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女配，我改写舔狗命运》 第88章 雁阁已经重新收拾过，但看起来还是荒凉破败，楚虞后悔过来了。 可来都来了，要是不见见孟寻，回去没办法交代。 她不想进去，就让人把孟寻抬了出来，还说是来看望他的。 全程态度冷漠，都懒得看孟寻。 她来只是为走个过场，没有很认真，这让孟寻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和楚虞说什么，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躺在硬木板上，看着像个废人。 他还在想这副模样会不会被楚虞嫌弃时，楚虞已经起身走了…… “？？？”孟寻挣扎着起身，想要看得更清楚点，等他坐起来，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公主刚刚说什么了？”孟寻问旁边的太监。 那太监招呼人再把他给抬回去，同时没好气的说道：“你没仔细听啊？” “不是……我刚刚……”孟寻卑微的解释，又无从解释。 感觉楚虞没说几句话就走了，她就这么嫌弃自己，嫌弃这里吗？ 他以为楚虞来看望他，会非常体贴的关心他，会和他聊很久，各种关怀问候，最后再说到楚阳，替楚阳道歉，让他原谅楚阳之类…… 孟寻只顾着想这些，想着要怎么回话才能给楚虞留下一个好印象。 结果还没听清楚虞说了什么，楚虞就走了。 那折腾他一趟干嘛？只是为了让他看清楚虞眼中的嫌弃和厌恶吗？ 小太监们重新把他放到床上，动作粗暴，丢完就要走。 孟寻疼出了一身冷汗，再加上好不容易才看到楚虞，又和没看到一样，这让他心情烦躁，脾气也上来了。 “你们不知道轻一点吗？” 重生后他一直压着脾气，知道这不是可以让他发火的地方。 可是今天实在是没忍住，这批宫人是新换的，刚来就对他这样，要是不制止的话，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之前那些人，他不敢发脾气，连着被打两世，知道对他们发脾气没用，只会被打得更凶。 可现在这不是换了一批人吗！ 前世他获救后，换的那批宫人，各个听话懂事，还聪明伶俐，不会欺负他，还会在他难堪时，替他解围。 孟寻显然是把眼前这群人，当成是前世楚宁昭给他安排的那些人了。 所以想用发火来震慑一下，管一管他们，他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觉得这一批很好惹。 可几人看他发火，竟不约而同的露出几分嘲笑，还掺杂着不屑。 “寻公子要是觉得奴才们伺候的不好，下次自己来，你自己来回爬，我们是不会拦着的。” “就是，以为谁愿意来伺候你，这苦差事，一点油水都没有。” “没油水算什么，还让人瞧不起呢！刚刚我出去，碰见贤妃身边的几位公公，那才叫风光呢，一个个恨不得晃着脑袋走路。” 几个小太监当着他的面吐槽抱怨，竟然还聊上了。 孟寻气得想要骂人，情绪激动又呛了风，剧烈咳嗽起来，脸咳得通红，但没人理他，也没人给他倒杯水什么的。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记得严公公等人被调离以后，他的日子就好过了，身边人也都贴心懂事。 可眼前这几个，没一个懂事的，他们特别像严公公的手下，好像和他们是一伙的，是一路人。 不是换了人，一切就都变好了吗？ 几人看他咳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寻公子还得好好养伤，所以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说这种话，你可就得自己往回爬了。” 前世他身边那些懂事的，都是楚宁昭安排的。 这一世嘛……也是楚宁昭安排的。 那日孟寻告状都告到皇上那去了，皇后不得不给他换一批人，楚宁昭主动接过这个任务，找了一些不好相处的。 她也简单提醒了几句，近期让他们稍加收敛，别太过分，小心孟寻趁着伤还没好，再次同皇上告状。 所以这两天他们都收着呢，就等着风头过去。 孟寻也是没挨过他们的打，才敢有脾气。 想象中的好日子，并没有到来，想象中的楚虞，来了，又好像没来。 孟寻眼神空洞，大脑也一片空白，突然觉得自己要熬不过去了。 只是没有了楚宁昭的帮助而已，不应该如此艰难。 …… 楚虞从雁阁离开，又去找楚阳，她把整个见面过程，讲述的非常夸张，说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孟寻就是不愿意原谅他。 “没能帮上你，你不会怪姐姐吧。”楚虞眼神中充斥着不安。 楚阳摇摇头，“你要是早和我说，我是不会让你去的，害得你多跑一趟，还要去雁阁那种地方！” 楚虞是去帮他的，就算没结果，这也怪不着楚虞。 “不怪我就好。”楚虞像是松了口气。 她撒谎时从不怕被拆穿，撒谎之前她会思考被拆穿的可能，发现可能性不大，那就可以随便说。 像是她刚说完的这些，楚阳是不可能去找孟寻求证的。 俩人刚打完架，见不了面，而且求证的前提是先质疑，楚虞觉得，楚阳不会质疑她的讲述。 换做其他人，也不会质疑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要是三两句话都会被质疑，那就是她这个人，在对方心里已经变得不可信了。 她在楚阳这里，信誉值还没崩塌到那个地步，随便骗。 “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只是你还在禁足期间，我不方便经常过来，这个你也不要怪我。” 楚虞真不想来，理由都提前找好了。 楚阳面色平静的回答道：“不用过来。” 人还没哄好，但事情已经解释完了，楚虞不想那么多，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心，没哄好就算了，等能用到楚阳的时候，才值得她费心去哄。 现在没必要，慢慢来，楚阳总会消气的。 刚走出宫门，打算回去好好休息的时候，府里丫鬟跑过来告诉她一个消息，有关沈知的身份…… “他是之前那个……楚宁昭府上的？”楚虞猛地想起来。 怪不得觉得熟悉，原来早就见过，还见过不止一次。 “是。”丫鬟在宫门口等半天了，终于是把她给等出来了。 第89章 楚虞皱眉问道：“人死了吗？” “没有，就差一点，现在伤得很重。”丫鬟紧张的回话。 想让人乱棍打死的，打到一半，沈知才开始求救，先是提到了楚宁昭，又说以前见过楚虞，说着说着，丫鬟也想起来了。 沈知开始单纯的以为，只是要挨一顿打，所以硬扛！ 抗到一半发现不对，担心自己性命交代在这，这才开口求救。 丫鬟赶紧叫人停手，但人已经被打得半死，只剩一口气，在那重复着公主救我。 不知道求的是哪个公主…… 楚虞恼怒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丫鬟：“？？？” 是，楚虞没说怎么处置，只是让她自己决定。 这样一来，真出了事，她也好把自己摘干净，这一招她用得多了，身边人也都无可奈何，有锅就得背。 “他出言不逊，奴婢只是想教训一下，没想着打死他。”丫鬟也开始甩，说是下手的人打重了。 楚虞神色不明，暗暗咬牙，“我说楚宁昭怎么突然带个送菜的登门，她不是要借我的手，把人给除掉吧？那要让她失望了，去昭阳公主府。” 今天闹得这一出，楚虞一直都想不通，现在才明白点。 沈知活蹦乱跳的时候，他们随便踢，现在是她把人给打伤了，后面还管不管？ 幸好没直接打死，万一沈家真没有问题，何丞相是一定会为旧友平反的，到时候一问沈家遗孤在哪，被她给打死了？？？ “再快点！”楚虞急着要见楚宁昭。 公主府后院，楚宁昭手里拿着一捆丝线，对着阳光轻晃，五彩斑斓，这种奇光异彩，是他们匆忙赶制出来的。 “好看，先绣出些花样瞧瞧，看看能不能用。”楚宁昭关上盒子，交给花蔓。 这时下人进来汇报，楚虞已经到了。 “来我这干嘛，这一天没少跑啊，请进来。” 楚虞进来，看到楚宁昭悠闲自在，火气更甚。 “沈知死了。” “是吗？那还挺可惜啊。”楚宁昭发出感叹，遗憾的摇摇头，死得太早了。 她没去打听，爱死不死，反正没打算插手。 菜铺的所有伙计，都知道公主是不会把他们当回事的，但不会刻意刁难他们，但要是真做了什么让他们为难的事，那也无所谓。 去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沈知仗着自己对楚虞的浅薄了解，忽视掉了这个道理，那他活该啊。 楚虞见她似有遗憾，追问道：“你是不是后悔了，觉得当初应该留下他？”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他死得太早了，还那么年轻。”楚宁昭笑笑，拒绝了她的陷阱。 可不是年轻嘛，后面还有十几年的苦难等着他呢，这么快就解脱了，多令人遗憾。 “他没死。” 楚宁昭惊讶，心想她这是要开始一心向善了？竟然没把人给打死？ “那还挺遗憾的。”楚宁昭说。 楚虞：“？？？” 楚宁昭刚刚是不是说过类似的话，在这敷衍她呢？ “你到底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活？”楚虞不悦的逼问，非要从楚宁昭这里，要个答案。 想让他活，楚虞这就把他送来，还有一口气呢。 想让他死，楚虞就按照她的意愿，打死沈知。 反正左右都得拉上楚宁昭，最后出了什么事，楚宁昭担着。 “我想……我想这个时辰，我该吃点什么了，时间刚好，这阳光也好，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有什么好想的？”楚宁昭笑眯眯的反问。 又是楚虞一惯的套路，她们二人还没搬出宫时，楚虞经常这样。 第90章 她想要，她不说，引导楚宁昭说，她想刁难人，也不做，引导楚宁昭替她做。 楚宁昭不是不知道，只是从小被人教育说，要让着妹妹，妹妹小，不懂事…… 以为楚虞长大就好了，结果长大以后，她最喜欢用不懂事来当借口。 楚宁昭不接话，楚虞瘪了瘪嘴，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我把沈知打成了重伤，怕外祖父责怪我。” “不会，你比他重要多了，他算什么东西？”楚宁昭安慰。 楚虞期待的问道：“可我还是担心，姐姐愿意帮帮我吗？” “不愿意。”楚宁昭面带微笑，果断拒绝。 安慰可以有，她现在谁都能安慰，好话也可以说，对谁说都行，但想让她出手帮忙，门也没有。 楚虞愣住，笑容僵在脸上，以前用这招对付楚宁昭，也是管用的。 头一次被拒绝的这么直接，毫无转圜的余地。 楚虞问道：“为什么？” 楚宁昭认真回答：“因为我仔细想过，你好像从来都没有为我做过什么，你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外人面前，将我比下去，各种程度的比较。” “从穿衣打扮，到为人处事，你都想把我比下去，比不过就贬低，就想办法陷害，让我恶名远扬，所以我凭什么帮你啊。” 不是她的招数好用，是楚宁昭愿意对她好的时候，怎样都行，就算没有招数，也是可以达到目的的。 “你是姐姐，你要让着我。” “我不欠你的。” 俩人同一天出生，只是时辰上差了一点，楚宁昭就被懂事和姐姐这几个字，压了一辈子。 “我只是来问问你的意思，何必说那么难听的话？”楚虞也不装了，指责道：“是你带着沈知过去找我的，这事你也有责任。” “我又没让你打死他。”楚宁昭一摊手，撇清关系。 楚虞嗤笑道：“他做出这种事，不该被打死吗？” “那你去和他说啊，也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沈知想帮楚虞，楚虞想打死沈知，这里面并没有楚宁昭的任何指示，主意也不是她出的，命令也不是她下的。 这一幕让楚虞觉得很熟悉，明明有她的身影，可就是沾不到她身上，这不是自己惯用的手段吗？ 楚宁昭不一向正直，不屑这样做的吗？ 看她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楚宁昭开心了。 不管是正直善良还是懂事，都像是故意将楚宁昭捧到高处，让她下不来，也不敢下。 “就算沈知死了，外祖父也会继续追查沈家，真查出什么，外祖父会伤心的。”楚虞搬出另一个理由。 楚宁昭说：“你心疼外祖父，你就去想办法，反正人在你手里，处置权也在你那，用不着和我商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把人给扣下了，楚虞是来求情的。 人就在楚虞手里，怎么处置不行？ “你把他推给我，是在怪我上次把他送回来吗？那次不是我的主意，是楚阳说的，他说既然是你先答应的救人，总不能言而无信。”楚虞解释。 楚阳确实提过，但在这之前，楚虞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她怎么会把沈知接回到府里，养了两天。 好好的一颗雷，必须埋在楚宁昭身边，看不得楚宁昭把麻烦甩出去。 但是现在，她不会承认的，还全都推给了楚阳。 “别管是谁，既然知错，就别有下次。”楚宁昭不愿多说，说了她又不认。 楚虞没有半点愧疚的追问说：“就算不是我的本意，你也不愿意原谅我吗？” 要是换做楚阳，或者是其他人，早就原谅她了，不是她的主意，也不是她的错，怎么好意思苛责。 第91章 楚宁昭想了想，问道：“沈知的本意是要让我去帮你，帮你看清身边的小人，他是要帮你，不是要羞辱你，你原谅他了吗？” 差点没把他打死，还原谅？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以为…… 这些话，经常被楚虞当成理由，来和其他人解释，但到了她这里，她太知道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推脱责任罢了，不用听。 她把自己当成例子摆在这，再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想要以此求得原谅，不太可能。 “行，沈知我自己处理，谁让人是我打的呢！”楚虞阴阳怪气。 没办法拉楚宁昭下水，她也只能认了。 楚宁昭知道她不会杀沈知，她对那个未知的结果，有顾虑。 以前楚虞一直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待这事，等沈家平反，她才站出来，这回，她可以提前参与。 “沈知你不管，你弟弟楚阳，你也不管了吗？” “送客！”楚宁昭心烦，“还是那句话，你想管，你去管，别在我眼前说个没完没了。” “公主这边请。”花灼灼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虞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被撵走了。 走到门口，楚虞有些难过的回头，暗自低语：“姐姐怎么这样对我，我都已经给她道歉了。” 说完偷瞧花灼灼的反应，花灼灼没反应，他还在想温怀。 消息传回来，有点不对劲啊，确实是家人蒙难，也确实路遇山匪，被抢被劫，差点丧命，但就是不对，人好像不对。 “是我道歉的态度，还不够好吗？”楚虞哽咽，脸上充满困惑不解。 花灼灼回过神，“嗯？” 和他说话吗？ “公主，马车在那等着。”花灼灼好心给她指了个方向。 她又不瞎！马车离她就两步远。 但是花灼灼好像瞎，没看到她在这委屈吗？ “你在姐姐身边待的时间久，你帮帮我，怎么做才能让姐姐不生气？”楚虞主动搭话。 公主降贵纡尊，主动讨教询问，寻求帮助，换做旁人，肯定是要惊讶的。 “不知道。”花灼灼警惕。 “姐姐以前不这样的，最近是心情不好吗？”楚虞关切询问。 花灼灼往后退了半步，让人把门关上，不再理会楚虞。 他的主子是楚宁昭，他肯定要和别人保持距离，楚宁昭也交代过，小心别被人给骗了。 安虞公主最会骗人了。 “够忠心的，这点小事都没问出来。”楚虞冷冷的评价一番，“那个沈知，给她找郎中了吗？” “简单看过，还没醒。” 楚虞不悦的指责道：“下手也太重了，就算做错了事，随便打两下不就行了。” 要是沈知死了，这个丫鬟会被推出去背锅。 没死，她的命就保住了。 丫鬟也是一阵后怕，同时止不住的心寒，在楚虞身边多年，替她做了不少事，都以为她恃宠而骄，狗仗人势，比公主还要嚣张跋扈。 都以为楚虞好说话，是她在为难人。 她替楚虞背负了这么多，但等到了关键时刻，楚虞还是会果断的，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关键她不这样做还不行，不懂楚虞的心思，只会死得更快。 …… 沈知醒了。 深更半夜疼醒的。 房间昏暗，堪堪能透过一点月光，能闻到明显的树木干柴味道，这个味道他现在可太熟悉了。 从公主府出去后，他给人当奴仆，给菜铺当伙计，出入进去的，都是些干活的地方，柴房他也没少来。 前世他都不知道柴房长什么样，这一世托楚虞的福，也是美美的住上了。 没人管他，他就昨天早上吃了点东西，一直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想喊人，又不敢喊，怕再挨一顿打。 直到天亮，厨房要做饭了，柴房的门才被人打开。 厨房的人认识他，他留在府里干活的时候，就是待在厨房里。 “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要不是昨天芳荷姑娘放你一马，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芳荷就是楚虞身边那个丫鬟，是她的心腹。 沈知和沈家有关，在整个府里，也就楚虞和芳荷知道，但凡昨天换个丫鬟，他就算是求救，对方也不一定能认识他。 他也知道芳荷留他性命，不是因为心善，而是认出了他。 这段时间，沈知的样貌和打扮，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连日做工的疲惫，还有现实带给他的打击，已经把他磋磨的没人样了。 但也有好处，天天忙得没空休息，没时间胡思乱想，脑子里只剩下在公主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受日子，可那些全都成了回忆。 他要了点吃的和水，艰难的往嘴里送，疼得起不来。 直到楚虞起床，问起了他，他才被人抬去后院。 “公主！”沈知挣扎着起来，没起来，最后躺在那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见到楚虞的第一件事，还是要先解释前一日的误会。 第92章 楚虞听他说话都觉得头疼，“不管是不是故意，打也打了，日后出去了，别乱说！” “这段时间在府里养着，别乱跑，伤好以后，该去哪去哪。”楚虞目光冷冽的扫了他一眼，明显的警告。 态度如此冷漠，让沈知有些恍惚。 印象里那个温柔和善，永远笑意满满的楚虞，仿佛是他幻想出来的。 和眼前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公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不能让人知道，又是他沈家的事，楚虞让芳荷把其他人撵走。 “公主，我沈家真是被冤枉的，总会有平反那天。”沈知急切的强调。 “那你就好好活着，等待外祖父查明真相。”楚虞依旧冷淡。 陈年旧案，不好查，何况还是偷偷调查，说不定要等上几年十几年。 等到他有用那天，楚虞自然会好好和他相处。 沈知又说：“等到沈家平反，沈知必定会竭尽所能的报答公主。” 楚虞常年给别人画饼，头一次听到有人给她画大饼。 “你和楚宁昭也是这么说的？” 沈知脸色微变，他和楚宁昭说这种话的次数，多的他快要记不清了。 不说前世，这一世他刚住进公主府的时候，也说过这话。 楚虞问：“她怎么回答你的？” “她说……她不求任何回报，也不用我报答。”沈知呆呆的低喃，是在回答，也是在回忆。 从一开始楚宁昭就说过，不图他什么，只是为了能让外祖父安心，若沈家当真无辜，就该为沈太师恢复名誉，不能让他背负骂名。 楚宁昭想的是忠臣，在意的是外祖父，从来都不是要在他身上，获得什么。 何况，他还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楚虞都懒得动脑敷衍他，直接原样照搬，“我也不图你什么，只要你离开后，别说来过这里就行。” “真相没有查明之前，我是不会说……” 沈知保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虞打断：“查明了也别说！烂在肚子里，没人想和你扯上关系。” 楚虞说完还瞪了下眼睛，她的好态度，只会对有用的人展示。 像沈知这种身份的人，她懒得多话，更是没必要给什么笑脸，楚虞发自内心的看不起他，没办法勉强自己和颜悦色。 沈知懵了，什么叫，没有人想和他扯上关系？ 没有查明真相之前，大家对他有顾虑是正常的，查明真相后，楚虞也不愿意和他有牵扯？ 既然这么嫌弃，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和他说那些好听的话？ 嫌弃他的理由又是什么！ 他还没想明白，就已经有下人过来，把他抬了回去，依旧是柴房。 楚虞让芳荷去厨房交代两句，就说是她擅自做主，把人打得重了，楚虞心善大度，没想打死他。 芳荷怕他死在外面，到时候公主怪罪，就私自决定，把人藏在柴房，等伤好再放出去，顺便商量厨房的人，偶尔帮忙照顾一下，并且把他藏好。 这样一来，若是沈家平反，那打沈知的人是芳荷，和楚虞无关，要是沈家不冤，私自偷藏沈知的人，也是芳荷，楚虞对此一概不知。 楚宁昭听说后，思忖片刻，自言自语道：“他这也算是……如愿了吧？” 他说楚虞会收留他，这还真没说错，楚虞把他打个半死以后，确实收留了他，没食言！ 至于生活的好不好，那就别管了。 曾经沈知偏执的认为，要是没有楚宁昭的帮助，他会活得很好，准确点说，是活得更好。 这回楚宁昭没帮，也没有去针对他，可结果呢？ 活成这个德行很好吗？ 他的人生，要是没有楚宁昭，就只能活成这样！ 接下来，还会变得更糟。 其他人也差不多，只是眼下该养伤的养伤，该禁足的禁足，倒是消停不少。 楚宁昭把心思放在生意上，京城里出了新东西，总要想办法造势，抬价，看看怎么赚得更多。 还要盯质量，花样，目前还得保密，后续制作能不能跟上，也是个问题。 花样不够好看，中途又重新找了画师和绣娘。 事情很多，温怀对此有些研究，提出想要帮忙，楚宁昭拒绝。 她养着他，只是图他好看，外加会做甜点，其他地方想要插手，那就没必要了，即便是要帮她，那也不行。 她把人养在后院，就是为让她开心，不是要爱他扶持他，也不是要看他获得什么样的成就地位。 他只需要想方设法的，让楚宁昭高兴…… 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温怀忙活得更加卖力，恨不得一天换三遍衣服。 各种吃的，也是换着花样做，生怕楚宁昭腻了。 他的心思全都花在了打扮和做甜点上，楚宁昭吃得心满意足，看得赏心悦目。 她舒坦了，楚虞就不太舒坦了。 “她在府里养面首，就不怕被人议论？”楚虞惊讶。 芳荷说：“也没人议论，那人也没做什么，就是……” “就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变着花样哄她开心？”楚虞斜了她一眼，又发出一声冷哼。 芳荷察觉到她不高兴，匆忙跪下请罪。 “去打听下，什么身份。”楚虞又来兴趣了。 要打听温怀，沈知是个合适人选。 时隔多日，沈知再次见到芳荷，一想到芳荷先前要将他乱棍打死，沈知光是看到她，都觉得无比心慌。 一听只是来打听温怀的，沈知松了口气。 可沈知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温怀没了亲人，孤身一人来到京城，路上受伤，被楚宁昭捡到，带回府中。 没身份，就是普通百姓，长了一张优质的脸。 “听说会做一些糕点甜水，公主要是喜欢，不妨要过来。”芳荷主动提议。 楚虞总是对楚宁昭的东西感兴趣，也不明说，非得让身边人猜，有时芳荷摸不准，就会主动提起，楚虞要是想要，会顺势答应。 可是这回，楚虞没想抢。 “我不敢。”楚虞面色平静，“我怕被骂。” “现在还没听到有人议论。” “很快就有了。”楚虞笑笑。 公主，就得端庄纯洁，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不知羞耻。 只要把这些话传出去，总会有人骂，总会有人对此指指点点。 虽然骂的那些人，没少纳妾，府里都要住不下了，那也见不得公主府有个漂亮男人。 第93章 别说是明晃晃的养男人了，楚虞就连身边的小厮，都不敢找太俊朗的，怕被人质疑误会。 “换一批！” 昭阳公主府后院，楚宁昭摆摆手，示意花蔓再换一批人上来。 都是样貌出众的年轻男子，一批又一批，她挑半天了。 她准备雇一些好看的，安排去成衣铺。 衣服做出来了，得有人穿，有人卖，肯定得找点好看的。 花蔓换了一批，楚宁昭叫出来一个，问了几个问题，满意，留下。 “公主，外面现在有些风声，对您不利，这时候选人，要不要……多注意一些。”花蔓低声提醒。 就是想让楚宁昭收敛点，避开那群嘴碎的人。 一开始楚宁昭没打算亲自挑选，只是想让花蔓找点长相不错的，送到铺子上去。 听说外面有人议论后，她马上着重安排此事，像是故意的。 “我要是滑跪认错，那才会出事呢！继续。”楚宁昭满不在乎。 哪有做了公主，先给自己立个贞节牌坊的？先教育自省，让自己安分守己？ 路要是走窄了，以后的公主别说养面首了，恐怕又得拿出沾衣裸袖，便为失节那套。 到时候也别住在公主府了，在府里垒四道墙，连人都不见，名声肯定好极了。 楚宁昭挑累了，让花灼灼顶上。 花灼灼差点都给淘汰，留下那两个，长得还很一般。 “你要是选不好，你就自己上！”楚宁昭说完，花灼灼才收起那点小心思。 又过了两日，何将军班师回朝。 有关楚宁昭的那点议论，暂时消失。 宫中会设下庆功宴，论功行赏。 但在那之前，何府也会设宴庆贺，也是为何将军接风洗尘。 何将军是皇后的哥哥，他们姐弟三人的舅舅，何府设宴，他们都要去。 就连被禁足的楚阳，皇上也下旨，将他暂时放出来几个时辰。 何丞相一看到楚阳，就止不住的想叹气，接连被禁足，哪个皇子也没有过这种待遇，行事冲动荒唐，一点也不稳重。 既然今天见到楚阳，他免不得要唠叨几句，他把楚阳带到了后院安静处。 府里来了不少人，楚宁昭和楚虞差不多是最后到的。 楚虞看向楚宁昭身后的箱子，疑惑不解。 “这是？” “新得的好东西，正好送给舅舅，庆贺他战胜凯旋。” 楚虞诧异，楚宁昭竟然还准备了礼物？她怎么没想到。 “什么好东西？”楚虞打探。 她这时候再去准备，要是比不上，那还不如不准备。 楚宁昭：“看到就知道了。” “姐姐真是有心了。” 两位公主到来，周围顿时安静许多，楚宁昭把准备好的刀送给何良洲。 何良洲很激动，急匆匆的拉过旁边副将，去后院试刀。 “舅舅很开心啊，他日后用着你送的刀，怕是要一直念你的好。”楚虞心头有些发堵。 她又开始焦躁忧虑，不管是谁，只要有对楚宁昭好的苗头，她马上就会心中不安。 但在这之前，她是不会主动想到，要去做什么的。 没有楚宁昭送刀这一出，她也不会那么想要得到舅舅的喜爱。 “一把刀而已，记不了一辈子。”楚宁昭神情淡然的说着。 楚虞着重强调：“这刀起码得提前一月准备，还得是你手里有镔铁的情况下，要是没有，就得更早的去寻找，花费不少力气啊。” 楚宁昭说：“还好吧，又不用我亲自去。”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前厅，楚虞还在假意闲聊的追问，执念太深。 第94章 楚宁昭越是冷静不在意，她越是着急，她就是想听到楚宁昭说，这是她劳心费神准备，用尽心思，只为让何良洲对她好，从而忽视掉楚虞。 偏偏楚宁昭没那个意思，费劲做把好刀，就为了让何良洲冷落楚虞？没必要！而且这两件事，也没有什么关联。 “行吧，既然姐姐不愿多聊，那我就不说了，不过最近我听说，姐姐府中新来了一个，擅做点心的……厨子？” 楚虞的声音不大不小，在说到厨子时，又刻意顿了下语气。 看似不经意，但又确实是故意的。 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楚宁昭。 “是啊，你喜欢？看上了？”楚宁昭热络的反问。 “不不不！”楚虞慌得连连摆手，她以为楚宁昭会惊慌遮掩，结果这么热情，楚虞生怕把自己给搭进去，赶紧解释，“我就是好奇他做的点心，能有多好吃。” 楚宁昭拍了下桌子，特别大方，“简单，一会我带你回去尝尝。” 众人又看向楚虞，怀疑她也有这个心思，真看上了。 “不用了！”楚虞说得格外坚定，要和楚宁昭的这种行为，划清界限。 “别客气，你都主动问了，肯定是感兴趣的，一会带你回去。”楚宁昭硬是要拉着她一起，让她解释不清，让她非得多嘴。 楚虞加重语气，“我没兴趣，就是问问。” “我知道。”楚宁昭给她一个，我懂的眼神。 俩人眉来眼去，看的一些人非常不舒服，像是踩了他们尾巴一样，一个个的坐不住了。 “昭阳公主，臣想劝诫一句……” “你不想，给我闭嘴！”楚宁昭抬眼轻扫，冷声打断。 那人愣是把话咽了回去，还是有所顾忌。 他们在何府，何丞相是她外祖父，刚凯旋归来的何良洲，是她亲舅舅，此时正拎着刀在后面比划呢，这人还是不太敢在这招惹楚宁昭。 其他胆小的人，也不服不忿地坐了回去。 在这里面，就有那上了年纪，同时和何丞相不合，还倚老卖老惯了的，公主又怎么样，皇上他也说得。 “昭阳公主！外面都说，你在府里藏了男人？” 楚宁昭仔细打量，反问道：“干嘛要藏？又不是什么乱臣贼子，有什么好藏的？” 楚虞心中一惊，疑似乱臣贼子的人，在她府上藏着呢。 这么多天，应该能走了，回去就撵走。 “听说这男人极其貌美？” 楚宁昭笑说：“我府里好看的多了，怎么？你也看上了，还是你嫉妒？” “你……简直荒唐！你是公主，应该端庄，怎么能如此放荡。” 说话的这位李大人，楚宁昭有印象，道貌岸然，看着清廉正直，抄家那日，才发现他家里藏着大批金银珠宝。 人不怎么样，生的儿子也不怎么样，平日里欺男霸女。 自己府里的事不管，在这说她荒唐？ “请李大人离近点说，我们好好聊聊，仔细讲讲这个道理。”楚宁昭笑眯眯的招手。 李旭进理直气壮的上前，准备义正辞严的谴责楚宁昭。 距离合适，刚好够得着…… “啪！” 楚宁昭猛地起身，一耳光甩在他脸上，声音要多响有多响，打完再慢悠悠地坐回去。 楚虞错愕的瞪大双眼，啊？ 其他人：“？” 还真以为要和他讲道理啊，楚宁昭有这种出身，背后一堆人撑腰，李旭进上来不是荒唐就是放荡，这还有什么好讲的。 楚宁昭甩甩胳膊，早知道不自己来了，打人也挺疼。 “公主你这是何意？”李旭进怒声质问，捂着被打的半边脸。 第95章 他不敢还手的，楚宁昭打他，他可以不满质问，也可以去告状，但要是还了手，他得死在这。 楚宁昭接过花蔓递上来的沾水帕子，不紧不慢地擦着手说：“和你讲理啊，你侮辱公主，还造谣揣测，大不敬之罪。” “臣哪一句话说错了？”李旭进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扇巴掌，恼羞成怒。 楚虞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去找何敬德，不为阻拦楚宁昭，就是想让他们看看，楚宁昭在这干什么呢！ 狂妄至极，当众殴打朝廷命官，这就是他们偏疼的楚宁昭。 李旭进想着反正都挨打了，朝中官员有错，即便是公主，也不能私下惩治，楚宁昭做得已经很过分了，不合规矩。 接下来不会再有更过分的举动，那他还不如一次性说个痛快。 “驸马病重身亡刚一年，公主就急不可耐的找其他男人，你敢做就别怕人说！本来就是不知廉耻！枉顾道德礼仪！”李旭进破口大骂。 楚宁昭说：“听说你儿子前两天，带回来一个姑娘？纳了第十三房妾室？” 李旭进怒道：“那怎么了？那姑娘家人都没了，自己一个人生活不了，我儿子救了她。” 楚宁昭嗤笑道：“人家姑娘在外摆摊，活得好好的，你儿子强行把人纳为妾室，你管这叫做救？” “公主这样说，你有什么证据？”李旭进眼神闪躲，显然是知道儿子做的那些混账事。 没人较真，他就尽可能的美化。 “我要什么证据？你乱说话的时候有证据吗？”楚宁昭厉声质问。 李旭进反驳不了，就变的蛮不讲理，说道：“外面对你议论纷纷，你是当朝公主，知道外面怎么评价你吗？说你离了男人活不了！” 楚宁昭轻笑：“你儿子强行纳妾，第十三房了，你这个老东西，家里也娶了七八个，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你为求娶一南城名妓，差点休妻！” “你娘险些没气死，那你也要娶，最后纠缠了几个月，终于把人请了回去，我怎么感觉，是你们爷俩离了女人活不了？” “对了，你儿子强娶，你不光认为你儿子没错，还对外说，是那女人勾引的他，你要不要脸？自己家一堆破事没弄明白，管到我头上来了？” 温怀是真的走投无路，没有楚宁昭他就得死。 所以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他们不问真相，扭曲事实，就是见不得楚宁昭没有为未曾谋面的驸马，守节。 即便他们之间是清白的，那也要指责楚宁昭，逼楚宁昭认错，让她从今以后安分守己。 前世楚宁昭一直背负着荡妇的骂名，可她什么都没做。 如今的楚宁昭，原本可以避开这一切，只要不和任何男人接触就行…… 但凭什么？ 造谣的没错，反倒让她自我规训！ 不管住他们这张破嘴，不刹住他们的这股子风气，这辈子，她就要谨小慎微的活着，一个不小心，又成了荡妇。 李旭进被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精彩极了。 多少年前的往事，竟然也能在今日被翻出来，他娶了那位名妓以后，大家还都说他厉害呢。 他儿子好色，大家也都理解，说是对方勾引，他儿子只是年少无知。 相比之下，楚宁昭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道理讲完了，继续打！”楚宁昭挥了挥手，命人上前动手。 她今天带了不少人来，可不是为了排场。 侍卫上前将人按住，也不打别的地方，就打脸，巴掌跟不要钱似的，一下接一下。 李旭进高喊，“就算是公主，也不可随意殴打朝中官员！即便臣有罪，也要通过督……” “吵，让他闭嘴。”楚宁昭听都不想听。 今天过来的都是朝中官员，看到这一幕，这就要上前阻拦，觉得她这样做不合规。 花灼灼剑刃出鞘，挡在了众人身前，好心提醒道：“剑快，小心误伤各位大人。” 她不光打人！还要杀人？ “公主这是何意？还想杀了我们？” “诶！”花灼灼抢着回答，“公主没有下令，我也没有动手，但各位要是不长眼，非要往这上面撞，我能怎么办呢，不过诸位放心，我愿意偿命，谁想试试？” 谁愿意和他一换一？大家都还没活够呢！万一他一剑杀了好几个，这一条命也不够赔的，他们不是亏大了！ 楚宁昭无奈的一摊手，她可什么都没说。 “公主就不管管手下人吗？”一人在人群后面，极小声的询问。 楚宁昭假意训斥：“花灼灼，不可乱动。” “是！肯定不动。”他就站在那，剑横在身前，人没动，手也没动，但是旁边人也不敢动。 楚虞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都是公主，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楚宁昭就这么做了。 何家的人呢？她外祖父呢，她舅舅呢？不是早就派人去通知了吗，还没来！ 确实早就通知了，当时何敬德正在教育楚阳，听到下人汇报，也是十分惊讶，最近都怎么了，楚阳刚打完人，楚宁昭又来。 第96章 他仔细一问才知道，是李旭进出言不逊，用各种污言秽语，羞辱楚宁昭，那打就打了。 楚阳惊讶，刚刚还在教育他的外祖父，对楚宁昭殴打朝廷命官一事，置之不理。 何敬德说：“你该学着点，如果他今天骂的是你，你也可以打，但是那天你打人，可是无缘无故。” “质子在这无依无靠，身份又很微妙，李大人是朝廷命官，这……也没关系吗？”楚阳诧异。 何敬德冷笑道：“正因为李旭进是朝廷命官，所以才没关系，他敢告状，我就会上折子弹劾他，那寻公子就剩一条命了，你还差点让他没命，他能不告状吗？” 李旭进不是何丞相的人，但凡他是，也不会当众指责楚宁昭，因为不是，才要给楚宁昭添堵。 何敬德不光没管，还命人去看着点，别让楚宁昭吃亏。 另一边何良洲刚得了一把好刀，听到李旭进这么侮辱楚宁昭，差点拎着刀过去，旁边人好一番劝阻，才拦下他。 楚虞等着他们过来训斥楚宁昭，那绝对是想错了。 “先停下吧。”楚宁昭说完，又扫视一圈，“刚刚我是在和李大人讲道理，现在我也想和各位讲讲道理，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打他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造谣生事，污蔑我，二是辱骂，对我不敬。”楚宁昭解释完，轻抬眼眸，“继续。” 打得还不够。 直到李旭进脸肿得不能见人了，楚宁昭才开口放过他。 “送李大人到宫门口，方便他去和父皇告状。” 他现在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惨，要被拖走时，楚宁昭补充了几句。 “李大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就算你有错，也得通过督查院，所以你儿子迫使她人做妾，还有以前欺男霸女那些事，我不能私罚，但我会请求父皇严查。” 很讲理，但又没完全讲。 他儿子做得那些事，要是真查出来，可不是一顿打就能解决的！但羞辱公主这种事，到皇上面前是可以狡辩的。 所以要不要守规矩，楚宁昭视情况而定，打人时不予理会，现在要翻旧账，那李大人说得对啊！怎么能私罚呢！ 这么严重的事，就得通过一些流程，仔仔细细的查。 毫无遗漏的全都查出来。 侍卫当真把人送到了宫门口，路上李旭进吵着要回府，他想先给儿子报个信。 侍卫不听，还是把人丢在了宫门口。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楚宁昭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她单独找到何敬德，说了一会话。 不是闲聊，还是李旭进的事，光查他儿子没用，他也不干净，得一起查。 俩人聊完，楚宁昭准备离开何府，临走前见到何良洲，他是个暴脾气，把李旭进好一顿骂。 最后楚虞送她出府，楚虞没想走，但她有点阴阳怪气的话，不吐不快。 借着送楚宁昭的功夫，可以单独和她说。 “舅舅还真是偏向你啊，也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就把李大人好一顿骂。” 楚宁昭笑说：“你该庆幸他没多问，要是都问清楚，他得连你一起骂。” 吵架中途，楚虞没有插嘴，但一开始，这事可是她挑起来的。 “骂我什么？没有帮姐姐说话吗？可我差点被姐姐拉下水，哪敢随意开口。”楚虞又是一脸无辜。 拉下水吗？楚宁昭眉头轻挑，伸手就要去抓她，“我说你怎么跟出来了，原来是想和我一起回去，去看看那位公子？” 楚虞大惊失色，匆忙后退两步，生怕和她离得太近，被人误会。 第97章 “你到底在怕什么？”楚宁昭快步上前，步步紧逼。 楚虞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怕的？ “我没你那么大胆。”楚虞抬手挡住她的靠近，“你不会以为，今天在这打了李大人，这件事就结束了吧？就算李大人被儿子的事情绊住脚步，没时间去告状，可其他人呢？” “你动静闹得越大，议论此事的人就越多，就算你是清白的，也没人会信，马上你就会知道，你今天到底做错了什么！” 楚虞说完这些话，顿时觉得很痛快，仿佛已经看到了楚宁昭被骂声包围。 “那我等着！” 楚宁昭来时带了不少人，现在少了得有一半，楚虞却并未发现，就连在前厅拔剑的花灼灼，此时也已经不在楚宁昭身边。 他被安排去了沛岚县，何丞相也派了人同往，寻找证据。 “你姐姐这回，没打算让李旭进活着，他死了，其他人就不敢乱说了。”何敬德暗中安排好一切，中途不忘抽空和楚阳解释。 李旭进做的那些事，要是真能找到证据，他肯定活不成。 楚虞怕被人误会，不敢和楚宁昭一起走，同时也怕被牵连，就没敢出现在前厅。 想来想去，她找到了楚阳。 有件事楚阳还不知道吧，楚宁昭给舅舅送了礼物。 她一个人送，没提前通知他们两个！显得她多懂事一样。 “六弟？”楚虞笑吟吟的上前打招呼。 楚阳本能的朝她身后看去，期待能看到楚宁昭。 上次见面已经时隔好久，今天他好不容易才被放出来一会，楚宁昭就没想着来看看他吗？ “姐姐已经走了。”楚虞提醒。 楚阳知道，外祖父已经告诉他了，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抱有一丝期待。 就这么一个见面的机会，真就不能过来看他一眼？ “我始终没看到你，你怎么没去前院？” 楚阳勉强笑道：“在和外祖父说话，还没来得及去。” “啊！”楚虞恍然，“那外祖父知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知道。”楚阳没有细说，只回答了一个知道。 知道，但是没管。 楚宁昭都当众打人了，还是在何府，竟然没人管？ 何良洲刚收了楚宁昭送的刀，他不管也就算了，何敬德怎么也这样惯着楚宁昭。 所有人都对楚宁昭的行为，视若无睹，这让楚虞憋屈。 “外祖父还是最喜欢姐姐。”楚虞挤出一点苦涩的笑容，又委屈上了。 楚阳也委屈，楚宁昭没来看他。 俩人都来了何府，要想见面，很简单，可楚宁昭就是没有找他，甚至连句话都没有留，就这样走了。 楚阳失落的叹了口气，抬头一看，楚虞还在那难过呢，他忍不住安慰道：“外祖父对我们都是一样的喜欢。” “你不用安慰我。”楚虞自怨自艾，“他们喜欢姐姐是应该的，今天姐姐过来时，给舅舅带了礼物，你我都没有想到，就她想到了。” 礼物？刀？楚阳猛地想了起来。 前世是他送的，但不是他准备的，不是自己的想法，也没有自己亲自去办，所以他根本就不会重视，早就忘了这茬。 以前没这个心思，重来一次，心思也不可能在这。 要是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舒心，他还有可能会想起来。 偏偏他过得一点都不好，根本没功夫想这些。 他想不起来有什么要紧，楚虞这不是来提醒他了吗。 “姐姐愿意花心思哄舅舅开心，换做谁来，会不偏爱她呢？”楚虞的语气似乎是在感慨，可又掺杂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第98章 楚阳没仔细听，他追问道：“那个刀，是她自己送的吗？以她的名义？” “嗯？”楚虞差点忘了表演，笑出声来，这是什么问题？他不会以为，楚宁昭是替他送的吧？ “当然，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楚虞回答。 楚阳心里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他也知道这一次，楚宁昭不会再以他的名义去送，可还是会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如今期待落空，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是呢，和楚星燃也没什么关系，这让他得到了一点宽慰。 他刚刚冒出来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心想楚宁昭这一次，该不会是为了楚星燃才来的吧？ 不是！那他就放心了，楚星燃还代替不了他。 曾经他拥有过的那些，楚星燃不可能全都得到。 楚虞打趣道：“你不会是想多了吧，你可不能被那一点小恩小惠，冲昏了头，平时那些无关痛痒的关心，给就给了。这次她尽心准备，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意，转手让人。” 就算是亲弟弟也不可能，楚虞想拆穿楚宁昭对他的虚伪关怀。 但楚阳想的却是，可能的…… 楚虞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他们身上，确确实实的发生过。 只是他没有珍惜，误以为楚宁昭是从哪得来的，顺手做个人情罢了，没想到要准备这么久。 确实是一份心意，很重的心意，但楚宁昭丝毫未沾，全都送给了他，事后也从未提过。 楚阳沉默不语，思绪杂乱。 “六弟？”楚虞看他愣神，又喊了一声。 楚阳回过神，敷衍的应答：“姐姐你也想给舅舅送点什么吗？” 他压根就没听懂楚虞在阴阳什么。 只觉得楚虞说了半天，总也绕不开礼物，应该是想做点什么。 楚虞叹息道：“姐姐要是提前告知，我还能有时间准备，可现在就算是想送，也来不及了。” “来得及，姐姐想送点什么？我那有一套酒具……”楚阳语气一顿，回想起那是楚宁昭送的，她拿回去了，所以没有了。 “我那还有一套盔甲……”楚阳再次顿住，这也没有了。 弓弩，马鞭，藏书等等，所有他能拿得出手，并且适合送给何良洲的东西，都不是他的。 他的话只说一半，听得楚虞一头雾水，怀疑他是舍不得。 但楚虞本来也没想送，没打算图他那点东西，她就是想让楚阳明白，楚宁昭做事，完全没有想过他们两个，自私自利。 可楚阳是不会明白的。 在这件事上，他哪来的脸说楚宁昭自私。 东西给他了，楚宁昭也没邀功，也没和他说过那一把刀，用了多长时间，花了多少心思。 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是楚阳没良心。 楚虞看他又在发呆，猜他是没听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说这么清楚还想不明白，笨死他得了。 也不知道楚宁昭平日里，是怎么和他沟通的！但凡不是亲弟弟，楚宁昭恐怕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楚虞暗自腹诽。 她又想走了，也不知道前面那些人，是不是已经在骂楚宁昭了。 他们确实有这个意思，但看到何良洲手里的刀，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今天都是来恭贺何良洲的，没必要找不痛快。 没人谴责楚宁昭，也没人提起被打的李旭进，下半场还挺和谐的。 楚宁昭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告知温怀。 虽然她和温怀没什么关系，但温怀确实是靠着她，才在府中锦衣玉食的活着。 他要是介意被骂，认为这是羞辱，那就该干嘛干嘛去。 大不了楚宁昭再多找两个人，好看的有，会做点心的也有，不差一个温怀。 只要别学沈知，享受着府里的一切，还要摆出一副被强迫的样子就行，不接受软饭硬吃。 好在温怀不是沈知，他很懂事，自小就懂事。 说是镇南王之子，但镇南王的儿子多了，舍得送来京城的，能是什么受宠的孩子。 在公主府，楚宁昭对他既没有殴打责骂，也没有在生活上苛待半分，他该多不知足，才会挑挑拣拣。 至于外人说他出卖色相也好，善用手段也罢，那都是嫉妒！ 温怀自小就生活在那一处小院，不了解朝堂，也不认识什么人，他想不通是谁要杀他，又给他编造出了病重而亡的这种谎话。 他也不知道身份暴露，对他来说是好是坏，到时候还会不会有人来杀他。 反正他那个爹，一时半会是不会入京的，也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入京。 别人也不认识他，他可以借着温怀的身份活着。 可他要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肯定是活不成的！ 路遇山匪是真，山匪也是奔着他的脸来的，逃到京城，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过。 能遇到楚宁昭是他幸运，他要是遇到个肥头大耳，斜眼麻子脸的老男人，那他还不如死了…… 只要楚宁昭愿意留他，他才不管外面说什么呢。 那都是嫉妒！ 第99章 楚宁昭就是派人过去问问，看他还愿不愿意继续留在府里，留下可能会有更多的猜疑辱骂。 结果温怀给她来了一大串，感人肺腑的承诺，外加一大段无以言表的感激。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楚宁昭连忙叫停，听不下去。 沈知对她毫无感谢之意，温怀呢，只是给出一点恩情，就要死心塌地的服侍她。 这个服侍，听着还不太正经。 花藤轻咳一声，“温公子就是这么说的，一字未改，他本来想亲自过来和公主说。” “不用了，听不得。” 温怀是经历过不幸的，才会紧紧抓住她给出的这点善意不撒手。 不管怎么说，他可以继续留在这了。 他留下了，另一边的公主府，沈知被撵出去了。 温怀想留下，所以他尽心打扮，和府里人好好相处，常备各种甜水点心，保证楚宁昭想吃就能吃到，为了留下，他竭尽全力。 沈知也想留下，但他……什么都不会，身体又是如今这副死样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好不容易才养好一些，主动帮人劈柴，没两下，就累得不行。 楚虞没等回府，就吩咐芳荷，送他离开。 沈知大吃一惊，语无伦次的说道：“我的身体确实好了，可以继续干活，我愿意留在这，砍柴挑水什么的，就待在这，也不乱跑……” 芳荷没好气的说：“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之前的事情，我给姑娘赔个不是，是我糊涂，你若是不解气，再打我一顿也成，我是真没地方去了。”沈知卑微请求。 啥都干不了，他能留在菜铺，都是仰仗着频繁进出公主府的经历。 那个伙计向掌柜引荐他时，特意说明，他曾跟着齐先生做事，经常去往公主府，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不会生事。 要不是凭着这点，掌柜都不会留他。 现在他再回去，掌柜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不会要他的，他又找不到其他地方做活，总不能去要饭吧。 芳荷不听他废话，直言道：“你和我说这些没用，赶紧走。” “你就留下我吧，府里不是正缺人吗？” 芳荷看四下无人，低声说道：“就算缺人，也不可能留你！你心里有点数好不好，别赖在这给公主添麻烦，再说了，谁敢留你？” “不会有麻烦。”沈知的解释苍白无力，“先前昭阳公主愿意留我，没那么麻烦。” 楚宁昭愿意留他，还一留就是好几年，怎么到别人口中，他就成了麻烦。 芳荷冷笑道：“那你再回去找她啊。” 有人愿意留他，他还不快点去，非得赖在这算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沈知不再言语，陷入良久的沉默，不管他先前的想法有多坚定，此时都不得不承认，楚宁昭说得是对的。 除了楚宁昭，没人愿意收留他，也没人想帮他救他。 这个道理，他明白的太晚了。 从昭阳公主府出来那日，他无比的自信，觉得楚虞会说到做到。 哪成想真的重来，楚虞不愿意帮他…… 他不该相信楚虞，也不该离开安锦堂，多好的地方啊，不用吃苦受累，只是偶尔练练字，看看书，轻松自在。 至于外面的那些传闻，对他来说真有什么影响和伤害吗？ 没有。 只是他活得太舒服了，才会矫情那些。 换做现在，吃不饱穿不暖，但凡能有人给他个地方住，给他口饭吃，就算不拿他当人，他都能忍，何况是那些无关痛痒的骂名？ 说他和楚宁昭有瓜葛，也是他在高攀，他到底在计较什么。 沈知一直在意的问题，在被楚虞嫌弃的瞬间，好像都想通了。 他还在留恋过去，懊悔不已，芳荷已经叫了人过来，把他给丢出去。 沈知求了半天无果，眼睁睁的看着府门关上，最后无力的顺着墙角坐下。 来找楚虞的第一晚，他就睡在这里，当时他满怀期待。 现在他心如死灰，坐在这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去哪。 就在这时府门打开，出来几个人，拿着麻袋和绳子，动作十分麻利的将他绑好，把他送去别的地方。 也不管是哪，反正离公主府远点就行。 他半天不走，楚虞真的觉得，他缠上自己了，只能用这种办法将他送走，简单高效。 沈知开始还会挣扎喊叫，直到被人踹了一顿，老实了，不敢说话。 过了很久，几人停下，打开麻袋把沈知放了出来，转身要走时，听到沈知有气无力的问说：“公主就没留下什么话吗？” “给我们留了，说让我们滚远一点扔。”一人吐槽抱怨。 跑这么远，他们也挺累的。 “你可真厉害啊，公主都这么生气了，竟然还留着你的小命！”另一人感慨。 楚虞吩咐他们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火气。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人肯定活不成，但沈知还活着。 沈知苦笑道：“公主心善，不会随意杀人。” “呵！” 对面几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还全都是嘲笑。 楚虞心善不杀人，那之前死在公主府的那些丫鬟奴仆，都是自己活够了？ “怪不得不杀你，原来是个傻子。” 他们没再多话，转身离开，留沈知自己一人，寻找生路。 他既然能一路乞讨来到京城，说明他还是有办法活命的，不过就是体不体面的问题。 都已经这样了，还要什么体面，沈知连脸都不想要了。 既然已经决定不要脸了，那他……想去求一求楚宁昭。 从府里出来那日，楚宁昭和他说过，实在不行，就让他留在府里，签个卖身契什么的，自卖自身。 他当时还觉得这是羞辱，奇耻大辱。 现在才想明白，这是他的生路！ 安锦堂他不敢想，以前那种生活，他也不敢想，他只需要有个住的地方，能有口饭吃就行。 他才想明白，只要能留在公主府就是好的，可楚宁昭早就想明白了，留他在府里，就算是让他去刷恭桶，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奖励。 太稳定了，还有吃有喝，这怎么能行。 他就该在外面，四处讨生活，低声下气，吃了上顿没下顿，三五天挨一顿打…… 被打到半死时，再幻想楚虞能及时出现，义无反顾的救下他。 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