阳光照拂在远处的山景上,给人一种辽阔安宁的感觉。 阳光晒着阳台,阳台上的两个藤椅烫出了温度。 聂尧一宿没回,于卿儿看了看他的行李箱,还在。 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简单洗漱后于卿儿去酒店餐厅吃饭。 到了餐厅,于卿儿意外地看到了“一走了之”的聂尧,他独自坐在一张餐桌前用餐,安静沉默,慢条斯理。 很奇妙,周围无数个人,无数张面孔,尤其瑞士人一个个高鼻深目,却远没有富有东方面孔的聂尧来得惹眼俊俏,他沉稳冷静的气质让人觉得时间在静止。 下一秒,他站起身要离开,于卿儿找了个地方躲藏,将黑色卫衣的帽子扣上,背过身。 她才不要让他看见她在意他。 等他从她身后经过,径直走向酒店楼道台阶,于卿儿沉思两秒,决定跟踪。 酒店的房子不是高楼,楼层没有电梯,楼梯是复古法式风格,宽敞气派,很有浪漫气息。 聂尧走完一层楼,于卿儿才跟上来,她没让他发现。 到了三楼,聂尧进了一个房间,于卿儿远远看了看,房号是305号,昨晚他在305房间过夜。 把卫衣帽子卸下,于卿儿站定片刻,怏怏不乐返回了餐厅。 于卿儿用瑞郎纸币买单吃饭,之前都是聂尧线上支付,她不确定自己的卡能不能付款,干脆就用了聂尧钱包里的瑞士法郎。 她用蹩脚的英语给自己点了一份咸派和伯尔尼肉餐,然后坐在餐厅里等餐。 于卿儿坐的卡座能看到酒店楼梯口,百无聊赖间,她看到聂尧背着一个黑色斜侧包走在两个旅客身后,手里拿着像机从楼梯下来,然后下到一楼。 看他这身装束,应该是要出门游玩。 他竟不带她。 于卿儿从餐厅出来,走到露台上,从二楼的位置能看到他的动态。 只见他走出酒店,坐上一辆SUV,然后……走了。 不带就不带。 不稀罕。 回到餐厅,于卿儿独自用餐,心有怨气。 吃完午餐后,于卿儿回房间休息,玩了会儿手机,实在无聊,干脆睡觉。 一觉睡醒,天黑了。 开灯,从床上坐起来,恍然发现聂尧的行李不在了。 于卿儿心里咯噔一下,某种不安弥漫在心间。 他是不是一个人走了?他把她丢下了。 看了看四周,聂尧的钱包还在桌上,于卿儿打开看了看,他的护照和其他信用卡还在。 他没走。 他不会马虎到离开不带上证件。 所以,他只是把行李带去305了…… 如此一想,于卿儿安心下来。 她叫他有种别回,竟还真不回了。 真够有种。 一个人去附近一家餐厅吃完饭,于卿儿返回酒店房间。 房间空荡荡的,一点声音也没有,真无聊。 于卿儿先去洗澡,出来后她给自己涂指甲油,涂完了十根手指又去涂脚指甲,然后四脚八叉躺床上等指甲油晾干。 看一眼时间,晚上九点。 躺床上玩斗地主一个小时,于卿儿突然坐起来。 去找他算了。 谁叫她放狠话让他别回。 而且是她理亏在先,是她先惹他不高兴。 于卿儿从床上起来,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找一通,然后换上性感的吊带睡裙,拿出夹发棒夹出波浪卷,又往耳后喷上香水。 似乎觉得不够精致,她又给自己描了眉,涂了浅色口红,用镜子照了照,而后披一件外套出了门。 走到305门口,于卿儿敲了敲门。 敲了几下,没有动静,继续敲,门终于开了。 聂尧刚洗澡出来,身上没穿衣服,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身体宽肩窄腰,健壮俊美,能看到薄却明显的肌肉线条。 看到是于卿儿,他仿佛早有预料,神色平静。 “有事?”他问。 于卿儿侧身走进他的房间,四处看了看,房间大同小异。 “我发现你的行李不见了,我以为来了小偷,过来问问在不在你这里。” 他的行李箱就在床边,有眼睛的都能看到,哪里还需要再问。 “嗯,我拿的,我需要换洗的衣服。” 聂尧走回浴室,用吹风机吹头发。 于卿儿跟过去,问:“你今天出门了?” 他没回,像是没有听到。 “明天还出去吗?” 他还是没回。 切。 不理就不理。 于卿儿退回房间,掀开被子上床。 她晚上就睡在这里,他能拿她怎样? 躺好,留下半张床,于卿儿像往常一样侧躺玩手机。 聂尧穿睡衣走出来便看到她睡他的床,微微挑眉。 “回你那睡。”他道。 于卿儿不回,她也假装听不见。 掀开被子,聂尧把她抱起来就要往门口走,他似要把她丢到门外去。 于卿儿像只猴子似的缠住他的脖子和腰腹,不愿意从他身上下来。 两人到了门口,他要她下来,她没下,固执得厉害。 “你敢丢我下来,我回去就打包行李连夜走人,死刑犯庭审还有辩护的机会,你凭什么不给我机会?” 聂尧顿了一下,抱着她返回房间,抬脚踢上房门,他把她丢回床上。 于卿儿确实会做出连夜打包行李离开,只图一时痛快不计后果的事,异国他乡,夜晚不安全,他舍不得她冒险 。 她的威胁对他有效。 对她无计可施,聂尧轻吸一口气,掀被子睡床的另一边。 他一躺下来,于卿儿就贴他身上,黏人得像是一只猫。 聂尧看她,问:“我原谅你了吗?” 美人明眸善睐,她用眼睛对他撒娇。 “原谅我吧~老公。” 见他不表态,于卿儿再接再厉:“我以后不这样了,我以后只看你的……” 她话没说完,聂尧就捏住她的嘴,捏成鸭嘴的形状。 “你跟异性没有边界感,你很随心所欲是吧?我就问你,我和女生这样待在一起,你开心吗?”他问。 于卿儿摇头,认错态度良好:“不开心。” “嗯哼,说说看,我要怎样才能原谅你?”聂尧触摸她白净的面颊,声音带着商量的口吻。 他不会轻易原谅她,总要让她付出代价才会长记性。 他原本想让她写检讨,或者让她做深蹲,又或者罚站也行,罚到她精疲力尽就学乖了,谁想到她给出了另一个方案。 于卿儿像蛇一样缠到他身上,用娇嫩的红唇轻声道:“我让你进来。” 安静,两人四目相对。 聂尧没反应,没有表态。 于卿儿自己做决定,手伸到被子下面。 聂尧抿了抿唇,将她作乱的小手抽出来。 “别闹。” 第85章 快乐旅程“别闹。”于卿儿…… “别闹。” 于卿儿支脖子看他,下一秒她强吻了他。 她的吻很凌乱,又是亲又是啃又是舔,毫无章法可言,一通乱亲下来,聂尧唇周除了湿就是脏,当然那份舒服的柔软度也没办法忽视。 没办法,聂尧扶住她的后脖颈,主动占主导,引导她慢慢地享受式去亲吻,他舌头上下翻动,增加彼此的快感。 于卿儿一开始有意在他身上点火,却因为亲吻的感觉太爽,她一时忘了她最初的目的。 不知吻了多久,聂尧轻轻推开她,两人四目相对。 聂尧曾无意间看过一篇报道,两情相悦的情侣对视时会产生一种神经递质,会引发出浓烈的感情,让大脑莫名兴奋。 聂尧信了。 光看着她,他有反应了。 根本不需要她撩拨点火。 于卿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眯着眼坏笑,低头含咬他的耳垂。 “装和尚是不是?继续清高啊。”她挑逗。 聂尧:“……” 有些事情就像是饿了想要吃饭,累了想要睡觉,开心了就会笑,一切都没办法控制,这会儿他是真清高不起来了。 他需要她。 以前他会让她帮忙,现在两人在吵架,他愣是没有要求,默默忍着。 “亲够了就滚下来,你很沉。” 某校草还真清高上了。 于卿儿在心里暗自腹诽。 “阿尧哥哥明明爱我爱得要死。”于卿儿轻笑。 聂尧喉结滚了滚,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丢下床。 他忍着她的放肆,于卿儿愈发蹬鼻子上脸,她就差在他出卖了心思的身体上唱戏了。 “阿尧哥哥~”于卿儿亲亲他的嘴,坏笑调情道:“你说你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你若是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学着《西游记》女儿国国王的台词,最后四个字她念得格外抑扬顿挫。 聂尧有点受不了她,有那么一刻他想农奴翻身,欺负她哭不出来为止。 她提出的方案,他不是没有心动,他在静观其变,被踢下床这事他不想经历第二次。 “让我看看是谁在背叛阿尧哥哥。” 于卿儿盈盈一笑,掀被子将两人罩住在里面。 被子扭动了一会儿,很快两人都闷在里面不说话了。 房间里空气静谧,窗外晚风徐徐吹动纯白窗帘,吹拂床边轻薄的床单边角。 床上年轻情侣在被子里干坏事,睡裤睡裙被踢出被褥之外,掉落在地。 半晌,于卿儿掀开被子坐在他身上,一坐一个不吱声,聂尧静静看她的反应,手缠上了她的手。 她趴在他身上不动,似忍着疼。 聂尧抱紧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已经不需要她做什么了,接下来是他的事。 “放轻松,卿儿。”他安抚道。 于卿儿皱着眉,应道:“嗯。” 原来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样,小说里那些醉生梦死的描写都是骗人的。 请问,哪里舒服了? 一个小时后,于卿儿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神情有些恍惚。 在床上翻躺了一会儿,于卿儿用手机搜索了一个问题。 认真刷看手机,聂尧从浴室里出来,她没注意到。 掀被子上床,聂尧从身后抱她,一股清浅的沐浴香包裹而来。 “去洗个澡嗯?” 怕被他看到内容,于卿儿赶忙放下手机,她对他笑了笑:“你拉我起来。” 经过一番亲昵过后,聂尧现在不生她的气了,他直接把她抱起来,将她脚不沾地抱进浴室。 “要不要我给你洗?”他体贴问。 于卿儿把他推出去,微微一笑:“我自己来。” 聂尧点头,走出去顺便关了门。 上了床,他轻车熟路解锁她的手机屏幕,浏览器的内容赫然出现在眼前。 刚才看她鬼鬼祟祟的,像在手机里藏着一个小三,聂尧心生狐疑,可算是逮到机会查看她手机了。 以为睡过之后,她又会产生厌恶情绪,然而看到手机上面的文字,聂尧愣住。 ——请问第一次不舒服,是不是男朋友不行? 聂尧两眼一黑,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以为他表现挺好,无论是过程还是时间。 她不舒服,有没有可能是尺寸不匹配? 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聂尧用自己的手机搜索了相关内容。 ——第一次女朋友说不舒服,什么原因? 于卿儿也是简单冲洗了一下就出来,聂尧退出手机界面,也像是手机里藏了一个小三,神情有些拘谨。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于卿儿上了床,她又冲他微笑,那笑容很是可疑。 聂尧用舌尖抵着后牙槽,舒展手臂让她躺进他的臂弯里。 “过来,我抱抱。”他道。 于卿儿将头枕过去,还是对他笑。 她的笑总让聂尧想起那几个字——“男朋友不行”,他看着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然而聂尧不知道,他当时腰腹律动的样子很性感,带着温柔又带着侵略性,于卿儿虽然不舒服,可看着那个画面却格外养眼,她觉得他全身上下性感死了,以后独处,她要他的腰就这样律动给她看。 “第一次我们都不太适应,只是这样。”他突然解释。 于卿儿愣了一下,点头:“哦。” “你还让我回另一个房间睡吗?”于卿儿来了一个回马枪。 聂尧顿住,浅笑:“随你啊。” “你不赶我走了?” “……” “你真好。” “……” 她是真会秋后算账。 —— 两人一夜搂着睡,一觉睡到天亮。 聂尧醒来后,目光盯着眼前漂亮的女生,眸光异常柔软。 看着她的脸,他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翻身欺压亲吻她,于卿儿很快被弄醒,随即他亲吻了她。 第二次为爱鼓掌比第一次好很多,一切感觉渐入佳境,于卿儿感觉到她飘上的云端,快乐在身体里放大缩小,缩小放大,欲罢不能。 于是,一个上午他们都在房间里玩乐,不知羞耻,不厌其烦,无所谓时间。 一直到下午两点,两人饿得不行了,聂尧穿上裤子出门,留下他的温香软玉躺在床上睡着酣甜的美觉。 聂尧带食物回来,两人衣衫不整抱在一起互相投喂,身体的躁动仍在蠢蠢欲动,初成年的情侣初尝禁果,他们对此格外着迷。 在瑞士待了六天,第三站他们抵达意大利。 在意大利的旅程里,两人白天去了米兰大教堂,去了威尼斯水城,去了西西里岛,去了乌菲兹美术馆,夜晚无一例外都在疯狂做/爱。 夜晚的甜蜜会持续到白天,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都似粘黏着丝,以致于沿途的风景格外壮丽美好。 于卿儿爱玩,聂尧闷骚,两人简直天生一对。 在欧洲旅行了半个月,聂尧带着于卿儿顺利回国。 他们带着行李箱从机场里出来,在停车场他们看到了聂家的宾利车,叶静宜和聂梨在车里等着他们。 看到两人 ,叶静宜惊呼:“天啊,你们好像都瘦了?” 聂尧看一眼旁边的于卿儿,抿了抿唇不说话,于卿儿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凑到聂梨身边捏捏她可爱的小脸蛋,也没有直接回答叶静宜。 两人这几天运动量超标,废寝忘食,能不瘦吗? 当然,这事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聂尧将行李安置好,两人一起坐上车子后座。 “哥哥,卿儿姐姐,你们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都发下来了哦~妈妈让我帮你们保管,我把它们藏在抽屉里,没有让任何人看见哦~”聂梨甜甜笑道。 于卿儿一听,眼睛亮了。 “我录取哪个大学了?” 叶静宜在开车,笑道:“京北艺术大学。” 于卿儿很懵,不知道这个大学好不好,她看向聂尧,聂尧笑了笑:“我记得是一所一本院校,综合实力很强,学校实力能挤进双一流的行列,与211相当。” “哇!真的假的?”于卿儿笑了。 她从没觉得自己那么牛逼过。 聂尧也笑,目光流光溢彩。 回到聂家,于卿儿迫不及待去看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当确定自己被京北艺术大学录取后,她欢呼地拥抱了身侧的聂尧。 抱完之后,她恍然发现叶静宜和聂叔公在看他们,顿时尴尬地退后两步。 要怪就怪他们最近太亲密了,收到喜悦她下意识要去跟聂尧分享。 聂梨看着哥哥姐姐,也觉得奇怪,觉得哥哥很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哥哥,他们最喜欢对方,好像没那么喜欢阿梨了。 叶静宜知道他俩在谈恋爱,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只是笑道:“恭喜啊,小卿。” “谢谢叶阿姨。” 吃完饭后,聂尧留在餐厅和聂正闻聊天,于卿儿回房间带聂梨欣赏他们旅行的照片。 手机无意间滑到聂尧不穿衣服的照片,于卿儿迅速划开,不让聂梨看见,以免带坏小孩子。 那张照片是她偷拍的,当时的聂尧可性感了,连带着她以前最厌弃的地方也性感,每每回味,都叫她情潮涌动。 “姐姐,我刚才好像看到哥哥了~” “不是,那不是你哥哥。” “不是哥哥吗?” “那是网图。” “咦?那好吧。” 第86章 蜜里调油暑假最后一个月,聂尧…… 暑假最后一个月,聂尧一边报班学习工商管理专业,一边跟聂思远进入他们家的耐康斯家具公司去历练。 聂家的企业目前蒸蒸日上,在全省有四十多个分厂,二十个销售服务机构以及上百家网店和上千家实体销售店,聂家耐康斯家居现在是全省最大的家居运营商。 于卿儿去过他们家的工厂,当时陪叶静宜去给聂尧父子送午餐,过后陪叶静宜一起去美容院。 聂家耐康斯家具工厂很大,大概几千平米,里面布料、木头、皮革堆积成山,上百名工人在里面工作,而这只是其中一个规模较小的工厂。 最近几年房地产行业景气,聂家的家具公司也跟随着势头越做越大,于是有了现在的规模,只要国内房产经济不崩盘,家具行业就会一直保持活跃。(私设) 聂尧以后大概率会接手家里的事业,聂梨性子太软,不适合经商,因此聂思远一直在栽培聂尧。 聂尧脑子好,聂思远一直引以为豪,觉得他这儿子以后会比他有出息,平日里没少向聂尧传授一些他的生意经,聂尧也上道,什么都学得快,尽管他只有十八岁。 有一回聂思远让聂尧给公司高层开会,助理做好了PPT,聂尧来开展会议,聂思远在一边旁听。 很意外,聂尧语言表达十分精准,条理清晰,主次分明,没有一丝怯场,表情淡定,控场能力远超聂思远的想象。 聂爸爸当时就在想,这儿子别说以后当律师了,他干什么事业都不会差。 聂尧是参加各种竞赛获得保送资格的人,心理素质极其强大,这一点聂思远一直都知道,可亲眼见证还是感到无比骄傲。 八月中旬,聂尧要和聂思远出差去临市,父子俩离开了一个多星期。 和聂尧分开一个星期,于卿儿感到无聊透顶,每天不是追剧看小说,就是带聂梨出门玩,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无非逛街吃东西,再买一些她喜欢的东西。 聂尧在家时,她可是夜夜当新娘,他买的避/孕套都用完了两盒。 聂尧不在家,于卿儿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当然了,她只是想念聂尧的腰,想念他腰腹律动的样子,想念他闷骚的沉吟。 聂尧回江城的前一天夜晚,于卿儿没忍住,她给他发了一张十分私密的照片,她变得色色的,一切全败他所赐。 她说她想要他了。 聂尧很不解风情,他只回了一个嗯。 她问他想不想要她,他也回了一个嗯。 第二天傍晚,聂家宾利车驶入梨花街,于卿儿和聂梨在梨花街的奶茶店里看到车子,便各自抱着一杯奶茶走回来,她们知道聂尧和聂思远出差回来了。 走进别墅院落,果然见到俊帅的聂尧和一身正气的聂思远。 “爸爸~阿梨想爸爸~” 聂梨举着比她脸还大的奶茶杯冲到聂思远怀里,聂思远弯腰把闺女抱起来,笑着逗他的心肝小棉袄。 于卿儿目光全在聂尧身上,几日不见,莫名地她觉得他更帅了,更新鲜了,气质也更沉稳了。 聂尧也在看她,他冲她笑,只笑了一下。 几人进屋,聂思远抱着聂梨,聂尧推着行李,于卿儿走在聂尧身边。 李阿姨从厨房出来,亲切地打着招呼迎接聂尧父子,然后交代半小时后用餐,大家暂时别出门。 聂思远抱聂梨去大厅休息区,聂尧带行李上楼,于卿儿迟疑片刻,一起跟聂尧上楼。 走到二楼,于卿儿忍不住去牵聂尧,聂尧看她的脸,笑着和她十指紧扣。 到了房间,关上房门,于卿儿黏糊糊抱住他的腰,眼睛带钩子似的向他传递着某种渴求。 聂尧心领神会,喉结滚了滚。 “好想阿尧,想死我了。”她说。 聂尧抱她抵到门背上,低头仔仔细细打量她漂亮细腻的小脸蛋。 “想我什么?”他嘴唇有意无意擦吻她的脸蛋,蜻蜓点水一般。 于卿儿心痒难当,实话实说道:“想跟你上床,想要阿尧。” 聂尧指腹摩擦她的红唇,低头用嘴唇覆压上去,眼神变得暧昧黏稠起来,她想的,也是他想的。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他们的嘴唇紧紧贴合在一起,舌头在口里交缠,一时难分难舍。 分开九日,两个人的欲望都已经到了爆发点,他们需要释放,需要从对方身上获取慰藉。 吻了几分钟,衣服来不及脱掉,两人匆匆忙忙欢合在一起,他把她抵在背门上,热烈而欢欣。 —— 到了饭点时间,叶静宜开着玛莎拉蒂下班回来,聂老爷子已经回到家,这回正在洗手池台前洗手。 李阿姨将一桌好菜端上桌,然后招呼聂梨叫家人吃饭,聂梨永远是家里的传话筒,她很乐意去做这件事。 叶静宜和聂思远坐在客厅说话,夫妻俩分开多日,有不少家长里短要絮叨,聂梨跑过去叫他们吃饭,两人终止了话题。 “阿梨,哥哥呢?”叶静宜捋了 捋聂梨的头发。 聂梨微笑道:“哥哥在楼上,我去叫他!” “嗯去吧,也叫上小卿姐姐。” “我知道的!” 说完,聂梨迈着小短腿上楼,一边走一边抓扶手。 到了二楼,她去拍哥哥的门,吵吵嚷嚷道:“哥哥哥哥!吃饭了吃饭了!” 房间里像是有声音,又像是没有声音,没有人回应她。 “哥哥~我是阿梨呀~” 聂梨继续拍门。 半晌,她听到哥哥的声音,压抑中带一点点的低哑。 “阿梨,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要快点呀~不然饭饭都冷了~” “嗯,知道。” 聂梨在哥哥门前站了一会儿,随后跑去于卿儿的房间,拍了拍门,里面没有动静,拉下门把手,里面空无一人。 于卿儿不在房间里,聂梨困惑,小脑瓜一时间想不出来姐姐会在哪里。 同一时间,聂尧房间里春意盎然。 两人从门边转战到书桌,最后到了沙发,身上都侵染了一层薄薄的汗。 聂梨敲门时,他们正快乐着,聂梨走后不久,快乐到达顶点。 身体停了,吻仍在持续。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慢慢分开,各自穿好衣服。 “打个时间差,你先下楼吃饭。” 聂尧捋她鬓角的碎发,眸光温柔。 于卿儿点头,冲他使了个眼色。 “你晚饭多吃点,多存点力气,晚上我还来。”她恬不知耻调戏他道。 聂尧轻笑,对她很是无可奈何。 于卿儿走进餐厅,聂家人都已经围桌而坐,聂叔公给自己倒酒,聂思远抱着女儿坐在膝上交谈,叶静宜坐旁边笑看着父女俩,餐厅气氛一片和谐。 “爸爸~你快回答我~书店里买不到什么书?” “书包。” “不是,爸爸好笨!” 叶静宜在旁边笑。 “那是什么?” “你自己想。” “书虫。” “不对!” “秘书。” “不对!” “怎么就不对了?” “就是不对。” “那是什么?” “是遗书!” 见聂梨咯咯笑出声。 叶静宜和聂思远互视一眼,夫妻二人都忍俊不禁。 “小卿,你下来啦?阿尧呢?”叶静宜看过来。 于卿儿坐下来,面不改色道:“在房间里,他在洗澡。” “姐姐刚才我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聂梨问。 于卿儿:“我去上卫生间了。” 聂尧迟迟没下来,众人先动筷子吃饭。 聂正闻问聂思远工作上的事情,餐厅被聂梨带动的欢快气氛顿时减淡了几分。 十分钟后,聂尧走进餐厅,他果然洗了澡,俊脸和身体都清清爽爽,他坐在于卿儿身边,于卿儿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沐浴香,气味有点好闻。 两人刚才浓情蜜意过,目光都刻意避开对方,各自吃着自己的饭。 “阿尧,跟你爸爸出门累不累?”叶静宜关心问道。 聂尧平静道:“还好,能承受。” “你爸有没有让你加班?” “没有,饭局倒是有几个。” “他让你喝酒了?” “没喝多少。” “你们父子俩嘴巴是真严,敷衍人的话术一脉相承。” 聂思远开了一瓶红酒,问于卿儿和聂尧要不要喝,两人都要了半杯。 “加几块冰口感会更好。”他提议。 于卿儿给自己加了几块冰,又从冰杯里拿出两块丢进聂尧的高脚杯里。 “阿尧,还有一个星期你和小卿就要开学了吧?”聂正闻一如既往喜欢喝白酒,红酒这种洋气的东西他一直喝不惯。 聂尧点头:“对,我跟卿儿可能要提前三天去京北市。” “去那么早做什么?”叶静宜不解,她是有一点舍不得,以后可能要好久才能见到聂尧和小卿,他俩都在家家里才热闹。 “去那边逛逛景点,提前了解周围的环境。”聂尧道。 “小卿,你怎么想?”叶静宜问于卿儿。 于卿儿从容笑道:“我也想早点去,暑假在家待了三个月,我人都快发霉了。” 两人意见一致,显然是商量过的,叶静宜不好再劝留,聂尧从小都有自己的主意,她说再多都是无用功。 “行吧,你俩都在京北市念书,一定要互相照应。”叶静宜叮嘱。 两人点头。 “阿尧,你要多多照顾小卿,小卿吃不了苦,你要多担待一些。”聂老爷子也开口发话。 聂尧点头。 “钱不够就跟我们说,小卿你也是,需要用钱尽管开口,不用跟聂叔叔和叶阿姨客气。”聂思远道。 于卿儿明艳一笑:“好,知道了。” 没钱她会花聂尧的,这是肯定了的事。 饭后,于卿儿和聂梨先离开餐厅,聂尧后脚出来。 聂梨跑在前面,于卿儿故意慢下来等聂尧,他们站在餐厅与客厅的转角处,她拉他的衣襟,坏笑着将嘴里含的一块冰过渡进聂尧嘴里。 聂尧用舌头搅着冰块,轻轻咬了一下,他在看她,眼睛里全是她。 “听到没有,我吃不了苦,叔公叫你好好照顾我。”她道。 聂尧看她的眼,她的红唇,有些心痒难耐。 之前在房间里那样交欢,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嗯,照顾你。” 他应答。 第87章 新的开始聂尧开学时间较早,比…… 聂尧开学时间较早,比于卿儿提前一个星期,两人提前三天去了京北市。 于卿儿行李多,聂尧找物流公司帮她寄送过去,最后两人带轻便的行李坐飞机去到京北市。 第一天夜晚,他们先住了酒店。 来到陌生城市,一切都很新鲜,空气都像是带着兴奋感。 于卿儿当初刚到江城,心里没着没落,郁郁寡欢,对生活感到迷茫,这次同样来到陌生的城市,却因为聂尧在身边,觉得一切都生机勃勃,令人憧憬期待。 于卿儿说想吃串,聂尧陪她走街窜巷去吃烤串。 吃饱喝足后,他们回了酒店,在浴室里做/爱,直到于卿儿腿脚站不利索了,聂尧抱她回床上,继续做。 于卿儿发育极好,皮肤白,比例好,腰细腿长凹凸有致,聂尧发育也好,身材健美,个高腿长,两人抱在一起画面过分养眼。 于卿儿天生会享受,什么让她快乐她就做什么,聂尧爱她,在床事上自然也十分积极,从聂尧跟随父亲出差回来以后,两人没有一天分房睡过。 结束后,聂尧又抱于卿儿去浴室,两人简单冲洗一番后便是相拥着躺在床上闲聊。 见于卿儿一直在回复谁的信息,聂尧看过来:“跟谁聊天?” 于卿儿浅笑:“颜乐天,他和老杨都考到了京北市,以后有可能会碰面。” 听到是颜乐天,聂尧不说话了。 高三下学期,颜乐天安分不少,鲜少出现在他和于卿儿面前,时间久了他差点忘了这人的存在。 聂尧很介意于卿儿和颜乐天过于亲近,然而于卿儿能聊得上话的朋友很少,少到似乎只有颜乐天一个,聂尧忍了忍又想了想,最终没有阻止他们网聊。 第二天,聂尧和于卿儿去4S店选车。 于卿儿看上一辆奔驰敞篷车,大红色的车身,高调明艳,活力四射,可惜没有现货,要等。 聂尧选了一辆低调的保时捷,有现车,4S店帮办车牌,过几天就能提车。 两辆车都由聂尧付款,登记的却是他们各自的名字,于是两个初成年的人都有了自己人生的第一辆车。 于卿儿最初在网上左挑右选,看上的就是这辆车的外观,发现自己的钱不够以为要泡汤了,没想到聂尧给她买了。 选好了车,两人联系房子中介,叫中介给他们推荐房源。 京北艺术大学和京北大学相隔近十八公里,在市区里开车要一个小时,于卿儿提议在居中地段找房子,这样两人都不需要开车太久,聂尧考虑比较周全,没同意于卿儿的建议。 “你不适合集体生活,肯定是要住外面,中午睡个午觉还要来来回回开车八/九公里,这样太麻烦,还是找你们学校附近的房子比较好。” “那你怎么办?” “我中午可以住校,晚上开车回来。” “不远吗?” “也没办法,要住在一起两个人总要牺牲一个方便另一个。” “那我车子岂不是用不上了?” “附近没有合适的房子就在两三公里内找,会用上的。” “好吧。” 当天,他们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不是房子太丑就是周围环境太差,聂尧和于卿儿随中介看了五六套房子,没有一套满意的。 直到第三天,他们终于选中了一套房。 房子位于一栋公寓大楼里,是个一百二十平的大平层,三室一厅,其中一个房间是用于娱乐和学习,里面有一整面墙的书架。 房子是新房,设计布局十分美观,且家具齐全,窗明几净,室内敞亮,两个人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房子距离京北艺术大学比较近,大概两公里的路程,于卿儿上下学回来很方便。 把行李搬进新家,又到附近大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他们当晚在这套房子里过夜。 聂尧给两人煮面,于卿儿从身后抱他,两人黏糊得像是一个人。 于卿儿的手从也不肯老实,她摸完上面摸下面,聂尧对她无可奈何,便任由她耍流氓。 “阿尧,明天我陪你去学校报道。”于卿儿从他身后歪着头看他。 聂尧往锅里放面条,淡笑:“你起得来吗?我要早起。” “起得来,我定闹钟,我也想看看京北大学到底长什么样,我男朋友是京北大学的保送生,我很长脸耶~”于卿儿讨巧道。 聂尧应允:“你起得来就带你去。” “我起得来。”于卿儿信誓旦旦。 煮好了面,两人坐在大厅的矮几前吃面,对面播放着电视,是一部喜剧电影。 于卿儿一边吃面一边看电视,笑得像个傻子,聂尧被她笑声感染,同样忍俊不禁,他给她碗里放了很多牛肉,她毫不知情,消灭了个精光。 —— 第二天,聂尧闹钟响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躺在他怀里的女生,他认真欣赏了半分钟,而后温柔亲吻她的额头。 “卿儿?” 他叫她。 于卿儿微微皱眉,似乎很不喜欢被人打扰睡觉。 “还跟我去学校报道吗?”他在她耳边轻声问。 于卿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她没穿衣服,他们都没穿衣服,昨晚战况同样激烈,因为刚入住新家,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玩起来更是花样百出。 看着她白皙优美的薄背,聂尧在她脸上亲一口,给她盖好薄被,修改她的手机闹铃,聂尧下床穿衣服裤子。 于卿儿睡不够,他不忍打扰,去学校报道他一个人就可以,她在家睡觉就好。 聂尧洗漱后离开房间,一个人拎背包出了门。 于卿儿这一觉睡了很久,无人打扰,她一直睡到正中午。 恍然想起她今天要陪聂尧去京北大学报道,猛然睁开眼睛,聂尧早已不见踪迹。 于卿儿坐起来,绵软的蚕丝被从她光滑优美的肩头滑落,她胸口上有吻痕,是聂尧的杰作。 看一眼手机时间,于卿儿懊恼。 明明她定了闹钟,竟然睡过了头。 想给他发信息,意外看到他的留言。 ——桌上有吃的,冷了就热一下,牛奶也在冰箱里,热一热再喝。 他上午九点发来的信息,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她竟睡了这么久。 于卿儿:你在哪? 没过一会儿,对方回复信息。 聂尧:京北大学。 于卿儿:事情还没有办完吗? 聂尧:没有。 于卿儿: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聂尧:傍晚。 于卿儿:嗯。 于卿儿打着赤脚,赤/裸着身走出房间,大喇喇走进大厅,客厅窗帘没有拉上她也毫不在意。 桌上有吃的,有包子和煎饼,咬几口包子,她走去厨房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牛奶,也不加热,就这样喝完一杯。 下午四点,聂尧发来信息。 聂尧:晚上跟同学聚餐,没办法跟你一起吃饭,你饿了点个外卖,或者我这边帮你点,你想吃什么? 于卿儿:真回不了? 聂尧:今天大家刚认识,吃个饭好熟悉一下新同学。 于卿儿:不开心。 聂尧:我会尽早回去。 聂尧:别不开心。 聂尧之前说傍晚回来,然后带她去高档餐厅吃饭,于卿儿下午三点就一直在化妆,捣鼓她那一堆瓶瓶罐罐,聂尧现在说不回来吃饭了,她多少有点失望。 刷完一边的睫毛,于卿儿坐在地上无所事事发呆,几分钟后她又给另一边眼睛涂睫毛膏。 她想好了,她决定去突袭他,给他一个惊喜。 另一边,京北大学。 一个法学系的大三学姐兴冲冲跑进寝室,对着寝室三个舍友爆出一个消息。 “确定了,帅学弟是法学1班的学生,我今天帮老师接待新生,有幸见到帅学弟本人,妈耶,帅得一塌糊涂~” 京北大学法学系好几届没出现帅哥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女生们一个个都提起了兴趣。 “你说的是那个叫聂尧的学弟吧?他本人比照片好看吗?”一个学姐问。 其实聂尧在没来报道之前就已经出名了,他的一寸寸照被公布在京北大学的论坛上,寸照中他五官端正,轮廓清冷,气质不俗,据说还是保送生,寸照一经发布,评论点赞无数,无数学姐春心荡漾,无数学长暗自在角落羡慕嫉妒恨。 名校内部其实也有“鄙视链”,众所周知,保送生优于高考状元,高考状元优于普通高考生,聂尧则是带着光环而来。 “本人比照片好看!鼻子高,五官帅,我就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男的,真的,天啊我有点小激动,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个子还很高,起码有一米九!” “一米九?!真的假的?” “骗人我是狗!” 第88章 爱美之心“哇,那学弟有没有…… “哇,那学弟有没有女朋友?” “不清楚,当时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周围很多女生偷偷看他。” “有没有联系方式?电话,微信,或者Q/Q也行。” “没有。”那学姐先是耸了耸肩,表示很遗憾,而后峰回路转盈盈一笑:“不过我在路上遇到了白初露。” “这事跟白初露有什么关系?”三个舍友困惑。 那学姐无奈摇头:“叫你们多出去走走吧,一天天闷在宿舍里读圣贤书,白初露是这届法学1班的副班,之后会协助老师一起带班,你说她跟学弟有没有关系?” “哇~羡慕了。” “那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还别说,露露打扮起来挺漂亮的,没准真让她撩到手。” “哎哎,这不是重点!”女生打断三位舍友的七嘴八舌,补充道:“重点是这届法学1班的学生要聚餐,就在今晚,白初露是他们的副班,说可以带我去啊啊啊啊……” “带我去!带我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见学弟!” 顷刻间,寝室异常热闹。 —— 傍晚,夕阳悬挂天边,染红层层叠叠的晚霞。 法学系1班一群男生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大家三两成群,互相攀谈,努力结交新朋友。 聂尧比较高冷,独自站在一边,不刻意合群,但没人敢忽视。 “你们参加了什么社团?” “诗社?你呢?” “音乐社,我唱歌还可以。” 另一边,法学系1班的女孩们成群结队到场,大家互相打着招呼,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在聂尧身上。 刚高中毕业,很多人稚气未退,穿衣打扮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聂尧身上却没有这种感觉,他虽也年轻,看起来却一点不稚嫩,穿衣和气质都有格调,又因为长得超帅,五官立体,身高出挑,女生们自然而然都被他吸引。 被吸引不代表她们敢靠近,心生爱慕不代表她们敢表露,有的人天生与众不同,还没靠近她们就已经知道自己配不上。 “我们班人都来齐了吗?” “女生齐了。” “男生也够了,就等白初露学姐了。” 正说着,几个大三学姐从人来人往的校道中走来,和大一女生不同,大三学姐显然要成熟许多,穿衣打扮也更有 成年人的样子,脸上的妆容要比学妹们精致大气许多。 “白学姐好。” “白学姐好!” 一众男生女生都给副班白初露学姐打招呼,有的热情,有的含蓄,声音高高低低,乱而有序。 站在白初露旁边的还有三位学姐,她们都脸上带笑,热情亲和,还喜欢偷瞄聂尧。 “看来人都到齐了,可以走了。”白初露道。 “我们怎么过去啊?”有人问。 白初露:“坐地铁。”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一起离开梧桐树下。 京北大学很大,步行出校门路途遥远,众人在几位学姐的带领下一个个坐上了校门。 上了校车,聂尧和一个寝室友并排坐,寝室友名字叫孙浩南,聂尧和他才刚认识不到几个小时。 “几个学姐都好漂亮。”孙浩南低声说着,偏头询问聂尧:“聂尧,白学姐要是喜欢你,你会同意跟她交往吗?” 聂尧想也不想,直接否决:“我有女朋友。” “啊?”孙浩南愣了一下,讪讪点头:“这样啊。” 坐车七八分钟,众人抵达校门,步行几百米,他们进入了地铁站。 几个学姐终于按捺不住,有意退到聂尧和孙浩南身边,主动搭话道:“学弟,你是哪里人?” 比起大一女生的腼腆,学姐们要生猛许多,看到帅哥都很主动。 聂尧一下子被三个学姐围着,有点尴尬。 “江城。” “啊江城,我旅游时去过,很宜居的城市,当时我们还去了泉隐寺,据说那里的签很灵验。” 聂尧点头,表示回答。 众人通过安检,进到地铁口,一群人几乎占满一个平行电梯。 “江城有什么特产?” “好像没什么特产,牛肉巴算不算?” “算,还有什么?” “梨花树。” 简单交流过后,几人发现聂尧很不一样,他很淡定,气质沉稳,说话总带几分游刃有余,似乎他的阅历和见识并不比身为学姐的她们要少,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他才是她们的学长。 到了市区的KTV唱歌厅,众人各自找座位歇脚,乌泱泱一群人很快将大包厢占满。 几个学姐点了菜,服务员很快将火锅食材以及烧烤食材端上桌,这是一家吃喝玩乐两不耽误的休闲场所。 聂尧刚和两个舍友坐下,手机就在震,他看一眼屏幕,是于卿儿发来的信息。 于卿儿:在哪儿? 聂尧:在一家KTV里。 于卿儿:玩得开心吗? 聂尧:一般。 聂尧觉得他以后大概不会参加集体活动了,今天也就是为了融入新环境,往后不会再有,对他而言这种集体活动有点浪费时间。 于卿儿:定位发一下。 聂尧:做什么? 于卿儿:查岗,看你是不是在骗我。 无奈,聂尧发送定位。 白初露学姐给众人点歌,见聂尧坐在卡座里没动,她特地走过来笑道:“聂尧,你会唱什么歌?学姐给你点歌。” 聂尧:“我不会唱。” 白初露坐过来,用手摇了摇聂尧的膝盖:“别害羞嘛学弟,来这里玩就是要开开心心啊。” 聂尧不动声色收了腿,平静道:“真不会,从小就没有艺术天赋。” “骗人吧?要不你唱一首看看,我看是不是真的没有天赋,不然我一律认为你这是在敷衍我。” 聂尧:“……” 对方想赶鸭子上架,聂尧并没有被牵着走,他仍旧拒绝。 “真不会。” 三个字说得是客气又清冷,再没眼力见的人也该知道适可而止了。 白初露笑容僵了半秒,很快恢复如常:“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是你们班的副班,我叫白初露,以后在学校里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随时问我。” 聂尧看她,点头。 白初露被他这么一看,脸颊有点发烫,觉得学姐不该在学弟面前输了场面,便是笑了一下匆匆离开。 “学姐,老师他们什么时候到?” “说会晚一点,叫我们自己先玩。” 大家点了自己会唱的歌,包厢在一阵阵依依妖妖的歌声中到处弥漫着烤肉和火锅的气味。 半个小时后,聂尧手机又震了震。 几个男生在玩牌,聂尧闲着无事也玩了,留意到手机在震,他将手里的牌给了旁边一个男生。 于卿儿:几号包厢? 聂尧:你要过来? 于卿儿:嗯,我坐在车里,一会儿过去找你。 聂尧看了看四周,人多嘈杂,场面很热闹,却不如他跟于卿儿待在一起舒心。 聂尧:到了给我打电话。 他打算跟于卿儿在附近转转,等老师他们来了,他看一眼就跟于卿儿离开。 于卿儿:我怕你到时候不看手机,包厢号也留一下。 聂尧:406 于卿儿:OK. “聂尧,你还来不来?”孙浩南叫他。 聂尧收了手机,坐过去,拿起桌上的一张底牌。 几人在玩黑杰克扑克游戏,靠运气靠定力也靠胆量,手中牌的点数不能超过十点半,超过统一归零。 “孙浩南,要不要牌?” “要。” 包厢里乱糟糟成一锅粥,女生们在唱歌,男生们在玩牌,吃货在烤肉和吃火锅,社恐的坐在角落看别人热闹,学姐们围观男生玩牌。 突然,包厢的门被推开,于卿儿走了进来。 于卿儿今天的穿搭很辣,平肩黑色休闲上衣,搭配牛仔齐臀小短裙,脚下是一双夏款镂空长靴。 于卿儿身材太好,胸口沟壑半露,小蛮腰露小半截,大长腿又白又直,线条格外性感流畅,加上她长着一张妖祸众生的绝美脸蛋,这一出场堪比时尚杂志里的嫩模。 众人皆是愣住,唱歌的同学也停止了献唱,只音箱伴奏的声音在包厢里持续不断。 “同学,你找谁?”白初露打破怪异气氛。 于卿儿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指了指聂尧:“他,我找我男朋友。” 聂尧坐在几个男生之中,手里还拿着牌,他直定定看着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有那么一秒,他不想认她了。 出个门,她竟穿成这样…… 以前她住在聂家,有他爷爷镇着,她倒是安分,穿过最惹火的着装也就是吊带丝袜,现在好了,没人约束她了,简直是放飞自我。 包厢里众人皆是惊愕,尤其几位心怀鬼胎的学姐。 聂尧居然有女朋友,还这么漂亮,身材这么辣……这谁能撼动她的地位啊,别说好色的男人了,女人看了荷尔蒙都被激起。 见聂尧一直不说话,目光淡然,像是不认识对方,白初露问聂尧道:“聂尧,她是你女朋友?” 聂尧沉默两秒,抿了抿唇,点头。 他把牌丢在桌上,起身走到于卿儿面前。 于卿儿大概不知道她的着装有多火辣,聂尧个子高,从上往下一扫,半个胸全露出来了,这幅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景色,看得人真不敢直视。 牵她的手,聂尧将她带出包厢,关上包厢的门。 看她过分清凉的上衣,又睨一眼她的齐臀超短裙,聂尧有些烦躁:“卿儿,出门别这样穿。” 于卿儿本来心情很美,见聂尧蹙眉,她的笑容挂不住,有点不高兴了。 “嫌我丢人?”于卿儿问。 她花两个小时打扮自己,他为什么不高兴? 刚巧,包厢外走廊走过两位男士,他们本来在说话,见到一身辣妹穿搭的于卿儿后都静了声,眼神变得痴缠。 聂尧把于卿儿抵到墙上,用身体挡住旁人的视线,他目光仍在于卿儿身上,眼神平静却严厉。 等两个男人走后,他把她的齐肩上衣拉起来,用布料遮挡那莹白柔软的胸口,然后又往下拉她的超短裙,发现拉不到,裤头卡死,聂尧有些气馁。 “卿儿,爱美要有个限度。” “我又不是没穿。”于卿儿反驳。 聂尧:“但别穿这么暴露。” “我身材好,凭什么不能展示自己?” “……” 两句话,两个人隐隐有吵架的趋势。 第89章 藕断丝连两人对视,静默无言…… 两人对视,静默无言。 其实,但凡于卿儿裙子稍长一点,上衣不露这么多,聂尧也能接受,他知道于卿儿爱美,喜欢特立独行,在穿衣搭配上也极具个性,他不是老古董,不要求她规规矩矩,可如果暴露太多就不行。 光是看她袒露的部分,他能清晰脑补她身体的全貌,当然这也可能是他熟悉她的身体,无论如何他不愿意路人也以性的目光去看她,他会有被冒犯的感觉。 包厢转角又走过来一群社会青年,一共六七个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发色很是非主流。 聂尧瞟一眼那群社会男,抬手牵着于卿儿进了包厢。 包厢里还是很热闹,唱歌的唱歌,玩牌的玩牌,吃喝的吃喝,只是当包厢门再次打开,聂尧又牵着那位美女辣妹回到包厢,众人间的热闹像是冷却了几分,注意力都被集中而来。 聂尧将于卿儿带到一个角落,将桌上的菜单给她,道:“要吃什么自己点。” 于卿儿正生气,便扭头看一边,耍着脾气不理他。 聂尧看她,她看另一侧,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包厢众人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一个个都在暗中围观。 聂尧和于卿儿对峙了两秒,他将菜单本放下,站起身走回男生堆里,没去触于大小姐的霉头。 庄家继续发牌,十分自觉地也给聂尧发了一张底牌,是一张梅花7,不大不小的点数。 几个男生要了几张明牌,轮到聂尧时,他轻轻敲了敲牌面,示意庄家发牌。 第一张明牌是黑桃5,他超了点数,点数归零。 果然,坏心情影响运气。 之后半个小时,两人都遥遥相隔,没谁主动靠近对方。 大一女生自成一派,轮流点歌唱歌,大三学姐聚坐一桌,喝着啤酒吃肉闲聊,男生们喝酒玩牌,起哄吵闹声起起伏伏。 聂尧又输了牌,他把牌丢在桌上,愿赌服输喝完半杯啤酒。 看一眼于卿儿的方向,她把齐肩上衣拉得很低,美好的胸型露了一半,这会儿正翘着腿玩手机,大有跟他对着干的意思。 聂尧挪开视线,拿桌上新的底牌。 另一边,几个学姐聚桌闲聊,目光时不时看向于卿儿的方向。 于卿儿的美不是普通人的小美级别,她美得肆无忌惮,明明白白,而且天生白皮,大小姐娇贵气质明显,自认为自己长得还不错的几位学姐都自惭形秽。 有这么一位大美女挡在前面,她们也不认为自己魅力无边能撩到聂尧学弟了。 不过两人的感情状态很值得回味,大美女坐在角落已经半个小时,聂尧是理都不理,他对待她好像很随便,且极不珍视的样子。 “她真的好敢穿,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心猿意马,说实话,我不敢这么穿。” “你当然不敢,你是飞机场。”白初露评价道。 女生回怼:“你滚。” “话说回来,聂尧学弟好像不是很喜欢她,从她推门进来,聂尧就很不满的样子。”另一个学姐道。 白初露:“可能是她追的聂尧,在感情里是被动的一方。” “长这么漂亮,居然不被爱?我们稍微普通点的怎么办?” “很正常吧,女明星还有被甩的呢,长得漂亮就一定被爱吗?” “可是他们两个很般配,刚才他们牵手进来,我以为我在看偶像剧。” 白初露笑了笑,辩说道:“般不般配不能只看外貌,别忘了,聂尧是京北大学的学生,还是保送生,那个女生我敢说绝对不是我们学校的。” 几个女生又瞄一眼角落里的于卿儿,彼此心照不宣。 确实不是她们学校的,这身穿搭太过**,她们学校的女生没人敢穿这么大胆的着装。 几人正说话,三个穿着正式的老师推门进来,笑容满面。 见到老师,整个包厢顿时像炸锅了一样,欢呼声持续不断。 白初露出来控场,给大家一一介绍三位老师的身份。 穿着白色西装黑色裤子的中年女老师是班主任,另一个带着无框眼镜一脸正气的青年男教师是他们学科讲师,而另一个矮个子穿休闲装的中老年男人则是法学系一位教授。 几位老师在附近聚餐,现在顺道过来看一看这届新学生,并不打算久留。 众人站起来给老师们敬酒,大家笑闹着将斟了啤酒的酒杯碰在一起,而后礼节性地各自喝上小半杯,场面其乐融融。 “聂尧在哪?我要看看他。”班主任突然点聂尧的名。 “在这!在这!”众人将边角的聂尧推了出来。 班主任一看,忍不住赞叹:“哎哟,果然帅得咧,我的班终于出了一位大帅哥。” 聂尧浅笑,礼貌问候:“老师好。” 女班主任笑了笑,连连点头:“好好。” 包厢沸腾了几分钟,三位老师跟众人道别,一群学生簇拥着将三位老师送到包厢门外。 聂尧不爱凑这种热闹,他站在人群之外,目光下意识去寻找于卿儿,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聂尧像是一脚踩空,心跳错漏了一下。 见到她心烦,见不到她更心烦,着实是磨人的妖精。 想她可能是趁乱出去了,聂尧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聂尧:在哪? 聂尧:别置气,回包厢我带你回去。 聂尧坐在卡座上等了两分钟,对方没有回复。 回忆着她那一身性感着装,聂尧有点不放心,正想着要不要去附近找一找,便看到于卿儿从包厢独立洗手间那边出来。 她仍是那身惹眼的辣妹装,旁边两个男生无意间瞥见她,又立刻移开视线,不敢多看,颇有几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自觉性。 孙浩南坐在聂尧身边,这会儿正大口吃烤肉,他顺着聂尧的视线看到于卿儿那一抹曼妙的身姿,忍不住对聂尧道:“哥们,真心羡慕你,你女朋友贼漂亮,身材是真顶。” 孙浩南不夸还好,一夸聂尧又不高兴了。 没一会儿,于卿儿走过来,主动坐在聂尧身边。 “我饿了。”她说。 她纤纤玉手搭在他的大腿上,动作亲昵。 习惯和她有肢体接触,聂尧任由她一切亲密行为,他把一双一次性筷子给她,又递给她一个白瓷碗。 “我要吃虾。”她又说。 聂尧是生闷气,不是不爱她,她要吃虾,他怎会不顺着她。 “孙浩南,那盘虾帮我倒进火锅清汤里。”聂尧对孙浩南道。 那盘虾离孙浩南近些,伸手就能勾到,他很乐意为大美女效劳。 “好了,等几分钟就能吃了。” 恰时,聂尧手机震了震,他看一眼手机,是叶静宜发来的信息,她问他第一天去学校报道是否顺利。 聂尧单手快速编辑信息,另一只手在桌下,握住搭他大腿上于卿儿柔软的小手。 他在哄她,用他的方式。 回复几条信息后,可能是觉得微信上说不清楚,叶静宜打电话进来。 包厢太吵,唱歌的男生在鬼哭狼嚎,聂尧站起身离开,走进独立洗手间,带上门。 站洗手台前,聂尧接了叶静宜的电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聂尧平时有多成熟稳重,叶静宜也总惦念他。 母子俩聊了几分钟,聂尧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放进裤兜,却感受到一丝阻力,他困惑,伸手插进裤兜,竟掏出一团蕾丝的料子。 展开看了看,三角形的。 聂尧太熟悉这东西了,于卿儿身上的,她竟敢…… 里裤都脱了。 深吸一口气,聂尧将那团东西放回裤兜,打开卫生间的门,径直走出。 包厢里,于卿儿叠腿坐着,大大咧咧,她低头吃虾时,胸前绵软随着地心引力…… 哎,不说了。 她那么叛逆,他说不得她。 走过去,他一把牵她起来,另一只手拎她的包。 于卿儿浅笑,任由他牵着。 随即,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下双双离场,最后一起进了洗手间,像是要谈判。 两人进到洗手间,聂尧关了门。 他拿出那团蕾丝,刚要质问,于卿儿便靠过来缠住他的脖子,她对他明艳一笑。 “叫你不理我,我难受死了~”她撒娇。 聂尧对她毫无办法,她就像只猫一样,总有办法挠得他心痒。 “你不是也没理我。” 他抱她起来,让她坐到一边干燥的洗手台上,将里裤套了回去, 末了他狠狠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警告道:“以后不准这样。” 于卿儿没答,反正她不听。 圈住他的脖子,于卿儿抱他要亲亲。 “给我亲一口。” “你……” 聂尧嘴唇被迫跟她摩擦两下,感受到熟悉的绵软和湿润感,他终究还是放任她胡闹,唇舌回应了她。 于卿儿坐在洗手台上,聂尧站她腿间,她仰起脖子,他低着头,一只手圈住她纤瘦裸/露的小蛮腰,一只手撑着台面,他接受她的唇舌抵死交缠,难分难舍。 恋爱的热恋期,两人每天翻云覆雨,怎么可能真的吵架。 藕断丝连是这样的,生气归生气,爱却一点不减。 白初露今天喝酒太多,醉意上头,她心情不好,有点小失落,说不清缘由。 “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我去个厕所。”白初露站起来。 “回来接着玩骰子,你可不能临阵脱逃。”旁边一个大三女生笑道。 白初露笑了笑,拎包离开。 包厢的独立洗手间靠近包厢大门,在众人视线盲区,并不是正对着包厢大厅。 走到卫生间门口,发现门半掩,里面有光。 她探头推了推,便看到了聂尧和于卿儿激吻的画面…… 卫生间门扣坏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凑巧。 洗手间里,聂尧抱着于卿儿,于卿儿袋鼠式挂他身上,手臂圈住聂尧的脖子,大白腿盘住聂尧的腰,他们舌头交缠着,能看到舌滑动的部分,那画面不要太暧昧…… 白初露看得脸红心跳,赶忙退后几步,仓皇离开。 谁说聂尧不喜欢那个大美女,大家是有多没眼力见…… 他们那样抱在一起,那样亲吻,那样嬉闹,甜蜜得根本不管别人死活,在外面嘻嘻哈哈的一群人根本就是他陪他女友玩乐的play道具。 聂尧…… 呵这学弟,挺会玩的。 第90章 大学生活那次聚…… 那次聚会,众人见到了于卿儿,聂尧在大学的桃花运就此终结。 几天后,聂尧顺利提车,于卿儿也迎来了开学。 于卿儿开学那天,聂尧陪同,报道后没几日,学校正式上课。 早上,闹铃响起。 聂尧睁开眼睛,怀里是睡得正酣的于卿儿,她丝毫不受闹铃的影响。 聂尧关上手机闹铃,低头亲一口于卿儿的唇,哄道:“起床了,于卿儿。” 听到声音,于卿儿翻身背对他,继续睡觉。 聂尧想笑,很想放任她的睡懒觉,但今天是京北艺术大学开学第一天,她必须要早起。 “卿儿,再不起床就迟到了。”他道。 于卿儿仍然一动不动,睡沉得像个死尸。 无奈之下,聂尧只好把她连人带被抱起来,让她到衣柜前换衣服。 被强制唤醒,于卿儿打了个哈欠,开始没精打采地找衣服。 聂尧没她磨蹭,他从浴室里洗漱出来,于卿儿才决定好今天穿什么衣服。 “这件可以吗?”她问他。 聂尧点头:“你穿什么都好看。” 于卿儿笑。 聂尧也笑。 于卿儿在房间里折腾,聂尧出了房间,保姆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 保姆阿姨是刚上任不久,是一个年近四十的阿姨,做事很认真,性子十分温和。 这位兰阿姨业务能力和其他前来应聘的阿姨相比,她的业务能力不是最强的,聂尧当初看中她相对实诚,话不多,人温和,这才选了她。 往后他不一定每天都回来,阿姨主要是照顾于卿儿,于卿儿太自我,精明能干的阿姨反而不适合照顾她。 兰阿姨本来做的是住家保姆的工作,主要负责家务和烹饪这一块,不过聂尧和于卿儿都不想她住家里挤占他们的私人空间,毕竟他们有时候会在大厅沙发上做/爱,因此两人额外在附近给阿姨租了一个小房子,这样阿姨也不耽误工作,双方都保留了隐私空间。 兰阿姨今天做了海鲜粥和煎饺,聂尧这边吃完早餐,于卿儿还没从房间里出来。 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聂尧很是无奈,城市上班早高峰期,就怕遇到堵车,她这边再耽误个十几分钟,今天第一天上学非迟到不可。 聂尧走回房间,于卿儿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其实她素颜很漂亮,五官比例极好,聂尧搞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化妆,尤其戴美瞳。 “卿儿,先去吃早餐。” “我没化好。” “一会儿上车再化,我们没时间了。” 于卿儿没听,聂尧走过去,将她桌上那些化妆品装进她的名牌包里,然后强行把她牵走。 “路上可能堵车,第一天别迟到。” 被他管着,于卿儿闷闷不乐,吃早餐时也很不开心。 到了负一楼停车场,两人坐上聂尧的保时捷,于卿儿用眉笔描眉,刚才的不开心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路上果然堵车,尤其十字路口,车队队伍排得很长,一眼看不到头。 车子龟速前行,一点一点通过拥堵路段。 于卿儿探头看外面,又看一眼手机时间,情况不太乐观。 她心态好,知道焦急也没用,干脆用手肘撑着车窗欣赏驾驶座上的聂尧。 除去他偶尔的强势,其他方面都很好,于卿儿以前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现在她知道了,爱一个人就是一看见他就好色,会让她联想到少儿不宜的画面,继而能回味到那么一丝欲生欲死的快乐感觉,然后又会更渴望拥抱。 这像是一种身体记忆,也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别人给不了她这种强烈的情感。 如此一想,于卿儿把手伸过去,触摸着他某个开关。 聂尧愣了一下,右手从方向盘拿下来,握上她作妖的手。 “别。” 他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不是不行,而是要为两人的安全考虑,开车不能分心。 “现在堵车。”于卿儿说。 聂尧牵她的手带到嘴边,惩戒式地咬了一下她的手背,道:“那也不行,最好老实一点。” 于卿儿嗤笑,眼睛看向窗外的风景。 十分钟后,于卿儿抵达学校,聂尧开车离开,他要去京北大学上课。 开学第一天清晨是迎接新生大会,所有本校区学生都要到操场集合,于卿儿找到美术学2班的位置,站在一个女生身后。 从报道到现在已经过去几日,全班学生小团体已经形成,同是寝室友的凑在一起,相互认识的靠在一起说话,于卿儿不住校,全班她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想找任何人说话,她只要知道班长是谁就行,有事就问班长。 于卿儿美术2班的班长是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名字叫钟韵,之前开班会她毛遂自荐当上的班长,这会儿正在班级队伍里清点人数。 京北艺术大学主旋律是艺术,因此学校里有不少帅哥靓女,光是美术2班就有不少美女帅哥,不过于卿儿这种太具冲击力的美,在人群中仍旧鹤立鸡群,尤其她最近还烫了一个渣女大波浪长发。 她站在女生队伍后面没多久,班上就有两个人男生问她要微信。 两个男生一个小帅一个普通,于卿儿都让他们加了。 其实比起女生,她更擅长应付男生,她会利用他们的喜欢来替自己办事,为自己行方便,她从十岁开始就学会了这项技能。 和聂尧恋爱以来,她这份“一切旁人都为我所用”的利我行为模式也没有 改变,聂尧或者知道,又或者不知道,但她坏的一面,聂尧一定是知道得最多的人。 新生迎新大会结束,女生在班长的带领下去教学楼一间开放式教室,而男生们则在辅导员的带领下去学校收发室做搬运工,一会儿全班学生要领取大学的课本教材。 于卿儿坐在教室后排玩手机,大长腿交叠,气场冷艳,很有女王气质。 全班女生各自为营,以宿舍为单位,以部落式的分布形态聚坐在宽敞的教室里,大家凑在一起说笑打闹,不时有人偷瞄几眼后排的独自坐立的于卿儿。 大概是天性,女孩们对自己的容貌和旁人的容貌尤为关注,往往刚进入一个集体女生们便已将周围人的颜值分出了个三六九等,总以为自己是最突出的那一个,最后却被于卿儿的出现打破了期待。 “她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叫于卿儿。” “京城土著吗?不然她为什么不住校?” “不清楚,好像是吧。” “不一定,于平惠她们宿舍那个叫什么茜茜的,人家在外面跟男朋友租房子同居,晚上都不住校,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她今天胸口上的吻痕?据说对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的为了她北上找工作。” “所以,不住校的也可能是在外面跟人同居。” “如果真是这样,于卿儿这么漂亮男朋友应该很有钱,你看她的包,那是爱马仕耶,应该是真的,她有背这包的气质。” “还别说,美女配野兽的情侣组合,反正我见过。” 三个女生在低声议论,旁边一个穿衣朴素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低声道:“别说了呀,会被听到的。” 说话的女生名字叫劳媛,她是从小城镇里考出来的,因为在绘画方面极具天赋,被老师推荐学习了美术,可是学美术考大学是一条烧钱的路,她们家本是普通家庭,父母收入都不高,因此她考上京北艺术学校这件事可谓是举全家之力把她托举出来。 劳媛很想跟寝室友打好关系,可惜相处几天后,她发现她被孤立了,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她想试图融入她们的话题,可能嘴笨说得不好,这话说出来后,场面尴尬了两秒,没人理她。 三个女生继续闲聊,劳媛只能尴尬地假装看手机。 教室后排,于卿儿一边用手机看小说一边回复聂尧的信息。 聂尧已经到学校了,这会儿正在上课,他偷偷拍了一张教室的照片发给她,黑黝黝一群脑袋,他们上的应该是公共必修课。 聂尧:我在上课,一时半会儿不会回你信息,别乱想。 于卿儿:说得好像你不回我信息,我就会生气一样,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于卿儿是故意撩拨他的,他越认真做着正经事,她越想来捣乱,有那么一种引诱高僧堕入凡尘破身破戒一样的快感。 因此,两人的聊天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终止,一直在她扯皮和质问中持续进行。 聂尧:你不小气,我没这么说。 于卿儿: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把我当小孩是不是? 聂尧:不是。 于卿儿:你勤些回我信息,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聂尧:嗯。 看到回信,于卿儿忍不住想笑。 想象某学霸一边听课一边低头看桌下手机回复她的信息的样子,感觉好有趣。 聂尧:为什么心情不好? 于卿儿:因为你啊。 聂尧:? 于卿儿:在你心里,我是个小气的人。 无理取闹太明显了,聂尧这回真不想回她了。 二十分钟后,对方信息又蹦出来。 聂尧:我们要军训,你们有吗? 聂尧:我们军训为期两周,要去部队训练营里去军训。 于卿儿:那岂不是我见不到你了? 聂尧:嗯,要分开两周。 于卿儿:不开心。 聂尧:没人吵你睡觉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100 第91章 披星戴月京…… 京北大学大一准备军训,出发的前一天聂尧为自己收拾行李。 于卿儿将两瓶防晒霜丢进聂尧的行李箱,要他军训一定要涂抹,外面太阳那么毒,军训免不了要被太阳暴晒,她不希望聂尧回来的时候变成一个黑不溜秋的非洲人。 分开两周,当晚自然要亲亲热热一番。 两人都很有情趣,于卿儿喜欢穿吊带丝袜跟聂尧上床,喜欢像蛇一样缠他身上,聂尧也配合她给予她视觉上的刺激,会满足她很多的小要求。 除了视觉上的刺激,听觉上刺激同样少不了,于卿儿会用很粗鄙的词汇来描绘当时当下的感受,聂尧嘴上不说,可他很喜欢听,于卿儿要求他说他也会说,有时候为了让她进入状态他也会说。 于卿儿喜欢这种反差,她喜欢看谦谦君子的聂尧变成“衣冠禽兽”,喜欢看他跟自己堕落,那会让她格外兴奋。 穿上衣服的聂尧往往很正派,看起来像是邻家纯情大男孩,可能正是这种反差,才会让于卿儿对他欲罢不能。 当晚,阿姨突然出现闹了一个乌龙。 两人当时在客厅沙发上没羞没臊做着快乐的事,聂尧抱于卿儿的腰,于卿儿坐他腿上,大厅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快乐正在进行时。 然后,他们突然看见保姆阿姨站在大厅,惊得两人都顿住了。 其实阿姨不是故意的,她下班忘了带走手机,所以特地回来拿取,又因为家里放着音乐,她没听到情侣间“奇怪”的声音,于是就进来了。 见到这一幕,阿姨连忙道歉,而后进了厨房拿走手机,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正常情况下,阿姨傍晚做完晚饭就可以下班了,晚上一般不会待在两人的居所里,也是大家之前没约定好,以致于她没打招呼直接用钥匙开门,最终“打搅”了小情侣的甜蜜时刻。 阿姨走后,两人面面相觑,用了很长时间才重新进入状态。 过后聂尧给阿姨发了信息,让她以后下班最好别进他们的居所,有事可以按门铃或者提前打电话,避免尴尬再次发生。 第二天,聂尧带行李离开,于卿儿过起了单身日子。 星期一,于卿儿要上一节公共必修课,没有聂尧提醒起床,于是她迟到了。 当时整个阶梯教室全是人,不只是美术班的学生,什么设计班,建筑班和戏剧班的都坐在里面,一眼望去全是乌泱泱的黑脑袋。 于卿儿跟讲台上的老师打了一声报告,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教室,整个阶梯教室的学生近乎都在看她。 实在没办法,于卿儿长得太漂亮,穿搭又很时尚,自然而然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也是因为这次高调亮相,于卿儿后来成为了美术院的系花。 进到教室,于卿儿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而后从背包里拿出课本,装模作样开始听课。 二十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讲台上的老师宣布下课。 虽是下课,大部分的学生都没有离开座位,老师喝了一口枸杞茶,对着麦克风说道:“同学们,不知道你们看新闻没有,最近流行结膜炎传染病,也就是俗称的红眼病,我身边不少人都染上了,你们要多注意一下,平时加强个人卫生,避免共用个人用品,尽量不要去人流密集的地方,以免交叉感染。” 此话一说,整个教室议论声四起,她们发现班上就有人得了这个 病。 “不是吧,我昨天去学校食堂打饭,看见打饭的阿姨眼睛是红的,我不会要被感染了吧?” “我去,哪个阿姨?” “得了病还给学生打饭,这不是害人吗?” “哎,我们班的左建义好像就是,你看他的眼睛。” “他会不会是熬夜打游戏弄的?” “不清楚,我看就很像。” “最好离远点吧,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这个病严重吗?我没得过。” “不是很严重,反正不要人命,但会让你难受好一阵子。” 另一边,于卿儿前桌同班几个女生也在低声议论,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内容。 “我说是这个病吧,你们还不信,我现在都不敢回宿舍,害怕被那个劳什么媛的感染。” “她为什么会染上啊?” “不注意个人卫生呗,内衣内裤都旧成那样了还穿,还有那个卫生巾,上面都有虫卵了还‘好心’说给我用。” “一会儿我们出去买消毒水吧,我不想被传染。” “反正她碰过的东西,我们最好别碰。”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台上老师继续授课。 于卿儿偷偷在桌下玩手机,她在看网络小说,是一本奇幻无限流小说,剧情很吸引人,她看得也十分入迷。 突然,有人搓了搓她的后背,于卿儿看过来,是一个长得很乖的女生,绑着高中生一样的马尾辫。 “有……有人让我给你这个。”女生将一张纸条传给于卿儿,于卿儿接过纸条,无意间见到女生桌上的笔记本,笔记本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劳媛。 看到名字,于卿儿没太在意,没有将前排女生们八卦中的劳媛和这个劳媛联系在一起。 展开纸条,上边是一个男生写的留言:我是建筑班的陶乐心,可以交个朋友吗?我的微信号是*&%¥#@#@ 于卿儿看了一眼,懒得加微信,继续看小说。 中午上完最后一节课,于卿儿开聂尧的保时捷回到住所,阿姨正好做好了饭菜,于卿儿今天一个人用餐。 阿姨看到于卿儿表情有点局促,可能是联想到前晚上的事,她说话总有些小心翼翼。 于卿儿倒不在意,她的羞耻心和道德感没别人那么高,自然也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她。 阿姨做完午饭就离开了,于卿儿一个人在餐厅用餐。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Q/Q陌生好友发来的信息。 ——你好,你叫劳媛,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我是今天坐在你后排给你传纸条的那个女生,我可能患上了结膜炎,今天老师在课间上说了这个事我才意识到,这个病好像会传染,你自己注意洗手消毒,别被传染了,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我很抱歉。 于卿儿读完信息,表情顿了一下。 她刚才吃饭前洗过手了,应该没事。 于卿儿心大,这么想着便也不在意了。 第二天,于卿儿眼睛有些干涩,她只当是自己看小说太多,用眼过度导致的结果。 第三天,她眼睛开始泛红,眼痒疼痛,有异物感,害怕见到光,这才确定她也感染到了结膜炎。 起初她的想法很乐观,反正这病不死人,她也有理由跟班长请假不去上课,美美待在家睡大觉,只是后来她开始流眼泪,眼睛快要睁不开,闭上眼睛也像是含着沙子,她终于知道这病有多难受。 她给聂尧发信息,说自己得了红眼病,难受到一直流眼泪。 她说等他军训回来,他就见不到她了,她疼死了。 于卿儿是傍晚发的信息,一直到深夜十一点,聂尧才打电话进来。 于卿儿这边水深火热,聂尧那边每天在训练营晒太阳军训同样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部队不让玩手机,有学生玩手机要被重罚,轻则被教官呵斥臭骂,重则蛙跳跑步做俯卧撑,做到违反纪律的人吐了为止。 然而即便是这样,聂尧还是冒着风险,在训练营里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给于卿儿打电话,当时整个宿舍的大一生都已经睡了,偶尔有神出鬼没的教官在走廊上巡逻,防止学生不遵守纪律。 九月份,炎热季节。 白天整个训练营被太阳炙烤,厚实的水泥地面仿佛是巨大蒸锅,将军训中的大一学生烘烤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 可是到了夜晚,这偏远的山沟沟地方气温却格外阴凉,夜风在耳边乎乎鸣响。 聂尧在训练营外围铁网旁边给于卿儿回电话,铁网之外是茂密的野林,不属于训练营部队场地范围。 于卿儿在电话里诉苦,隐隐约约能听到她在哽咽和吸鼻子,她像是哭了,娇气又可怜。 聂尧心揪着,对她很是心疼。 于卿儿毛病不少,聂尧却真心把她捧在手心里,他只是偶尔对她强势,也只在她某些行为会导致不好后果的情况下会强势要求她的言行,大多时候他都是顺着她,能宠就宠,能疼就疼,一般不会让她受委屈。 现在听到她得了结膜炎,眼睛疼得厉害,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你说什么时候能好呢?会不会一直都这样?”她说。 “我现在丑死了,都不敢照镜子,闭上眼睛也疼,眼睛像是进了沙子。”她又说。 聂尧耐心听她说完,安抚道:“这病不算严重,过几天就会好了,我这边在网上给你买药。” 于卿儿:“这还不严重吗?你都没见到我眼睛是什么样子。” “嗯,拍照片我看看。”聂尧认真道,语气带着关切。 于卿儿那边安静了一下,拒绝道:“不拍,丑。” “你一星期不洗头,油头垢面的样子我都见过,不会嫌你,发照片我看看。”聂尧哄她。 于卿儿不发,打死不发。 两人聊了半个小时,于卿儿一直诉苦,故意让聂尧心疼。 主要是她已经有四天没见到聂尧了,她有点想他。 挂了电话,聂尧沿铁网护栏走回宿舍,他有些担心于卿儿。 然而训练营是全封闭式军训训练场,没有特殊原因,他们根本出不去,要一直等到军训结束才能离开这山旮旯的地方。 这里远离城市,夜晚格外漆黑,尤其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为了不让教官逮住,聂尧故意走黑路,途中意外发现有一面墙很容易攀爬,且墙上有泥土鞋印,像是有人翻过这面墙。 聂尧迟疑两秒,三五除下便翻上去了,他用手机照了一下外面,围墙下竟然是一条平缓的水泥路。 好家伙,真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注:游山西村。陆游】 聂尧青春期也顽皮过,尤其是初中,他在学校也翻过墙,为了去外面的网吧打游戏,因此翻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尤其他现在个子很高。 从墙的这边下去,一切顺利。 聂尧看了看方位,向有灯火的地方走去。 走到一半,他听到人的声音,鬼鬼祟祟的。 他停下脚步,打开手机手电筒,便看到几个和他一样穿着军训迷彩服的男生,一人抱着一个大西瓜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走过来。 这些人显然是他们京北大学的学生,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系的。 军训日子实在是苦,每天高强度训练也就罢了,伙食却不见一点油水,男生胃口大,时常吃不饱饭,又听说训练营外面有一片西瓜田,这才动起了歪心思出去偷瓜。 男生们见到聂尧,顿时吓破了胆。 又见他长得年轻,便又放心下来。 “哥们,你也是来偷瓜的?”一个男生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聂尧没说他要回市区去见女朋友,便是就坡下驴,轻轻点头。 得到回应,众人眉眼含笑,颇有几分英雄惺惺相惜的意思。 “那你要赶紧去,那边还有几个人,不知道是哪个院的,他们在那里偷吃西瓜。” “嗯,我正要过去。” 一个男生拍了拍怀里的西瓜,窃喜道:“这瓜贼甜,是我吃过的最甜的瓜,真的绝了~” 旁边两个男生盈盈一笑,很惬意的样子。 聂尧点头,迈步离开,披星戴月。 步行几百米,聂尧找到一个农户,农户家里有一辆快要报废的燃油车,聂尧提出一个相当可观的报酬数额,让农户把他送到市区,农户答应了。 聂尧这辈子也没坐过这么破的车,车子摇晃也就罢了,车内空气还不咋地,像是某个角落藏着一双臭袜子。 不过为了见心上人,他都忍了。 一个半小时 后,聂尧回到居所,当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家里开着灯,于卿儿还没睡,电视还开着。 聂尧走进大厅,便见到某个可怜的女生趴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纸巾,不时擦着不自觉落下的眼泪,而旁边的垃圾篓里堆满了纸巾。 她眼睛红得厉害,像是肿了,很严重的样子。 聂尧很庆幸他连夜翻墙回来看一看她。 “卿儿?”他叫她。 听到声音,于卿儿一愣,看到是聂尧,便是蹦着从沙发上下来,打着赤脚跑过来跳进聂尧的怀里。 她挂在他身上,像他们最亲密时那样,聂尧也本能托住她的臀部,防止她掉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于卿儿鼻子有点酸。 此刻她的眼睛湿润潮红,格外地我见犹怜。 聂尧身上还穿着迷彩裤,上身是一件白T,脚下是一双作战靴,整个人高挑挺拔器宇轩昂,很有军人的样子。 聂尧抱她坐到沙发上,于卿儿心里一下子有了倚靠,觉得眼睛突然没那么疼了。 第92章 想我老公“吃过药了?”聂尧…… “吃过药了?”聂尧问。 于卿儿乖乖点头。 “吃药了也没见好?”聂尧又问。 于卿儿再次点头。 于卿儿说自己丑,其实倒也不丑,毕竟底子在那里,就是眼睛看起来有点肿而已。 还有她会不自觉流眼泪,泪腺完全不受控制。 见她又要用纸巾擦眼睛,聂尧道:“换好衣服,带你去医院。” “不想去医院。”于卿儿道。 大半夜去医院,她嫌麻烦。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聂尧没有听她的。 他把她抱回房间,拿一套衣服让她换上,她磨磨蹭蹭,他就亲自上手,末了他牵着她走出玄关,带上保时捷的车钥匙。 半夜不堵车,两人很快到了医院,没想到急诊室也有很多因结膜炎患病的病人,男女老少都有,上到七十岁,下到不满一周岁,整个宽敞的急诊室热闹纷繁,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到了于卿儿,医生只看一眼便轻车熟路开了处方,让两人先去缴费。 回来后两人又在急诊室等了近半个小时,才有护士推着手推车过来叫于卿儿的名字。 然后,于卿儿配合护士扎针,针头连着药瓶。 急诊室里人太多了,怕被交叉感染,聂尧举着药瓶带于卿儿到走廊外面坐着。 走廊外通风性很好,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也比科室里淡一些。 于卿儿坐在聂尧旁边,歪头枕着他的肩膀,平时张扬高调的她终于也乖顺下来,像一个温顺的小女孩。 “你从训练营回来没关系吗?”她问。 聂尧握她的手,安抚道:“没事,我请过假了。” 于卿儿点头,又道:“我会不会传染给你?” “那也得照顾好你,我答应过你,也答应过我爷爷。” “你别生病,眼睛会很难受。”于卿儿说。 她没心没肺惯了,旁人怎样她一概不关心,但聂尧对她太好,自然的她也把聂尧放在了心上。 虽然她对他的关心,远不及他爱护她的三分之一。 “嗯,出医院以后我再买消毒水消毒,不会有事的。” 之后,两人开始闲聊。 聂尧跟于卿儿分享军训的事,说他们总教官很会来事,有时候他们午休会突然听到广播,教官要求他们五分钟之内到操场集合,床上的被褥必须叠成豆腐块,时间超过或者没有严格完成任务都要受罚。 于卿儿呆住了,军训居然这么变态,还好不是她。 要她五分钟之内又是穿鞋子衣服,又是叠豆腐块被子,又要跑到操场集合,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再看聂尧,于卿儿发现他黑了好多,尤其脖子和衣领里面的皮肤,近乎分层,于卿儿对军训有了心理阴影。 聂尧皮肤晒黑也很帅,带着说不出的硬气和男子气概,于卿儿有点蠢蠢欲动,想就着他的迷彩裤和作战靴与他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碍于自己是一个移动的病毒体,这个念头也就一晃而过。 两人在医院里待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 于卿儿困得不行,下车后是聂尧从地下车库一路把她抱回了家。 他让她去洗澡,把身上可能沾染到的病毒冲洗掉。 于卿儿在浴室里哗哗洗澡的时候,聂尧轻轻敲了敲门。 “卿儿,我走了。” 有那么一刻,于卿儿心里涩涩的,她不想要他走。 他根本就不是请假回来的,哪有人请假是半夜回、半夜走的呢…… 他军训不累吗?肯定累。 可他一夜没睡一直在照顾她,等天亮了他又要接着军训,辛苦的训练要连着两日,没有时间休息。 你看。 她不舒服她会告诉他,想方设法从他身上索取爱,而他的辛苦他却只字不提。 关掉水阀,于卿儿走出去,追着他的脚步走到玄关。 聂尧刚要开门离开,听到有声音,聂尧一回头便看到一身莹白的她。 幸而天气炎热,室内气温不低,倒不用担心她会冷。 “把衣服穿上,我不在家一定要反锁房门。”他叮嘱道。 于卿儿也不害臊,尽管她什么都没穿。 走到他的前面,她道:“给我亲一下。” 聂尧站定不动,瑞凤眼藏着说不出的温柔。 她说要亲,他默许了,什么病菌传染不传染的,他不在意。 “嗯。”他应允。 于卿儿笑,她几步上前,像是一只性感的妖冶的白狐,她的笑总叫他百看不厌。 随后,她掀开他的白色T恤,露出他性感平坦的腰腹,露出他线条优美含有薄肌的胸膛,最后她分别在他的胸膛和她最爱的他的腰腹上,分别印上一个吻。 聂尧腹部下意识收紧,隐隐牵动着某处。 他把她拉起来,将她轻轻按在墙上,低头狠狠亲吻了她粉嫩的红唇。 聂尧吻技很好,也不知道是上哪学的,又或者是从于卿儿身上实战得出的经验,于卿儿喜欢跟他亲,有爽的感觉在里面,像含着一个棉花糖。 身体同时也变得尤为敏感,她开始渴望更多,情潮翻涌。 然而,聂尧和她分开了,他贴着她光洁的额头,宠溺爱恋道:“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知道他要连夜赶回训练营,于卿儿乖乖点头:“嗯。” —— 聂尧凌晨五点回了训练营,他记忆力好,能沿着原来的路找到那一面容易攀爬的墙,只是当他刚探头看围墙之内,目光骤然一顿。 围墙墙根站了一排的人,都是他们学校的大一新生,一个个脚边还放着西瓜,显然是偷瓜被逮了个现行,这会儿正被教官罚站。 聂尧留意了一下,居然就是他出去时遇到的那一伙人,他们居然被罚站了这么久。 “汪汪汪!” 随着部队的军犬狗吠不止,猎狗又在聂尧下方转来转去,于是聂尧也被逮了个正行。 “下来!” 教官一声令喝,声音响彻云霄。 聂尧从墙上下来,从容地和偷瓜的一群兄弟排排站。 一身迷彩服的教官走过来,面色黝黑,眼神冷肃,可惜身高体型都没有聂尧高大,气场徒然弱了一点。 “你什么情况!为什么翻墙出去!”教官吼道。 声音确实是吼,远处都有回声。 聂尧心理素质好,倒不像其他人被吓到。 “报告教官,偷西瓜。” 一排男生苦中作乐偷偷低笑,最后被教官呵斥:“笑什么笑?做的俯卧撑还不够?!” 即刻众人静声,没人再敢发出声音。 教官上下打量聂尧,质问:“你怎么到现在才回?你应该不是去偷西瓜。” 私自半夜回市区可比翻墙偷西瓜严重多了,聂尧当然不会承认。 “报告教官,我迷路了。” 于是乎,一群偷瓜的兄弟又开始忍俊不禁。 那条路乌漆嘛黑,确实容易迷路,尤其整个训练营零点以后,所有的灯全都熄灭,真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 聂尧迷路了五六个小时,这显然不科学,偷瓜的男生里有三个见过聂尧,其他人都没见过他,教官也说不准他几时翻墙出去,所以一时没办法反驳他。 不管如何,所有翻墙出去的人,一律以半夜偷瓜的做严肃处理。 清晨六点,天色泛起了鱼肚白。 偷瓜的男生仍在墙根站着,今晚大伙都是不眠之夜。 男生们怨天载道,两条腿都快断了,教官不在,他们还能靠墙歇会,教官一来,大伙又装起了孙。 聂尧倒还好,罚站的时长比所有人要短,一时还算轻松。 清晨六 点半,训练营全体大一新生纷纷到操场集合,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训练生活,大伙没人敢懈怠,所有人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跑向操场,一刻都不敢耽搁,因为总教官发出了指令,哪个班如果迟到一个人,整个班站军姿时长就要延迟五分钟,迟到两个人就延迟十分钟,以此类推,绝不姑息。 各班教官开始整队,整片操场所有学生变得井然有序。 临近七点,天色大亮,视野变得清晰辽阔。 聂尧这边也受到了指令,他们这一群人要抱着西瓜跑操,算是一种变相的游街示众。 聂尧因为没扛瓜回来,所以他不用抱,但也要跟着跑操,要命的是他跑队伍尾巴,众所周知,队伍前后都是最容易让人丢人现眼的位置,尤其他身上的白T还来不及更换成迷彩短袖,显眼包加倍显眼。 那名以惩罚他们为乐的教官甚至还拿着一个大喇叭广而告知,道:“看到了吗?这几个抱着西瓜围操场跑操的同学,昨晚半夜翻墙出去偷西瓜!在座各位如果有偷瓜的打算!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顷刻间,整片操场爆笑声四起。 其他班的学生可能不认识聂尧,法学1班的学生对他却有一些了解,以聂尧成熟稳重的性子,他不像是会做出偷瓜这种幼稚的事,先前他们班推举班干,有人想要聂尧当班长,最后被他拒绝了,副班白学姐私下问他为什么不愿意,他说他要谈恋爱,然后白学姐就闭上了嘴。 聂尧不可能偷瓜,可他又确确实实在偷瓜队伍里,这实在叫人忍俊不禁。 聂尧穿着白色T恤每跑过一个班级的队列前,那些班都开始骚动,有的甚至欢呼“调戏”起来。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帅,不说脸型五官,光是身高、气质和身型,那都是帅哥的顶级配置,远远看不到脸,身型也一样帅。 “哎,最后面那个穿白T恤的帅哥是哪个班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巧了,我也喜欢这样的。”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可以主动追。” “拔刀吧,非要跟我抢男朋友是吧?” 女生们压低声音议论,见教官走过来,几人迅速老实巴交,一心向党,心无旁骛。 游街示众过后,聂尧在大一圈里彻底出了名,也近乎一半的人知道他是法学1班的学生,名字叫聂尧。 之后整整一天,偷瓜小分队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教官单独将他们拎出来自成一个训练队,都没办法回到班级队列,他们要站在太阳下暴晒,要站更长的军姿,要跑最长的操场,直到众人一个个累趴为止。 当天夜晚,聂尧几乎沾床秒睡,全身疲乏,没有一丝气力。 第二天训练时,一到休整时间,法学1班周围总是多了不少的女生,女生无一例外都是来看聂尧的,有的含蓄,有的直白,不过她们私下和法学1班的学生了解情况过后,一个个都失望而归。 她们被告知聂尧有女朋友,两人是高中校友,女方是个大美女。 某一天,炎炎午后。 太阳将训练营的水泥地炙烤得格外滚烫,站军姿或正步走的每一个学生一个个汗流浃背。 来训练营不过八天,不少人的皮肤都被晒黑了几个色调,原先保养得白白净净的女孩子们,竟几夜回到了解放前。 树上知了叽叽喳喳不停,场上方块队教官的指令此起彼伏。 “立正!稍息!” “起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哔哔——” 于这火热的艳阳天,一个穿着白裙的女生撑着伞站在训练营铁网之外,为了看见里面的人,她就站在草丛里,也不在乎白皙细腻的皮肤会不会被野草割伤。 女生美若天仙,当然她应该不是一个无污染无公害的仙女,她的美貌有一种说不出的破坏力和穿透力。 正巧,靠近铁网附近有学生躲树下休息,女生主动开口道:“同学,帮我叫一个人。” 听到声音,见到这位皮肤白得刺眼的漂亮女生,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样漂亮的人儿是真实存在的吗? “嗯,你想找谁?”一个男生回道。 女生明媚一笑,美眸光点潋滟:“聂尧,他在法学1班。” 好巧不巧,男生正是偷瓜小分队的成员,大伙在一起出生入死了一天,他自然认识聂尧,听到聂尧的名字,男生的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来,知道有一个大瓜正开始酝酿。 直觉告诉他,大美女跟聂尧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男生跑出金融班,一路跑一路用手做大喇叭呼喊:“聂尧!聂尧!有漂亮的妹子找你!” “聂尧!法学1班聂尧!有漂亮妹子找你!” 这声呐喊可谓是惊天动地,整片操场的人都听到了,女生们好奇翘首,男生们更是拔腿过来要看热闹,一个个都没“漂亮妹子”的名头吸引。 聂尧站在树下,慢悠悠喝水,慢悠悠拧瓶盖,没有想搭理的意思。 说实话,他对于卿儿意外的“漂亮妹子”不感兴趣。 “阿尧,金融班的叫你。”有人好心提醒。 聂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半晌,金融班的丁奇迈猴子似地跑过来,一手抓住聂尧的手臂,一边叽叽咕咕一边将人领走。 “我跟你说,那绝对是个大美女,皮肤白得像棉花,害,我嘴笨,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聂尧不想对这哥们甩脸色,干脆任他拉着。 走到围墙附近,周围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聂尧有些抗拒,他本不是一个高调的人。 “哎哎,让一下,主角来了主角来了~” 丁奇迈拨开人群,将聂尧带到铁网边,于是他看到了……于卿儿。 他做梦都在想的女生…… 聂尧顿住,一动不动。 于卿儿撑伞站在铁网之外,她对他微笑,笑容明艳肆意,白色裙摆随风飘动。 “我想我老公了。”她笑道。 这话太暧昧太甜腻了,周围欢呼声四起,男生们一个个暗自艳羡聂尧。 “哇!” “老公哦~” “聂尧,你老婆来了!” “虐死单身狗吗?!” 聂尧看着她,有那么一刻他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错觉。 也是这一刻,他感受到她是爱他的……比任何一次床事更清晰明了。 第93章 两情相悦在一群人的吆喝声中…… 在一群人的吆喝声中,聂尧慢慢上前,眼里全都是她。 午后阳光分外刺眼,他站在阳光下,她躲在伞的阴影里,树上蝉鸣如雨。 “黑了。”她打量他。 聂尧抿了抿唇,道:“天这么热,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她说。 聂尧看她,笑了。 于卿儿也忍不住笑了笑。 “你眼睛好了吗?”他看她的眼睛。 于卿儿点头:“早好了,打针第二天 慢慢就好了。” “那就好。” “我给你带了东西。” “什么?” 于卿儿从背包里拿出几盒水果,水果品类很多,都是切好的。 “给你补充水分和维生素。”她说。 聂尧留意到她的手,左手食指上缠着一个创口贴,他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水果都削好了皮,于大小姐亲自给他做水果拼盘,却因为手笨伤到自己了。 “手严重吗?”他心疼道。 于卿儿明媚一笑:“不严重,水果都是我削的皮,我能不能干?” 她在邀功,她想要他夸。 聂尧很给面子,点头:“嗯,能干。” 于卿儿很开心,之前一直抱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那么难找,又抱怨天这么热,她就不该来受罪,又担心她站在草丛里会不会有毛毛虫,此刻心间所有的抱怨和不快都化为乌有,心口萦绕着一股充盈着快乐的满足感。 “我丢上去给你。”她指了指铁网上方。 聂尧抬头看了看,铁网很高,有点担心她细胳膊丢不进来。 “试下。”他道。 她划破手指亲自做给他的,他当然稀罕。 于卿儿放下伞,蓄了一下力,袋子险险从铁网上方跨过,铁网之内一众男生抬手接应,还真就被他们接住了。 聂尧上前拿回来,身后众人又是一阵揶揄,说什么见者有份,吃独食不厚道,聂尧没理他们。 回到于卿儿身边,聂尧眉眼含笑,意气风发。 有女朋友带水果来投喂,他心里美得不行。 “回去吧,外面太热了。” 于卿儿:“我站一会儿就走。” “太热了,怕你中暑。” “我撑伞你晒太阳,你都不怕中暑我怕什么?” 聂尧拆开包装吃了一片西瓜,西瓜甘甜多汁,清凉解渴。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西瓜这么好…… “我不在,你有没有闯祸?”他问。 于卿儿笑:“没有,我可乖了。” “有没有偷偷背着我跟别的男生好?”他又吃起了苹果片,瑞凤眼映着她的脸。 于卿儿嗤笑道:“没有,看不上他们。” 聂尧审视她,眼眸含着笑。 这边动静太大,见一群男生凑在一块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教官担心一群人聚众斗殴,便是吹响口哨吆喝众人散开。 听到尖锐的口哨声,围观群众纷纷散开,没有了阻隔,聂尧和铁网外的于卿儿顷刻间暴露在整片操场所有人的面前。 之前对聂尧念念不忘的女生们这下心凉了半截。 于卿儿太漂亮了,只见她亭亭玉立,气质曼妙,与聂尧站在一起简直天生一对。 “法学1班的人说他有女朋友,是一个大美女,应该就是她了。” “她皮肤好白,白得发光,羡慕~” “女生大老远过来看他,感觉他们好相爱。” “别人的爱情从没让我失望过,哎。” 女生们的交谈声渐渐被树上聒噪的蝉鸣淹没,操场中皮肤黝黑的教官再次吹响口哨,没完没了的训练以及滚烫燥热的暑气再次席卷而来。 —— 周五夜晚,于卿儿发现她被拉进了一个陌生群里。 群里很活跃,不少人在里面冒泡,都在说谁谁现在在哪所大学,她打开群通讯录,发现颜乐天在微信头像在里面,聂尧的微信头像也在里面。 于卿儿困惑,一边吃雪糕一边给颜乐天发信息。 于卿儿:我怎么在群里?这是个什么群? 没过多久,对方回复信息。 颜乐天:校友群,大家都是江城一中的学生,目前都考到了京北市,没看到群名称吗?“互相取暖,共赴前程”。 于卿儿:我都不认识他们。 颜乐天:我也有一半的人不认识,不过不影响,在京北市这样的大城市里混,有一个老乡群挺好的。 于卿儿:老杨也在里面? 颜乐天:嗯,他也考上了京北市,是一个普通一本。 于卿儿:我认识的还有谁?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弹出一条信息。 颜乐天:马霏菲。 于卿儿:她也在京北市念大学? 颜乐天:对。 两人正聊着,群里群主突然发出公告。 ——各位老乡,经过大家之前的讨论,确定明天傍晚七点在南院路美食街缘分江南烤肉店里聚餐,大家有时间都过来,愿意参加聚餐的人请在下面接龙,我好确定人数。 公告一经发布,群里变得异常热闹。 旺仔:聂尧和班长林淼淼来不来? 光年之外:他们学校军训,估计是来不了。 搁浅:一中校花@马霏菲你来不来? 猪圈里的猪:大概有多少个人? 最酷的崽:等大家接龙了不就知道了? 颜乐天第一个接龙,他对这种活动向来积极,随即老杨紧跟其后。 于卿儿迟疑两秒,跟着接了龙。 第二天傍晚,于卿儿开聂尧的保时捷前往聚会地点,车子在南院路附近绕来绕去,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街口找到了收费停车场入口。 把车停到负一楼停车场,于卿儿坐电梯上来,然后跟随手机导航找到了美食街。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边云霞艳红刺眼。 美食街全是美食店铺,有牛肉面馆,有火锅店,有日本料理店,有泰国菜,还有肯德基,一群打扮时尚的年轻人行走在步行街上,人/流如同海水,热闹纷繁。 于卿儿往里走没多久,便看到缘分江南烤肉店的牌匾,颜乐天几个男生就坐在店铺前的露天招待区。 见到于卿儿,老杨远远冲她招手。 “于卿儿!这里!”老杨喊道。 颜乐天抬头,他冲她微笑。 几步走过去,于卿儿坐到颜乐天身边。 “好久不见,你跟聂尧现在怎样?”颜乐天笑问。 于卿儿放下手提包,捋了捋长发:“就那样。” “他没来?” “军训。” “哦。”颜乐天才想起这一茬,又道:“听说你俩同居了?” “谁告诉你的?消息这么灵通。” 颜乐天浅笑:“同居生活怎么样?” 于卿儿:“爽。” 对于于卿儿的直白,颜乐天忍俊不禁,大家都不是小孩,有些事情懂的都懂。 “聂尧挺好的。”颜乐天难得认可聂尧。 其实他一直都挺佩服聂尧,之前只是嘴硬不肯说罢了。 于卿儿挑眉,道:“你不说他坏话了?” 颜乐天笑:“我不说他你是不是很不习惯?” “那倒不是,你对他的看法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靠。” 两人聊完,老杨也凑过来问于卿儿目前的境况,问她在哪所学校,那个学校环境怎样,于卿儿都耐心回答了他。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美食街两排路灯亮起了光。 今天来赴约的一共十五人,大家围成两桌,一起吃烤肉闲聊。 马霏菲是最后一个来的,她很文静,有点害羞,看到于卿儿和颜乐天坐在一起,她的表情有些拘谨。 马霏菲要去坐另一桌,颜乐天回头看了一下,道:“哎,那桌满了,过来跟我们坐一桌。” 那桌都是特尖班的人,已经满员,马霏菲来得晚,坐进去确实有点拥挤,最后迫于无奈,马霏菲还是坐到于卿儿这一桌。 说实话,于卿儿并不讨厌马霏菲,对她也没有太多的抵触,并且她觉得她长得好看。 于卿儿以前怀疑自己喜欢女生,现在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她喜欢男的,喜欢跟聂尧做/爱。 “吃牛肉吗?我给你烤啊。”于卿儿道。 马霏菲立即摇头,也不说话。 颜乐天瞥了于卿儿一眼,道:“别吓她,你这样子很吓人。” 于卿儿不满:“我怎么了?” “像是挑事的。” “……” 她就是声量拔高了一点,她冤不冤枉啊? “这么护着,你喜欢她?”于卿儿压低声音问。 她以为颜乐天会反驳,结果……他默认了。 好家伙。 居然不说话。 于卿儿轻笑,没去追问。 “哎,那不是聂尧啊?还有班长。” “我看看,还真是。” “不是说在军训吗?” “应该是军训完了吧。” 听到聂尧的名字,于卿儿抬眸,视线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寻找聂尧的身影。 聂尧很高,身型高帅,于卿儿很快找到了他。 他和特尖班班长林淼淼朝这边走过来,两人都考上京北大学,这会儿穿着便服,皮肤被晒黑不少,显然是刚军训回来。 “聂尧!班长!” 有人叫唤他们。 聂尧即刻看过来,目光最后落在于卿儿身上。 他应该也是看到群消息前来赴约的,于卿儿以为聂尧明天回来,却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他,她有些喜出望外。 等聂尧靠近,于卿儿发现他不仅晒黑了,头发也剪短了,整个人又精神又帅气,很有兵哥哥的样子。 一群人跟他们打招呼,聂尧对众人疏离微笑,目光却在于卿儿和颜乐天身上掠过,而后他自然地坐到于卿儿的身边。 “不认识我了?一直看我?”他问她。 于卿儿确实一直在看他,几日不见,她发现聂尧帅得一塌糊涂,尤其他皮肤变成了小麦色。 还有啊……比起碎短发,他剃短寸头似乎更有男子气概。 这烤肉她是不想吃了,她想亲他了。 见她呆呆看着自己,聂尧轻轻笑了笑,温柔捋顺她鬓角的长发:“回过神了?” 一旁的颜乐天看不下去,忙是调侃道:“于卿儿,你花痴是不是太明显了?” 于卿儿浅笑,没有回怼颜乐天。 她不是花痴,刚才她的大脑出现了各种限制级的画面,都是她跟聂尧的,是关于他们纵欲交/欢的总总。 好奇怪,看到她的亲亲男朋友聂尧,她立刻就有了性冲动,这算正常吗? 第94章 顺风顺水聂尧的加入,聚会气…… 聂尧的加入,聚会气氛变得正经起来,大家都在讨论正事,废话倒是少了许多。 于卿儿中途去一趟洗手间,她一离开,聂尧和颜乐天之间的“墙”顷刻间消失。 颜乐天端起一杯啤酒伸过来,聂尧抬眸,用杯子的杯壁碰了碰,从初中就结下梁子的两个人大有冰释前嫌的意思。 他们确实没什么深仇大恨,都是鸡毛蒜皮,最多便是情敌,不过颜乐天明显已经退出,聂尧也不跟他计较了。 “我挺佩服你。”颜乐天道。 聂尧挑眉,道:“怎么说?” 颜乐天:“各个方面,处理问题的能力和处事的态度。” 聂尧浅笑,表情淡淡的。 “以前的事别计较了行吗?我跟你道个歉。”颜乐天又道。 聂尧看他一眼,用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然后浅抿一口,算是接受了这份和解。 “你在哪个学校?”聂尧问。 颜乐天笑:“京北科技大学,学计算机专业。” “挺好。”聂尧平静道。 颜乐天调侃:“哪有你好啊,未来的聂大律师。” “我是说你学校离卿儿学校远,这样挺好,以后没事就别去找她了。”聂尧补充。 颜乐天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骂。 “于卿儿这么漂亮,就算没有我也有别的黄毛,别高兴太早。” “谢谢提醒。” 忽而,聂尧手机震了震。 他拿手机看了看,是于卿儿发来的信息。 于卿儿:我在美食街街口,你出来。 聂尧:? 于卿儿:想做。 聂尧收起手机,将杯子里的酒慢慢喝完,起身站起来。 “聂尧,你去哪儿?”有人问。 聂尧面不改色道:“去见个朋友。” 身影融入美食街,聂尧向街口的方向走去。 步行街人很多,各式各样的脸,五花八门的服装,聂尧靠近街口一眼就找到了于卿儿。 她站在一盏路灯下,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她的笑自带魔力,叫他如何也移不开眼。 聂尧走向她,她上前抱住他的腰,动作无比亲昵,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 聂尧也搂住她的腰,将她带离人群,眸光温柔。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总是叫人格外羡慕,两人离开时身后仍有不少目光暗暗尾随。 到了地下车库,两人坐上车后排,锁上车门。 于卿儿迫不及待去亲吻聂尧,聂尧一边回应她的吻一边脱掉她的白色高跟鞋,两个人的呼吸在这狭小空间里尤为粗重。 “好想你啊,阿尧~” “嗯……” “你想不想我~” “想……” “想不想要我,嗯~” “想要……” 几乎没有太多前奏,两个人都进入了状态。 分开两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某种躁动,任何方式都不足以表达这份热烈的想念,光看着不够,拥抱不够,亲吻也不够,只有真正占有对方才足够。 另一边,众人聚会结束,见聂尧和于卿儿一直没有回来,有人主动给聂尧打电话,电话打通了却迟迟无人应答。 “应该是走了吧。”颜乐天道。 他回头看一眼旁边的马霏菲,好心道:“你们校区离这里远吗?要不要我送你?” 马霏菲愣了一下,摇头:“不用了,谢谢。” “阿乐新买了一辆摩托车,奥古斯塔这牌子你听说过吗?贼拉风贼帅,售价四十多万,强烈建议你去体验一下。”老杨听话听音,帮着自己的兄弟拉场面。 马霏菲从没听过有人花四十多万买一部破摩托车的,她虽不理解,却没有表露出来。 “不用了,我坐地铁就可以。” 前面有个女生叫唤马霏菲,马霏菲仿佛看到了救兵,迅速捡起帆布包仓皇离开。 目送她渐渐远去的倩影,颜乐天耸了耸肩。 高三下学期那段时间,马霏菲以为送她画的人是颜乐天,有一段时间她曾主动向颜乐天示好,家乡有人给她带来柿子饼,她拿一份送去给了颜乐天,她在书店里看到有意思的书,也会多买一份分享给颜乐天,她欣赏他的才华,想和他交朋友,却没想到一切只是一个乌龙。 后来,她终于知道送她画的人不是颜乐天,而是于卿儿,一切都不是她所认为的那样。 再之后,她躲颜乐天躲得远远的,一直到高考结束,两个人再没有联系。 车里,空气格外闷热,于卿儿身上全是汗,一番潮起潮落过后,她全身都得到极大的放松和满足。 聂尧抱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吻落在她莹白的肩头上。 捋了捋她粘黏在脖子上的细发,聂尧问:“我表现好不好?” 于卿儿窝进他怀里,绵软地点了点头。 “舒服。”她说。 聂尧轻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可以回家了?” 于卿儿点头,笑道:“嗯。” —— 聒噪的蝉声穿透一整个盛夏,转瞬秋季凋零,冬季万物冻结,春季再次复苏。 一年以前,于卿儿跟随妈妈去了江城,走进一条长满梨花树的街道,那时郁郁寡欢的她从未想到她的人生从此有了新的变化,她融入了聂家,认识了聂尧,她过去灰色暗调的生活慢慢有了丰富的色彩。 于卿儿人生的另一大转折在大二那年,也是一个炎炎盛夏。 某天,她突然收到班主任的信息,告诉她明天去一趟学校办公楼的806办公室,某一档有名的综艺节目想在他们艺校选一个形象好的学生参加节目,这是一次难得露脸的机会,要她好好珍惜。 于卿儿将这条信息拿给聂尧看,聂尧鼓励她去试试。 于是第二天下午,于卿儿如约来到了学校办公楼806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十几名学生,和于卿儿差不多年纪,无一例外都是帅哥美女。 京北艺术学校帅哥美女很多,入围面试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外貌形象更是出类拔萃。 老师还没有到场,大家只好坐着玩手机,偶尔有轻微的交谈声。 又过了一会儿,学校老师带着综艺节目的制片人走进办公室,气氛瞬间变得紧绷。 来之前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性质的面试选拔,因而每个人都拿出压箱底的服装和配饰来修饰自己,看到“主持大权”的人纷纷到场,众人顿时紧绷着神经,集中注意力应对这场面试。 于卿儿对参加综艺节目没有太强烈的渴求,她本身性格如此,擅长得过且过,在所有人中她的状态反而最松弛。 大家站起来迎接老师和节目组 的人,掌声络绎不绝,老师对众人做了一个坐下的姿势,而后微笑着向众人介绍制片人的身份,以及另外两个负责人。 制片人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于卿儿身上,不过仅仅停留半秒。 随即,众人如同应聘时面对HR一般,开始从左到右自我介绍,一个个都将自己的看家本领显摆出来。 说自己擅长声乐的,制片人便让他们现场唱一首,说自己擅长跳舞的,制片人也让他们即兴表演一段,轮到于卿儿自我介绍,她依葫芦画瓢按照先前大家的模板也胡诌了一通,表达十分流畅。 制片人问:“你最擅长什么?” 于卿儿:“绘画和玩。” 制片人是个中年大叔,闻言不禁诧异抬眸:“玩?” 在大众的意识里,会玩显然不是什么好的特长,众人暗暗为于卿儿捏了一把汗。 于卿儿不知道制片人想说什么,便是点头。 “擅长玩什么?”对方问,语气步步紧逼。 于卿儿不慌不忙,如实道:“吃喝玩乐谈恋爱,你如果想知道京北市哪家餐馆的菜最好吃,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说全部,京北市大半部分的中高档餐厅我都尝了个遍。” 制片人顿了一下,随即笑了。 在座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他们要录制的是一档综艺节目,综艺节目最讲究的便是松弛感与综艺感,节目嘉宾有自己的个性是最好的,因为能给节目制造话题,进而吸引流量。 且不说一众规规矩矩过度紧张的其余学生们没有综艺感,光是在容貌上论高低,于卿儿的外貌条件也比其他人优越。 她是那一种优越的骨相美,带着几分令人着迷的混血感,上镜会特别好看,气质也不土气,看起来明艳大气。 制片人心里已有了定数,不过还是将面试流程走完。 其他人自我介绍完毕,制片人开始介绍节目的大致内容,以及可能会邀请哪些明星。 一听说有这么多明星,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明星多意味着看节目的人多,有观众意味着他们也有更大的可能性出名,现在是流量的时代,自身有了流量还害怕前途没有盼头吗? 三个小时的面试时间结束,众人纷纷散场,一个个都满含期待。 于卿儿照常和聂尧约会,两人又去另一家餐馆点菜尝鲜,最后开车回住所。 于卿儿的奔驰敞篷车早就在去年十一月份便提了车,车子开到现在完好无损,没有一丁点被刮碰的痕迹,因此于卿儿没少向聂尧显摆她的车技。 车子不被刮碰,她违章的处罚倒是不少,她的驾驶证分不够扣了,便拿聂尧的去抵扣,为了维持这“资不抵债”的小家,聂尧到目前为止愣是不敢违章一次。 回到家后于卿儿便收到了学校的通知,她将作为京北艺术大学的形象代言人去参加这档《造梦周记》的综艺节目,校方希望她好好表现,抓住机遇,并给予祝福。 于卿儿可能是老天追着喂饭的那一种人,她不算努力,也没太大的上进心,可是从她住进聂家开始,她的人生就格外顺风顺水。 第95章 造梦周记一个月后,《造…… 一个月后,《造梦周记》综艺节目开始录制,于卿儿也提前拿到了合同。 合同条约很多,包括嘉宾(乙方)要遵守节目组的规则,积极配合节目组的各项工作,包括嘉宾(乙方)保证自己的形象、语言、行为等符合社会公德,不损害甲方的声誉,也包括嘉宾(乙方)要积极配合甲方做宣传工作等。 于卿儿是素人,节目组给的出场费极低,她看到出场费就不想干了,买只包都不够,怎么说以前也是大户千金,小钱她真心看不上。 不过想起她卡里即将告罄的零花钱,她最终还是接了。 聂尧说参加这个节目对她没有坏处,不说挣钱,当是体验人生也好,毕竟这种机会不常有。 合同是聂尧帮看的,于卿儿什么都不管。 聂尧本身是法学专业,这一块他在行,他看得很认真,有存疑的地方他会查书或上网或询问他的导师,于卿儿就趴在他背上吃雪糕,吃完了还要用脏兮兮的嘴亲他脸蛋。 准备出发前,聂尧给于卿儿请了一个生活助理,主要负责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助理会陪同于卿儿一起去录制节目。 聂尧提醒于卿儿在镜头下别骂人,要注意形象,也别惹事,于卿儿诧异了一秒,忍不住笑了。 “我是会骂人的人吗?”她问。 聂尧浅笑,平静道:“不知道啊。” 离开前,两人自然要浓情蜜意一番,于卿儿在聂尧身上种草莓,聂尧却不敢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他的痕迹,她要录制节目,形象要正面,他吻她不能太用力。 第二天,于卿儿在助理的陪同下进了节目组,和其他嘉宾和艺人会合,然后又在节目组的安排下,一伙人舟车劳顿前往一个偏远山区,之后再去另一个城市录制节目,最后一站则回到京北市。 于卿儿不是节目组的常驻嘉宾,工作时间较短,耗时不过八天。 八天之后,于卿儿托行李回来,聂尧去接机。 合同有保密协议,聂尧并不知道于卿儿在节目组里的具体表现,直到两个月后,《造梦周记》节目在开学季正式播出,聂尧才看到了全貌。 综艺节目开播前一个小时,两人去超市购买了不少瓜果零食,当然了,这主要是给于卿儿吃的,单纯是为了仪式感。 综艺节目即将开播的前十分钟,叶静宜打电话进来,聂梨的大头出现在手机屏幕里,她头戴着带字的头冠,上面写着“卿儿姐姐最棒!”几个字样。 “卿儿姐姐~我跟妈妈在家里看姐姐上电视啊~姐姐要加油啊~”聂梨声音清脆,梨涡明显。 于卿儿吃着草莓,笑道:“油已经加完了,吃瓜就行。” 于卿儿和聂梨聊了一会儿,又和叶静宜闲聊了十分钟,挂断电话没多久,节目正式上映。 于卿儿只参与前两期的节目录制,这次造梦活动是帮助山区的孩子圆上学的梦,一起参加节目的不止有京北艺术学校的大学生代表于卿儿,还有其他高校的学生代表,他们被安排在不同的小组里,和明星大咖组成一个圆梦挑战队。 节目一共分四个小组,每个小组三人,于卿儿的团队里包括一个二线小花女明星和一个老演员男明星,男演员资历最高,所以他是队长。 节目最初阶段就是分组,让成员之间相互了解,大家坐在一个农家乐餐馆里吃饭聊天。 二线小花女明星名字叫羊丹雪,前不久因担演电视剧《盛夏与你》的女主角而走红,此时人气正盛,她在节目组里也最活跃。 羊丹雪左右逢源,对老前辈一口一个哥一口一个姐,其他明星也尽量融入集体,场面其乐融融。 四名素人大学生相对安静,毕竟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学生,有点放不开手脚,基本都在听别人说话。 于卿儿也是四名素人大学生之一,她倒不是怯场,而是单纯和这些明星没有共同话题,吃完饭后她便离开餐桌,到农家乐院子角落去遛狗。 羊丹雪看到了,说了一句:“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故意制造话题,才刻意将这段剪辑出来,并且还专门放大各个明星成员对于卿儿的突然离场做出诧异与不理解的反应,让于卿儿遛狗的举动格外特立独行,除了后期剪接,音效也用了耐人寻味的效果,某种只可意味不可言传的意思就这样清晰传达给了观众。 看到这一段时,电视上方出现很多弹幕,都是在抨击于卿儿。 ——这人是谁??很没礼貌! ——吃完饭也不知道跟前辈打招呼。 ——她好漂亮,不过确实有点奇怪。 ——一个人到旁边去遛狗是显得自己很与众不同吗? 聂尧用遥控器关闭弹幕,抬手搭上于卿儿的肩膀,亲自喂她吃了一颗草莓:“别理他们,当他们在放屁。” 从来都保持良好形象的聂尧居然也会骂人,于卿儿有些意外。 她心脏没那么脆弱,她何时在意过旁人的目光,于是一口吃掉聂尧送到她嘴边的草莓。 第二天,大家出发前往山区。 这档节目是真人秀综艺,大家在参与录制节目时不能带助理,至少在镜头下不能让助理出现,所以很多事情他们都必须亲力亲为,无论是素人 还是明星。 节目组一共十二名成员,分成两组坐在两辆商务车里,坐车几个小时后,众人来到一个高速服务区。 于卿儿所坐的商务车一共六名嘉宾,三个去了厕所没回来,另外三个回来较早,其中包括于卿儿。 羊丹雪坐到位置上,用手机照了照自己的妆,随后打了一个哈欠。 商务车一共七座,左边坐着一个80后女艺人,后排坐着素人于卿儿,羊丹雪坐在中排的位置,她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后方,笑道:“小卿,你困不困?可以去买几杯咖啡过来吗?咖啡提神,大家应该都困了。” 没有助理在身边,几位明星演员私下里喜欢使唤素人成员替他们干活,昨晚大家一起住农家乐小旅馆,因为是盛夏,蚊子特别多,有几个明星睡不着觉,便敲响素人成员的房门,让他们跑去找农家乐老板要蚊帐。 当时农家乐老板已经睡下来了,几位素人学生有些束手无策,最后他们在院子的宣传单上找到了老板的电话。 几经周折之后,他们要到了蚊帐,却又被安排给明星大腕们撑蚊帐。 于卿儿也睡在素人成员房间里,当时有人敲门时她也被吵醒了,却因为懒,她没去应门继续闭眼睡觉,并在心里骂娘,所以她躲过了这一番折腾。 几个学生被人当丫头使唤还挺开心,觉得是明星前辈给机会让她们表现,并幻想这段表现会出现在综艺节目的正片里,然而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 此刻羊丹雪如法炮制,她在使唤于卿儿去给她买咖啡,她出钱让于卿儿去跑腿,最后是她大方请客,功劳算她。 于卿儿打小还没伺候过谁,她对明星可没有滤镜,非要上赶着贴热脸,便道:“你自己去买吧,我不是很想喝咖啡。” 车内有摄像头,于是这段就出现在了节目正片里。 可惜聂尧关了弹幕,不然于卿儿肯定会看到不少骂她的评论。 羊丹雪现在是流量小花,粉丝量不少,那些真爱粉自然都在替她们的偶像说话,不少人问于卿儿是不是带资进组,或者是不是背后有金主,不然为什么可以做到这样目中无人,对人态度那么冷硬。 好在于卿儿没看到弹幕,心境没受到丝毫影响。 聂尧是懂得看局势的,羊丹雪言语里把“大家”绑定在一起,于卿儿去买咖啡那是顾全大局,理所应当,羊丹雪则是考虑周到,为他人着想,可如果于卿儿不服从,那多少就有点不懂事,做事缺根筋儿了。 外人以为于卿儿是没脑子,聂尧却是知道于卿儿只是不想伺候羊丹雪,不去委屈她自己,于卿儿要真去了,那反而就不是她了。 于卿儿不去买咖啡,羊丹雪只能自己去,毕竟是她想要请客。 正午太阳很毒辣,室外温度高达35度,羊丹雪顶着大太阳走进刺眼的阳光里,一路走一路用手给自己扇风,不时用防晒衣袖给自己擦汗,而这一举动可把看综艺的粉丝们都心疼坏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事羊丹雪跟于卿儿杠上了,之后处处给于卿儿使绊子。她给所有人都买了咖啡,包括后排第二辆商务车的其他组成员,唯独没有于卿儿的份。 一个素人而已,她要给她多大的脸? 所有人都拿到了咖啡,见于卿儿没有,有人问:“是不是少了一杯?小卿没有。” 羊丹雪笑了笑,道:“我刚才问过她了,她说她不喝,对吧小卿?” 于卿儿对她笑了笑,情绪很稳,不受一丁点的外力刺激。 “刚才雪姐让我去给大家买咖啡,我有点咖啡豆过敏,不敢进咖啡店所以没去,雪姐是不是在怪我啊?你可千万别。” 于卿儿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开玩笑,同时也把不顾全大局自私无脑的帽子推了出去。 她咖啡豆过敏是胡诌的,可是谁知道呢? 羊丹雪要她为大家服务,她咖啡豆过敏才不去的,强人所难那就是她羊丹雪的不对了。 闻言,羊丹雪表情顿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假装客气道:“原来是这样,你当时说不想喝咖啡,也不说具体原因。” “哦,当时有点晕车,不是很舒服。”于卿儿继续胡诌。 羊丹雪:“……” “那你要喝我这杯吗?醒醒神。”羊丹雪好脾气假笑,她是演员,是否假笑没人能看出来。 于卿儿弱柳扶风靠着座椅,摇头:“不用的,我咖啡豆过敏,还好你没买我那份,不然要浪费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呀雪姐。” 羊丹雪:“……” 几番来回下来,羊丹雪算是看明白了。 于卿儿和其他素人不同,她不怯场,不卑不亢,不在意她明星头顶的光环,不愿意服从别人的使唤,她只和她站在平级的位置。 总之,她不像其他素人成员那样容易拿捏…… 第96章 你又没错众人到达一个偏远的山区…… 众人到达一个偏远的山区,在村长的安排下,村民摆宴热情招待节目组的所有成员。 大家吃了晚饭,最后被安排在农村学校宿舍里住下。 宿舍条件简陋,除了两层式铁架床,其他什么都没有,宿舍墙皮脱落了好几块,环境又暗又旧。 宿舍是十人间,女性成员住一间,男性成员住一间,工作人员住两间,其他化妆师等人住一间,嘉宾明星房间里全是摄像头。 宿舍里有吊扇没有空调,天气闷热蚊子又多,加上床铺是硬板床,大家都睡不习惯,当晚谁都没有睡好。 几个资历较老的艺人自己睡不着,一直在说话,虽有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吵到了想睡的人。 于卿儿劳累了一天,本来很想睡,听到这些嘀嘀咕咕的声音,她也睡不着了,干脆躺床上玩手机。 当时已是凌晨,又可能是天气闷热,大家心境都很烦闷,所有人都没有睡着。 资历老的艺人肆无忌惮在说话,几个年轻的睡不着,也不时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破窗效应就此产生。 于卿儿跟谁都不熟,也不愿意主动巴结讨好谁,而且她本身是素人,交往的价值不高,所以即便再漂亮在节目里也没朋友。 对她而言,一个人待着比跟不熟的人装熟要自在。 大家都发出动静,就她在默默看手机,私下在手机里跟聂尧聊天。 她告诉他今天的行程,又描述了一下偏远山区的样子,最后描述宿舍环境和此刻众人的状态。 聂尧当晚一直在微信上陪于卿儿,她睡不着,他就不睡,他哄她不要说话,不要把不满的情绪宣泄出来,周围到处是监控,某些不当的言论可能会被别人放大或者曲解,有时候表面的和谐很有必要。 最后,于卿儿戴耳机听音乐,一直到凌晨三点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众人纷纷起床洗漱,动静不小,浅眠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起床。 起早的那一批人当晚根本没睡着,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前辈艺人,他们不像年轻人那么容易适应新环境,浅眠一两个小时的年轻成员怕自己耽误事,见前辈们都起床了也不好继续赖床了。 这边大家都在洗漱,于卿儿还在睡,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昨晚睡太晚,此刻陷入深眠中,没听到宿舍里的动静。 一位女演员给自己画好了妆,见于卿儿睡上铺没起来,便想过去叫醒她,却被旁边的羊丹雪轻轻拉扯回来。 “应该是刚睡着,让她再睡一会儿。”羊丹雪“好心”提醒。 女演员困惑,刚想说点什么,羊丹雪凑近她的耳朵低语道:“别参与别人的因果。” 女演员这下听明白了,羊丹雪并不希望她叫醒那个素人成员,两人之间有过节。 女演员不傻,比起得罪素人成员,得罪羊丹雪消耗的能量肯定会更大,搞不好弄到两家粉丝互撕,最后她选择冷眼旁观。 节目组要求所有成员早上八点集合,地点定在学校操场篮球场,大家磨磨蹭蹭到七点四十五分才出门。 有几个成员被羊丹雪“提点”过,没人敢去叫醒于卿儿,老前辈不参与勾心斗角,却是比较心粗,没留意到角落上铺的于卿儿,以为那是谁的衣服没叠好。 于是,同宿舍一群人就这样成群结队其乐融融出去了。 于卿儿定七点五十的闹钟,手机闹铃就在枕头边,她被惊醒了,然而宿舍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这一幕就出现在综艺正片里,她从床上坐起来,搓揉眼睛,看了看四周,一脸茫然。 她没急着下床,而是先发呆了十几秒,然后像普通人类社畜一样慢慢起床。 第一次睡这种双层式铁架床,她不知道怎么下去,白皙的脚丫在钢管台阶上踩来踩去,找好了角度后才如同行动迟缓的老人一般慢慢下来,每走一步都要用脚丫左右试探着下一步。 于卿儿起床慢,下床铺慢,洗漱却很快,换好衣服后她就离开了宿舍,没给自己化妆。 给自己定七点五十分的闹钟,她就没打算化妆,当时的想法是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 于卿儿一个人来到操场篮球场,其他人都已经到齐,只有她踩点到。 虽不算迟到,可她一个人过来总有些不合群,而且前辈们都到了,她一个年轻后辈却拖拖拉拉,整体给人的观感很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刻意渲染这个突兀点,于卿儿走过来时,正片用了慢镜头,十一名成员都在看她入队,这里也用了慢镜头。 镜头里于卿儿很漂亮,不化妆的她反而纯,比化妆时的她更平易近人一些,加上她天生冷白皮,整个人看起来很清透。 接着节目组工作人员开始发布任务,第一期到这里便进入了尾声。 广告插播进来,第一期一个半小时的《造梦周记》到此结束,下一期预告如幻灯片般穿插播放。 于卿儿偏头看沙发上的聂尧,聂尧也偏头看她,两人面面相觑。 “我会不会被骂?”于卿儿问。 聂尧把她从地毯上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亲了亲她的红唇:“你又没错。” “你这么想的?”于卿儿看他。 聂尧没有表态,他用遥控器关了电视,而后托起于卿儿的臀和大腿,他抱她走进了房间。 节目播出后没多久,于卿儿就这样被水灵灵地骂上了热搜。 这档综艺节目前期宣传做得很好,网友关注度一直都很高,加上明星艺人多,各个明星粉丝群体大,这泼天的流量就这样流向了于卿儿的人气池里。 各家粉丝列出于卿儿在节目中所犯的十宗罪,用放大镜进行研究和审判。 ——到底是谁把她请到节目里来的?后台是不是很硬? ——别人吃饭她去遛狗,绝了,她就差把“我最特殊”这四个字写脸上了。 ——也不跟人沟通交流,这么清高你来录什么节目? ——一个素人校花牛逼轰轰的,还不把羊丹雪看在眼里,大家注意看她跟羊丹雪说话的样子,那眼神好像羊丹雪是她的下属。 ——让她去买咖啡怎么了?新人多表现不好吗?这样观众缘也会更好,简直没脑子。 ——不懂得尊重前辈,别人都起床了就她还在睡,这么多明星都没有她架子大。 ——为什么大家出门不叫她?为什么所有人都孤立她,很明显人品有问题。 ——一个素人校花,自己给自己加戏,深怕自己不会红。 ——人家现在不是红了?黑红也是红。 ——她好像是京北艺术学院的校花,我承认她超美。 ——她的颜值我真的超爱,可惜一出来就糊了。 各大网络平台骂声很多,仿佛这一期《造梦周记》的看点全在于卿儿这里。 聂尧陪于卿儿睡觉,等她睡着以后,他拿手机看网上的评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开始怀疑最初鼓励她去参加这档综艺节目是不是错了? 看到一些过激的言论,聂尧直接打字开怼,一向不喜欢与人争辩的他竟也开始在网上骂人,弄到他被各种各样的声音气到一夜没睡。 于卿儿早上起来的时候,聂尧不在床上,今天是周日,他应该在家才对。 她想找手机,没找到,于是起床去找聂尧,最后在书房里找到了他。 她走过去,聂尧合上笔记本电脑,她趴在他背上。 “干嘛呢?”她问。 无忧无虑的语气。 聂尧看她,笑了笑:“阿姨应该做好早餐了,饿了吗?” “不饿。”于卿儿摇头,笔直长腿一跨,她坐到他大腿上,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 “我想舒服。”她说。 她指的是性/交。 聂尧迟疑了一下,按住她作乱的小手,他拒绝了她。 他现在没那个心情。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她,于卿儿有些诧异,以前他可不是这样,以前她都是想要就要,她可以轻易脱掉他的裤子。 “你是不是变心了?” 于卿儿伸出食指点他的唇,大有对他指指点点的意思。 然而,聂尧含住了她的食指头,温热的舌尖撩拨她指尖的肌肤,眼睛含情脉脉看着她,变心的谣言就这样不攻自破。 这哪里是变心?分明是爱得深沉。 接着,聂尧抱着于卿儿出了书房,两人一起去餐厅吃早饭。 今天周日,两人都休息,聂尧说要带于卿儿去城市周边玩,于卿儿爽快应允。 出门玩这趟,聂尧没怎么让于卿儿玩手机。 他要她开车,他坐副驾驶,然后戴上黑色眼罩躺平下来。 于卿儿问为什么她是司机,他说他昨晚没休息好。 其实,于卿儿知道他不想让她闲下来看手机,她能猜到网上对她的评价会是怎么样,看他的态度,负面评论肯定不少。 于卿儿心脏没那么脆弱,当即坦然接受了这件事,她长这么大从没觉得自己讨喜,自然也不会认为她上了一次电视就有人喜欢她。 正要启动车子,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看一眼来电显示,是颜乐天的电话。 “干什么?”于卿儿敷衍道。 颜乐天:“于卿儿,你火了。” 于卿儿懒懒回应:“你也看综艺了?” 颜乐天轻笑:“没有,但是网上到处都是关于你的信息,我一会儿打算恶补一下综艺节目。” “网上关于我什么?”于卿儿问。 颜乐天刚要开口,聂尧拿走于卿儿的手机,对电话那边无情地吐出了一句:“闭上你的嘴。” 然后……他挂了电话。 于卿儿看聂尧,一脸问号。 聂尧回视她,不想解释。 他刚才对颜乐天的态度算是客气的了。 他想把于卿儿好好保护起来,谁要他颜乐天多事,非要乐颠颠跑来报丧。 第97章 她与聂尧一个星期后,《造梦周记…… 一个星期后,《造梦周记》第二期播出。 这一期节目组工作人员布置了任务,每一个小组抽签选择一个帮扶对象,这些帮扶对象都是贫困山区十一二岁的学生,特点都是学习成绩好,但家境贫穷,父母没钱供养她们上学,小组成员的任务则是帮助这些山区孩子继续上学。 在执行任务之前,各个小组分散开去帮扶学生家里见当事人,了解这些孩子的日常生活状态。 于卿儿小组的帮扶学生是一个名字叫张小花的女孩,年龄只有十一岁,于卿儿他们跟随工作人员到达张小花的家中,看到女孩正要给菜园子浇水,发育不良的小身板提着一个沉重的木桶,身后背着一个不到一周岁的弟弟。 女孩已经十一岁,个子却很小,更像是八九岁的样子。 于卿儿的小组成员一共三人,于卿儿、羊丹雪以及四十多岁的老演员孟景胜,孟景胜年龄最大,大家都叫他孟哥,他是于卿儿小组的组长。 羊丹雪擅长在镜头前表现,看到帮扶学生张小花,她显得尤为热情,女孩个子不高,羊丹雪半蹲下来和对方说话,看到女孩脸上有黑灰,她亲昵地用手给对方擦干净。 组长孟景胜也挺关心女孩,问了女孩很多问题,你父母在家吗?他们在哪里工作?身后背着的孩子是谁?为什么不想读书?如果哥哥姐姐能帮你你还愿意继续读书吗? 女孩有些怯生,尤其还要面对节目组的摄像头,眼前还都是光鲜亮丽的大人,她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也不多说话,可能害怕自己说错,眼神局促又无辜。 于卿儿站在一旁看着,没去参与和小女孩的互动,等羊丹雪和孟景胜在镜头前攒够了观众缘,打算去小女孩家里看看家庭状况,于卿儿便从衣兜里拿出一条巧克力,安静递给小女孩,然后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发顶。 于卿儿以前有些厌世,但自从去了聂家,她整个人平和了许多,不再讨厌身边每一个人,她记得自己八九岁的时候最喜欢吃巧克力,所以她把自己的巧克力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接过巧克力,仰着头,有些喜出望外。 然而于卿儿太漂亮了,女孩不敢说话,便是小心翼翼拿着巧克力,对着手里的东西又是好奇又馋嘴,这个东西她之前在学校电视里见过,是吃的。 女孩家里一共四个孩子,张小花是长姐,身后用背带背的孩子是家里最小的弟弟,父亲在外面工作,一年仅回来两三次,母亲腿脚残疾,行动不便,于是照顾弟弟妹妹的担子便落在了长姐张小花的身上。 女孩家里条件很不好,破旧的平瓦房,家里没一样值钱的东西,破鞋子旧衣服随处可见。 羊丹雪去跟张小花的母亲说话,节目组的跟拍小哥也扛着摄影机跟上前,可惜女孩母亲不擅长普通话,沟通相当困难,两个人基本上是鸡同鸭讲。 了解帮扶学生的基本情况后,所有人第二天收拾行囊离开山区,随后坐飞机前往一线城市山马市,大家在山马市酒店里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聚集城市中心广场,节目组工作人员给大家公布具体任务。 于卿儿第一次感受到明星的人气原来那么夸张,众人聚集小广场上,周边围了一群黑压压的吃瓜群众,他们被一条警戒线阻隔在外,男女老少簇拥在一起,一个个举着手机录视频或者拍照,更有一些明星粉丝团高举牌子应援。 没过多久,节目组工作人员用话筒宣布任务内容:“所有人员请注意!请记住你们的任务!每个小组今天只有300元的支配资金,用于今天一整天的开销,你们仅有八个小时的时间去赚取更多善款,这些善款将用于资助你们的帮扶学生,去圆她们的上学梦,赚取善款最多的小组视为胜出,请大家努力完成任务!” “下面是任务的一些限制和要求,第一,为防止大家偷用自己的私房钱,破坏比赛的公平性,你们的包包和手机必须上交;第二,解散后大家自由活动,城市的各个地方你们来去自由,但必须在规定时间回到这里集合,如果迟到将按照不同比例扣除善款以作处罚;第三,大家可以用一切办法赚取善款,但不能利用名气要求路人捐款,否则视为违反规则;第四……” 节目组工作人员一共列出十几条规则,对所有小组成员进行各种限制,要求十分严苛,大家听完皆是一筹莫展,抗议连连。 有人开玩笑提议,要求节目组多给一点支配基金,三百块打个车都不够,节目组负责人否决了他的请求,并祝大家一切顺利。 大家按照要求上交包包和手机,组长去领支配资金,然后带领组员到一旁商讨对策,跟拍摄影师尾随其后。 孟景胜将三百块支配资金摊开,问:“这三百块吃喝拉撒和交通费全在里面,你们有什么想法?” 他在问旁边的于卿儿和羊丹雪。 羊丹雪想不出来,皱着眉道:“这任务太难了,我们要上哪儿搞钱?” 孟景胜也叹了一口气,一时没有头绪。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于卿儿突然开口:“这钱能平均分给我吗?” 孟景胜看过来:“你想要分钱?” 于卿儿应声,神色坦然。 面对明星成员,她并不奉迎,也从不降低自己的姿态,明艳的小脸总有一种淡淡的死感。 年轻男明星私下讨论过于卿儿,觉得她是这次节目里最漂亮性感的女生成员,当大家知道她年龄仅十九岁,是节目里年纪最小的成员,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十九岁,刚成年不久,大多数人在这个年龄段还十分稚气,面对比自己厉害的人眼睛会冒金星,然而几日相处下来,大家发现于卿儿挺自我,别人的情绪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她的姿态摆得很高,加上她体态好,长相美艳,年轻貌美,她比他们这群明星还更像明星,最后大家都在猜测,她的家境应该非同一般,否则养不出这般娇贵的气质。 “你有什么想法吗?”孟景胜问。 于卿儿:“没什么想法,我只是觉得三个人分头行动效率会更高。” 羊丹雪轻蔑笑了一下,道:“本来三百块支配资金就够少了,你拿走一百块,我们这个小组还能干什么?” “能干什么?”于卿儿看她,淡笑:“能干什么这就要你自己想了,三百块并不比一百块多多少,未必凑在一起就能创造更大的价值,你说呢?” 于卿儿的语气有些盛气凌人,气场很足,羊丹雪暗暗吃惊。 孟景胜拿不定主意,有些举棋不定。 他看了看于卿儿,又看向羊丹雪,道:“羊丹雪,你觉得呢?” 羊丹雪冷笑:“她想分就分吧,我都可以。” 孟景胜点头,将手里的三百块分了出去。 “我们真的不需要讨论方案?”他问。 于卿儿将钱塞进裤兜,平淡道:“什么方案,你说吧?” “……”孟景胜尴尬了两秒钟,拍板决定道:“那就分头行动,各自想办法拿到善款,大家记得提前回到这里,一定不能迟到。” 羊丹雪冷眼旁观,不愿表态。 于卿儿轻点头,戴上黑色太阳帽潇洒离开。 于卿儿一个人离开,节目组安排两个工作人员跟随,一个负责监督,一个负责跟拍。 于卿儿先是去一家便利店,用一百块给自己买了一个几块钱的雪糕,然后蹲坐在马路边一边吃雪糕一边思考问题,又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穿过市区马路的斑马线。 马路对面有一家大型超市,她走了进去,在超市里闲逛,摄影师一直跟在后面,也不说话。 超市里不时有人看她,她全不在意,走到超市文具区,她看了很久,最后买了油画布框、颜料、画笔和水盆,打算靠卖画挣善款。 颜料罐她不敢多买,因为资金不足,她只买她可能会用到的颜色,其他能自己调出来的颜色一律不买。 一起付钱,一共消费91元,她还剩下几块钱。 出了超市,看到超市购物车旁边有废弃纸箱,她上前拿走一个油皮纸箱。 有工作人员欲言又止,她们想告诉于卿儿纸箱是扫地阿姨收集的可回收废品,它们不是没人要,于卿儿笑笑解释:“借用一下,我会原封不动还回来。” 超市出口有一个休息区,那里摆了几张桌子和凳子,旁边转角是公共卫生间,一切便利都有了,于卿儿干脆在这里画画,懒得去找其他地方。 她先去洗手间打了一盆水回来,然后找个位置坐下,摆好油画布框,用油皮纸箱的面板做调色盘,便开始专注作画。 摄影师和监督员陪在身边,像是两个透明人,没人干预她的行动。 摄影师大概很喜欢于卿儿的颜值,拍摄过程中不时怼着于卿儿的脸拍,各种角度,各种瞬间。 当然,于卿儿整个绘画过程也被他一一记录下来。 于卿儿第一幅画的画框是40厘米乘以60厘米,这一幅画她画得 最认真,用了近乎五个小时,在期间颜料未干的间隙,她同时画另一幅,间或穿插涂色。 这幅画她画的是一对裸男裸女,以她和聂尧做原型,两个人在床上拥抱陪伴,氛围里带着几分颓废,几分堕落,几分温馨,以及岁月静好。 当然,敏感部位没露,她私下可以放大胆去画,此刻录制节目面对几千万的观众,画风总要婉约一些。 于卿儿太熟悉聂尧的身体了,他的一切都在她的脑海里,所以画男人的身体于她而言并不困难,画她自己反而有些局促。 五个小时后,这幅最大的油画完成。 将这幅画放到一边晾干,于卿儿换了洗笔水,又开始补画另外三幅画。 时间有限,另外三幅画构思要简单一些,一幅是落日黄昏,一幅是花瓶与花,一幅是色彩丰富的抽象画。 她作画的地方是公共区域,身边从一个人都没有,到旁边围了一圈的路人,她丝毫不受影响,始终处于忘我状态。 有不少路人对她的画产生兴趣,尤其那一副情侣画,暧昧且美好,色/情却有限度。 “小姑娘,你的画卖不卖?”有人问价。 于卿儿回道:“卖,你出多少?” 那人开出价格,于卿儿不满意,干脆不回答,手上的画笔却没停。 有第一个人开价就有第二个人开价,几幅画的价格慢慢水涨船高,而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第98章 筹集善款山马市是一线城市,人们…… 山马市是一线城市,人们生活水平很高,同时也更注重生活的美学价值。 于卿儿画画虽然快,但线条以及纹理的创造却十分流畅独特,色彩的搭配、层次和表现力也近乎满分,整体视觉效果极具冲击力。 不同画家有不同的绘画风格,绘画呈现出的效果也和画家本人的性格息息相关。 于卿儿性格热烈,张扬肆意,想法天马行空,以致于她的画也格外奔放独特。 唯独那张情侣画,她想象的是她与聂尧的场景,内心是安宁的,所以笔触也温柔细腻一些。 一开始有人出价一千要买走那幅情侣画,见于卿儿不答应,价格慢慢从一千涨到了六千,于卿儿还是不卖。 等她画完最后一幅抽象画,她指着情侣画道:“这一幅画不卖,其他三幅画落日黄昏五千,花与花瓶三千,这幅抽象画是两千,有人买吗?” 人群响起低低议论声,似在评价这些画值不值。 又见节目组的摄像头一直对准着于卿儿的画作,作品这样一经曝光,有了知名度没准转手能卖出更好的价钱,人群中不乏有人有赌徒心理,当即买下了落日黄昏,节目组监督员代收五千转账。 第一幅画卖出去,第二幅第三幅也就不愁卖了,果然用不到十分钟,两幅画也分别被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男人买了下来,节目组监督员分别代收一个三千一个两千,目前于卿儿筹集的善款是一万。 于卿儿并非漫天要价,她十三、四岁卖过几幅画,售价是在三十万到五十万之间,当时买下画的都是她父亲的朋友,说不好他们买画的意图是什么,可能是出于她父亲或爷爷的情面,可能是出于她的才华,也可能是出于她早熟性感的萝莉外表…… 眼下这几幅画因为时间不充裕,完成度不够,于卿儿在绘画上又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所以这几幅画她标了较低的价格,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贱卖了她的画。 于卿儿把工具和颜料全丢进盆子里,拿那幅情侣画准备离开,有人追上来想出一万块买下情侣画,于卿儿还是不卖。 她问了一下监督员,距离任务结束时间还有多久,对方回复还有一个半小时。 因为手机上交,于卿儿没办法看时间,监督员便成了她的时间播报员。 于卿儿拦住一个路人,问她市区哪栋楼售卖奢侈品手表或者包包,对方指了指四百米处一栋摩天大楼。 为了节省时间,于卿儿带上那一幅情侣画跑向了那座大厦,跟拍摄影师也举着摄像机奔跑跟随,镜头画面一路颠簸。 进入了大厦,于卿儿坐电梯直达奢侈品楼层,大厦客流量不多,毕竟有钱人还是占少数,乘坐电梯没有花太多时间。 到了第58层,于卿儿和摄影师几人走出电梯。 于卿儿在各大奢侈品店走廊外寻找她的目标客户,那些穿衣打扮不及格的女士,她问都不问,审美不及格自然也欣赏不来画作。 看到脖子戴大金链子一脸暴发户相的男人,于卿儿也选择自动忽略,暴发户更不可能买画,当然也不排除有的暴发户老板学会了附庸风雅,愿意掏出钱包买画,然而于卿儿时间有限,她不想在小概率上浪费时间。 看到背基础款奢侈品包的女人,于卿儿也自动忽视,这些人兜里的闲钱不多,大概率也不会花钱买画。 于卿儿走了一会儿,走到一家古驰鞋子售卖店门口,看到一个美妇人拎着一个爱马仕包包走在鞋子的展柜区,表情淡漠又阴郁,旁边两个穿制服的导购员毕恭毕敬跟随,于卿儿知道她找到了她的目标客户。 奢侈品店装修十分气派,高奢精致的气息扑面而来,普通人囊中羞涩一般没有勇气踏入店里,然而于卿儿不是一般人。 她落落大方走进店里,来到美妇人身边,道:“女士,你要看画吗?” 女人循声看过来,目光先在于卿儿的脸上掠过,而后落在那幅情侣画上,眼神再没有移开。 她像是陷入到某段回忆里,目光短暂失神,空洞,定格,又再次空洞,没人知道她从这幅画里看到了什么,又想起了她曾经爱恋过的哪一位恋人。 其实,于卿儿并看不懂女人此刻的目光,直到多年以后,她凭借记忆画出了那条悠长的梨花街,她才恍然读懂了这个目光。 那是遗憾、迷恋、失落以及如海啸般的美好回忆呼之而来。 两个导购员原以为又来新客人,却没想到对方要来抢生意,当即有些不高兴,不过旁边的美妇人是店里的大客户,于卿儿的面相气质看起来也不好招惹,两个导购员只好静观其变。 “这幅画是你画的?”美妇人问。 于卿儿应了一声。 “画里这对恋人有原型吗?” “有。” “他们还继续相爱吗?”美妇人又问。 于卿儿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对方。 “对。”她道。 “你要卖画?” “我现在正参加一档综艺节目,这幅画如果能卖出去,钱将全部作为善款捐给山区的小孩,供养她们圆上学梦。” “什么节目?”美妇人谨慎地看了看旁边的摄影师小哥以及于卿儿身后的监督员。 于卿儿报出综艺节目的名字,美妇人让旁边导购员帮她搜了一下,确定于卿儿没有撒谎,女人温和道:“你打算出多少?” 于卿儿留意到女人手腕上佩戴的最新限量款卡地亚手表,猜测到女人处于什么圈层,便道:“十五万。” 美妇人确实有钱,她几乎没有迟疑,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答应下来。 “怎么支付?” “开一张支票吧。” “可以。” 事情远 比于卿儿想象的顺利,当她拿着支票离开古驰品牌鞋店时,距离任务结束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于卿儿从大厦离开,走回附近的中心广场,又在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个面包垫垫胃,这才不慌不忙回到集合点。 集合点除了工作人员留在这里,其他小组成员半个人影也见不到,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小组成员匆匆跑回来,回到集合点,他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十分钟,另外三组成员相继赶到,显然大家都很有时间观念,竟没有一个小组成员在返程路上出岔子。 孟景胜和羊丹雪是一起回来的,两人没有单独行动,他们像是一起完成了任务。 距离结束时间还有几分钟,孟景胜带羊丹雪走到于卿儿身边,问:“于卿儿,你这边挣了多少?” 于卿儿吃着面包,反问:“你们呢?” 羊丹雪笑了笑,用炫耀的口吻回道:“将近七万。” 见于卿儿表情顿了一下,羊丹雪眉毛轻佻,对她这个反应很满意。 “怎么挣到的?”于卿儿问。 孟景胜笑道:“多亏羊丹雪脑子灵光,我们到人流量多的地方跟路人拍照,每合影一张照片收费50元,最后其他组的人也开始效仿我们,不过他们筹集到的钱没有我们多。” 于卿儿诧异:“这样不算违反规则?规则第二条,小组成员不能利用名气之便让路人捐款。” “这怎么能一样?我们跟他们合影才拿到的钱,那是劳动所得,哪里是捐款?”羊丹雪不以为然,觉得于卿儿这是红眼病犯了。 于卿儿也不跟她争辩,她说不是就不是,也最好不是,这七万和她的合计起来有二十三万,应该够扶持一个山区小女孩上学了吧。 “你呢,该不会一毛钱都挣不到吧?”羊丹雪冷笑。 于卿儿将手里的一张支票递给孟景胜,道:“除了这里,监督员那里还有一万。” 孟景胜看了看上面的数额,愣住了。 羊丹雪也扫了一眼上面数字,整个人有点懵,上面居然写了15万,她一个人筹集到的善款比她和孟哥两个加起来还要多…… “你……”羊丹雪欲言又止。 于卿儿:“能力所得,不用惊讶。” “你做什么了?”孟哥问。 于卿儿平淡道:“卖画。” 孟景胜:“……” 羊丹雪:“……” 关于这次任务,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 有人借用街边歌手的音箱和话筒设备,现场进行音乐演出,演出结束,路人打赏。 有的帮花店老板卖花,每卖出一束花都获得一笔抽成。 有的干脆在街边摆摊卖字,却因为毛笔字不怎么好看,业绩十分萧条。 更有的明星当起了咨询师,关于护肤,美容,化妆,减肥这些问题统统可以解答,咨询费半个小时500块。 有舞蹈生直接街头卖艺,观众可以随意点歌,嘉宾成员即兴表演,每表演一次收费一千,可惜愿意做冤大头的路人没几人。 后来,大家见到孟景胜和羊丹雪与粉丝合影收费就挣得盆满钵满,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加入合影大军。 但合影这件事并不是谁来了都百分之百有效,有名气的明星总有源源不断的粉丝愿意排队合影,没名气的明星只能干瞪眼,没人愿意花钱跟他们拍照。 如此一来,其他嘉宾成员看不下去,便跑到节目负责人面前争辩,说比赛赛制不公平,靠明星名气合影收费也是变相的圈钱行为,这对没有明星光环的老演员来说,他们根本没有赢的胜算。 很快,众人集合。 节目组负责人手拿着一张单子,认认真真宣布每个小组的战绩。 “魔幻仙人组,目前所筹集的善款总计4.12万。” 负责人话落,掌声雷动,魔幻仙人组众人却是没精打采的。 “我会飞组,目前筹集的善款总计3.8万。” 语毕,掌声再响。 “全力以赴组,目前筹集的善款总计6.6万。” 负责人话音一落,前两组的人纷纷赞叹。 “孟哥最猛组,目前筹集的善款总计22.8万。” 此话一出,众座皆惊,大家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们知道孟哥组早早利用粉丝合影挣钱,他们肯定挣最多,却没想到高得那么离谱。 “什么情况?” “太厉害了吧?” “22.8万?我没听错吧?” 大家议论纷纷,负责人拿着话筒道:“记住你们现在的数额,刚才我和几名负责人商讨了一下,觉得大家和粉丝合影利用名气之便赚取粉丝的钱作为善款是一种不劳而获的投机行为,如果去掉明星光环,这种合影收费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实现,顾合照赚取到的善款将扣除百分之五十,下面重新公布数据。” “魔幻仙人组,目前所筹集的善款扣除合照所得百分之五十,总计2.88万。” “我会飞组,目前筹集的善款扣除合照所得百分之五十,总计2.8万。” “全力以赴组,目前筹集的善款扣除合照所到百分之五十,总计3.6万。” “孟哥最猛组,目前筹集的善款扣除合影所得百分之五十,总计19.6万。” 听到孟哥组最后的数据,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凭什么呢? 明明是羊丹雪他们先带头和粉丝合影收费,怎么最后只减少一个零头? 大家表示不解,在心里暗暗不服,而羊丹雪和孟景胜却知道原因,那些不动的部分都是于卿儿挣到的善款,且通过监督员的审查,符合游戏规则。 这下打脸了。 羊丹雪低头看地面,有些魂不守舍,她不知道这一期播出以后,她的人气会不会受到影响。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很准确。 第二期《造梦周记》播出以后,羊丹雪的路人缘就这样被败坏光了,第一期大家都对于卿儿冷嘲热讽,第二期却是风水轮流转,于卿儿反而处处被夸,整个局面逆风翻盘。 ——我才发现于卿儿才是天使,她的性格好飒! ——拽姐我的最爱!原来一直不爱说话是在这里放大招! ——天啊,她画的那几幅画我真的超爱!!有没有人帮忙联系那几位买主啊?我愿意出双倍价格! ——那张情侣画绝了!当时富婆问于姐是不是要卖画,我紧张死了! ——被于姐圈粉的第一天,原来有些人不是不合群,而是不屑于合群,有些人不是不懂礼貌,而是没必要礼貌,于姐不奉迎不服软的性格,我真的爱了! ——天啊,我才发现她是才华那一挂的,突然理解了她的不合群,艺术家一般脾气都古怪。 ——别光注意她的才华!注意看她的颜值!她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 ——大家别忘了,她是这期嘉宾年龄最小的,实力却是最强硬的。 于卿儿风评大逆转,无数网友路转粉,黑粉转白,羊丹雪的风评却直线下降,还掉了一波粉丝,网友说她不心疼自家粉丝,合影收费利用粉丝捞钱,自己给自己挖坑。 后来,羊丹雪因这档节目人气大损,便请律师团队将《造梦周记》节目告上法院,认为节目策划有问题而害她被网友诟病和审判,并要求节目组给予巨额赔偿,当然了, 这些都是后话。 第99章 圣诞快乐《造梦周记》第二期…… 《造梦周记》第二期后半段还有一个环节,素人大学生成员带领山区孩子参观城市大学校园,从而拓展山区孩子的视野,激发他们的学习动力,这也是节目组为什么邀请素人大学生参加综艺的原因,让大学生带领山区学生走入校园,进一步传达着节目温情助学的理念。 于卿儿在这部分表现也很好,她先是领着张小花参观她的母校,然后开着她那辆红艳艳的敞篷车,带上张小花参观京北市的名胜古迹,最后还大大方方给张小花买了几套像样的衣服和裙子。 张小花后期被采访时她很感谢于卿儿,说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便是于卿儿姐姐送她的那一条巧克力。 随着于卿儿名声大噪,网友很快扒出早年她画的一幅《孔雀开屏》画作,那幅画以42万的价格卖给江海市一名富商,少女时期的于卿儿与《孔雀开屏》这幅画合了影,照片被刊登在几年前一份杂志上。 于是,于卿儿彻底火爆全网,才华与颜值双飞,人间“第一拽姐”的称号就此传开。 之后一个月,无数经纪公司向她抛来橄榄枝,想利用于卿儿“美女明星画家”人设造星,进而扩大知名度,达到持续圈钱的目的。 不仅是经纪公司,各大品牌公司也发来了合作邀请,有品牌代言,有广告合作,有直播邀请,有活动邀请等。 聂尧在第一期于卿儿招黑的时候想请公关公司为她洗白,但听到于卿儿口头叙述她后期的表现后,他决定静观其变再等一等,结果她自己把自己盘活了。 于卿儿收到各种合作邀请期间,聂尧反而最忙,他帮着她筛选合作对象,忙着帮她处理合同,最后帮她安排行程。 他接连一个星期只睡三个小时,而当事人于大小姐却每天吃好睡饱,如期参加各种活动邀约。 两个月后,于卿儿签约了一家经纪公司,她的起点很高,知名度不小,有与那家经纪公司坐一桌谈判的资格,合同由聂尧这位未来律师帮她谈妥下来,条约中一些对她不利的因素都被剔除或修改,最后双方顺利签下合约。 有了经纪公司造星团队的加持,于卿儿的星途很快扶摇直上,名气也越来越大,一年以后她一幅画已能卖到上百万。 —— 第二年深冬,京北市被白雪笼罩,城市暗沉阴冷,气候干燥冰寒。 圣诞节这天,“江城同乡”群发布了一条群通知,邀请大家同城聚会,地点是某某路某KTV厅。 聂尧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查资料看书,房间安静得可怕,唯有手机轻轻震动。 他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拿手机看了看群消息,而后退出群聊,点开于卿儿的微信窗口。 于卿儿在江海市,参与某品牌的广告拍摄以及一些品牌活动,目前两人已经分开一个多月。 聂尧:今天回来吗?一起过圣诞节。 聂尧:给你买了礼物。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 聂尧并不感到意外,她最近可能太忙,时常很晚才能回复他的信息。 聂尧一直很想问她快不快乐,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明明她是那样一个得过且过又懒又自我的人,如今却经常要飞往各地去完成工作,说什么她想体验一下被聚光灯照耀的人生。 两个小时后,对方回复信息。 于卿儿:回不了,特别忙。 于卿儿:要不你来找我?我想你了。 于卿儿:【自拍美照jpg】 聂尧盯她照片看了很久,这是半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见到她,虽然只是照片。 退出微信,聂尧先看明天的行程表,确定没有太重要的事务后,他立即订了前往江海市的机票。 起身离开书房,他回房间收拾了一下行李,而后拿车钥匙离开。 保姆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聂尧推行李走近厨房,道:“阿姨,不用忙了,你回去休息吧。” 保姆阿姨择菜的动作停顿,有些困惑。 这一年保姆兰阿姨的心路历程也有很大的变化,她原以为她照顾的主家是一对有钱富二代小年轻,后来她在手机上发现这家的于小姐竟然是一个明星画家。 有一次她出门买菜,被两个狗仔记者尾随,对方跟她谈条件,说愿意出高价买关于于卿儿的一手信息,内容越劲爆价格越高,比如于卿儿私生活状况。 保姆当时没说,但留了对方的名片,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被聂尧叫去书房,他是学法律的,说出卖他人隐私是犯罪行为,可以构成非法侵犯个人信息罪,她要是想不开犯错,他这位法学专业的学生一定拿她开刀练练手,总之阿姨当时被他连哄带吓,此后再不敢动歪心思。 聂尧:“我离开两天,你也可以放假两天。” 虽不明所以,保姆兰阿姨还是收拾东西洗了手,安静点头。 离开公寓,聂尧开车前往机场。 外面飘着雪花,道路两旁树的枝丫堆积着层层叠叠的雪,天空呈灰淡暗沉的色调。 车子穿行在城市道路中,经过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车子缓缓停下。 车窗之外,街道一家化妆品店正贴着一张明星海报,那张海报是关于某款品牌口红广告。 看着海报上那一张无比熟悉的脸,聂尧有些失神,直到身后车辆一直狂按喇叭,他才发现绿灯早已亮了。 三个小时后,聂尧顺利登机。 又坐四个小时的飞机,聂尧终于抵达江海市。 打车来到于卿儿所在的五星级度假酒店,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 聂尧不觉得困,他很渴望见到于卿儿,虽然圣诞已经过去,但属于他们的圣诞还没有结束。 走进酒店大堂,于卿儿坐在休闲区等他,她穿着一件长款睡袍,身上套了一件皮草外套,头发披散,素颜白净,此时正刷手机打发时间。 聂尧见到她,不由笑了笑。 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信息,只有两个字:到了。 随即,于卿儿猛然抬头,两人相视一笑。 虽然是凌晨三点,酒店大堂仍有不少值班人员,两人恋情目前对外隐瞒,所以公共场合他们轻易不会走到一起。 于卿儿先离开,聂尧推行李跟在身后,距离相隔十米。 进到电梯里,直到电梯门合上,两人这才有机会说上几句话。 “怎么现在才来?”于卿儿抱怨。 她亲昵地搂抱他的脖子。 聂尧比较克制,低声提醒:“卿儿,有监控。” 于卿儿不满,当个明星却不能随时随地抱自己的男朋友,着实是憋屈。 “你明天要上课吗?”她问。 聂尧:“要。” 于卿儿皱眉:“那岂不是马上又要走?” “叫同学帮请假,没办法,太久没见你了。” 于卿儿笑,笑脸娇艳。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特别重要?” 聂尧看她,默认了她的话。 其实不用回答,重不重要她自己能感受得到。 “最近是不是很忙?什么时候结束工作回京北市?”他问。 于卿儿表情顿了一下,闪烁其词道:“是很忙,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去。” 聂尧点头,没多想。 到达所在楼层,两人出了电梯,于卿儿刷卡带领聂尧进了她的豪华酒店套房。 套房里配套齐全,有客厅,有电视,有沙发,有落地窗和跑步机。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人就在面前。 一等房门关上,两人就迫不及待亲吻爱抚,从玄关到沙发上,衣服越来越少。 激吻了一会儿,于卿儿喘着气道:“有没有带套套过来?” 聂尧舔吻她白皙的天鹅颈,沉闷应声:“嗯。” 于卿儿轻笑,咬他耳朵调情:“阿尧哥哥好色~是不是憋得快疯了?” 聂尧亲吻她白皙的下巴,低哑道:“不是你说你想我?” “我只说想看看你,可没让你连套套都带上。”于卿儿卖乖道。 “那你是希望我带还是不带?嗯?”聂尧抚摸她的面颊,眼神温柔。 于卿儿笑了,她当然是……希望他带了。 想他,想他的身体,想看他腰腹律动,渴望爽的感觉,她当然也有作为女人的正常需求。 “我的圣诞节礼物呢?”她问。 聂尧眸光顿了一秒,表情变得微妙:“在箱子里。” 一听到有礼物,于卿儿推开聂尧,衣衫不整跑去打开聂尧的行李。 翻动行李,里面除了他的衣服和一盒避孕套,什么都没有。 “哪有礼物?” “黑色袋子。” 于卿儿打开黑色袋子,里面居然是一个圣诞老人的红白帽子,不是,里面还有 一个更小的圣诞老人帽,那帽子小巧可爱,大概只有小拳头能戴上这帽子。 “你一点都不仔细,拿过来。”他说。 于卿儿上前把大帽子小帽子拿过去,聂尧又从帽子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盒,盒子里有一串金铃铛,金灿灿,叮当响,这是一条用黄金打造的铃铛腰链。 搂住于卿儿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聂尧帮她系上腰链,随后懒懒地拨弄着上面的铃铛,铃铛声音格外清脆悦耳。 “喜欢吗?”他问。 于卿儿点头,扭起了妩媚的水蛇腰,眼睛染满笑意。 多有情趣的礼物啊,用来上床肯定很好玩。 “这两个帽子呢?”她拿起圣诞老人帽子。 聂尧接过帽子,大帽子戴在头上,小帽子戴在了…… 所以,今天玩的就是铃儿响叮当了是吧…… 第100章 我有男友久别胜新婚,两人一直“…… 久别胜新婚,两人一直“玩”到天亮。 床弄湿了,没办法睡,聂尧抱于卿儿回客厅沙发,再把酒店被子拿出来,两人将就睡在沙发上。 情侣间赤/裸拥抱也是性/生活的一部分,那份肌肤之亲产生的美妙感觉便是所谓的“温柔乡”了吧。 “我男朋友的嘴唇好性感~” 于卿儿枕他的臂弯里,两人脸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是清甜的味道。 聂尧也在注视她,脸对脸太近,他甚至能看到她瞳孔里的自己。 听她说情话,聂尧弯弯嘴角,鼻子蹭了蹭她的:“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于卿儿掰着手指数了数,惊讶说:“三年了,这么久?” 于卿儿喜新厌旧三分热度,她自己清楚,聂尧也知道,然而很意外,他们已经交往了三年。 “我怎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聂尧道。 “确实很快。”于卿儿点头,“明年我们都大四了,再过一年就是真正的成年人了。” 听她软绵绵的声音,聂尧弯了弯眼角,靠近吻了一下她的唇,轻声道:“你会不会厌烦我?” “不会,我多喜欢你啊。”于卿儿坦言。 于卿儿前男友很多,可她从没真正爱过谁,聂尧不一样,她打心里喜欢他,对他的情感应该就是爱情,于卿儿心想。 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牵绊,于卿儿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牵在一起,无论她飞去任何一个城市,聂尧身边都是她最后回归的地方。 那种感情超越了亲情,超越一切友情,仿佛是一分为二的两个一半的灵魂在世间人海茫茫里相遇,他们本该融为一体。 当然,于卿儿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只隐隐约约有这样一种感觉,她知道聂尧很爱她。 “有多喜欢我?”他轻柔问,指尖在她红唇上抚摸。 于卿儿咬他手指,信誓旦旦道:“非阿尧不嫁。” 聂尧轻笑:“真的?” 于卿儿也笑:“真的。” 随即,聂尧掀起被子盖住两人,把两个人的世界都困在这方寸的被褥里。 “你干什么?” 于卿儿闷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随即是聂尧的声音。 “感觉又来了。”他说。 —— 两人一觉睡到正中午,直到助理按响了房间门铃。 “叮咚叮咚~” 听到声音,于卿儿皱眉,此刻意识还在梦里,她舍不得醒来。 聂尧睁开眼睛,他先看到某位贪睡的大小姐,再看清房间里的一切,恍然想起他身在何处。 他们睡在大厅沙发上,地上一片狼藉,有昨天脱掉的衣物,有一团团用过的纸巾,以及使用过的避孕套。 门铃还在响,似乎有些急切。 聂尧拾起地上的长裤套上,迅速收拾地上的残迹,将于卿儿连人带被抱进房间,随后他套上一件T恤走去开门。 寒冬腊月,外面风雪交加,屋内却很暖和,穿T恤倒也不冷。 聂尧打开房门,于卿儿的助理、造型师和化妆师一群人大包小包站在门口,目光愕然地望着聂尧。 聂尧脖子上有吻痕,很明显,他自己不知道。 侧身让道,聂尧走进里屋:“她还在睡,我去叫她起床。” 聂尧离开后,身后的女化妆师压低声音询问助理。 “他是谁?好帅啊。” “没看到他脖子上的印记?于姐的男人啊,还用问?”娘娘腔男造型师暧昧道。 “是于姐的男朋友,至少去年就在一起了。” 最后一句话是小助理说的,当初是聂尧招她成为于卿儿的助理。 人生境遇有时候确实难以捉摸,她当初刚来到大城市,兜里没几个钢镚,走投无路在网上投了无数份简历,无数次期待落空,最后却万万没想到,她有一天会成为某位大明星的生活助理,见识到不少的大场面。 聂尧回到房间,哄于卿儿起床。 于卿儿困得不行,翻来覆去不想起床,聂尧无可奈何,便是亲自帮她穿内衣。 “下午不是有品牌活动?化妆师和造型师都在外面等着,别迟到了。” 于卿儿烦闷地挠了挠头皮,而后圈住他的脖颈:“我晚上回来你还在不在这里?” 聂尧顿了一下,道:“在。” 于卿儿笑了,欢快地在他脸上啵唧一口。 “就知道你会一直等我。” 聂尧浅笑,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拿睡袍套在她身上:“出去吧,她们都在外面。” “你跟我出去吗?想一直看着你。”于卿儿黏糊糊抱他的腰。 聂尧摇头:“我在房间里补觉,不打扰你们。” 见他黑眼圈很重,于卿儿第一次学会了心疼人:“行,你好好睡觉,晚上就不准你睡了,牛就是要干活。” 聂尧挑眉,浅浅一笑。 今天是某一款知名女士包包品牌的新品大秀场,品牌的定位一向以“年轻时尚,个性鲜明”作为卖点,与于卿儿的公众形象极为相符,因此她成为了这个品牌女士包的代言人。 作为品牌代言人,新品大秀活动她本人必须出席。 做好了造型,化好了妆,于卿儿在助理和经纪人以及造型师团队的带领下,如约来到秀场活动现场。 按照活动流程,于卿儿要带最昂贵的新款包进行活动首秀,然后接受主持人的现场采访,问题与回答她事先都已经知晓,按部就班就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品牌新品大秀活动开始。 于卿儿拎着品牌方提供的新品包登台,镁光灯照在她身上,台下掌声雷动,主持人和于卿儿互动,台词都是安排好的。 首秀结束,于卿儿蹬着高跟鞋走回后场,来到化妆间,她看到一个年轻帅哥倚靠着化妆台等她,而化妆师和助理都已经被他打发走。 于卿儿认识这位富二代,之前打过照面,正是包包品牌方董事长的儿子,名字叫葛斯伯,他在追她。 据她所知,葛斯伯年龄二十七岁,擅长在文化娱乐产业搞投资,不算他父亲的资产,他自己的身价就有几十个亿,可谓是年少有为。 看到于卿儿回来,葛斯伯温雅一笑:“冷不冷?” 于卿儿弯弯红唇,美眸含笑:“大冬天的,当然会冷。” 男人很主动,当即便拿自己的外套披在于卿儿白皙的肩头上。 他衣服上有浓烈的男士香水味,刺鼻得很,于卿儿不喜欢。 “我有男朋友,我告诉过你的。” 葛斯伯表情顿了一下,嘴角轻扬:“很快就是前男友了,相信我。” 于卿儿惊诧,美眸带着几分挑衅,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两步上前,凑到他耳边低低道:“我昨晚跟他做/爱了,可爽了。” 男人定定看她,面部表情绷紧,他被于卿儿的“疯”震惊了一下。 “他是谁?比我好?” “为什么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早晚的事。” 于卿儿用手挑开他的外套,外套落在脚边,她高跟鞋踩在那件名牌衣服上,几步上前拿走自己的包,而后柳腰扭转,摇曳生姿,她微笑着优雅离开。 晚上八点,于卿儿 回到酒店。 她先是脱掉高跟鞋,走向酒店房间,推门一看,聂尧果然还在,房间亮着灯。 他在用笔记本电脑上网,此时正坐在书桌前,身上穿着白色浴袍,浴袍领口松松垮垮,能看到胸膛结实性感的肌肉。 见她回来,他冲她笑,于卿儿也笑着走过来,轻车熟路抬脚跨坐他腿上。 “饿了吗?我点了餐,大概半个小时酒店服务员就会把膳食送过来。”聂尧捋着她的长发道。 “饿死了~想吃阿尧~” 于卿儿抱他,故意撒娇。 聂尧轻笑,用鼻子嗅了嗅她的颈间,随即他闻到了一股男士香水味。 为什么如此确定,因为他也有同款香水,味道一模一样,那是一种持久的,深沉的,富有男性气息的味道,于卿儿之前说不喜欢这个味道,他就再没碰过那瓶香水。 好在味道不重,没一会儿就淡了,聂尧不愿意去多想。 “吃饭有力气了再吃我。”他亲吻她的脖子,又咬她下巴。 她脸上带妆,都不知道涂了多少粉底,聂尧却仍要咬她,有时候某种爱恋情感是没办法克制的。 “我现在全身都是力气。” “放屁。” “我真有力气,来来来阿尧哥哥,我服侍你。” “我拒绝,先吃饭嗯?” “可我等不及了。” “不行,我饿。” “哦,你真没用。” “你说什么?” “没啊。” “再说一遍?” 聂尧眯眼,于卿儿含笑咬唇。 随即,聂尧扛于卿儿上了床,一言不合就要“干架”,没羞没臊的事再次上演。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信任崩塌凌晨四点,聂尧轻轻收拾…… 凌晨四点,聂尧轻轻收拾行李。 于卿儿在床上睡着,黑色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凌乱又妖娆。 聂尧把行李整理好,他半蹲床边,安静欣赏于卿儿宁静的睡颜,手轻轻爱抚她白皙的面颊。 舍不得吵醒她,他只能悄悄离开。 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聂尧站起身,推行李出了房间,关上房间的灯。 打车去了机场,聂尧登上早上七点的飞机,顺利回到京北市。 聂尧平时除了在学校上课,还在京北市一家有名律师事务所里实习,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之一程宛兒是聂尧的师姐,当初这位师姐是在法学院著名法学教授陈老师身边看到与之探讨刑法问题的聂尧,便是对聂尧一见如故,非要聂尧去她律所实习。 程宛兒今年32岁,因一心专注事业,她至今未婚未育,是一个业务能力强硬,行业口碑极好的事业型女性。 程宛兒带聂尧接手过几个案子,她发现聂尧远比她想象中优秀,无论是专业知识储备,还是沟通表达能力,再就是俊逸外表所呈现的那一种令人信服的专业气场,他的每一面都叫程宛兒满意。 聂尧仿佛天生就是干这行的,程宛兒相信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去积累和沉淀,要不了多久,他将会是律师界的新起之秀,她看人的眼光从没有出错过。 一日下午,程宛兒带领她的几名下属律师以及聂尧在办公室讨论一起复杂的离婚案。 这个案子标的额很高,除了要帮委托人合理合法分割夫妻双方巨额财产以外,该案件还涉及到委托人丈夫私下转移、隐匿夫妻财产的行为,甚至包括让亲戚代持公司股份,并无偿转让等一系列手法,律师取证有一定的难度。 讨论结束,程宛兒让众人离开,单独留下聂尧。 “我现在有点头疼,陪我去对面咖啡厅坐坐?”程宛兒道。 聂尧合上笔记本电脑,看一眼腕上的手表,应允道:“可以。” 两人一起从律所离开,穿过步行街,他们推门走进咖啡厅。 聂尧点餐,然后付款,他知道程宛兒喝咖啡的口味,而作为师姐的程宛兒,则大大方方享受聂尧的服务,先去楼上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聂尧上楼,坐到程宛兒的对面。 窗外在下雪,窗内暖气充足,很适合闲聊。 程宛兒留意聂尧身上的穿着,以及隐匿在衣袖里的蓝气球系列卡地亚手表,不由好奇问:“你家家境应该很不错?” 聂尧平静道:“还行。” “家里是干什么的?” “卖家具的。” 聂尧一笔带过,可能是受他爷爷的影响,聂尧对外一向都很低调,从不显摆自己的家境。 家具公司做出了自己的品牌,并在省市占有绝大部分市场,聂尧已经不能算是普通富二代了。 “哦,小富二代?”程宛兒打趣道。 聂尧没应声,只浅浅一笑。 “关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思路?”程宛兒问。 聂尧从容淡定道:“关于她丈夫转移财产这件事,我们可以向法院申请开具调查令,主要调查委托人丈夫的银行存款和股票账户,如果知道他在哪个证券公司开户,我们可以直接申请法院到证券公司调查,再打印股票交易资金对比账单。” “关于委托人丈夫转让公司股权,我们可以主张其行为无效,因为这明显侵犯了夫妻另一方的利益,我们取证的话,可以先调查其股权变动情况,审查相关交易记录和合同……” 见程宛兒一直盯着自己看,聂尧停顿下来,目光回视对方:“怎么了?” 程宛兒笑了笑,道:“弟弟,有没有兴趣跟师姐谈恋爱?” 聂尧看着她,没吭声。 “这几年忙着工作,我都快忘了恋爱是什么感觉,我一看到你就特别喜欢,你如果跟我恋爱,我来培养你给你资源,保证让你在五年内成为律师界一颗新星,这算是一种等价交换,你觉得如何?”程宛兒坦荡道。 聂尧年轻,长得帅,身材高大英俊,穿衣很有品位,气质也是沉稳实干类型,程宛兒很难不被他吸引。 以前她觉得爱情可有可无,在事业面前男人根本不值一提,她甚至可以一辈子做一个“灭绝师太”,但见到聂尧以后,她对恋爱这件事又提起了兴趣。 到了她这个年纪,说她想谈恋爱也不准确,本质上她只是想获得聂尧的“性”陪伴,出发点是性关系,而不是爱。 聂尧沉默了一秒,无奈道:“我有女朋友,目前处于同居状态。” 程宛兒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过多意外。 优秀男孩子从不缺女朋友,尤其还是长得帅的男生。 “我能扶持你,能给你人脉资源,能让你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你想清楚了?”程宛兒又道。 聂尧根本就不需要想,他未来的人生不可能没有于卿儿,他也不允许自己要依靠别人来成就自己的事业,要是靠陪睡才能在行业混出名堂,这名堂不要也罢。 “不需要想,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聂尧道。 程宛兒叹了口气,颇有些失望,不过她拿得起放得下,没让自己陷入失望的情绪里。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程宛兒拿起咖啡杯,浅浅抿一口,道:“女朋友应该很漂亮?” 聂尧也喝了一口咖啡,点头。 “你很喜欢她?” 聂尧停顿一秒,浅笑:“我爱她。” 喝完咖啡,程宛兒先行离开,聂尧坐在咖啡厅里看窗外的雪。 工作日时间,咖啡厅楼上客人不多,环境相对安静。 用手机拍一张窗外雪景,聂尧发送给了于卿儿。 聂尧:【照片jpg】 聂尧:工作快结束了?什么时候回来? 十几分钟后,对方回复。 于卿儿:过两天回来。 聂尧:具体是哪一天,多少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等了一下,没有答复。 她可能又去忙了。 聂尧没多想,拿包离开咖啡厅。 到了写字楼地下车库,聂尧坐上自己的保时捷,将车子开出负一层。 车子在城市道路中穿行,进入市区繁华地段。 经过红绿灯路口,车子停了下来。 前方路边停了一辆高调的布 加迪豪车,车身很炫酷,引得路人驻足张望。 聂尧对豪车没多大执念,没有多在意,正要移开视线,便见一个穿皮草大衣的漂亮女人从副驾驶座下来,手提着一款爱马仕包,脚下踩着高跟长靴,气质高调明艳。 她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一顶休闲毛织帽,虽看不到五官,身材气质却与于卿儿如出一辙。 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成熟男人从车里出来,看穿衣打扮和气场,应该也是一个富二代。 聂尧有些恍神,大脑率先做出决断。 “小梦,帮我打电话给卿儿。” 他在唤醒手机智能AI,声音冷到了极点。 “好的,小梦正在为您呼叫卿儿……嘟——嘟——” 这边手机在呼叫,聂尧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然后他看到那个漂亮女孩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了手机…… 她没接电话,又把手机丢进包包,而后和那个男人肩并肩走进一栋摩天大厦。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一颗心坠入谷底,聂尧有些失神,焦灼与恼怒的情绪在心口蔓延。 她已经回来了,却骗他说没有回来…… 难怪…… 难怪她没办法告诉他,她回来的航班信息。 绿灯亮起,身后汽车鸣笛催促,聂尧回神,启动车子离开十字路口。 独自去了一家餐厅吃饭,晚上七点,聂尧回到他们的居所。 他事先跟阿姨打过招呼,说今天不回来吃饭,此刻家里空无一人,空气清冷寂寥。 聂尧进了书房,用笔记本电脑查阅关于离婚案诸多存疑的地方,他逼着自己不去想于卿儿,不去质问她的行踪。 晚上十点,手机突然震动。 聂尧沉默了很久,打开手机看信息,出乎意料,竟是颜乐天发来的消息。 颜乐天:【照片jpg】 颜乐天:我好像看到于卿儿了,她进了京北市南城一家高级夜/总会,她旁边那男人是不是你? 照片里,于卿儿还是那身衣服,还是那个帽子,和他今天看到的一样。 是她,错不了。 聂尧没回应颜乐天,他不想将自己的狼狈展示在别人面前。 占有欲一步步驱动他,那股无法压抑的情绪叫他抓狂。 终究没忍住,他给她拨了电话。 电话拨通出去,没多久,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她又一次挂断了他的电话…… 不接电话,他给她发信息。 聂尧:我知道你在京北市。 聂尧:限你一个小时之内回家,听见没有。 信息发送出去,对方很安静。 可能也是怕他生气,十分钟后,她回复了信息。 于卿儿:?? 于卿儿:我在江海市,不是跟你说了? 于卿儿:我过两天才回京北市,你想我了? 看到信息,聂尧心底发凉。 她一而再再而三撒谎,一次次践踏他的真心…… 把手机狠狠摔了出去,只听“砰”地一声,手机四分五裂。 现在好了,他可以不联系她了,也可以不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了。 出了书房,聂尧去浴室洗澡。 深夜十一点,他准时上床睡觉。 今天有些失眠,他酝酿了很久才渐渐逼着自己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亮起了光,他在梦里隐约听到动静,随即身体一沉,有人拥抱了他。 那人在他身上摸索,近乎挑逗,她将他的一切玩弄在柔软纤瘦的手指间。 意识里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他纵容了,默许了,任由她的一切放肆与露骨的行径。 聂尧睁开眼睛时,于卿儿已经坐在他腰腹上,她像一个女王一样驰骋疆场。 看着她明媚的小脸,聂尧伸出手。 他本想推开她,最后还是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拥抱了她。 他亲吻她,于卿儿热情回吻,身体抵死纠缠。 “阿尧~想死你了~” 这种时候,她惯常喜欢说情话。 以前他听着上头,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是傻子。 她未必爱他,她只爱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快乐到达顶点,一切慢慢平息。 仔细打量她沾染汗渍的漂亮的脸,聂尧低哑道:“从哪里回来?” 于卿儿冲他笑,没心没肺道:“江海市啊,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猜阿尧可能是误会什么了,然后就坐飞机回来了。” 看,她还在撒谎。 聂尧冷冷睨她,失望的情绪一点点在心里扩散。 他很想问她,开着布加迪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她新交的男朋友。 刚才做/爱的时候他又闻到了那股香水味,那是别人的气味,突然之间他觉得她已经不属于他了。 “于卿儿,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随时可以走,但你不能欺骗我。” 第102章 她的秘密“于卿儿,如果你有更好…… “于卿儿,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随时可以走,但你不能欺骗我。” 他的目光很冷,像是有一根尖刺在刺穿她,于卿儿愣了一下,辩驳的话再不说了。 从他的言语里她知道,她已经暴露了行踪。 她最近玩得很疯,很多事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就像当初她不愿意将自己糟糕的一面摆在聂叔公面前那般,所以她才要不停撒谎。 可是聂尧那么聪明,她撒谎总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以后不这样了。”她诚恳认错。 聂尧冷睨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于卿儿抱住他,在他嘴唇上亲了又亲:“我以后不这样了,真的。” 盯着她的眼睛,他冷冷质问:“挂我电话?” 于卿儿解释:“怕露马脚才挂的。” “撒谎成性。” “……”于卿儿亲他下巴,声音放软:“我以后不撒谎了。” “你信吗?”聂尧嘲讽冷笑。 于卿儿:“……” 你看…… 她连自己都不信。 “他是谁,你的男朋友么?”聂尧捏她下巴,目光居高临下。 于卿儿抿了抿唇,问:“谁?” “你说呢?”他反问。 于卿儿深吸气,道:“不是。” “为了跟他在一起一直骗我。” 他的声音清冷,仿佛没有温度。 于卿儿心头一紧,解释道:“不是,他只是陪我吃喝玩……”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聂尧推开她,起身穿裤子,漠然离开进了浴室。 于卿儿躺床上发呆,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心里烦躁得不行。 过了一会儿,她厚着脸皮走进浴室,随即他关掉淋浴水阀,拿浴巾围住他紧实的腰腹,侧身从她身旁离开。 于卿儿卸妆,洗脸,护肤,洗澡,她在卫生间里折腾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房间里,聂尧像是已经睡着,他裸身侧躺,结实的肩背清冷又宽阔。 于卿儿上了床,关上室内的灯,从身后抱住他强劲有力的腰。 —— 之后两日,于卿儿乖乖在家作画,她坐在落地窗旁的地板上,晒着冬日的太阳,用画笔在油画布上涂涂抹抹。 聂尧上课回来,丢车钥匙走进大厅,便看到她专心致志画画,地上各色颜料瓶乱七八糟。 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淡淡的炒菜香从厨房里弥漫出来。 聂尧站在客厅,定定 看着她的身影。 “聂先生,于小姐,饭菜已经做好了,都已经摆在了桌上,可以吃饭了。”保姆兰阿姨走出来,语气毕恭毕敬。 这个家两个小年轻都不是一般人,她轻易不敢怠慢。 聂尧扫她一眼,淡漠点头:“嗯。” 得到家里男主人的回应,保姆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脱掉身上的围裙,保姆兰阿姨赶忙收拾背包,悄然离开雇主的居所。 聂尧走向餐厅,见于卿儿仍沉浸在绘画里没有动作,便是强势道:“过来,吃饭。” 于卿儿抬起美眸,视线对上他的视线,短暂交汇,她丢下笔走向他。 进了餐厅,两人对桌而坐。 方桌不大,两个人吃饭刚刚好。 今天的菜也是于卿儿爱吃的,几样菜都是微辣,吃起来很有味道。 于卿儿将鱿鱼片夹进聂尧碗里,聂尧埋头连饭和鱿鱼一口吃了,她又试探性给他夹青菜,他也吃了。 这算是和好了吧? 如此一想,于卿儿心情大好,她就知道聂尧不会真生她的气。 “开车回来堵车吗?”她问。 聂尧摇头,表情淡淡的。 “难怪,你今天回来比昨天早。” 说完,她吃了一块辣子鸡。 “一会儿我们在家里看电影吧?好久没跟你一起看电影了。”于卿儿又说。 聂尧:“准备期末考试,我需要看些书,你最好也复习一下各个学科,别一直想着玩。” 于卿儿撇嘴:“哦。” “是不是也快过年了?我想阿梨了,想回梨花街住一段时间。”于卿儿主动找话题。 聂尧看着她,给她夹了一块牛肉,面无表情道:“吃饭。” 于卿儿:“……” 吃完饭后,聂尧回到书房,拿出法学类的书准备研读。 越是名牌大学,期末考试越是一次修罗场,他们学校图书馆经常座无虚席,凌晨两点还有很多学生在图书馆看书,一群学霸还那么刻苦,聂尧如果不想考试挂科,当然也得专研刻苦一段时间。 看了一会儿书,手机突然响起,是汽车保险公司给他打的电话。 于卿儿的奔驰车去年的保险要到期了,保险公司的业务员问他要不要续保。 聂尧平静道:“续保,买全险。” “好的,可能需要你配合拍几张车身的照片,然后我这边帮您续保。” 买车险的流程聂尧很熟悉,他的车险和于卿儿的车险每年都是他买的,他很少让于卿儿处理生活的琐碎事,很多事情都是他为她解决。 拍照不耽误多少时间,聂尧起身离开书房,拿车钥匙下楼去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按照之前的流程,拍照发给保险员,对方在线上处理订单,聂尧在平台上缴纳保险费用。 于卿儿的车不便宜,每年的保险都不低,尤其聂尧还给她买了全险,为她免除一切后顾之忧。 只是到了扣款环节,聂尧的手机弹出了提示——卡已被冻结,交易失败。 聂尧皱眉,再试了一次,依然如此。 迟疑了一下,聂尧在通讯录里找到某银行客户经理的电话,然后拨了出去。 聂家资产丰厚,家里成员都是某行的高级贵宾,使用的卡都是特殊的贵宾卡,因此他有银行客户经理的私人电话。 没过多久,对方接了电话,聂尧说出自己的疑问,对方在那边查了后台信息,回道:“聂少爷,您的卡是司法冻结,你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这一点都不意外。” 聂尧愣住,什么叫你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 聂家出了什么事? “我人在京北市不在江城,我家出了什么事?”聂尧问。 客户经理说不出个所以然,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可以给父母打个电话。” 聂尧也不废话,挂电话以后,他给他的父亲聂思远拨了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接通。 恍惚之间,整个地下车库尤为安静。 半个小时后,他靠着负一层身后的承重柱,心情无比凝重。 卡被冻结,交不了保险,聂尧开门上车,将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于卿儿在家里画画,弄得家里地板到处是颜料污渍。 家里安静极了,只有画笔摩擦着油画布发出细微的声音。 大脑放空了半个小时,于卿儿受不了这份寂静,便起身去书房找聂尧,然而他不在。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她竟然浑然不觉。 正要回房间找,于卿儿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备注,她不禁皱了皱眉。 果断挂了电话,于卿儿心烦得想要骂人。 几秒后,两条信息弹出。 葛斯伯:再不接我电话,我就把那事告诉你的那位男朋友。 葛斯伯:聂尧,京北大学法学系大三生,是不是他? 这是想威胁她? 于卿儿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于卿儿:爱怎样怎样,少拿这事威胁我。 于卿儿:我不管好的坏的,他都接受,你信不信? 葛斯伯:这么痴情? 葛斯伯:看来他确实很爱你。 于卿儿懒得理他,回到房间,把手机丢床上,走进浴室用浴缸泡澡。 聂尧凌晨两点回来,身上染满寒气,头发也因沾染着雪花微微湿黏着。 感受到刺眼的灯光,于卿儿睁开眼睛,就看到聂尧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宁静温和。 于卿儿诧异,起身拥抱他,在他冰凉的面颊上亲了亲:“去哪儿了?身上怎么这么冷?” 聂尧捏她的下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额头,而后低下头,霸道亲吻她微微张开的红唇。 他吻得很用力,似要将她生吞入腹,霸道得有些独断专行。 于卿儿被吻得快要窒息,她推开他的胸膛,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他目光淡淡的,表情无比正常,他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就是嘴唇因亲嘴微微有些泛红。 “怎么了?”于卿儿皱眉。 聂尧嘴角动了动,浅浅笑了笑。 “想做。”他说。 于卿儿顿了下,点头:“哦。” “我去洗个澡。”他站起身。 于卿儿目送他离开:“行。” 聂尧进了浴室,于卿儿不由胡思乱想。 她在想是不是她的事败露了,是不是葛斯伯给聂尧打电话说了什么…… 如此琢磨着,一股火在她心口升腾。 拿起手机,于卿儿给葛斯伯发了一条质问信息。 几秒钟后,对方回复了她。 葛斯伯:? 第103章 情敌见面聂尧从浴室出来,于…… 聂尧从浴室出来,于卿儿就躺在床上玩手机,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深棕稠密的头发宛若细细密密的水藻,凌乱、肆意又格外妩媚。 她的皮肤像是上等的汝窑瓷器,白皙,细腻,润泽,美好,他能想象到与她肌肤之亲的触感,那是一种接近于幸福的感觉。 沉寂许久,聂尧打开抽屉,拿出避孕套。 于卿儿听到声音,她放下手机,目光一直盯着他。 他今天有些不同寻常,他太安静了,仿佛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她已经感受到了某种预告。 随即,他掀被子上床,偏头看她,他目光平静没有情欲。 于卿儿感觉自己在被审判,她担心自己的行径已经暴露,她在考虑要不要主动认错。 然而很意外,聂尧侧躺亲吻了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唇,手指细细抚摸她的面颊,他看她的眼神好温柔。 “卿儿。” “嗯?” “你爱我吗?” 于卿儿即刻点头。 聂尧浅笑,道:“做的时候一遍遍说你爱我行吗?” 于卿儿顿了一下,点头。 他在她唇上亲了亲,两人对视了一下,接下来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 他起初很温柔,慢慢的,享受式的,再之后慢慢变得激烈,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占有欲,霸道得近乎没有了温柔。 于卿儿整个世界颠三倒四摇摇欲坠,她的视野不断摇晃,意识进入到了欲生欲死的境界里,她身体的一切都因他而快乐。 天亮了,精疲力尽了。 快乐如同灿烂烟花,一切都结束了。 于卿儿醒来的时候,聂尧已经不在,她穿上睡裙,走出房间,保姆阿姨正为她准备今日的晚餐。 原来不知不觉,一个白日就这样过去了。 “阿姨,阿尧有说回来吃饭吗?”于卿儿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阿姨煲汤。 兰阿姨摇头,板板正正道:“他说不回了,要我好好照顾你。” 于卿儿坐到客厅沙发上,用手机给聂尧发信息。 于卿儿:我想吃糖炒栗子和奶茶。 于卿儿:一会儿回来给我买。 等了一会儿,对方 没有回复,可能是没看到。 于卿儿也不在意,她走到落地窗前,仔细欣赏自己的画作,再次提起画笔在干涸的油画布上覆盖一层色彩。 当晚,聂尧没有回来,于卿儿一个人吃了晚饭。 —— 第二天,京北大学。 宽敞明亮的阶梯教室里,法学系教授正给学生授课,声音透过台上的话筒清晰传响在教室里。 “国际贸易法关系最初归属于涉外民法关系范畴,其形成根基源于国际间的经济往来,大约在12世纪左右,于欧洲海上贸易活动里专门用于调整国际贸易法关系的习惯应运而生,这便是国际贸易法的雏形……” 教室坐满了人,空气十分安静,大部分学生都认真听课做笔记。 孙浩南在手机上打字,然后悄悄将手机放到聂尧面前,上面编辑着一串文字:昨天几个娱乐八卦记者来学校,逮我们班几个同学问你和大美女画家于卿儿是什么关系,然后有人爆料说你俩是情侣,这样没关系吧? 聂尧淡淡看了一眼,目光移回到讲台大屏幕PPT上,轻轻点了个头:“嗯,没事。” 过了一会儿,阶梯教室突然引发一阵小骚动,许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教室门外。 聂尧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就见几个年轻富二代站在教室门外,名牌着装,高调穿搭,大冬天竟还戴着墨镜。 如此高调的阵容,在京北市这种以学业为主旋律的学府里很少见到,他们显然不是本校学生。 恰巧,上课铃响。 老师宣布下课,有学生要去厕所,免不了要经过前门一群高调哥的面前。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学生被派遣过来,战战兢兢走到聂尧面前。 “聂尧同学,前门那些人说有事找你。” 聂尧诧异,目光在那群人身上掠过,暗暗猜测对方的身份。 为首的那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聂尧记忆力好,心里已然有了数。 合上笔记本电脑,聂尧走出前门。 刚一靠近,他就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那是于卿儿身上有过的气味。 一对五,聂尧安静打量最前面的男人,目光清冷:“有事?” “你就是聂尧?”葛斯伯问。 两人视线交汇,硝烟气息萦绕而来。 葛斯伯惊讶于聂尧的身高长相,以及那股从容淡定的气场,他原以为一个大三男生再聪明也是象牙塔中简单愚蠢胸无城府的小弟弟,看到本尊以后,他终于知道于卿儿对她这位男朋友恋恋不舍的原因。 各方面都优秀,家境应该也不差,这是葛斯伯对聂尧的第一印象。 “谈谈吗?”葛斯伯道。 聂尧态度平静:“谈什么?” “谈一谈大明星于卿儿,她最近都干了什么,你该不会还蒙在鼓里吧?”葛斯伯浅笑,表情气定神闲。 瞥一眼葛斯伯身后几人,聂尧眸光森冷:“这么多人跟我谈?” “跟他们没关系,我可以让他们走。” “可以。”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一家咖啡厅,服务员将两杯摩卡咖啡端上来。 情敌见面,没人有心情喝咖啡。 “听说你们是高中同学?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葛斯伯翘着腿悠闲坐着,手里端着咖啡杯浅浅抿了一口。 聂尧冷冷道:“开门见山吧,别浪费时间。” 放下咖啡杯,葛斯伯微笑点头:“于卿儿欠我五千万。” 聂尧眸光一顿,表情有些僵硬。 “我跟她说了,只要她跟我交往,那五千万我就当是送她了。”葛斯伯微微挑眉,语气很轻松。 聂尧能听得出来,这五千万对他没什么负担。 “怎么欠的?”聂尧不悦皱眉。 葛斯伯从衣兜里拿出几张照片,大大方方摆在桌上,抬手示意聂尧过目。 聂尧瞥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照片,快速提取照片里的信息。 照片里全是于卿儿的身影,她身穿妖娆的鱼尾裙站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前,手里拿着一款银色名牌手包,像是明星要出席走红毯活动。 聂尧认得那栋建筑,那是澳门,那是澳门最大的赌场。 “你带她去赌场?” 聂尧咬牙切齿质问,他心口有一团火在烧。 难怪她一直撒谎,原来是又捅出了大篓子。 葛斯伯耸肩:“跟我可没关系,有个富豪请她去澳门画一幅《鱼跃龙门》图,我为了追她才跟过去,澳门是个什么地方你懂的,全球最大的赌城,没有人能笑着从赌场里出来。” 似想到了什么,葛斯伯忍不住笑道:“你是不知道,她一走进赌场就成为全场的焦点,鱼尾裙,冷白皮肤,高傲冷艳的气质,我站她旁边都觉得威风。” “我们去了贵宾厅,陪她玩闲庄的都是一群有钱人,她一开始赢了不少,将近4个亿吧,但这种东西不能太上头,一上头就逃不过一个倾家荡产,澳门赌城空气有调香,含氧量达到令人最舒服亢奋的程度,她玩了一夜,输掉了七千万,其中五千万是我的。” 聂尧冷睨他,手里照片被他捏得变了型。 于卿儿仿佛天生就是带毒的罂粟,她身边从不缺助纣为虐的人。 “所以呢?” 聂尧把照片扔桌上。 葛斯伯又喝了一口咖啡,微微一笑:“找你还钱,五千万给你分个期?” 聂尧平视对方,一直不肯表态。 他的银行卡全被冻结,他现在分币都掏不出来。 “我还不了呢?”聂尧道。 语毕,葛斯伯收住笑意,冷漠的嘴脸上演了一次川剧变脸绝活。 “那就说明——你该腾出位置了,连五千万都拿不出来?你确定你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聂尧心脏似被针扎了一下。 这一刻起,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根本不需要想,他已经猜到了结局。 没有了聂家,他便给不了她优越的生活,于卿儿就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她多能花钱啊。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就应该放手了吧,他不能要求她陪他吃苦,不要求她陪他重新来过,强求只会让两个人最终面目可憎。 第104章 承认错误聂尧连着两…… 聂尧连着两日不回家,于卿儿开奔驰车来到京北大学。 她穿着短款羽绒服,紧身牛仔裤配乳白色长靴,头上戴一顶毛织帽,大波浪长发披散,脸蛋娇小只有巴掌大,漂亮眼睛却大得出奇。 她站在男生宿舍楼下,双臂环抱站在一棵树下,冰冻的脚丫在地上踩来踩去。 看一眼手机聊天界面,她刚才发送了信息,聂尧没有回复。 于卿儿:我来你们学校找你了,你在哪儿啊? 于卿儿:外面好冷,你在不在宿舍? 宿舍楼楼道走下来不少男生,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没一个是于卿儿认识的。 又过了一会儿,聂尧和寝室友孙浩南走下楼,于卿儿第一时间看到了他,刚才怨气连天的情绪即刻阴雨转晴。 “聂尧!” 于卿儿挥了挥手,长靴踩过雪地,快步走向聂尧。 聂尧站在原地,目光直定定看她。 宿舍楼进进出出的男生不少,见有大美女走过来,众人视线纷纷被吸引而来。 于卿儿精致的脸太具有蛊惑性,孙浩南耳朵红了一下,对旁边聂尧道:“阿尧,我先撤,不打扰你们了。” 聂尧瞥他一眼,点头。 孙浩南走后,于卿儿提起自己的手提包,仰起小脸对聂尧笑道:“没想到吧?我带了课本,我来找你一起复习功课。” 外面太冷,她鼻子被冻红了,可笑眼里的光却格外明亮。 聂尧看着她,心绪千回百转。 若不是昨天看过那些照片,他甚至会以为,她从没有犯过错。 他不想责备她,真的。 只是这次他没办法帮她兜底了,也没办法坚定不移陪在她身边了。 “等了多久?”聂尧问。 于卿儿用冰冷的手碰他的脸,卖惨道:“好久了,叫你不回我短信。” 握住她冰冷的手 ,聂尧牵她离开宿舍楼,两人一起肩并肩走进深冬凄冷的校园道路。 于卿儿刚才一直手脚发冷,在没有见到聂尧之前,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变成一座冰雕,此刻手被他紧紧牵着,她好像又没那么冷了。 “你们现在还要上课吗?”于卿儿问。 聂尧道:“不用,过几天考试。” “我们现在去哪儿?” “图书馆。” 聂尧语气很平静,于卿儿看不到他情绪的波动,他像一片结了冰的湖,情绪全隐匿在冰层之下。 却因为迎面的风太冷,于卿儿没去深究这个问题,而是转了个弯躲到他身后去。 “冷死了,你要给我挡风。”她说。 聂尧把她的手塞进羽绒服衣兜,甘愿当她的挡风墙,他带着她默默前行。 图书馆有暖气,进了学校图书馆大门,寒风立刻被巨大的玻璃门阻隔在外。 京北大学图书馆很大,设计十分新颖别致,从楼下往上看,那是一个巨大的旋转漩涡,每一层楼的走廊都呈圆的形状,图书馆最顶层则是一片灿烂的星空顶。 图书馆人很多,自习室几乎坐满了人。 于卿儿陪聂尧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两个空位置。 聂尧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书籍和笔记本电脑,心无旁骛只专注学习这一件事。 于卿儿从爱马仕包里拿出课本和笔记,摆在桌上,有模有样,可她没办法像聂尧那样能一秒进入学习状态,便又从包里拿出护甲油,低头安静打理自己的指甲。 涂完了护甲油,于卿儿翻开同班同学劳媛给她的笔记,打开第一页,一张纸条赫然出现在眼前。 ——在这个纷繁复杂,规则重重的世界里,我时常满心羡慕地望向你。无论是选择在山顶等待一场壮丽的日出,还是在雨中漫步感受自然的润泽,你都能随心而行。我多么渴望有一天,也能如你一样挣脱枷锁,追寻灵魂深处的自由。 于卿儿顿了一下,拿起纸条仔细看,落款写着:劳媛写给卿儿。 于卿儿虽是大三学生,却从没认全她们班的同学,她只记得几个班干,以及这个为她抄写笔记的女同学劳媛。 一开始留意她,是她发现这个女生很沉默,每次上课都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像是被全班孤立。 于卿儿后来知道,她先是被舍友孤立,舍友又跟旁人说她坏话,以致于周遭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于卿儿是那次染上结膜炎记住了她的名字,她没有怪她把病传染给她,只是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笨,对待无关紧要的人,态度居然也如此卑微。 见她没朋友,于卿儿偶尔会坐她旁边和她一起听课,反正她也没朋友。 然而仅仅是这样,每个学期的期末这个叫劳媛的同学都会紧张地递给她一份整理好的复习资料或者笔记,而于卿儿面前这份笔记本就是劳媛给她的,很新,纸页每一张都很锋利。 人大概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 看了一会儿笔记,于卿儿偏头偷看聂尧,他很安静。 偷偷拿他的笔记本,在空白的页面上,她用简笔画了两个舌吻的男女,然后放到他的电脑屏幕上,阻隔他看电脑屏幕的视线。 笔记本两个简笔画男女很不正经,于这肃穆安静的自习室里不在同个频道,于卿儿以为聂尧会笑,或者会说她两句,然而没有。 他看了一眼便把笔记本拿下来,将其合上。 于卿儿撇嘴,在心里腹诽,明明上床的时候他又积极又有情趣,怎么一学习起来就六亲不认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个小时后,天色暗了下来,图书馆始终静谧无声,每一个人都在遵守“静止说话”这唯一的规则。 “她好像是于卿儿?真人好漂亮~” “我去,真的是她。” “嘘,别说话,要被警告了。” 聂尧听到声音,不由抬起眼眸,便见自习室对面几个男生在低低耳语,声音不是很清晰,奈何聂尧对“于卿儿”这三个字过敏,她的一切都像是烙印一样印在他心上。 他逼着自己专注背记法学知识,不让自己陷入情绪,然而现实的困境已经杀到眼前,他没办法继续视而不见。 偏头看身边人,她在给自己编辫子,身上的毛衣没好好穿,宽大的领口敞开着,露出一侧白皙的左肩。 毛衣里接近胸部的位置,那里有吻痕,是他们抵死缠绵过的证据。 留意到他的视线,于卿儿冲他笑,美人的眼睛会说话。 “我们出去走走。”他轻声说。 于卿儿摇头:“外面冷,不去。” 聂尧将她毛衣拉好,又给她套上厚实的外套,而后拉她站起身,强行将她带离图书馆。 他动作不算温柔,带着某种强制性,于卿儿有点气恼,手不断挣扎,聂尧却不肯放手。 出了学校图书馆,寒风呼啸而来,吹得人皮肤有些生疼。 聂尧牵着于卿儿一直走,没有目的地,背影异常沉默。 于卿儿隐约察觉到了异样,炸毛的情绪突然沉寂下来,任由他牵着一直前行。 出了校门,他没有停下来,也不跟她说话,仿佛他们必须要走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这条路要走到明天……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她,眼眸漆黑深沉。 于卿儿呆愣原地,她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卿儿……我们分手吧。” 城市道路不时有车辆穿行,呼啸而来,远远而去。 阴冷的寒气渗透皮肤,丝丝寒气入侵着四肢百骸。 于卿儿喉咙干涩,她突然不想回答他了。 “我累了,到此为止,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于卿儿退后半步,有些不可置信道:“为什么?” 聂尧看她,冷静道:“你其实没那么爱我。” 于卿儿摇头,用力辩驳:“谁说的,你胡说!” “你是不是知道我去了澳门?是因为这个?”于卿儿牵他的手,极力保证道,“对不起,阿尧,我以后再不这样了,我发誓,我是怕你不喜欢我才不告诉你的,钱我自己会还。” 聂尧看着她近乎在哀求,心狠狠揪疼了一下。 如果不是山穷水尽,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孤立无援。 “欠了多少?”他问。 于卿儿冷静下来,讨巧一笑:“不多的,几百万而已,我可以画画挣回来。” “你在撒谎。”聂尧对她有些失望。 于卿儿愣怔,改口道:“是五千万。” 空气安静。 寒冷的风在耳边呼呼地吹。 聂尧点头,眸光暗淡:“卿儿,我……不能帮你。” 他想告诉她,他愿意陪她起起伏伏,只是他目前没有为她保驾护航的能力。 然而这话听在于卿儿耳朵里,却像是在斥责,他这次不愿意为她收拾烂摊子了,他要她自己解决。 “我不需要你帮我还钱!你也不准告诉叔公!”于卿儿语气坚定,又固执道,“反正还款又没有期限,他说了,我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聂尧一听,被气笑了。 “你也就仗着别的男人对你的喜欢了。” 第105章 深思熟虑“你也就仗着别的男…… “你也就仗着别的男人对你的喜欢了,于卿儿。”聂尧被气笑了。 于卿儿顿了一下,反驳道:“他追求我,付出点什么难道不应该吗 ?” 聂尧惊愕地望着她,突然不想说话了。 他第一次发现,他和于卿儿的想法原来有那么大的差距,他的爱情观是排他性的,不会接受除她以外的异性,而她的感情观却是利己的,所有事物都为她所用,无论给予她物质或爱的人是谁,她都可以接受。 那么,在他物质极度匮乏的现在,他对她来说,应该没什么价值了吧。 聂尧转身往回走,脚步仓促,背影沉默。 于卿儿站在原地,眼眶泛红:“你算什么男人!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造成了负担!可是我说我要你还钱了吗!” 聂尧没回应,脚步不停。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又下起了雪。 飘飞的雪花散在空出,隔绝在两人之间,仿佛一层屏障。 于卿儿心口揪疼,吼完了人,见他不为所动,她又快步追上去哄他。 “阿尧,我错了~阿尧。” 于卿儿抱住他的腰,语气满含哀求,她不让他走。 聂尧是她的舒适圈,她不知道离开了他今后该如何自处,以前觉得聂尧会永远爱她,会永远站在她身后,她想象不到没有他的日子,想象不到身后空无一人唯有自己孑然一身的生活。 聂尧被迫停住脚步,感受到她抱住他的力,心似被人揉捏了一下。 “你没错,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有的我会给你,可是我没有了。”聂尧语气克制,眸光暗淡:“如果别人能给你,那么……你去找别人吧。” “我说了我会自己还——”于卿儿歇斯底里怒吼,因为激动,白皙脸蛋憋得通红,“我不要分手,我爱你阿尧。” 聂尧看着她,想抬手抚平她眉间的皱痕,很想安抚她的情绪,可他知道不管爱与不爱都解决不了他们的困境。 她从小衣食无忧,生活随性,花钱如流水,就因为一句爱他,她可以慢慢等他从无到有,从一到十白手起家吗?她会愿意调整自己的状态,陪他吃苦降低自己的消费标准吗?就算她现在愿意,之后也没有一点怨言吗? 她现在是有名气的画家,虽有负债,但可以慢慢还,如果他们分手,那个男的承诺不会逼她短期还那五千万,日子总不会太糟糕。 你看,一切只有一个指向,是现实逼迫他放手,不是爱了就可以在一起。 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放了下来,聂尧苦笑:“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提分手不是一时兴起。” 于卿儿迷茫,眼眶腾出一层水雾。 她知道聂尧一旦做了决定,没人可以阻拦他。 他最近的态度,他的语气,他的表情,都是真的…… “你不喜欢我了吗?”于卿儿问,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 聂尧没有回答。 直到这一刻,他仍然爱她。 “就因为我去赌场吗?可是我只做错这一件事呀……” “你说过的,你说你爱我以后要娶我,你不记得了吗……” 聂尧沉默,目光忧伤。 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落在肩膀上,无声的冰凉。 “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了别为了爱美只穿一点点衣服,车险我给你交了,明年你得自己交了,房子你可以继续住,等你大四毕业了才到期,兰阿姨会一直照顾你。” 于卿儿双臂垂下,突然不想说话了。 她直瞪瞪看着他,难过、迷茫、不安以及憎恨在眼眸里凝成了一片阴霾。 聂尧撇开视线,错身离开,没有回头。 于卿儿站在原地,吹着冷风,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背影,于卿儿隐忍怨怼道:“我恨你。” 风把她的话带到了耳边,聂尧脚步顿了一下,却不肯回头。 聂尧生在聂家,虽然从小在爱里长大,但作为家里的长子,他没少被教育成为一只狼,社会丛林法则如此,森林里食物资源就这么多,要想得到就必须狩猎。 其实,在心底他并没有真正放弃于卿儿,他只是在等,等自己拥有足够多的财富,若是没有他便留不住她,她只适合娇生惯养。 回到学校,聂尧回到图书馆,继续坐在电脑前,目光呆直没有焦点。 打开笔记本,看着纸页上她画的两个亲嘴的男女,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同居两年半,她所有的样子他都见过,漂亮的,妩媚的,性感的,放荡的,糟糕的,懒惰的,仔细回忆起来,他却只记得她的美好。 合上笔记本,聂尧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沉闷的情绪堵在胸口没办法消散,心脏又似被人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隐隐有点疼。 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安全回到家。 —— 寒冬冷气侵蚀耳朵,脸颊的皮肤也因为寒冷而隐隐烧疼着。 于卿儿站在原地,她一直在等,等聂尧回来牵她走。 聂尧明明很爱她,她不信他会扔下她。 他只是因为她赌博故意吓唬她,他想要她长记性,他一定是这样想的。 腿脚冻得没有了知觉,于卿儿蹲坐下来,身体缩成一团,目光仍灼灼地望着聂尧离开的方向,她全身都在发冷,寒意从胸口开始扩散,她不由发抖,手也在寒风里不住颤抖。 等了半个小时,她没等到聂尧,却等到骑着摩托车而来的颜乐天。 一阵轰鸣声过后,车子停在路边,一件羽绒大衣罩住了于卿儿的肩膀。 “远远看还以为这里蹲着一个雪人,不冷吗?”颜乐天居高临下看她。 于卿儿仰视他,目光呆直又固执,脸、鼻子和眼睛都红得厉害,她张口想说话,发现嘴唇和舌头都冻住了,发出的声音词不达意。 颜乐天把她拉起来,强行拉她到摩托车旁,然后递给她一个头盔。 “走啦,带你去吃火锅。” 于卿儿手冻住了,行动有些迟缓,颜乐天又帮她戴上头盔,然后抱她坐上车子的后座,将她身上的大衣收拢。 “京北市的冬天太冷了,哥后悔买这破车了,当初还因为买这车跟我爸吵了一架,现在才发现是我头发长见识短。” 颜乐天试图逗于卿儿开心,可惜于卿儿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大脑卡机了一样对任何事都没有反应,更没有去细究为什么颜乐天突然出现,为什么他好像知道她在这里。 车子在城市道路中穿行,于卿儿抱住颜乐天的腰,冰冻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 “我也不要他了。”她说。 可惜车速太快,没人听到她的声音,只有猎猎作响的风声在回应她。 于卿儿也不在意,身体疲惫地靠着颜乐天,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他们走进一家路边火锅店,火锅店不算大,做的是小买卖生意,里面目前只有三桌客人。 颜乐天让于卿儿点餐,于卿儿推开菜单,说:“无所谓,你点吧。” 颜乐天也不看价格,迅速点餐后,便将菜单本递给了旁边的老板娘,转回头问于卿儿:“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 于卿儿脸蛋鼻子还红扑扑的,白皙的皮肤有被轻微冻伤,但情绪已经好了很多。 “我和聂尧分手了,他把我丢在那里。” 颜乐天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困惑:“为什么?” “我去澳门玩赌博输了七千万,他觉得我品行不好。” 颜乐天愣住,眼神变得微妙:“你还真是……够败家的,七千万在我们江城可以买两栋靠近市区的大别墅了,两栋大别墅就这样被你嚯嚯没了,你不心疼啊?” “我花他钱了吗?!”于卿儿恼怒,有些盛气凌人。 颜乐天见势不妙,赶忙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别气别气~喝杯热水。” 于卿儿喝了热水,心里还是难过。 “也就欠别人五千多万,我可以自己还,又没要他还钱,他跑得倒是挺快。” 颜乐天不说话,默默听着。 于卿儿放下水杯,冷笑了一声:“亏得我还把他和他的家人都当成自己的家人,你说我是不是看走了眼?” 颜乐天又往她杯子里倒水。 于卿儿仰头一口喝光,沉闷道:“没事,反正我也没爱过他,我只是需要他,现在不需要了。” 颜乐天挠了挠鼻子,感叹道:“我怎么突然觉得聂尧有点可怜。” “放屁。” 于卿儿瞪他,颜乐天赔笑:“聂尧对你如果不是爱情,我去吃屎。” “厕所在那,你去吃。”于卿儿指着厕所的指示方向颐指气使道。 颜乐天给自己倒了杯水,用手捂住杯壁暖手,没喝。 “你俩谈几年了吧,以你喜新厌旧的性格,你要不喜欢聂尧,我也不信,三年啊,是石头也该化了吧?” “说这些有用吗?最后呢?我以前 摔坏别人一千多万的百达翡丽都没人说我,我是他女朋友,输了几千万还不是花他的钱,他就受不了了。” “大小姐,你以为像我们这样的小年轻有多少钱?家里有钱也不给我们支配啊。” “为什么借我钱那位就可以给我,还一点怨言没有,聂尧还是我男朋友呢,呵呵,他还不如他呢。” 颜乐天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又哪个富二代看上你了?” 于卿儿:“……” 说到葛斯伯,于卿儿又开始憎恶起来。 聂尧为什么知道她赌博的事?其中没有葛斯伯搅局,她还真不信。 两面三刀的人最可恨。 “那男的多少岁?”颜乐天问。 于卿儿不想说话,提都不想提一下葛斯伯,她天生反骨,最不喜欢被人算计摆布,越按住她的头逼迫她,她越不想遂了别人的意。 “你如果给聂尧时间,要他跟那男的一样岁数,不见得聂尧不愿意给你。”想了想,颜乐天凭着良心继续为昔日的情敌说句公道话:“据我所知,聂尧的家风特别好,三观很正一男的,他要把你当老婆,估计有十分就愿意给你十分,你就看他爸怎么对他妈的,这个你应该比我了解。” “你为什么一直帮他说话?” “我……” 颜乐天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我就是觉得,聂尧挺好的,没人比他更爱你了。” 第106章 分手在即火锅上桌,…… 火锅上桌,肉菜下锅。 于卿儿没怎么吃,酒却喝了不少。 “你少喝点,喝醉了我可扛不动你。”颜乐天以茶代酒喝了一口茶水,他看向于卿儿,眼神担忧。 于卿儿浅笑,放下啤酒罐头,微醺道:“哎,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颜乐天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这种馊主意,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拿我当冤大头啊?牵我的手,然后心里想着聂尧?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聂尧吗?” 于卿儿又喝一口酒,不满道:“谁说我心里想着他,他好在哪里?值得我对他念念不忘?” “你俩最近亲热是什么时候?”颜乐天问了一句很直白的话。 于卿儿一顿,突然不说话了。 三天以前他们刚上过床,她胸上的吻痕都没有消,不过才三天时间,他就因为她赌博欠债放弃了她,多么不可思议? 颜乐天笑了笑,继续调侃:“以前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我已经是你高攀不起,你还不知道吧,我有女朋友了。” 于卿儿并不惊讶,且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颜乐天条件优越,长得帅,个子高,学校也不错,也不是一个毫无情趣的直男,他怎么可能交不到女朋友。 于卿儿也不多问,又喝几罐酒后便趴在桌上不动了。 “于卿儿,你喝醉了?”颜乐天摇了摇她的手臂。 于卿儿长发散落,一头浓密秀发遮住了她的脸,她毫无反应,像是睡死了过去。 “喂?” “……难受。”她说。 “哪里难受?”颜乐天关切问。 于卿儿声音嘶哑:“就是难受。” 人大概只在喝醉的时候才会暴露脆弱,尽管她那么任性倔强。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戒断反应太过强烈。 深夜十一点,一辆保时捷停在火锅店门口,一个高帅的年轻男人从车里下来,引得店里的人纷纷侧目。 男人气质俊逸,却神色阴郁,像是藏着很多的心事。 他走到颜乐天这桌,坐在不省人事的于卿儿身边,用衣服外套盖在昔日恋人的肩膀上。 “她喝醉了,我那车可载不了她,你自己看着办。”颜乐天放下筷子。 聂尧点点头,目光安静地望着于卿儿。 “我不懂,为什么突然放弃她?你明明在乎得要死。”颜乐天疑惑不解。 他刚才给聂尧发了信息,不过说了一下于卿儿醉倒了,他没办法开摩托车送她回家,聂尧什么都没问,便任劳任怨自己过来接人了。 再看看他望着于卿儿的眼神,分明是看宝贝似的。 男人最了解男人,爱与不爱,一个眼神就能懂。 聂尧拿起桌上的水杯,里边有半杯凉水,杯壁有浅淡的口红印,那是她的唇印。 就着这个唇印,聂尧将杯子里的凉水慢慢喝完,沉闷道:“逼不得已。” “别开玩笑了,你是不是故意惩罚她?因为她赌输了七千万?” “用分手的方式惩罚她,不也在惩罚我自己吗?”聂尧苦笑。 放她离开,他又何尝不痛苦。 “那为什么?” “家里出了事。” 聂尧垂下眼睑,语气平静:“你们之前在群里讨论江城的那场大火,那是我家的厂子。” 颜乐天哑然,表情顿时凝重。 “据说死了三十几个人,是不是真的?”颜乐天试探性问。 聂尧立刻否定:“不是。” 颜乐天茫然点头,追问:“那跟于卿儿有什么关系。” “她陪不了我。”聂尧直截了当道。 颜乐天:“……” “出于私心,与其让她陪我陷入低谷最后因为生活的琐碎磨灭掉热情,不如在最美好的时候分开,我希望她一直记住我。” 当然还有一件事聂尧没说,他被那个姓葛的逼宫的事,于卿儿欠的那五千万就是对方的筹码。 “你单方面提分手,她要是恨上你了呢?”颜乐天说出另一种可能。 聂尧没有回答。 十分钟后,两个大男生从火锅店里出来,聂尧抱着醉倒的于卿儿,颜乐天给两人开车门,聂尧将其抱进车里,将外套盖在她身上。 冬天穿衣服多,抱她有些吃力。 聂尧将她安顿好,关上后座车门,回头对颜乐天道:“不要对她说,她帮不了我。” 颜乐天耸肩:“这么大的事,她早晚会知道。” 打开驾驶座车门,聂尧:“她那么粗心,未必。” 目送聂尧上车,颜乐天沉寂了片刻,靠近车窗道:“喂,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 聂尧看向他,诚恳道:“谢谢。” 关闭车窗,启动引擎,车子驶入机动车道,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颜乐天站在原地,一边戴手套一边忍不住感叹。 原来人生处处是围城,你所期待或羡慕的别人的爱情,也许也藏着你所不知的鸡零狗碎。 他以前是挺羡慕聂尧,于卿儿这样的大美女,和她谈恋爱准能羡煞旁人,带到哪儿都倍儿有面,现在他知道了,恋爱不能光看脸,像于卿儿这种胆大包天、狼心狗肺的大小姐,他是真兜不住。 戴上头盔,颜乐天坐上他那辆四处漏风的摩托机车,迎着寒冷的北风,他朝另一个方向飞驰离去。 —— 之后几日,于卿儿生了一场重感冒,葛斯伯自以男朋友的身份为她请来了私人医生。 她没住在家里,而是住在星级酒店,一日三餐都有人好吃好喝供着。 沉默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坐在地上画画,弄得颜料沾满了衣服和地板也毫不在意。 这期间,她去京北大学找过一次聂尧,他像是故意躲着她,无论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原来一个人真的不想见你,即便同在一个城市,即便在一片校园里,你哪怕整整守了一日,也未必能见到他。 于卿儿回来以后,重感冒加剧,葛斯伯的私人医生在酒店里给她打吊针,于卿儿就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葛斯伯坐在床边,他抬手触摸她憔悴的面容,心疼道:“就这么喜欢他?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 于卿儿意识清醒,却没有回应他。 “等你生病好了,我带你去玩赛车怎么样?” 安静。 “玩射击也行,我有个朋友开了一个休闲俱乐部,里面射击项目最好玩。” 于卿儿没应,嘴唇都懒得动一下。 葛斯伯看着她,也不生气,目光犹如欣赏一件艺术品般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脸。 葛斯伯今年二十七岁,睡过的女人数也数不过来,和他交往的女人一般都是大美女,不是身材够辣,就是颜值够顶,像于卿儿这种无论颜值、身材、还是小辣椒一样的个性,都在他的审美点上,这种女生他第一次遇见。 于卿儿这幅娇美的皮囊,一看就知道从没受过苦,想必她上一任男友也就是京北大学那位高材生,平日里没少娇惯着她,这一点葛斯伯多少能猜测到。 她被上一任男友精心呵护,他若是不温柔体贴,恐怕更入不了她的眼了。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酒店厨师给你做。”他道。 于卿儿睁开眼睛,眼神倦怠又轻慢地看着他。 “是你跟他说我去赌场的事?” 这是她一直介意的事。 葛斯伯默了会儿,浅笑:“你 不是说他超爱你吗?能因为你赌输了钱不要你,说明你其实没那么重要。” “你滚吧。”于卿儿咬牙道。 葛斯伯扬眉,为自己叫屈:“别这么凶,现在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于卿儿坐起来拿枕套要砸人,葛斯伯见她吊着吊瓶还这般生龙活虎,便是赶忙起身撤退。 “好好好,我这就滚。” 葛斯伯从房间里出去,于卿儿躺回床上,心绪阴郁沉闷。 聂尧家风好,他是因为她赌博才不喜欢她的……他不喜欢,聂叔公不喜欢,他们家都不会喜欢她…… 于卿儿很喜欢聂家,喜欢他的家人,喜欢那条梨花街,可是现在他们都成了别人,都成了和她毫不相干的人。 如此一想,于卿儿愁郁的情绪淹没了胸口,呼吸都像是隔着一层沉重的障碍。 : 第107章 再次遇见凌晨三点,于卿儿从…… 凌晨三点,于卿儿从酒店悄然离开,她独自一人开车回到了住所。 这是她和聂尧曾经的家,房子里很多物品和摆件都是她和聂尧的,而现在这些东西不再是温馨的色调,一切都死寂沉沉。 于卿儿呆呆站在客厅,回忆如潮水涌入脑海。 沙发,落地窗,秋千吊床,餐厅,房间,书房……每一处都有他们寻欢作乐的记忆,那些性感缠绵的情话犹在耳边回响。 数不清有多少甜蜜的时刻,太多了,多到已是习以为常。 于卿儿甚至记得他身体青筋凸起的位置,记得他身上黑痣的深浅和大小,记得他手臂和腰腹的力道,记得他笑时那一双犹如染满火光的眼睛。 把车钥匙丢在沙发上,于卿儿走回房间,掀被子上床。 床单被阿姨换洗过了,上面带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于卿儿闻着反而不喜欢,她喜欢带着她和聂尧汗臭味的被子,那味道很特别,不臭,但很暧昧,现在什么都闻不到了。 于卿儿从床上起来,走进衣帽间将聂尧的衣服翻找出来,一边翻一边闻,都不是那个味道,即便带着淡淡的清香,那也不是她想要的气味。 她找来一把剪刀,而后坐在衣帽间的地板上,将聂尧的衣服全都剪坏,有领子的剪掉领子,有袖子的剪掉袖子,裤子也要它四分五裂。 安安静静坐地板上剪了两个小时,手酸了,困乏了,于卿儿走回房间,上床蜷缩睡觉。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搞不懂白天还是黑夜。 醒来时,房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于卿儿在床上侧躺继续睡,却因为饿没睡着,她慢慢坐起来,将一直关机的手机打开。 于是,无数的信息从手机屏幕中弹出。 房间窗帘紧闭,安静极了,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于卿儿点开信息,安安静静翻阅。 颜乐天:京北南城新区开了一家滑雪场,要不要跟大伙一起玩? 颜乐天:出来吃喝,我请客。 颜乐天:人死哪儿去了,不就是失恋吗?世界可没有停摆。 劳媛:后天考试你别忘了,第一科是上午八点到十点,在学校教学楼305教室。 劳媛:这是老师发的复习资料,你看看。 劳媛:【文档】 经纪人:卿儿,春节期间你的工作安排表我这边发给你,你记得看。 经纪人:另外,欣妮口红品牌方找你代言合作,你需要回公司签个字。 经纪人:【工作安排表】 经纪人:【欣妮品牌广告代言合同电子文件】 葛斯伯:你走了? 葛斯伯:病好吗?现在人在哪儿 葛斯伯:【照片】 葛斯伯:给你买了一车子的礼物,包包、衣服、鞋子、首饰,全部送给你,出来见个面。 信息太多,头疼欲裂。 于卿儿刚要退出微信,发现有一个群不停弹出信息,十分活跃。 于卿儿留意群名称——互相取暖,共赴前程,是在京北市念书的江城一中学生群,颜乐天和聂尧都在里面。 旺仔:不会吧,去年暑假我回了一趟一中,老狼明明还生龙活虎的。 光年之外:人生世事无常,很多事情都是突然发生 搁浅:他苍老了好多,像是老了十几岁。 猪圈里的猪:生大病就没有不苍老的。 于卿儿看着弹出来的信息,有些茫然,往上翻阅聊天记录,才知道江城一中教导主任老狼患了甲状腺癌,目前人在京北市一家三甲医院做治疗。 对话框里还有老狼的近况照片,他躺在一张病床上,模样沧桑,面容枯槁,看起来确实比记忆中的模样苍老了十几岁。 高中的时候,于卿儿不喜欢老狼,她平日里没少被这位教导主任教育,不是上课玩手机被抓,就是违反纪律被说教,他是她在江城一中读书期间最讨厌的老师,没有之一。 然而现在想想,其实很多事情都无伤大雅,甚至那些被抓包或被教育的部分,都成为了她青春记忆中一个有趣的组件。 昔日的老师突然患了癌症,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人有些忧伤。 旺仔:是早中期还是晚期? 光年之外:好像是中期,配合医院做手术放化疗还是有机会达到治愈标准的。 搁浅:我们大家找个统一时间去医院看看老师吧,他就在京北市啊。 薛定谔:我也是这么想的,谁组织一下? 老杨:@林淼淼@聂尧他俩最有号召力,让他俩组个局。 薛定谔:班长不在京北市,听说是去参加什么项目了,他们学校导师带队。 群里短暂安静。 暂时没有人说话。 于卿儿盯着屏幕里出现的聂尧的名字,神情有些恍惚。 明明才刚分手,怎么觉得对这个名字突然就陌生了。 就在大家以为聂尧不在线,便见他的信息弹了出来。 聂尧:12号大家应该都考试结束了吧? 蒲公英:12号我可以。 薛定谔:+1 搁浅:+1 光年之外:已经定了回江城的车票,不过可以改签。 旺仔:我尽量腾出时间。 老杨:早就应该有个人牵头了。 颜乐天:是不是该买点什么过去? 马霏菲:要买,水果鲜花这些。 搁浅:大家出钱一起买吧。 颜乐天:行啊。 聂尧:我先联系老师,具体时间过后通知大家。 蒲公英:OK 搁浅:收到。 旺仔:好。 老杨:好哒。 于卿儿退出聊天窗口,翻了翻手机日历,今天是7号,12号也就是四天后。 老师重病,他肯定会去医院,躲藏 不见的人终于要露脸了吗? 于卿儿恨聂尧,不太能接受他分手的理由,明明以前表现得那么爱她,分手却是那样干脆果断,甚至不肯见她一面。 他以前对她的好全都是伪装,世界上哪有什么爱情。 沉寂许久,于卿儿给葛斯伯发信息。 于卿儿:12号有空吗? 于卿儿:我高中老师生病住院,陪我去一趟医院。 没过多久,对方回复。 葛斯伯:你约我那肯定有时间啊,本人深感荣幸。 葛斯伯:具体什么时间,去哪儿接你? 于卿儿:到时候告诉你。 葛斯伯:嗯。 —— 几日忙碌考试过后,大学寒假来临。 于卿儿12号上午有工作,但被她推辞了,她今天要去南城西园路医院,和那群高中同学汇合,顺便去见一见某位前男友。 群公告说上午十点在医院门口集合,于卿儿特地起了个大早,让化妆师给她化美美的妆,而后穿上昂贵的名牌大衣和鞋子,再配一个香奈儿新款包包,她今天端的就是一个“无所屌谓”的姿态。 上午九点,葛斯伯打电话进来,说他已经在公寓小区外面等着了。 于卿儿走出小区,看到葛斯伯开的是那辆上千万的豪车布加迪,她在心里暗暗满意。 聂尧在乎那几千万,葛斯伯刚好可以给她几千万,这么一对比,谁还在乎那位“有原则”的前男友呢?真好笑。 坐上豪车,于卿儿整理头发,刚要从包里拿化妆镜,葛斯伯将一份精致的早餐盒递上来。 “我猜你没吃早餐。”他说。 于卿儿接过,打开盒盖看了看,是某五星级酒店的早点,样式很别致。 “谢了。” “不客气,乐意为美女效劳。” 车子驱动,豪车炸街,沿途不少路人都在张望。 “你那位老师怎么了?” “癌症。” “哦,很不幸。” “那位老师对你有特殊的意义?” “是挺特殊的。” “我买了一些保健品,不知道能不能送。” “送吧。” “行。” 四十分钟后,两人到了南城西园路医院,车子经过医院门前的马路,远远便看到一群年轻男女站在一起聊天,都是原来江城一中的学生,其中包括聂尧。 许久未见,聂尧清瘦了一些,不过还是很帅,明明白白的帅。 医院前面有一片空旷的路面,车子要进到医院停车场必然要经过几人面前,于卿儿交代葛斯伯一会儿在众人面前停车,她要华丽出场。 车子慢慢靠近,葛斯伯很快发现了人群中的聂尧。 “哦?你那位男朋友居然也在,有意思了。” 于卿儿吹了吹指甲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平静道:“一个高中的,他当然也在。” “所以,你叫我来是为了刺激他?” 于卿儿:“不然呢?” “行,我积极配合。” 葛斯伯玩味笑了笑。 炫酷豪车在众人面前停下,立刻引来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其中包括聂尧,他也在看着这里。 于卿儿拎包下车,落落大方走向众人,脸上带着浅淡笑意。 “大家好,好久不见。” 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落到聂尧身上,于卿儿脸上的笑容顿时维持不住。 尽管心里一遍遍说不在乎他,可是亲眼见到了又怎么可能没有情绪。 那是聂尧。 曾经那么亲密过,同床共枕拥抱过,世界上再没有和她如此亲近的人了。 葛斯伯将车窗放下来,众人很快看到驾驶座上坐着这位二世祖。 “于卿儿,你也来了?”老杨笑着走过来,他先跟于卿儿打招呼,而后看向布加迪驾驶座,困惑道:“这车真豪气,不过他是谁?你们是……” 老杨的声音将于卿儿拉回现实,她回头看了一眼葛斯伯,不紧不慢对众人介绍道:“哦,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姓葛。” 第108章 另寻新欢“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 “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姓葛。”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大家都知道聂尧和于卿儿交往,而且交往了好几年,以前不看好的人,也在于卿儿成名之后转为了羡慕与祝福。 刚才大家见到聂尧还问了于卿儿的近况,聂尧没怎么回应,却没想到他俩已经分了手,现在于卿儿大摇大摆带富二代男朋友过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性质的修罗场。 顷刻间,众人纷纷看向了聂尧。 聂尧直定定注视着于卿儿,目光深沉镇定,隐约像是在生气,又像没有情绪。 老杨白长大了几岁,这么多年仍然没眼力见,见于卿儿这样介绍葛斯伯,便不合时宜问了一句:“不是,他是男朋友?那聂尧是什么?” 围观众人真恨不得捂住老杨这张臭嘴,这话一说出口,他不尴尬大伙都替他尴尬,这让聂尧情何以堪? 于卿儿倒喜闻乐见,她今天来就是为了报复聂尧的,谁让她难受,她就让谁难受。 “聂尧?他当然是前男友。”于卿儿不经意笑了笑。 老杨看向聂尧,不说话了。 虽说他以前不喜欢聂尧,但比起车里那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富二代,他当然希望于卿儿跟聂尧在一起,毕竟大家知根知底,圈子干净。 被说是前男友,聂尧没有反驳,也不对众人“吃瓜”似的目光做出任何回应。 她张牙舞爪,他沉默自持,两种状态搞得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卿儿,我先去停车。”葛斯伯插话进来。 于卿儿面无表情应声:“嗯。” 到目前为止,她没有感觉到胜利。 聂尧不动声色,她看不到他情绪平静湖面下的暗流,他越淡定,她越不痛快,她要他难过才甘心。 葛斯伯将豪车开走,另一边颜乐天开着一辆凯迪拉克过来,副驾驶座坐着一位美女,是马霏菲。 放下车窗,颜乐天探出头对众人道:“久等了各位,东西全放在后备箱里,拿一下。” 老杨热情道:“乐哥,大家在冷风里等了你这么久?回头请吃饭呗?” “滚犊子,要不是给老师买慰问品,我能迟到?” 两人这边闲聊,后备箱的东西已被大家三五除下拿了下来,东西挺多,有鲜花,有果篮,有水果箱,有保健品礼盒,三四个人拎不完。 聂尧和于卿儿都没动,两人待在原地,目光朝相反的方向,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 颜乐天见状,低声问老杨:“什么情况?” 老杨猫下腰,低头靠着车窗对颜乐天低语道:“于卿儿带新男朋友过来,开了辆豪车,是个超有钱的富二代。” 颜乐天表情变得微妙,他说什么来着,于卿儿天生反骨,她大概是恨上聂尧了。 “乐哥,他俩真分了?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不说了。” 颜乐天开车去停车场,众人带着慰问品先进医院大厅,聂尧走在前面,高帅背影单薄清冷,其他人跟在他身后,于卿儿走在最末尾。 她视聂尧为眼中钉,心口的情绪五味杂陈,有委屈的情绪也有憎恨情绪,她发现她一点都不快乐。 医院大厅空气冷清,但比医院外面好很多,起码不用吹冷风。 葛斯伯拎着两箱保健品礼盒款款走来,他今天穿搭很体面,服装介于商务与休闲之间,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他以男朋友的姿态站在于卿儿身边,礼貌地和周围众人打着招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大家暗暗为聂尧鸣不平,但也没人对葛斯伯甩脸色,大家对他都和和气气。 “你们都是卿儿的高中同学?”葛斯伯问。 一个男生回道:“对,一个学校的。” “不在一个班?” “不在。” “我很好奇,她以前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吧?” “呃,这个嘛,你要问于卿儿本人了。” “呵呵,她才不会告诉我,她说她高中时期很优秀,很多人追,换了很多个男朋友。” “呃……” 男生不知道怎么回,干脆不说话。 其实,以上的话全是葛斯伯胡诌,于卿儿并没跟他好到可以跟他分享过去的点点滴滴,然而听在旁人的耳朵里会误以为他们关系亲密,私下无话不说。 聂尧自然也听出这一点,他心里嫉妒得要死,明面上却没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没过多久,颜乐天和马霏菲一起过来。 马霏菲漂亮了很多,穿衣打扮很有质感,和颜乐天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还等谁?人都到齐了吧?”颜乐天问。 聂尧冷淡道:“到齐了,走吧。” 聂尧带路,众人跟尾 ,谈话声时断时续。 于卿儿和葛斯伯走在后面,她双臂抱胸,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感。 “他真是你男朋友?对你没有一点留恋呐。” 葛斯伯是个会挑拨离间的,一句话立刻点着了于卿儿心里那一股无名火。 “谁稀罕他留恋。”于卿儿冷漠道。 葛斯伯轻笑:“不稀罕?不稀罕还要我陪你演戏?” 于卿儿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五分钟后,众人来到住院部的803号房,推开病房大门走进去,便见了老狼袁东翔老师。 袁老师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他头发花白,脸色蜡黄,身型有些消瘦,精神状态比照片里看到的要好一些,他的夫人则陪在病床旁边。 “袁老师好,我们来看看你。” “袁老师,身体怎么样?” “袁老师,还记得我们吗?” 大家关切慰问,声音纷乱热闹。 袁老师夫人站起来招待大家,脸上带着亲和的笑。 老狼当然记得这届学生,尤其聂尧、于卿儿和颜乐天这几位,只是他得了甲状腺癌,喉咙疼痛不适,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说话不舒服。 大家表示理解,他说不了话,大家就主动说。 “袁老师,你知不知道大家私底下都叫你什么?大家叫你老狼,因为你太鸡贼,我记得有一次我把手机藏在袜子筒里,你居然还能找到,神了。” “对啊,有次上晚自习,我刚做完一张试卷,伸了个懒腰想要舒展一下,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袁老师你一动不动站我背后,当时吓得我一个激灵。” “对对,老狼最喜欢干这事,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活跃了整个病房,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老狼见到他们显然也很高兴,脸上笑容没停过,只是当众人聊到病情上时,病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 “这病还好发现得及时,医生说再晚一步就真的回天乏术了,之后可能要通过手术把病变的组织切除掉,然后再进行放化疗,治疗效果会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就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袁老师的夫人哀叹道。 众人沉默,气氛严肃。 大家又聊了近半个小时,有人提议要和老师合影,于是大家凑到病床旁边,一起和老狼拍了几张合照。 关于拍照这事有一个小插曲,葛斯伯不是一中的学生,他被要求给大家拍照,其他学生则以老狼为中心站在病床两侧。 颜乐天出来整队型,故意拉于卿儿站在聂尧前面,于是画面定格。 照片里,于卿儿看着镜头,聂尧看着于卿儿,两人的目光都像是藏着许多的心事。 出了医院,按照原计划,大家要去附近餐馆聚餐,这是大家一致决定好的。 大家现在是学生,所在学校分布京北市各个名校,所学的专业也各不相同,将来步入社会成为各个领域的人物,昔日的同学便都成了人脉,尤其聂尧这群进入顶尖学府的人,他们是大家众星捧月恭维的对象,不少人提议聚餐就是为了维持这层人际关系。 不仅仅是聂尧这些人,于卿儿如今是人气画家,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明星,和她混个脸熟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来到饭店包厢,众人各自找位置落座。 包厢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旋转餐桌,可容纳二十余人,人数刚刚好。 于卿儿故意拉葛斯伯坐在聂尧正对面,好给他添堵。 葛斯伯很大方,说这餐他请客,大家可以随意点餐,众人一听有人请客,包厢顿时热闹起来,葛斯伯很快便成了众人中的焦点。 “哥,你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做,酒店、餐饮、酒吧,金融投资等。” “哇,岂不是资产过亿?” 葛斯伯笑而不答。 颜乐天静静看着对方孔雀开屏,偏头看一眼聂尧,聂尧也在看着葛斯伯和于卿儿,神色冷漠。 于卿儿说那位是男朋友,颜乐天不太敢信,估计聂尧也在怀疑。 毕竟他俩才分手几天呢,她就堂而皇之另寻新欢,这未免太过绝情。 一个小时后,饭菜酒水上桌。 看端上来的食物,都是珍稀食材,摆盘十分精致,众人食欲大增。 葛斯伯大方请客,大家都积极点了菜,只是大多数人出于教养都不会点太贵的东西,颜乐天却尽点贵的,大有看不得别人充大款的意思,于是就有了桌上这些山珍海味。 可惜葛斯伯是真大款,丝毫不在意散财,请于卿儿的同学吃饭也是讨好于卿儿和展示财力的一种方式,他乐意为此买单。 餐桌一人一份佛跳墙,食材包括海参、鲍鱼、鱼翅、瑶柱、花胶,场内有人没吃过,这次算是涨了一波见识,吃一口后纷纷夸赞葛总豪气。 葛斯伯彬彬有礼回应众人:“卿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吃得开心最重要。” 颜乐天有点看不爽葛斯伯,本想让这人钱包掉点血,没想到又被这人装逼到了,不由暗暗在心里呕血。 聂尧没什么吃,也没什么胃口,只默默喝了几口红酒。 旋转餐桌对面,葛斯伯动手夹菜,亲自喂到于卿儿嘴边,体贴温柔到整个包厢都弥漫着一股甜到发腻的气味。 葛斯伯是半个美食家,在吃的方面懂得挺多,他直接无视在场所有人的存在,专心给于卿儿介绍各种菜品,以及菜品的历史由来。 “我吃过最正宗的风味醋鱼是在两年前,鱼肉口感鲜嫩,滋味酸甜掺杂,还奇妙地带有类似蟹肉的独特风味,这道菜的历史相当悠久,据说可追溯至南宋时期,做法十分繁琐且讲究,这家的整体也还行,你尝尝。” 说着,葛斯伯将一块鱼肉喂到于卿儿的嘴边,于卿儿迟疑了一下,吃了。 两人这般亲密无间,颜乐天有点看不下去。 说实话,他都替聂尧急,两人共用一双筷子,普通男女谁这样? “于卿儿,你俩上哪认识的?”颜乐天问。 于卿儿抬起美眸,无懈可击笑了笑:“参加一个产品代言认识的,品牌方老总的儿子,比前男友对我好。” 众人一听葛斯伯是这个来头,对葛斯伯愈发感到新奇,当然也有人听出了弦外之音,于卿儿的前男友可不就是他们一中的校草聂尧?很明显聂尧被内涵了。 “都说三年一代沟,你俩之间得有几条沟?”颜乐天又道。 于卿儿:“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谈过同龄的男朋友也没让我开心啊。” 颜乐天:“……” 两人的对话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场内没人敢插话。 颜乐天也不知道是哪一根筋搭错了,以前拿聂尧当眼中钉,现在却处处为聂尧说话,于卿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葛斯伯听话听音,心眼子跟筛子一样多,闻言他伸手搭上于卿儿的肩,故意拱火道:“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是比她大一点,但我很乐意为老婆花钱,前不久她花了五千万,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结婚我还愿意送她豪车送她别墅,她一天想干什么干什么,但是据我所知,和她没有代沟的那位前男友,好像就是因为钱才跟卿儿闹掰的,所以有的时候,年龄真没那么重要。” 餐桌如战场, 好家伙,大家彻底不敢说话了。 于卿儿的前男友是谁呢?不正是坐他俩对面的聂尧。 聂尧沉默许久,无奈一笑:“卿儿,你就这样和别人一起贬低我吗?” 一句话,全场肃静。 于卿儿怔忡了一下,喉咙有些凝噎。 第109章 一文不值包厢骤然沉寂。于卿…… 包厢骤然沉寂。 于卿儿怔忡了一下,喉咙有些凝噎。 毕竟有过肌肤之亲,那些快乐的回忆深入骨髓,她不可能对他没有感情。 哪怕是恨,那也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毕竟在恋爱关系里是他先退出,在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 和平分手是不可能的了,谁都别想好过。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确实没有他对我好,还有,谁是别人?葛斯伯可不是别人,你才是别人。” 如此针锋相对,否定他过往所有的好,并将他彻底驱除自己的生活之外,这算是撕破脸了吧。 她知道哪句话能让他痛苦,她就要说这些,她要他疼,因为这盘棋最开始落子的人是他,她没错。 “所有人都捧着你,你觉得你很优秀,可在我认识的那些真正厉害的人里,你算是普普通通,不说别人,就说我现在的男朋友,你就是没有他优秀,他给我钱也好,资源也好你就给不了。”于卿儿轻笑。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把所有冷酷的话都当成利器刺向他,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从她将他贬得一文不值开始,他们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包厢的气氛降至冰点,所有人都呆坐原地,为这场没有硝烟的纷争而震惊。 “这是你的心里话?”聂尧的声音异常低沉。 大家都看得出来,他眼底染上一层淡淡的血红,他已经失态了。 原来他们所羡慕的别人的爱情也不过如此,披着糖果的外衣,爬着虱子的内里。 “不然呢?”于卿儿冷笑。 其实,她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她所有的镇定都是伪装,她只知道她恨聂尧。 碎裂的碗永远不可能复原,被撕裂的情感也没办法完好如初,她亲手将她喜欢的这份亲密关系四分五裂,这样也就不需要留恋了。 空气寂静了两秒,葛斯伯笑着打圆场。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不值一提的事。”他给于卿儿夹了一片三文鱼,细心地蘸着酱汁,然后放到于卿儿的碟子里,温柔道:“老婆,别生气。” 场内也只有葛斯伯在笑了。 “呃……大家都吃饭吧,菜都凉了。”有人跟着缓和气氛。 其他人见状,纷纷动筷子,大家开始扯其他话题,试图将不愉快的气氛消散掉。 “这个汤不错。” “我也来一碗试试。” “是土鸡吗?肉质鲜嫩。” “不知道,里面放了椰子。” “这三文鱼生吃很鲜。” “不怕寄生虫吗?” “中国这么多食品都有防腐剂和添加剂,寄生虫我可不怕。” “哈哈,我们有强大的中国胃。” 包厢很快活络起来,仿佛刚才的纷争从没有发生过。 然而,就在这其乐融融一片祥和的氛围里,聂尧突然站起身,拿走外套,然后就这样…… 他走了。 安静地走了。 他甚至不打一声招呼,没有丝毫停留,脸色十分苍白。 聂尧离开,包厢再次陷入寂静。 于卿儿回头看了一眼,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食物,假装毫不在意。 这是一顿扫兴的大餐,大家坐在座位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即便吃着最美味的食物,也总觉得缺了点意思。 一个小时后,大家纷纷离席,微笑着和“东道主”葛斯伯礼貌道别。 葛斯伯也不挽留,点头回应。 一波人走后又一波人离开,最后包厢就只剩下于卿儿、葛斯伯、颜乐天和老杨这些人。 这顿饭已经没有吃下去的必要了,于卿儿觉得没意思,说要回去睡觉,葛斯伯出了包厢去支付账单。 葛斯伯离开,于卿儿拎包也想走,颜乐天叫住了她。 “你不难过吗?”他问。 于卿儿脚步停顿,她回头看他,笑容无懈可击,美眸里甚至带着淡淡的嘲讽:“我难过什么?我找到了更好的。” 颜乐天顿了一下,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情绪。 “他可能很爱你呢?” “你放屁!” 于卿儿有些激动,她不要听这些,谁要让她后悔谁该死。 目前为止这鱼死网破的结局,她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事实证明,他的爱一文不值,难道不是吗?”于卿儿言辞犀利,不容人辩驳。 颜乐天错愕,一时哑口无言。 “没话说了?” 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于卿儿不由笑了笑:“既然没话说,那么……我先走了。” 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于卿儿伸手推开包厢的大门,努力维持的笑容已是溃不成军。 “于卿儿,可能以后……再没有比他更爱你的人了。”—— 回到住所,于卿儿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三夜。 她关闭手机,将家门反锁,一个人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她做了很多的梦,有梦到小时候的自己,梦到了聂尧。 梦里的他一遍遍说他爱她,可他离她却越来越远,她一开始冷漠站在原地,她想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直到她开始想要牵住他的手,他的身影就如幻影般消失了。 于卿儿一开始也会哭,像每一个失恋的普通女孩。 颜乐天最后那一句话就像是魔咒,它在一遍遍告诉她,她可能失去了什么。 可是……这都是他的错。 是他先放弃了她,她厌恶他。 这年冬天,京北市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节。 整座城市张灯结彩,路上到处挂着红灯笼,于卿儿开着奔驰穿梭在城市里,看着路边成群结伴的行人,心间生出了一股落寞的情绪。 去年这个时候,她在梨花街和聂家人过年,身边很热闹,那个男生和往年一样牵她去看水母烟花,他在她享受烟花盛宴的时刻,低头亲吻了她的唇。 打开车载音乐,于卿儿不让自己陷入回忆,她将音乐的声音调至最大。 于卿儿今天应承葛斯伯的邀请,陪他参与一场商务聚餐。 地点于一家五星级豪华酒店,宴会厅香槟美酒供应不断,美女帅哥更眼花缭乱。 于卿儿很少关注时尚圈和演艺圈,以致于一些有名的模特和明星她叫不上名字。 葛斯伯带她接触上流圈层的人,里面不乏大企业高层,商业投资者,金融界精英人士。 这些人里不乏有老色胚,看到于卿儿就像蚊子嗅到了新鲜血液。 大家以为于卿儿是葛斯伯的女朋友,所以当着葛斯伯的面,这些男人一个个道貌岸然,葛斯伯一离开,某些中老男人**里的二两肉就蠢蠢欲动了。 他们问她喜欢什么,于卿儿说喜欢钱,喜欢车子,喜欢包。 刚好他们有钱,并不觉得于卿儿喜欢钱有任何唐突。 男人想要出人头地的驱动力中,性是其中一个,谁都知道钱能换来性资源,美女要是不爱钱不爱名利,他们这种大肚子老男人也就没有施展魅力的空间了。 有人直接解开手腕上几十万的劳力士,大大方方递给了于卿儿,并约她明晚单独吃饭。 于卿儿没碰那块表,默默拿出自己近乎上百万的鳄鱼皮爱马仕,从里面拿了支口红给自己补了个妆。 他物化她,她无所谓。 可惜他太看得起自己,几十万当她在意? 哪怕是上亿,她对老男人也有天生的厌恶情绪。 深夜十点,于卿儿满身酒气回到了家,公司经纪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卿儿,你上次签的代言合同出了问题,对方现在要告我们违约,要我们赔付高额的违约金。” 于卿儿躺在沙发上,整个人有些疲惫,脑袋半醉半醒。 “喂!你在听吗?” 经纪人的声音忽高忽低。 于卿儿开了 免提,把手机丢到一边,闷闷不乐道:“哪里违约?” “就那个七巧珠宝代言,人家在合同里明明白白写着代言期间你只能佩戴他们品牌的珠宝,佩戴别家品牌的珠宝出入公共场合则视为违约,你前几天在媒体平台晒自己的照片,佩戴的是它们品牌对家的珠宝,所以七巧要告你违约。” 于卿儿:“……” “你怎么回事?你那位律师专业男朋友呢?这种明显不合理的高额违约金条约他不帮你圈出来吗?现在违约金将近八位数,你说怎么处理?” 对方提到聂尧,于卿儿心弦被拨动了一下。 以前签合同前都是聂尧在把关,有时候他会亲自打电话与对方谈判或者见面约谈,会事无巨细告诉她要注意的事项,他把她的事当成了自己的分内事。 这次没有他参与,她不擅长看合同,最终踩了雷。 “你要不问问你那位律师男友,问他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记得上次也是合同出了问题他帮你与品牌方谈判最后摆平了纠纷,这次……” 对方话说到一半,于卿儿挂了电话。 她讨厌对方总提到聂尧。 花钱请律师不就行了,他过去对她的帮助,花钱请个律师一样能办到。 他没那么重要。 第110章 再不相见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 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于卿儿再没见过聂尧。 很奇妙,明明在一座大城市,明明两个学校相隔不过二十多公里,茫茫人海中却再看不到那抹熟悉身影。 包括高中同学,所有人在于卿儿的世界里都销声匿迹。 于卿儿身边出现了很多的陌生人,如走马灯花一般,没有哪一个人让她印象深刻,也没有哪一个人真正走入她的心里。 于卿儿开始玩赛车,她喜欢上极速飞驰的刺激。 一开始是葛斯伯带她入行,她加入了某赛车俱乐部,由专业人士教她玩赛车,一年下来她玩赛车的技术比葛斯伯更为娴熟强悍。 于卿儿的性格天生带着一点疯感,以致于她玩赛车的风格也格外地疯,很多男人都说女生玩赛车手脚协调性太差,一场竞技比赛下来,有时候需要几百上千次换挡,女生体力和速度也会跟不上,然而在于卿儿这里却统统成了反例。 参加几场比赛后,于卿儿在赛场上有了“斗牛”的称号。 9月份,京北市南湾路北郊赛车场举办了一场女神杯赛车,参赛选手全是女性,规模十分浩大,吸引了包括车队、整车展商、改装配件展商等无数业内外人员前来参加,即便当天温度高达38度,看台上也聚集了上千上万的观众。 于卿儿的战车是一辆红色法拉利,这辆车很多部件都改装过,包括车架在内以及发动机、悬挂系统和刹车系统都做了全面的提升。 不止是她的赛车,所有赛车都是改装车,都是为了适应赛道且取得最佳表现而专门设计,改装效果好不好,取决于参赛选手的车队或赞助商是否给力。 于卿儿的赞助商是葛斯伯,他为她提供技术和金钱上的支持,她帮他家LC包包品牌打广告,一场比赛规模越庞大,品牌的曝光性就越大,于卿儿在赛场上表现越好,包包品牌的名气也就越大,两人算是合作共赢的关系。 女神杯赛道单圈长度为4公里,最长直道长度为800米,由10个不同转弯半径的弯道组成,难度很高,挑战性极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比赛正式开始。 于卿儿的红色法拉利一开始和其他赛车手平齐,不分上下,随着弯道越来越多,难度越来越大,以及赛道的圈数不断增加,于卿儿的法拉利很快领先了所有的赛车。 这期间,好几辆赛车在进行弯道超车时发生碰撞,更有车子直接撞向赛道钢质护栏,使得围观群众一阵阵心惊肉跳。 场外有人摇旗呐喊,更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竞相记录报道,一些于卿儿的粉丝也跑来围观助阵。 全程八十公里,跑了近二十圈,于卿儿的红色法拉利率先抵达终点,看台观众全场沸腾。 抵达终点后,于卿儿将车子驶入停车指定区域,赛场工作人员进行技术检查和称重,最后交由车队进行维修和调整。 于卿儿从法拉利下来,看台十几家媒体扛着摄影机远远对她拍摄,葛斯伯微笑着走向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牛逼,我果然没看错人。”葛斯伯夸赞道。 于卿儿笑了笑,伸手推开他的胸膛,要他离自己远点。 “有水吗?”她问。 葛斯伯回头召唤一个女生,道:“小雪,给卿儿拿瓶水。” 没过一会儿,一个长相白净的女生将一瓶矿泉水拿了过来。 于卿儿接过矿泉水,也不说谢,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眼前这位叫小雪的女生是葛斯伯的情人,说情人也不准确,应该是床上伴侣,这女生最近经常待在葛斯伯身边,没少到于卿儿面前暗暗宣告主权,于卿儿没当回事。 虽说葛斯伯在追于卿儿,对于卿儿也是有求必应,但他性伴侣没少过,于他而言那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平常,于卿儿不跟他上床,他只能找别的女生解决生理需求。 “你让我赢了一千多万,过几天转一半给你。”葛斯伯牵于卿儿走出赛场,炎热盛夏,外面太热了,于卿儿抱着头盔任由葛斯伯牵她离场。 葛斯伯所说的赢钱,其实就像是赛马赌/博一样,他们赛车行业内部有这种“押注”行为,葛斯伯将宝压在于卿儿身上,她比赛赢了,他也就赢了。 “不用转,用来还那五千万好了。”于卿儿不慎在意道。 葛斯伯帮她拿头盔,淡笑:“不是说了,那五千万不需要你还,当是我送给你。” 于卿儿挑眉,笑容明媚:“哦,那可真是谢谢葛总了。”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那今天这些钱就当我还你利息。” “哇,利息不低呢。” “礼尚往来。”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留意到身后带着怨气的目光,于卿儿回头,便见到那个叫小雪的女生一脸愤懑,那目光像随时要把于卿儿捅穿出一个窟窿。 于卿儿捋了捋长发,故作关切道:“你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 葛斯伯也察觉到女生对于卿儿的敌意,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心知肚明。 “小雪,你去找老蒋他们,让他们把你送回去。”葛斯伯平静道。 女生表情委屈,白净小脸布满阴云。 于卿儿懒得看这两人,谁当真谁委屈呗,又不关她的事。 迈步走进休息区内场,一群记者蜂拥而来,迅速将于卿儿围在中间。 “于卿儿,这次比赛你以绝对的实力拿下冠军,请问现在你有什么感想?” “大家都知道你是画画出身,为什么突然选择入赛车行业?” “于卿儿,请你回应一下两天前你参加某采访节目耍大牌的事?有人说你背后有资本,这是不是真的?” “网传你和LC品牌包包的太子爷葛斯伯交往,是不是真的?” “网友说你一幅画能买到几千万,当中涉嫌帮资本洗黑钱,对于这个言论你有什么想说的话?” 于卿儿接过话筒,大大方方回答了这些问题。 “来比赛之前,我就没想过自己会输,你问我现在的感受?我只能说全在意料之中。为什么进入赛车这一行?因为喜欢,我的生活里已经没有什么比赛车更有意思的事了。” “至于耍大牌,那是拒绝行内不合理规则的一种方式,吃亏谁爱吃谁吃,被冒犯谁爱忍谁忍,我硬气不是背后有资本,我硬气单纯是因为我很讨厌这个社会的某些规则。” “葛斯伯是我的朋友,不是男朋友,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他,另外我卖的每一幅画都通过正规渠道走正规程序售卖,一切合法合规。” 于卿儿回应结束,记者们又开始接连提问。 于卿儿一开始还算有耐心,二十分钟后她懒得说话了,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迅速撤离。 当晚,她与葛斯伯和一群富二代一起聚餐吃饭,一直到深夜十一点才回到酒店。 于卿儿已经不住在她和聂尧居住过的房子里,她现在基本都住酒店,吃住都在酒店解决。 那个房子合同仍在期限内,目前却是空置状态,于卿儿辞退保姆后就再没有回过那个地方,尽管她很多鞋子包包仍在那里。 回到酒店,于卿儿脱掉衣服,只穿内衣内裤在酒店房间里走动,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而后坐在地毯上一边喝酒一边默默刷手机。 其实,她很讨厌安静的空气,会觉得很寂寞,有种说不出来的孤独。 她能感觉到身边有很多人,城市很喧嚣,可那些声音会在她回酒店后一切都消失不见,她甚至不记得今晚和她吃吃喝喝的那些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她像是被关进了一个空荡荡的盒子里。 喝完半杯酒,于卿儿将高脚杯扔床上,手机突然震了震。 点开一看,是一个不知名的微信好友给她发了一个视频,视频封面是黑色的,点开前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点开后可把于卿儿恶心坏了。 这是一段真人做/爱视频,露了器官,满屏幕的动物行为。 直到现在于卿儿对男性某个部位仍然没有好感,几乎是看一秒就下头的程度,当然聂尧是例外,或许她确实爱过他。 听着声音,于卿儿确定了视频里的男女主角是谁,男的是葛斯伯,女的是那位小雪。 于卿儿退出视频,看了看这人的微信头像,恍然想起这人是谁。 ……那个叫什么雪的女生。 她之前说崇拜她,两人最后加了微信。 发这段视频目的很明显,对方想要她离开葛斯伯,她在炫耀她与葛斯伯的情人关系。 然而,这很可笑。 她又不爱葛斯伯,谁稀罕呢。 除了觉得恶心点,于卿儿无波无澜删除掉了这位“好友”。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于卿儿仰头喝了一大口。 刚要放下酒杯,她发现手臂上沾染了血。 她有些茫然,随即又一滴鼻血落了下来,将她的手背映衬得格外苍白。 用手摸了摸鼻子,手上全是血污,画面刺目猩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0-120 第111章 似曾相识第二天…… 第二天早上,经纪人来酒店找于卿儿。 酒店门铃一直在响,于卿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听到门铃,嫌吵,用枕头盖住脑袋,结果手机又开始嗡嗡个不停。 因为失眠,于卿儿昨晚没怎么睡,以致于她现在格外暴躁。 在床上挣扎了几分钟,于卿儿起床出去给经纪人开门,脾气臭得不行。 可能身体激素失衡,她现在脾气很不好,暴躁易怒烦躁都是常态,就连大姨妈都很不准时。 于卿儿回房间睡觉,经纪人背个包呆愣愣站在大厅,有点尴尬。 经纪人将早餐放在桌上,无意间看到垃圾篓堆满沾染血迹的纸巾,不由怔了一下。 走到房间门口,经纪人问:“卿儿,我在客厅垃圾桶里看到很多血,发生什么事了?” 问完。 空气安静。 经纪人:“……” 于卿儿是她目前为止接触过的脾气最古怪的人,尤其最近这一年,她好的时候特别好,会给身边的人送名牌包包,送大牌化妆品或珠宝,然而坏的时候又让人难以招架,有时候你跟她说话她不一定回答,就如此刻。 作为经纪人,她最担心于卿儿某一天会因为工作耍大牌翻车,前几天参加某节目采访她就因为耍大牌被人诟病,当时主持人问了她一个较为隐私的问题,她直接无视不答,甚至翻了个白眼,虽说事出有因,可网友却不管这么多,在这贫富差距悬殊的社会,仇富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现象。 因此网友对于卿儿的态度几乎两极分化,喜欢她的特别迷恋她,不喜欢她的又特别讨厌她,幸而她颜值和绘画才华太过出众,拽姐形象又符合当下主流审美,所以真爱粉还是比黑粉要多出很多。 迟疑了一下,经纪人走过去掀她被子。 “起来了起来了!我们今天要拍视频,已经和拍摄团队约好了时间,没时间磨蹭。” 被子被掀开,于卿儿翻了个身用枕头盖住自己。 “下午去行不行?”她闷闷回应,睡意很浓。 经纪人无奈:“那肯定不行啊,时间都约定好了,别人下午有其他工作安排。” 于卿儿:“……” “时间不等人,一会儿我来开车,你在车上睡一下。” 经纪人把于卿儿拉起来,于卿儿只好不情不愿起床。 简单洗漱换身衣服,于卿儿和经纪人一起出门。 车上,于卿儿一边啃包子一边刷手机,经纪人开她的车。 “你怎么了?家里垃圾桶有很多血。”经纪人问。 于卿儿懒懒道:“流鼻血了。” “为什么?” “不知道。” “鼻子被撞到了?” “没。” “……” “今天拍摄视频如果还有时间,还是去趟医院看看,你最近脸色确实不太好。” “没事,不想去。” “不耽误什么时间,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 “对了,有一件大喜事。”经纪人转动车子方向盘,声音平缓:“有一个富商说要买你那幅《小桥流水》的画作,对方愿意出价八百万。” 于卿儿坐直身体,神色诧异:“多少?” “八百万。” 于卿儿惊讶。 那幅画她大概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说不上是什么大作,按照她目前的收费标准来看,对方给的价格非常可观,扣除税款以及公司的抽成,她自己还能拿到不少钱,算是她迄今为止交易额最高的一笔单子。 “不过对方有一个请求,他想跟你一起吃顿饭。”经纪人道。 于卿儿点头:“行啊,吃就吃呗。” “回头我约一下对方的时间。” “嗯。” —— 下午两点,拍摄工作结束。 于卿儿回到车上就闭上眼睛补觉,经纪人当司机送她回酒店。 然而她没想到,半个小时后经纪人竟然带她来了医院,她差点忘记了这茬,下车时还有点不情愿。 “来都来了,顺道看一下医生吧,大小姐。”经纪人哄道。 于卿儿喝着冰块早已融化的奶茶,深呼吸和经纪人一起走进了医院。 经过各项检查,两个小时后,医生看着报告单诊断道:“你身体状态不太好,有点营养不良而且机体缺乏几项维生素,缺乏维生素会导致血管脆弱很容易血管破裂,平时要避免熬夜和过度劳累,一定要保证充足睡眠,最关键是要按时吃饭,要吃健康有营养的食物。” “缺乏维生素也会流鼻血?”经纪人有些诧异。 医生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呢?缺乏维生素会导致身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流鼻血是身体在给你敲响警钟,再不重视健康问题,身体垮了也就晚了。” 于卿儿点头,什么也没说。 她一个人的时候吃饭很不规律,有时候一天一顿饭,有时候两天都在睡觉,跟葛斯伯一块玩时往往喝酒比较多,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营养不良。 拿了药,于卿儿和经纪人一起离开医院。 刚到停车场,经纪人的电话响了起来,公司有紧急的事找她处理。 于是,两人就此道别。 经纪人打车回公司,于卿儿自己开车回酒店。 车子在城市中穿行,于卿儿慢慢开车,没有按照导航软件提示的道路行驶。 途中葛斯伯给她打电话,她挂断了,她现在有点厌烦他。 车子毫无目的性行驶半个小时,不知不觉竟来到京北大学附近,一切纯属巧合,于卿儿也不知道她竟然会来到这里。 已经一年多了,她从没靠近聂尧的学校,因为在她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当初分手撕破脸闹得那么难看,和好是不可能的了。 他放弃她,她就不爱他,永远都不会爱他了。 不过离开他之后,她的生活过得马马虎虎,她确实不太会照顾自己。 继续行驶一公里,于卿儿将车子停在路边停车区域,发了一会儿呆,她拎着包包和医药袋下车,最后进了路边的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里的咖啡好不好喝,她也不在意,点好后就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炎热盛夏,外面的空气很热,但屋内有冷气,温度刚刚好。 二楼客人不多,窗明几净,温度清凉,窗内能看到车来 车往的街道。 几分钟后,店老板将咖啡端上来,于卿儿喝了一口,味道一般。 不过她不是来享受咖啡的,她早没有了这种闲情逸致,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待一下,因为酒店太安静了。 从袋子里拿出药盒,于卿儿仔细看了看说明,最后拆开包装取出药丸和药粒用咖啡对付着一起吞进肚子。 咖啡是冰的,苦甜苦甜的,倒是把药的苦味全掩盖了。 这要是让经纪人看到估计又会骂她,哪有人用咖啡吃药的,这就不是正常人干的事。 正想把药丢进包包,咖啡厅二楼走上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有点面熟,不过于卿儿不记得她是谁。 两个女生也找靠窗的位置坐下,面熟的女生背对着于卿儿,相隔一米。 “我看看,你怎么洗这么多照片啊?” “留作纪念。” “都是你想记住的人吗?” “对。” “哇,这个男生是谁?好帅!” 女生迟疑了一下,道:“以前的同学还是邻居,他很厉害,是我们那省重点高中的年级第一。” “要不要这么绝?长这么帅成绩还这么好。” “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高中的时候我就是为了追逐他的脚步,才拼了命学习考上大学,虽然我在他的青春里无足轻重,但他在我的青春里却至关重要,是他让我一步步变得优秀。” “看来恋爱脑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哈哈哈……是的。” “他考上哪所大学?” “京北大学。” “哇!牛逼。” “和我同一届,也是今年毕业了。” 店老板将咖啡端上来,两人就着咖啡的味道点评了几句,话题又绕了回来。 “他应该混得很好吧,毕竟脑子那么好。” “不清楚,大家已经两年没见到他了,他好像不在京北市,也不在我的家乡江城,以前的老同学都联系不上他,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既然是邻居,过年也见不到吗?” “他们家出了事从我们那条街搬走了,他的父母他的爷爷妹妹,都离开了我家那条街,他爷爷也是那个时候病倒了,挺严重的。” “哎,真可惜,你们家那条街很美,尤其梨花盛开的三四月。” “对啊,名字也很好听,它叫‘梨花街’。” “哐当——” 咖啡被打翻,所有人都看向于卿儿。 于卿儿戴着一副墨镜,今天拍了视频,她脸上带着浓妆,烈焰红唇,没人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很美,美得极不真实。 前桌的女生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 恍惚间,于卿儿记起了她的名字,她是温语梦…… 一时之间,温语梦、程雨石、詹南、胖大海梨花街很多人的面孔在她脑海里重现,包括聂尧严肃沉默的面容…… 分手一年半,她全身心投入赛车和她不喜欢的工作,想尽办法忘记聂尧,她把他丢在心里遥远而昏暗的角落,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那些过往。 现在她发现,别人简单的几句话,那些记忆就会抖落尘土重新鲜活地出现在她的脑海。 仔细想想,那份记忆一直都是美好的,只是结局不太好而已。 第112章 矛盾内心两天后,于卿儿坐飞…… 两天后,于卿儿坐飞机去江海市,应邀去见那一名富商。 抵达江海市第一天晚上,于卿儿和经纪人一起在餐厅用餐。 于卿儿身体状态不太好,不仅仅身体出了问题,心态也处在一种割裂的状态。 自从那天见到温语梦,于卿儿就很迷茫,那种感觉很强烈,她过去厌恶憎恨的并将其深深刺伤的人,他过得好像并不是很好,和她分手后,他并没有过什么逍遥的日子,一切和她想象的恰好相反。 不过她没去打听他家的事,也不断克制自己跑去网上搜索他家公司的相关信息,她心里憋着一股倔强和不悔,她不想让自己惊觉她当初做错了决定。 “卿儿,怎么不吃了?这个鹅肝很不错。” 经纪人的声音将于卿儿的思绪拉回现实。 于卿儿用叉子叉了一块鹅肝,懒懒道:“一般吧。” “多补充些营养,你气色没以前好了。” “……” 空气安静了片刻,经纪人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卿儿,那位富商的情况姜总让我提醒你一下。” 于卿儿抬起美眸,纤纤玉手端起了高脚杯:“什么?” “那个人有钱有权,家族很有势力和背景,据说无论在商界还是政界都有话语权,你轻易不要得罪,有钱人位高权重,多多少少有点强势,你能顺着就尽量顺着,也就一顿饭的时间。” 于卿儿顺着经纪人的话问了一句:“怎么顺着?” “姜总让我带话,至于怎么应对,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不是说做了很多的公益,是个爱好艺术的良心企业家?” “网上信息是这样,但那种身份的人多少都有些孤高和强势,他们习惯于被人高高在上捧着,姜总的意思其实是想要你收敛锋芒,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学会曲意逢迎。” 于卿儿:“……” 她突然觉得餐桌上的食物都沾了屎,变味了。 “卿儿,社会生存法则是这样,在权贵面前你如果想要获取财富或资源就必须要有眼力,你可能出生好不懂这些,所以你才活得那么肆意,可是这个世界总有比你厉害的人,你需要从他手里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就必须这么做,你可以说这是奉承,但我们管这叫社交。”经纪人款款而谈道。 “是吗?”于卿儿笑了笑,用勺子搅动汤碗里的食材,百无聊赖。 事实上,她从小就知道人情世故是什么,从她父母发现她身上有另一种赚钱用途开始,她就被培养如何与权贵社交,有专门的老师教她礼仪仪态,只是她比较叛逆,不顺谁的意罢了。 第二天晚上,于卿儿来到江海市最高档的星级酒店,在经纪人以及两个搬画的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她盛装赴约那名富商的宴请。 于卿儿今天穿了一件私人订制连衣裙,大红色的布料,张扬明艳又不失干练性感,脚下一双细细高跟鞋被她蹬出了女王的气场。 她大波浪卷长发有造型师打理过,油亮富有光泽,弹性十足,发量和质感叫人歆羡。 裙子高调也就罢了,她的妆容也较为强势,口红色号是正宗的中国红,突出的个性在妆造和服装上展现得一目了然。 经纪人不敢说她,她哪里敢惹这位大小姐,昨天她特地提醒她收敛锋芒,她今天就搞这么一出,明显是在唱反调。 到了酒店豪华VIP包厢门口,两名西装革履守门的小厮拦住了她们几人。 “请问你们是孙先生邀请的客人吗?”年轻小厮问。 于卿儿点头:“对。” “孙先生只允许于小姐进包厢,其他人可以去另一个包厢等候歇息。” 语毕,经纪人微笑道:“孙先生单独约于小姐吃饭,我知道的。” 随即,一个小厮带领经纪人和两名搬运工离开,另一个小厮接管油画,而后推开厚沉的包厢实木门,恭敬邀请于卿儿入内。 于卿儿迟疑一秒,还是踩着高跟鞋走了进 去。 包厢玄关并不能直接看到内里,要走过一条一米宽的过道,拿着画框的小厮不紧不慢走在后面。 绕了小半圈,于卿儿走到包厢里,视线先被几面屏风遮掩,随后柳暗花明。 包厢不大不小,装修气派富有意境,有种古色古香的气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中草香,让人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 巨大的圆形餐桌布满了山珍海味,几十道菜,精致气派,可偏偏如此丰盛的一桌好菜,餐桌前只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古代老皇帝用膳也不会那般奢侈。 男人穿白色唐装,手里盘着佛珠,面相和蔼亲切,眼神却透着一丝精明与深沉。 看到于卿儿曼妙的身姿,他不由笑了笑:“卿儿小姐,你终于来了。” “孙先生要买我的画?”于卿儿开门见山道。 男人应承:“是,我很仰慕卿儿小姐的才华。” 长辈级的人物说他仰慕晚辈,怎么听都有些怪异。 “坐下吧,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谈谈你的画。” 于卿儿找位置坐下,隔着男人两个座位。 “我不知道卿儿小姐爱吃什么,就随意点了一些,希望这些有你喜欢的。” “谢谢孙先生,我不挑食,没有最爱吃的菜。” “那就喝酒吧。” 说着,男人站起来要亲自给于卿儿倒酒,而后大大方方挨着于卿儿坐下,中间没有了隔阂。 “这酒是我最爱的,很名贵,你尝尝。” “……谢谢。” 对方斟酒,于卿儿拿着高酒杯晃在手里,没喝。 她和他闲扯画画上的事,想听听他为什么会喜欢那副画。 男人侃侃而谈,谈吐儒雅,给人一种温良恭俭让的长辈形象。 不知道是不是香气的作用,就像当初于卿儿在澳门赌场闻到的能让人放松且兴奋的香气类似,她有一种飘然愉悦的感觉,仿佛她和他是故友重逢。 某种香可以让人降低道德标准,使人变得放浪形骸或自我感觉良好,于卿儿是去过赌场放纵的人,也听闻葛斯伯跟她分析那些香的神奇之处,因此某个瞬间她会顿然意识到,她是否太过信任眼前的男人,那份信任度像当初她和聂尧恋爱的感觉相似,明明他们见面不过几十分钟。 男人时不时给于卿儿夹菜,手温柔地搂抱她的腰,于卿儿竟然没有抗拒。 于卿儿看他,恍惚间他的脸和聂尧的脸重叠了,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瑞凤眼,薄而性感的嘴唇。 于卿儿目光顿住,明明她恨他的,她不爱他不是吗?可为什么看到他的脸会心动? 她想起了和他云雨的快感,那种被填满的感觉会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与难耐,也同时搅动着两个人的情欲,叫人欲罢不能。 “女孩子不需要那么辛苦,男人打天下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给心爱的女人幸福?卿儿,你只要点个头,我保你一生荣华。”男人说。 有人在诱惑她顺着斜坡滑向极乐世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听之任之,她就会获得丰盛的物质,同样她的身体也被摆弄成任何一个姿势。 为什么那么的熟悉? 少女时期她被父母做局,他们把她和一个老男人关在一起,那个男人也说了同样的话。 可是丰盛的物质是她想要的吗?如果想要,她早就坠落了,她会变成行尸走肉,以某某的情人命名,此后没有任何物质能弥补内心的空洞。 “你知道我名下有多少资产吗?你的老板有没有告诉过你?”男人给她倒酒。 男人列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和她汇报了他的全部家当,确实能称得上富甲天下,随即他提出了他的请求:“小卿,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会像宠女儿一样宠着你。” 听到这里,于卿儿忍不住笑了。 “我不呢?” 男人神色一顿,没想到于卿儿会拒绝。 在气氛与气味的引诱中,她居然没有沦陷,这让他有些意外。 “我可以捧你进入娱乐圈,可以让你成为顶流明星,娱乐圈很火的那位叫江思萱的女明星,她就是我一位朋友的情人,我那位朋友实力并不如我。” 男人语气倨傲,也确实是有实力的主,以致于他对于卿儿势在必得。 于卿儿意识有些混乱,她只是凭着本能在抗拒这种事,因为她厌恶被控制的感觉。 男人触摸她的肩膀,试图给她宽慰和鼓励,于卿儿看着他,没有产生抗拒情绪。 “卿儿,你真漂亮。”男人把于卿儿搂进怀里,轻轻地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那吻有点湿凉,亲过之后,那清凉的感觉还在,有点黏糊,有点恶心。 他把她抱起来,手臂圈住她莹白的大腿,于卿儿的视野徒然拔高,她看到了巨大的餐桌,看到餐桌上丰盛的食物,看到桌上烟气缭绕的熏香,看到了角落柔软的沙发。 男人笑着抱她走向沙发,他像是一个胜利者,又像是情场的浪子,原先温良恭俭让的形象荡然无存。 于卿儿被放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她像是一下子陷入到棉花团里,身体舒服至极。 随后,男人趴在她身上,湿黏的亲吻落至她面庞和脖间。 于卿儿用尚存的一丝理智握紧手中的餐刀,抵到男人的肚子上。 餐刀是她临时藏的,在半梦半醒迷糊之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会用到这个。 “你真像只**,哈哈哈……”于卿儿肆意笑着,她的头发散乱在沙发上,杂乱浓密,小脸却依稀明艳动人。 男人愣了一下,不说话。 “你才不是阿尧,你的呼吸很臭知不知道?像腐肉的味道,你抱我的时候手臂在抖,你没有力气,不像阿尧,分明是半只脚进棺材的老东西,还要我当你女朋友哈哈哈真好笑哈哈哈……” 男人脸上胜利般的窃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蜥蜴般的森冷。 “把刀放下来卿儿,你不敢,要真这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你可想好了?”男人冷静道。 于卿儿收敛笑意,眼神里的媚态和娇柔渐渐消散:“你最好离我远点。” 第113章 他的讯息男人岿然不动,他不…… 男人岿然不动,他不相信于卿儿真会伤他。 无声博弈。 突然,他抢夺于卿儿手里的餐刀,于卿儿手脚并用激烈反抗,他压在她身上,像沉重的石头,手如铁索般强硬地桎梏住她。 “你不敢,小卿……你看你的胳膊多细,你动不了我……” “老王八,你看我敢不敢……” 两人你争我夺,沙发软布生成无数褶皱,那是一幅愤怒崩坏的画面,于卿儿像是一只脚踩在悬崖边,而她的身后是万丈深渊…… 男人慢慢占据上风,他的手牢牢控制住于卿儿握刀的手,低头欣赏于卿儿愤怒却漂亮的脸,不由笑出了声:“放下刀我可以原谅你,小卿,我可以让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你掉入万丈深渊,来我这里之前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只有讨好我这一个选项?” 终究男女力量悬殊,于卿儿手里的刀掉到地上,她变成了手无寸铁待宰的羔羊。 于卿儿全身都没有力气,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情绪时而低迷时而激动,她感到身上长出了无数的藤蔓,时而把她勒得窒息,时而张牙舞爪向四处伸展。 男人在她锁骨上深呼吸,粘稠的吻随之而来。 迷迷糊糊之间,于卿儿发现趴在他身上的人是聂尧,是那个她不愿意承认,却怎么也忘不掉的人。 意识到是他,心间的愤懑与抗拒归于平静,整个人温软得像是一只猫。 她的身体为他打开一扇门,他可以随时进来,她会热情地迎接他,以任何他想要的样子。 触摸聂尧的脸,于卿儿热情拥抱住他,对他又想哭又有点小开心,她很开心他回到她的身边,尽管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恨他是因为她爱过。 “阿尧~” 于卿儿突然热情,男人愣了一下,对她的桎梏也放松了几分。 是空气中的香薰起了作用,再贞洁的烈女也会一秒变成**,他过去没少和情妇们使用这种催情香。 他喜欢看于卿儿的脸,尤其那双迷离魅惑的会勾人的眼神,以及那张微微轻启的轻轻喘着气的娇滴滴的红唇,她的皮肤光滑白皙宛如玉藕,她性感的美像四月纵情绽放的牡丹花。 绝代佳人就该如此,仅仅看一眼,便让人心潮澎湃,爱欲成了汪洋的海。 随即,于卿儿翻了身,整个人骑坐在男人腰上,她冲他盈盈一笑,含情脉脉。 她开始解开他唐装的纽扣,一边解开一边柔媚问他:“你是不是想要我想得发疯……” 她在问聂尧,他最好说他想她,说他后悔放弃她。 “想要你,小宝贝。”他说。 于卿儿触摸他的脖子,摸到了颈纹,摸到了松弛的肌肤,她有些困惑,这和年轻紧致健壮的聂尧有点不一样,手感一点都不好,她甚至闻不到他身上固有的让她迷恋且催情的体香。 当脱掉了他的衣物,他的一切展示在她的面前,于卿儿有些失望,情欲一瞬间戛然而止。 某个部位再次唤醒了她少女时期那段令人窒息的记忆,一团黑乎乎丑陋的东西,就应该用来泡酒,又或者用来喂狗,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再看男人的脸,那是一张伪善的老男人的脸。 难怪,他确实不是聂尧。 聂尧不是这样,他很清爽,并不丑陋,有一段时间她非常爱他,没少爱抚 他,他的一切反应都因她而起,她乐意享受这种操控他身体的快感。 于卿儿忍不住想哭,哭了又笑,她觉得自己没有长大,她又回到了少女时期的自己,之后的记忆不过是一场梦境,她从没有去过梨花街,也从没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过。 原来没有人爱她……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为了摆脱痛苦而产生的幻境。 此刻的她分明还是被关在于家的房间里,窗帘紧闭,房门反锁,一个陌生的老男人在她父母的默许下可以自由摆布和玩弄她,他有绝对的气力可以操控她。 血液在奔涌,脉搏不断跳动,于卿儿感觉到窒息,她开始大口大口呼吸。 身体里的魔鬼被释放出来,她变得极端,变得暴戾,变得疯狂。 她冲男人微笑,极尽讨好,仅仅一秒,讨好变成了阴毒,她用双手掐住那人的喉咙,用尽她全身之力。 那一刻,她只想要他死,她并不爱这个世界,她要让世界毁灭。 “呃……” 男人来不及防备,生命就如同一团棉花,在于卿儿的手里慢慢燃烧。 他面部狰狞,面颊通红,双眸充血,他在捶打于卿儿的身体,于卿儿却感觉不到痛意,整个人完全处于癫狂状态,一心只想要这人去见上帝。 所有试图伤害她的人,她都要以另一种方式讨要回来,哪怕是同归于尽。 看着男人脸色由红转白,生命体征一点点消散,整个人气若游丝,于卿儿异常兴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房间的熏香仍在弥漫,像是魔鬼在看热闹,又像是圣者在祷告。 于卿儿意识再度游离,她看到她正亲手杀死聂尧,生与死都在她一念之间。 聂尧…… 她唯一爱过的男生…… 他要死了,就在她的手里。 于卿儿顷刻惶恐,一整颗心剧烈震颤。 他死了她会痛快吗? 不,她会痛苦。 她想要他牵着她的手,想要他拥抱她醉生梦死,她想回到梨花街,想看四月那烂漫如一场美梦的梨花雨…… 手足无措松开魔爪,于卿儿从那人身上摔倒在地上。 大脑里填满各种各样的声音,它们都在控诉她,她是个坏透了的人,她糟糕到了极点,她竟然想要杀人。 “啊!” “啊啊——” 于卿儿试图摆脱那些声音,她仓皇起身,不敢看沙发上的人,跌跌撞撞跑向包厢的玄关,用力打开房门,打着赤脚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魔窟。 沿途迎来很多人诧异的目光,他们看她就像在看一个杀人犯。 于卿儿不记得她如何离开酒店,也不记得她如何横穿马路,更不记得她如何回到她所住的酒店。 她头疼欲裂,全身满是虚汗,心跳不规律跳动,心脏随时随地可能骤停,她的身体在颤抖,她觉得她每一秒都在死亡的边沿。 “呕——” 她开始呕吐,脸颊没有血色,心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挣扎跳动,仿佛正在预测它即将失活。 “呕——呕——” 于卿儿的呕吐物弄脏酒店的地板,她就躺在呕吐物旁边,不停地大口喘息,不停地胡思乱想。 看到窗帘在动,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用力撕扯酒店的窗帘,然后甩在地上。 看到电视黑屏里反光的如同魔鬼的自己,她用椅子把电视砸烂。 她坐在墙角,手臂抱膝,默默而绝望地等待着末日降临。 夜幕降临,房间被黑暗笼罩。 她的世界热闹极了,像是有一百张嘴对她说话。 她在黑暗里自言自语,酒店门铃突然响起,一直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于卿儿不想开门,不愿意去面对变故。 又过去二十分钟,酒店房门被酒店工作人员用门卡打开,葛斯伯打开室内的灯,而后忧心忡忡地寻找着于卿儿的身影。 很快,他看到了她,就在墙角的位置。 让酒店人员离开,葛斯伯关上门,慢慢坐到于卿儿身边。 “卿儿,你闯祸了。”他说。 于卿儿直直看他,她像一个生了根的木头。 “他死了吗?” 她轻声开口。 葛斯伯顿了一下,摇头:“没,听说抢救回来了,不过……你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那个人权势滔天,你不应该招惹他。” 于卿儿不说话,脑子很混乱,他的声音从她的耳朵进出,她捋不清任何信息。 见她脸色异常苍白,毫无血色,葛斯伯于心不忍,他把她搂进了怀里。 在她脸侧亲吻了一下,葛斯伯安慰道:“别怕,卿儿,我尽快让人帮你办理手续,我送你出国躲避一阵子,你想去欧洲哪个国家?或者去美国?” 于卿儿不说话,眼睛氤氲着水雾。 她对今后的人生全无打算,她任凭风将她往哪边吹。 “为什么要帮我?”她问。 葛斯伯丝毫没有犹豫,肯定道:“我爱你,卿儿。” “是不是只有你,只有你爱我……”于卿儿道。 其实她很想知道,聂尧还爱不爱她…… 他心里还有没有她,他愿不愿意在这一刻给她一个拥抱。 “目前没人比我更关心你,卿儿。”他说。 于卿儿点头,继续自言自语,她希望他说的不是真的,她真希望还有一个人仍在原地等待着她。 —— 近两天,于卿儿的手机就像一个炸弹随时要轰炸她,无数的声音闯入她纷繁的世界,他们不断告诉她,她的处境有多么的糟糕。 有人故意带风向恶意抹黑她,网上关于她的骂声如海啸般淹没而来,有人爆料她为了名利没少与各界大佬进行钱色交易,配图正是包厢里她给那位老男人脱裤子的照片,男人不露脸,身份神秘,而她却明晃晃暴露在照片里。 照片里,她衣衫不整,露了黑色内衣,侧脸线条妖媚惊艳,像一个魅惑人心的妖精。 网友骂她是高级的鸡,什么拽姐人设就是一个笑话,之所以拽,不过是价钱没谈妥。 于卿儿所住的酒店不停有人上门骚扰,尽管葛斯伯帮她订了十几间房用于掩人耳目,他们仍然时不时被门外的人惊扰到。 葛斯伯告诉她,两天后安排她出国,叫她不要过分担心。 于卿儿从不担心,事实上网友的骂声对她的伤害并不大,她根本不在乎,无论他们骂她是鸡还是鸭。 但是她病了,脑子里一直嗡嗡充斥着很多的想法,它们让她亢奋难眠,让她兴奋躁动,她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也不觉得困倦。 这是躁狂症,她都知道,可她没办法控制。 在她情绪最高涨的时候,她总是握着手机,要给那个人打电话,然后翻找着通讯录,她发现很早很早以前她便把他删除了,她把他剔除了她的世界,如今他已经不知所踪。 她给聂叔公打电话,电话关机。 给叶阿姨打电话,仍然关机。 他们家好像都不喜欢她了,但于卿儿没有感到低落,她仍然亢奋,她给颜乐天打电话,等到对方接听了电话,她便热情地嘘寒问暖,说了很多不合时宜的话。 “亲爱的阿乐,好久不见,我是卿儿,你还记得 我吗?我想你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个面?一起喝杯咖啡好不好?” “我有好多话对你说,真的,我觉得你很帅,长得又高又结实,完全是我喜欢的男生类型,我特别喜欢看你打球,你跳起来偶尔能看到腹肌,你是不是去健身房练过?你那么性感我现在才发现。” “于卿儿,你怎么了……” 颜乐天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带着满满的困惑和担忧,可惜于卿儿只允许自己说话,她有好多话要说,也不愿意听他的安慰。 “你特别特别好,真的,你比聂尧好一万倍,我就不爱他,我从来没有爱过他,那些都是我装的,他一直被我骗,还京北大学的高材生呢,不也一样被我耍得团团转,我其实更爱你,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于卿儿……” 颜乐天想打断她,最后又被于卿儿的快嘴打断。 “你来做我男朋友,我们跑去聂尧面前炫耀,你不是讨厌他吗?我来帮你出气……” 葛斯伯、经纪人和医生站在酒店大厅远远观察于卿儿,三人皆是一脸凝重。 于卿儿最近的言行举止很反常,简直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她谩骂过经纪人,调戏过五十多岁可以当她爸的医生,对葛斯伯就爱答不理,她很会看人下菜碟,知道葛斯伯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就偏偏不给他好脸色。 别人越期待什么,她越朝相反的方向使力。 她是天生的坏女孩。 于卿儿自顾自说话,嗓子早就沙哑了,她也毫不在意,此刻的她异常活泼热烈。 “你知道吗?我删了他的电话和微信,不留一丝情份,他肯定知道我删了他,他肯定很伤心,他不是很骄傲吗?我就是要践踏他的自尊心,我说过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嗯,如你所愿,他那段时间很忧郁,你不知道他爱你有多认真……” 于卿儿再一次打断颜乐天的话,她一点都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你现在住在哪里,来找我喝酒呀,你还骑那辆摩托车吗?我有点怀念那种感觉了,你带我去酒吧吧,我准备要走了,我准备出发周游世界,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出国?什么时候?”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和那个马霏菲谈恋爱,谈得怎么样?你们……” “你怎么了?” “我有好多想法,你想不想到街上裸奔,我想这样做想了很久……” “于卿儿?” “哦,然后往身上倒葡萄酒,一边倒酒一边裸奔,让酒顺着身体滑下去……” “你……想不想见聂尧?” “你知道吗?有好多人跟我对话,在我的耳朵里……” “你吃错药了?”颜乐天关切问。 然而,于卿儿没有在意他的关切,她依旧自顾自表达自己。 “我把聂尧绑到你面前行吗?你需要他吗?”颜乐天试图打断她,“喂,我甚至可以把他扒光送给你,只要你高兴。” “他最近很努力工作,几乎全年无休,我们都知道原因,他家破产了,他没办法给你优越的生活,所以他要不停的赚钱,他从没有真正放弃过你,哪怕他这一两年没少听闻你和别人的八卦新闻,他应该失望和迷茫过。” “聂尧很沉稳坚韧,我一男的都觉得他可怕,他的目标很明确,他就是要家财万贯,听起来很俗对不对?不过他跟我说过,他想要他的家人回归正轨,他没有提起你,可我知道你一定在他未来的蓝图里,他想要你,我能看得出来他对你肯定余情未了,就算大伙去见老狼那天,你对他说了很伤人的话,你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成了一个笑话,你知道他有多骄傲,那些话让他有多难堪,于卿儿,你是不是狐狸精转世?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每一个接触过你的男人都对你念念不忘?或者说你会下情蛊?其实大家都知道你性格很烂。” “我见过聂尧对你的照片发呆,是一张贴在餐馆玻璃门上的海报,他没什么情绪,但看很久已经说明很多问题,喂,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他以后如果仍然跟你在一起,他要被多少人耻笑?你做事总是不计后果,比我这种大老粗还冲动,他要继续牵你的手,还得过心里那一道坎,你给你和他之间制造了重重的障碍。” “聂尧是我见过最牢靠的男人,可以说是十佳好男人,不抽烟不酗酒不泡吧不撩**子,他认真学习工作,天资聪颖又努力上进,曾经还一心一意爱着你,根本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但是你没心肝,我猜你肯定在摆烂,不愿意为你们的关系付出一丁点的努力,你说你要出国,是不是想一走了之?你应该还喜欢他,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他,但你懒得为之努力,任由事态随波逐流,你和他恰恰相反。” “你们应该见面,起码在你离开之前,别一走了之,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 于卿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下来,她在听颜乐天说话,又像什么都没听到…… 真难得,她听到关于聂尧的讯息竟然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第114章 他在乎你深夜,颜乐天坐在写…… 深夜,颜乐天坐在写字楼一家互联网公司里加班,他主要做技术驱动这块,专门负责加密货币交易追踪。 颜乐天家境好,其实不需要出来打工做社会牛马,一毕业他爸就联系他回家帮忙,但他没回去,目前留在京北市工作。 为这事他又跟他爸吵了一架,最后老头子放了狠话,叫他混不下去也别灰溜溜回去找他。 其实,他在这家互联网公司工作几个月后就后悔了,社会牛马哪有那么好当,累死累活忙活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他买一双球鞋,更别提给女朋友买礼物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当过穷逼,今年是混得最差的一年。 拿杯子喝了一口水,发现杯子里没水,他把杯子放回桌上,继续加班整理信息。 半晌,桌上手机震了震,有消息进来。 颜乐天停止工作,拿起手机看了看信息,是聂尧回复了他的信息。 聂尧:是躁狂症,她以前有过病史。 颜乐天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把前天与于卿儿的通话记录发给了聂尧,电话里于卿儿很反常,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又笃定聂尧对于卿儿余情未了,便主动联系了聂尧。 通话记录里,于卿儿口口声声说她不爱聂尧,从来没有爱过他,说她一直都是装的,不知道聂尧听了是什么反应,应该很失落吧,颜乐天心想。 然而从他的回复里,没有看出他的情绪。 颜乐天:你工作是不是很忙?下午给你的消息,现在才回复我。 聂尧:嗯。 颜乐天:网上全是关于她的负面舆论 颜乐天:她要走了,你没听出来吗? 颜乐天等了一下,对方没有回复。 颜乐天:你妈给个准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聂尧:她哪天走? 颜乐天:我问了,她答不上来,说话混乱没有逻辑。 颜乐天:她回了京北市,我想知道她住哪儿,她没说。 颜乐天:真是躁狂症的话,你不担心她吗? 颜乐天:你真舍得让她这么走了? 对方没有回复。 颜乐天郁闷,烦躁地正要丢开手机,对面弹出信息。 聂尧:我到机场了,正要去京北市 颜乐天啧了一声,忍不住想要调侃。 颜乐天:专门为了她回京北市? 聂尧:刚好有工作 “切,谁信啊。” 颜乐天笑骂,继续打字。 颜乐天:大概几点到? 聂尧:深夜十一点这样。 颜乐天: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你。 聂尧:嗯。 —— 深夜十一点,京北市新区机场附近热闹纷繁,无数私家车聚集机场出口附近来了又走。 颜乐天站在机场出口对面,低头看一眼手表,时间显示深夜十一点十分,聂尧应该是下飞机了。 半晌,旋转门缓缓转动,一抹高帅的身影从中显现。 颜乐天已经很久没见到聂尧了,事实上过去的同学也很少见到他,他不在京北市发展,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许久未见,聂尧成熟了许多。 他身高一米九有余,身姿笔挺,像一棵挺拔的苍松,细碎的黑发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一双瑞凤眼平静而沉默。 他没怎么带行李,就一个黑色的背包,路过的旅客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他就这样款款走来,在这深夜的机场出口,自成一道独特的风景,沉稳又夺目。 颜乐天冲他挥手,聂尧看见了他。 等他靠近,颜乐天调侃:“迟到了十二分钟。” 聂尧平静道:“抱歉。” “我车在那边,得走过去。” “嗯。” 颜乐天开了一辆迈巴赫,是他软磨硬泡让他老子给买的车,当时差点要给那老头跪下了。 两人坐上车,颜乐天随口一问:“你那辆保时捷呢?” 聂尧系安全带,十分平淡道:“卖了。” 颜乐天笑:“这么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有今天。” 聂尧懒得回他,干脆不说话。 颜乐天启动车子,偏头看了一眼聂尧的侧脸,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都不知道这哥们吃什么长大的,竟长得那么带劲儿,尤其那高耸俊挺的直鼻,以及那干净健康的皮肤。 聂尧很帅,眼是眼,鼻是鼻,就是一种明明白白的帅,任凭颜乐天没少自诩是吴彦祖,可在聂尧面前,他的高傲自赏也得收敛个一两分。 “住哪儿?”颜乐天将车子驶入机动车道。 聂尧:“随便找一家酒店。” “大晚上找什么酒店,去我住所,刚好空了一个客房。” “……” “我问于卿儿哪天出国,她到现在也没有回复。” 颜乐天将话题引到于卿儿身上,聂尧没有接话,他像是在发呆。 “躁狂症是什么精神疾病?”颜乐天展开话题。 他以为聂尧还是沉默不语,没想到他平缓而持续地回应了他,聂尧对躁狂症的了解程度,就像是熟知自己的身体线条。 “这是情绪、思维、行为过于高涨,容易被激怒的一种的精神障碍,轻度表现为情绪愉悦,创造力提升,社交活动活跃,没办法专注去完成一件事,连续几天熬夜也不觉得疲倦,同样也容易冲动失控,中度会有脱离现实的行为,比如有攻击性语言,高风险性行为,甚至出现幻觉和妄想,严重的话会有自杀倾向和暴力行为……” “你发给我的那段通话录音,我听了很多遍,她目前应该处于轻度状态,还是要尽快干预治疗。” 颜乐天沉默了很久,最后喃喃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跟网上那些事相关?她跟……” 说到后面,颜乐天戛然而止。 那些照片他都有看过,虽然都被下架了,但照片里确实是于卿儿,她确实在脱别人裤子,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聂尧沉默了。 他没有就这个话题深聊,或许他下意识想要回避什么。 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不知道陷入了多少次不断被拉扯割裂的糟糕情绪里。 一路沉默,唯有车载音乐悠悠唱响。 不知过了多久,颜乐天开车回到他的住所,他将车子停在小区地下车库。 聂尧也不纠结,跟着颜乐天进了电梯。 颜乐天的住所不算很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桌上花瓶里微微有些枯萎的玫瑰花不难看出,家里偶尔会有女生过来住。 “喝什么?”颜乐天问。 聂尧:“随便。” “红酒行吗?” “嗯。” “你先洗个澡。” “好。” 两个男生基本没什么话,聂尧不是老杨,颜乐天可以跟老杨通宵打一晚上游戏,跟聂尧那绝对不行。 在聂尧关门进浴室之前,颜乐天喊道:“沐浴露洗头水剃须刀随便用!不用客气!” 聂尧没回,关了门。 颜乐天走向酒柜,低低嘁了一声。 —— 第二天,颜乐天被手机闹铃吵醒,这是他以往起床去上班的时间。 抓挠了下头发,他从床上起来,睡眼惺忪走进洗手间洗漱。 穿上衣服,他从主卧出来,看到聂尧就在大厅茶几前办公,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颜乐天一愣,不知道这哥们多少点起床,看样子应该是早早就醒了。 颜乐天从卧室出来,聂尧并没有留意到他,他完全沉浸在工作里,目光和表情都异常专注。 颜乐天不怎么做早饭,但今天家里住着一位大爷,他总得象征性给人弄点吃的,最后他将两袋麦片面包扔桌上。 聂尧先是看了一眼面包,又抬眸看向颜乐天。 颜乐天叼着面包片,手里晃着车钥匙,含糊混沌道:“家里就这些吃的,随便对付两口,哥要去上班打卡了。” 聂尧目光回到笔记本电脑上,手指敲打键盘,继续心无旁骛工作。 颜乐天也不在意,正要走向玄关,聂尧突然叫住了他。 “你……”聂尧欲言又止。 颜乐天困惑,等着他说话,然而聂尧还是止住了话题。 他应该是想问于卿儿那边有没有消息,颜乐天猜测,但他对于卿儿的感情又是复杂的,所以沉默不语。 “打她电话关机了。”颜乐天道。 安静。 空气沉寂下来。 颜乐天换鞋开门,默默带门离开。 颜乐天上班也开他那辆迈巴赫,因为没别的低调的车子可开,为此他没少被同事调侃。 车子开到市区,来到一个大的十字路口,车子被迫停下。 早班高峰期,道路异常堵塞,颜乐天见怪不怪。 在等车的间隙,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意外收到于卿儿的照片信息。 照片应该是随便乱拍的,没有重点对象或物品,只有角落一个被推动的行李箱。 颜乐天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她该不会就要走了?那岂不是要跟聂尧错过?可是聂尧连夜奔波来到京北市,分明是为了她而来…… 颜乐天:你推行李去哪?你在机场?多少点的飞机? 颜乐天:聂尧来了,你不愿意见他吗? 随即,一条语音信息弹出来。 前面是十分嘈杂的声音,没有人声,十分混乱,像是不小心误触,颜乐天很庆幸他一直听完了这条语音,语音的末尾有她的声音,虽然极不清晰。 迷迷糊糊的,昨天……我梦到他了。 这是她的声音,乱七八糟。 她应该是清醒的吧,颜乐天希望是这样。 颜乐天:你先别走,等等他,我让他去见你。 颜乐天:他特别在乎你,你信我! 第115章 别讨厌我颜乐天匆匆返…… 颜乐天匆匆返回小区,聂尧刚好从小区出来。 聂尧刚一上车,颜乐天驱动车子,提速离开。 开车途中,颜乐天试图给于卿儿打电话,对方都是关机。 “妈的,该不会已经上飞机了吧?”颜乐天焦躁道。 聂尧没回应,始终沉默。 “你不急吗?”颜乐天看过来。 聂尧看向窗外,沉闷道:“她不一定想见我。” 颜乐天眉头皱了一下,诧异道:“不是,你为什么这么想?” 聂尧:“没为什么。” “别的我不敢说,你对她来说应该是特别的。”颜乐天信誓旦旦道。 聂尧垂下眼睑,表情颇为无奈:“特别在哪?” 颜乐天:“……” 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颜乐天始终觉得于卿儿对聂尧有很深的感情,要不然当初不会闹成那样,她这么多前男友可没一个让她这般耿耿于怀。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机场,而后直奔候机楼 VIP入口。 颜乐天给于卿儿打电话,对面仍然关机,这让他有些抓狂。 聂尧表面平静,内心的波澜只有他自己清楚。 京北新区机场很大,两人绕了半圈才走到贵宾区入口,京北市贵宾通道他们都很熟悉,两人都持有白金卡。 进入安检通道,服务人员十分客气,到了贵宾厅,颜乐天提议分头行动,聂尧点头同意。 颜乐天跑开,聂尧朝相反的方向走,目光四处追寻,鬓角染着一层薄汗。 他对于卿儿的感情很复杂,理智告诉他,她并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试图让她成为妻子,和他步入婚姻那是一种妄念。 情感上他很爱她,那份情感被他压抑着不去深究,可他骗不了自己。 可是见面了又会怎么样呢? 那日的冷嘲热讽会不会再度重演…… 她总是让他一次次陷入情感沼泽里,每次都让他狼狈不堪。 贵宾厅人并不多,聂尧转了一大圈,仍然没见到她,聂尧有些气馁,心想她可能已经进到登机口了,又或者已经上了飞机。 颜乐天跑回来,气喘吁吁问道:“怎么样?找到她了吗?” 聂尧摇头,脸色糟糕。 低头看一眼腕表,颜乐天皱眉:“该不会已经上飞机了吧?一点旧情都不念。” “现在怎么办?要回去吗?”颜乐天问。 “再等等。”聂尧目光找寻四周,不肯放弃。 正寻觅着,突然他目光顿住了。 贵宾厅安检入口,葛斯伯牵着一个头戴黑色宽檐帽,脸上带着墨镜和口罩的漂亮女人通过安检,身后跟着四名助理保镖人员。 见聂尧一动不动,颜乐天好奇看过来,目光随即一凝。 正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姓葛的牵着的女生不正是……于卿儿。 她虽没有露脸,身上全副武装,可她化成灰聂尧和颜乐天都认识。 聂尧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双脚像灌了铅,他没办法迈出脚步走向她。 他只远远看着,漠然无措。 “那是于卿儿,愣着做什么,走啊。”颜乐天推动聂尧的肩,自己先走了过去。 “于卿儿!”颜乐天喊道。 随着这一声喊叫,周围旅客的目光聚集而来,葛斯伯身后两名保镖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葛斯伯从传送带上拿起于卿儿的包,回头看到颜乐天,眉宇不悦蹙起,他和颜乐天仅有一面之缘,自然不记得他是谁,不过当他看到颜乐天身后的聂尧,顿然明白了什么。 于卿儿戴着墨镜口罩,头上还有一顶宽檐帽,她看向颜乐天的方向,没人看到她墨镜下的目光,她看起来呆呆的,有些混沌,有点不像她。 没等颜乐天和聂尧靠近,两名保镖伸手把人拦住,没让他们靠近于卿儿。 幸亏这里是贵宾厅,周围的路人并不多。 “于卿儿,我把聂尧带过来了,看看。” 说着,颜乐天把聂尧推出来,也不管聂尧本人愿不愿意。 聂尧被迫站到于卿儿面前,隔着两个保镖,两人安静对望。 他无法看透她墨镜下的目光,所以他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他。 看着于卿儿的脸,又看着她和葛斯伯牵着的手,聂尧眸光黯然。 “卿儿,好久不见。”他轻轻开口。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无动于衷的冷寂。 于卿儿像是不认识他,没有一点反应。 葛斯伯嘲讽笑了:“卿儿,你前男友挺痴情的,我记得你之前故意当着很多人的面羞辱过他,他居然还乐颠颠回来找你,真是不可思议。” 心口似被人用尖刀刺伤,聂尧面色沉郁下来。 葛斯伯的话无疑是一种羞辱,但同样也是事实。 聂尧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又一次将鲜红的心捧到她面前,任凭她处决刺伤,他明明知道她不会珍惜他。 不止一次了,她说过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你说话放尊重一点。”颜乐天看不下去,主动帮聂尧找回场子。 葛斯伯轻笑:“我说错了?哦,那真是抱歉。” 葛斯伯牵于卿儿离开,故意从聂尧身侧经过。 聂尧偏头看于卿儿,于卿儿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被墨色镜片阻隔。 于卿儿被牵着往前走,身后两名保镖和两名助理紧紧跟随。 对于于卿儿的漠然无视,颜乐天颇为惊讶,回头正要宽慰聂尧两句,便见聂尧大步跟了上去,身上有着一股倔强与果决。 颜乐天停顿了一下,随即大步跟随。 没到登机时间,葛斯伯带于卿儿在贵宾厅的卡座区坐下,葛斯伯凑过来询问于卿儿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于卿儿摇头。 她回头寻找聂尧,他就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她。 留意到于卿儿的小动作,葛斯伯吃了味,不悦道:“当初是他甩了你,怎么?他一回来找你,你就心软了?” 于卿儿从包里拿出镜子,她有些神经质地照了照自己,然后又立刻合上镜子,含糊而又兴奋道:“你看到了,他还喜欢我。” 躁狂症一般持续时间是一到两周,目前于卿儿仍然犯病,她的思维比任何时候都要跳脱,也比任何时候都要自信。 聂尧站在这里,她笃定他爱她,她很想说她讨厌他,但其实她很开心,见到他她很开心。 “我的眉笔在哪里?我的美瞳在哪?你帮我找找,还有口红和眼线笔,你想说我很漂亮,我知道我很漂亮。” 于卿儿在包里翻翻捡捡,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最后直接把东西倒在光亮的地面上,她像个孩子一样蹲下来四处寻找,捡起一样东西又重重丢出去。 于卿儿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一有行动,她的神经质就被人一眼看出来,就如此刻。 聂尧惊愕地看着,心似被人狠狠揉捏着,钝疼感隐隐约约弥漫而来。 她的一只口红滚落到他脚边,聂尧捡起来,递向她。 “卿儿,口红在这里。”他说。 于卿儿停下动作,抬头看他,表情安静下来。 她迟疑了一下,随后迈开脚步,慢慢走了过来。 见她走向聂尧,葛斯伯想把人牵回来,却被颜乐天挡了一下。 “让他们见一面会怎样?她都这样了。”颜乐天道。 “……” 葛斯伯憋闷地瞪向他。 聂尧和于卿儿相隔不远,她走几步路便走到他的面前。 聂尧将口红放在她的手心,很轻,目光却一直在看她,很深沉。 “你……是不是过的不好?”他轻轻触摸她戴着口罩的面颊,目光忧郁。 先前所有的嫉妒与失衡统统消失,他不再纠结她爱他还是爱谁,他现在只想要她好。 “求求你,好起来……”他说。 于卿儿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咽,心口被委屈填满。 她像是流浪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快忘了温暖是一种什么感觉,此刻她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聂尧摘下她的墨镜,一双氤氲着泪水的眼眸正直视着他。 一年零九个月,隔着如此漫长的时间,再看一眼,依然亲切。 “阿尧,你别讨厌我。”她痴痴道。 聂尧愣怔,眸光动容。 “你带我走,好吗?”她说。 她想对他笑,表情却有点紧绷。 “我想跟你,还有叔公,还有阿梨,我想跟你……”她絮叨着。 心脏在不住震颤,聂尧握紧她的手,二话不说,将她带离这里。 他仍然没有办法给她好的生活,他的生活仍在低谷,可他看不得她这样,他要带她走,养在身边,至少得先让她好起来…… “喂!你们去哪儿?!” 身后葛斯伯在叫唤。 然而,那像是催命的符咒,于卿儿一听到声音就跑了起来,她牵着聂尧往前跑,深怕有人抓她回去不让她和聂尧待在一起。 “卿儿!回来!” “别忘了你的处境!” 无视那些声音,于卿儿脚步加快,扬唇笑着。 她才不要回去,她要聂尧,她想跟着聂尧…… 第116章 难以招架 机场外,于卿儿牵着聂尧…… 机场外,于卿儿牵着聂尧一直往前跑。 头顶一辆飞机飞过,轰鸣声掩盖了她的笑声,她回头看他,笑容像是纵情绽放的百合花。 上午九点的太阳很明媚,暖洋洋的光照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轻薄的金纱,细腻地披覆之下,他们周身都泛起柔和的光晕。 她像一只鹿,自由又欢脱,聂尧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深怕她下一秒就会在他眼前消失,就像是一场梦。 “聂尧,你陪我喝酒!” 飞机轰鸣声格外悠长,她的声音仿佛隔了一道墙。 聂尧应允,脚步追随着她。 机场外有不少的便利店、特产店和纪念品店,于卿儿牵聂尧推门进了一家便利店,她不看商品价格,看到想要的就通通抱在怀里。 她的行为多少有点反常,像是在抢劫,商店老板娘看傻了眼。 聂尧知道于卿儿的状况,他随手拉了一个小推车,任由于卿儿无节制乱买东西。 直到推车塞满了物品,聂尧才让于卿儿停手。 “卿儿,东西太多了,明天再买行吗?”他牵她的手走向收银台。 于卿儿抱着一包薯片,微笑地点着头。 老板娘清点东西后,聂尧一共支付两千多,走出商店的时候他手里拎了一个超大购物袋,里面全是许许多多没必要的物品。 于卿儿看起来很开心,像是买到很多宝贝似的,她甚至吃着薯片在太阳下跳起了华尔兹。 两人在路上晃荡了很久,路上经常有车辆经过,聂尧怕她乱闯,便是牵她走进一家便捷酒店,拿出身份证开了一间双人房。 于卿儿不太愿意进酒店,她这几天基本都被关在酒店,葛斯伯怕她跑出去闯祸,特地请两个女助理看守她,她过于精力充沛,两个女助理没少被她折腾。 不过聂尧哄她很有一套,他邀请她去酒店喝酒,她欣然答应了。 牵她进了房间,聂尧反锁了门,扣上防盗锁,以防她趁他不留意跑出去。 于卿儿目光在房间里寻觅一周,不满道:“哪里有酒?我的酒呢?我们去酒吧好不好,我想去酒吧喝酒,喝很多很多酒,我请你。” 聂尧把购物袋放桌上,从里面拿出几罐果酒,酒精浓度极低,他拧开拉环递给她。 “这里,酒。” 于卿儿接过,聂尧拿起另一个酒罐和她碰了一下。 又拿出几袋零食,他引她坐到黑皮沙发上。 “那男的……有没有带你去看医生?”他问。 于卿儿喝着酒,笑着说道:“我想骑马,好久没骑了,一边骑马一边喝酒怎么样?” 聂尧:“……” 于卿儿思维十分跳脱,前一秒还在说骑马,后一秒就说她想做头发,前言和后语没有逻辑性,想到什么说什么,而且小动作还特别多。 聂尧一直在看她,安静倾听她混乱的思绪。 于卿儿脸色很苍白,下巴尖瘦了一些,可她依旧很美,美得动魄惊心,像是精雕玉琢的瓷娃娃。 见聂尧一直在看她,于卿儿停止说话,她放下果酒,十分自然且大胆地跨坐到他双腿上,抬手圈住他的脖子,让他近距离看她。 “好想你,阿尧。”她贴向他的额头,呼吸喷薄在他脸上,“今天好开心,我以为你不喜欢卿儿了。” 聂尧捏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沉:“你想我?” “想阿尧,想得要发疯了。”她说。 “你不是说过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哪怕我对你掏心掏肺。”聂尧追问,锐利的目光逼视她的眼眸。 于卿儿可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她只觉得眼前的男生好帅,无论是眼睛鼻子嘴唇,都是她爱的模样,他性感得不像话,她甚至想跟他发生关系,知道他是聂尧,她更放纵了这个念头。 这么想着,她便这么做了。 低头亲吻他的唇,于卿儿狠狠吸吮着。 聂尧愣住,鼻腔里全是她的气味,淡淡的玫瑰花香,勾得他心尖一颤。 感受到嘴唇久违的触感,聂尧轻轻推开她,呼吸紊乱:“我真希望你是清醒的。” 于卿儿以为自己被拒绝了,便用更霸道的气势强吻他,牙齿连咬带啃,像是赌气又像是发脾气。 聂尧嘴唇即便被咬,他也不觉得疼,一只手安抚她的背,一只手按压她的脖颈,他情不自禁加深这个吻,比她更为饥渴。 放在沙发上的果酒易拉罐掉落下来,酒水泡泡撒了一地,无人在意。 于卿儿一开始很急躁,亲吻乱七八糟,直到她尝到两人唇舌搅动时的甜蜜味道,她变得专情起来,神情堕落迷离。 她喜欢聂尧身上的味道,很清爽,带着清浅的诱惑性。 某种深沉的记忆被唤醒,于卿儿开始扯他裤子,急躁蛮横,充满了孩子气。 深爱过的人再一次拥抱,仍然会悸动。 聂尧也在放纵,他没办法拒绝她,他身体的权限完全对她开放,无时无刻不为她躁动。 不过他没有帮她,而是看着她急切拉扯着,让他有一种被需要和被爱的错觉。 当然,他也会胡思乱想,比如她跟他分手这段时间,她是否也同样渴望着别的男人,又比如网上那些不堪的照片,她趴在别人身上有没有想起他,有没有想过他会嫉妒得发疯。 “告诉我你是清醒的,知道你想睡的人是我……”他亲吻她的唇。 “聂尧,我想要。”她焦躁说。 她准确无误叫着他的名字,所以她都知道。 明知道她是不理智的状态,聂尧还是忍不住跟她谈判:“睡了我就必须完全属于我,你的情史最好一句都不准提,我不想听,不要让我听到任何一个男人的名字。” 于卿儿没听懂他的话,只是急切而哀求地看着他,她的欲望在身体里烧着。 聂尧在克制欲望,他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渴望她一点也不比她少。 脱掉她的外衣,聂尧再次深吻她的唇。 随即,一股腥甜的味道弥漫口中,带着丝丝的铁锈味,聂尧睁开眼睛看她,她鼻周全都是血…… 聂尧惊愕。 她在流鼻血。 欲望瞬间哑了火,他茫然无措地望着她。 躁狂症还会让人流鼻血吗?还是说她身体也出现了问题…… 于卿儿用手擦了擦鼻下粘稠的液体,同样有些茫然,不过她很乐观,甚至有些兴奋地欣赏着手指间的猩红。 聂尧呆愣了两秒,死死捏住她纤细的手腕:“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说话!于卿儿。” 他太着急,以致于他忘了她还在发病。 他看着她将两只手都沾上血,像是在玩乐一般,画面诡异又迷人,聂尧心脏仿佛被一只手蹂躏着,呼吸变得沉重。 一秒不敢耽搁,聂尧迅速拉上裤子,强行给她擦手穿衣,他要立刻带她去医院,哪哪都要检查一遍才放心。 然而,这突然的变故让于卿儿很不高兴,在她看来聂尧不爱她了,才突然不想跟她上床,她的情绪瞬间被激怒,她变得暴躁。 她抢走了衣服,用力撕扯,用委屈又愤怒地目光看向他。 “你不是聂尧!我恨你!” 将桌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她像一只困兽,疯狂地乱扔东西,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聂尧钳制她的手腕,却被她的指甲划伤了脸,留下两道划痕。 “我们先去医院。” “不要不要!” “你在流鼻血。” “我不!” “我会陪着你。” “不要!” 他语气极尽温柔,她却声声抗拒,仿佛他是她的敌人。 下一秒,她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酒瓶,用力拍碎,她抓起破碎的玻璃片要划伤自己。 聂尧瞪大眼睛,心脏瞬间失重,他仿佛一脚坠入了冰潭。 “别!我错了!” 聂尧抬起手,做出退让的姿态。 于卿儿看着他,眸光有泪,表情异常偏执。 聂尧第一次见到她发病,一颗心像在过山车,忽起忽落,难以招架。 “我们继续刚才的,我们上床好不好?” 这句话于卿儿听进去了,其实她很好哄,她的身体出现性活动亢进的倾向,像是有一个棒棒糖在诱惑着她,是他的出现让她控制力严重下降。 见于卿儿平静下来,聂尧以身入局,慢慢脱掉上衣,露出一身年轻结实的肉/体。 于卿儿情绪来得很快,见他很欢迎她,她丢下玻璃片,上前抱住他温热的腰腹。 聂尧用棉质上衣擦掉她的鼻血,也不在乎衣服会不会弄脏,随即他横抱她的身体,带她走向大床。 整个过程,聂尧始终游离在外,尽管他爱死了那醉生梦死的感觉,酒店的避孕套质量并不太好,于卿 儿又极尽疯狂,他总担心出岔子。 他惊讶于卿儿的精力,完全是打了鸡血一般,无比亢奋,不会疲倦,格外热情。 幸而,她从未叫错他的名字,她把“聂尧”和“老公”混起来一起叫他,让他沦陷地以为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变故,他们仍是彼此的唯一。 “答应我,做完去医院。”他低沉道。 于卿儿不理他,心无旁骛。 第117章 我爱阿尧第二天傍晚,颜乐天走进…… 第二天傍晚,颜乐天走进机场附近的便携酒店,他走在铺有厚重地毯的酒店过道,脚步声又闷又沉。 这酒店不算高档,很一般,人也不多,过道走廊异常安静。 找到门牌号,颜乐天敲响房门。 等了一下,房门从里面打开,聂尧衣冠楚楚站在门口。 颜乐天无意从门缝看到里侧,房间是充满激情的凌乱状态,又见聂尧脖子上暧昧的抓痕和吻痕,当即不怀好意笑了起来。 “哟,进展不错嘛。” 颜乐天把行李包递给聂尧,这是聂尧放在他家里的东西,里面有衣服和笔记本电脑。 聂尧接过背包,简单道了一声谢谢。 “她在里面?”颜乐天颇为尴尬地问了一句。 其实,他对于卿儿情感很复杂,尽管他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也很喜欢对方,可他对于卿儿总有一丝捋不清的情绪,像是一种未尽人意的遗憾。 “今天带她去医院,吃了药,现在睡着了。”聂尧道。 颜乐天点头,从裤兜里摸出于卿儿的身份证和手机,伸手递了出去:“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些。” 于卿儿证件照很漂亮,五官端正,模样水灵,医院整形模版大概也没有她标致,聂尧有点惊讶道:“上哪弄到的?” “昨天顺的,她把东西倒在地上,我捡的。” “谢谢,帮了大忙。” “找个地方聊一下?”颜乐天明显有话要说。 聂尧停顿了下,看一眼手机时间,道:“可以,最多半个小时,我怕她会醒过来。” “楼下有咖啡店。” “嗯。” 锁上房门,聂尧和颜乐天一起离开,两个帅哥一起走出酒店大厅,惹得前台两个年轻妹子惊诧好奇,浮想联翩,尤其聂尧脖间还有鲜艳的吻痕。 点了两杯咖啡,颜乐天坐到聂尧对面。 聂尧漫不经心翻开桌上的甜品册子,眼睑低垂,直鼻傲然挺立,在咖啡店顶光氛围灯的照耀下,他的五官过分优越俊美。 他黑眼圈有点重,像是没怎么睡,可没来由的,他看起来很有性诱惑力,少了平日里矜贵沉稳的禁欲感。 “要买蛋糕?”颜乐天随口一问。 聂尧合上甜品册子,道:“我不爱吃甜食,卿儿喜欢。” “你打算带她离开京北市?” “嗯。” “去哪儿?” “阳江市。” 阳江市是一座新一线城市,比起老牌一线城市更有多元化的发展机遇,对于求职者和创业者来说,那里是一片就业与创业的肥沃土壤。 “你在那边发展?” “嗯。” “混得怎样?” “一般。” “怎么个一般?” “在一家律所工作。” “那家律师事务所肯定不一般。”颜乐天笑。 “……”聂尧不置可否。 聂尧目前在一家新律师事务所工作,公司高层某个人物非同一般,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前WTO上诉机构大法官陈远航老先生,同时也是聂尧的师傅,聂尧作为徒弟被重点栽培,未来可能成为那家律所的接班人。 其实也不奇怪,聂尧就读top级名牌大学,又是新一届最优质最聪颖且心理素质最强硬的法学高材生,前世界贸易组织大法官程远航老先生找京北大学法学系几位老教授一问,苗子就这么选定了。 无论哪一行业,头部总能获得最优质的资源,这也是聂尧一直以来逼迫自己脱颖而出的原因,他现在是陈远航老先生唯一的徒弟,未来一片光明,可以预见的是,之后走的每一步都将是上坡路。 不过他现在挺穷的,没什么钱,工作挣的钱不多,毕竟他目前还在蓄力的阶段。 老实说身边带着一个生病的于卿儿对他来说很有压力,因为他工作非常忙,有时候要熬夜工作,又或者需要恶补法律知识盲区,他分身乏术,根本没办法照顾病人。 然而他未来的人生版图里必然有于卿儿,在他心里,他一直把她放在妻子这个位置上,她非常重要,所以不行也得行,他必须带在身边。 “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颜乐天突然开口。 聂尧抬眸,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什么好消息。 “于卿儿差点杀人了。” “……” 咖啡厅内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聂尧深呼吸,低沉问:“谁?” 颜乐天耸肩:“网上传的那些照片里的老登,差点被掐死。” “应该是想潜规则,但被反扑了。”颜乐天嘲讽地补充了一句,他是一点也不同情那老毕登,死了也不足惜,他这样的俊帅小伙,于大美女都没看上,那老不死的倒是想得美。 聂尧愣住,陷入沉思。 一切都有了解释,少女时期的不堪经历再次重演,所以她又一次犯了病。 “据说那个人身份不简单,姓葛的怕于卿儿会被打击报复,特地安排她出国,如果她跟你走,你就必须保证她的人身安全。”颜乐天道。 聂尧刚才也在想这个事,并不感到意外,如此一来,他肩上的担子也就更沉重了。 —— 聂尧从咖啡店回来,给于卿儿带了一份千层蛋糕。 于卿儿还在睡,室内格外安静,空气里迷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却莫名让人安心。 照顾狂躁症病人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她精力充沛,不会困倦,行为反常,有时候她会做一些危险的事,她必须时时刻刻处于被监管的状态。 聂尧从昨天开始基本没睡,难得她吃药睡着了,他总算也可以休息片刻了。 从自己裤子的裤头上抽出黑色绑绳,聂尧上了床,绑绳一头捆绑于卿儿的手腕,另一头绑住他自己,一旦她有动静,他会第一时间醒过来。 做好了一切,聂尧侧身看着于卿儿的睡颜,没过多久渐渐睡着。 聂尧醒来的时候,他感觉手腕被绑绳牵动,睁开眼睛一看,于卿儿坐在床上吃蛋糕。 她用手抓蛋糕吃,很不文雅,嘴上全是奶油。 聂尧故意打了死结,绑绳就这么紧绷地牵扯着彼此的手腕,明明她行动受阻,她也不生气,还很开心地抓着蛋糕吃。 从床上坐起来,聂尧凑到她面前问:“好吃吗?” 于卿儿看过来,笑容洋溢在脸上,她把手里一小块蛋糕递给他吃,很喜欢分享的样子,聂尧没有拒绝,他吃下她手里的蛋糕,并捏住她的手把她指尖的奶油都舔干净。 床已经不干净了,床单到处是奶油和面包碎屑,聂尧情绪很稳定,心情不受影响,对他而言只要她不受伤,什么都屁事没有。 等她吃完了蛋糕,聂尧抱她去洗澡,两个人一起洗,他帮她把头也给洗了,搓出很多的白色泡沫。 头顶着泡沫,于卿 儿搂抱聂尧的脖子,对他含情脉脉告白。 “我爱阿尧,我喜欢你。”她说。 聂尧亲吻她的唇,眼底含笑:“心里话吗?” “我爱你阿尧,我喜欢你……”她拿泡沫涂他身子,然后黏糊糊抱住他。 她身上滑溜溜的,没有隔层的拥抱,肌肤相亲的感觉很美妙。 洗好了澡,聂尧给于卿儿吹头发,她头发很厚,他吹了很久,于卿儿完全像个孩子,她没少捣乱,没少对他上下其手,没少对他耍流氓。 幸而她注意力不集中,挑逗他总是时断时续,聂尧还能忍住,他敢说时间要再长一点,他非得累死在她身上不可。 白天他带于卿儿去了医院,于卿儿身体没有大病,只是缺乏几项维生素,也幸好发现得及时,避免了小病酿成大病,另外他还带于卿儿去了精神心理科,医生了解基本情况后便给她开了药,治疗方式十分的简单粗暴,不过公立医院基本就这样了,想要更细腻的治疗方式,还得找专门治疗躁狂症的专业心理医生。 躁狂症患者在发病期间还能认识身边的人,至少在心里知道,也就是说,于卿儿知道这段时间她在跟他在一起,所以才表现出依赖和黏人的情绪,她脑子思绪很庞杂却仍能稳定地叫出他的名字,这也说明了她的病情没有太糟糕。 “明天早上带你去阳江市,你跟我一起生活。”他说。 于卿儿抱他的腰,难得有些安静。 “我家人也住在那边,我爷爷,我爸妈,还有阿梨,不过我公司离家里的住所比较远,我单独住在外面,在你病没好之前,我暂时先不带你回去见他们,等你病好了,我再带你回家吃饭。” “梨花街好多花,我喜欢梨花……”她说。 她也就第一句话能听,后面就乱七八糟了。 聂尧放好了吹风机,托起她的双腿将她从洗漱台上抱出浴室。 “梨花街暂时回不去了,房子卖了,不过等我以后挣了大钱再把房子买回来好么?到时候你每年还是能看到梨花。” 于卿儿抱他的脖子,在他耳朵上亲了亲。 第118章 工作重担阳江市,高楼大厦直插云…… 阳江市,高楼大厦直插云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街道上车水马龙,智能交通系统高效运作,各品牌汽车有序穿梭。 打车抵达市区,聂尧把于卿儿带回单身公寓,这是他近段时间居住的地方。 公寓不大,一个房间一个小客厅,面积才四十平米,里面基础家具全都有,就是比较简陋。 当初聂尧租这里,仅因为离公司近,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把于卿儿带来这里。 用一个下午时间,聂尧找了看护保姆,让工人换防盗门,并在屋里屋外装了监控。 做完了一切,聂尧刚好接到师傅的电话,要他尽快去律所洽谈工作,他只要换上职场正装。 他让看护阿姨留下来照看于卿儿,要求无论如何不准于卿儿出门,也不准让任何人进来,不管是物业员还是修理工,看护阿姨出门必须得到他的允许。 聂尧身为律师,撰写合同是他的专长,他给看护阿姨列了份合同,条规条例白纸黑字,违约则要赔付高额违约金,在阿姨接任这份工作时,他特地圈出几个重点以及违约金额,强调对方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办事。 聂尧虽然年轻,认真起来气场却很强势,看护阿姨被吓得连连看了好几遍合同,深怕自己错漏了细节,以免背负巨额违约金。 好在风险高回报也高,聂尧开出她以往薪水三倍的薪资待遇给她,有钱能使鬼推磨,保姆阿姨看在钱的份子上也就大着胆子接任了这份工作。 聂尧离开之前,于卿儿一直抓他衣服,她不想要他走,可能是没有安全感。 她甚至触摸他的敏感部位,毫不在意旁边有没有外人,完全意气用事地想以这样的方式挽留他,狂躁情绪在控制她的理智和行动,她完完全全失去了控制。 聂尧温柔安抚她的情绪,说他晚上就回来,他不会走,可惜于卿儿什么也听不进去,歇斯底里大喊大闹,手死死抓着他的白色衬衣。 无奈,聂尧让阿姨先出去走走,自己则抱着于卿儿回房间,锁上房门。 没过多久,房间里于卿儿的声音安静下来,接着是摇床的声音,某种运动具有较高的刺激性和吸引力,于卿儿注意力即刻被转移,之前的狂躁情绪就这样被拆解了,最终分崩离析。 聂尧上学做题最擅长总结,转移她躁狂情绪也一样,其实也就两次,他就发现了做/爱能转移她的糟糕情绪,且百分之百有效,她会很快忘记先前的不愉快。 只是,这办法有一个坏处就是……伤肾。 其实也还好,他们过去热恋的时候,基本也是这个频率,现在算是失而复得,久别胜新婚,她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 市中心,一栋高耸的写字楼内。 聂尧走进锐诚律所,眼前是整洁有序的办公区,不少同事在里面办公,严谨高效的工作氛围扑面而来。 锐诚律所虽是一家新公司,规模却不小,这全都得益于大法官陈远航老先生,因为名气很大,律所创办前期便获得了不少的外部融资,这是一项稳赚不赔的项目。 聂尧走到自己的工位,旁边年轻女律师马叶嘉微笑着跟他打招呼,聂尧礼貌点头,而后带着笔记本迅速去了会议室,他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 进入会议室,会议室几人都看过来,大家的话题暂停。 等聂尧坐下来,陈老先生问:“家里的事都忙完了?” “嗯,解决了。”聂尧回应,并打开笔记本电脑。 前几天他以家人生病为由请了假,走得很匆忙,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陈老先生特地批了他三天的假。 不过很快,陈远航发现聂尧脖子间的吻痕,表情顿时严肃下来,不止是陈远航,会议室其他律师也发现了他脖子上突兀的红印,大家一个个看破不说破,目光变得微妙。 “我们接到一个大案,江星海科技控诉晨光数据窃取商业机密,江星海科技研发‘灵犀’AI算法能提前3小时预测股市波动,每年为公司赚取100亿美元,江星海指控竞争对手晨光数据派商业间谍盗取核心代码,并在自家金融产品中使用,导致江星海科技三个月损失了25亿美元市场份额。” 陈远航打开投影PPT,所有人都看着投影信息,全场肃静。 “这个案件有几个难点,其一星海科技提供的数据证据效力不足,盗取的代码被拆分藏在100万行普通程序里,其二晨光数据把服务器架设在瑞士,数据备份在开曼群岛,其中牵扯到跨国法庭,案情复杂,其三美国法院要求2个月内提交证据,中国法律规定3个月内取证,在两种法律规则下我们要提供不同的证据,等同于我们要与时间赛跑。” “这个案子标的额很高,我接下了,现在我分配一下任务,这个案件由我把控诉讼策略,聂尧负责核心技术论证,邵军和小梁你们负责团队程序事项,其他人过后听我调遣。” 陈远航此话一出,会议室突然有了议论 的声音,大家都将质疑的目光投向聂尧。 聂尧是陈远航力排众议安排进入特别战略部的,这个部门是律所的核心,主要负责处理重大法律案件,纳入这个部门的律师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唯独聂尧是刚毕业的新人,目前见他除了能迷惑所里的女同事,整体给人一种很可靠很令人信服的感觉之外,再没见别的特长。 聂尧是陈远航的徒弟,大家都知道这老头偏心,没想到居然偏心到这个地步,法律核心技术论证是一项艰巨而回报率极高的工作,且最能锻炼律师的专业素养,有资历的律师都不敢拍着胸脯说能完成工作,老头却让一个资历这么浅的新人来胜任如此重要的事物,心眼着实是偏到没眼看了。 “陈老师,聂尧才刚实习转正,恐怕不能胜任,你也说了我们需要和时间赛跑,这样安排是不是太冒险了?”邵军律师道。 陈远航看向聂尧,目光深沉:“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聂尧,我能信任你吗?” 聂尧默了一秒,郑重道:“尽我所能。” “很好。”陈远航满意点头,对众人拍板道:“暂时这样安排,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 会议持续两个小时后,陈远航让众人出去,单独留下聂尧出来谈话。 众人收拾工作文件和电脑离开,脚步声由散乱到渐弱,最后厚重的会议室门闭紧,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聂尧,我指定你看的法律教材,以及我所记录的特殊司法案例和三百多个司法潜规则的手写笔记,你都认真看完了?”陈远航看着聂尧,声音如同法庭上的一把法槌,铿锵有力。 聂尧点头:“都认真看了。” “可都记在心里?”陈远航再问,很像严厉的老师。 聂尧:“大概能记住。” 对视,对峙。 空气安静了数秒,陈远航问:“司法潜在规则里时间法阵第45条的内容是什么?” 聂尧回忆了片刻,平静道:“周五下午四点提交紧急保全申请,执行庭会避免周末加班更容易批准申请。” 对了,他没有糊弄他。 “证据攻防第94条?” “特殊情况,开庭时可以安排我方证人坐被告席后方,利用视觉压迫降低对方证人在证词上撒谎。” 都对上了,陈远航满意点头。 他为什么喜欢聂尧?这就是原因——脑容量异于常人,记忆力惊人。 陈远航曾是WTO上诉机构最年轻的中国籍法官,在他的职业生涯里曾用一份裁决书阻止了美国对华的技术封锁,因坚持这一判决,他受到过很长时间的系统内排斥,这让他对司法界有了更深更透彻的理解。 回国后他发现国内高端法律服务被外资垄断,本土律所缺乏技术诉讼能力,因此他产生了建造中国法律诺亚方舟的梦想。 在他的管理哲学里有三不接原则,官员腐败不接,证据造假不接,践踏劳动者不接,身为律师——维护法律的人,他们必然要刚正不阿。 因而,当他在京北大学几个法学教授的引荐下见到浩然正气沉稳睿智的聂尧时,他便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他想要的传承人。 目光落地聂尧脖子间的吻痕,陈远航表情又严肃下来:“你交女朋友了?” 老头突然转移话题,聂尧愣了一下,应道:“嗯。” “这几天请假就为了谈恋爱?” 聂尧抿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老头也不多问,冷睨了他一下,严肃道:“我不希望你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聂尧,你明白我的意思。” 聂尧当然明白。 这次他成为技术论证核心负责人,接下来这几个月对他至关重要,他能不能在锐诚律所站稳脚跟,成败在此一举了。 晚上九点,聂尧回到住所。 开门进家,保姆立即如坐针毡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聂先生,你终于回来了,那我今天的工作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聂尧有点累,点了个头,没有说话。 保姆阿姨如蒙大赦,当即便将早已收拾好的背包拎起来,而后迅速离开住所。 聂尧站在原地,安静看着于卿儿坐在地上用剪刀剪窗帘,地上到处是碎布,狼藉满地。 说来奇怪,聂尧刚才还很疲惫,见到她安安静静出现在自己眼前,心境像是得到安抚,身心都变得舒畅许多。 慢慢走向沙发,聂尧扯着白衬衣领带,坐沙发上:“卿儿,过来。” 于卿儿听到了呼唤,她先是回头看他,表情呆愣了几秒,然后放下剪刀,赤脚走上他。 她穿着他的衬衫,没穿裤子,下面只有一条黑色底裤,漂亮双腿匀称修长,富有肉感。 一等她靠近,他就把她抱到腿上。 用鼻子蹭了蹭她的白皙面颊,而后咬上她娇滴滴的小粉唇。 “今天接到一个工作,担子很重,我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也能安心工作。” 舔吻她的唇,聂尧低头看她:“如果病好了,你还会不会乖乖在我身边?” 于卿儿咬他嘴巴,像吃糖一样,浑然没有反应,她说起了看见一只小狗的事,还有剪刀,还有窗帘。 看着眼前的她,聂尧沉寂了很久很久,最后捏她下巴,颇有些迷茫失意道:“病好了你会不会告诉我……你更喜欢别的男人……” 第119章 技术论证凌晨五点,窗外漆黑一片…… 凌晨五点,窗外漆黑一片。 聂尧慢慢起床,摸黑穿上裤子衣服,悄悄走出房间。 房间很安静,于卿儿还在睡,可能药效还没过去。 简单洗漱后,聂尧坐到客厅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他最近基本都是这个状态,睡得晚,起得早,一天睡四五个小时。 幸亏年轻,身体暂时熬得住。 关于江星海科技控诉晨光数据窃取商业机密这个案子,在核心技术论证这一块,聂尧运用技术论证四维战法。 聂尧虽然初出茅庐,但师父却是国际顶尖的法学界人才,他待在老头身边的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不可能什么都学不到,更何况他还反复研读了陈远航记录的上百个国际商业法律纠纷的特殊案件笔记,里面囊括太多内容,全都是干货,他自然学到不少东西。 他不断构建和完善技术论证的四维战法,其中包括代码基因锁破解,搭建“动态沙盒”运行环境,以及构建泄密代码的遗传学对比模型,这里需要相关专业人士介入。 另外三个维度的战法分别是数据时空锚定、行为轨迹重构以及算法因果论。 心无旁骛工作到清晨七点,聂尧闹钟响起,他合上电脑,走到厨房开始做早餐。 每天早餐基本都是他在做,于卿儿身体不太好,缺乏营养和维生素,早餐他尽量做得丰盛一些,午餐和晚餐则由保姆来做。 燕麦片加希腊酸奶加奇亚籽,再配上蓝莓香蕉花生酱,一起放进碗里。 做好这些,聂尧开始煎烤三文鱼,水煮西蓝花。 他做得很认真,开放厨房里只有锅具发出的声音,静谧而孤寂。 转身之间,他看到于卿儿站在房间门口,眼神清明而沉默。 她身上穿一件白色T恤,也只穿着一件T恤,白色单薄的布料将她身体优美的曲线若隐若现呈现出来,聂尧能看到她的胸部,平坦的小腹,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 她赤着脚,踩着地面,长发齐腰,眼神沉静。 聂尧看一眼就知道,她躁狂症过去了,此刻的她……是清醒的。 很奇妙,她发病时他们亲密无间,接吻、拥抱、牵手、喂食、甚至在她出现性/欲亢进症状,他会与她发生性行为。 可是当她清醒过来,用一双平静而沉思的目光望着他,他反而不自在了。 “……你醒了?”聂尧声音很轻。 于卿儿看着他,仍不说话。 闻到煎锅里的三文鱼有淡淡的焦味,聂尧转身继续煎烤三文鱼,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仍然心生隔阂,毕竟分开了这么久,先前她生病,被情绪控制的她太过热情高涨,所以他也回应了她同等的热情。 可是失控的热情退散了,剩下又是什么呢? 她对他的爱还剩几分? “我的手机……”她突然开口。 她声音平稳,语气不快不慢,和犯病的她很不一样。 聂尧翻转三文鱼,冷静道:“在房间桌子第一个抽屉。” “嗯。” 应了一声,于卿儿走回房间。 聂尧第一次强烈感觉到出租房太逼仄,他觉得这里容不下她,她可能会嫌弃这里。 两份香煎三文鱼出锅,煎好的那块他放入她的餐盘,煎焦的那块他留给自己,又将煮好的西蓝花拿出来,放入餐盘。 弄好了这些 ,聂尧将早餐放桌上,慢慢走向房间,推开房门,他想叫她出来吃早餐,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我没事,不用担心,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没让我用。” “离开?去哪儿?” “应该可以。” “我好像在阳江市,我发定位给你……” 二十分钟后。 于卿儿和葛斯伯结束通话,她走出房间,聂尧已经走了,桌上摆着两份早餐,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什么也没吃,就这样去上班了。 —— 锐诚律师事务所,办公室处于繁忙状态。 聂尧做好汇报工作,喝一口桌上咖啡,发现咖啡已经喝完了,他放下杯子,看向窗外,心不在焉。 他听到于卿儿和葛斯伯打电话,听那意思,她还是要跟别人走,她不愿跟他在一起…… 这几天的迷恋,不过是她脆弱时的临时依赖,她只是需要他,而并非爱。 正想着,保姆阿姨的电话打了进来。 聂尧顿了一下,平静接听电话:“喂?” “聂先生,于小姐说我可以不用工作了,她叫我离开,我现在在房子外面,我该怎么办?” 阿姨的声音清晰传来。 聂尧静默两秒,清冷道:“你找附近的奶茶店或者咖啡店,在那里帮我盯着监控,她如果出门,立刻告诉我,同时监视她的去向。” “监视是……要我跟踪于小姐吗?” “对。” 聂尧几乎没有犹豫。 “可是……” “工资四倍。” “好,好的,聂少爷。” 又交代了一些事务,聂尧挂断电话,特别战略部梁律师刚好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面:“陈老师叫开会。” 聂尧回神,收回思绪,拿起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包站起身,跟着梁律师一起走进会议室。 聂尧离开,律所两个年轻女律师交头接耳说起了悄悄话。 “我笃定他有女人,你们没发现他脖子上有吻痕?已经好几天了。”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好吧,天这么热,穿的衣服那么少,很难不让人发现,之前大家在讨论群里都在说这个事。” “前不久他还单身,突然就有女朋友了,心碎了。” “聂律师长这么帅,他脱单不是分分钟的事?正常。” “律所好多女同胞应该都失恋了,不止我一个。” “小到实习生,大到扫地阿姨,集体失恋。” 马叶嘉专心工作,听到两位同事低声议论,她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心口被失落的情绪笼罩。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气氛格外庄重。 江星海科技控诉晨光数据窃取商业机密这种重大法律案件,一个人无法完成工作,需要团队互相协作,每个人都分工明确,时间紧迫。 在陈远航严厉的目光下,每个人各自汇报自己的工作,不敢打马虎眼,表达的每一句话都格外专业和谨慎。 昭军律师讲解完毕,接下来轮到聂尧,所有人聚焦在他身上,目光或是质疑,或是平静,或是冷眼旁观。 聂尧也不怯场,抗压能力强悍,这一点是陈远航最为满意的。 只见他不疾不徐打开PPT,用沉稳冷静的声音分析自己技术论证的四维战法,每一个论证战法都格外详细。 “晨光数据产品代码可能有自毁程序,为了防止触发自毁程序启动,我们需要请专业人员隔离解析晨光产品代码,使用反编译工具提取核心算法的函数簇。同时我们还需要构建遗传学对比模型,就是将江星海代码库转换为256维特征向量,运用余弦相似度算法锁定相似度的代码段,这样将两个公司的代码段进行遗传学对比,是否盗窃代码也就一目了然。” “技术时空锚定这一块,我打算让技术人员挖掘元数据暗层信息,提取晨光数据库的postgreSQL日志看看有没有异常记录,如果有异常,那么我们接下来可以用时间戳反篡改来验证,这里涉及几个专业术语,我跟大家解释一下……” 办公室全场肃静,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望向聂尧。 分明才刚毕业不久,他控场能力和处理案件的能力却不输于资历老的律师,大家都在怀疑聂尧是不是有陈远航在背后指点。 “除了以上四维论证方向,我还在江星海公司监控记录里发现了一件事,我发现那名间谍员工每次购买星巴克的时间,和江星海服务器被入侵时间精确匹配。”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对司法结果的判定有一定影响。 “聂尧,你确定?”陈远航问。 聂尧看过来:“我已经让人整理了监控视频,一会儿让老师过目。” “还有一项至关重要的发现。” 说到这里,聂尧笑了一下。 这一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整个会议室顿然无声。 “我在翻看晨光所提交的内部文件里,发现对方使用了江星海专属字体‘灵犀体’,大家看PPT,文件里虽然大部分字体都用了普通宋体,但这里有一句话,可能是编辑人员一时疏忽,这段话明显用的是‘灵犀体’,我向江星海科技公司确认过,确实是他们公司的专属字体,晨光内部文件有江星海科技的字体,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 聂尧语毕,梁律师赞叹:“我记得对方的内部文件足足有五千多页内容,这你都能发现??” 聂尧轻描淡写道:“无意间发现。” 事实上,他阅览那些文件都快成了近视眼,虽是无意间发现,却也是在他废寝忘食的情况下发生。 第120章 没有反悔会议结束,众人离开。…… 会议结束,众人离开。 陈远航拍了拍聂尧的肩膀,欣慰道:“很不错,虽然某些论证方向可操作性不高,但整体很不错,考虑得很全面。” 聂尧点头:“主要是从老师的特殊司法案例记录里找到了方法,都是老师教导有方。” 陈远航笑了:“出息了,你也会拍马屁。” 聂尧浅笑。 离开会议室,聂尧回到办公区,面无表情打开手机,暂时没收到保姆阿姨的信息或未接来电,不由松了一口气。 打开手机监控端,聂尧在房间里找到了于卿儿,她躺在床上睡觉,长发披散,懒散宁静,时间在她身上仿佛静止。 过了一会儿,她翻了个身,毛毯从她身上掉落,她没穿衣服,至少上半身没穿。 魅惑的身型曲线一览无余,如同倒在森林草地上的妖精。 一个男同事从身后经过,聂尧立刻关屏,怕被误会他在浏览颜色网站。 起身去一趟洗手间,在卫生间公共洗手区,聂尧遇到同期的女同事马叶嘉。 马叶嘉只比聂尧大两岁,其履历很漂亮,她毕业于江海政法大学,是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同时她还是牛津大学法学院交换生,曾荣获全国大学生法律职业技能竞赛特等奖,还是杰赛普国际模拟法庭最佳辩手。 马叶嘉和聂尧是同一批进入锐诚律所,不一样的是,聂尧被纳入特殊战略部,马叶嘉却没有。 没能进入公司最优秀 的团队,马叶嘉一开始很不服气,毕竟她的履历要比聂尧优秀得多,可是后来在一次司法辩论中,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辩论口才竟然输给了聂尧,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其精炼的表达以及沉稳的控场能力,一切都超乎她的想象,这大概也是陈远航老前辈收他为徒的原因。 随着朝夕相处,马叶嘉慢慢被聂尧与年龄不符的个人能力,和英俊的外表吸引,她发现她爱上了聂尧。 意外在卫生间公共区遇到聂尧,马叶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主动打招呼。 聂尧点头回应,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马叶嘉回头,目光追随他那抹俊逸背影,道:“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聂尧看过来,对她的提问有些困惑。 他有没有女朋友和对方有什么关系? “噢,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事。”怕自己暴露了心迹,马叶嘉赶忙找补道:“因为很明显,你脖子上有……” 聂尧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脖子上有吻痕,他自己照镜子能看到,现在是十月份,衣服穿得单薄,白衬衫领子不高,很难遮盖住那个印记,不过这个印记现在已经浅了很多。 “嗯,有喜欢的人。”聂尧直言不讳道。 马叶嘉顿了一下,尴尬笑了笑,心里却失望至极。 成年人从不把情绪摆在脸上,尤其是同事之间,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这里有粉饼,你要是见客户或者出去工作,可以用这个粉饼盖一下印记,律师保持专业得体的形象非常重要。” 说完,马叶嘉将一个粉饼丢给聂尧,而后慌不择路大步离开,聂尧甚至来不及拒绝。 看了看女生用的东西,聂尧静默两秒,将其丢进西裤裤兜。 —— 深夜十一点,聂尧从公司回来。 家里客厅黑漆漆一片,房间门缝边角亮着光,她在房间里面,应该还没睡。 聂尧在玄关口站了一会儿,换鞋走进浴室,用冷水淋浴。 洗了十分钟,他从烘干机里拿出衣服裤子穿上,而后去厨房拿一瓶冰水,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 他没回房间,故意的。 在于卿儿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葛斯伯,并且计划要离开的那一刻开始,这几日的亲密情感就荡然无存,心底的隔阂就此产生。 很多次,他排除一切障碍走到她面前,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确定。 凌晨一点,聂尧关上电脑,推门走进房间。 房间里有电影播放的声音,于卿儿侧躺在床上看电影,手机还在运作,人已经睡着。 聂尧走上床,关上她的手机屏幕,关灯躺在她身侧。 房间床垫很硬,不是很好睡,对于从小睡优质床垫的他们来说哪哪都是缺点。 此外,房子的空调也有点老旧,总能听到空调外机“呼呼”的声音,不刻意去听还好,万籁俱寂时就避免不了会被干扰。 聂尧每天要应付高强度工作,睡眠时间少,所以一沾床便很快睡着。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抱着他,手搭在他腰上,腿攀在他敏感区,有点沉,像一根藤。 不知过了多久,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梨花街,梦到自己曾经居住的别墅房间,他在床上亲吻了那个像美人蛇一样的女生,她睡在他身下,海藻般的长发四处散开,白皙诱惑的双腿盘着他的腰,他在和她交合。 那仿佛是一个盛夏,他们刚毕业那年,无数次发生在房间里的秘密,热烈,甜蜜,反反复复,安静却亢奋。 他隐约能闻到她身上掺杂汗味的香气,一丝丝一缕缕,进入鼻腔,挠着他的心。 她说:阿尧,以后别跟你爸爸出差了,我想天天跟你睡。 一切感觉又真实又梦幻,某种触感是真实的,但画面却是假的,他知道他们永远也回不到过去。 意识变得清晰起来,聂尧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发现这不是梦,此刻他在阳江市,在明亮的房间里,在出租房的床上,他正和她…… 她在他身下,眨巴大眼望着他,她双腿盘着他的腰,额头鬓角有轻微的薄汗,浅粉的嘴唇微张,气息紊乱。 聂尧愣了一下,喉咙有些干燥,他想说话,发现声音沙哑。 “你……” 低头看她,停顿了两秒,他从她身上翻躺下来。 于卿儿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做了,不由问道:“你累了?” 聂尧调整呼吸,道:“很危险。” 他指的是没有防护措施,容易造出一个小孩来。 于卿儿骑坐在他的腰上,大喇喇道:“哪有这么容易有小孩。” 她显然蠢蠢欲动,不想就这么结束,聂尧很想顺着本能放纵,却又想起她和葛斯伯那通电话,他怀疑自己的身份是情人,而非她的男友。 她真正的男友是那位姓葛的…… “你现在感觉什么样?”聂尧心不在焉道。 于卿儿迷茫看他,聂尧解释:“你的病,今天有没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说到这里,于卿儿刚才高涨的情欲瞬间消散,她为她这些天某些异常行为感到羞耻,她每次回忆起来,都很厌恶当时那个状态,身体里像住着一个又蠢又贱又啰嗦又无比偏激的魔鬼。 “我现在感觉很好,我没病。”她说。 空气沉寂了几秒,聂尧捏她下巴,目光直视她的眼眸:“你这段时间对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于卿儿像是甩掉污点一般,即刻撒谎:“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她只想否定躁狂症,否定那些不堪的举动,只是她没想到…… 聂尧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他看着她,像是在用眼神杀死她。 “去责任化的说辞,这样一走了之就没有负担了是吗?” 他语气态度很不好,凶巴巴的,有些偏激。 于卿儿愣怔,她说什么了她? 怎么就触到他的逆鳞了? “滚开,别压我。”他说。 于卿儿僵住,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要她滚? 他凶她…… 于卿儿心里有点委屈,她从他身上翻下来,抬脚踢他的腰。 下一秒,聂尧猝不及防掉下床,幸亏床不高,没摔出个好歹。 扶着床沿起身,聂尧生气看她,于卿儿也不示弱,美眸怒视反击。 两个人都不穿衣服,一个坐床上,一个坐床下,画面说不出的新鲜。 最后,聂尧先熄了火。 他在床边找到裤子,套上,迈步离开房间。 恰时闹钟响起,现在是北京时间清晨5点。 聂尧简单洗澡洗漱,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走回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 半个小时后,于卿儿出了房间,身上只穿一套黑色内衣,曲线曼妙。 她看一眼聂尧,聂尧也抬眸看她。 一秒,两秒。 各自移开视线,像情侣间在冷战。 于卿儿饿了,冰箱里没有现成能吃的,便拿出了一袋面,打算自己下锅煮。 要是以前她会叫聂尧煮,但他们现在在吵架,谁主动找他说话谁就是孙子。 于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起锅做饭根本就是一个白痴。 她在厨房叮叮咚咚弄出各种声音,起起伏伏,断断续续,厨房和大厅连着,是开放式的,聂尧坐在逼仄大厅里,很难不被这些噪音侵扰。 他好几次向她投去目光,时而是饶有兴致的,时而是好奇疑惑的,时而又是耐人寻味的。 厨房装修简陋,可她站在那里,竟然拉高这房子的档次,着实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于卿儿往锅里放油,随着“唰啦”一声,油锅迅速烧起了火,吓得于卿儿丢了锅铲,热锅从灶台上掉下来。 她尖叫了一声。 下一秒,她就被人拦腰抱走,动作很快,几乎在瞬息之间。 惊惶过去,于卿儿已经坐到沙发上,全须全尾没有受伤,聂尧则回头去收拾烂摊子。 他先是关掉火炉,而后捡起油锅和锅铲。 “有没有受伤。”他回头看她。 于卿儿摇摇头,眼眶有点红,情绪就像是生着闷气的小女生突然得到了恋人的安抚。 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爱着的女人,哪里舍得她受委屈,聂尧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哄着:“真没有受伤嗯?” 聂尧检查她白皙的手臂和双腿,看得很仔细,担心她被热油溅到,好在什么也没有,至少他没发现起泡的地方。 于卿儿委屈完了迅速抱他的脖子,脑袋搁他肩膀上:“你还凶我吗?” 聂尧圈住她光滑细腻的小蛇腰,哄道:“没凶你。” “你要我滚,你说的!” 聂尧默了片刻,说:“你自己说你要跟我在一起,你反悔了,于卿儿。” “我没反悔!”于卿儿反驳。 两人对视,眼神缠绵,含着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许多许多的情绪都藏在他们的眼睛里,明明全是爱意。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0-130 第121章 坚定选择“我没反悔!”…… “我没反悔!” 两人对视,沉默了很久。 那是一种炽热的,柔情似水的情绪,仿佛回到过去的恋爱时光,他还是那个他,她还是那个她。 聂尧凑近,故意撩拨一般,他的呼吸贴着她的呼吸,带着几分强势又掺杂着几分缠绵意味道:“你不是给你那位男朋友发了定位,他哪天来接你嗯?” 他的呼吸那么近,像羽毛般触碰着她,于卿儿压浅呼吸,反问道:“什么?” “你和那位姓葛的打电话,我听到了。”聂尧直言道 。 于卿儿不明所以,解释道:“他不是我男朋友,他那些情人很麻烦,我才不要他。” “他担心我被报复,帮我伪造海关入境记录和海外消费记录,我的假身份现在在国外,他让我别在国内刷卡消费,我让他把行李寄过来给我就给了他位置。”于卿儿又道。 聂尧看她,若有所思。 她身边的男人,似乎每一个都对她死心塌地,她是真有本事。 “这么说……”聂尧抿了抿唇,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你没和他交往过?” 于卿儿见他笑,忍不住捏他的脸:“你笑什么” 聂尧:“你说我比不上他,不记得了?” 于卿儿想起分手那次她对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当着许多熟人的面,她说过他比不上葛斯伯,说他没别人优秀…… 他突然提起这个,应该是很介意那件事。 “不是真的,我只是不甘心跟你分手,我很失望才会这样,谁让你不要我。”抱住他的脖子,于卿儿即刻否定。 聂尧搂着她的腰,无奈道:“不是故意放开你,我没别的选择,卿儿。” 于卿儿沉静下来,她喜欢他温柔地叫她卿儿。 她昨天在出租屋闲来无事,用手机查了关于聂家耐康斯家具公司的新闻,知道了一些信息。 新闻内容没有统一性,有说耐斯康厂房出现火宅,死了十几个员工的,有说耐斯康让某个姓陈的员工家破人亡的,有说耐斯康的老板是吃着人血馒头的黑心厂商的,基本都是负面舆情。 “家里公司倒闭,还有我当时……欠了五千万,你觉得压力很大,所以跟我分手?”于卿儿看着他。 聂尧回视,忽而沉默。 其实,他什么压力都可以扛,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她和葛斯伯,她但凡让他相信,她可以在他低谷期陪着他,他就会牢牢牵着她的手一直前行,但她没办法让他相信,她是那样一个娇气又自我的女生,包括现在他也有这样的顾虑,他现在也一样没钱。 “他找了我,去了我们大学。”他说。 于卿儿困惑,不明白他的意思。 聂尧简单解释了一下葛斯伯当初要挟他的情景,没有带太多的情绪。 于卿儿愣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欠的那些钱,我到现在也没办法帮你还上,抱歉。”他说。 于卿儿想哭又想笑,眼眶微微泛红,她原以为那些钱是他们分手的原因,以为他把她当成了负担,然而没有。 他又想过帮她扛,但他也在低谷期。 聂尧亲了她,又把她搂进怀里。 “我现在没钱给你买包,也没办法让你住上大房子,也不能一直带你去高档餐厅吃饭,这是我的现状,我不想道德绑架你,但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希望你坚定地选择我。” “会一直买不了包吗?”于卿儿问。 聂尧轻笑,道:“那肯定不是。” “那我怕什么?” 于卿儿紧紧搂他脖子,像抱着她最亲爱的宝贝。 她爱钱,也不爱钱,所有的钱财必须为她的快乐让道。 她很清楚,她想要聂尧。 “我要聂尧。”她说,“我要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她在几天前的躁狂期,也说过无数遍她爱他,但那是她生病时不可控的情绪,聂尧一面沦陷一面保持半分清醒,告诉自己她病好了不一定会说这样的话,说不定她还会用她那一张性感娇艳的嘴唇对他冷嘲热讽。 然而此刻,她抱着他,她说爱他。 “你爱我,你的爱是什么样的?”聂尧疑惑,她撒谎太多了,他下意识去怀疑。 于卿儿噗嗤笑,试图描绘内心的感觉:“脑热,上头,很兴奋,很快乐,有一股想要跟你白头偕老的冲动,幻想着天天跟你做/爱,那生活肯定爽翻天。” 聂尧惊愕,他没想到某个女生会这么不矜持,随即他也忍不住笑了。 “你和我一样吗?”于卿儿摇晃他的肩。 聂尧:“嗯。” “基本一样,我想要的更多。”他说。 于卿儿:“比如呢?” “跟你成家。” 于卿儿注视他,聂尧指腹触摸她的下巴,眼神同样专注。 有那么一刻,他们的心灵是相通的,很多爱意渗透在空气里,无法言喻,却格外美妙。 于卿儿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在感受到金钱、名利、吃喝玩乐过后,她发现牵着聂尧的手才能让她有种落地的真实感,以及有了奔赴余生的底气。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和他在一起她从未有过迷茫,她喜欢这种安定感。 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下意识地摸索触碰他,许久未见,他身体的肌肉线条比以前更清晰一些,性感中带着隐性的力量,很有成熟男人的阳刚之气。 以前她最厌恶的他身上的部位,现在竟也觉得可爱,这种可爱并不是视觉上的,而是情感上的可爱。 聂尧在她触碰的那一刻,身体有了最激烈最真实的反应。 他把她压在沙发上,喉结滚动了好几下。 然后…… 她把他剥了,他也是。 一大清晨,两人就在出租屋里深入交流,他们深吻的同时,身体也在深交,上下两股刺激在扩散,那感觉飘飘欲仙。 出租房里,简陋的沙发,矮小的冰箱,逼仄的空间,简易的厨房,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粗糙,他们却在这里无限接近极乐。 有情能使饮水饱,原来不是胡话,大概这就是爱情。 —— 聂尧去上班后,于卿儿在房间里睡觉。 醒来后,她在房间里玩iPad刷剧,实在无聊,又去洗手间编头发。 编完头发,见烘干机里有衣服,她拿出来,穿上聂尧的T恤,很宽松,很有质感。 想了想,她又套他的裤子,裤腿很长,堆积在小腿处,层层叠叠。 随即,她发现他裤兜里有一个小东西,一个小样香奈儿粉饼。 于卿儿困惑,打开一看,是用过的。 女生的东西,聂尧不用化妆品,不知道是谁的。 也许是某个暗恋聂尧的女同事,于卿儿猜测。 她倒没什么顾虑,聂尧给她的感情太坚 定,他不像葛斯伯情人满天飞,她不需要怀疑什么。 不过,有一说一。 她现在很想对全世界宣告主权,她不准别人惦记他。 看一眼手机时间,接近上午十一点。 他的公司就在附近,她刚好可以找他吃饭。 重新换条裤子,于卿儿素颜出门,宽大的男生服装穿在她身上,有种宽松休闲的松弛感。 然而,于卿儿一出门,聂尧那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护阿姨向他汇报了信息。 他刚从陈远航办公室出来,满脑子都是实施工作,听到于卿儿离开出租屋,他懵了一下。 “知道了,跟着她。” 挂了电话,聂尧回到工位,目光放空,盯着空气的某一处沉思。 半晌,马叶嘉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速溶咖啡,冒着热气。 看了一眼聂尧脖子上的吻痕,印记很浅淡,以为聂尧用了那个粉饼,不由问道:“粉饼好用吗?” “?”聂尧抬眸。 马叶嘉指了指脖子。 聂尧:“印记快没了,不需要用。” 马叶嘉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迈步离开。 半个小时后,于卿儿来到了锐诚律所,坐在一间三面全是玻璃墙的接待室里,透明玻璃墙外能看到忙碌高效的锐诚律所办公区,不过她没见到聂尧。 前台倒了杯茶水过来招待,问她需要哪方面的法律服务。 于卿儿问她能不能呆坐一会儿,她过会儿再找她进行法律咨询,前台很有礼貌,很快便带着登记本离开了。 另一边,于卿儿的到来给锐诚带来不小的轰动,这份轰动源于前台的一句话,她跟同伴说接待室里那个女人有点像前阵子黑料满天飞的明星画家于卿儿。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办公区众人也知道了这个事,大家有意经过接待室,通过玻璃墙目睹美女画家的芳容。 虽是素颜,着装也随意,于卿儿却依旧漂亮,尤其她天生混血感冷白皮,五官精致美艳,美的冲击那么强烈。 这边,聂尧和江星海公司案件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询问一些信息,聊了近半个小时,等挂了电话,他分出一丝心神去追踪于卿儿的动向,随后他看到了阿姨发来的一串文字。 ——于小姐进了一家锐诚法律公司。 聂尧:“……” 她来了锐诚。 聂尧从另个小办公区出来,看一眼接待室的方向。 她果然就在那里。 刚才的焦躁瞬间消失,某种说不出的被安抚的情绪填满心口。 他笑了笑,如释重负。 第122章 又见家长聂尧看一眼…… 聂尧看一眼腕表,时间接近正午,刚好可以带于卿儿去吃饭。 于卿儿最近基本都吃外卖,虽然都是高档餐馆的食物,品类很丰富,但新鲜度却难以保证,聂尧总觉得没照顾好她。 走回办公室,聂尧坐下来,打开手机微信余额,意外发现他的钱只剩五百多块。 以前衣食无忧,不知道钱的重要性,现在感受到了没有钱生活处处受困。 将重要文件锁入柜子,又将电脑关键文档全部保存,刚合上笔记本电脑,陈远航一边接电话一边走进特别战略部办公室,道:“聂尧,高洁,天宇,你们几个收拾一下,带你们去认识中科院信息工程所的重要研究员郑浩刚博士,以及阳江大学微电子学院的林若寒教授,我约了他们一起吃饭,对我们这次隔离解析晨光产品代码的工作至关重要。” 聂尧点头,迅速将笔记本电脑放入工作包,另外两人也火速做好准备。 “收拾好了就走吧,时间有限。” 语毕,陈远航拎包率先离开,战略部另外三人跟在身后。 离开律所需经过接待室门口,聂尧经过时特地看了一眼于卿儿,眼神带着歉意。 于卿儿也看到了他,他那么高,那么帅,早上与他云雨缠绵的片段仍记忆犹新,她当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见聂尧跟几人一起走过来,四人手里都提着工作包,于卿儿不由站起来,下意识想要去追随聂尧,最后却被聂尧的眼神制止。 他要她回去,他没办法陪她。 于卿儿止住脚步,有些失望和落寞,笑容也在几秒中消失了。 聂尧跟在陈远航老先生身后,目光却隔着玻璃墙一直落在于卿儿身上,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缠绕着她,那是安抚,是叮嘱,也是无奈。 随即,聂尧离开律所正门,和几人一起消失不见。 于卿儿回过神,推开接待室的玻璃门追了出去。 聂尧和他的老师已经坐上电梯,眼见电梯门即将关闭,只剩最后一条缝隙,于卿儿猛按开门键,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偏执,愣是将电梯门给打开了。 “哐当——” 电梯门打开,四个人八只眼齐刷刷向外注视,于卿儿瞬间成为视线靶心。 聂尧目光微顿,于卿儿看了他一眼,迈步走进电梯,挤身后走站到他的身旁。 没人知道她和聂尧的关系,一切都悄无声息,无人质疑她的身份。 电梯门关闭,电梯成了密闭空间,开始运作。 于卿儿看了一眼聂尧,聂尧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不认识她似的,依旧平静淡定。 她贴他的身体,偷偷牵他的手,他没拒绝。 “中科院信息工程所郑浩刚博士,他同样也是国家密码管理局顾问,我们破解晨光产品代码要采用国密SM9算法,需要国密局的特批,聂尧,你之前问我的那几个问题,待会在饭局上你可以询问郑博士。” 电梯下行,陈远航声音响彻在密闭电梯里,气氛厚重而严肃。 陈远航站前面,没有回头,聂尧站两名同事后方,没人留意到他和于卿儿牵手的事。 回握于卿儿的手,聂尧郑重道:“是,老师。” “叮——” 电梯抵达负一楼停车场,电梯门打开,陈远航率先出门,戴高洁和冯天宇跟后,聂尧偏头看于卿儿,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而后无声无息离开电梯,余留于卿儿一个人留在原地。 于卿儿摸了摸嘴唇,开心又失落,觉得自己就是个便宜货,上赶着来找他吃饭,结果别人连句话都不跟她说,他亲一下就能把她哄好,根本是切切实实的便宜货。 电梯门关闭,于卿儿正纳闷,手机突然震了震。 她的微信小号里,聂尧给她发了信息。 聂尧:【转账500.00】 聂尧:余钱就这么多,全部给你,你自己去吃饭,多吃点,水果蔬菜都要有。 聂尧:买一顶帽子和口罩吧,别太招摇了,你的风头还没有过去,还是要注意一些。 聂尧:吃完饭就回去,别乱跑,我不放心你在外面。 于卿儿刚才的小失落一扫而空,心情忽而明朗起来。 于卿儿:你刚才不认我,我这么拿不出手? 很快,对方回复。 聂尧:哪敢嫌弃你。 聂尧:正事要紧,私事得先放一边。 于卿儿:哦。 聂尧:随时给我汇报行踪,我要知道。 于卿儿:? 于卿儿:我不。 聂尧:听话,我会担心。 于卿儿:……那好吧。 —— 晚上聂尧回来时,于卿儿在沙发上睡着,电视还播放着当下热播电视剧,声音在寂静室内传响。 聂尧看一眼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她估计是想等他回来,结果自己先睡着了。 看着桌上的外卖饭盒,她没吃多少,剩下很多,看起来不好吃,菜品也确实粗糙。 聂尧有点自责,又有些焦虑,江星海科技控诉晨光数据窃取商业机密这个案子如果顺利的话,他会得到一笔丰厚的佣金,然而距离案子结束还有四个月,这段时间她估计得吃不少苦。 知道可能会委屈她,他这次不愿意放她走了,无论如何她必须留在他身边,他已经吸取了教训。 把她抱回床上,盖上被毯,聂尧去了浴室。 躺在她身边睡了五个小时,聂尧早上六点半起床,亲自给于卿儿做了早餐后,他留下微信信息,提着工作包早早去了律所。 于卿儿等了他一晚上,早上又见不到人,她有些生闷气。 又因为他不准她出门,一天天只能闷在巴掌大的房子里,心里更不舒坦了。 她给他发了信息,暗示自己不开心,可惜他假装不知道,说他人在司法鉴定中心,忙得不可开交,他要她乖乖在家。 于卿儿一天到晚都在追剧,脑残片、偶像剧、无脑短剧她都看,困了就睡觉,饿了就点外卖,日子过得如同苦行僧。 连续两天她都刻意等聂尧回家,结果总是提前睡着,最后连他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明明同居,生活却像分居,着实没意思透了。 重阳节那天,锐诚律所给员工放了半天假,聂尧总算腾出了一点时间陪陪于卿儿。 没下班前聂尧就给于卿儿发信息,说今晚带她回聂家吃饭,要她做好准备,这一消息可把于卿儿吓得不轻。 她其实很想见聂家的人,内心又有点胆怯,她怕他们不喜欢她了,又怕彼此间感情生了份,见面的时候会尴尬。 网上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聂叔公他们会怎么想她,估计会觉得她不是一个正经女孩,她以前常在聂叔公面前撒谎,为的不就是维持乖乖女形象? 于卿儿在镜子前给自己编头发,编好了又松散下来,怎么弄都不满意,直到聂尧回到了出租屋。 “还没好吗 ?“聂尧走过来。 于卿儿迎接他,双臂环抱他的脖颈。 “他们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于卿儿担忧道。 聂尧浅笑,安慰道:“我爸妈不好说,但我爷爷一定喜欢你,还有阿梨。” “真的?那如果叔叔阿姨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喜欢谁他们不会干涉,我父母都是体面的人,不会说你什么的。” 深吸一口气,于卿儿点头。 两人一起出门,聂尧问于卿儿要不要坐地铁,于卿儿感觉新鲜,说她都可以,最后两人一起进了地铁站。 地铁站人山人海,两人一路手牵手,吸引来不少目光。 聂尧个子高,气质超绝,如同一米九男模走进现实,于卿儿虽戴着帽子口罩,美女的气质也一览无余,两人手牵手走在一起简直是王炸般的存在,很难不叫人多看几眼。 地铁内坐满了人,没有空余座位,聂尧握着手扶吊环,于卿儿搂抱聂尧的腰,两人贴着站在一起说话,可把车厢内周围单身狗羡慕坏了,偏偏两人眼里都没有旁人,一颦一笑都像是偶像剧拍摄现场。 聂尧说他没钱才带于卿儿来坐地铁的,于卿儿笑出了声,说她从没谈过这么抠的男朋友。 然而事实是,于卿儿并不感到失望,也没有一点埋怨他的意思,她觉得一切都很美妙,和他在一起无论是坐地铁还是打车,她的心情都无比快乐,就如此刻。 要不是周围全都是人,她恨不得要强吻他,想在某个角落“猥亵”他。 不是和谁谈恋爱都一样,只有聂尧让她爱上普通人的生活,让她从这些平淡的生活里尝到一阵阵浓郁的甜意。 从地铁的反光玻璃门中,于卿儿看到了自己,她笑得那般春风和煦,眼里全都是光,多么不可思议。 原来真正的爱情可以把一个人滋养得很好。 走出地铁站,于卿儿问聂尧:“我去你家要不要带几箱礼盒?或者给他们买些礼物?” 聂尧淡笑:“不用,以后再说。” “可是……” “他们不会介意的,咱们现在也没钱。” “我卡里有钱。” “只能看不能用。” “……” 聂家现居阳光海岸小区,属于高档小区,即位于市区的繁华地段,又拥有僻静安逸的优点,环境和安保设施都极好,小区环境绿树成荫,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聂家虽然风光不在,生活却没有太过糟糕。 聂家之所以搬离江城,聂尧几天前跟于卿儿说过,阳江市是新一线城市,机会比较多,聂尧爸爸之前在这里以聂尧的名义搞了些投资挣到了一些钱,干脆先搬过来经营这边的事业了。 斯耐康火灾事件其实没那么复杂,火灾烧毁了一批货物,导致货品没能在规定时间交付,触发高额违约金。 此外,火灾导致两名员工受到不同程度的烧伤,聂家虽然积极补偿,不仅负责受伤员工的所有医疗费用,还给予他们丰厚的经济赔偿,然而即便尽心尽力,公司还是受到了舆论的谴责。 事情开始没那么严重,火灾和赔偿并不足以拖垮聂家,却因为受伤员工家属为了去医院看望伤患,这位妻子在路途上遭遇车祸导致严重残疾,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报道一出瞬间点爆舆论,斯耐康品牌形象严重受损,从此一蹶不振。 斯耐康危机公关不够及时,加上江城同类型家具公司在背后推波助澜买通水军引导舆论,聂尧的父亲一夜之间成了万恶的资本家,公司因此业务断层,最终面临破产。 出于人道主义,聂家给伤患员工赔了很多的钱,保证这家人余生衣食无忧,造成这样的局面聂家心非所愿。 至于网上报道的那些新闻,说是烧死十几个人的,那都是子虚乌有,大多是商业竞争对手恶意抹黑,故意引导网民网暴。 受负面舆论波及,聂家没办法待在梨花街,聂老先生的中医药馆也受到不少影响,经过一家人商定,聂家最后变卖家当,暂时在阳江市定居。 聂尧说他爸当初不了解网络舆论战,导致公司被舆论裹挟,如果当初他早一点知道,可能事情没有那么糟。 进入小区,乘坐电梯抵达相应的楼层,聂尧牵着于卿儿来到了聂家门前。 感觉到她的手心有点潮湿,像是出了汗,聂尧忍不住笑:“卿儿,你在紧张?” 于卿儿擦了擦手,欲盖弥彰道:“没有!” 仔细打量她漂亮的小脸,聂尧没有揭穿她,他帮她转移注意力似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而后输入大门密码,牵她进屋。 “爷爷!我带卿儿回来了!” 于卿儿没见过聂尧这么高调,一进门就大张旗鼓喊话,仿佛领她回家是一件多少值得庆贺的事。 于卿儿不敢说话,她像刚进门的小媳妇,整个人乖得不行,也只有聂尧的家人让她这般在意吧。 “阿梨!” “……” 第123章 他的字迹聂家宽敞明亮,…… 聂家宽敞明亮,房子陈设很好,风格简洁大方。 两人走进大厅,大厅空无一人,程亮地板照出两个人的身影。 聂尧和于卿儿互视一眼,刚要说话,就见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小跑着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四年级的语文课本。 两年不见,聂梨长高了很多,五官也长开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她耳朵上的助听器。 于卿儿记得聂梨八岁生日还是她帮布置的,她给她穿上漂亮的礼服裙,为她布置浪漫的生日场地。 “卿儿姐姐~”聂梨叫道。 于卿儿静默两秒,不由一笑:“阿梨,过来让姐姐抱抱!” 见于卿儿笑,聂梨即刻扬起笑脸,她跑过来抱住于卿儿。 “卿儿姐姐,阿梨好想你呀~” 顷刻间疏离感消失不见,仿佛时间并没有改变任何,再次见面依然亲切。 “阿梨长高了好多。”于卿儿摸摸聂梨的头。 聂梨仰头看她:“我没有姐姐呀。” “那肯定的,你才多少岁。” “我十岁了。” “嗯,我知道。” 聂尧看两人互动,眼底含笑,他询问聂梨爷爷在哪里,聂梨指着一个方向:“在露台晒太阳呢。” 聂家大平层房子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露台,露台上种植不少盆栽,露台远方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午后阳光正好,一切暖洋洋的,很适合晒被子。 于卿儿跟随聂梨走到露台,很快她看到了老爷子聂正闻。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精气神没有以前好了,人比过去老了十岁。 于卿儿愕然,恍然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老爷子身体抱恙,病情很严重。 现在看来是真的…… 聂家耐斯康家具公司破产,以及聂家人受舆论风波殃及,这大概是老爷子病倒的原因。 于卿儿忽而想起自己的爷爷,爷爷当初也是因为家里生意失败而病倒,没两年就病逝了,她真怕聂叔公也变成这样。 “叔公。”于卿儿礼貌问 候。 午后的风吹拂而来,盆栽里的月季花摇摇晃晃,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聂正闻在闭目养神,当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于卿儿,他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和蔼一笑。 “小卿,回来了?”聂正闻的声音充满了慈爱,印象中他从没有严厉批评过她。 于卿儿鼻子有点发酸,她有些难过。 聂家发生那么大的事,叔公也生了重病,她竟是最近才知道。 真遗憾,在聂尧和叔公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只顾着贪玩,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对聂家的一切什么都不知道。 于卿儿走过去,蹲坐在聂正闻轮椅旁边,一脸担忧道:“叔公,你身体还好吗?” 聂正闻摸摸她的头,浅浅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要调养一段时间。” “对不起叔公,我现在才回来看你。”于卿儿有些沮丧。 聂正闻摇头,面容和煦:“大家没有告诉你,叔公不怪你。” 于卿儿眼眶泛红,她把头靠在聂正闻的膝盖上,心头五味杂陈。 聂家的人比她的家人对她还要亲,至少在她和聂尧交往的那几年,每次过年她都跟着聂尧一起回梨花街,和聂家人一起过年,他们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和聂尧分手后,她和聂家彻底断联,之前她一直很失落,她把叔公当爷爷,把阿梨当妹妹,可在这分手的近两年里,聂家没人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失望又怨恨,却没想过叔公会病倒,聂家的事业会遭遇重创,一家人举家搬迁到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梨花街那么美,若非不得已,他们不会背井离乡,尤其像叔公这样的老一辈人。 “叔公,我想回梨花街。”于卿儿情绪萎靡,她有点难过。 聂正闻摸摸她的头,安抚道:“时候到了就能回去了。” “阿梨,我回房间补觉,吃饭了叫我。”聂尧离开露台,和聂梨说了一句便回了里屋。 聂梨点点头,模样很乖。 于卿儿留下来和聂老爷子闲聊,说了很多她的所见所闻,聂正闻认真聆听,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边是一片片绚烂的晚霞。 聂老爷子要看新闻资讯,于卿儿将其轮椅推进大厅,在沙发上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老爷子膝盖上,而后去聂梨身边看她写作业。 无意间她看到聂梨的试卷,数学英语都是满分,语文分数也不低,于卿儿不由赞叹,果然聂家小孩都自带学霸基因。 “阿梨,你这段时间不想卿儿姐姐吗?”于卿儿一边翻她课本一边问。 聂梨看着她,认真点头:“想的。” “想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于卿儿问。 聂梨:“哥哥不让阿梨打电话。” 于卿儿诧异:“为什么?” 聂梨:“我猜哥哥生气了,他知道你和另一个大哥哥在一起,我在电视上也看到了。” 于卿儿愣了一下,久久没有言语。 分手闹成那样,她还和葛斯伯假扮情侣,他当然会介意。 “你哥哥……有没有说过我不好的话?”于卿儿翻动四年级语文课本,假装漫不经心。 聂梨认真写作业,没有留意到于卿儿在套话。 “没有啊,哥哥从不说你的事,我说你的名字他会不高兴。” “……” “是哪种不高兴?是生气的还是忧伤的?” “是压抑的。” 压抑…… 于卿儿惊讶于聂梨用的词汇,这个词未免太成熟,可这份成熟放在聂尧身上那就不意外了,于卿儿甚至能想象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哥哥房间是哪一间?”于卿儿问。 聂梨抬头,用笔指着一个方向:“那扇门。” 于卿儿站起身,顺着方向她走到聂尧房间门口,轻轻按动了门把手。 房门打开,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被子掺杂着洗衣液的味道。 聂尧睡着了,赤裸着上身,能看到他背部坚毅的线条。 他很年轻,肤质紧实,仅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充满着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于卿儿关上门,她看了看房间,空间大小和梨花街聂家别墅他的房间没法比较,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没什么特色。 聂尧的房间东西不多,可能他不常居住在这里。 于卿儿在书桌前坐下,她撑着下巴发呆了一会儿,随手翻开旁边的一本法学书。 她心不在焉,却在翻动中无意间将夹在书册里的照片抖落出来,一张未过塑的照片就这样静静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张合影,她和他的合影,是几年前他们去欧洲履行的照片,他竟然将他们的照片夹在他的法学书里。 那么……他每次深夜研读法学知识,是不是也会一遍遍看着她的照片。 如此一想,于卿儿心情明快了起来。 他没厌恶过她对吧?要不然他不会将照片夹在书里。 于卿儿捡起照片,仔细看了看,许多美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她记得那段过往,那是他们第一次旅行,第一次接触性/爱,第一次那么离不开彼此,她甚至还记得瑞士山脉的轮廓和意大利湖畔的色彩。 趴桌上静静看着照片,于卿儿陷入到某种回忆里,聂尧看着他们的照片会想什么呢?是不是和她一样。 随手翻到背面,于卿儿意外看到一串文字,那是聂尧的字迹。 ——真希望你从未出现。 字是用铅笔写的,有些模糊不清,应该写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于卿儿心跳错漏半拍,心似被针扎了一下。 他其实很想否定她的存在,可能潜意识里很不想与她纠缠,他知道她有很多的坏毛病,也在权衡利弊之后知道她并不是合适的选择。 是啊,假如她从没来过聂家,他不认识她,他选的女朋友肯定不是她这样,对方肯定和他一样优秀,两个人恋爱会很顺利吧。 把照片夹回去,于卿儿有点不开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抑郁的情绪很明显,她以前躁狂症过后也有这种抑郁情绪,对身边事物的看法都抱有悲观态度,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 她以前才不在乎他怎么看她,只要他给她情绪价值,给她花钱就行,她才不管他呢…… 可是,她现在为什么会不开心,甚至恨不得将这张照片撕碎。 是这么想的,于卿儿也就这么做了。 将这张没过塑的照片撕碎过后,她将这些碎片分页夹进他的书里,故意让他找不到踪迹。 做好了这一切,她又把书丢到床铺下方的缝隙里,甚至摆到一个谁都看不见的位置。 她蹲坐地上看聂尧,他侧躺的宽阔肩背再不性感了,呵呵,也就那样,一点都不帅。 第124章 反反复复傍晚…… 傍晚六点半,叶静宜和聂思远夫妻回到家,聂梨跑来房间叫于卿儿和聂尧出去吃饭。 听到聂梨的敲门声,聂尧睁开眼睛,意外看到于卿儿孤零零站在窗边发呆,他很少见到她这么安静。 “哥哥,卿儿姐姐,妈妈叫你们出来吃饭啦~”门外聂梨还在叫唤。 聂尧套上衣服,应声道:“知道了,马上出去。” “快点啊~” “嗯。” 聂梨离开后,聂尧走到于卿儿身边,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对不起,我太累睡着了。” 于卿儿没理他,用手在玻璃上写字。 得不到回应,聂尧也没多在意,他在她白皙的面颊上亲了一下,而后牵上她的手。 “饿了吗?去吃饭。” “我不想吃。” “不想也要吃,我最近忙都没有好好监督你吃饭,别到时候又流鼻血。” 说完,他牵着她走出房间。 于卿儿有点被动,她内部的次序是混乱的,对聂尧有很多的情绪,对自己也有很多的不满,不满意自己为什么选择忍受他的挑剔。 出了房间,于卿儿见到了叶静宜和聂思远夫妻。 夫妻俩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不过虽然他们面带微笑,眼角鱼尾纹却暴露了生活的疲惫感,那像是一种遗憾和无奈。 “小卿,欢迎回家。”叶静宜热情招呼,旁边的聂思远同样面露微笑。 于卿儿有点迟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聂叔叔,叶阿姨。” “保姆阿姨做好了饭,都过来一起吃饭吧。”叶静宜召唤聂梨到她跟前,又回头看向于卿儿和聂尧,用眼神示意他们进餐厅吃饭。 保姆阿姨把聂老爷子推进餐厅,其他人各自落座,很快将不算宽敞的餐厅占满,聂家如今的境地和过去相比有很大的落差。 “吃饭吧,小卿,就像到家一样不要客气。”聂正闻拿起碗筷 ,对于卿儿和蔼笑着。 叶静宜倒了几杯红酒,分别递过来给于卿儿和聂尧,笑道:“一家人总算又团聚了,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安喜乐更重要,来吧,大家都喝一杯。” 聂尧接过酒,全部放在自己跟前,对叶静宜道:“她不能喝酒,我帮她喝。” “小卿怎么了?”聂思远问。 聂尧看一眼于卿儿,扯谎解释:“她生理期,喝酒不舒服。” 于卿儿目前还在吃躁狂症的药物,虽然病情已经控制下来,但医生要求她还要继续服药。 “那就多吃饭,不喝酒也没关系。”叶静宜看过来,于卿儿点头。 聂思远打量着于卿儿的脸,道:“小卿瘦了一点。” 叶静宜应和:“是比原来瘦了,下巴尖尖的。” “可是卿儿姐姐还是好漂亮呀!”聂梨赶忙发表自己的见解,目光格外虔诚。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 “你卿儿姐姐哪有不漂亮的,就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孩了。” 聂思远询问于卿儿这两年的近况,大有长辈关切晚辈的意思,于卿儿乖乖回答,关于网上那起“陪睡门”事件,她专门解释了一下说都不是真的,当时的情况很复杂。 “我们相信你,时间会慢慢冲淡一切,不要太担心。”叶静宜温柔安抚。 于卿儿:“嗯。” 和于卿儿聊完,聂思远询问聂尧工作上的事,聂尧说了下自己最近处理的案子。 说话间隙,聂尧时不时给于卿儿夹菜,蔬菜、肉类、海鲜、豆制品,以前于卿儿挑食不爱吃的东西,他也夹进她的碗里。 看着碗里自己不爱吃的豆腐块,于卿儿扒拉着米饭生起了闷气。 另一边,叶静宜夫妻自然是把儿子给于卿儿夹菜的动作看在眼里,夫妻俩私下传递了下眼神,大抵明白了儿子对人家女孩子的心意,兜兜转转了两年,他们家阿尧还是喜欢小卿。 —— 深夜,于卿儿回到聂尧的房间。 聂家大平层房子只有四个房间,叶静宜夫妻一间,聂老爷子住一间,聂梨和聂尧分别一个房间,根本没有多余的客房。 叶静宜一开始想让于卿儿跟聂梨挤一挤,聂尧直接拒绝了,说:“卿儿是我女朋友,她跟我一起睡就行。” 叶静宜知道聂尧和于卿儿大学期间租房同居过,同居情侣之间有过什么经历,叶静宜心里有数,因此对于聂尧和于卿儿晚上睡一起,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卿儿洗澡后就在床上躺着,她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发呆,无所事事,情绪抑郁。 聂尧洗澡回来,身上穿着一套睡衣,他用白毛巾擦了擦半干的头发,平坦结实的腹部若隐若现。 反锁房门,他走过来坐到于卿儿身边。 “吃过药了?”他问。 于卿儿点头,其实她没吃,她今天想跟他唱反调。 见桌上确实摆有药瓶,聂尧信以为真。 捋了捋她的长发,他笑了笑:“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忙。” “要忙什么?” “工作。” “……” 聂尧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前开始工作。 他工作很认真,于卿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几秒内进入工作状态,心无旁骛。 他专心工作,侧脸英俊深邃,于卿儿侧躺看着他,越看心里越不舒坦。 他为什么写那句话?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出现…… 他明知道她不喜欢吃豆腐,他还给她夹,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王八蛋一个。 想了想,于卿儿把外衣丢了,又将内衣丢到他的笔记本电脑上。 黑色内衣半挂不挂掉在聂尧的电脑键盘上,他眉毛抽动了一下,偏头看向她,一看一个不吱声。 于卿儿大喇喇坐在床上,她任他看,摆着一张臭脸。 喉结滚了滚,聂尧偏移视线,将黑色内衣放到电脑旁边,而后继续他的工作。 见他保持着戒律清规,于卿儿有些泄气,直怀疑自己没有了魅力。 坐在床上生着闷气,过了一会儿她起身下床,一个抬脚便是跨坐上他的膝盖,眼睛愤然怒视他。 “我要做。”她命令道。 聂尧面前的电脑被她一张妖祸众生的脸挡住,他只能看着她,他发现她在甩脾气。 “亲可以吗?”他妥协了。 于卿儿有点拧巴,手很粗鲁地去扯他睡裤,聂尧有些惊愕,他发现她的暴躁和蛮横与她躁狂症的时候有点像,他下意识去观察她,同时他疏忽了防守,一切都不可控起来。 拿捏住她的手,聂尧呼吸有点乱:“没套。”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于卿儿赌气。 聂尧:“……” 强行控制住她的手臂,聂尧深吸气,心情气和跟她讲道理:“别,这样对身体不好,万一……” “我不管!你凭什么不给我!” 因为恼怒,于卿儿有些面红耳赤。 聂尧愣住了,他在怀疑她是不是又躁狂症发作。 当然,这种时候顺着她的意安抚她最好,只是…… “笃笃笃——” “小卿,你怎么了?” 有人敲门,是叶静宜的声音。 她应该是听到了刚才于卿儿愤怒质问。 于卿儿像一只困兽使劲挣脱聂尧的钳制,表情十分暴躁,聂尧见状,干脆放她自由,清嗓子回应叶静宜:“妈,她没事。” 门外的叶静宜安静了一会儿,耐心叮嘱道:“别吵架,有事多沟通。” 聂尧:“……” 他人都被剥光了,哪里还需要沟通。 叶静宜走后,聂尧受不了挑逗,低头缠吻上她的唇。 他对她的抵抗力差到极点,已到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地步,只要她想要,他的身体就无比忠诚。 把她抱起来,聂尧将她放到床上,热吻和爱/抚随之而来。 于卿儿开心极了,她爱死了他的放纵,她就像是鱼儿得到了水,身心都异常舒畅。 吻了一会儿,吻到两个人情难自禁,聂尧在她耳边低哑道:“家里隔音不好,不能发出声音,不然咱俩都得社死。” 于卿儿缠抱他的脖子,笑着点头。 聂尧是拿她没办法了,也确实是想要她想得发疯,干脆顺其自然。 于卿儿一开始答应不发出声音,但她失控了,她一有声音他就得慢下来,反反复复。 房间空调吹着冷气,可两个人身上都黏糊糊的,燥热在他们身体内部冲撞。 许久,一切结束。 聂尧看着于卿儿,她很安静,显然是需求得到了满足。 将某位娇贵的大小姐搂进怀里,聂尧亲吻她的额头,安抚道:“应该没事。” 于卿儿抱住他,闷闷道:“你喜欢我吗?” 聂尧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不过他很认真回答了她。 “我爱你,傻瓜。” —— 第二天,于卿儿睡到日晒三竿,醒来之后聂尧已经不在。 她看着空荡荡的凌乱的床,猛然坐起来,情绪茫然,环顾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她意识到聂尧把她丢在了聂家…… 莫名的,她感觉到了愤怒和抑郁,想找个出口发泄。 可看着空寂安静的房 间,她又无从宣泄,她害怕叔公他们知道她是一个神经病。 手机里,聂尧给她发了信息。 聂尧:早上见你睡得很甜,不舍得叫醒你,你留在家也好,有阿姨照顾你的一日三餐,吃的相对有营养一些,也有阿梨陪你说说话,你也就不用一个人闷在出租屋里。 聂尧:我每隔一天回去陪你,期间不开心了,一定要跟我说。 聂尧:药放桌上,记得吃。 第125章 她的偏执江阳市,北…… 江阳市,北郊一家网红咖啡馆内,聂尧和同事戴高洁一起会见中科院信息工程所的郑浩刚博士。 这家咖啡馆很特殊,表面是一家网红咖啡,实为科研人员秘密交流点,特殊包厢有电磁屏蔽罩以及全息投影会议系统。 等双方都入席落座,谈话正式开始。 “你们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郑浩刚博士喝了一口咖啡,郑重其事道:“量子态叠加原理告诉我们,在观测之前,真相既存在又不存在。” 聂尧点头,回道:“所以我们需要您的观测仪器,让真相坍缩到有利于正义的一方。” 郑浩刚看着聂尧,若有所思。 聂尧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他先前不明白陈远航老先生为什么要将案子技术论证这么重要的一环交由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现在他多少能猜测个一二。 身为中科院中的一员,他见过许多天之骄子,年轻的天才也见过不少,所以他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一个人的才能跟年龄没多大关系。 “晨光的自毁程序用了混沌加密,就像蝴蝶效应,一个字节错误就会引发数据雪崩,你们投入2000万经费只能购买天河二号100小时机时,这个案子真的值得吗?” 郑浩刚直定定看向聂尧。 聂尧淡定从容道:“如果败诉,中国科技企业将失去5000亿的市场,您说值不值?” 郑浩刚笑了笑,点头表示赞同。 随即,合作双方就着几个核心议题进行讨论,先是技术交底,再到拟定合作框架,时间很快过去。 直到傍晚六点,谈话结束,双方握手道别。 返程时,戴高洁开车,聂尧坐副驾驶座。 系上安全带后,聂尧打开手机,收到许多未读信息。 点开微信,看到置顶于卿儿的头像显示的近二十条未读信息,聂尧目光一滞。 于卿儿:我不要住你家,我想跟你在一起。 于卿儿:【照片】 于卿儿:我好像迷路了,我在哪里? 于卿儿:你在哪? 于卿儿:为什么不理我? 于卿儿:[通话未应答] 于卿儿:[通话未应答] 于卿儿:[通话未应答] 于卿儿:我找不到你的住所了,不记得路了。 于卿儿:为什么不回我? 于卿儿:[通话未应答] 于卿儿:[通话未应答] 于卿儿:[通话未应答] 于卿儿:阿尧 于卿儿:我好难受,你别不理我。 于卿儿:[通话未应答] 于卿儿:[通话未应答] 于卿儿:你说你不希望我出现。 于卿儿:是不是真的…… 近乎六个小时,她给他发来二十几条信息,他却一直不在线。 聂尧从她的文字里感受到了她的不安、焦躁、难过和挣扎,心脏不由抽疼起来,她的异常情绪让他感到不安。 迅速给她回拨电话,等了一会儿,对方电话关机。 聂尧情绪焦躁,她说她迷路了,现在会在哪里…… 是他太大意了,她的躁狂症才好了多久?她的药还没停,他就敢把她留在聂家,明知道她现在很需要他。 聂尧:抱歉,之前在忙工作的事,手机调成了静音。 聂尧:你在哪? 聂尧:给我发个定位,我过去接你。 聂尧:对不起,是我不好。 拨打她的电话,依旧关机。 聂尧皱眉,心烦意乱。 “怎么了?平时很少见到你也有情绪。”同事戴高洁一边开车一边问。 “……”静默两秒,聂尧:“女朋友状态不太好。” “女朋友?你谈恋爱了?” “……嗯。” “谁啊?漂亮吗?” “……” 再次拨打号码,依旧关机。 身体有点闷热,聂尧拉扯脖子间的领带,道:“洁哥,我能不回律所吗?有点私事。” “我们时间很赶,陈老要你马上回去汇报工作。” “……” 见聂尧盯着手机心不在焉,戴高洁建议道:“要不……你打个电话跟陈老请个假。” 聂尧想了想,最后摇头:“先回律所吧。” 回去的路上,聂尧一连打了十几通电话,于卿儿那边都是关机,他先是查看手机出租房监控,没看到于卿儿回到家,最后他给看护阿姨打电话,让阿姨在律所附近和住所周围找一找于卿儿。 到了锐诚律所,聂尧一直眉头紧锁,戴高洁本想和他谈论工作的事,见他这般忧心匆匆心绪不宁的模样便是住了嘴。 律所公司感应门自动打开,聂尧和戴高洁走了进去,前台很有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 公司前台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女孩们对聂尧都有想法,尤其知道他是陈远航唯一的徒弟,将来在律师界一定有钱又有势之后。 可惜聂尧边界感很强,他很少与前台接触,不管前台姑娘们打扮得多花枝招展,他也全然看不见,就如此刻。 经过接待室,聂尧无心扫了一眼,脚步顿住了。 他想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于卿儿坐在接待室里,身体微微蜷曲,头发披散,唇色苍白,整个人又颓废又单薄,又莫名地美得让人心疼。 紧缩的眉头一松,聂尧推门走进接待室。 接待室可谓是备受瞩目,自从于卿儿披头散发来了以后,律所众人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大家没说错,她就是前段时间网上黑料不断的明星画家于卿儿,没想到她会只身一人孤零零来到锐诚律所,也不知道她想打什么官司,前台有试图和她交谈,她呆呆愣愣一个字也不说,着实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此时,聂尧走进接待室,办公室众人暗暗好奇围观。 “卿儿?” 聂尧大步靠近,屈膝半蹲在她身边,焦急的目光试图一寸寸观察和拆解她的情绪。 听到声音,发呆很久的于卿儿终于有了反应,她抬眸看他,空洞的美眸总算有了一丝丝人的气息。 “阿尧……你去哪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语气像是委屈了很久般的小心翼翼。 也许深爱一个人,心是相通的。 她难过,他竟一秒就体会到,心跟着揪疼和难过。 “我在工作,以后要养家的,养我们的小家。” 于卿儿看着他,眼眶红红的,鼻子也隐隐有些泛红。 她想哭,他看得出来。 温柔触摸她的面颊,聂尧安抚道:“我今天跟别人谈工作,一直没看手机,我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于卿儿依旧看着他,表情呆呆的,神色有种说不出的破碎感。 办公区众人透过玻璃墙看到接待室里的画面,不由私下议论纷纷,聂尧如此温柔触摸一个女人的脸,这般旁若无人,这般情深意切,大家不用想也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 都知道聂尧有女朋友,没想到他女朋友居然是于卿儿…… 帅哥配美女,着实叫人羡慕,又确实很意外。 可惜,聂尧没能陪于卿儿待太久,戴高洁推门走进来:“阿尧,陈老叫你马上去会议室。” 聂尧应声,目光仍在于卿儿身上。 “你在这儿等我,哪都不准去,我开会结束就过来找你。” 于卿儿没吭声,聂尧摸摸她的头,而后拎包撤离接待室。 他脚步平稳而快速,高效步调和周遭的办公环境十分匹配,没一会儿他便消失不见,于卿儿再看不到他。 —— 会议室内,巨大的投影屏前,聂尧精炼镇定地汇报着工作进程。 “晨光使用的SM9算法可以被量子退火机攻克,郑浩刚博士团队保证能在五天内生成解密种子,但需要给他们签发一份《密码法特别许可令》。” “他们的‘时间胶囊’技术可以冻结自毁程序23分17秒,刚好覆盖司法鉴定需要的时长……” 会议室一共八人,全程肃静,大家都在听聂尧的发言。 这次会议远比预定时间要漫长很多,大家实施任务时都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难题,因而要在这次会议中讨论出一个个可替代的方案。 时间悄无声息过去,一直到晚上九点,会议结束。 “今天就 这样吧,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陈远航发话,众人纷纷收拾东西离席。 聂尧动作最快,他心有牵挂,很担心于卿儿还在不在。 然而,他刚要离开,陈远航却叫住了他。 “聂尧,你留下。” 聂尧顿住,而后坐回位置。 等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脚步声渐行渐远,陈远航忽而黑下了脸:“我听说你把女朋友带来律所一起工作?” 聂尧哑然,没有辩驳。 “聂尧,这次的案子背后牵扯巨大的资金流和复杂人脉关系网,稍有差池,咱们律所积累的声誉就可能毁于一旦!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盯着你的把柄?你倒好,工作时间把女朋友带到律所!锐诚律所是专业严谨的地方,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场所!” “今天,你必须立刻处理好你的私人感情问题,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从明天开始,别再带你那位女朋友来律所!你今后必须集中精力投入到这个案子里,我们接下来还有好几轮关键谈判,文件细节也得反复核查……” 被训十分钟,聂尧安静受训,最终点头应允。 第126章 最爱聂尧聂尧走到办公区,办…… 聂尧走到办公区,办公区还亮着灯,不少人仍在加班加点工作。 他看向接待室的方向,那里空空如也,于卿儿已经不在了。 前台已经下班,刚巧同事马叶嘉经过,聂尧叫住了她。 “马叶嘉,你知道坐在接待室里那个女生什么时候走的吗?” 马叶嘉当然知道,她喜欢聂尧,听同事说坐在接待室那个叫于卿儿的人是聂尧女朋友之后,她就没少留意接待室的动向。 当然,她的动机有嫉妒的成分,有在暗暗比较,也在网上搜索于卿儿的履历,她发现那是一个同样耀眼的女孩,她有绘画才华,有绝世容颜,赛车“斗牛”富有个性,像聂尧这种内核强大,人生每一步都走在正轨上的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生,简直太合乎寻常了,两个人就像是南北极,相互吸引,互补灵魂,再没有谁比他们更契合了吧。 一番比较过后,马叶嘉释怀了,她想她对聂尧不会再有任何期待。 哪怕聂尧和那女人分手,她也不会靠近,有过那样一个倾国倾城且富有个性的前女友,后者无论多努力,大概也没办法走入他的心吧。 紧盯聂尧俊逸坚毅的脸,马叶嘉释然一笑:“她一个小时前走了,可能等你等了太久。” “谢谢。” 聂尧头也不回走到工位,简单收拾东西后,迅速离开律所。 聂尧先是给看护阿姨打电话,对方早已下班,没能给他提供线索。 聂尧在写字楼附近寻找,没找到人,他查看家里的监控,也没看到于卿儿的身影,他跑在大街上,跑过无数盏路灯,无比焦急地到处寻找她的身影。 他给她打电话,电话关机。 爽秋季节,夜晚温度清凉,他却热出了一身汗。 她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劲,他又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陪她,她应该很难过,等了他一次又一次,而他安抚她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分钟。 她应该还没吃饭,可能一整天都没吃饭,或者她甚至……没吃药。 一想到这些,聂尧很是自责。 他根本没能力照顾她,他当初为什么把她带回来? 自以为能给她最好的生活,可是现在呢? 跑了很久,聂尧停了下来,心跳声充盈着一整个世界。 街道人来人往,无数个人,无数面孔,都是虚晃的人影,都不是她。 神经时刻绷紧着,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害怕她从此消失不见。 “卿儿——” 周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他,可那又怎样,他找不到心爱的人了。 “卿儿——” “卿儿——” 一路走走停停,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情绪不可控,心脏像是被人捏在手里。 她可能走去哪儿? 也许会惯性地顺着人流,人们走去哪儿,她就走去哪儿。 前面有一个地铁站,或许她会在那里。 聂尧快步前行,走到地铁站附近,他正要往里走,冥冥之中似有一种牵引,他看向马路的对岸…… 尽管夜晚九点多,地铁附近还是有很多的人,走马灯一般穿着各色的衣服,步履匆匆。 于卿儿就站在对岸,她站在路边,风吹拂她披散的长发,她曼妙的身影如同一个唯美的孤魂。 她一动不动站在路边,像是发呆,也像是神游,暮气沉沉。 聂尧心脏剧烈跳动,那一刻他是狂喜的,只要他走过天桥,跨越车来车往的马路,他就能牵到她,把她带回他的领地。 “卿儿——” 聂尧叫她的名字。 随即,他奔跑上了天桥,每一步都在向她靠近。 他一边跑一边观察她的动向,他发现她有了反应,她迟钝地四处寻觅,或许她听到了声音。 奔跑穿过了天桥,跑下台阶,他疾步奔向她。 “卿儿——” 声音越来越近,于卿儿茫然回头,终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齐整的穿搭却呈现出凌乱仓促的姿态,这一点都不像他。 她对他有一股说不出的怨恨,她想要惩罚他,她的思绪像一团乱线,那么纠结,那么痛苦。 前面开来一辆大货车,车身亮着远光灯,车灯照着她的眼睛格外刺眼。 大货车越来越近,于卿儿闭上眼,走到了货车的路前。 那一刻,她听到时间的针脚,似在沉寂的空间里回响,然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歇斯底里,带着恐惧,那么绝望…… 其实,她不喜欢这个世界,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次怀抱希望的呢? 哦,应该是从她推着行李,跟随着妈妈走到了梨花街…… 可是…… 她最喜欢的人,她爱的聂尧…… 他说了,他希望她从未出现,从未踏入梨花街…… 他说了这样的话,在他们合影的照片上。 她看到了。 “滴——滴——滴——” 一阵尖锐的车子鸣笛声后,车子极速刹车,巨大车头越来越近,压迫和死亡即将降临。 千钧一发,货车顿停,车头就在她的跟前,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 周围驻足很多的人,大家都用惊愕的目光望向她,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货车司机放下车窗,光脑袋探出车窗便是破口大骂,态度异常暴躁。 于卿儿听不到司机的声音,她茫然回头,想对聂尧微笑。 他不是希望她不出现?她可以满足他的愿望,那样他就可以去爱别人了。 然而,当她回头看向他,她发现…… 他哭了。 他们相隔不过五米,不远不近,他高帅身影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石像。 而他那一张她无比痴迷的脸,眼泪悄然滑落。 于卿儿迷茫,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难过,她似乎惩罚到他了,可是看到他伤心,她竟有点难过。 “你说……你不希望我出现。”于卿儿仓皇解释,嘴唇在颤抖。 聂尧看着她,眼 神仍惊恐未定。 “你讨厌我,你说你不要我出现……” 她固执追诉,来回还是这么一句话。 周围无数的人,无数双眼睛,秋天的晚风那么清凉。 “谁告诉你的……” 他几乎是颤抖着,愤然地说完了这句话。 于卿儿愣在原地,面色苍白。 聂尧走向她,眼睛湿红,眼神锐利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谁告诉你!谁允许你这么做!” 他在愤怒,于卿儿心里畏惧。 “为你,我失眠了多少个夜晚?我经常想你想到发疯,喝酒喝到烂醉,每次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都要失落很久,有段时间我甚至不敢看手机,害怕看到你的消息,我那么痛苦,你却全然不在意,我没办法走出来,你的生活却一成不变,好不容易我们回到原点,以为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于卿儿,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于卿儿摇头,眼眶也红了。 聂尧最好,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需要质疑。 “可是……你说……” “我或许说过,那一定是气话,你的出现已经是既定事实,哪有什么如果,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刻起,我的身心就已经不受控制。” 听着他的声音,于卿儿鼻子一酸,她上前拥抱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阿尧,你别难过,你一点都不糟糕,你最好,我爱你的,我爱你……” “我没有跟别人在一起,谁都没有,我只跟你上床,真的……” 聂尧手指微微颤抖,此刻被她拥抱,整个人终于有了真实感。 将她死死搂进怀里,聂尧愤然道:“以后不准这样。” 于卿儿把脸埋在他胸口上,点了点头。 人群已经散开,货车司机已经开车离开,马路上依旧车来车往,地铁口附近仍旧人去匆匆。 聂尧抱着于卿儿,像是守护着稀世珍宝,他把她带到离马路很远的地方。 看着她的脸,看着她阴郁茫然的眼睛,聂尧忽而不想说她了。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膀上,然后背过身,蹲坐下来。 “上来,背你回家。”他说。 于卿儿愣了一下,乖乖趴上他的背。 然后他背起了她,像是不费一丝气力。 “吃过饭了吗?”他问。 于卿儿摇头。 “没有。” “回家给你煮面。” “嗯。” 走上台阶,上了天桥,于卿儿的视野变得开阔。 在夜晚一盏盏路灯的照耀下,她看到了绚烂的充满人间烟火的都市,五彩的光映入眼帘。 风吹拂他西装的衣袖,于卿儿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的瑞凤眼依旧湿红。 “阿尧,对不起。”她轻轻对他说。 今天的她很糟糕,她让她爱的男孩哭了。 都是她不好,她以后再不这样了。 “我错了……” 第127章 幸福生活回到住所,聂尧给于…… 回到住所,聂尧给于卿儿煮面。 聂尧家境好,平时基本不做家务活,于卿儿来了以后,他现在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煮面做饭并不难,聪明如他,基本看一遍就会。 只是他今天并不在状态。 将切好的牛肉放碗里,聂尧回头看一眼于卿儿,后者坐在大厅沙发上看电视。 她情绪平静,和之前跑货车前寻死的偏激状态不一样,她很安静,也很正常。 煮好了面,聂尧将两碗面端过来,放在客厅茶几上。 看她吃了一口面,聂尧问:“好吃吗?” 于卿儿微笑点头,披散的长发垂吊下来,遮住半张白皙精致的小脸。 抬手帮她扎头发,聂尧用桌上的笔做发簪,将她沉甸甸的长发懒散地卷到一起。 等她吃了差不多,聂尧平静道:“卿儿,把你最近的情绪都告诉我,让我知道你现在的每一个想法。” 于卿儿咬一口煎蛋,抬眸看向他。 “情绪很糟糕,脑子很混乱,很阴郁。” “为什么?知道原因吗?” 沉默片刻,她道:“当我感到不安全,当我开始质疑你……” 聂尧惊讶,仅仅两句话,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她的内心。 不安,质疑,他。 或许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渴望一种坚定不移的爱,以及渴望被完完全全接纳。 视人间如游戏的她,比谁都更为珍视她的内心,之所以玩世不恭,其实不过是想极度守护内在的那个本我。 把她抱过来,聂尧耐心道:“感到不安就跟我说,有任何质疑都可以问我,我们不需要彼此猜测,我爱你,不需要怀疑。” 于卿儿紧紧搂抱他的脖子,情绪安定了不少。 “能不能现在跟我做个约定?”他温柔诱导。 于卿儿看着他,表情有些茫然。 “什么约定?” 捋了捋她额前的散发,聂尧:“以后别再做让我伤心的事。” 于卿儿愣了一下,而后慎重点头。 “比如今天,我不敢想象你要是出了事,我会变成怎样,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忙乱了,所以你要好好的,把病养好来明白吗?”聂尧又道。 于卿儿点头,很乖。 当晚,两人就着抱坐的姿势聊了好久。 她告诉他分开这一两年的过往,以及自己内心的最真实感受,她说她忘不了他,无论身边走过多少人,她最为喜欢和依赖的还是他。 “在你身边,我感到平静。”她说。 聂尧告诉她这一两年的工作路径,他如何被陈远航老师选中,如何跟随老师来到江阳市,又在这两年时间里学习到了什么。 “我打算功成名就之后回去找你,本来不该是现在。” “你后悔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委屈你,跟我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不委屈,跟你在一起,住老鼠洞我也愿意。” “大小姐,我可不敢这样委屈你。” “我愿意,只要是阿尧就可以。” “我很特别?” “嗯,你是独一无二,我最爱的。” 洗完了澡,于卿儿吃完躁狂症药物后就睡着了,聂尧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褥。 他侧躺看着她白皙漂亮的睡颜,内心也变得异常宁静。 摸摸她光滑的脸,聂尧拿手机给颜乐天发了一条信息。 聂尧:借我几万,半年内还。 没过多久,对方回复。 颜乐天:不是,你也有今天? 颜乐天:我跟你的交情没好到可以借钱吧?利息多少? 聂尧:借四万,还五万。 颜乐天:成交! 颜乐天:哎,男人真难,要拖家带口养家养媳妇都不容易,你说是不? 聂尧:你养不起你老婆? 颜乐天:难道不是你养不起?谁找我借钱? 聂尧:工作需要。 颜乐天:滚犊子。 —— 之后半个月,于卿儿和聂尧一直住在出租房里。 为了让于卿儿安心,聂尧在网上买了一个智能 监控机器人,他每次上班都带着,就摆在办公桌上,方便于卿儿时时刻刻观察他的动态。 如果他不在工位,要离开去见客户或者开会,他会写一张便签纸贴在笔筒上,于卿儿在家看监控就会看到纸条,这样她会无比安心地去睡觉或者追剧。 此外聂尧每晚下班回家,都会给她带一束花,有时候是向日葵,有时候是玫瑰,一个星期都不重样。 某日,于卿儿午休醒来,闲来无事她打开iPad看监控,便见到聂尧坐律所办公室工作,他侧脸很帅,沉稳冷峻,高挺鼻梁格外让人赏心悦目。 情侣间或许真有默契,他突然看向摄像头,嘴角弯了弯,而后在废弃的A4纸上画了一只丑乌龟,摆在镜头面前。 于卿儿咯咯笑,心情十分愉悦。 又过了一会儿,他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有重要会议 他把纸摆在笔筒前,随后拿笔记本电脑和文件袋离开了工位。 见不到他,于卿儿也不愿意看了,干脆退出监控界面去追剧。 当晚,聂尧很晚才回来,于卿儿在客厅沙发上追剧,她等他等到深夜十二点。 他开门进家,于卿儿迎门,她笑容满面。 “还没睡?” 聂尧将一束满天星递给她,而后微笑换鞋。 于卿儿闻着满天星的香味,笑道:“想你。” 换好了室内拖鞋,聂尧抱起她的身体,两人进到大厅。 “真的想我?”他问。 于卿儿圈他脖子,眨巴眼点头。 抱她坐在沙发上,聂尧扯开西装领带,低头在她艳红的唇上亲了一下。 他喜欢她身上的气味,更喜欢抱她时柔软细腻的触感,她是他解乏的一味药。 “我去洗澡嗯?一会儿陪你。” 于卿儿翻倒在沙发上,她准许他去洗澡,她可以接着追剧。 见她趴在沙发上,臀部饱满翘挺,双腿白皙曼妙,聂尧生出一股金屋藏娇的愉悦感。 简单冲了个澡,聂尧出了浴室,而后抱走于卿儿回了房间。 已经很晚了,他只想抱着她赶紧睡,明天还有高强度工作。 上了床,于卿儿有点不安分,她像蛇一样缠着他。 “白天睡多了,我不困。”她道。 聂尧给两人盖了被褥,调整了睡姿,安抚她道:“晚上睡觉有助于身体修复和增强免疫力,静静就睡着了。” “吧嗒”一声,他关上了床头灯。 室内陷入黑暗,只有窗户闯入淡淡的月光。 聂尧抱着她躺床上不再动弹,仿佛分分秒秒就要睡着一样子,于卿儿觉得无趣,凑到他耳边低低说道:“我姨妈流干净了,没有血了。” “嗯。” 聂尧浅浅回应,声音含糊不清。 其实他知道,他洗澡的时候看到纸篓里她用过的护垫,上面只有浅黄白带。 “你想不想要?” “……” 他似乎睡着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于卿儿在漆黑里摇摇他的肩,聂尧清醒了几秒,道:“明天。” “可我现在有点想。” “……” 见他又不说话,于卿儿又摇他。 聂尧无奈:“我今天很累。” 于卿儿琢磨了一下,在黑暗里凑近他道:“你可以不动。” 聂尧:“……” 黑暗里摸索他是一件快乐又隐秘的事,他的沉默纵容给了她极大的满足和鼓舞。 她跟他说着十分私密的话,聂尧有时候装死,有时候回应,她知道他其实也很享受。 十分钟后,摇床开始,真就于卿儿一个人狂欢。 某人虽懒,不过他很在状态,她能感觉到。 况且……他温热的手无处不在。 出租房的床很劣质,很不牢固,产生不少的噪音,不过有节律的声音于这漆黑夜晚也别有一番滋味。 在他身上放肆狂欢过后,她汗津津地趴在他身上表白,微微娇喘:“爱死你了,阿尧。” 聂尧搂抱她的腰,在黑暗里亲吻她的额角:“现在能睡觉了?” 于卿儿笑:“嗯。” 整个过程聂尧没舍得让她一直出力,后半段她一直在享受,于卿儿倒不是特别累。 不过经过他们这样折腾,她终于也感觉到了困意。 “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她低哑说。 聂尧抱着她的身体,翻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等我事业稳定了,我娶你。” “好啊,当阿尧的老婆,当阿梨的嫂嫂。” “不准反悔。” “嗯嗯,驷马难追。” 第128章 生日礼物一月底…… 一月底,春节来临。 整座江阳市都沉浸在年节的气氛里。 时间是一切伤痕的良药,于卿儿的躁狂症状已慢慢脱敏,她现在和正常人毫无二致,也不再那么依赖聂尧了。 今年,于卿儿和聂家人一起过年,而聂尧则出差去了美国。 他最近很忙,忙到电话时时处于通话状态,不过他会每天抽空和于卿儿打电话,有时候是几分钟,有时候是几十分钟,每天主动汇报自己的日常,给予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除夕年夜,于卿儿和聂家人在某星级酒店包厢一起吃年夜饭,聂尧打视频电话进来,他在手机里和家里人一起过年。 “哥哥!哥哥!” 见到聂尧,聂梨凑到手机镜头前,开开心心祝贺道:“新年到,喜气飘,哥哥帅气又多娇,工作顺,没烦恼,一年更比一年好!哥哥!新年快乐!” 聂梨专门背了祝福词,这会儿正穿着大红色冬裙在镜头前拱手拜年,惹得在场所有人忍俊不禁,视频电话里的聂尧也都笑了。 “哥哥!妈妈说你是大人,阿梨可以问你要新年红包哦!” 于卿儿嗤笑,帮聂梨讨要红包:“聂尧哥哥,阿梨几天前就惦记你的红包了,你打算给多少?” “是啊,阿尧可不能让妹妹失望。” 旁边的叶静宜也插话进来,聂思远和聂正闻父子俩则微笑看热闹。 聂尧无奈,道:“你现在在国外。” 于卿儿:“没关系呀,我一会儿把阿梨的收款码发给你。” 聂尧看向于卿儿,笑了笑:“于卿儿,你屁股坐哪边的?你是谁的女朋友?帮着阿梨掏空我钱包是吧?” “我从来帮理不帮亲,反正呢,你今年不仅要给阿梨红包,还要给我红包,还有叶阿姨,聂叔叔,还有叔公的新年红包,你一个都不能少。” 语毕,叶静宜给于卿儿竖起大拇指,聂正闻则摇摇头微笑吃菜。 聂尧微笑点头,妥协道:“行,一会儿在群里给大家发红包,我在这里祝爷爷,爸妈还有阿梨,嗯……还有卿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阿尧,工作要注意身体,新年快乐!” 叶静宜倒了一杯红酒,道:“以前每次过年都忙里忙外各种应酬,现在这样也挺好,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个年夜饭反而更有年味。”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阿尧,你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一定要继续保持这份冲劲,也要记得劳逸结合,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聂正闻对手机视频里的聂尧语重心长道。 聂尧点头,应声:“我知道,爷爷。” 叮嘱了聂尧,聂老爷子看向于卿儿:“小卿,你的人生还没有结束,相信叔公,你的人生还有很多的可能性,继续保持勇于探索的心,去追逐更广阔的天地。” 于卿儿看着聂正闻,觉得他越来越像自己的爷爷。 “嗯,听叔公的。” “阿梨,你是我们全家的开心果,愿你能一直在家人的关爱里健康快乐长大,希望你能保持对世界的好奇,长大了也像哥哥姐姐一样优秀。” “嗯嗯,阿梨会努力学习!” “思远,你也别总为事业犯愁,凡事急不得,如今我的腿脚慢慢也好了,阿尧的事业前途不可估量,小卿也回到我们身边,阿梨也在健康长大,这些都是好的迹象,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年夜饭结束,于卿儿和聂家人一起回聂家。 晚上八点,于卿儿陪着聂老爷子和阿梨一起看春晚,一直到晚上十点,葛斯伯打电话进来,于卿儿回房间接了电话。 “你的病好了吗?” 葛斯伯像是喝了不少酒,声音有些含糊。 于卿儿躺床上,伸出手欣赏自己的美甲:“情绪稳定,生活愉快。” “看来你那位前男友很会照顾你。” “不是前男友,他是正牌男友。” “真伤心呐,我追了你这么久,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你劝你还是不要听实话。” 葛斯伯在电话里无奈叹气,妥协道:“行吧,我今天打电话是想告诉你,这边没什么动静,对方应该是想息事宁人,毕竟这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一提到那个老男人,于卿儿就生理性厌恶:“嗯, 没事的话我挂了。” “我过段时间去江阳市,要不要见个面?” “不要了。” “为什么?” “不想让阿尧分心多想。” “不是于卿儿,你什么时候……” “拜拜再见,我挂了。” 强行挂断电话,于卿儿笑了笑。 在床上躺了会儿,正打算起身离开卧室,聂尧的电话打了进来。 看到来电显示,于卿儿心情大好。 “喂,帅哥。” “刚才电话占线,你跟谁打电话?” “中国移动。” “骗我呢?人家移动客服不过年?” 果然在聂尧面前撒谎风险太大,以后还是老实一点好。 “是葛斯伯,他说我那件事算是过去了,对方也想息事宁人。” “……” “阿尧哥哥吃醋了?” “嗯,你哄我吗?” 听听,顶级名校高材生也恋爱脑,成熟优秀的男生谈恋爱有时候也像一个小孩。 聂尧有时候很强势,他偶尔撒娇于卿儿就有点招架不住想要盘他。 “哄哄哄~最爱阿尧了,一整个葛斯伯都比不上阿尧的一根手指头。” 聂尧轻笑,道:“真想录个音让他听听。” “当他的面我也敢这么说。”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你挺狼心狗肺的。” “我的心给你,你还不乐意呗?” “我敢不乐意。” 语毕,两人忍不住笑。 “帮我去拿一个重要文件。”聂尧突然郑重道。 于卿儿困惑:“去哪儿拿?” “小区楼下,我一个同事估计已经到了,这份文件需要一式两份保存,一份锁在律所保险柜里,一份得秘密保存放在家里。” 他语气严肃,显然这件事情很重要。 于卿儿不敢怠慢,忙站起身走出房间:“我现在下去。” “外面冷,记得穿件大衣。” “嗯。” 走到大厅,于卿儿跟聂正闻打了声招呼,而后披上羽绒服出了门。 乘坐电梯下楼,于卿儿按照聂尧的指示来到小区的一个小凉亭里,寻觅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 “你同事还没来。” 于卿儿对电话道。 聂尧:“嗯,再等等。” 北风阴寒,于卿儿吹着冷风,吸了吸鼻子。 “冷死了,你同事再不来我可要走了。” “他已经到小区了。” “好吧,我再等等。” “嗯。” 走到凉亭旁边,于卿儿仰头望天,天空黑漆漆一片,一颗星星也没有。 她刚要跟聂尧说话,突然一只手从身后蒙住了她的双眼。 于卿儿惊住,正要叫出声,聂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嘘,是我。” 心剧烈跳动,为刚才的惊吓,也为此刻他低沉温柔的嗓音。 他竟然回来了…… “抱歉,你生日我没能回来陪你,我老婆23岁了,生日快乐,卿儿~” 说完,他松开她的眼睛,耳边迅速响起“滋滋”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硫磺味,于卿儿的眼前,凉亭四周,成百上千的水母烟花绚烂升空,仿若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于卿儿愣住,分开两年,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放的烟花。 此时此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他站在她身旁,怀抱着少年时期的他一样的炽热爱情,给予了她无与伦比的浪漫时刻。 一场烟花多长时间?一分钟,或者两分钟。 可那也许是他提前好几天的安排,是他一个小时的精心布置,也是他飞跃太平洋上空航班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 在他心里,她一定很重要。 根本不需要再去追问…… 于卿儿回头看他,他高帅,俊朗,眼眸闪动烟火的光,再没有比他更特别的人了。 搂抱他的脖子,于卿儿跳到他身上,聂尧十分默契地托起她的屁股。 “嫁给你!我要嫁给聂尧!” 于卿儿太激动,一时忘了矜持。 聂尧噗嗤笑出声,抱她在凉亭里转动,凉亭四周,一簇簇的水母烟花四处飞升,像是一阵阵的欢呼,一片片的祝福。 “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 于卿儿眼眶微红。 聂尧笑:“有重要的工作要回国处理,刚好赶在今天。” “那岂不是还要走?”于卿儿追问。 抵上她的额头,聂尧:“嗯,明晚就走。” “那今晚回我们那吧?” 于卿儿的言外之意是回出租屋睡,聂尧当然听出她的另一层含义,无奈道:“你是不是想让我猝死?” 借着昏黄的灯光,于卿儿看到他浓重的黑眼圈,平时她第一次学会了心疼人。 “我不打扰你,只陪你好好睡一觉。” 聂尧轻笑:“想让我活久一点,我们最好分开睡。” “我发誓!绝不碰你。” 最后一朵水母烟花升空消失,她的誓言掷地有声。 终究还是眷恋她的绝美笑容,喜欢她清甜的声音,聂尧笑着应允了她。 “嗯。” 见他答应,于卿儿笑了。 “我的生日礼物呢?” 聂尧将她放下来,从裤兜里拿出一颗爱心形状的石头,放在她的手心。 于卿儿横看竖看都是一颗很普通的石头,于是假装生气道:“就一颗破石头?” 聂尧抿了抿唇,有些困窘:“暂时的,一年以后你可以用它跟我兑换任何一个想要的礼物,我信守承诺。” 于卿儿把玩着手里的石头,有点不高兴了。 聂尧看她,心情有点七上八下。 心想,感情果然需要钱来维护,于卿儿一直被娇养着,她果然不喜欢这种虚的东西。 看来……他努力挣钱迫在眉睫。 聂尧想找补说点什么,想给她更多的承诺,于卿儿突然噗嗤笑出声。 “穷鬼阿尧,送我一颗石头~” “……” “哈哈哈哈我要发朋友圈!” “你敢?” “哈哈哈哈哈……” “……” 第129章 一屋两人四月,城市高楼在蓝天…… 四月,城市高楼在蓝天的映衬下巍峨耸立,玻璃外墙反射着温暖的阳光,熠熠生辉。 办公室里,陈远航喝一口咖啡,强提精神,拿起一份报告认真浏览。 桌上电子时钟显示,距离江星海科技盗窃案庭审时间还有47小时,时间紧迫。 忽而,陈远航感到心脏不适,他放下文件,手按在胸口处,眉头深深蹙起。 最近工作太忙,每天总有忙不完的法律事务,压力一大,睡眠变差,身体每况愈下。 心脏不规律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骤停,陈远航身体开始冒虚汗,对于死亡的恐惧也越来越剧烈。 “哐当——” 他从办公椅上摔落,人倒在地上,脸色病态苍白。 聂尧推开办公室的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本想过来和陈远航讨论技术论证的某个细节问题,推门没见到人,走进一看才发现陈远航摔在地上。 “老师!” 聂尧冲上前,单膝跪地叫唤对方。 发现老师仍有意识,他迅速拿起手机拨打了120。 结束电话,聂尧迅速安抚:“老师,你躺平。” “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您先深呼吸,没事的,我一直在旁边。” 陈远航深呼吸,身体好受了一些,但心脏仍不规律跳动,一上一下,随时停止。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抵达楼下,救护员带着救护担架跑进锐诚律所,引起律所内部不小的轰动。 又过了一会儿,陈远航被抬了出来,众人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聂尧跟着救护员一起离开,同行的还有特别战略部其他成员。 在一阵兵荒马乱中众人来到医院,在医院接待室里等待最后的诊断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陈远航被推出急诊室,师母余婕和女儿陈宛凝匆匆赶到,病房一下子变得拥挤。 “患者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机能随着年龄增长出现了明显的衰退,尤其是心脏功能,心脏的心肌组织逐渐纤维化,这使得心脏的弹性下降。” 看了 看众人,医生继续道:“他过度劳累,长期处于高强度的工作状态,这也直接加剧心脏的负担,使心肌的耗氧量急剧上升,目前他最需要的是调养身体,最好暂停工作,以免心脏超出负荷骤停。” 又简单叮嘱了一番,医生和护士一同离开,病房顿时宽敞了许多。 师母余婕给陈远航盖被子,眼神满含责备,眼眶却微微泛红:“你看你,说什么也不听,你都63岁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年轻小伙子吗?现在好了被救护车送医院来了。” 陈远航拍拍余婕的手背,表示安抚,目光却在病床边聂尧几人之间扫过,其实他知道众人的担忧。 眼看江星海案后天开庭,他的身体却出现了问题,这对于整个团队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创。 “你们先回去吧,我休息一晚,明天回去工作。”陈远航对众人道。 此话一出,余婕立即反对:“医生的话你是当耳旁风吗?医生叫你好好休息,工作的事必须搁置在一边,你们律所这么多年轻人,谁不能顶替你的工作?非要一个带病老人拿命去拼吗?” 陈远航皱眉,烦闷解释:“马上就要开庭了,这个案子对律所至关重要。” “案子案子案子!”余婕很愤怒,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你前天就告诉我心脏不舒服,我叫你来医院你非要强撑,再这样下去你的命还要不要?” “爸,你就听妈妈一次,工作暂时先交由你的下属,咱们先把身体养好。”一旁陈远航的女儿也跟着劝诫。 聂尧和邵军几人互视一眼,各自加入师母的劝说队列。 “老师,你先养好身体,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我们前期做了这么多准备,在绝对的证据面前,这个案子一定能给予我们满意的结果,接下来交给我们。” “陈老师,你先休息吧,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对策,问题总有办法解决。” “对啊,您先休息,身体最要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暂时把老人安抚下来。 十分钟后,聂尧几人走出病房,众人陷入沉默。 这个案子一直由陈远航把控诉讼策略,他统领案子的全局,其他人只负责案子的某个版块,对全局没有清晰的了解,如果开庭没有陈远航把控节奏,整个庭审很有可能会陷入混乱,使得关键事实无法清晰呈现。 “回去开个会吧,商量一下。”昭军道。 聂尧点头:“嗯。” 其他人没有异议。 —— 下午三点,聂尧接到陈远航的电话。 他当时在办公室里,整理庭审需要的几样重要文件,手机突然响起。 “喂,老师。”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下,陈远航疲累的声音缓缓响起:“聂尧,我这身体恐怕没办法跟你们上法庭,目前检查情况不太乐观,医生要求我调养休息。” “医生说了什么?”聂尧追问。 陈远航笑了一声,简单搪塞了一句:“不用担心,休息好了就没事。” 聂尧:“……” “我想你们现在肯定手忙脚乱,我不在,你们也就没有了主心骨,这个案子牵扯范围太大,无论交给谁都是烫手山芋,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给企业和锐诚带来巨大的损失。” 聂尧并未否认,这是事实。 上午开会的时候,大家一直在推托顶替陈老的位置,连资历最老的金牌律师昭军都在犹豫不决,权衡利弊。 “我想了想,短期内能胜任我工作的只有你了,后天就要庭审,我们只有一天准备时间,团队里你的抗压性、适应能力都最强,最关键是你的记忆力超出常人,所以你来接替我的工作。” 聂尧讶异,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整个团队里他资历浅,年龄也最小,他真的可以胜任领导者的工作吗?聂尧对自己的能力存有质疑。 “一会儿你去我办公室,从最左边保险柜拿出所有的相关文件,另外在我电脑C盘拷贝名为‘江星海案’的文件,然后你来医院找我,我教你怎么做。” 感受到陈远航话语里的庄重,聂尧心头一凛,慎重回应道:“好。”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聂尧当即便去陈远航的办公室,拷贝了文件,取了资料,而后开车去了医院。 临危受命,直接导致的结果是聂尧要熬两天的夜,要背记和留意的工作太多,他根本没时间休息。 距离庭审时间还剩六小时,此时凌晨两点,聂尧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天花板只一盏灯孤零零亮着。 窗外是宁静的夜,城市的灯光如萤火般星星点点,凌晨三点的阳江市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座城市万籁俱寂。 凌晨两点十四分,聂尧手机响起,是于卿儿的电话。 “我在律所感应门外,快开门。”她开门见山道。 聂尧没有意外,她之前有给他发信息,说过来陪他熬夜工作,他一开始不同意,奈何他拿于大小姐没办法。 “你一个人半夜出门很危险。” “我现在很安全,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大可以放心。” 聂尧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到感应门前,按了开门键。 门一开,于卿儿像兔子似的蹦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饭盒和一个手提袋子。 锐诚律所一个人也没有,于卿儿踮起脚尖,大大方方在聂尧唇上亲了一口,而后心情愉悦地走进办公区,像回归到自己的领地。 “我没事干,给你熬了鸡肉汤,你一会儿尝尝呗。” 被她强亲,聂尧抿了抿唇,颇为意外地扬了扬眉:“你给我煲了汤?”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这辈子还能吃到于大小姐亲自煲的汤,他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又不难,全部食材都往锅里倒,我呢,坐享其成。”于卿儿甩动大波浪长卷发,表情颇为骄傲。 聂尧忍不住笑了。 第一次知道“坐享其成”还可以这样使用。 “我剃须刀帮我带了吗?”聂尧问。 于卿儿点头:“带了,还有你明天上法庭要穿的西装,都在袋子里。” 走到工位前,聂尧从身后抱住某人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忍不住埋头深吸她身上的清香气味,高速运作的大脑终于得以片刻休息。 于卿儿手绕后方,拍拍他翘挺的臀,笑着安抚:“来来来,喝我煲的汤,保管你精神百倍。” 聂尧一听,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 “鸡肉炖蘑菇,里面有不少枸杞呢。” “……” 枸杞…… 她是在说他不行? 聂尧最近确实“不行”,工作累趴了,身体无欲无求。 于卿儿将鸡汤盛进碗里,转身递给聂尧,聂尧看了一眼,好家伙,鸡肉有些是黑的,像是糊了。 糊就糊吧,好歹是女朋友一片心意。 聂尧满心欢喜喝了一口,额,盐有点多啊…… “咸了一点,但我觉得还可以,你觉得呢?”于卿儿满眼期待道。 她难得下厨,聂尧不舍得打击她,虽说味道一般吧,但这是她做的,由于爱情滤镜加持,他确实觉得还不错呢。 “好喝,有被你照顾到,谢谢卿儿。”聂尧情绪价值拉满,喝汤认认真真。 于卿儿心情大好,以前都是聂尧照顾她,今天角色互换,她觉得她还挺会照顾人嘛,做好事还留了名,她简直不要太满意她自己。 “下面的枸杞也要吃!”她叮嘱。 聂尧浅笑,拿勺子吃下枸杞:“等明天案子结束,你让我休息两天我就又行了。” 于卿儿咯咯笑,眉眼弯弯。 以前不知道聂尧的好,纵情挥霍他的喜欢,现在她终于顿悟,聂尧简直是十佳男友啊,他从不让她委屈,也十分善解风情。 “等你忙完了,我要你带我去迪拜!”于卿儿圈住他的脖子,望向他的眼神充盈晶亮的光,她是把所有对他的热爱都揉进了目光里。 放下空碗,聂尧搂抱她的腰,将她抱到办公桌上,低头审视她道:“嗯,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一会儿不能打扰我工作,明天的庭审对我非常重要。” 于卿儿认真点头,眼神坚定。 她又不是没脑子,当然知道明天的庭审于聂尧而言至关重要。 “我就坐那边追剧,放心,我戴耳机,保证一个屁不响。”于卿儿发誓道。 聂尧笑,在她殷红的嘴唇上亲一口,而后把她抱下桌子,拍她屁股催她赶紧过去。 “嗯,快去。” “这就不要我了?” 于卿儿撇嘴。 聂尧:“嗯,案子结束了,我会需要你的。” 于卿儿叹气,从包里拿走平板和耳机,讪讪离开。 聂尧坐回办公椅,忍不住笑了笑。 他从不敢相信,于卿儿会这样踏踏实实跟他一起生活,哪怕他提供给她的物质条件并不好,哪怕他们住在一个便宜的出租房 里,她都肯安安分分陪了他半年。 最近工作很忙,却是他这几年来最幸福的时候。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清晨一起从睡梦中醒来,夜晚相互依偎一起做梦,这是他所向往的理想生活了。 第130章 高光时刻江星海案庭…… 江星海案庭审这天,无数媒体涌入法院门口。 这些媒体有些是自发而来,有些是江星海公司高层聘请,为的就是造势,提升公司的知名度,同时也借由媒体的全程记录来自证清白。 聂尧的律师团队抵达现场时,众人立刻被记者团团围住,一个个刁钻而犀利的问题不断被媒体人提出。 律师团队所有人都穿着西装,状态都很好,包括连续熬两天夜的聂尧。 聂尧西装剪裁得体,衣冠楚楚,尽管他很年轻,却因为内核足够稳,他总给人一种沉稳的信服感,以及冷静的精英气质。 其实,聂尧今天脸色不好,任谁加班熬两个大夜状态都不会好。 几个小时前,清晨六点左右。 于卿儿还陪在他身边,她亲自看着他穿上西装,亲自帮他打好领带,发现他脸色不太好,疲惫感太明显,于是她用自己的化妆品给他画了妆。 聂尧皮肤质感好,于卿儿只稍加修饰一下,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马上就凸显出来,都不需要太多复杂的化妆技巧。 此刻,站在媒体镜头面前的聂尧长相和气质都无可挑剔,他甚至是锐利且精干,因为长得太帅,他很快被媒体聚焦。 “陈远航突发心脏病住院,业内都说这是江星海科技的‘大脑停摆’,你们凭什么用二线团队对抗晨光的强大律师团?” 陈远航生病住院的消息整个律所都在极力隐瞒,也不知道媒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聂尧几人都有些困惑。 如果媒体都知道了,晨光律师团很可能也会知道,那么对方今天很可能有备而来,今天的庭审将会是一场硬仗。 作为团队资历最老的金牌律师昭军接过话筒,回应道:“陈老师告诉我们,诉讼不是英雄主义,而是一个团队互相协作的项目,我们律所团队的每一份分析报告都有陈老师的签章,他的智慧从来没有缺席。” 一个问题结束,媒体的另一个刁钻问题又抛了出来。 “晨光刚才发了声明,称你们是‘技术恐怖主义’,是在用黑客手段栽赃!回应一下!” 那位媒体人很聪明,他故意将话题递给聂尧,因为团队里聂尧看起来最年轻,同样也是看起来资历最浅最容易露出“破绽”的人。 或许聂尧言语出丑,是他们媒体人最喜闻乐见的事。 聂尧无奈接过话题,并没有慌张,镇定自若道:“我们刚做完司法区块链存证,一切合规合法,对方的质疑是毫无理由的,在绝对的证据面前谎言永远都是谎言。” 聂尧的声音很冷静,这份冷静超出他的年龄,中规中矩的回答倒也算展示了锐诚律师的专业素养。 然而这边聂尧话音刚落,场外一个外媒记者突然高呼出声。 “如果这次败诉!是否证明中国法律保护不了本土的企业?”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一阵哗然。 好家伙,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 聂尧脑子转速很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味儿来,他率先有力回击:“几年前,陈远航老师在这里赢下了中国标准法律的专利案,今天我用他教的三个原则来回答你,第一我们用技术**,第二用法律捍卫公平正义,第三……” 说到这里,聂尧笑了笑。 “第三……用中国速度让世界看看,什么叫中国法律的创新保护。” 语落,全场肃静了一秒。 随即掌声络绎不绝,所有带着不同立场的国内媒体人立即统一战线,纷纷坚定了自己的政治立场,用热烈掌声力挺聂尧,拥护了自己国家的法律。 采访结束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媒体记者收拾着采访工具也纷纷涌入法院。 这边,锐诚律所有意隐瞒陈远航重病的消息,包括委托方江星海科技公司的高层都不知道,刚才一经媒体透露,江星海几位高管都异常不满,这场庭审要是一切顺利那还好,如果失败,他们的企业将面临破产,现在没有陈远航出庭坐镇,他们本就提起的心更高高悬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至上午九点,法官等司法人员落座法庭,原告方和被告方都走到了指定席上,双方律师团队开始各就各位,随着法槌三声闷响,一场激烈的庭审正式开始。 前期法官核对身份,法警宣读纪律,场内一片肃静。 晨光的首席律师扫向聂尧这边的律师席,目光暗中打量。 他们有内部消息,陈远航因心脏病住院以后,这个案子的首席辩论律师便交由陈远航的徒弟来担任,他们查过聂尧的资料,平平无奇,毫无亮点,着实怀疑陈远航是不是老糊涂了,将这个案子的辩护重担交由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年纪小,经验不足,他们今天打算用激烈强势的辩论技巧去击破对方的薄弱点,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把人吓到尿裤子。 如此一想,晨光首席律师不由嘴角轻扬,颇有些轻蔑。 聂尧并未留意到对方眼神不善,他专注倾听法警宣读纪律,目光专注而沉静。 陈远航其实做了两手准备,他一边让聂尧担任案子的主要辩护律师,一边叮嘱有丰富庭审经验的昭军几人为聂尧保驾护航,要求他们警惕对方辩护律师抛出的各种语言陷阱,陈远航当时躺在病床上信誓旦旦说:聂尧脑子转得快,你们提醒他,他会很快明白的。 陈远航一开始执意让聂尧担任案子的首席辩论律师,团队里很多人表示不满,觉得陈远航为了栽培聂尧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么大个案子居然让资历最浅的聂尧来担此大任,着实是让人大开眼界,难以理解。 不过不得不承认,从陈远航被送进医院到庭审开始,短短40个小时的时间,谁能快速接手陈远航的工作?谁能迅速厘清案子脉络?谁能最大限度毫无差错记住案子的所有关键信息?只有聂尧了。 聂尧记忆力强悍,做事沉稳靠谱,短时间只有他能完成任务。 陈远航跟大家解释为什么选择聂尧时,也特别强调聂尧最后的奖金和大家一样,不会有任何区别,他只是被要求承担更多的工作。 大家原以为聂尧受到了特殊待遇,后来发现聂尧的待遇才是最差,干最苦最多的活,拿和大家一样的薪酬,这番一对比下来,众人也就没什么怨言了,而是拧成一股绳配合和完成接下来的庭审工作。 没过多久,庭审进入辩护环节。 聂尧作为首席律师代表江星海集团的利益,清晰阐述己方观点,努力维护委托方的合法权益。 晨光律师像是认准了聂尧经验不足,想要利用资历差制造心理压力,不断用激烈的语言提出质疑,不断拆解聂尧的语言漏洞,同时强化自身的观点和诉求。 “审判长,原告律师聂尧执业都不满三年,根据《律师法》第12条,他无法代理标的额超过10亿的案件!” “张律师该不会不知道,根据《民事诉讼法》第58条,特殊案件经首席合伙人授权可以破格代理?” 不断被激怒针对,聂尧在团队其他律所成员的眼神提醒下,见招拆招,逻辑严密辩论反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进入到技术论证阶段。 “请各位法官看一下大屏幕——这是我们租用天河二号超算100小时破解的成果,我们使用IDAPro提取出387个算法函数簇,标红内容显示晨光代码与江星海专利代码的重合部分。” 聂尧刚一展开证据,晨光律师便强烈抗议:“这是非法破解!” 聂尧扫了他一眼,从包里调取司法许可令,不忙不忙展示在众人面前:“根据《电子证据规则》第21条,对具有自毁程序的目标可采取强制解析——中科院郑浩刚研究员的签名就在这 里。” 聂尧的语气过于笃定,笃定到没人怀疑他手上文件的真假性,晨光律师一时没办法辩驳。 “我们构建了代码遗传进化模型,江星海代码呈现自然进化树状分支,大家仔细看这里,晨光代码在几年前突变出与江星海高度相似的分支,余弦相似度达89.7%,超过行业偶然性阈值37倍。” 聂尧向众人展示对比图,淡定从容的语气让人一时忽略了他的年龄,没人再去质疑他年轻英俊的外表是否是空有其表。 晨光律师见状,立即提出抗议:“所谓89.7%相似度是算法谬误!我们用‘余弦-欧氏混合算法’认真计算过,结果只有12.3%!很明显这是技术巧合!” 此话一出,全场肃静。 场内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聂尧一个人身上。 聂尧很冷静,他轻吸一口气,而后调出晨光PostgreSQL日志,道:“那么请张律师回答我,2021年9月每周二凌晨,晨光数据库突增3000条异常插入记录,注意看时间戳,正好对应江星海服务器被入侵峰值,难道这也是技术巧合吗?” 大屏幕上呈现的证据清晰明了,晨光律师团一时无人辩驳,聂尧这一个证据无疑是一记强有力的反击。 此时此刻,观众席之上。 媒体记者、行业人士、法律学者、政府监管部门人员……所有人都暗暗为江星海本国企业的阶段性胜利欢呼。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 131 章【VIP】 第131章 爱情事业这一场庭审…… 这一场庭审从上午到下午,耗时八个小时。 下午时分,阳江市下了一场短暂的雨,雨后天晴,晚霞明媚灿烂。 聂尧和一群人走出法庭,周旁围绕不少记者。 “聂律师,这次庭审您展现了卓越的专业能力,使得这个案子最终胜诉,您现在有什么话想说?” “聂律师,我们注意到你们团队投入2000万租用天河二号,这相当于江星海科技年度研发费的5%,如果败诉,您个人是否需要承担责任?” “聂老师,庭审中晨光律师多次攻击您资历浅,您当时的感受是什么?” 十几支话筒全递到聂尧跟前,一群记者将聂尧围堵在中间。 聂尧没有接过话筒,他很疲惫,一边走一边回应道:“抱歉,我现在很累,只想快点回去休息。” 聂尧想破开人群离开,可惜媒体记者如同闻到花粉味的蜂,并不想就此放过他。 不止是聂尧,锐诚其他律师也被记者拦截,不一样的是,其他人因案子胜诉心情大好,大家都十分积极回答媒体的问题。 “让一让!让一下!” 突然,一个声音破开人群,突兀的声音吸引记者们的注意,随后一个惊为天人的漂亮女人闯入记者群,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牵上聂尧的手,迅速将其带离。 没等众人反应过味来,两人已经离开了记者的包围圈,帅哥和美女手牵手一起奔跑,画面过分唯美。 女孩很高调,她一边牵着英俊的聂律师离开,一边高调冲媒体们挥手,笑容比远处天边晚霞还灿烂。 “再见,各位!” 惊艳的容貌,无与伦比的笑容。 聂尧看着这样的于卿儿,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等两人走远,坐上路边一辆出租车,其中一个媒体记者惊讶发现:“女生是画家明星于卿儿对不对?” —— 车子在城市道路上穿行,周围车来车往。 出租车里,聂尧把于卿儿圈过来,宠溺道:“怎么来了?” 于卿儿笑着亲他的脸,讨巧说:“来接我男人回家。” 她的言辞那么坦诚自然,聂尧忍不住笑:“我们有家吗?” 于卿儿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辩驳道:“怎么没有?我们住在哪,哪儿就是家。” 聂尧看着她,心情很美妙,他喜欢她的俏皮。 终究没忍住,他把她搂抱过来,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这段时间聂尧工作太忙,他们已经很久没亲热了。 聂尧没打算长吻,毕竟车里还有外人,可惜于卿儿太会顺杆子往上爬,他一旦吻了,她就缠着不肯放过他了。 于卿儿吻技很好,都是跟聂尧训练出来的,因为在家没少亲,尤其两人上床的时候,他们床上活动有多频繁她的吻技就有多好。 当然,聂尧也是。 司机大哥正在开车,本来听两位帅哥美女谈情说爱听得好好的,突然后座没了声音,气氛过分暧昧,于是他看了一眼后视镜。 好家伙,画面……让人血脉喷张。 帅哥美女,舌吻,很火热,十分投入,女人白皙的手在男人白衬衫下方。 司机大哥只看一眼就不敢看了,他怕影响开车,怕出车祸。 车子抵达目的地,车内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也亲爽了。 于卿儿扫码付了钱,两人一起下车,聂尧搭着她的肩,于卿儿拎着他的公文包,两人一起朝小区走出。 回到住所,于卿儿点外卖,聂尧去洗澡。 接着两人一起吃外卖,聂尧漱口后回房睡觉。 他几乎是秒睡,前一秒还在回应于卿儿,后一秒就不省人事了。 连续两天高强度工作,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于卿儿没有打扰他,她自己在客厅追剧,困了才回房间钻进聂尧怀里,和他睡到天昏地暗。 聂尧这一觉睡了十五个小时,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下午两点。 午后阳光正好,一缕暖黄的光透过白色窗帘进入屋内,在地上形成一片暖黄的光影。 于卿儿早就醒了,已经醒了几个小时,此时她正用iPad看微博,一边看一边笑,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 聂尧睡醒,睁开眼睛就看到某人盈盈一笑的白皙面容,午后阳光太美好,她的五官轮廓也异常通透白净。 聂尧欣赏了好久,身体开始躁动,随后他牵拉她的手臂,拉到身体之下,脱她睡衣。 醒来第一感觉不是饿,也不是想出门,他想要她。 突然被他牵拉,于卿儿惊讶:“你醒了?” “嗯。”聂尧闷闷应了一声,头埋进她修长的脖间,湿黏的吻如细密的雨点。 于卿儿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在一起久了,他的每一个表情动作在她大脑里 都能清晰解码,某人现在是欲望上脑了,而且那感觉很浓郁,一会估计会很激烈。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 于卿儿想说话,他用嘴堵住她的唇,他想要她专心一点,不管什么事过后再说。 “不听……”他固执道。 吻了一会儿,聂尧放过她的唇,他向下亲吻,去寻找他更欲罢不能的目标。 被他这么一挑逗,于卿儿身体动情,某种欲望从小火苗烧成了大火团。 于卿儿是个及时行乐的主儿,眼前有快活的事,她当然乐意享受,随即她骑上他,反客为主。 “宝贝~老公~聂哥哥~我跟你说……”火热回吻他的唇,于卿儿粗喘着气道:“你火了,大家都在讨论你……” “然后……我干了一件事……” 于卿儿一面挑逗他,一面断断续续说话。 她对他得心应手,那是身经百战的结果,他永远是她的训练场。 “你想知道我干了什么吗……”于卿儿问他。 然而,聂尧并不关心,他压根不想跟她聊别的。 她迟迟不给他想要的,他有些急切,难受得厉害。 “不想知道。”他沙哑回应,喉结上下滚动。 搂紧她的腰肢,聂尧急切道:“给我……” 她有绝对的主导权,坐他身上的她像是女王。 于卿儿很坏,他越想要什么,她越不。 她开始用语言牵出他的羞耻心,这是她的爱好,语言格外粗鄙,就像当初她喜欢在记事本上用很脏的语言骂人那样。 关于她这个癖好,聂尧有段时间是错愕的。 那是他们上大学同居的时候,当时两人是热恋期,她的癖好一开始还有所隐藏,时间久了她就暴露了,那漂亮的嘴说出来的话连成年人都得禁听,简直不堪入耳。 聂尧后来发现,她每次这样都很投入,他也就释然了。 他喜欢她投入的样子,喜欢她享受和他做亲密的事。 当然了,身经百战的聂尧哪里还有什么羞耻心,她说,他乐意听,他让她玩他自己,同时默默围观。 从某种程度说,他俩在这事上绝对合拍。 与此同时,网上关于聂尧的采访视频火上了热搜,因为能力和长相火出圈,这在律师界还是头一遭。 法庭上聂尧关于技术论证的辩论部分很精彩,尤其庭审的下半场,聂尧提前预设对方律师的所有质证路径,随后整合资源全力反击,他先是调用天河二号数据,摆出间谍员工星巴克数据进行立体攻防,最后展示晨光内部文件中出现的江星海专属“灵犀体”,进一步论证晨光公司盗窃侵权的证据。 聂尧最火视频还是他回应外媒时说的那一番话——用中国速度让世界看看什么是中国法律的创新保护。 这并不是空话,他庭审上确实做到了,案子最终以本土企业江星海公司胜诉告终。 这个视频的浏览量很高,点赞量和评论数也都很高,留评的大多是外貌协会网友。 就在聂尧这条视频持续上热搜时,于卿儿以曾经明星画家的账号发了一组照片,是她和聂尧的牵手照,于是两人关系曝光。 于卿儿自己本来热度就不小,尤其之前闹出“性丑闻”之后,其知名度更是臭名远扬,而现在聂尧人气爆火,于卿儿公布两人身份,两两流量叠加,自然火速登上各大自媒体平台热搜榜。 照片里,于卿儿和聂尧还是大学生样貌,他们站在梨花街里,站在四月的梨花树下,满树纯白梨花盛开,树下的帅哥美女穿着情侣运动套装一起看向镜头。 画面充满了青春、纯情、浪漫和爱情的元素,堪比偶像剧剧照,着实是让网友们小小惊艳了一下。 而此刻,两人在房间里激烈缠绵,外界所有杂音都与他们无关。 网上关于他们恋情的讨论众说纷纭,有说于卿儿想洗白的,有说于卿儿趁热度的,有说两人郎才女貌很登对的,有说他们从高中开始就是一对的。 爆料两人是一对情侣的网友,其账号IP在江城所在的省份,而梨花街就在江城。 网友们迅速收集线索,发现于卿儿高中毕业于“江城一中”,那年聂尧则是“江城一中”的优秀毕业生,两人同年去京北市念大学,一个考上京北艺术学院,一个考上京北大学,其成长路径一次次重叠。 由此网友们不得不相信,这对情侣的故事历史久远。 房间里于卿儿香汗淋漓,她额前一抹黑发湿透,黏在她白皙如雪的脸侧,像一个野林狐狸变的妖精,她朱唇微微喘气,有呻/吟也有赞叹。 聂尧把身体的热情全给她,他搂抱着她,在她耳边沙哑低语:“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意乱情迷的于卿儿环抱他的身体,笑着回了一个字。 她说:嗯。 别人对他们过往的百般注解,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床上,他醒来,她就在身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 132 章【大结局】 第132章 大结局…… 床单凌乱不堪,床下衣服乱丢,两个人赤/裸相拥。 于卿儿抚摸聂尧的喉结,聂尧觉得脖子痒,他握住她的手,拒绝她搞怪,随后两人笑着在床上翻滚胡闹。 “挠我痒痒是吧。” “哈哈哈哈……我错了……” “叫‘老公’我听听~” “我不,噗——哈哈哈哈……”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聂尧放过于卿儿,他埋着头在她白皙肩窝里,语气突然认真下来。 “你现在对我……是爱吗?” 于卿儿被他压着,很沉,手无处安放,于是触摸他的面颊。 “是爱呀。”她说。 聂尧抬眸看她,想从她的目光中找到证据。 她的目光柔情似水,那么明亮娇艳,确实流露着爱的痕迹…… “哪种爱?喜欢我身体的那种爱?”他追问。 于卿儿否认:“更深,不做也爱。” 聂尧浅笑,问道:“够不够格做你老公?” 几乎没有犹豫,于卿儿坦率认可:“那必须的。” 聂尧挑眉:“哦?那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他问得随意,却是有意为之。 聂尧是真怕了于卿儿了,他怕她又突然跑了,趁她现在恋爱上头,干脆先哄她扯证,他们都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于卿儿惊诧,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现在才二十出头,结婚于他们而言未免太早。 见她迟疑,聂尧抿了抿唇,有商有量道:“不愿意还是不敢?” 于卿儿坐起来,立即自证清白:“我有什么不敢?” “真敢?”聂尧看她,眼底含笑。 被他反问,于卿儿又犹豫了,觉得这事儿好像太突然。 不过对于她来说,早早结婚挺酷的,她就喜欢反常规操作,而且她也确实喜欢聂尧,喜欢他的家人,一张结婚证能让聂尧一辈子当她的老公,好像没什么不好。 见她犹豫,聂尧凑近,眼神逼视:“爱我就嘴上说说是吧?” 于卿儿现在对他可上头了,哪里肯让他扣帽子。 “你爸妈不反对的话,我可以啊。” 她故作潇洒。 聂尧轻笑,点头:“哦,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于卿儿眼睛不眨,信誓旦旦。 忽而手机铃声响起,聂尧走下床,捡起地上手机接电话。 电话是律所同事打来的,说今天晚上有庆功宴,要他一定要到场,另外提醒他可以带家属过去,女朋友也算。 挂了电话,聂尧抱起同样赤身裸/体的于卿儿,两人一起出了房间,进到浴室。 “晚上有饭局,我的未婚妻今晚陪我一起去嗯?”聂尧宠溺道。 于卿儿盘在他身上,任由他抱着。 “你不怕我在你同事面前说错话?” 聂尧咬她肩头,温柔道:“你别调戏他们就行,其他我都能接受。” 于卿儿一听,忍不住笑出声。 “我是这样的人吗?” 聂尧把她放下来,打开花洒。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只爱调戏聂尧。” 站在花洒水花下,两人互相给对方涂抹泡沫,等他们身上都沾染了泡沫,于卿儿凑上去拥抱聂尧,她喜欢这种肌肤接触时身体滑溜溜的触感。 晚上,于卿儿陪着聂尧一起参加饭局,地点位于江阳市南江街五星级酒店。 为了庆祝江星海案胜诉,江星海公司高层包下酒店宴客厅,宴请诸多宾客,美酒不间断供应。 来参加庆功宴的人身份非同一般,有江星海公司的高层领导,有同行商界知名企业家,有参与技术论证某一领域的专家,比如中科院信息工程所的郑浩刚团队,以及阳江大学微电子学院的林若寒教授,当然还有锐诚律所特殊战略部的成员和高层领导。 聂尧刚到现场,就被叫到坐着轮椅的陈远航跟前,随即他像是名片一样,被 陈远航介绍给了江星海公司的几位股东。 于卿穿着礼服裙远远看着,她手里拿着高脚杯,怡然自乐品着美酒。 关于这种酒宴活动,她太熟悉了,小时候她家里经常举办酒宴,后来成为明星画家也没少参加商业酒会,她很清楚这种酒会的意义在于什么。 这边,聂尧在陈远航的介绍下认识了江星海集团的董事长姜总,两人握手后,各自敬酒。 “聂律师可谓是律师界的青年才俊,你这次在江星海案法庭上的表现实在让人夸目相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后生可畏啊。” 一番客套后,姜总将自己的小女儿招呼过来,微笑介绍:“我小女儿毕业于哈佛,学的是金融专业,如今正好到适婚年纪。我寻思着优秀的人更容易情投意合,所以想给你俩搭个线,你们要不加个联系方式认识认识?” 聂尧看向姜总身侧的年轻女人,只见女生瓜子脸,弯月眉,长发慵懒挽起,一袭真丝长款礼服裙,格外漂亮干练。 女生端庄、大气、优雅、很有魅力,可惜聂尧一颗心全在于卿儿身上,再没有人能让他心动了。 “不好意思,姜总,我有女朋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聂尧礼貌回绝。 姜总顿了一下,尴尬一笑:“哦,怪我没打听清楚,这是乱点鸳鸯谱了。” 聂尧浅笑,想就此翻篇。 然而姜总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女朋友在现场吗?” 他其实有点不高兴,自己女儿什么出身?什么学历?配聂尧绰绰有余,偏偏聂尧有眼无珠,居然敢当他的面挑剔上了。 聂尧看对方一眼,多少琢磨出男人的倨傲。 迟疑两秒,聂尧招呼不远处的于卿儿,示意她过来一趟。 于卿儿一直留意聂尧的动向,当即便落落大方走来,每走一步身体摇曳生姿,妙不可言,再一看她气质娇艳,五官精巧,纤纤玉手优雅微抬,指尖捏着一个盛半杯酒的高脚杯。 于卿儿五官气质太惊艳,老姜总为之震惊,一时忘了说话。 旁边老姜总的女儿还算平静,她暗暗打量着于卿儿,随后客套微笑,伸出手与于卿儿握手。 “哈喽~”女生态度热情。 于卿儿被动伸手回握对方:“你好。” 然而她刚要说话,对方却率先开口,用的是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大致内容是介绍自己,有关于她的大学,她的专业,她的人生哲学观念,深奥单词不少。 于卿儿懵了,她看了一眼聂尧,聂尧面无表情挑眉。 两人在一起久了多少有些默契,聂尧表情动作很少,不过于卿儿读懂了他的意思,女方是故意用美式英语炫技式显摆自己,同时也为了让于卿儿接不住话。 被聂尧直接拒绝以后,这位大小姐当场对聂尧祛了魅,尽管聂尧长相与实力都在她的审美点上,尽管一开始是她要求她父亲将她介绍给聂尧。 此番炫技式操作,无非是想羞辱聂尧眼光太差,品味堪忧有眼无珠。 耐心等这位姜小姐发言完毕,于卿儿收回手,嘴角含笑。 于卿儿英文很烂,虽说她没少出国,可语言天赋就那样,她自己又懒得学,自然不可能跟对方比英语。 不过她从不内耗自己,与其反思自己,不如将矛头指向别人,她是这么想的,于是这么做了。 “你……是美籍华人?”她问。 女生愣怔。 于卿儿:“我大致是听懂了,不过我不太明白,在今天这个场合如果会说中文却故意飙英文,你是想向我展示什么?” 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姜大小姐有些措手不及,只见对方脸色铁青,表情紧绷。 不在意对方是否变脸,于卿儿继续道:“在中国的酒宴上,用母语碰杯可比用英语握手有诚意多了,你觉得呢?” 姜小姐:“……” 她脸已经绿了,于卿儿是真不给面子…… 一旁的聂尧弯弯嘴角,他适时搭上于卿儿的肩膀,故作歉意道:“不好意思,她说话比较直接,一直改不了。” “卿儿,刚才有些冒失,跟姜小姐道歉。” 聂尧看一眼于卿儿,于卿儿听话听音,当即道歉:“抱歉啊姜小姐,我没有恶意。” 姜小姐:“……” 两人这一出戏,分明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聂尧与失了神的老姜总客套几句,而后带走某位会勾魂的妲己,两人渐渐走远。 陈远航这会儿正和阳江大学微电子学院的林若寒教授谈话,聂尧带于卿儿过去,于卿儿不太愿意,觉得这老爷子权威感太强,和她磁场不合,然而见面后她发现,陈远航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厉,老头甚至对她笑了一下。 接着,于卿儿又见到了锐诚律所战略部其他律师精英,以及他们年轻的太太们。 初见于卿儿,大家都表示惊为天人,有几位夫人询问于卿儿要护肤秘笈,于卿儿没敢端着,认真老实回应几位太太的提问。 她自己年轻,不怎么护肤,不过她知道她妈高戴荣怎么护肤,满满都是干货。 女性在爱美这件事上太卷了,每天涂抹瓶瓶罐罐实在太累,于卿儿平日拒绝服美役,她一般选择直接去美容院。 —— 酒宴结束,众人离开酒店。 深夜十点,聂尧和于卿儿在路边等车。 他们在阳江市没车,经济条件不允许,要过阵子才行。 酒店附近没有出租车,毕竟来五星级酒店消费的人基本都是有车一族,也就聂尧是个例外。 酒店路口不好打车,两人沿着马路往前走,当是饭后散步。 街道路灯依次亮着,两人影子在路灯下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几辆汽车闪烁着车灯,那仿佛是流动的光一闪而过,为这个夜晚增添别样的烟火气。 “我回答不了那个女生流利的英语,我是不是很笨?你希望我像她一样优秀吗?”于卿儿突然问聂尧。 聂尧牵着她,浅笑:“你做你自己就好。” “你不嫌弃我不上进?”于卿儿追问。 聂尧摇头:“不嫌弃,你的状态让我感觉到舒服,这就够了。” 于卿儿笑了:“我很懒,你知道的。” 聂尧当然知道,他从没奢望过她成为勤奋上进的女生,她不需要刻意去改变自己,她现在就很好。 “保持对生活充满活力就行。”聂尧宠溺道。 于卿儿微笑着往前跑,她展开手臂感受着清凉的夜风,高跟鞋清脆悦耳。 聂尧走在身后,不远不近,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走到前面那盏路灯,我要你背我!”于卿儿回头喊话,笑容格外灿烂。 聂尧当然什么都依她,别说是背她了,公主抱也行。 走到路灯下,聂尧蹲下来,于卿儿趴上他的背,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忍俊不禁。 “跟你说一个事。”聂尧说。 于卿儿下巴搭他肩膀上,歪头倾听:“什么?” “过阵子我卡里会有一笔钱进账。” “江星 海案的报酬?” “嗯。” “那岂不是有钱花了?” 聂尧安静了一下,道:“这笔钱可能没办法给你买包,我想先用一部分钱按揭买下梨花街的别墅,那是我爷爷的心病,梨花街那栋房子有很多我爷爷和奶奶的回忆,他当初一直很舍不得卖掉房子。” 于卿儿一听,点头支持。 “把房子买回来,我也喜欢梨花街那栋房子。” 聂尧背她走过一段路,继续道:“另一部分钱我想给我爸,他一直很不甘心,喝酒的时候总跟他那一群朋友吹嘘说要东山再起,只是碍于资金不足。” 于卿儿点头:“嗯。” 聂尧走路平稳,于卿儿趴在他宽阔的背上,突然有些安静。 她想起她去澳门赌场一夜输掉七千万的事,她挥霍钱那么随意,聂尧挣回来却那么辛苦。 她现在终于对钱有了一个清晰完整的概念…… “钱我们自己留一点,租一个好点的房子,暂时先委屈你省些花钱嗯?”聂尧向她征询意见。 于卿儿乖乖点头,继续搂抱他的脖子。 “我会努力挣钱,我们的未来很长。”聂尧又道。 于卿儿应声:“嗯。” “除了不能给你买包,我不会让你吃苦,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给你想要的生活。” 他对她承诺,声音温柔坚定。 于卿儿当然愿意相信他,他那么聪明。 “我卡里钱不多,不过我也可以赚钱。”她轻声道。 聂尧偏头看她,诧异道:“不想当咸鱼了?” “不当了,我想开个私人菜馆,每天只招待几桌贵宾,多了不伺候,我要按时打烊。” “听起来很清闲也很有趣。” “对啊,人活一世就是要吃好喝好睡好,你来我菜馆,我让厨师给你开小灶。” 对于未来生活,两人越聊越起劲,他们在想象未来的生活。 马路上一辆出租车经过,甚至打了个鸣笛,可惜两个人都没留意,他们沉浸在聊天中,无所谓时间。 穿过十几盏路灯,两人仍一直往前走,时间在这一刻沉静下来,今夜的月光也分外皎洁。 不知多久,两人谈到领结婚证的事,于卿儿试探问:“你说……我是不是亏了?我还那么年轻。” 聂尧不认可她的话,辩驳道:“你不亏。” “为什么?” “我比你小半岁,我更年轻。” “啊,也是。” 于卿儿轻笑,内心豁然开朗。 那就结婚,她怕什么? 她年轻,聂尧也年轻。 仔细算算……还是她捡到便宜了。 —— 【大结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