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原神]回火的杰森》 1、第1章 深渊非常狡猾。 参加“巡夜者战争”的战士们已经从前辈的口述、历史所累积的经验中得知了这一点。 但是知道归知道，眼看着深渊变化出同伴、亲友的模样，战士们也不由得迟疑起来。 在对抗深渊的残酷战争中，片刻松懈都是致命的。深渊抓住时机，迅速将因迟疑而露出破绽的战士击败。 年轻战士基尼奇也看到了他许久未见的母亲。 那个不堪忍受丈夫的酗酒和暴力、于夜色中悄悄离去的母亲。 或许是多年的山林生活让基尼奇的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刻入骨髓，尚未来得及思考更多，身体已然升起对警觉。基尼奇挥舞手中大剑，斩向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自己的“母亲”。 “母亲”被毫不留情地砍断，化作黑泥缓缓融落。深渊紧接着又变化成更多他所熟悉的人。 基尼奇怀着沉重的心情，打倒了他们每一个。 无尽的深渊，无穷的力量。 同伴都已倒下，只有基尼奇和他的龙伙伴阿乔苦苦支撑。 只要打赢了这场战争，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回去，他们所有人就都能通过“还魂诗”复活。 但是基尼奇和阿乔的力量也临近耗竭。 “以‘库胡勒阿乔’之名，接管你的身体后，伟大圣龙将为你们复仇。”［1］ 平日吵吵闹闹、嘴里没一句好话的阿乔难得以严肃口吻说道。 阿乔是他在某处遗迹里发现的龙时代遗物，它被封印在腕刻里，通过燃素力，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显形。 他们曾经定下契约，阿乔将力量借给基尼奇，与之相对的，在自己死后，基尼奇会将身体使用权交给阿乔。 被深渊怪物贯穿胸膛的基尼奇用尽最后力量，举起大剑砍向深渊怪物。 失去意识前，基尼奇恍惚中看到了无尽的黑泥向自己涌来。 这次巡夜者战争，全员战死。 * 哥谭，繁华的、充斥着毒品和混乱的现代都市。 在经济崩溃、地下势力横行的时候，这座城市曾经像一栋快要散架的老房子一样摇摇欲坠。哪怕你上去踹一脚，也不会冲出一堆斯拉夫壮汉来暴揍你。 后来布鲁斯·韦恩归来，哪怕他看起来沉溺声色，似乎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但谁也没法否认他以雷霆手段迅速掌控了韦恩集团董事会，而接下来，韦恩集团种种举措有效稳定了哥谭的经济。 布鲁斯·韦恩还资助了蝙蝠侠。 那个穿紧身衣的夜行者积极打击城市黑恶势力，领着未成年罗宾整夜飞来飞去，领地意识非常强地监管着这座城市。 珍惜这座城市的人在试图将哥谭这个老房子修补好。 或许哥谭还没达到中心城或者大都会那样的光明和谐，但现在那个老房子笑话确实可以改一改了：只要你踹上这座城市一脚，会有穿着紧身衣的成男带着穿紧身衣的未成年冲出来暴揍你。 蝙蝠侠已经两天没出现了，这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以往也有这种时候，蝙蝠侠又不是什么定时定点刷新的npc，偶尔也要允许蝙蝠侠放个假。 但是蝙蝠侠亲近的人会为此担心。比如说罗宾。 杰森·陶德，布鲁斯·韦恩的第二个养子，此刻正有些心不在焉地写着概数作业。 蝙蝠侠以前也有过独自调查案子而离开数日的情况，但是不会完全联系不上。现在，他们已经超过八十个小时没有联系到蝙蝠侠了。 布鲁斯收养了杰森，告知他自己的秘密身份蝙蝠侠，还将杰森训练成罗宾。 杰森的电脑技术是布鲁斯亲自指导的，在发现联系不上蝙蝠侠的第一时间，他就蹲在蝙蝠洞的电脑前，试图利用一切所学手段联系自己的养父。 没有找到什么明确指向的线索。 熬了一夜的杰森被管家阿尔弗雷德催着去休息，可靠的管家将接手蝙蝠洞，等待蝙蝠侠的呼叫。 但是杰森睡不着，他索性爬起来写点作业。 杰森的书桌一侧正对着窗户，通透大玻璃窗外是哥谭的夜景。 他没有拉上窗帘。写作业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杰森抬头看了眼外面。 蝙蝠侠现在会在哪里？他一个人在做什么？为什么连通讯都无法接上？ 自己应该冷静下来，在阿福留守蝙蝠洞的时候充分休息，明天再继续。 杰森起身打算去睡觉。 窗外，远处哥谭市区夜景如镶嵌着细碎水晶的黑丝绒幕布。 作为蝙蝠侠的罗宾，杰森记得这个城市的每个街区，每条小巷，对于自己出身的犯罪巷尤其熟悉。但是这座城市他不熟悉的地方、没有去过的地方还有很多，或许蝙蝠侠就被困在哪个他从未抵达的角落。 疲惫爬上了他的肩，杰森开始感觉四肢的沉重，他向着睡觉的房间走去。 窗外的闪烁了一下绿光让杰森步伐凝滞了一下。 韦恩庄园位于哥谭市郊区，这里离市区还是有一段距离。 身处韦恩宅邸中，通过窗户可以看到的来自市区的绿光。那边动静肯定不小。 绿光闪现的方向在水库附近，那突兀的闪现，直冲天际的光束，透露着明显的异常。 杰森冲向蝙蝠洞。 “市区那边有异常情况，我去看看有没有蝙蝠侠的消息。”草草向阿福解释一句，换好罗宾制服的杰森迅速离开。 风在耳边呼啸，同时带来的还有城市的各种复杂气味。罗宾喘着气，因为快速赶路而有些过度呼吸，此刻罗宾有些轻度胸闷和手足发麻。 先前那绿光只闪现了一下，罗宾按耐下内心的焦躁调整呼吸节奏。他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那闪烁了一下的绿光真的是自己亲眼看见、不是什么疲劳后产生的幻觉吗？ 就算那绿光是真的，谁也不能保证这光闪一定和蝙蝠侠有关。但是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性，罗宾就愿意消耗体力，尽快赶过来调查。 他甩出钩锁，穿梭在楼群之间。越靠近水库的位置，感觉就越冷。 罗宾并不怎么怕冷，长期和蝙蝠侠夜巡的时候，他穿着紧身的罗宾制服，鲜艳的小短裤让他的大腿几乎完全暴露在外，但是运动起来的时候他不太会感觉到冷。 但此刻的冷意就算是他都感觉有些明显了，而且接近水库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影。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2章 是急冻人吗？但是急冻人的设备通常只能造成局部的温度下降，这样大范围的降温应该很难做到，而且时间一长会非常消耗能源。 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袭击了罗宾，他差点从高楼处掉下来。好在他反应迅速，抓住了一个支点。 罗宾腾挪着调整自己的姿势，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找好发力方向后一跃而起，重新掌控了身体。 当罗宾稳住自己、重新看向四周时，他惊讶地看见了许多人形黑影在巷子之间乱窜。 ……这些是什么东西？ 他发现自己不远处就有一片黑影，试探着去触碰那黑影的罗宾只感觉凉意透过手套，让自己的手指冷到发疼。他赶紧挪开了手。 站在高处张望的话，他能看到这些黑影都是从同一个源头发散开来的，那个源头就在东区和水库交界处。 他很快找到了这些黑影的源头。 黑泥聚合而成的人形……还有其他什么兽类的形体围绕着，朝某个方向凶猛攻击。罗宾跳到更高一点的地方，看向这些怪物围攻的中心位置。 在那是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他举着一把大剑，以要竭尽自己所有力气的架势疯狂劈砍。剑锋将黑泥聚合而成的形体劈开，黑色影子从掉落的泥涝中蹿出，四散而开满天乱飞。 那个少年在发光。 这并非某种气氛上的形容，这样描述纯粹是因为那个挥舞大剑的少年真的在发光。 少年周身萦绕着一层淡绿微光，当他手中大剑用力砍下时，绿光从剑刃处迸发，那些黑泥形体被这绿光一一斩碎。 哥谭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黑泥怪了。 虽然似乎和蝙蝠侠无关，但他不能看着少年一个人孤立无援。罗宾上前帮忙，一脚踢碎了一只黑泥形体。 “嘿，注意你的准头！”罗宾抱怨道：“我明显是来帮你的吧？” 这个这个人形绿色led灯管居然举剑冲着他砍下来，看那肌肉走势，这一剑绝对铆足了劲。 好在罗宾反应迅速，一个后仰弯腰躲开危险。但那看起来笨重的大剑真是异常锋利，剑锋将将从罗宾鼻尖划过，带起一阵绿色的风，几丝刘海就这样被削去。 罗宾和那个绿光少年拉开距离，同时轻盈地躲开扑向自己的黑泥形体，并且还能分出注意力去观察那个少年的动作。 凝固的深色血液让人看不清少年的衣着和面容，也无法分辨那些血液到底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没有戴面具，如果冲掉少年脸上的血迹就能轻易看到他脸，可见对方并不在意暴露真容——至少现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容貌会暴露这件事上。 他挥剑的动作利落而果决，似乎战斗是刻在他身体里的本能。那一双未被血浆糊住的眼睛没有聚焦，从整体动作来看，他不是依靠视力来劈砍黑影的。 这个人此刻没有理性意识，完全在凭本能行动。罗宾如此判断。 随着最后一只黑泥怪被斩杀，绿光少年身上的绿光闪烁了两下，就像一支快没电了的手电筒。下一秒，绿光熄灭，少年直挺挺倒下。 “哐当——”大剑掉落在地面，罗宾接住了失去意识的少年。 * 罗宾有点想把这个少年随便扔在哪个诊所。 毕竟蝙蝠侠还没有消息，自己也长时间没有休息，还要积蓄精力用来寻找蝙蝠侠的下落…… 但是想想莫名其妙出现的黑泥怪物，还有那些到处乱飞的、触碰起来透心凉的黑影，罗宾觉得有必要掌握对方的行踪，以待后续问查。 蝙蝠侠目前行踪不明，自己更加需要留心哥谭的异状。 “真是麻烦的家伙。” 罗宾嘟囔着将少年扔到背上，有些吃力地背起他，赶往附近一个安全屋。 路上少年始终昏迷着，到了安全屋，他也没有醒。 “让我看看……”摘掉了手套的罗宾嘟囔着，在白炽灯下检查了一番对方的身体，顺便搜个身。 没有身份证明，没有手机，也没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除了那把因为带不走而被罗宾找个角落暂时藏起来的大剑，少年身上还缠了一套款式老旧的钩锁，以及一副造型别致的护腕。他耳上戴着一对倒锥形的耳坠，以及几副锥形金属耳骨钉。 周身都摸了一遍，这人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以这样恐怖的出血量来看，这些血应该不是他自己的。于是罗宾放心地把这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家伙丢进浴缸里，特别注意了让对方头枕在浴缸边缘不要掉下去。然后打开花洒，往对方身上滋水。 水流冲去了大部分血污，显露出少年的身体和面容。 少年穿的是一身方便活动的劲装，胸口和背心处都破了一个大洞，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曾经贯穿过他的胸膛。但是这人的胸背处虽然有各种细碎疤痕，这些疤痕都明显是陈年旧疤，明显不是新撕裂的伤口，更没有和衣服前后破洞大小能对应上的贯穿伤。 他身上有条纹状和点状绿色纹身，沿着躯干分布，就像他真是一管led灯管，肢体上分布着连通的绿色灯丝一样。 罗宾擦拭掉这个灯管男孩脸上的血渍，扯掉他头上浸透了鲜血的头巾，没去管对方头发上凝结的血块。 被热水冲洗后，灯管男孩的睫毛又粗又黑根根分明，昏迷中放松的脸庞给人一种娴静平和的感觉，这让罗宾手中擦拭的力道不禁放轻了些许。随即罗宾反应过来，为自己因一张漂亮脸蛋而心软的呆傻举动感到生气，动作又不禁急躁粗鲁起来。 罗宾三两下冲洗好了这个血人，把他丢到垫了一层浴巾的沙发上，打开暖气对着灯管男孩吹。 这人真的睡得很熟。暖气对着脸吹也吹不醒，扯他的头发也叫不醒，用小功率的电击手指尖也没有反应。如果不是他还有心跳和呼吸，罗宾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罗宾不能一直守在这里等着这根小灯管醒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 第3章 基尼奇恢复意识的时候，同时也感觉到身体的迟滞与疼痛。这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是有谁救了他吗？从深渊的战场上？ 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僵硬的，他费了些功夫才得以控制脸部肌肉，慢慢睁开眼睛。 不防备被炽亮的灯光晃了一下，基尼奇眯起眼。 白色格子的天花板，亮度极高且纯白的灯光。 他从未在纳塔见过这样的房顶。 虽然身上酸痛乏力，基尼奇还是强撑着坐起身，观察四周的环境。 他身处一个不太宽敞的屋子里，房屋内的装饰风格，以及这种洁白的墙面材质都和纳塔截然不同。 “阿乔？”基尼奇的声音格外沙哑，但能发出声音来已经耗费了他不少功夫，疼痛的喉咙就像被火灼烧过一样。 没有得到回应。 逐渐恢复的触感让他警觉起来：封印了阿乔的腕刻不在自己的手腕上。 好在下一秒，他在一旁的矮桌上看到了那副腕刻，连同自己的钩锁一起，被妥帖地放置在桌面一叠整洁的织物上。 织物下方放了一张纸条，基尼奇将它拿起来展开，随即愣怔了一下。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文字。 基尼奇戴上腕刻撑着虚弱的身体四处查探，所有的门窗都被锁死。目前的他没有办法暴力破除锁扣或者窗户离开。 他很快摸清了这个小屋子的构造：一个外厅，一间房间，以及一个装了浴缸的小洗浴间。 墙面的开关摁下以后可以点亮灯光。屋子内有许多他没见过但大致可以看得出用途的器具，比如盛放食物的箱子会散发冷气，比如按下去后就会流水的管道口。这间屋子里的机关通过一种独特的能源运作，而这种能源并非基尼奇所熟悉的燃素。 他在这个空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燃素力。 燃素遍布纳塔，哪怕室内环境不像山林旷野一样，四处有或分散或凝聚的燃素飘荡，室内也不应该完全没有燃素的痕迹。 完全不同的建造和装饰风格、陌生的能量形式……自己现在应该已经不在纳塔。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基尼奇并没有试图强行破窗或者破门。 曾经也接过不少陪同他人造访遗迹的委托，基尼奇有丰富的应对陌生机械的经验。他很快掌握了这间屋子里好几种仪器的使用方法。 他无法看懂纸条留言的文字，但至少这间屋子里有一些水和食物。哪怕救下并将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不再出现，至少他等稍微恢复一些，他还是能打破窗户离开这里。 没有燃素就无法借用阿乔的力量，好在基尼奇有丰富的独自生活经验，他敢于应对突发情况，也并不会因为独自一人而感觉到孤单。 基尼奇将冰箱里冷冻火腿表面那层透明薄膜撕掉，切了一部分煮来吃。 肉和盐分有助于他恢复健康。 填饱肚子会让人感觉到暖和。 火腿的滋味比基尼奇猎过的林猪味道要好，香料腌制得恰到好处，盐分充足，味道醇厚。 基尼奇刚吃完了一份蔬菜炖火腿，在洗碗的时候听到大门位置出现一些响动。 滴滴嘟嘟的声音响了几下，电子锁打开，罗宾侧身走了进来。 他对上灶台后抱臂看过来的基尼奇的眼睛。 “你醒了。”罗宾关上门，扫了一眼这个被自己带回来的少年。 刚刚大门打开，是可以离开的机会。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紧接着又关上门，但基尼奇并不为此紧张。 他没有在对方身上感觉到恶意。 他的腕刻和钩锁都没被拿走，先前垫在钩锁下的织物是一套对他来说比较合身衣服，虽然基尼奇没有换上。 房子的主人还给自己留了字条，虽然这个字条上的文字他不认识。 会冒冷气的箱子里放置了食物，自己昏迷躺着的地方是柔软的长榻，而且有人给自己盖了一条毛毯。 结合以上种种，基尼奇倾向于判断房屋的主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直到这个戴披风穿小短裤的人进门，他从对方的语气和态度中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还好他是听得懂这个人说话的。 发声和提瓦特通用语有些微区别，但是那句“你醒了”基尼奇很容易就听懂了。 提瓦特大陆的文字本来也有好几种，但是通用语是绝大多数人类使用的语言。 “你好。是你救了我？”基尼奇首先发问。 救了他？应该算不上，毕竟围攻这个人的黑泥怪物大都是他自己应付的，罗宾只帮忙击败了几只。 他所做的只是将灯管男孩带回来安置，但这是为了从这人口中问出有关黑泥怪物和黑影的信息。 “我只是把你带回来，不能放着你一个人昏倒在那里。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正在被怪物围攻，但是你自己把它们击败了——如果你是指这个，我其实没帮上多少忙。”罗宾如实回答了。 “原来如此，多谢了。我的名字是基尼奇，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基尼奇没有提及“来自悬木人部族”这部分。他自小生活在部族外的山林中，对部族的归属感没有其他悬木人那样强烈，甚至参加归火圣夜巡礼也不是向往成为英雄，也无关什么“崇高的精神”或是“自我奉献”。他参加归火圣夜巡礼、参加巡夜者战争，仅仅只是为了奖励给优胜者的摩拉。 现在……他有些不那么确定了。不过这个问题可以等到之后再思考。 眼前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穿着异常鲜艳的少年肯定不是纳塔人。偶尔做讯使工作的基尼奇也接触过从其他国度来纳塔的人，这个人的服饰风格不像其中任何一个国家的。 基尼奇谨慎地考虑，“来自哪里”这个话题可以等对方分享了更多信息以后再决定要不要说。 罗宾：“你肯定不是哥谭本地人……叫我罗宾就好。” 哥谭人都知道蝙蝠侠，也都知道蝙蝠侠身边的罗宾。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是看到这身罗宾制服的本地人肯定能认出他的身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4章 “哥谭？”悬木人消息灵通，对各国地名也有一定了解。但他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哥谭”这个地方。 或许是什么隐匿的秘境，或者不太出名的地方？没有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纳塔。但是罗宾接下来的话让他否认了这一点。 “对，哥谭，新泽西州，美国，地球，银河系。” 罗宾不太相信有人没听说过哥谭的赫赫名声，他以略显讥讽的口吻快速报出越来越大范围的地名，然后语气冷淡道： “如果要具体一点，这里是上东区。哥们，你是哪里人？” 基尼奇不咸不淡地回应道：“感谢你的介绍，非常详实有用。”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吧？”罗宾不快地抱臂。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基尼奇抬头，直视罗宾被面具白色光学覆膜遮住的双眼部位：“你听说过‘提瓦特’吗？” “提瓦特（teyvat）？嗯哼，希伯来语确实是比较稀缺的小语种，但是上帝让诺亚建造方舟的故事可是广为流传。什么样的地方会以‘方舟’来命名？” 罗宾平时喜欢阅读，虽然出身犯罪巷，在被布鲁斯·韦恩收养以后也有了学习的机会，闲暇时会翻阅各种课外读物。他没有学过希伯来语，但是这门语言来自耶和华诞生的民族，而且诺亚方舟的故事足够深入人心，相关科普很容易就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所以阅读量充足的罗宾能第一时间将“提瓦特”这个词语和希伯来语的“方舟（teyvat）”联系到一起。 “我没有听说过‘希伯来语’这种语言的存在，‘上帝’‘诺亚’这些人我也不知道。但以你刚刚的介绍来看，‘地球’应该是一颗星球。而我出生的星球，在我们那里叫做‘提瓦特’。”基尼奇解释道。 罗宾挑了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个外星人？” 基尼奇听得出对方口吻里散漫的质疑，他同样不在意地点点头：“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让我们先把方舟和外星球之类的放在一边。”罗宾走向沙发，半途他停下脚步，对着基尼奇歪了歪头，示意他一起过来。 罗宾在沙发上坐下：“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在被一种黑泥聚积形成的怪物围攻，它们数量不少，我没帮上什么忙，是你自己身手好，把它们都打倒了。但是你看看这个。” 基尼奇接过罗宾递给自己的一块白色板状样的东西，这块白色板砖上黑晶石般的薄膜覆盖了一层动态画面。 画面很黑，而且有些模糊，但是基尼奇辨别出画面里都是自己熟悉的人，以及龙，他们神情狰狞，正在围攻身处正中央的基尼奇。 而基尼奇也毫不犹豫地将所有靠近自己的家伙斩断，画面里血肉横飞，虽然是在光线稀缺的深夜小巷中，那残忍血腥的场景还是会令多数人看了发怵。 “你看，监控画面拍下来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罗宾非常不解：“我当时现场看到的是你举着大剑，在劈砍那些黑泥怪物。他们被你砍了之后变回没有形体的普通黑泥，但是落到地上就很快消融。而且你每次砍中一个怪物，那个怪物的身体里就释放出一个黑影来，监控摄像头没法把这种黑影拍下来。” 基尼奇拿着这块神奇的板砖，就连向来少有表情的他也不禁皱起眉头来。 “你那时候看上去没有神智，那些黑泥形体的怪物也都在攻击你。”罗宾以为他被电脑屏幕里的画面吓到了：“我把这个监控给信得过的人看了，他看到的也不是黑泥怪物，而且也无法看见从黑泥里面飘出来的黑影。这些怪物是只能用肉眼看到真面目吗？别担心，我已经处理了这些监控，gcpd不会找你麻烦的，但是你需要和我解释清楚这个，以及，怎么处理那些黑影。” 那天之后整个哥谭都充斥着到处乱飞的黑影，但是杰森发现别人都看不到这些黑影。这种只有自己能看到奇怪东西的感觉实在很诡异，他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但是又很确认自己是清醒的，蝙蝠洞的检测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尤其是一旦杰森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久一点，那些黑影就会在他身边慢慢汇集，偶尔还有黑影从他身体穿过，带来一阵发自骨髓的寒意。 真的非常令人分心，特别是在这种需要他集中精力寻找蝙蝠侠信息的时候。 好在这些黑影没有飘荡到韦恩宅去，它们只在市区徘徊。 基尼奇皱眉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板砖里的画面。他抬头看向自称罗宾的家伙：“你的意思是，在你看来，它们是黑泥形体的怪物？” 罗宾沉默两秒：“所以监控里拍到的才是真的？” 这家伙是真的在砍人……以及砍那些模样各异、和地球动物明显不一样的生物？ “你可以放心，我并不是什么杀人狂。”基尼奇恢复了那副平淡的表情，平淡地解释。 罗宾直挺挺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审视他。 “在我，还有其他对抗深渊的战士眼里，这些怪物就是我们熟悉的人，亲人、好友、邻居，还有龙伙伴。”基尼奇垂眸，他想起巡夜者战争中他斩杀的第一只深渊怪物，那个变化成他母亲外貌的怪物：“正因如此，我们才会陷入被动，导致这次对深渊的征讨失败。” 罗宾依然维持着抱臂这种防御姿态，但是背脊已经不再那么挺直，而是放任自己靠在了沙发的靠枕上。 这是释放疲惫以及降低警惕心的姿势。 深渊，对抗。听起来的确有些缘由。 结合自己昨夜所见，眼前的绿眼睛少年大概率并非什么砍人不眨眼的阿卡姆预备役。 “但是这些东西不是我们熟悉的人，或者龙，它们是深渊变出来的怪物。从我有记忆以来，我生活的地方人们就一直在对抗深渊。至于你说的黑影，我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它们的来源我有一些猜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5章 任何一个纳塔人都知晓大灵，即夜神的存在。夜神的国度承载了纳塔人世世代代的记忆与传说，是他们力量的来源，也是他们死后魂灵的归处。 基尼奇记得自己是如何被深渊怪物贯穿胸膛的，他知道自己那副样子肯定无法活下来，已经做好进入夜神的国度的心理准备。 他也隐约有那么一丁点印象，自己的确汇入许多灵魂游荡的队伍里，逐渐和大灵融为一体。可是目前的情况是，他还好好活着。 纳塔人离开了纳塔即会失去大灵的庇护，导致记忆出现混乱。但是目前甚至已经不在提瓦特的基尼奇却未感觉到任何记忆和思维上的异常。 这件事不太正常，但是死后复活、又突然现身其他星球这件事本身就非常不正常。 从这间屋子的各种设施和建造风格，基尼奇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这个名为‘地球’的星球和提瓦特差异非常大。 省心好用的各种设施拥有各类日常功能，但这些精致复杂的设备必然要通过一定代价获取。而在拥有这些技术的地方，还会保留相对古老的技术吗？ 或许整个环境都已经被改造得天翻地覆了，他还能像从前一样，从山林里获取浆果、兽肉和各类生存资源吗？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星球，生存代价或许更加难以支付。 他或许会需要这个好心把自己带回来的罗宾的帮助，或者说引导。 正好，罗宾也需要他的帮助，他们可以做一次交易。 * 蝙蝠侠已经失联超过八十六个小时。 哥谭最近的治安还不错，似乎并没有因为蝙蝠侠的缺席而出现恶化。 但是如果到东区之类的贫民区走一走，就会发现游荡在街巷的流浪汉、瘾君子和混混都不见了踪影。 罗宾心焦于蝙蝠侠的失联，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他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蝙蝠侠并不总是和罗宾一起行动，这其中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比如作为杰森·陶德的罗宾还需要上学，比如某些危险任务蝙蝠侠不希望罗宾参与，又或者蝙蝠侠认为他调查的事情还是自己单独行动更好…… 所以罗宾并不总是能得知蝙蝠侠行踪的第一手消息。 为了找蝙蝠侠而匆匆出门的罗宾并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线索，反而浪费了一个多小时在陌生人身上：他捡了一个男孩到他的安全屋，还浪费体力帮他冲洗身上的血渍。那之后，他顺路带走了因为拿不下而藏在外面的大剑，回到蝙蝠洞。 阿福什么都没说，只让他去休息。 头脑昏昏沉沉，陷入柔软枕头的杰森想起蝙蝠侠失联前不久，他和布鲁斯的聊天。 “最近夜巡时遇到的麻烦好像少多了。”彼时刚刚回到蝙蝠洞、卸下多米诺面具的罗宾满脸轻松。 罗宾没在意蝙蝠侠的沉默，手指灵活地将身上所携道具拆下来，正要去换下罗宾制服。 “所以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都到哪里去了？”蝙蝠侠低沉而严肃的声音传来。 “……” 杰森猛地睁开眼，他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关键要点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模模糊糊无法捕捉。他整个人已经醒了过来。 熬夜后的这次睡眠入睡时长不足五个小时。 年轻的身体恢复力不错，没让他太过难受，但是疲惫感依旧无法消除。难以分清到底是因为休息不足而导致身体上的疲惫，还是因为找不到线索而导致的精神上的疲惫。 杰森揉了揉鼻梁，思索数秒，决定今天请假不去学校了。 他打算去调查流浪汉数量减少的情况，顺便去安全屋见一见自己昨晚带回去的陌生人。 杰森搜寻近期哥谭的社会新闻，很快找了相关电视新闻。 那是一则访谈节目，被采访者是霍姆斯议员，一个肥硕的中年男人。荧幕前，霍姆斯议员的着装得体，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摆出一副和善的表情，在采访者面前大言不惭：“哥谭是第一个解决了无家可归之人流浪问题的城市。” 采访者轮番提出问题，比如说城市公共设施无法覆盖城市流浪者数量，比如白天街头依旧有游荡的流浪汉，但是夜晚睡在大街上的流浪汉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霍姆斯议员的解释苍白无力，但他自己不以为意，只强调问题并没有大多数人想象中那样严重，剩下的发言都是在往哥谭政府做得有多么好上暗示。他看起来不急不徐，但总是恰到好处地打断采访者的话，不让对方有进一步提问的机会。 啧，尸位素餐的精英阶层。 罗宾去流浪汉常出没的地方晃了一圈。 这里也有肆意飘荡的黑影，罗宾脚步不停，不愿意撞上哪个黑影，再体会一遍像之前一样浑身凉透的感觉。 穿梭在楼房之间时，一家店面门口的招牌吸引了他的注意。 罗宾夜巡时曾多次路过犯罪巷，最近也见到过那个招牌几次，但他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当他开始关注街头减少的无家可归之人时，那个招牌变得格外醒目扎眼起来。 【黑炎流浪者之家】 是私人庇护所容纳了那些流浪汉？ 可是这家店面看起来并不怎么大，能够容纳的人数非常有限。 哈，犯罪巷。这个庇护所的拥有者真是挑了个好地方。 停滞的时间稍长，那些黑影居然慢慢向自己靠拢过来。罗宾想要去拜访一下那个“黑炎流浪者之家”，他绕开向自己聚拢的黑影，正要落在店门口，却猝不及防被黑影穿身而过。 “嘶——”他僵直着身体挂在楼上，等待身体极寒应激下那阵瑟缩和战栗过去。 真是麻烦死了，要不然还是先去找之前那个被自己带回安全屋的家伙。 罗宾做好了他找过去的时候那个家伙还没清醒的准备。 算算从昨晚捡到那个人，到现在已经过了超过九个小时。他自己也才睡了四个多小时呢。 而且那家伙心跳呼吸正常，脉搏也正常，完全不像是有什么毛病的模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6章 如果那家伙还没醒过来，他也有些手段来强行唤醒昏迷中的人。 那个家伙醒过来了，还颇为闲适地煮了东西吃——罗宾进门的时候他正在洗碗，但是那种火腿被煮过之后散发的香料味道还是很明显。 这家伙介绍他自己的名字是基尼奇，又以平淡的表情告知罗宾他来自外星球这件事。 被大众所熟知的外星人就有超人，而且超人和蝙蝠侠关系很不错。 超人…… 如果确认蝙蝠侠陷入了危险，蝙蝠洞当然可以向超人寻求帮助。 但是失联并不绝对意味着蝙蝠侠陷入危险。 如果是蝙蝠侠因为调查需要而刻意不联系呢？ 以前只有蝙蝠侠失踪几天去调查案件的情况，但是没有蝙蝠侠同时也失联几天的情况。 或许他不应该把新的状况笃定为危机。 如果是蝙蝠侠因为调查情况而刻意不联系，他们贸然求助超人的话反而会给蝙蝠侠造成麻烦。 罗宾握了握拳。 他只是……很担心蝙蝠侠。 以及痛恨自己经过了训练还如此有限的能力。 蝙蝠侠是无所不能的。敬爱着自己的父亲的罗宾深信这一点。 但理智上他又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没有破绽。 他担心不慎漏出的破绽才是蝙蝠侠失踪和失联的原因。 他做的不够好。 他不够沉稳，判断力也不足。 如果是第一任罗宾，如果是迪克·格雷森……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个外星人？” 心绪不宁的罗宾对基尼奇嘲讽道。 “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基尼奇回应的话语听不出情绪。 冷静下来，罗宾告诉自己。 把事情一步一步解决，不要蝙蝠侠一离开你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盲目。 罗宾拿出了他调取的前一天晚上的小巷口监控录像。 * “怎么，你的星球上不常见这些吗？” 罗宾和基尼奇都是使用钩锁的好手，他们穿梭在屋舍间，罗宾领路的同时还顾及了基尼奇的动作：他不会让这个家伙从自己身边跑走。 聊天只是浅层的了解，虽然这样初次见面对方就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但是罗宾不能完全信任他。 带来那些黑泥怪物和黑影的是这个人，他或许是以配合的态度来麻痹自己，以寻隙遁逃。 他必须当心，尤其是在蝙蝠侠不在的情况下。 罗宾是带他出来看一看那些飘荡在城市四处、无法被相机拍摄下来的黑影的。基尼奇此前说过，他对黑影的来历有些猜测，但是需要亲眼见过才知道。 而现在，基尼奇的目光没有放在那些黑影上面，而是将视线扫向那些井盖和排水口。 “你看那边。”基尼奇在一只滴水兽上站定，示意罗宾看一个他指向的排水口。 一片黑影从排水口冒出半截，路过的人都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漠然地从黑影旁边走过。 二人在可以看到那个排水口的隐蔽的位置站定，基尼奇转头问道：“下面是什么？空间很大吗？我看到处都有这种圆形盖子和铁栏栅。” “是下水道，城市的排水系统。下面的空间……”罗宾托腮思索：“下面的空间确实很大。” 而且下水道的空间他几乎没有涉足过！ “小心！” “注意偷袭！” 罗宾和基尼奇同时出声。 一颗子弹射来，罗宾想推着基尼奇往一旁躲开，而基尼奇则想拉着罗宾后退。 子弹射在建筑上，混凝土墙面呈蛛网状裂开。动作和力道都不小的两个人则双双失衡。 应对危机时人体全身紧绷，大脑也高速运转起来，这让周围的环境仿佛都变得慢下来几分。 罗宾直直地对上了那双绿色的眼睛。 好像不是绿色的，有绿色，金色和闪烁的一时难以分辨的颜色。这双眼睛的瞳仁很小，再搭配近似绿色的瞳孔，给人一种泛着寒光的感觉。 就像蛇的眼睛。 罗宾一个甩勾，借助外力让自己站稳。他向身侧看去，基尼奇也通过降低重心的方式稳住了身形，并且快速将目光锁定在某个方向。 罗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捕捉到一抹灰色影子消失在拐角处。 基尼奇已经追了上去。 这家伙，好快的反应。 罗宾迅速跟上。 二代罗宾本就出身犯罪巷，他不是崇尚暴力的人，但是像他这样的孩子，多多少少会些拳脚。而杰森·陶德是个讲究效率且悟性极佳的人，在蝙蝠侠对他进行系统性训练之前，他已经领悟了许多关键技巧。 在经过蝙蝠侠训练之后，他的各方面素质都大幅提升。能比自己反应更加迅速的同龄人，他的本事肯定不俗。 但是他们两人追丢了那个灰色影子。 小巷尽头的墙坚固且高耸，哪怕是罗宾自己，不借助钩锁也无法轻易翻过去。 但哥谭身手奇佳的罪犯也不是没出现过。让罗宾没有直接选择翻墙的原因是站定原地的基尼奇。 刚刚罗宾和基尼奇并不是紧挨着站在一起的，那发子弹是冲着罗宾来的。 基尼奇率先反应过来，也率先追了上去。 罗宾的视线落在前方地面上。 那里有一个下水道井盖。 “他到下面去了吗？”罗宾看向先自己一步的基尼奇。 拥有一双蛇瞳的少年偏了偏头：“那个人身手普通，而且身上明显没有携带钩锁之类的工具，应当无法翻越这面墙。” 所以他进入下水道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两人合力将井盖挪开。 底下黑漆漆的一片。 罗宾从腰带里摸出了一个手电筒，向井盖下打光。 很深，但能够看到底。 两人就像两条泥鳅一样滑了下去。 “有脚步声。”基尼奇低声说。话音刚落，他就弹了出去，脚步轻到几乎听不见。 很厉害的潜行能力。 但是罗宾也不赖。 二人追着那声音在下水道里潜行。未免被敌人发现，罗宾的手电筒已经关闭。整个空间几乎没有任何光亮，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四处回荡，难闻的污水味道入侵鼻腔，让人忍不住想要皱眉。 那脚步声最终在某个光源处停下来，与其他嘈杂声汇集。 基尼奇和罗宾蹲在阴影处，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你肯定没法相信，老兄，我今天差点射中罗宾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7章 罗宾眯了眯眼睛。 “那个‘罗宾’？”另一个人的问话里，意有所指地加了前缀重音。 “还有哪个罗宾？蝙蝠侠的助手，罗宾。但是他反应很快，我没来得及补枪。”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你不应该这样冲动行事，执事没有下达过指示，贸然行动可能会对大祭司的计划有影响。” 一开始说话的人不屑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只是一个罗宾而已。我说，虽然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我们都已经得到了蝙蝠侠，区区罗宾，有什么好忌惮的？如果我抓住了罗宾，黑炎大祭司只会更满意。” * 人人都会犯错。 蝙蝠侠也一样。 普通人的犯错，带来的后果或许是一次可以掩盖的工作失误，或许是因为健忘而错过的一次面试机会。 但是对于蝙蝠侠来说，每一次失误都可能是致命的。 数日前，他追踪着一伙夺去四条人命的……歹徒，到了一处下水道口。 隐匿入下水道的人难以追踪。命案已经发生，他迟早都要来调查，但是那晚夜巡还没结束。 蝙蝠侠打算结束了巡查再去调查。 他遇到了抢劫摆摊老人的一伙小混混，理所当然地，蝙蝠侠出手击败了他们。 或许是他太在意那个下水道里消失的凶手团伙了，又或许他对自己救下的人太过信任。那个被抢劫的老人突然举起枪，对着蝙蝠侠射击。 如此近的距离，防弹盔甲没能保护得了蝙蝠侠的身体，他被击中了腰部，丧失大半行动力。 不等他摆出防御姿态，那个对他举枪的老人已经被另外的人控制住。 蝙蝠侠正要道谢，不料对方正是冲着他来的。而且不止一个人。 利用蝙蝠侠的这次失误，他们抓住了他。 “这群野蛮的蠢货无法接受大祭司严厉的训诫，将之视为暴君……” 胃部在灼烧，头脑始终昏昏沉沉，中弹的伤口没有得到良好护理，或许已经感染了。被束缚吊起的双臂已经过了疼痛的阶段，转变为麻木和冰冷。 蝙蝠侠已经记不起他上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了。 可能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耳边沙哑难听嗓音响起，一如既往地向蝙蝠侠讲述那个久远的故事。 关于上帝向印第安人送去了神使、拯救这些异教徒于水火的故事。 虽然那个嗓音沙哑的家伙如何远程这位使者的善、伟大与全能，但显然故事里的印第安人没有被这所谓“真正的善者、伟大的神使、全能之父”所折服。 拥有自己信仰的印第安人当然不会将所谓上帝派来的使者视为荣耀。 所谓神使之人在印第安人部落传播信仰的行为引起了印第安人的反感。 “首领嫉妒他的力量……” 部落的首领要求此人离开部落。 这位神使无法接受自己被拒绝，而恰好他拥有特殊的力量，又恰好他是个表里不一实际暴躁易怒的家伙。 “上帝通过他的身显示力量，全能者击溃了首领。” “神使”杀死了首领。 于是印第安人团结起来，将自称神使之人击杀。 向蝙蝠侠讲述久远“神使”故事的人面容如同他沙哑的声音一样，难以取悦到别人。他被这里其他人喊做“鼠脸”。 非常形象的外号，蝙蝠侠不知道他的真名是否也是这个。 鼠脸向蝙蝠侠讲述的话语里饱含着浓烈的个人情绪，他极力赞美所谓“神使”的荣耀与光辉，愤怒地贬斥那群“不识抬举”的印第安人。 仿佛为了与他们、与这个地下世界的群体对抗一般，蝙蝠侠一边听着那个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故事，一边在心里勾勒出脉络相同，但前因后果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鼠脸”口中的“神使”全能且至善，他是上帝的使者，但他被世人不理解，被妒忌，被迫害。 蝙蝠侠思维里的“神使”，则是贸然闯入印第安人部族，强行想要改变印第安人、想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奉他为尊。所以印第安人奋起反抗。 这些身居地下世界的人宣称，并且坚信，他们的领袖就是那位战胜死亡归来的大祭司。 他们称呼他为，黑炎大祭司。 “上帝的使者？哼，你以为我真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蝙蝠侠嗤笑，然后招来他们的毒打。 他本可以沉默，但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精神，为了告诫自己保持清醒，他拒绝通可能被视为默认的沉默。 邪*教不就是这样吗？ 首先将你与你所联系的社会关系隔绝，然后制造恐惧，制造痛苦与绝望。 在你难以支撑下去时，他们表现得接纳你，宽容你，于是你抛却理性，被恐惧支配，彻底被邪*教洗脑。 蝙蝠侠对那一套做法了然于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绝对不会这套手法操纵。 人的精神是有极限的，蝙蝠侠还在挣扎。 至少目前，他还能维持清醒。 虽然身体被束缚，但这些家伙显然对蝙蝠侠的真身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没有取下他的头罩。这些下水道住客要的是蝙蝠侠、要这个颇有名声的城市义警加入他们。 * “我们都已经得到了蝙蝠侠，区区罗宾，有什么好忌惮的？” 声音从光源处传来，阴影下基尼奇听到耳边那个呼吸声一重，又慢慢回归正常。 罗宾把喷薄的、快要冲到四肢百骸的愤怒压了下去。 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基尼奇正要低声说些什么，挨着他肩膀的身体骤然紧绷，基尼奇听到罗宾压抑的吸气声。 “我……我得先离开……这里有那种黑影。”罗宾的声音异常模糊，轻得近似呢喃，但基尼奇通过罗宾身体传来的颤抖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地下区域里也有黑影。 此前罗宾已经和他说过，黑影穿过人体会导致人遍体生寒、身体僵直。而这些黑影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往罗宾身边聚集，只要他在一个地方停滞稍久，罗宾就会被它们包围、被它们穿身而过。 这样状态的罗宾是无法轻易与能捉住蝙蝠侠的团伙对上的。 “你追、追踪他们，去找蝙、蝙蝠侠。”还没从颤栗中恢复罗宾乞求道。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8章 虽然他们周围一片漆黑，但基尼奇能感觉到黑影在靠拢。 他原本是没有什么对灵体的敏感度的。 之前他的确战死了，或许他还去了夜神之国。 虽然并非烟谜主的人，基尼奇也没有沟通灵体的能力，但在这次失败巡夜者战争后，他对夜神之国的魂灵气息多少有些感觉。 是的，这些黑影都是纳塔的灵魂。 就如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死后又复活、出现在哥谭这座城市一样，他同样也不知道这些灵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可以，我没有问题。但是你现在的状态……你自己能离开吗？”基尼奇也压低了声音问。 “你确实是个厉害的家伙，但我也不至于拖累到你。”罗宾的语气里透着被小看的不快。 话音刚落，罗宾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基尼奇：“……” 他倒也没有质疑罗宾能力的意思。 为了摆脱黑影纠缠而离开的罗宾拜托他寻找蝙蝠侠。 那他就先帮忙调查好了。 * 黑炎大祭司赐予了他们新生。 包括鼠脸在内，这些下水道住客里许多人都是打从心底里这样认为的。 那些社会精英占据了哥谭这座城市的所有好东西，把混乱和肮脏留给了他们这些底层。 安全洁净的住所，赖以生存的食物，庇体保暖的衣物……所有东西都要花钱，而且样样价格不菲。 为了获得学位，普通人不得不背负几十万美元的贷款，这些钱他们几乎需要用一辈子来偿还。而许多根本没有机会申请学位、甚至没有机会获得教育的底层人则活得更加辛苦，他们居无定所、生病了没有钱医治、就连睡觉都要留意别人抢走自己仅有的几样还能用的东西。 哥谭的上层人士将他们视为渣滓，认为他们影响了城市治安。但是这些精英却无耻地占据了大部分资源，所谓的救助基金会也从来不会真正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这类基金会不过是为了将一个公家的钱合理合法地转移到私人名下罢了。 他们原本没有未来，更没有希望。 是黑炎大祭司出现，引领了他们，带给他们希望。 受到压迫的人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抵抗对他们施加暴力之人。苦难铸造了他们，也赋予了他们为自己、为正义行动的权利。 他们可以向为恶者复仇。 鼠脸起初并不相信那个自称黑炎的家伙，就像其他流浪汉一样。 但是黑炎给了他们庇护，带领他们惩戒为恶者。 当拳头砸在那个曾经殴打自己的混混脸上时，鼠脸惊觉这个往日里强大且不可战胜之人也有这样弱小的时候。 怎么，横行肆意的恶者也有一张柔软的、被打了以后会疼痛的脸？ 鼠脸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挥舞拳头，结结实实揍在这个昔日令他恐惧的人身上。 太快意了，太自在了！ 他已经战胜了恐惧，全身心信服黑炎大祭司的智慧、自愿自发接受大祭司的指引。 接下来，他要为大祭司赢得蝙蝠侠。 这个游走在夜色间，惩戒为恶之人的义者。大祭司认可他抗击邪恶的义举，但是认为蝙蝠侠所做还不足够，他的手段太过温和。 没有关系，等蝙蝠侠加入他们以后，自然会认可他们的做法。 可蝙蝠侠是个固执的家伙，他几日时间过去，他依旧不肯聆听大祭司的训诫、接受全能者的指引。 鼠脸不担心这点，他们有很多时间和蝙蝠侠耗。 如果蝙蝠侠始终无法接受真言、加入他们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那只能证明蝙蝠侠是个泥古不化的伪善懦弱之徒。 神圣的道路上，总是不乏懦弱者的尸骨。 * 事情可以串联起来了。 罗宾一边赶往蝙蝠洞，一边思考。 最开始，黑炎流浪者之家在犯罪巷开张的时候，罗宾注意到蝙蝠侠对他们的额外关注。 犯罪巷是很特殊的地方，而愿意将机构选址在真正流浪汉泛滥的地方，可见黑炎流浪者之家的拥有者是真心想要为底层人做点实事的。 额外的关注是为了保护。 但与蝙蝠侠所料不同的是，黑炎流浪者之家一直都经营得不错。 蝙蝠侠便将之抛诸脑后。 也差不多是在这家慈善机构开张后没多久，哥谭的暴力事件频发。但是受害者都是那些手脚不干净、或者是臭名昭著的家伙。 那些人被殴打一顿后扔在路边，从他们被发现时的状态看，下手的人比蝙蝠侠还狠。 起初人们以为是蝙蝠侠做的。 戈登对此非常担忧。 他对蝙蝠侠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建立的，而且蝙蝠侠总是能掌握好限度。 他知道那不是蝙蝠侠做的，在其中某一起案件发生时，蝙蝠侠正帮他调查艺术馆失窃案件。 那些暂时不明身份的袭击者……他们下手太过很辣了。 那些被殴打的流氓看起来惨不忍睹，而且后面出现的被袭击者模样越来越惨。蝙蝠侠阻止了罗宾的参与，他说他会独自调查。 那之后不久，蝙蝠侠就失踪了。 罗宾一直没有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直到他听到那些下水道住客说的话。 这些信奉着“黑炎大祭司”的家伙，他们抓住了蝙蝠侠！ 黑炎…… “阿福！”罗宾轻喘着气冲进蝙蝠洞：“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有蝙蝠侠的消息了！” 一边说着，罗宾冲向蝙蝠电脑，熟练地黑入哥谭警局。 他一目十行，视线快速掠过各种文件名，终于找到了近期街头暴力系列事件的档案。 案情逐步升级，到后面开始出现凶杀。 察觉到管家靠近，罗宾的视线仍然停留在计算机屏幕上，但同时他也开始为管家解释：“我遭遇了袭击，那个人没得手。他逃跑的时候我追着他到了下水道。我偷听到他们说抓住了蝙蝠侠！” 老管家担忧的目光里闪烁着惊讶：“这真是……” “因为一些状况，我拜托了一个朋友先帮我追踪。我们得做些准备，阿福，那群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9章 身体的酸痛还没有完全消退。 潮湿的下水道阴风阵阵，让基尼奇身体有种空泛虚脱的难受。 好在他很擅长应对这个。 那些下水道住客大多衣衫简陋脏乱，他们显然对这里的难闻气味适应得很好，姿态闲适又放松。 他们那副模样让基尼奇想起泥涝里的虫子，肮脏，无序。 保持一定的洁净是生存的必要条件，毕竟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会生病，会感染，会死亡。 但是这些软烂的家伙们没有一点要关注个人卫生的样子。 有人从另一个方向的管道口出现，他们拎着脏兮兮的大桶，基尼奇远远都闻到了那些大桶里散发的带着馊味的食物气味。 他们拎着桶向那摊聚集在光照下的人走去，而基尼奇藏匿的位置就在他们的路线正中央。 他扫了眼四周，勉强在一片漆黑中辨别环境。 拎着大桶的家伙越来越近了，基尼奇不再犹豫。 滴答—— 有个人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张望。 长期待在下水道让他的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虽然因为光线太过暗淡而看不清楚，但他们头顶明显是没有人的。 “嘿，你这混蛋停下来干什么！”后面的人差点撞上，不满地骂道。 “……”停下来观察环境的人没法解释是因为那个明显的水声他起了疑。 下水道里最不缺的就是滴滴答答的水声。但是刚刚那一声听起来有点不太一样。 后面的人开始推搡咒骂起来，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算了，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一行人走了过去。 基尼奇用手指和足尖死死攀住临近走道的下层水道边缘，保持一个高难度的侧悬姿势。 他没有往上躲，而是藏在下面。 他的右耳一侧正火辣辣得发疼。 身体状态不佳，再加上行动仓促，他刚刚动作间磕到了右耳处的一枚锥形金属耳骨钉。 右耳出现撕裂，那枚耳骨钉也落入下方污水中。 那几个人走过去，基尼奇听到他们呦呵别人吃饭。然后是乱哄哄的分食动静。 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注意这里了。基尼奇放轻动作，一点点挪动，在那些人看不到的死角处腰部一个用力，翻身站上去。 耳朵的位置离鼻子不远，但在下水道难言的气味中，基尼奇好一会儿才察觉到一丝血腥味。 他迟疑了一下，随即决定继续调查。 在这个臭气冲天的地方，这点血腥味应该不会影响他的隐匿。 那些人很快解决了那几桶馊味的绿色浆糊。 基尼奇注意到他们还剩下一些，这部分被装在一个同样脏兮兮的碗里，搭配一把汤勺，由那个下颚长得极其突出的人带走。 那个人已经吃过了，再多的应该是带给别人吃。 可能这个别人就是罗宾拜托自己寻找的蝙蝠侠。 基尼奇跟了上去。 那个下颚骨尤其突出的家伙有点驼背，他佝偻着身体，不紧不慢地沿着下水管道一侧的路向前走。 基尼奇不远不近缀在他身后，跟着他拐过两个弯，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基尼奇稍微意识到不对劲。 “砰——砰——” 那家伙骤然转身，打出两发子弹。 先前罗宾被袭击的时候，已经和基尼奇简单介绍了手*枪这种武器，基尼奇知道被打中一下的后果是极大概率丧失行动力，还很有可能会丧命。 长时间在黑暗中行走，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光线。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对方的动作，还是作为战士天然有对危险的敏锐，基尼奇及时躲开了。 “不错的身手。”朝基尼奇射击的家伙说，他依旧维持着举枪的姿势。 基尼奇没有回应，此刻的任何反应任何声音都能让对方锁定他的位置。 在下水道这样的空间里，对方手里有一把杀伤性极大的武器，这对基尼奇不利。 “你认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那个家伙说着，扔掉了手中装盛了食物的碗和勺子，改为两只手共同握住枪：“我没有带灯，就是为了这样好解决你，但是你比我想象中要难缠一些……就是缺乏经验，你的血腥味太明显了！”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在离基尼奇极近的地方射中地砖。这个人的确如他口中所说那样，能够凭借血腥味锁定基尼奇的位置。 他的确大意了，在下水道住久了的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味，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污水的臭味相比血腥味来说一点儿也不明显。 躲藏已经没有意义。 基尼奇几下轻快的弹跳，快速变换位置，枪声追逐着他的脚步。 基尼奇一边躲闪，一边往这人背后绕。 他必须一击即中。 “我看到了，原来是个小鬼。哈哈，你猜怎么着，我在这儿待的时间可比你长，对这里的了解也比你多。” 身边没有剑，基尼奇甩出钩锁，锐利的勾爪就要扣住这个人的肩膀—— 哗啦哗啦声响起，一道网状铁门滑过，挡住了基尼奇的钩锁。然后是“喀哒”一声，什么地方落了锁。 一盏煤油灯被点亮，基尼奇才发现自己被引入一间铁笼房间里。 笼子里有一些大块头的机械，基尼奇没有靠近这些东西。 “我说过，我对这里的了解可比你多，孩子。”抓住了基尼奇，那个家伙得意起来，他慢慢踱步靠近：“这里是一个废弃的临时维修点，我们这儿的伙计把它改装过。很温馨的地方，不是吗？” 是他太大意了。 基尼奇环视四周，判断出这个笼子自己有办法逃脱。他抬头试探：“你要对我做和对蝙蝠侠一样的事情？” 举枪对着基尼奇的家伙咧嘴笑了，模样很难看：“你果然是来找蝙蝠侠的，这就是罗宾没穿制服的样子吗？” 基尼奇没有反驳对方将自己视为罗宾的说法：“蝙蝠侠在哪里？” “嘘——不要着急，你们两个很快都会成为我们的同伴了。” 或许是太轻而易举困住了“罗宾”，又或许是当初捕获蝙蝠侠也没费太大功夫，那个下颌骨突出的家伙就这样让基尼奇待在那里，转身离开。 “你让蝙蝠侠少了一顿饭吃，罗宾，我们可不会为他重新做一顿，他只能饿肚子了。” 他嘿嘿笑着，拎起那盏灯离开了。 脚步声和回声消失，一个轻轻巧巧的模糊影子从上方落下。 基尼奇转过身。 哪怕在几乎没有光线的漆黑环境中，罗宾那身鲜艳的服装也能让人一眼认出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10章 被关起来的时候，基尼奇在环视四周时，就从上方一个角度刁钻的缝隙看到了一片黄色斗篷的一角。 那个抽下巴的家伙或许在下水道待的时间很久，但他显然没有对这里了如指掌。 而且视力也没有基尼奇好，他根本发现罗宾。 于是基尼奇不动声色，看看能不能从对方口中得到蝙蝠侠的信息。 毕竟基尼奇正处于被控制的弱势状态，而根据基尼奇对许多成年人的了解，他们一旦认为自己掌控了局面，就会开始得意忘形起来。这时候是最好撬开他们口的时机。 但是这人的回应里没有透露蝙蝠侠的所在地。 唯一可以再度确定的，是他们的确已经控制住蝙蝠侠了。 于是基尼奇稍稍侧身，背到身后的一只手打了个手势，示意罗宾先不要行动。 等那家伙走远了，罗宾才在基尼奇身后落地。 “我带你走。”罗宾压低声音说道。 基尼奇抬头看了眼罗宾下落的管道口：“你对这里这里的通道很了解吗？” 罗宾抓住他的胳膊：“我们先出去再说。” 基尼奇抵抗着他的劲力：“刚刚那个人的意思是，要让蝙蝠侠和罗宾都加入他们。他以为我是罗宾，我认为他不会就这样把我放在这里。他们打算怎么‘说服’蝙蝠侠，应该也会用同样的方法‘说服’罗宾。” “你的意思是……” 脚步声再度从远处响起，听起来不止有一个人。 “走！”基尼奇压低了声音：“他们可能会带我去蝙蝠侠在的地方，你不想找到蝙蝠侠吗？” “……” 罗宾往基尼奇的手里塞了个什么小东西，然后向上甩出钩锁。 那个凸下巴带着几个过来，在关着基尼奇的笼子前站定。 一个高个子的秃头举起灯来照基尼奇的脸。 基尼奇抱臂站在那里，在黑暗里待久了，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照而伸出戴着手套的左手挡住光线，同时微微眯起眼睛。 “你确定这是罗宾？他都没有穿那身经典的鲜艳小披风，也没有戴面具。”秃头质疑道。 凸下巴转了转头：“麦克，过来认认，刚刚你说了自己差点射中罗宾。” 基尼奇当然不是罗宾。 他看着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走上前来，基尼奇认出了对方身上灰色的旧夹克。 这就是刚刚袭击罗宾的家伙。之前这个人对罗宾开枪的时候，基尼奇正和罗宾站在一起。 他肯定会认出自己不是。 基尼奇捏紧了手里薄且细小的刀片——那是罗宾离开前塞在他指缝里的。 被称作“麦克”的男人对着光线，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笼子里的少年。 基尼奇抱臂站立，坦荡地任他打量。藏在小臂下的手指微微绷紧，他做好随时发动袭击的准备——这次他可不会再轻敌了。 麦克仔细打量着笼子里的少年，接着，他含糊不清地开口了：“唔……看身高是没错的。” “身高？老兄，你刚刚说自己差点射中罗宾，这个‘罗宾’不会是你在街上随便找到的身高和罗宾差不多的小孩吧。” 一句嘲笑的质疑发出，诱导出一波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怪笑。 虽然此前恨不得把自己差点成功袭击罗宾的事情宣传得全哥谭都知道，但麦克此刻畏缩起来，还是不敢给出明确的意见。 当时他看到罗宾站在一个拐角处，注意力似乎在被遮住的墙角另一边的什么东西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视线。而自己手里正好有枪。 他试探着射击，但是没射中，于是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麦克察觉到身后有人追上来，那个人多半是罗宾。 他没想到他们察觉到了，并且追着他进入了下水道。 还是凸下巴的家伙先发话了：“罗宾和蝙蝠侠这种神出鬼没的家伙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换掉那身衣服的时候。看看他那些钩锁，还有刚刚那副身手，除了罗宾他还能是什么？只有蝙蝠侠才会热衷于把未成年小鬼训练成这样。” “……鼠脸说得有道理。” 总之，这些人相信了基尼奇是罗宾。 他们捆缚了基尼奇的双手，找了个单独的地方关他。 基尼奇的双手被捆结实后又被高高吊起，在粗糙地搜过身之后，他们将基尼奇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别怪我们太粗暴，小小鸟。”那个凸嘴的家伙在离开前说：“考虑到你的搭档蝙蝠侠的态度，我们不得不对你谨慎一些。当然，在你诚心接纳大祭司的真言后，我们会好好接纳你的。” 那些人离去后，基尼奇指尖轻轻动了动，利用那片藏匿起来的小刀片割开捆在自己手上的绳子。 钩锁和腕刻都被他们拿走了。 好在这里没有燃素，不会让阿乔随意显形。所以哪怕腕刻脱离一会儿，基尼奇也不用担心因为阿乔而出什么事故。 吃过饭出门的基尼奇此刻体力正好，经过刚刚那些活动，他已经能适应肌肉这种略微酸僵的状态了。 基尼奇揉了揉被绑过的手腕。 “你挣脱绳子的速度比我想得要快。”罗宾的声音从上方不知道哪个管道处传来，下一瞬，他轻盈地落在基尼奇身边：“看来，他们不会把你和蝙蝠侠关到一起了，你还是先和我走。之后我自己——” 基尼奇打断了他的话：“那个‘鼠脸’，肯定知道蝙蝠侠在哪里。” “……这样，那我先送你离开，我再回来调查，还有找‘鼠脸’拷问，你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基尼奇抱臂看他：“我不认为现在的情况对我来说算得上‘危险’，你自己应付不了这样的情况吗？” “你挑衅我也没有用，就连蝙蝠侠都在他们手里失利了，我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会比蝙蝠侠还厉害——你的确在反应力上比我强，但是你和蝙蝠侠比还差远了。” 基尼奇垂眸思索了几秒：“抱歉，我没有挑衅的意思，我们的沟通应该是出现了一些误差。我的意思是，这些人不是打算要我们的命，所以有可以谈的空间。恰巧我在谈生意方面还算有些经验。” 罗宾想要找到蝙蝠侠，他对自己做出过请求。 基尼奇直视罗宾被面具挡住的眼睛部位：“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 正好，罗宾也有基尼奇想要交换的东西。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11章 “你带来的东西很好，但是我不需要这些。你想要变强，我可以帮你，在这之前不如先听听我的报价，怎么样？” “这些是我所有的东西了……我还能再猎来林猪，但是需要时间。” “呵呵，孩子，我不需要你给我更多林猪，我的报价是：在你学习如何变强的时候，同时学习如何成为一个英雄。” 基尼奇本身就是想要成为英雄的。 他从利克长老的课堂处得到了确切信息：参加归火圣夜巡礼获得优胜，就可以成为参加巡夜者战争的战士；战胜深渊的战士归来后会就是纳塔的英雄，英雄会得到摩拉的奖赏。 基尼奇很喜欢摩拉，因为摩拉可以换各种各样的东西。比起各种采集物和猎物，摩拉的价值稳定，交换起来更少口角争执。 为了得到摩拉的奖赏，基尼奇想要成为英雄。想要成为英雄，首先就要变强。所以他找上了人脉和声望都极广的利克长老。 一开始，他只是为了摩拉。 如今到了新的世界，只要能充分了解这里的情况，基尼奇有信心凭借自己锻炼出来的一身本领立足。 但是他曾经在归火圣夜巡礼一场场的胜利中获得欢呼和喝彩、他参与巡夜者战争直面那些有着熟人面孔的深渊怪物、他接受死亡事实后从陌生的城市醒来……基尼奇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击退深渊。 他想要回到纳塔，他要参与纳塔与深渊的战争。 在哥谭这个陌生城市立足是为了短暂的生存目标，他终究要找到回纳塔的方法。 而罗宾带来的信息让他有了一些猜想。 根据罗宾调取的那个监控记录，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市的基尼奇手持锋利大剑，正发狂一样砍着围攻自己的人和龙。 监控中那些人和龙被他砍得鲜血迸发，但是由于光线比较暗，监控视频里看不出地面有没有出现血迹，但是罗宾肉眼看到的情况和监控里发生的并不一致。 在罗宾眼中，基尼奇劈砍的对象是黑泥形体怪物。 摄像头同样无法记录、而罗宾肉眼可见的，则是黑泥怪物被劈开后从中飘出的黑影。 别人无法看到罗宾肉眼所见的黑影，基尼奇同样无法看见，只能大致感觉得到来自夜神之国的灵魂气息。 他猜测罗宾的体制比较特殊，或许罗宾和烟谜主那边的人一样，对灵体有很强的感知能力。当罗宾说那些黑影在他身边聚集的时候，基尼奇也能察觉到更加明显的灵魂气息。 作为战死在巡夜者战争中的人，虽然现在又活过来了，但基尼奇隐约还残存着死亡后的感知记忆。作为灵魂，他躁动难安、无法平静，生前的痛楚始终没有消散，他迫不及待想要进入夜神的国度获得安息。 如果参加巡夜者战争的小队取得了胜利，且有人活着回来，那么火神大人就能将这次出征中其他战死的战士带回。 他们如今的火神，来自五百年前。她从五百年前的纳塔穿越到如今的纳塔，一定有什么缘由。 或许是他们的“规则”有什么问题，又或许是深渊又有什么新花样。 基尼奇会从纳塔的战场消失、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星球、陌生的城市，绝对是和深渊有关系的。 他记得死亡前涌向他们的黑泥，那黑泥包裹了基尼奇战友们的尸身、包裹了参战的龙伙伴的尸体，也同样以不可抵挡之势将基尼奇吞没。 当灵魂从躯体中脱离，渐渐沉入夜神之国时，有什么黏稠的、冰冷的东西试图阻止他。但是基尼奇挣脱了那东西，沉入夜神之国。 那东西又浸染了夜神之国，吞掉了大灵守护之地的一角。基尼奇就在其中。 有了罗宾的提示，在刻意思考这些问题时，记忆才隐隐约约地涌现。 基尼奇猜测那时候遇上的是深渊侵染夜神之国，并且将大灵守护的一部分吞下了。被深渊侵吞的这部分灵魂被逐渐侵染，被覆上黑泥，但是他们的反抗让深渊难以消化这些灵魂，这或许就是那些黑影出现在哥谭的原因。 基尼奇理应也是那些黑影中的一员，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拥有鲜活的躯体。 那些暂时无法想通的问题就先搁置，有过死亡经历的纳塔人基尼奇深知漂泊的灵魂时多么想要进入夜神之国、回归大灵获得安息。 罗宾是类似通往夜神之国大门的存在？还是他本身就和大灵一样有容纳灵魂的能力？ 基尼奇猜测偏向于前者，因为不管怎么看，罗宾都是个人类。 * “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你想要从那些人手里安全地带走蝙蝠侠，而我想要回到我自己的国家。还有你说的那些黑影，他们应该是纳塔人死后的灵魂，我也要带他们回去。” 基尼奇坦诚道。 罗宾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基尼奇的差别。 他是蝙蝠侠的罗宾，是蝙蝠侠的助手。罗宾的行动以蝙蝠侠为中心，同时也很大程度上依赖着蝙蝠侠。而基尼奇他是自己判断自己行动的，他为自己的行为全权负责，并且还肩负了自己之外的更多人……灵魂的责任。 基尼奇的独立性在罗宾之上。虽然相比迪克那家伙来说，自己作为罗宾更加不服管教一些，但此时的杰森是全心全意信任着布鲁斯、罗宾是绝对信任着蝙蝠侠的。 基尼奇这家伙给罗宾的感觉有点熟悉，就像当初他领悟到父母的不靠谱、开始靠自己挣扎求生的时候一样：对其他人不抱太大信任和期望、尽自己所能掌握信息，交涉时以利益交换为优先。 这一任的罗宾出身犯罪巷，过往的一切给他的性格作风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不像第一任罗宾那样开朗健谈、能够轻易对别人交付信任，在恶劣环境中生长的杰森很好发掘了自己审时度势的天赋，运用在罗宾的工作上，就是对局势的判断力和对那些阿卡姆患者的行为预判能力。 融入了他生活的布鲁斯和蝙蝠侠也确实带给了杰森很多改变：他的各方面能力和知识得以完善进步，他的工作思维是以辅助蝙蝠侠为主。 基尼奇则是完全以自身为中心做出行动的。不存在依赖何人的预设，也不存在为了会记挂自己的人而下意识在意自身安危的反应。 罗宾清楚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所以他现在也清楚此刻最有效的沟通方式是什么。 于是他说：“听起来很公平，那请你帮我一起带回蝙蝠侠，作为回报，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寻找回去的办法。” 等布鲁斯回来，他们就可以求助正义联盟，还有魔术师和外星人。 既然提瓦特是某个星球，那基尼奇能来到这里，正义联盟也总能找到送他回去的办法。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12章 便士一为罗宾弄到了好几个版本的下水道工程图纸。 哥谭市很早就开始发迹，城市建设得也比其他地区早，随着时代和科学技术的发展，整座城市也经历了数轮大大小小的翻新，地下排污系统就是其中之一。 早期的图纸甚至没有电子版本，通过各种旧哥谭资料的整理，将以往的下水道图纸清理出来，再加上之后有记载的改造，便士一为罗宾整理出来大致的地下通道地图。 不能保证和实际的一模一样，但是拥有图纸的罗宾的确掌握了更多主动性。比如一些早期废弃管道的位置和，以及不同管道之间有什么路线。 靠着地图和灵活应变的判断，基尼奇与罗宾很顺利地抓住了那个鼠脸，并悄无声息地将之控制住。 基尼奇抱臂靠在一处还算干净的管道壁上，看着罗宾拷问鼠脸。 他学过铸造各种用途的箭头、学过研制毒素、学过使用绳子和钩锁的技巧，还学过如何在各类极端条件下求生。但是没有哪个老师专门教导过基尼奇过拷问方面的技巧。 他很擅长谈价格、以利益交换掌握局势，哪怕对方试图克扣报酬，基尼奇也有办法获得自己应得的酬劳，是以他对拷问没有太深的研究。 基尼奇默默看着罗宾拷问鼠脸，这个个一开始还出口讥讽他们是小孩子扮演义警过家家的凸嘴家伙此刻整个人都在颤抖，罗宾问什么，他就乖乖答什么。 他将一切收入眼底，等到事情结束后，他会有时间去慢慢揣摩和思考。多一些技能不会是坏事。 得到蝙蝠侠下落，罗宾将鼠脸牢牢捆住一同前往，不给他任何欺瞒的机会。 哥谭的无家可归者很多，政府的公共设施无法容纳他们全部。 所以加入这个地下组织、成为下水道住客的人数还算不少。基尼奇和罗宾先前遇到的是一批，待在蝙蝠侠被关押不远处的是另一批。 带齐了装备的罗宾递给基尼奇一个轻薄的面罩，说是有过滤防毒功能的。两人都戴上之后，罗宾丢出一颗催眠弹，迷晕了那些待在蝙蝠侠不远处看守的人。 看着那个被吊起双手的黑色身影，罗宾极迅速地冲了过去。 蝙蝠侠不太清醒。 他身上有包扎过的枪伤，但是伤口处理得不太好，或许已经有些感染了——罗宾摸到蝙蝠侠的皮肤是烫的，蝙蝠侠正在发烧。 蝙蝠侠身上有点脏，而且味道很重，可见他这几天都没有洗过澡，更没有机会打理自己的外表。但是罗宾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罗宾只要蝙蝠侠平安就好。 待在下水道的这几天那些人显然不会给蝙蝠侠吃什么好东西，就基尼奇看到的来说，他们自己吃的都是那种泛着馊味的绿色浆糊。 在将身上仅有的两块巧克力、一根能量棒和几颗糖果全部给蝙蝠侠喂下后，罗宾暗自恼恨自己考虑不够周全、没带更多食物过来。 “你有多久没吃东西了？”因为怕被其他下水道住客发现从而引来麻烦，罗宾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他语气里的担忧很明显。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养父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蝙蝠侠不语，只是用力咀嚼着糖果，好让这些糖分尽快补充到身体里。 一开始，蝙蝠侠还能保持清醒，但饥饿时击溃一个人最快的办法。 他被这些住在下水道的人控制住，并且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他的四肢变得无力，头脑也变得昏沉。 在这样饥饿的状态下，他们之中会有人给自己讲黑炎大祭司的故事，用难听的声音、诱导的口吻，试图将黑炎大祭司的光辉形象灌注进蝙蝠侠的脑中。 他们给他喂过两次食物，那东西难闻极了，吃起来像墙灰。蝙蝠侠猜测他们在食物里还加了药，因为两次进食过后，他的思维都越发浑浊杂乱，并且开始间歇性地陷入昏迷。 昏迷时，蝙蝠侠沉沦在昔日的梦魇中。 他梦见那条让他失去父母的小巷、梦见光怪陆离的各种地下室。他在梦中杀死自己的恐惧，将小丑打得脑浆横飞，但过后却是空虚与茫然。 然后他就会醒来，面对自己受制于人不得自由的现状。 罗宾带来的食物不多，而且吃完以后蝙蝠侠感觉到更加明显的饥饿，先前被刻意忽略的胃只尝到一丁点儿甜头，叫嚣着想要更多更多。他勉强让自己神智清醒起来：“我们快点离开。” 罗宾看向一旁警戒的基尼奇，对方确认了周围没有人过来，冲他点点头。 “我找到蝙蝠侠了，他现在状态不太好，我会尽快带他回来。” 基尼奇看到罗宾伸手在右耳处的机械挂件上摁住一个按钮，然后向谁汇报。 他听说过类似的装置，草神统治的国度里很多人会使用一种叫做“虚空终端”的东西，功能非常多，据说也可以用来和别人通话。 曾经有须弥的商人试图在纳塔兜售这种东西，作为走私物的虚空终端少了很多功能，但就算是原版的，基尼奇也认为自己用不上。 罗宾肌肉锻炼得很结实，虽然身高远远不及成年人，但是才十四岁的少年却能搀扶起看着至少有两百多磅的蝙蝠侠。 虚弱的蝙蝠侠目前难以自己行动，罗宾把他的手臂架在肩膀上、横过自己的脖子，用力支撑起一个成年人的大半体重，带着他向前走。基尼奇走在二人身后警戒。 空旷的管道并不安静，因为地面的车辆通过形成震动、或者时地下的水流、管道内的老鼠和虫子活动等等，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杂声，弧形的管道壁还对这些杂音起了凝聚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警戒那些下水道住客的动静难度并不小。 但基尼奇很迅速地发现了几个或许是这个地下组织管理层的人，在三人撞上他们之前，这几个人正在讨论下次地面行动要对谁下手。 基尼奇直接甩出罗宾的钩锁将他们控制住。 这家伙的耳朵也比自己灵敏，罗宾看着基尼奇的动作，心里想。 在又解决两个狭路相逢的人后，蝙蝠侠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尽量站直身体：“我们弄出的动静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得尽快离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13章 哥谭市的地下管道系统错综复杂，可以进入和离开的井盖口、大排水口等可以进出的地方数量并不少。 但这些下水道住客知晓蝙蝠侠的威名，行事更加谨慎，蝙蝠侠被关押的位置不管离哪个出口都非常远。这给他们的逃离造成了不小困难。 蝙蝠侠和罗宾都是普通人，他们通过严苛的训练加强自身、用智谋与机变应对敌人，但是如果对方人数太多，他们也会难以抵挡。 基尼奇是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新人”，蝙蝠侠没有防备地被捉住、被关押了很久，目前罗宾和通讯频道里的便士一是他们的主要消息来源。但是罗宾和便士一都无法推测出这个地下组织到底有多少人。 蝙蝠侠有不太乐观的预测。 “那个黑炎大祭司，他们的领袖，看上去很有有领导力，也很正派，就像一个救世主一样……强大且有信念。”蝙蝠侠努力挺直身体迈动步子，一边回忆着说。 罗宾发出疑问的声音：“b？” 你在为绑架和囚·禁你的家伙说什么好话呢。 “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底线。他表面的伪装会吸引很多人向他聚集……通过药物控制和制造恐惧的手段，他让人们信仰他……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对于这种状态下的蝙蝠侠来说，边走路边说话还是有些勉强了，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我知道了，我们快些离开。没关系的，我能撑得住你。”罗宾不放心再让蝙蝠侠自己走，拉着他的手臂往自己肩膀上摁。 基尼奇的感官是被全方位调动的。 先前耳朵上一点点出血，在下水道气味的掩盖下都有人能辨别出来，那么久居于此的人在视觉、听觉等其他各方面知觉上肯定也比他更适应这里的环境，更能辨别出与平日不同的地方。 已经适应了下水道气味、又时刻关注各方面感觉的基尼奇很快发现了蝙蝠侠的异常。 “他身上有被烧焦的地方，应该没有处理好，已经感染了。罗宾，我建议你再检查检查。” 蝙蝠侠这才察觉到还有一个人跟在他们身边。 他现在竟然这么迟钝了。 “基尼奇是我之前……摁，帮过忙的人，他有事求助我们，目前来说可以信任。刚刚一直是他在帮忙警戒，他挺厉害，没事的。”罗宾在蝙蝠侠耳边小声说着，试图检查蝙蝠侠身体。 确实是实力不俗的人。一般来说，蝙蝠侠状态再差，也不至于听不出距离这么近的脚步声。 但是这个少年嗓音的人脚步声轻得几乎没有，在意识到身边不远处还有另一个人时，可以去听的蝙蝠侠才能稍微捕捉到他那刻意放轻的、靴子踏在石头地面上的声音。 罗宾已经掀起了自己的披风，蝙蝠侠阻止他的动作：“现在先赶紧离开要紧。” “但是你的伤——” “在我后腰，我们现在不谈这个。” “……好吧。” 反正他也瞒不过阿福。 按照实际距离，不到四百英尺处就有个出口。 根据阿福给出的地图，往前大约九十英尺有一个需要垂直向上的管道。罗宾自己的钩锁枪能带动他自己和蝙蝠侠，单纯按重量来说再带一个基尼奇也没问题，但是他需要顾着受伤和发烧的蝙蝠侠，不是很方便。 基尼奇自己的钩锁被那些人带走了，正如同蝙蝠侠身上的装备与通讯装置都被没收一样。 罗宾向垂直管道上方发射处钩爪枪，确定钩爪固定住了，他抱着蝙蝠侠转头对基尼奇说：“我先带蝙蝠侠上去，你在下面等我扔钩爪下来。” “你们先上去，给我留两枚烟雾弹和一些鸟镖，我的东西还在他们那里。” “你疯了吗！之后再来找那些东西不行吗？” 虽然基尼奇没在这个世界发现燃素存在的痕迹，阿乔没有借燃素力显形的机会，但是就这样把封印了龙时代遗留物的腕刻留在那些家伙手里，时间长了绝对不行。 现代的纳塔人无法完全解析龙时代科技，而这个世界同样有各种各样现今的科技。万一哪种装置能够解开腕刻的封印、把阿乔的本体放出来，那会是真正的灾难。 哪怕仅仅借助燃素力、以那种可笑的小小马赛克龙形象方式存在于世，阿乔这个危险又狡诈的混邪龙能给人制造的麻烦也不小。 这些人囚·禁的蝙蝠侠已经逃离，只要蝙蝠侠离开，他们大概率想不到还有一个人留在这里。 而且现在他已经适应了下水道的环境，再带上罗宾的几件道具，基尼奇有把握拿回自己的东西。 之前被诱导入笼子里，就算罗宾不来，基尼奇也并非没有办法脱身——他注意观察过，再这里遇上的人都是普通人，哪怕他们是混乱的底层人，哥谭这个城市也没有像纳塔一样遭受深渊的侵蚀，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经过战斗训练。 所以那些人拿走他的腕刻时，基尼奇没有反抗。 罗宾不同意的话，那就他自己去。问他要几件道具只是为了增加保障，就算没有那几件道具，他也有办法对付那些家伙。 罗宾和清醒的基尼奇接触的时间还不到半天，他又发现了对方一个特质。 这家伙看起来平静寡言，但却是个极其固执的人。 “行吧，给你给你，烟雾弹和鸟镖都给你。还有这个通讯器，戴在耳朵上吧。你给我小心点，别被抓住了！”他把东西扔给基尼奇。 “当然，我还有报酬要向你收。” “啧，好好，我等着你！”罗宾吃力地拎着呼吸又变得沉重的蝙蝠侠，拉着钩锁从垂直管道口上升了。 因为自己曾经被深渊怪物贯穿胸膛，原本的衣服也前心后背都破了洞，基尼奇出门的时候换上了罗宾给自己的衣服。 这套衣服的口袋很多，而且有搭扣可以封闭口袋以防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搭扣也很好打开，这设计很合基尼奇的意。 此刻他把罗宾给的几样道具装在口袋里，朝着先前蝙蝠侠被关的地方去。 一个人行动既轻又快，基尼奇很快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如他所料，被捆结实了丢在原地的鼠脸现在已经不在了。 他可以再悄悄去绑个人问问，或者自己找放置腕刻的地方。 一直没有从阴影中的基尼奇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孩子，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那是一个年长男性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且从容不迫，这声音和他说话的节奏、语气都让人非常容易心生好感。 一个漆黑的影子在基尼奇面前落下，然后黑色褪去，在无集中光源的情况下，显露出一个清晰的白发马尾男子。 基尼奇对这样诡异的出场没有显露出一丝惊慌。 男子赞许地看着他，目光宽和又慈爱：“孩子，欢迎你加入我们。” * 将蝙蝠侠交给开蝙蝠车来接应自己的便士一，罗宾摁住右耳上的耳麦，听着监听器那边的动静。 藏在多米诺面具下的长睫毛轻轻垂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 14 章 “你想要我加入你们？首先声明，你们误会了，我不是罗宾。” “我们希望蝙蝠侠和罗宾加入，因为我们希望这个城市变得更好，并为此做出努力。”他摊开双手，表情看起来既诚恳又真挚：“蝙蝠侠和罗宾一直以来都在维护这个城市的安全，所以我们希望志同道合的同伴能共同前行。但不管是蝙蝠侠和罗宾，还是其他任何身份的人，只要心怀善念，我们都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同伴。” 基尼奇目光闪了闪，点点头道：“很好的愿景，但是大概和我无关。我回来是为了拿回我的东西，而罗宾允诺了会帮我寻找回去的办法。” “我们这里的都曾经是无家可归之人，在你找到回家的路之前，我们同样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同伴。我相信大家都会很乐意帮助同伴寻找回家的办法。我有掌控黑暗之能、阴影之下我皆知悉，如果你想要找到回家的办法，求助于我或许是个优于求助罗宾的选项。” 想必他就是那个黑炎大祭司了。 就像蝙蝠侠所说，这个人看上去大且有信念。 不管基尼奇是否表现得镇定平静，当这个男人以无实体影子的方式悄无声息落下、又从没有实体的影子转变为人类模样时，基尼奇多少是有些惊讶和警惕的。 这样无影无踪的移动方式，这样幽暗闭塞的下水道，让人不禁联想，眼前这个可以化作影子穿梭在黑暗中的人，一定掌握着这片黑暗吧？穿梭在阴影中隐蔽自身的人，实际上正在被注视着。 但是他口中形容的自己太过强大了——掌控黑暗之能、阴影之下凡事皆知，就连烟谜主的那位黑曜石奶奶都做不到。基尼奇对他的话语存疑。 基尼奇又很快想到，罗宾已经带走了蝙蝠侠。 他亲眼看着那个井盖被打开，罗宾拖着蝙蝠侠通过钩锁上升。这个白发男人阻止不了蝙蝠侠离开。 假设这个白发男人对黑暗、对阴影的确是有他口中的掌控能力，他一定见过基尼奇和罗宾就走蝙蝠侠的全过程，那么他自然见过基尼奇的身手。那么放走不愿意配合的蝙蝠侠和罗宾，换来说服基尼奇配合的机会，不失为一桩核算的交易。 假设这个人没有自己所说的那种能力，那他从影子转变为人的表演不过是为了震慑住基尼奇罢了，实际上的黑炎应该更加好对付。 这个人对自己有所图，那么他就不会马上陷入危险。 基尼奇反感黑炎让手下囚·禁和虐待他人、自己做出一副好人模样的行径，但他可以让这个人以为有商量余地。 “‘相信’‘乐意’这种模糊的用词通常意味着事情会不了了之。” 长长白发扎成垂在身后马尾的男子顿了顿，缓步向基尼奇走来：“孩子，你不必对我们抱有太大的戒心，我们也并无恶意。” “你说的‘没有恶意’，是指囚·禁蝙蝠侠、不给他吃的，还用烧火棍烫伤他的后腰吗？” 黑炎大祭司已经站在了基尼奇面前，宽容道：“你先遇到了罗宾，人总是先入为主的。罗宾站在蝙蝠侠的立场，所以你受了蝙蝠侠的欺骗，误以为我是恶徒，我不会为此怪你。” 基尼奇顿了顿，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缓一些：“听起来这其中还有其他曲折？” * 罗宾一边帮着便士一将再度陷入昏迷的蝙蝠侠抬进蝙蝠洞，一边按着耳麦听监控。 那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应该就是所谓的黑炎大祭司。 蝙蝠侠说的没错，他的确很擅长伪装。 脱下了蝙蝠侠的紧身制服，看着他身上的枪伤、烧伤，罗宾怒不可遏。 他把监听耳麦挂成自动开启模式，过去帮阿福给蝙蝠侠处理伤口。 之前在下水道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现在在蝙蝠洞的灯光下，罗宾看清了蝙蝠侠身上的每一处新的伤痕。 布鲁斯·韦恩作为哥谭富商，坐拥数不尽的财产，但他不沉迷于个人的享乐，反而如苦行僧一般磨练自己。他爱着哥谭这座城市，他日日夜夜守护哥谭，这是杰森·陶德所尊重与敬爱的父亲。 取下了多米诺面具的杰森视线扫过布鲁斯伤痕满满的身体，看到阿福翻出了治疗感染的、烧伤的一大堆药物，以及布鲁斯夹着体温计模糊呓语的样子。 他真想让那些恶徒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耳麦将监控器捕捉到的声音传来，听着黑炎诱导性的话语，杰森绿色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 他听着基尼奇仿佛要被说服的回应，眉头皱了起来。 那个绿色小灯管给他的感觉绝对不是好忽悠的家伙。 果然，在似乎被说服和带偏的过程中，基尼奇似乎在刻意表现出一种孩子气的对承诺的在意，不着痕迹地将谈话往“诚意”方面引导。 他们一开始的交流时在安全屋。在下水道里，基尼奇要寡言少语得多，对于只那些喜欢待在下水道的家伙来说，可以说这是基尼奇和他们不熟悉、不相互信任的表现。 安全屋里的交流，基尼奇给杰森的感觉是一种平淡地自我中心。不是说基尼奇性格不好，而是他自己有一套价值判断方法，也接受客观情况的变化，不会为此慌了阵脚——基尼奇不是这种孩子气的性格。杰森觉得他会是一个好相处的朋友。 所以从杰森的视角看，和黑炎交流的基尼奇明显在伪装。 半天的功夫，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有多深刻的了解？ 但杰森坚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 * 黑炎从这孩子口中得到了他的名字。 基尼奇，很有玛雅风格的名字。 他被基尼奇的孩子气和执着缠得有一点不耐烦。小鬼头就是这样，对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非常在意，就比如大人对他们的态度。 但是这样的小鬼头也是最好忽悠的。 “那么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怎么样？”他看着这个小鬼明显点亮了的神色，想起他身手又有些忌惮：“但是只能拿一样。好孩子，你要知道，你放跑了恶意袭击我们同伴的蝙蝠侠，并且还误会了我，我都没有怪你，还给你一样东西已经足够体现我的诚意了。你之前还袭击我们的同伴呢。” “那好吧……我很抱歉，感谢您的原谅。” “那么我们就是同伴了。”看着基尼奇的视线落在钩锁上，黑炎拿起那副腕刻：“我就先把你的这对护腕给你吧，只要你表现好，其他东西也会还给你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从柔软舒适的枕头上醒来的时候，布鲁斯几乎要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美梦还是现实。丝绸材质的床上用品给肌肤造成的摩擦很小，床铺温暖柔和得就像一块拥抱着自己的干爽云朵。不 再被捆缚吊起的双臂得到了解放，放松地摊平在被子里，久违的躺姿让他每一寸肌肤都放松得喟叹。不再有时时萦绕鼻尖的污水味道，伤口被都细心的处理过了，疼痛不像之前那样继续尖锐地折磨他。 充分的睡眠之后，布鲁斯从床上坐起，一手撑着额角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他因为一时失误被那些居住在下水道的邪*教分子抓住，然后忍受饥饿与疼痛的折磨、听那些人给自己灌输他们的信仰。 如果罗宾没有及时找到并带回自己，他会屈服于那些人、最终加入那个邪*教吗？布鲁斯认为会的。 在这将近四天的时间里，他们给他吃东西的次数极少，而且分量也很少，仅仅保证他不会被饿死，但是不能缓解他胃部灼烧的饥饿感。当胃部在叫嚣的时候，那存在感极强的动静覆盖了一切声音，也覆盖了大脑的思考。 填饱肚子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这些邪*教徒极有手段，而且他们还掌握了药物。当一个人被饥饿感击垮，在辅佐以狠药，肉*体终究会屈服。毕竟精神无法脱离身体独立存在。 布鲁斯想起他作为蝙蝠侠，在那个下水道囚室里见到黑炎的时候。 外号鼠脸的男子正在给自己灌输他们那一套信仰。他以赞美叹服的词汇形容他们的黑炎大祭司，当蝙蝠侠给出的反应不符合他的期待时，暴躁的鼠脸给了蝙蝠侠一个巴掌。 黑炎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耐心些，我的孩子。”白色长发的高大男子说：“我们的事业圣神且荣耀，但要让尚未得见光明之人认识到这一点，需要时间。”[1] 他宽慰了因为心急而开始发脾气的鼠脸，用鼠脸当初自己难以接受他们的信仰一事作为例子训诫他，并笃定地宣称蝙蝠侠将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于是蝙蝠侠听到了那些人讲述自己一开始时如何不相信，但是最终选择“沐浴真理”的故事。 火炬下，黑炎在那些信徒充满狂热的目光中，捧着蝙蝠侠的脸：“我欢迎你。” 然后他亲吻蝙蝠侠的面颊，就像一个威严又慈爱的父亲。 门外阿福的脚步声传来。布鲁斯起身披了件浴袍，站到一处落地窗边，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从房间的落地窗向外看去，他能看到韦恩庄园里漂亮的花园，还有数日未见而显得有些陌生的阳光。 身后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我很久没在叫您起床之前就看到您已经起了，看来您休息得不错。” 杰森没有去上学，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学校请了假。 布鲁斯在蝙蝠洞找到了他。 杰森没有换上罗宾的制服，他穿着牛仔裤和宽大卫衣坐在电脑前，正在听一段被加了倍速的音频。 “监听器放在谁身上了？”布鲁斯走近杰森。在问出口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一个有些模糊的少年身影。 那个少年和罗宾一起救出了自己，而罗宾说他可以信任。 当时由于光线昏暗，蝙蝠侠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身形样貌，但是他对那轻微得自己一开始完全没有察觉的脚步声印象颇深。 那孩子的潜行能力相当出色，丝毫不逊色于经过自己训练的罗宾。 “我在基尼奇身上放了监听和定位，虽然给了他通讯器，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联系我……明明也不是没有机会联系的。” 布鲁斯莫名从杰森的语气中听出来两分抱怨。 “你现在应该去学校，或者去休息。我来接手就好。”布鲁斯说。 多数时候，杰森都会听他的话，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的时候。 “真的假的，你现在让我去休息？我可睡不着觉。” 杰森从加速播放的音频中捕捉到了异常，他取消了倍速，将音频声音调得稍大些，一边说道：“我昨天晚上已经休息了几个小时，但是基尼奇还没有从那个地方出来，我得先听听那段时间的录音。b，你才应该多休息，还有多吃点东西。” “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对于十四岁青少年来说完全不足够。”蝙蝠侠不赞同地看着他：“而且你之前也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为了把我带出来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了。” 这显然是阿福提打的小报告。 “这种程度没有关系的，之前夜巡期间不也是这样。”杰森不以为意：“我精神好得很。” “但是你的肌肉摸上去已经非常疲劳了，再看屏幕你的眼睛就会从有红血丝到更进一步影响视力。”布鲁斯捏了捏杰森的肩膀。 “杰森，你去休息，事情交给我。还是说，我的失误让你觉得我这个父亲不再让人信任了？”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布鲁斯，我当然一直都信任你。”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 16 章 黑炎允诺如果基尼奇参与他们的活动，帮他们解决一些麻烦、尤其是遇上蝙蝠侠后尽量捉住或重创对方的话，他也会尽力帮忙寻找让基尼奇回去的办法。 基尼奇同意了。 贵人多事的黑炎没有一直留在这里，于是基尼奇和其他人一起行动，由一个身材消瘦、有着浓密的黑色胡子和头发的男人来安排。 虽然黑炎大祭司是他们的领袖，但是多数时候他并不和大家呆在一起，这个叫杰克的黑发胡子男为黑炎安排各种事情，在这个地下王国有极大的权力。 基尼奇并不着急离开。 最开始他遇上的是相对善意的罗宾，相比这个黑炎来说，罗宾坦荡得近乎真诚。基尼奇也通过罗宾对这个城市有初步的了解。 基尼奇对这里不像对山林一样熟悉，生存最基本的食物他尚且没有稳定获取的渠道，但是这个臭烘烘下下水道组织是包吃的……虽然味道很差劲，经常闻起来也像馊了一样，那些有家资或者有资格领取救助食品的人都不会选择这里的食物。 但是那些难吃的浆糊至少可以果腹。 在基尼奇刻意表现出小孩子的怕脾气后，那个叫杰克的家伙甚至经常悄悄给基尼奇开小灶。这保证了基尼奇的营养摄入，足以维持他的体力。 虽然和罗宾有另外的交易，但他并没有想要将自己生存物资方面的需求也让罗宾承担。 黑炎对基尼奇提出了各种要求，而基尼奇自小聪慧又敏锐，对摩拉、对交易极其敏感的他能够判断黑炎并不打算在给自己的承诺上多费功夫。 实际上，黑炎更想一步步影响基尼奇，让他彻底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孩子总是容易被影响的，被环境、被身边的人，哪怕是本事很强的孩子也属于孩子的范畴。他们心智发育没有成年人那么全，吃过的亏没有成年人那么多，所以黑炎的想法不算错。 但基尼奇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他时刻衡量着交易的价值，如果对方没有给他满意的报酬，他总会有办法自己从对方身上获取。 还在纳塔的时候，基尼奇有时并不介意接一些脏活。 比如说，杀死向来被视为纳塔人伙伴的龙。 它们一般是经受过深渊的折磨，又或者偶尔有部分天生如此的个体。这些龙对人类敌意很强，无法沟通，并且给人类造成极大的伤害，这时候就需要猎龙人出手。 多数纳塔人都有点避讳这个，毕竟在纳塔，龙是伙伴，是家人，是不应该被当成敌人的存在。“猎龙人”的称号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吉利意义。 基尼奇不在意这些避讳，但也不会贸然出手。 大部分精力放在前期的调查上，少部分在行动。这是基尼奇完成委托的行动方针，也是他一以贯之的谨慎生活态度。 是以他留在这个组织里，稳定地获取生存资源，在需要出力时则根据自己的想法来行动。 付出什么价钱，就会得到什么回报。这个完全没有对基尼奇寻找回纳塔办法上心、仅仅提供了栖身之所和食物的组织，也不值得基尼奇浪费太多精力。 并且他衡量价值的部分，不局限于食物、钱财这些东西。 第一次行动，他们带基尼奇去“处决”一家靠贩卖人口赚了不少钱财的犯罪分子。 这一家子人贩子通过贿赂买通了审判程序的关键人物，然后因为“技术性细节缺失”而被宣告无罪释放。这些人贩子让许多家庭生离死别、让健康的年轻男女失去了他们的器官。他们小队的任务就是要杀死这些人贩子。 基尼奇收到任务后并不打算直接救人——他可不是什么大良善好人，没有基尼奇，这家人同样会被杀死。当然，他也不打算主动杀人。 且不论基尼奇无法验证那“人贩子”罪名的真实性，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为了所谓的正义夺取他人性命。 于是他混迹在这些人之中，无师自通了现代打工人的摸鱼学问，以看起来很忙的模样将交给自己的枪射光了子弹，但是全射在人体之外的地方。 趁着别人没注意，他还悄悄将这家人里唯一的小孩子敲晕了藏在餐桌下。 当基尼奇参与完第一次行动时，杰森已经被布鲁斯赶去睡觉了。 杰森导出的监控录音录入蝙蝠电脑后，布鲁斯将基尼奇与黑炎、与那个地下组织沟通的全部对话都听了一遍。 这个名叫基尼奇的男孩比他想象中更加精明聪慧。 邪*教组织留给他的恐惧尚未完全消散。 蝙蝠侠在吸取这次教训后，行事会更加谨慎。 监控器最新获取的监控音频还没检查。正在这时，杰森留下来的基尼奇通讯频道被接通了。 “我们袭击了一栋房子，里面的一家人都被杀死，尸体被他们带走，我不清楚带去了哪里。有个男孩还活着，我把他打晕放在餐桌下面用桌布挡住。如果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的状况，他被流弹打中了，放着不管可能回因为流血太多活不下来。” 对面的声音很低，夹杂着呜咽的风声，这让他话语中的信息更难被辨认。布鲁斯判断他是在哪个风口处逆着风向开启通讯频道的。 这几句话一说完，对面就利落地挂了通讯。 就好像他实际上不多么在意那个男孩的性命、接通这个通讯告知他们，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 出过一次任务以后基尼奇就不太想和这些无聊的家伙待在一起了。 他自小学习战斗技巧，磨练自己的本领，也在完成各种委托的过程中应对过许多危险情况。但很少有谁让他感觉这么……无聊。 哪怕是愚人众都比这些家伙好上一百倍。 为了得到摩拉而想要成为英雄的基尼奇，在修行和生活中逐步对自己的家园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他完全接受自己的自私，并且不以为耻，但是他也逐渐理解了人们对英雄任务的尊崇——纳塔这个家园就是因为英雄们的守护。没有他们的牺牲，他无法理所当然地采摘浆果、狩猎林猪，那片土地会沦为深渊魔物的乐园。 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人人都有自己的自私。但是总体来说，大家在面对深渊时时团结一致的。 自小生活在纳塔这个国度，自小生活在这样的氛围，基尼奇曾经以为这些是理所当然。 这些充满信仰、口中向往美好的人，在进行无意义的屠杀。 在纳塔，哪怕是犯下最严重的罪，处置方式也最多是流放——他们不认为自己有夺去他人生命的资格。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 切换到实时监听的布鲁斯听到基尼奇身边的说话声。他身边总是有人，这些家伙并不信任基尼奇。 布鲁斯想要主动接通和基尼奇的通话，但是根据罗宾去睡觉前交代的，基尼奇不是地球本土居民，他对电子设备也不够熟悉。 罗宾留下的迷你通讯器质量很好，而且很好隐藏，但是戴法不正确的话会漏音。 考虑到罗宾给通讯器时没有详细说明、只让他戴在耳朵上，基尼奇一个外星人不一定知道如何正确佩戴。 如果布鲁斯贸然在他身边有人的时候接通通讯，漏音可能会引起周围的注意。这会给那孩子带来危险。 不过哪怕不联系，有基尼奇这样一个携带监听器的人驻扎在这个组织内部，蝙蝠侠就能得到不少情报。 所以早有准备的蝙蝠侠携罗宾蹲守到再次出手的邪*教信徒。 伊西德罗·多明加，一个瘦瘦高高的皮条客。他是他们这次的目标。 老人、孩子、女人，都是相对青壮男性来说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对象。 虽然在哥谭这个地方，只要不是完全没有行动力的婴孩之类，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纳入潜在的危险分子。但在体格和力气方面，更显弱势的一方不会被过度警惕。如果是一个高高壮壮的成年男性靠近，多数人都会在他接近之前让开位置。 所以个子不高、明显还是个孩子的基尼奇被派出去打招呼，以及，确认对方的身份。 “你是伊西德罗吗？”因为身高不及成年人而没有被注意到，明显属于未成年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皮条客升起了警惕，但也没有太过警惕。 那个声音离他还有差不多二十英尺的距离。 “你又是什么人？”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这个反应可以算是默认身份。 基尼奇用那双视力极佳的眼睛看着那个男人。 他很瘦，穿着合身的衣服，外表打理得还算干净，看上去是个体面的人。 但是对外表的精心打理不能掩盖生活方式给身体刻录的信息，那双眼睛深深凹陷，斜眉逼仄皱起，眼珠浑浊无神，是喜好算计和纵欲贪婪的人常有的表征。 基尼奇走近他：“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因为莎莉来的。” 莎莉是那个地下组织的成员之一。她是个身材曼妙的成年女性，在下水道里和大家呆在一起时，她总是披着头纱。 基尼奇见过她头纱下的面容，狰狞的疤痕如同蜘蛛足一般牢牢霸占了她的大半张脸，甚至占据了她一只眼睛。仅剩的完好的那只右眼形状很漂亮，睫毛长而卷翘。她海藻般的长卷发浓密而富有光泽。 莎莉对基尼奇讲过自己的故事：她原本为伊西德罗工作，并且一直工作得很卖力，给伊西德罗赚了不少钱。但是某次她的老板磕多了药，回来就说莎莉背着她接私活。伊西德罗听不进她的辩解，砍掉她两根手指，还将她的脸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这个靠出卖□□维持生计的女人有一副软弱的心肠，加入这个地下组织是她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事情了。而他们的首领也承诺，会给他的“孩子们”报仇。 这就是他们找上伊西德罗的原因。 虽然经常做出夺取他人性命的恶行，但是这些组织在动手之前却会先确认一下对方身份。 这些看起公正负责的细节给了他们自我认同感。 “莎莉？那是谁……”伊西德罗似乎已经忘记，他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茫然的神色一点点转变为清醒和带着防备的愤怒：“哦，是她。那个biao子想做什么？” 有什么人从一旁小巷里冒出来、和基尼奇一起形成对伊西德罗的包围。 这个胆小的皮条客首先从基尼奇那双冷淡的瞳孔里看到从背后接近自己的人影，他转头一看，是蝙蝠侠和罗宾。 众所周知，蝙蝠侠和罗宾不杀人。伊西德罗从对死亡的恐惧中缓过神了，转而又竖起了防备：“嘿，我可没干什么犯罪的事情，是莎莉那biao子向你告状了？蝙蝠侠什么时候也管别人的私事了？” 回应伊西德罗的是基尼奇抛掷出的石头——正中额头，而且力道把握得很好，让人疼的同时不会造成太严重的伤。 他几步向前，一脚踹在这个皮条客的膝盖弯，将人控制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前提是把你现在所有的美元都拿给我。” 被踹跪下的伊西德罗惊愕地抬眼看蝙蝠侠，他的头被踩在地上、嘴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眼神呐喊：蝙蝠侠，有人在你面前抢劫了，你管不管！ “你这是在做什么？”罗宾先一步跳出来，不解地向基尼奇询问。 基尼奇对蝙蝠侠和罗宾出现在这里并不感觉到奇怪。 震惊这种东西已经在他独自上厕所突然耳边响起蝙蝠侠低沉压抑的声音时震惊完了。 蝙蝠侠想要阻止这个组织继续杀人，基尼奇正好也不想配合那些家伙单方面的“正义制裁”行动，所以一反常态地积极揽活主动去和目标人物搭话确认身份，甚至杰克还以为他开始融入他们了。 所以基尼奇去和伊西德罗搭话，蝙蝠侠和罗宾则将埋伏在暗处的那些人一一解决。 这些人手里沾染过人命，但他们不过依仗着人多势众，不管是警觉性还是反侦察技巧相对哥谭那些大大小小的黑*帮来说实在显得门外汉。 在已经知道他们的行为方式、且出其不意出招的情况下，蝙蝠侠和罗宾没花什么功夫就将他们制服，打晕了捆起来，丢在蝙蝠车里。等会儿一起送到哥谭警局去。 制服了小喽啰，出来和基尼奇汇合的蝙蝠侠和罗宾没想到有人会当着他们的面敲诈勒索，而这个人还是罗宾给予了一定信任的基尼奇。 于是罗宾忍不住冲出来问他。 基尼奇反剪着那个皮条客一对胳膊，扎实的厚底靴子踩在对方后脑勺处，当着蝙蝠侠的面，发言也相当桀骜：“如你所见，我正在问他要钱。”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 18 章 莎莉是个胆子小、心肠软的女人。 她有几分姿色，但是相当贫穷，而且没有其他技能，只能依靠出卖自己的身体维持生计。为了在东区做这样生意而不被别有用心的人盘剥，在某个固定的皮条客手下工作对于莎拉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她给自己找的老板是伊西德罗，此前他们都相安无事。 某天晚上，伊西德罗因为磕高了脑子不清醒，他对莎莉举起了手里的剃须刀……那之后，莎莉就再也无法从事这份工作了。而伊西德罗也干脆利落地将为自己工作许久的莎莉抛弃。 受了伤又无处可去的莎莉在这个时候被黑炎发现，并且带回去医治。然后她加入了他们的组织。 一开始，她感激于已经没有价值的自己能够被接纳，她将这些人视为家人。他们安慰和鼓励她、照顾她，不计回报为她医治为她提供食物。她感觉到了被尊重。 这里还有其他有糟糕经历的人，他们报团取暖，相互安慰。她以为这里就应该是她的归宿。 但是向来照顾她的几个男性成员将她拖到暗处，那些手在她身上不规矩地肆虐时，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不是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动静，但是无人在意。 于是莎莉也对这件事……这些事保持了沉默。 这里好歹是个容身之所。 勉强拼凑起来的尊严被打得粉碎。 但至少她还算有价值，不是吗？有价值，就不会被抛弃， 在不得不做那些事的时候，面纱遮盖了她狰狞的受伤的面容，她用尚且还算有吸引力的身躯主动取悦他们。 新的成员加入进来，莎莉，或者其他人，按照杰克的要求，主动分享自己的悲惨经历，并称自己在这个地方得到了救赎。 莎莉麻木地按照杰克的指示做事。 这次新加入进来的孩子和别人不太一样。 会沦落到这个组织来的多数人都过得并不如意，但这个名叫基尼奇的孩子没有对别人分享自己的过往。黑炎大祭司解释说基尼奇来这里是因为没法找到回家的办法，他很乐意收留和帮助基尼奇，也让大家把基尼奇当做同伴。 那孩子对他们所有人点头致意，神情平淡。 当众人聚在一起，倾诉苦难的时候，他没有被影响而成为其中一员。 心思细腻的莎莉觉得这个少年和自己从性格到想法，差异都非常大。别人只认为他是一个小鬼，但莎莉在他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沉默地坐在他们中间，没有对他人的话语产生多少情绪波动，完全不跟着别人的节奏随波逐流。 他是个相当有主意的孩子。偶尔刻意表现出的孩子气的、执拗的模样给莎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他表现出来的不成熟的部分并不是他自身的特质。 基尼奇并不擅长表演，偶尔的疏漏莎莉会主动帮他遮掩。 基尼奇当然察觉到了莎莉为他所做的。 他私下问过莎莉，有没有考虑过以后要怎么生活。 莎莉第一反应是按照杰克的“教育”，她不应该表现出对组织的不信任和恐惧。 但是这孩子不会告发她的。犹豫过后，莎莉只叹息了一下，自己如今已经没有赚钱谋生的能力了。 如果学点其他本领呢？ 想学其他谋生的技术的话，她也没有启动资金。 “所以，美元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基尼奇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想学什么？” 莎莉当时愣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是恐怕要不少钱。” 曾经的莎莉曾经想过做厨师，她还挺喜欢烹饪的。而且待在后厨工作，没有人会再过多关心她的破损面容。 基尼奇得到过莎莉主动的帮助，他看得出莎莉不会计较这些付出，但是基尼奇不是平白占别人便宜的人。 作为古名马力卜（回火）的持有者，基尼奇相信今日因必有来日果，以客观事实来说，得到别人的好处而不偿还则会因此背负更难衡量和结清的人情。 他会对这份帮助报以价值同等的回报。 正巧，基尼奇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作为皮条客的伊西德罗手里还有不少钱。这些钱都是他手下那些ji女拼命工作为他赚来的，其中也包括莎莉的份。 于是基尼奇收集了一些资料，计算上烹饪学校需要的费用后，决定问伊西德罗要来这笔钱。 * 蝙蝠侠对基尼奇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基尼奇不为所动。 “嘿，要我说这已经是不了解本地法律情况下能做出的最好决定了。”罗宾拍了拍基尼奇的肩膀：“你做得不错，不过后续不需要担心，莎莉的事情会解决的。是吧，蝙蝠侠？” “我会把伊西德交给警察，他将会被指控非法卖yin和故意伤害两项罪名，至于其他的，要看他还做过什么。”蝙蝠侠说。 基尼奇依旧不愿意松开伊西德罗：“在那之前，把他的钱分给莎莉。这不冲突。” 于是蝙蝠侠给基尼奇简单科普了一下没收非法所得的法律，以及社会福利基金会的作用：“我会盯着他们，保证莎莉能得到足够的帮助，包括钱财和人身安全的保障。这是蝙蝠侠的工作。如果你很在意，可以全程追踪。” “听起来很合理。”无意质疑这里的法律系统给自己惹上多余的麻烦，基尼奇认为现在这个处理方式他可以接受。 但是蝙蝠侠还有话要说：“你不应该继续留在那个地方。” 其实基尼奇也正有此意。 他一开始对这个地方不了解，在没有找到可以获取食物的山林的时后，选择暂时在那个下水道栖身。 在那个脏乱混杂的地方和这个组织的成员待了两天，也从他们的交谈中对这座城市有了更多了解。 这里的确没有自然生长获取的资源，但是各类报酬支付的美元——作用等同于摩拉的货币——各类价格都有，选择面很广。 他已经从这些信息中总结出了几个比较可靠的发布委托的地方，或者没有委托，他也大概了解了这个地方各类势力和作风，基尼奇有信心和他们打交道、以及获取委托。 所以当蝙蝠侠提出来这件事时，基尼奇点点头：“我正有此意。” “罗宾说你在找回到你的星球的办法，我或许能够帮你。在那之前，你应该离开那个组织，我会给你安排住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 19 章 离开以后，一个住处正是基尼奇需要的，但…… “那么请问我需要提供什么？”基尼奇没有强调自己现在没有美元的事情，他一来到这个城市就被罗宾捡到带回去，对方知晓他的身份，也肯定知道那个地下组织不会给加入他们的成员发美元。 在一起将那些被捆起来的地下组织成员和那位皮条客送往哥谭警局的路上，基尼奇问道。 他正用着蝙蝠侠借给他的一副钩锁，扛着伊西德罗跟上蝙蝠侠。罗宾跟在后面，与蝙蝠侠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似乎是怕他跑了。 蝙蝠侠说：“你不需要担心这个，我不会问你收取代价。” “只是一个临时住所。”罗宾扛着一个成年男人却在楼宇间飞跃得轻盈：“再说了，找到蝙蝠侠这件事你就帮了不少忙！” “如果你还记得，那是我们交易的内容，作为配合我寻找回纳塔方法的报酬。”基尼奇提醒道。 “你这家伙……”罗宾抱臂看着他：“还真是要把事情分得清清楚楚。” 基尼奇很少关注人情世故方面的问题，但是相比进入利克长老的课堂那次，基尼奇已经对人情世故更熟练了一些。 多数时候，他是不愿意为别人的误解做出解释的。那些年的山野生活中，他靠自己学会了稳定、高效且精准地制服猛兽的方法，要实现的目标也是他需要击杀的另一种猛兽。为了一击即中的高效行动，基尼奇会忽略那些无关结果的杂音。 当他在利克长老的课堂上询问英雄为什么要自我奉献，并直言自己如果要成为英雄，想要得到摩拉的奖赏时，他的同班同学们嘲讽他，推搡着把基尼奇赶了出去。 基尼奇甚至懒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他没理由平让那些小鬼头免费增长人生经验。 简而言之，基尼奇并不是一个很在意气氛的人。 但是人不可能独立于他人存在，而基尼奇突然来到这个城市，的确获得了罗宾的帮助。 而且罗宾的不高兴和那时候幼稚同学不一样，也和基尼奇失去父母后那些抱着怜悯心态想要帮他的成年人不一样。 对方认可他的实力，对他怀抱的善意也绝非出于怜悯。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难题，所以也都有自己的欲*望。付出行为必然伴随着期望，如果谁享受了他人的付出而不打算有任何回报，感觉到不合算的那个人自己终究会想办法获取回报。 以怜悯出发的善意是居高临下的，他们带有天然的对这善意受益者的制高地位，这种隐藏的价格让基尼奇敬而远之。 基尼奇看不出罗宾对自己有什么期望，或者怜悯。 “我觉得世界上分为两种人。” 玛拉妮的面容浮现在基尼奇脑海里，他对那个实力强劲的流泉之众女孩印象深刻。 “一种是已经认识的朋友……一种嘛，是还没认识的朋友。” 朋友么？ 基尼奇挥开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他顺着自己的心意，难得对别人做出解释的行为：“我只是不愿意给你们造成额外的麻烦，而且，不必担忧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有解决住处的能力。” “这不会是一个麻烦。”开口的是蝙蝠侠，他的话语温和又包容：“如果你想要保证公平交易，孩子，我从你身上的监听器获取的信息足够抵偿了。” 蝙蝠侠说着，把那堆组织成员丢在哥谭警局门口，记录了他们供认罪行的录音笔和其他相关证据也被留下。 在察觉到动静的警员出来之前，他领着罗宾和基尼奇从原地消失。 基尼奇接受了罗宾的好意，住进之前那所安全屋。 拜他之前“我自己也有解决住处的能力”那句话，蝙蝠侠或许是猜到了他的打算，有些严肃地和他强调不要随便出去接取委托。 基尼奇不打算和他争论这个，但蝙蝠侠显然还有其他要忙的事情，没工夫多管他。 罗宾则在这里多留了一会儿，好安置基尼奇。 “真是奇怪，明明你说的是英语——虽然我没听过你这个口音——但你学过的文字居然不是英文。这些是新鲜的点的腌肉，你之前煮的那个不知道冻了多久了，直接扔掉算了，还有果蔬放在这里，调味料的话……” “这些应该要花费不少美元。”基尼奇看着罗宾往冰箱塞东西。 “别在意这点东西。说真的，你不去接企鹅人或者法尔科内那些家伙的委托就是帮大忙了。待在这里接受我们的供养，这笔交易算让你受委屈了，银行家大老爷。” 基尼奇精准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以你们在维护这座城市的秩序？” 罗宾换上冰箱，对基尼奇招招手：“嗯哼。来这儿，我告诉你浴室怎么用。” “是有人雇佣了你们？还是你们从那些做坏事的家伙手里拿美元。”基尼奇跟在他身后。 “嘿，兄弟，你真的很在乎美元——当然，我没有说不好的意思，我也很喜欢美元，没有美元，连根辣热狗都吃不到。看这个，往这边打是热水，这边是冷水，马桶用完记得冲，纸巾在这里……” “摩拉可以换很多东西，我当然在乎。这里的美元差不多等同于摩拉的作用，那重要性应当也和摩拉一样。哥谭这个地方连最基本的食物都要用美元交换。” “你们那里的吃的不用买吗？是打猎？”罗宾引着基尼奇往厨房去：“我得好好给你讲讲厨具的用法，你之前完全不懂英文就这样上手了，其实有可能有用电危险的。” “所以你们这份工作收入来源是不太方便说？”基尼奇问得很直接。 “没有，都没有。不过这的确是很好的思路，我们应该向那些做坏事的家伙罚款，让他们多长点记性，不过蝙蝠侠应该不会同意的，法律方面应该也有点问题。” 法律，又是法律。 这听起来就像枫丹人。 “好了，看这里。这个是燃气灶，几个主要安全注意事项是……” 罗宾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巨大的“轰隆”声打断了他。 整个屋子似乎都晃了晃。基尼奇和罗宾都露出警惕的神色。 通讯器响起，罗宾直接接通。 那头传来蝙蝠侠的声音：“回蝙蝠洞，立刻。带上基尼奇。”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如果不成为他们的一员，蝙蝠侠肯定会成为他们计划的最大阻力。 黑炎和杰克在这件事上的判断达成了一致。所以他们想要得到蝙蝠侠，并且在抓住他后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们会好好打磨他，用饥饿和疲乏消解他的意志，用隔绝、药物和特殊的案例混淆他的判断。最后一剂猛药藏在黑炎的戒指里，他的戒指里藏了一根可以注射的针头，最猛烈最浓缩的致幻药就藏在里面。 当蝙蝠侠的肉*体被打磨得差不多时，他将在拥抱中为他注入幻觉，让蝙蝠侠丧失思考，臣服于黑炎带来的恐惧。 横空出世的基尼奇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最麻烦的蝙蝠侠已经抓住，罗宾只是个助手角色，不值得关注。但是基尼奇和罗宾合作，确实找到了他们藏得很深的蝙蝠侠，也成功将他带走了。 以塑造信仰来实现自己的事业，好处是速度快见效也快，坏处则是那些蠢笨的信徒素质太过低下，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蝙蝠侠已经束手就擒，他们却看不住他！ 于是黑炎试图拉拢基尼奇，他刻意以黑影的模样现身，就是想引导基尼奇对他的能力多几分揣测和敬畏。一方面要让那孩子依赖信任自己，一方面要让他对自己忌惮。 有了基尼奇这个单人能力很强大的成员，他们可以大大缓解蝙蝠侠造成的压力。 黑炎以为他做到了，基尼奇虽然沉默寡言，但孩子的特质还是很明显。杰克也说他融入得不错。 但是基尼奇摆了他们一道，他不知道怎么联系上蝙蝠侠，然后带着证据把他的人送到了哥谭警局。 该死的杰克，该死的基尼奇！该死的、背叛他的鼠脸！ 鼠脸是个机灵的家伙。在被罗宾逮到、经不住拷问而吐露蝙蝠侠关押地点时，他就知道黑炎大祭司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他首先逃跑了。 像他这样被成功洗脑过、加入时间也不短的家伙，通常来说不会被看管得太严格。杰克知道那根弦紧绷的极限在哪里，他显然是懂得张弛有度的人。 然而逃跑不是尽头，得罪了蝙蝠侠或许很可怕，但是得罪了黑炎只会更加恐怖。像鼠脸这样缺少嫉妒自私的家伙，或许他一时被邪*教迷惑，但是生死关头他对某些事情有相当准确的预感。于是他决定离开哥谭。 但是半途罗宾抓住了他。 蝙蝠侠回归后罗宾一扫前些日子的沉郁，整只小鸟都变得神气起来。他抓住了他，那欢快的笑声像是踢踏舞表演者在鼠脸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跳舞。 然后罗宾把他转交给蝙蝠侠就离开了。 罗宾的拷问技巧师承自蝙蝠侠，鼠脸在罗宾手底下都撑不住。在蝙蝠侠对鼠脸用上那一套拷问之前，鼠脸突然冷静了下来：“我要求证人保护。” 蝙蝠侠站在阴影中：“这取决于你提供的信息。” 他给出的消息的确惊人，但对于证人保护这项要求，蝙蝠侠没有承诺他，只把他打晕了丢给哥谭警局监管。 蝙蝠侠找戈登商量这件事的时候，这位局长正在头疼失踪人口的事情。 所有失踪的人都是有案底的，碍于有限的警力，这些失踪者会在办案优先顺序中被排到后面。但是当这类案子越来越多时，戈登不得不对其更加重视。 “黑炎在通过清除这个城市的恶棍来获得其他人的支持，他想要接管哥谭市。” 蝙蝠侠的声音在窗后响起，戈登一下站了起来：“蝙蝠侠，你回来了！” 察觉到蝙蝠侠不在的不仅仅是罗宾和便士一。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情况非常紧急。 “黑炎把自己塑造为救世主，并将他所做的事情称为‘神圣十字军东征’。那些失踪人口一部分是被黑炎掌控了，被他杀死的也有很多。” 欧美文化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不会没听过“十字军东征”这个词。那场在十一世纪末由罗马教皇发起、持续近两百年的宗教性战争声势浩大，以荣耀和信仰为名，带来了暴力和冲突，悲剧与死亡，并产生了深远的政治文化影响。 以“十字军东征”之名为自己的行为做注脚，黑炎的野心可见一斑。 那些黑炎手下杀死的人，尸体极大概率被遗弃在下水道的某处。 目前尚不可知他们带走尸体的原因，最大可能是不希望自己的暴行被人发现。 除此之外，经验丰富的戈登显然也想到了关键问题：“他们会对市长下手！” 黑炎的阴谋已经告破，他的目的已经从他被抓住的喽啰口中问出，那黑炎一定会加快行动。 他已经获取了许多民众的支持，但离下一任市长选举还有很长时间。只要有了准备，那些尸体迟早会被找到，在他的血腥暴力行为被揭发之前，他一定会带领他的信众先一步夺取哥谭。 那么首先，就是要让哥谭陷入混乱。杀死哥谭市长是让这座城市的行政系统快速瘫痪的重要因素，副市长和其他举足轻重的政府成员也很可能在他的死亡名单中。 当詹姆斯·戈登找上市长并提出加强安保措施并提升城市警戒时，这位可敬的先生并不以为意：“我对你的能力有信心，戈登，我现在可没空处理什么下水道的犯罪活动。” 这位市长正正要去和一家打算迁出哥谭的大型公司谈判，一旦对方离开哥谭本地就会失去至少五百个工作岗位。接下来他还要去让议会别再卡他们的高速公路维修费、以及他本人需要出席今晚的慈善晚会…… “……好吧。”戈登看着市长钻进车里，显然不打算再和他多交谈的样子，他也没有办法。 “我来处理这件事。”蝙蝠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做你该做的事情。” 蝙蝠侠总是很可靠的。 身为哥谭警局的局长，戈登能做的就是调动手下所有警力，去维护整个城市的安全。 混乱快要开始了。 罗宾还没有防备，蝙蝠侠需要他及时做准备。既然罗宾确认基尼奇可靠的话，这样的危机关头，对基尼奇暴露蝙蝠洞、以及蝙蝠侠和罗宾的身份这个问题显得无关紧要起来。 蝙蝠侠一边追上市长的车，一边拨通罗宾的通讯器。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 21 章 黑炎的信徒对城市发起了进攻。 罗宾跟着蝙蝠侠对抗那些成群结伙行动的地下组织成员时，他们手里的武器还是木棍、订了钉子的木板之类。现在已经能够用上枪械和火*炮了。 “他们之前就有不少枪。”基尼奇对罗宾说：“之前他们袭击一户有武装的家庭时，他们给每个参与成员都配了枪。” “我知道，你参与他们的行动、悄悄救下一个孩子的那次。但是他们之后的行动，还从有我翻阅之前的案宗来看，他们不太用枪。所以我本来估计他们没有多少武装。” 不过在哥谭这个城市，弄到一些非法枪*支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刚刚的地动山摇似乎是打到附近的一次炮击造成，那之后，炮声在其他方向响起。 敌人已经武装到位，目前的罗宾和基尼奇很难抵抗。 如果是一两个甚至十来个持有枪械的家伙，罗宾也不是对付不了——他和蝙蝠侠配合揍过的人多了，其中不少在被揍的前一秒还在试图向他们射击。但是当掌握武器的人越来越多，罗宾一个人也没有扭转事态的超能力。再加上一个基尼奇也一样。 按照蝙蝠侠交代的，罗宾带基尼奇回蝙蝠洞了。 “欢迎您，基尼奇先生。我是蝙蝠侠的后备支援人员，你可以叫我便士一。”一个穿着西装、头发略显白丝的老人对他说。 基尼奇对他点点头：“你好。” “现在可不是打招呼的时候。”罗宾往蝙蝠电脑走去：“那些愚蠢的邪*教徒正在撕咬这座城市的血肉，我们得阻止他们。基尼奇，快点想想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当这次是新的交易了，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会支付报酬的。” 基尼奇：“……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好吧好吧，我还以为你一定要‘公平交易’呢。” 在别人委托基尼奇的时候，针对委托内容，他当然会衡量一个合适的价格。 但是他也有主动采取行动的自由。基尼奇没有给自己立下什么凡事公平交易的规矩，也不会被规矩所束缚。不过是在衡量代价后，再选择所行由心。 基于罗宾很可能是他回到纳塔的关键因素这一点，基尼奇也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哪怕没有这个因素，基尼奇自己也想要采取行动。 罗宾一边说着话，一边调取哥谭各个地方的监控。 那些住在下水道的邪*教徒很少在监控里现身。他们通过下水道井盖口、入水口监察外面，探出的枪支对准维护治安的警员，以及混乱下打算逃离哥谭的私家车车轮胎。 罗宾一边用蝙蝠电脑标记哥谭沦陷的地区，一边试图思考可以采取的行动。蝙蝠侠让他回蝙蝠洞，但没有更多指令，那么就是他自己发挥的空间。 “蝙蝠侠已经准备好了离开哥谭的车。”不知什么时候离去的便士一回来了，手里拖着一个箱子：“车身和轮胎都已经加固，车内装载了自动驾驶系统。足够您带着基尼奇先生一起离开。” “哈啊？”罗宾猛然回头，不可置信：“我才不会抛下蝙蝠侠和你离开！也不会抛下哥谭。” 便士一以严肃的表情说：“您应该好好考虑，这次的暴动不是寻常事件。这样大规模的动乱已经等同于政变，如果哥谭的局势无法控制，至少要保证……” “不用说了，我不会离开。”罗宾打断了他的话。 基尼奇看了眼罗宾，又看了眼便士一，一言不发等待着后续。 “既然如此，”便士一松了口，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欣慰，也有些无奈：“那么蝙蝠侠也为您和您的朋友准备了一些东西。” 便士一将手里的箱子放倒，在密码锁处嘟嘟几下输入密码，箱子咔哒一声打开了。 露出里面几支复杂精密的枪。 罗宾：“哇哦。” “通常来说，蝙蝠侠不会使用枪支。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按照蝙蝠侠的意思，一切以您和您朋友的安全为重。” * 企鹅人带着手下守在冰山餐厅里。 起初他也没把黑炎和他的信徒当一回事。街上的混混少了，对冰山餐厅没有什么影响——在相对混乱的哥谭市，企鹅人拥有一定武装力量，而他提供的安全保障正是冰山餐厅价格昂贵的原因之一。 然后他手下一些灰色产业也受到了影响，后来黑炎手下的人还抢劫了他的一处仓库，带走包含枪*支在内的许多物资。派出去调查的手下说，双面人、法尔科内等好几个势力都被一定他们掠夺过。 对哥谭地下不够关注的企鹅人发现黑炎已经壮大到了相当的程度。那么多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的人都能被他号召起来，企鹅人不得不承认这个黑炎是有几分本事的。 蝙蝠侠这个时候又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阻止黑炎的行动？ 当手下问起要不要给黑炎一点教训、作为抢劫他们仓库的惩罚时，企鹅人隐藏在阴影里的面容看上去深不可测：“不必浪费精力在他们身上，全力守好我们的地盘。” 那些混混或许可以被虚假的信仰统领一时，但是黑炎和他的手下很快会知道哥谭这座城市的水有多深。哥谭可不是君士坦丁堡。[1] 他只需要蛰伏和等待，等到黑炎被这座城市击败，或者他们彻底混乱起来，那时候他再将哥谭从黑炎的手里夺回，以获取更大的利益。 被企鹅人惦记的蝙蝠侠从一场蓄谋的爆炸中救下了市长。 终于察觉到那伙下水道歹徒不是好对付的家伙，而自己的生命确实受到威胁后，市长后怕不已。他听从了蝙蝠侠的安排，在警员的保护下回到市政厅，并向州长申请武装力量援助。 便士一传来罗宾已经行动的消息，那辆打算将养子送出这座城市的车用不上了。 蝙蝠侠承认，那几天被困在下水道囚牢的经历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到自己的精神。虽然已经摆脱他们的控制、饥饿感、疼痛和难以清醒的意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困扰着他，但是他的确对这段经历感觉到恐惧。 在冷静下来制定应对黑炎计划的时候，他不受控制地想到如果阿尔弗雷德被抓走了怎么办、如果杰森被抓走了怎么办。那些手里不断累积人命的恶徒很有可能为了让蝙蝠侠崩溃而杀死他们。 于是蝙蝠侠想要让阿尔弗雷德和杰森离开。他忠诚的的管家如他所料为蝙蝠侠坚守后勤的位置，而杰森也拒绝舍弃他们自己离开。 詹姆斯戈登负责保护市长和维护城市治安，而蝙蝠侠在这局棋盘里，则要直面对方的“国王”。 他要再次进入那个带给他恐惧的下水道洞穴。 蝙蝠侠诞生自儿时的恐惧与亟待复仇的怒火。 他会克服新的恐惧，继续守护这座城市。戴着黑色防护手套的手打开了一处下水道井盖。 * 罗宾带着蝙蝠侠的命令，去守住这座城市的军械库。 蝙蝠侠认为这些多番行凶且毫无底线的歹徒为了扩大暴力和混乱，极有可能去袭击军械库，以盗取更多的杀伤性武器。 基尼奇跟着罗宾潜伏在军械库建筑的制高地阴影处，看起来罗宾对这样的潜伏已经很熟练了。而他对潜伏地点的选择让基尼觉得他有点像一只猫。 罗宾是个很自来熟的人，虽然刻意放低了声音，但在匪徒没有现身的时候他完全无法保持安静。 基尼奇不确定他对所有人是不是都这样，但罗宾看上去不是玛拉尼那样热爱交朋友并且非常享受社交的类型。 “我说，哥们，你的身手这么好，要是想当义警肯定不在话下。你知道，和蝙蝠侠一起夜巡、踢那些坏蛋的脸、保护保护弱小什么的。相信我，这感觉超级棒！” “……” 保护弱小，这肯定可以算是英雄的行为。但是罗宾描述这些行为的话语与利克长老口中的“自我奉献”似乎关系不大，他更侧重于对蝙蝠侠的崇拜，以及做好事之后的愉悦感。 或许做好事能够获得愉悦感这件事本身就能算作美德，那将罗宾划入英雄的范畴也无可厚非。 虽然已经死过一次，并且现在不在纳塔，但基尼奇仍旧记得利克长老和自己的交易：利克长老帮助基尼奇变强，而基尼奇则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英雄。 与那些已经逝世的英雄不同，蝙蝠侠和罗宾都是现成案例，而且现在他和罗宾之间莫名有种关系不错的氛围。 “说起来，你之前是做什么的？虽然是外星人，但是你看起来真的和人类很像，你的反应力和速度都非常快，竟然比我还要快，身体素质也很好，这是你们星球的人特有的体质吗？当然，还是比不上蝙蝠侠。” “……” 罗宾真的很崇拜蝙蝠侠。 这两人是固定的搭档？战友？或者还有可能是父子、叔侄之类的？ “你们是怎么训练的？是你们那里的环境更加锻炼人的能力？我记得你之前是用一把大剑，相对我们地球来说是非常古老的武器形势，现在稍微古老一点的就是弓箭了，绿箭他们虽然是弓箭手，但是他们的箭也是有各种科技的……嘿！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句都不回我？” 罗宾连珠炮一样吐出长串话语，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 “如果我能插得进话的话。”基尼奇抓紧罗宾停歇的间隙，终于说了一句话。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第 22 章 “好吧，你真的是个不爱说话的家伙。” 基尼奇确实不是话多的人，但…… “你这样的说话速度，真的有谁能跟得上你的话题并且保持发言吗？”基尼奇怀疑这一点。 “当然。”罗宾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语速有多快，就像他没有意识到和基尼奇待在一起时自己轻微但不自觉的激动。 而实际上，他有语速更快、情绪更激动的时候——比如和蝙蝠侠吵架。但蝙蝠侠总能找准时机截住他的话头，有时候是老蝙蝠软下态度，有时候他们会不欢而散、之后又和好。 “关于我在提瓦特的经历……我所在的国家叫纳塔，被叫做‘战争的国度’。” “战争的国度？你们一直都在打仗吗？” “就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们一直都在抗击深渊。但如果是关于我的实力如何增长……” 基尼奇说着突然停下。罗宾也察觉到了下方的动静。 是看守的警员往这边巡逻过来了，不是袭击者。 军火，作为杀伤性强的致命武器，联邦政府和各州都对其有严格的限制。在出现威胁并且没有其他手段应对、且会对警员生命和公众生命造成严重威胁时，警员可以在警告无果后采取这种手段。 而不论是否合情合理，采用致命手段解决问题后涉事警员都将面临严格的审查。一旦审查出了问题，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巡逻的两名警员正是在抱怨这个问题。他们认为这种非常时期就应该放开限制，增强城市内的武装力量。 他们说得很有道理。罗宾心想。 总不能敌人都已经武装成野兽了，你总不能还让大家穿着贝儿蓝裙子同款男版制服唱beourguest吧。罗宾对政府部门臃肿死板的程序工作嗤之以鼻：不过是那些大人物害怕担责罢了。 他们已经在这里潜伏好一会儿了。 基尼奇看着阴暗又空旷的天空，以及阴影处干净的空间，基尼奇察觉到微妙的不对劲。 那些黑影去哪儿了？明明之前罗宾在一个地方停留稍久，那些黑影就会不断聚集过来。还有，最近飘荡的黑影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灵敏的四只耳捕捉到细微动静，罗宾和基尼奇对视一眼。 袭击这处军火库的人出现了。罗宾对基尼奇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绕到后方，和基尼奇合作包抄这些歹徒。基尼奇意会。 一棵山毛榉的叶片上，一群蚂蚁正循着侦察兵蚁留下的信息通道往上爬，为了将肥硕营养的食物带回巢穴。被标记为目标的蝴蝶幼虫却毫无所觉。 领头的蚂蚁正亢奋地追逐信息素的味道，简单构造的大脑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几乎要产生进食的愉悦感。它没注意到一只毛色鲜艳的橘红色蚁鸫已经将它身后的同伴啄掉了一半。 当后方的同伴发出寓意着危险的信息素、领头蚂蚁正要逃窜时，绿啄木鸟的的喙已经点上了它的身体。 蝴蝶幼虫依然缓慢蠕动着，啃食山毛榉树叶。它依然有活到结茧、然后新生的机会。 远处树林里两只鸟儿对蚁群的捕猎结束时，鲜艳的罗宾和一身低调黑搭绿色的基尼奇也悄无声息干掉了企图袭击军火库的家伙。 看着被打晕了堆在一起的歹徒，基尼奇问罗宾这个本地人：“你们的法律我不懂，这些人应该怎么处理？就让躺在这里吗？” “应该交给警察……啊，哎呀，哥谭警局现在可没有空闲处理这些家伙。我的建议是再揍他们一顿，然后找个井盖口丢进去。” “他们已经晕倒了。”所以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浪费力气。 “所以我们可以把他们揍得更凄惨一点，比如只给他们留条底裤什么的。”罗宾扬起一个笑容：“让他们的同伴好好看看做坏事的下场。” * “第一批进入地下的警员疑似遭遇不测，请求支援。”负责行动追踪的警员颤抖着声音向上司汇报。 前一秒还在通讯频道里汇报进入目标下水道入口的同事，下一秒就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他还从那疯狂又混乱的动静里听到了木棒重重击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利刃的破空声、子弹连贯射击的声音……以及，最令这位警员颤抖的，那些恶魔般愉悦的笑声。 他完全没有信心，他们真的能否战胜这些疯狂又可怕的家伙吗？ 与警员小队不同的是，蝙蝠侠在进入下水道前预先向下方投入了闪光弹。长时间待在昏暗的下水道里，闪光弹的作用会更加明显。 巨大的声响和强光让这处出入口的驻守者的眼耳受到刺激，在他们短暂丧失视力和听力的时候，蝙蝠侠已经迅速将他们控制住。下水道各个通道之间相连，呈弧形的墙面有很好的聚音效果，当其他地方的看守者听到声音赶过来支援时，蝙蝠侠已经离开，并从附近已经不再有看守的出入口处进入。 当蝙蝠侠在地下潜行时，远处响起的枪声吸引了他的注意。穿过弯弯绕绕的管道路赶过去时，他们已经开始处理尸体了。 但黑暗中佩戴了热成像眼镜的蝙蝠侠能够比他们看得更清楚，他看到有两名警员还活着：他们的下肢热量更集中，面部则温度偏低，这是人恐惧时的典型特征，血液会流向腿部关键肌肉群，而面部则因为血管收缩而降温。 其余没有明显温度变化、甚至暴露在衣服外的部分正渐渐失温，这些警员则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蝙蝠侠丢出瓦*斯，趁着那些人咳嗽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带走了那两名警员。 这两人都意识清醒，一个腹部中了枪，情况比较严重，现有的条件蝙蝠侠只能给他简单处理。另一个看起来更可怕，满身都是血，而且身上到处都是青紫、肿块和利器的划痕，但他并没有太过严重的伤口，身上血液大都是别人的。 蝙蝠侠找到一处隐蔽的窄巷，将二人藏身期间。现在各个出入口都有人把守，躲在这里反而更加安全。 他自己转而离开，去寻找黑炎。 “你还好吗，迈克？”受伤程度较轻的那个拍了拍另一人的脸：“嘿嘿，保持清醒，你可不能在这里睡着。” 他害怕同事一旦睡着了就不会再醒来。 怀里的同事迈克突然抽搐起来，他对此有些不解：“我们安全了，我们安全了迈克。蝙蝠侠救了我们，只要等到——” 迈克抽搐得更加厉害。还未等他说完那句话，一阵寒意自背后袭来。 年轻的小警员紧紧抱着同事，僵硬地回过头看去。 一个高大的、散发着冷气的黑影正从他的背后、窄巷的另一头一点点逼近。 “跑！”迈克用嘶哑的声音喊出来。 “我、我我我我——我们一起！”小警员不顾身上的各种伤口，一把扛起同事，在黑影触碰到他们之前冲出小巷。 那黑影还在不断逼近。小警员着急想要逃走，又怕乱走会再次撞上那些人。 他索性拖着迈克一起跳入下水道的污水沟里，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赶紧游下去。 为了躲避那个黑影，他慌不择路，拖着迈克游了好一会儿。污浊的水渐渐变浅，拖着同事一脚深一脚浅往前走的小警员感觉到肩膀和脖颈处的呼吸越来越弱。 “迈克？”他在一片漆黑中呼唤对方。 在听到同事有气无力的回应后，他稍稍放松了一些，开始检查对方的身体状况。 下水道污水可能会让他的伤口感染，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医治。 “别发傻呆了，菜鸟，联络警局汇报情况。” “我……我的通讯器好像落在水里了。” 老警员迈克深吸一口气，疼痛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躯体，只能指挥这个新来警局不久的愣子：“通讯器在我腰部的左后侧方，不是那个，那是手电筒。都说你拿错了，蠢货！” “但是我拿手电筒照着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警局配备的手电筒质量不错，哪怕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都还能使用。 白乍的灯光亮起，看清眼前景象的两位警员都倒吸了一口气。 在这下水道底层的尽头，堆积了密密麻麻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咽喉处都有一道狰狞的大口子。 * “这些案子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犯下的！绝对有哪里搞错了。” 获取黑炎指纹材料之后，将之与信息库里一一对比这件事是极其繁复的工作。但是对黑炎这样一位企图颠覆一个城市政权、让哥谭成为独立于新泽西州、独立于美国存在的特殊地带的反叛者，多方面核实他的信息非常有必要。 于是核查人员从六十多年前的记录里找到黑炎第一桩犯罪记录，接下来每隔一些年份，又会出现同一个人的记录。根据档案记载，黑炎曾因持械被逮捕过、在禁酒令期间私下酿造和贩售酒水、后又被通告为职业杀手，并且因为杀人未遂入狱过。其他诸如成为□□杀手、参与毒*品交易并形成一定规模、贩卖武器、参与大型电子病毒等都在同一个身份下被记录。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黑炎，那个蓄了一头白色长发的高大男子看上去正当壮年，绝对不可能活了六十岁以上。 但是那些档案中的“黑炎”各方面体征描述都和如今的黑炎完全一致，近些年保留了指纹的材料中，现在的黑炎指纹也能和那些历史指纹吻合。 真有人能活这么长时间，还几乎看不出衰老的痕迹吗？ “可能更早的记录里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或许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第 23 章 “我不认为他们会再来。”罗宾刷着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追踪哥谭室内状况：“这些家伙就是一群没有脑子的蚂蚁，当一处命令未能实现时，并没有专门的后备补充力量让他们继续执行这个命令。” “市区情况怎么样？”基尼奇问。 “混乱不堪，目前来说是这群惹人厌的蚂蚁占上风，毕竟下水道隐蔽性好、哥谭警力有限、大多数哥谭普通人在这样的混乱下没有自保能力更别提反击。” 基尼奇看出罗宾的焦躁：“你想去帮蝙蝠侠。” 罗宾抿了抿嘴：“蝙蝠侠的命令是让我守护军火库。不能排除之后有小股混乱势力闯入的情况，丢失杀伤性武器会让混乱更加严重。” 基尼奇理解哥谭的复杂性，自然不明白哥谭政治程序的弯弯绕绕：“让警员装备这些武器，对抗那些人，不行吗？” 罗宾摊手：“所以说，制定那些复杂流程的精英都是用他们的臀肌思考问题。如果只是盗用这种问题，我不介意担几个，但是那些身份明确的警察就……” “那么，”基尼奇看向罗宾：“如果是小股的混乱势力，我们留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吧？” 罗宾藏在多米诺面具后面的蓝色眼睛亮了起来。 “保持联系——” 将通讯耳机留给基尼奇，罗宾荡着钩锁飞快离开。 其实离开前，他差点要问基尼奇一句需要自己支付什么代价。 好吧，现在确实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而且既然这家伙这么主动帮忙的样子，罗宾觉得自己再这样问一句好像会打破什么。 蝙蝠侠去了地下，罗宾发出讯息询问蝙蝠侠的位置，但是没得到回应，他猜蝙蝠侠正忙。于是罗宾联系上便士一，得到了蝙蝠侠的实时定位。 熟悉哥谭的罗宾追着定位过去。 这一路很混乱。 试图开车离开哥谭的普通市民家庭、四处寻找掩体的普通人、横行肆虐的黑炎信徒……等等，那是什么！ 有几分熟悉的面孔一掠而过，隐匿在建筑物阴影里的罗宾皱起眉头。 穆勒先生，杰森同班同学欧文的家长，他在这位穆勒先生来学校接欧文的时候还和对方打过招呼。 那是位和善的先生，但是杰森曾经听到别人议论，穆勒家原本是做一点零件加工生意，其精明的妻子死于小丑的爆炸后工厂一直经营不善。合作伙伴撬走了大客户，之后零件卖不出去，穆勒家欠了许多钱，家境也一落千丈。但就算这样，他还一直好好照顾着儿子。 现在，杰森印象中温和软善的先生正举着带钉子和血的木棍，神情激愤，与那些黑炎信徒一起攻击无辜之人。 罗宾的心沉了下来。 约翰·穆勒在经过一个转角时，猛然间被一股力量拖走。他的同伴正忙于□□，没有空余的精力注意到这个。 待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被倒吊起来了。他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小巷内某栋建筑物背面，是其他人的视线盲区。小巷外沸反盈天，就算呼救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 沸腾的头脑因为恐惧而冷静许多，他颤抖着身体：“别——别杀我，我可以给你所有钱。” 感知到将他吊起来的人在他身后，自己无法看到对方。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脖颈，他不禁紧绷身体，企图用恳求换取对方的同情心：“求你，我还有个儿子。” “真的吗？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抛开你的儿子出来做坏事？这种时候你不守在他身边？”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让他听不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穆勒赶紧说：“是真的！我、我只是想让他好过一点。大家都在抢东西，我只想抢点钱给我儿子买份点心，他已经很久没吃爱吃的点心了，求求你放过我，尊敬的大人……” “你的儿子会以你为耻。” 话音刚落，束缚穆勒先生的绳索也被抽走了。他砰地摔在地上，震得脑袋嗡嗡响。 此时此刻，正赶往蝙蝠侠定位点的罗宾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邪*教对人的影响。 它打破社会和人们内心的秩序，将所有压抑的不满和困苦转化为伤害他人的力量。 借着定位和下水道地图，罗宾找到了几个备选的进入通道。然后他很快发现，混乱的乐章已经让那些蚂蚁般无脑的黑炎信徒们失去了秩序，他们的守卫不再稳固，而自己的小心谨慎也没有派上用场。 他钻入下水道，朝着蝙蝠侠的定位去。 蝙蝠侠那边的通讯还是没有传来动静。 流动的水声应和污水的臭味，幽深的通道里再没有其他人。 罗宾越有越觉得奇怪。 所有人都去街上“狂欢”了吗？他们的大本营一个人都不留 一条几乎能当一面墙的管道挡住了罗宾的去路，对比显示前方通畅的地图，面前的管道壁坚硬而宽阔，完全堵塞了前方的通道。 阿福帮自己整理的地图是有记载以来的下水道施工记录整合而成，录入微型电脑后，能够自动规划路线，也能在输入数据后，根据合理性补全缺失或者未记录的部分。 那么这样多出来的管道，应该诞生于最早的哥谭地下系统记录之前。可是眼前的管道壁没有被侵蚀的痕迹，触摸起来平滑细腻。显然没有经过太多时间的打磨。 这处不在官方记录中的管道是近期改造的。 罗宾输入管道数据，电脑自动生成补全。 拥有绝佳空间感的罗宾看着电脑一点点补全地图，很快标注出几个关键点，他预测是对黑炎来说比较重要、或者说特殊的位置。 “如果我是黑炎……”罗宾托腮思索。 他标注的几个位置里，有保密性更强的点，有防御性更好的点，也有更适合进攻的点。 既然我都被这跟大管道截住了路，返回去找其他路和蝙蝠侠汇合也要花不少时间，那不如去找找看黑炎的秘密？罗宾心想。 像黑炎这样的家伙，大概率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秘密。 于是抵达那个保密性最强的地方后，罗宾看到了一个洞窟。 洞窟里有一个池子，里面盛满了鲜血。被倒吊着挂在洞窟顶的几个人已经死去，他们喉咙处都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从那里流出，滴入下方的血池。 罗宾不由得被这诡异场景震得后退半步。 血池里，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爬了起来。 * 黑炎的信徒没有袭击闯入下水道的蝙蝠侠，驻守出入口的人也离开了。这里非常安静。 然后他找到了留在下水道的信息：散落但有规律摆放的人体残肢。顺着残肢铺成的路往前，前方是两排整齐吊起的人类尸体，他们的颈项处无一不添上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那些不知所踪的人、现实的尸体大概都在这里了。 从尸体的伤口判断，大部分尸体颈项处的伤口都并非致命伤，而是死后割喉造成的。 最后蝙蝠侠找到了一扇门。先前他救下的两名警员的尸体被一左一右挂在门两边，他们脖子上没有其他人那样的夸张伤口，从伤口来看都是一枪毙命。 这些被割喉的尸体应当又某种作用，魔法仪式，或是愚昧信仰的处决过程……可能性有很多。区别于这些尸体，两名警员没有被割喉，而是这样挂在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 这是对他的挑衅——你试图救下的人，依然被我们处死了。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他首要的任务是解决黑炎。 蝙蝠侠一脚踢碎了木门。 木门之外灯火通明，凹陷的圆形空间里，一个看上去笔挺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中央。 那个身影是黑炎。 围在高处的人低头看着蝙蝠侠走向他们的大祭司，这是黑炎为城市守护者蝙蝠侠搭建的舞台。 “欢迎来到我的殉难晚会！”黑炎扫视了一眼蝙蝠侠，视线在他手上停留：“太棒了，你还带了一把枪。” 黑炎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 从蝙蝠侠救下市长的那一刻起，企图背水一战的黑炎就知道，他夺取哥谭的计划很可能会失败。 杀死市长，再杀死几个市长备选人，让那些精致利己且惜命的精英政客们不敢再站出来掌控整个城市政治系统的工作，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让这座城市乱起来。他们囤积的军火可以达成一定的武装力量，掀起混乱轻而易举，而受限于州法律的本地警察难以快速反应，他们就能攻占哥谭军火库，然后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占领这座城市。 令哥谭陷入混乱，然后，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让哥谭从美国独立出去，成为一座属于黑炎的独裁城市。要做到这一切，所有动作都必须足够迅速。 但或许失控从蝙蝠侠逃走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市长已经向州政府发出求助，关于使用军火的审批也开始进行。 黑炎无法拥有这座城市。 若非天选，为何独自己拥有那样的福音？ 若自己就是天选，为什么他会一次次失败？他曾经将崇高的向往赐予印第安人，然后被这些野蛮的人拒绝，后来他数次重返，却一次次被后来的社会拒绝。 但是他终将实现自己的梦想，让世人以他的标准为标准，以他的正确为正确——途径就是，宗教。 黑炎已将自己的理念通过宗教传播给信徒，此时此刻，面对手持枪械的蝙蝠侠，他丝毫不惧。 蝙蝠侠将杀死他，而他的殉难将会让信徒团结起来，给这个时代留下无法磨灭的刻痕。 当他通过鲜血的福音再度归来时，哥谭终将属于自己。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4、第 24 章 罗宾和基尼奇击退袭击者的动静并不小，驻守此地的警员当然也注意到了。 罗宾显然还是个孩子，和罗宾一起的也是个孩子。他们这些成年人居然要靠两个孩子帮忙。但是警员们并不以此自愧——那可是罗宾、蝙蝠侠的助手，虽然外表看上去是孩子，但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超能力呢？ 军火库袭击者埋伏得很好，出其不意下，他们真有可能被放倒以至于军火库失窃。还好罗宾和他的同伴能及时出现并将袭击者全部控制住。 有些警员开始检查配枪，以及身上的装备。他们才是职责所在，理应守卫军火库的人，一次的懈怠已经是失误了。 紧张严肃的氛围蔓延开，虽然人手不足，但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他们不再闲聊，全副心神放在巡视与戒备上。但罗宾身边新出现的身影还是占据了一部分思维。毕竟他们看到罗宾离开，另一个男孩还躲在高处的阴影里，同他们一起戒备。 那是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没有带遮挡面部特征的任何东西，似乎无意遮掩身份。 他身手干净利落，敏捷又灵巧，和罗宾配合默契。 他是新的英雄吗？他为什么不挡住脸？ 一开始罗宾出现的时候，他们以为蝙蝠侠也来了，结果是这个不戴面具的陌生少年。 再度出现的几股流民让他们不再分心，集中精力击退敌人。 虽然人手有限，但在基尼奇的帮助下，守卫警员将他们一一击退。 不过基尼奇确实对这个世界不够了解。他已经学会用枪、知道电力是这个世界的能源，但他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有些材料导电性很强，而他的腕刻显然就是这种材料。 于是举起腕刻抵挡飞镖的基尼奇被□□的带电飞镖击中。电流通过身体，基尼奇全身肌肉僵住，双腿几乎无法站立。 但是这样的状态持续不到一秒，那酥麻的能量在基尼奇周身游走一圈后再次集中在腕刻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能出来了！” 腕刻上回路浮现，一只像素风格的奇怪生物突然冒了出来。 * 最开始罗宾以为是光线缘故，所以他只能看得清一个轮廓。当那黑影慢慢靠近时，他终于察觉到这并非人类。 涌动的，黑泥包裹的人形。就像遇到基尼奇那天一样看到的黑泥怪物一样。 这个黑泥怪物看上去高大结实，罗宾感觉怪物的轮廓很像黑炎。这个怪物很明显注意到了自己，正缓缓迈步，从血池中央向自己走来。 罗宾丢出几个飞镖，它们刚好在接触到这个黑泥身影的时候炸开。爆炸的力量让黑泥噗簌地往下掉，被炸开处有几缕黑影溢出，但很快被吸了回去。怪物也很快恢复人形。 看来飞镖无法伤害到这个怪物，但是炸开黑泥的确能延缓它的行动。罗宾一边继续丢出飞镖，一边后退：“你是什么鬼东西？那个提瓦特版本的泥脸？天啊，你看起来比我们这里的泥脸要恶心多了，而且很难闻。” 用随身携带的摄像拍下这个黑泥怪的模样，罗宾将影像传送给便士一。在察觉到那怪物越离开血池中心速度越快时，罗宾也加快了离开的速度。 这个黑泥给他的感觉很不和谐，罗宾直觉它比之前基尼奇砍杀的黑泥怪物要强得多，他当即判断自己不能轻易应对这家伙。 这部分废弃下水道通道对于城市的作用不大，与其正面对抗，不如设法困住这家伙。 于是罗宾炸了这段下水道通道，堆积的石头堵塞住黑影的出路。他标记好地点，再次尝试呼叫蝙蝠侠无果后决定自己去找他。 寻找蝙蝠侠并不是很难，因为这些藏匿在下水道的邪*教徒们本就给予了充足的线索让蝙蝠侠找到他们。罗宾也发现了那被吊起来的尸体指引的道路。 他给手中的枪上了膛，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当他看到前方光线的时候，也听到了有人在呻*吟求饶。 罗宾并不急于现身，他躲在门后的阴影处，看向门外。 围绕着蝙蝠侠和黑炎的密密麻麻的人群攒动着，纷杂的声响充满了不安。场地中央，蝙蝠侠把黑炎打得满地是血，那个白发伟岸的男人甚至趴在地上求饶。 罗宾都很少看到蝙蝠侠下这么重的手。 围着蝙蝠侠和黑炎的信徒们已经压抑不住了，罗宾注意到有个脸熟的瘦高胡子男不太对劲。他很快想起资料库里的信息：这个人叫杰克，是黑炎的手下、为他管理这些信徒的二把手。 杰克神情异常严肃，同样夹杂着几分不安。在复杂情绪积压的空气里，他举起了枪。 枪口对准蝙蝠侠。 罗宾扣动扳机，先一步击中了他握枪的手。 带有消音效果的枪没有引起旁人注意。杰克捂住受伤的手，疼得整个人绷紧了身体。以防万一，罗宾又给他肩膀补了一枪。 枪的手感很好。比那些杀伤力低的武器好多了。枪支、飞镖、钩锁、短棍……蝙蝠侠训练过他使用许多工具，罗宾也学得很用心。但是实战是不一样的，没有哪种武器像枪一样，给他一种整个人都和武器合二为一的感觉。 罗宾集中精力应对眼前的境况，他一直是个合格的助手。 或许他更适合用枪。这个想法在心底一闪而过。 蝙蝠侠已经停下动作，满身是血的黑炎踉跄地站了起来。 他用蛊惑性的话语号召信徒为他杀死蝙蝠侠，然后这些疯狂的信徒愤怒地冲了下来。 罗宾紧张起来。这么多人，这么疯狂，他没法阻止这个—— 但是信徒不是冲向蝙蝠侠，而是黑炎。 虽然没那么乐意，但罗宾还是试图上前阻止。蝙蝠侠叫住了他。 “没用的，他们太疯狂了。”比起黑炎，蝙蝠侠更关心罗宾的安全：“你过去只会一样被撕碎。” 罗宾走到蝙蝠侠身边，感觉不可思议：“他们之前还那样崇拜他。” 蝙蝠侠沉默了数秒，看着被拆解的一地碎片和混乱疯狂的人群：“这就是制造怪物的代价。” 你必须得永远是最强的那个，他们才会信服你、追随你。 不然，信仰崩塌的代价将是你难以承受的。 * 黑炎的反动结束后，是漫长的城市修复工作。 市长及时向州政府求助，城市的混乱得以及早控制。 海边的风不疾不徐，吹动基尼奇的头发。夜色下，月光给海面洒下一层银屑，在这个钢筋水泥构建的城市，唯有夜色下的海与纳塔有几分相似。 还好纳塔没有等着基尼奇回家的人。所以基尼奇此刻愿意给身边聒噪的阿乔一些耐心，比如说不关它禁闭。 “真可惜啊基尼奇，深渊都没让你死掉，在这个虫巢一样的地方居然都有人收留你，那些疯狂的虫豸居然没有把你这条小蚱蜢啃掉。唉，真是命够硬的。” 黄绿配色的像素龙悬浮在基尼奇身边，画风和整个世界相差太大，仿佛从什么古早电子游戏了蹦出来的。 阿乔虽然聒噪，但这话确实提醒他了。自己明明应该魂归夜神之国，却依旧拥有健康踏实的心跳。这件事，或许阿乔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当基尼奇要开口问时，他捕捉到一阵并不明显的足音。 混乱结束后，基尼奇在这栋临海高楼的楼顶天台处休息。他注意过了，这是一栋商务楼，哥谭人工作的地方，夜晚不会有多少人待在这里，尤其是在城市经历了一场大混乱过后。基尼奇转头看向身后。 “我找到你了。”来人是罗宾，他举起手中的纸桶：“看看我带了什么！” 他还是穿着那身鲜艳紧身衣，黄色小披风被海风吹起，暴露在楼顶带着凉意的夜风里的双腿乍一看细瘦，却覆了一层薄肌，线条漂亮又流畅。 “这就是你的新朋友嘛基尼奇？嘻嘻，好差劲的品味，不过配你这个绿蚱蜢刚刚好，你们一个绿蚱蜢，一个花甲虫，真是一对臭味相投的好朋友哈哈哈哈哈。” 罗宾顿住，歪了歪头，额前两撮小卷发随着海风拂过而晃动：“这是什么鬼东西？” “喂！可恶可恶可恶，伟大的库胡勒阿乔才不是东西……呸，吾是说，吾乃神圣的领主，伟大圣龙库胡勒阿乔！渺小虫豸，竟敢用大不敬之语形容吾，还不速速跪地谒见敬拜——” 话音未落，基尼奇抬手一挥，像素龙阿乔就飞上了天，化作越来越小的像素点，直到消失不见。 “抱歉，阿乔就是这样，嘴里没一句好话，我把它关禁闭了。” 楼顶边缘有栏杆，原本坐在上面看海的基尼奇撑手向后跳下，然后学着罗宾的样子，背倚着栏杆坐下。 “那个东西是活的？” “也不算活着，它被封印在这副腕刻里。”基尼奇将自己戴在手腕处的腕刻展示给罗宾看：“原本是靠燃素显形，所以来到哥谭以后它就没出来过。这次应对那些狂徒，才意外发现这里的电力也可以让它显形。” “酷！” 罗宾对那只小不点像素龙的冒犯不以为意。他以为那是基尼奇的宠物之类的——谁会对鹦鹉之类的东西生气呢？人类只会觉得会说脏话的鹦鹉有意思。 他将怀里的纸桶的盖子掀开，香辣鸡块的味道扑面而来。 “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不管你吃没吃过，我猜之前的那些热身活动过后你肯定吃得下这些。我真的很推荐辣翅！尝尝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5、第 25 章 罗宾倾情推荐的辣翅很合基尼奇胃口。 在纳塔的时候，各种果实和肉类都是基尼奇所喜欢的。在捕获到大型猎物后，基尼奇也往往会做一道炖肉犒劳自己，阿乔这个不出力的家伙也能厚脸皮蹭分走不少肉。 那道经典的“火焰炖肉”味道浓厚，入口是喷香的大块炖肉，咀嚼中程度正好辣味在口腔爆发。而烹饪这道菜许多次的基尼奇有自己的技巧，使得炖肉更加浓厚味美。 香料的独特味道，霸道的肉香，这是基尼奇对于食物的偏好。这道辣翅的味道正正好落在基尼奇的好球区。 “确实很美味。”辣翅个头不大，基尼奇三两口吃完一块后称赞道。 “是吧是吧？”罗宾手肘撑在栏杆上：“这种时候本来应该再来一杯冰可乐，但是因为之前的混乱，我到的那家店被砸得有点严重，饮料机器被砸坏，啧，可乐也全浪费掉了。” 罗宾惦记着基尼奇吃没吃晚饭，而且带来了合他口味的美食，基尼奇认为自己应该付给他报酬，又或是赠予他其他回礼。 但之前罗宾不带恶意以“银行家大老爷”来笑话他衡量交易的行为，并且丝毫不在意自己对基尼奇的好得不到回报……综合其他行为来看，罗宾很明显想和基尼奇拉近关系。 不管罗宾有没有其他目的，基尼奇认为现在的感觉不坏。 所以他没有顺着自己一贯的口吻提出要回报罗宾酬劳或是赠礼，而是换了更亲近些的说法：“我们的口味很像，我们那里有一道菜，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有机会的话，我做给你吃。” 罗宾很高兴：“真的？那我就等着了。” 他们分着吃完了一整个全家桶，或许是今天的确体力消耗很大，对于成年人来说三四个的分量基尼奇和罗宾吃完也不觉得撑。 “不行，吃完炸鸡没有可乐就像去海滩但是不下海游泳。”罗宾为自己的馋虫找着借口。 平时他严格按照蝙蝠侠指定的饮食和训练计划执行，快餐这种高热量的东西不在日常食谱范围内。但人类对油脂和糖分的喜爱已经刻在基因里了，长时间食用健康饮食只会让人对垃圾食品越来越渴望。 他背着蝙蝠侠和基尼奇分享了高热量垃圾食品，而禁忌的阀门一旦打开，汹涌的欲*望绝不会善罢甘休。 “让我们再来点夜宵后场，我去别的地方买可乐，再点份炸鸡外卖！” 罗宾用擦干净后的手叉着腰，兴致盎然，但很快又想起现在城市正处于混乱后的恢复时间。 “……噢，对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外卖能不能及时送到。” “又或者，”基尼奇提出建议：“你愿意今晚就尝尝我做的火焰炖肉？” 肉类可以随便选一种红肉，直接用安全屋冰箱里的菲力牛肉就行；番茄和洋葱是哥谭与提瓦特同样存在的食材，秃秃豆则可以用口感相似的鹰嘴豆代替。 肉被切成大块，香料调配得正好，再加上现代社会科技产品的压力锅，一道香味浓厚、肉汁丰盈的火焰炖肉很快就做好了。 用隔热手套将整锅的肉端放至餐桌上，基尼奇正要去拿餐具，转身就看到有一双蓝眼睛的罗宾站在自己身后。 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略久，罗宾有些得意地勾起嘴角：“怎么？” 被自己吓到了？ “你的眼罩掉了吗？要不要回去路上找找？” “……” 罗宾深吸一口气。 不等罗宾说什么，基尼奇已经从他的反应里看出来了缘故：“所以你是主动摘下眼罩的。抱歉，我以为你没注意掉了。” “……那是多米诺面具。”罗宾有气无力地：“算了，别在意。” “那么，谢谢你愿意坦诚相待。”基尼奇说。 “谢谢你的捧场，我知道你对我摘不摘面具这件事不在意。” “或者说，”基尼奇单手托腮：“因为下颌线没有变化，所以带不带眼部面具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从骨相上来看，你的长相肯定会符合我的审美偏好，因为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期，所以现在不会感觉特别惊艳。如果我的反应让你失望了，那么我很抱歉。” 罗宾挑了挑眉，蓝眼睛带着笑意：“老兄，你一直都这么会甜言蜜语吗？我猜你虽然外表冷冰冰的，但你在你们那儿肯定非常受姑娘欢迎——当然，这一套在我身上可没有用。” 甜言蜜语吗？基尼奇认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在听出罗宾潜台词里对自己反应的失望后，他做出解释，仅此而已。 对于罗宾“受姑娘欢迎”的猜测，基尼奇摇摇头否认：“并非如此。” 罗宾随口玩笑：“那总不能是你很受你们那儿的好小伙子欢迎。” 基尼奇静静地看着他。 罗宾笑容逐渐消失：“不是的……对吧？” “我只是有些疑惑。所以在哥谭这里，还有男性和男性之间的关系吗？还是说，你只是在开玩笑？” 我竟然松了口气？罗宾心想。 这件事真是够奇怪的。 “我在开玩笑！有是有这种关系，我也绝对不歧视性少数群体。嗯，不过我也不太了解。”罗宾快速说完，生硬地转移话题：“说起来，你已经知道了蝙蝠侠和罗宾，但是还不知道杰森·陶德的故事吧。” 就着火焰炖肉和可乐，罗宾，或者说杰森·陶德，将自己的过去分享给基尼奇。 关于他出身犯罪巷，为了生存去偷蝙蝠车轮胎，后来被蝙蝠侠收养并训练成为罗宾的故事。 基尼奇是个好听众。 听完整个故事，他轻轻地、发自内心地说：“你遇上了一个好父亲。” “……布鲁斯他当然是。”夜色已深，杰森开始犯困了。 因为近期的混乱，蝙蝠侠曾经想要让杰森和阿尔弗雷德离开，同时他也没忘记杰森新认识的朋友基尼奇。那时候整个城市太过混乱，身份保密已经不是优先项。 去过蝙蝠洞的基尼奇自然也会知道蝙蝠侠和罗宾的身份。所以在他面前继续掩饰没有必要。 异国风味的菜肴和甘甜的气泡水点缀了今夜的记忆。 在哥谭混乱平息的这一晚，两个试探着交朋友的两个少年双双落入睡梦中。 * “可恶啊——” 阿乔的大嗓门唤醒了基尼奇。 离开腕刻一定距离就会失去腕刻提供的能源，所以被拍飞的阿乔无法维持形体，等同于被关了“禁闭”。 之前是燃素，能够维持的距离还算远，现在的电力仿佛劣质版的平替，仅能维持很短的距离，而且恢复得更慢。 此刻好不容易重新恢复形体的阿乔出现在安全屋内，它马上就闻到了熟悉的残余香气。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基尼奇，绿蚱蜢，你居然背着我做好吃的，还一点都不给我留。快点给我吐出来！” “嗯……”罗宾也阿乔的动静被吵醒了：“早。” “唉，早上好，两只贪吃的蛀虫。” 基尼奇不搭理自己，而那只彩色小虫子则对它的话语不太在意，阿乔垂头丧气接受了自己落下一顿美食这件令龙沮丧的事情。 但是既然基尼奇已经起来了，就会给它库胡勒阿乔，也就是伟大圣龙呈上供奉。 之前因为黑炎及其信徒闹出的那些事情，杰森一连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昨晚和蝙蝠侠夜巡结束后他抱着辣翅桶来找基尼奇，然后辣翅桶之后两人又大吃一顿火焰炖肉配可乐……杰森不太记得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印象中自己是喝着可乐慢慢趴在桌上，还好没一头磕进碗里。所以应该是基尼奇把自己搬到了床上。 杰森靠着床头搓脸。 一件大事结束，先前被强行压制下去的疲惫感一下子全部涌上来，以致于他昨晚睡得特别沉。 原本和蝙蝠侠说自己要去找基尼奇的时候，是抱着问清楚基尼奇过往的打算。毕竟当蝙蝠侠向自己询问基尼奇的来历时，作为罗宾，杰森发现自己出了“他来自一个叫做提瓦特的星球”之外，给不出其他太多信息。 而先前充斥在哥谭市区的无数黑影也和基尼奇有关系，现在它们又消失无踪了。 最关键的是，在下水道的时候，罗宾在血池里看到的那个和黑炎身形相仿的黑泥怪物。那个由黑泥凝聚的怪物，和最开始遇到基尼奇的时候围攻基尼奇的怪物像是出自同一源头。 这样一看，似乎基尼奇身上的疑点也不少。但在这几日的短暂相处中，罗宾已经相当信任基尼奇了。 “信任”这种判断，可以是理性思考的结果，也可能是感性的判断。在向蝙蝠侠汇报的过程中，罗宾也很明显察觉到自己是后者。 好在这份信任换来的是好结果——基尼奇帮助他找到蝙蝠侠，也帮他们守护住了军火库，没有让哥谭政府的武器落入暴徒手中。 基于此，可以基本肯定基尼奇的可靠性，而对方的诉求也很简单，那就是要罗宾帮助他找到回家的办法。 分析基尼奇先前的语言，他似乎笃定自己回家的办法应该与罗宾有关。 所以一方面是为了帮助基尼奇；另一方面，出现在哥谭的不明身份人员都需要防备，这不是针对具体某个人，而是为了哥谭的安定。 原本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找基尼奇的……而杰森其实也很擅长套话。 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将自己的过往对基尼奇和盘托出。 到底怎么回事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6、第 26 章 基尼奇的父亲是个嗜赌的酒鬼。 那个男人有一副英俊的样貌，有能熟练穿梭在山林的敏捷身手，还有哪怕在纳塔这个战争国度、许多人都不可及的大胆量。 基尼奇曾经从旁人隐晦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些，但是在基尼奇的记忆中，那个邋遢的男人要么是醉醺醺的憔悴模样，要么是输钱后颓唐的样子。 那些人口中的“仪表堂堂”“男子气概”仿佛完全和这个男人粘不上丝毫关系。 他们说，女孩们一开始就是会被这样的男人吸引，到后面才知道老实本分的男人的好。 基尼奇蹲在峡谷里搜集某个沃陆之邦名教练委托的水果时，听到两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谈起他已故父亲的名字。他觉得无趣，正打算离开，紧接着又听到了离开自己母亲的名字。 于是躲在灌木丛后的基尼奇悄悄多听了几句。 他们说他的母亲是个好女人，只是识人不清，抛下丈夫孩子、离开部族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中一人似乎是基尼奇母亲的昔日追求者，他大言不惭地畅想如果她当初选择的是自己，现在过得会有多好，又拿自己的妻儿如何幸福来举例。 基尼奇记得这个男人，他长相平平，也没有什么本事，虽然不像基尼奇父亲那样喜欢大赌，但因为太过懒散，也赚不到多少摩拉。 他的妻子不单要操持家务、照顾孩子，还要外出赚钱养家。而小赌不断的丈夫和脾气不太好的孩子也让她精疲力尽。 那时的基尼奇不再有兴致继续听下去，他离开了那片峡谷，去其他地方继续采摘委托物。 曾经和基尼奇父母有交集的人不少，但大都是泛泛之交。 基尼奇的父亲是个胆子很大、受人敬佩的勇士，可他在赌桌上同样胆子很大，这让他们家里财物消失得很快。 一开始，基尼奇的母亲还能尽量从各种能借的活儿中赚取摩拉，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但后来基尼奇的父亲赌了个大的，他们连建立在部族里的房子都被用来抵押了。 于是一家人搬离部族，去山里居住。 这并不能阻止那个男人继续去赌博。输了之后，他会酗酒，酒后更是变得极其暴躁，并且会殴打自己的家人。 基尼奇的母亲总是将基尼奇护在身下。 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在一个静悄悄的夜晚，她抛下基尼奇独自离去。 时间过去太久，基尼奇不太记得当初她有没有和自己告别。 那之后，基尼奇继承了母亲的工作。耕种、采集、捕猎……还有挨打。 “滋滋——” 鸡蛋打入烧热的平底锅，蛋白质变性释放的水分被气化，发出明显的声响。 煎香肠的些许糊味让基尼奇回过神，他手腕一抖，及时将香肠翻了个面，这种微焦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你动作可真快。”蓝眼睛少年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我才冲个头，你就已经开始做早餐了。基尼奇，你都不觉得累吗？” “我觉得还好。你累了的话可以到餐桌旁边坐下，我很快就好。”基尼奇说着，沿着煎蛋边缘将鸡蛋铲起来，然后给鸡蛋翻面。 “呃——不要再把我对比得这么没用了，我来烤面包。”杰森懒洋洋地说。 “很好，彩色的小虫子，你既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用，理当怀着虔诚与尊崇之新，向吾献上供奉——这个面包片快先给我一份。” 杰森撕下一点面包递过去，对待被自己看作小宠物的阿乔语气很是宽容：“冷的面包味道不太好，你先尝尝看吧。” “唔嗯……”阿乔将那一小块面包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 “啊呸呸呸，真难吃！” “阿乔，杰森的好脾气不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基尼奇警告道。 好脾气？杰森眨眨眼，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评价他。 不过看基尼奇这样子，阿乔不像是宠物之类的存在。 “我有点奇怪，这个阿乔到底是什么？我从没见过一个二维形象的像素风电子游戏生物能这样出现在正常的三维世界。”于是他直接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吾名‘库胡勒阿乔’，乃是烈焰之国的至高领主，既然依然知晓吾之尊贵真名——” “阿乔的本体被封印在我这副腕刻里，借由燃素力显性。唔，现在看来，似乎这里的电力也可以帮助阿乔显形。”端来煎好的鸡蛋和香肠，基尼奇打断阿乔的自吹自擂。 阿乔因为被打断话而不满地叫嚷着，吵得人耳朵疼。 基尼奇让它去喝自己刚榨好的橙汁，它就去喝橙汁了。 早餐还算丰盛，有烤面包片、煎鸡蛋和香肠，还有新鲜的橙汁。 “所以你发现的契机是触电了？”杰森边吃边问道。 基尼奇点点头：“我对这里的武器不够熟悉，所以不小心中招了。好在腕刻吸收了大部分电力。” “那么既然你在回去之前都要待在哥谭这个地方，不如和我还有蝙蝠侠呆在一起怎么样？我知道你可以接取委托生存，也知道你本事不俗，但是你的确还是对这个地方了解不够多。和蝙蝠侠待在一起，我们可以避免你接取我们敌人的委托，你也可以在蝙蝠侠的指导下了解更多这里的事情。” 杰森的话很恳切。而且至今为止，他的行为都能让基尼奇信任。 所以基尼奇同意了。 “啊~啊~绿斑点蜥蜴找到了新朋友彩色小蛾子，恨不得整天待在一起。咦惹~黏黏糊糊的真恶心。” 阿乔不知是不太乐意还是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但是没有人在乎它的意见。 * 蝙蝠侠知道罗宾去找基尼奇的事情，也认为罗宾的确应该问清楚基尼奇的来历——比外星人更具体的来历。 那个男孩虽然不熟悉现代的各种设备和武器，但是学习能力很强，而且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智力水平都远超同龄人，如果他有危害哥谭的打算，他也大概率能做到些什么。 对方帮助罗宾救出自己、他很感激，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蝙蝠侠也会尽量收集更多基尼奇的信息，以判断他的立场，以及预防他万一是有恶意的那种情况。 杰森是很好的罗宾，他头脑聪敏，有判断局势的天赋，而且在问讯时非常擅长掌控节奏。 监听着杰森和基尼奇的对话，蝙蝠侠面无表情，旁听了杰森时如何全程被带偏节奏、并且将自己的事情对基尼奇抖落了个干净。虽然黑炎混乱的时候基尼奇已经去过蝙蝠洞，将罗宾和蝙蝠侠的身份对应上杰森陶德和布鲁斯韦恩也只是时间问题。 ——是的，蝙蝠侠在罗宾身上放了监听器，罗宾对此并不知情。 蝙蝠侠和基尼奇接触不多，罗宾认为基尼奇是可以信任的，当初在那样混乱且极端的情况下，蝙蝠侠便将基尼奇视为罗宾的朋友、需要保护的对象之一，以及姑且可以信任的人。 而现在，通过这场监听、以及先前的印象累积，头脑清醒、身体也已经恢复大半的蝙蝠侠给基尼奇做了简单的侧写： 一个理智冷静、自我内核稳定的孩子。 他应该很早就开始自己照顾自己，身边没有很靠谱的成年人，又或者和这样的成年人交集不深。所以他以自我需求为核心、不容易被带偏，也不依赖他人。 生活的环境与现代都市截然不同，应当生活在更加原始的自然环境中，并且所处环境物产丰富。所以他能练就一身好身手，并且有着独立生活的底气。 他强调过的交易和公平不像是在人类社会中习得，更像是对严苛的大自然、对客观现实的敬畏。 那个自称“烈焰之国至高领主”的库胡勒阿乔更需要格外注意。 把基尼奇带回韦恩庄园是蝙蝠侠之前就同意过的。 由于蝙蝠侠身份和韦恩身份的联系是他自己主动透露过的，蝙蝠侠打算以先布鲁斯·韦恩的形象迎接基尼奇。他们会在庄园而不是蝙蝠洞见面。 毕竟比起严肃的蝙蝠侠，布鲁斯这个身份更加不会让人防备。 * 既然已经向基尼奇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大白天的，也没必要穿一身罗宾服出门。 为保密考虑，杰森问能不能让阿乔隐匿身形。原以为这只态度嚣张的电子鹦鹉会不乐意，谁知它说着“智慧领主的伟岸身姿可不是谁人都能谒见的，哼，不懂事的虫子，吾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然后便不再显形。 杰森换上了常服，在黄t恤外搭配一件咖色工装风格外套，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原本额前精致的小卷发因为今天没有仔细打理而有些散乱，但这副模样看上去格外青春可爱。 不满十五岁的杰森在同龄人里个子不算高，或许是儿时营养不良的缘故。但他有一张可爱的脸蛋，长期锻炼下挺拔的身姿也比同龄人更显气质。 学校里悄悄讨论杰森的女孩不少，但是杰森的世界被更多更复杂的东西填充，他游走在青春校园片之外，从来没有注意过哪个女孩子对自己有爱慕之心。 基尼奇和罗宾身形相仿，他今天穿的依旧是杰森的衣服。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7、第 27 章 与纳塔人的衣装风格不同，现代流水线生产的衣服更加简约，这也就让基尼奇的发带、耳饰和看起来像纹身的油彩图绘更加显眼。 和不做纹身、不戴耳饰的杰森比起来，基尼奇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会乱来的叛逆男孩。 正巧，基尼奇也有一张符合大众审美的漂亮脸蛋。 所以两人走在路上，被女性搭讪也并不奇怪。 她们是冲着基尼奇来的。 基尼奇表情一贯的平淡，杰森主动站出来解围：“嘿嘿，女孩们，你们都是很有吸引力的漂亮女孩。但是我的朋友还未成年……” 搭讪的几个女孩嘘了他：“未成年有什么要紧的，拜托，别表现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童子军。” 一个大胆的黑皮辣妹对基尼奇抛了个媚眼：“只是来几场约会而已，或者你愿意的话，姐姐一个晚上就能带你‘毕业’，可口的抹茶味小点心。”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基尼奇显然不是会在意氛围的人，对于陌生人，他的耐心仅止于冷淡的礼貌。 基尼奇伸手轻拍了下杰森肩膀：“走了。” 然后便径直向前走去，似乎是知道杰森一定会跟上来。 直到两人坐上出租车，杰森那如有实质的目光终于唤起了基尼奇的注意：“怎么？” 蓝眼睛的男孩挪动身体，让自己更靠近基尼奇，然后胳膊直接搭上了他的肩膀，话语带着笑意：“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她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认识认识。而且那个黑皮肤女孩还——挺辣。” 基尼奇：“我没有兴趣，所以不用相互浪费时间。” 哥谭的确是个安全系数不高的城市，但也是个高度发达的现代都市。和依托大自然生存、为了对抗深渊而凝聚一心的纳塔人不同，多数哥谭市民遵循着上学、毕业、工作的人生模式。 人与人的交往更加密集，却也更加冷漠，这样的社会造就了个体的内心空洞。于是人们选择不同的方式填满这种空洞，短暂的激*情关系就是其中一种方式，也是现在许多年轻人偏好的方式。 基尼奇在纳塔也见识过陷入热恋的情侣。就他观察来看，要么是双方都满足了对方的某些需求，这种情况可以看做合算的交易；要么是双方、或者其中一方以为对方满足了自己的某项需求……可能导向的结果有很多，他对此不做评价。 他也未曾期待过他人口中描绘得如梦似幻的爱情。 “好酷哥的发言！”杰森后仰身体，靠在出租车靠背上：“不过，抹茶味小点心？哈哈哈哈哈哈……我是想说，这形容真的很适合你。” “如果要这样类比的话，”基尼奇托腮：“蝙蝠侠和罗宾就是黑巧克力蛋糕和果味马卡龙，嗯，听起来非常美味。” “你这家伙……”稍微熟悉一些之后才发现，原来基尼奇也不是多寡言嘛。 至少这张嘴还挺厉害的。 城市没有恢复，有些被破坏过的地方还需要维修，拦截标志让出租车换了好几次路线。 基尼奇看着车窗外的城市，保持了等待过程的耐心。杰森则有点无聊地拿出手机，开始翻看今天的新闻。 ＃因此前混乱影响，城市治安问题依旧堪忧，多所已停课学校尚未宣布恢复正常授课 #现任哥谭市长宣布放弃下一任市长选举，并向公众推选企鹅人 啧，企鹅人又在玩什么阴谋。 #海滨城教师瑞贝卡向媒体求助，称其姑姑为爱奔赴哥谭，现已失联超两周 这件事回头可以去调查下。 #最新新闻！临近格兰特公园西侧发生一起下水道爆炸事件，造成6人受伤，目前情况正在调查中 格兰特公园，西侧，下水道。 记忆过的下水道地图在杰森思维中展开，他很快将之与地面位置对应上——格兰特公园西侧地下正是他发现那令人作呕的血池的地方。 有着黑炎身形的黑泥身影从血池中浮现，于是杰森炸了那一段废弃下水道，困住那个黑泥怪物。 这次黑炎事件的任务报告还没有写，先前为了及时赶去蝙蝠侠身边自己也没再顾着后续。 再后来是混乱结束后的夜巡，杰森同蝙蝠侠说起了这件事，蝙蝠侠会将后续的监察纳入计划。然后他们一刻不停地忙着夜巡、控制住尚未从混乱状态回归的不法分子以维护这座城市的安全。回去的路上，杰森遇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想起给基尼奇带点吃的。 基尼奇没回那处安全屋，杰森在基尼奇代替他守护的哥谭军火库附近找到了他。 再然后，一起吃辣翅、一起就着可乐吃火焰炖肉，直到累得不行陷入睡梦。现在距离忙得昏天黑地的那些事情过去根本没多久。 精神依旧是疲惫的，作为罗宾的责任感却鞭策着杰森去追踪这件事。 他有太多鲁莽和失误的地方，但现在，他最好尽快赶回蝙蝠洞，然后去调查格兰特公园那边。 又或者……杰森看了眼手里的行李箱，这里面装着他的罗宾制服。 不，直接出发有点鲁莽，杰森按耐下冲动。不知道布鲁斯现在起床没有，总之先联系阿福，需要加强对格兰特公园附近区域的监控。 如果是迪克，会不会做得更好？ 肯定会的。 基尼奇是罗宾的话，他应该也会比自己做得更好吧？这次危机能找到蝙蝠侠，也有基尼奇很大的功劳。 不能这样想下去，静下心，杰森。他告诉自己。 因为这次蝙蝠侠失联好几天，自己也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他，并且后来还遇上了堕落到参与混乱大狂欢的同学父亲，杰森其实有些焦虑。 自己只是蝙蝠侠的助手而已，作为助手，他能力不够。但不能因此而失去冷静，遇事就想莽上去。事前调查与判断同样很重要。 他必须要相信蝙蝠侠，也要相信自己。 当出租车又一次遇上维修的拦截路障时，杰森有些忍不住了。他提前结清车费，拉着基尼奇下车，穿过堵塞的车流往偏僻处走：“我们走快路。” 杰森的快路就是借助钩锁，横跨鳞次栉比的大厦和楼房。 韦恩庄园坐落在哥谭市郊区，风景秀美，占地面积宽阔。 黑色铁艺大门极富艺术感。接收到感应后大门自动打开，被草坪和各色精心修剪的灌木装点着，一条笔直道路呈现在基尼奇眼前。 他们走进庄园，铁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基尼奇稍微了偏下头。作为经验丰富的猎龙人，他对视线极其敏感，方才察觉到了一道锁定自己的视线。临近这座占地宽广的韦恩庄园，邻旁还有另一座小得多的庄园。视线是从那边传来的。 当他偏头的时候，一道几乎难以令人察觉的细小闪电过后，那道视线消失了。 杰森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考虑到他们还在邻居的可视范围内，基尼奇也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邻里关系，所以暂时没有说出来。只跟着杰森继续往里走。 这座庄园很大，但是太宽敞了。地势平坦，掩体只有那些看上去精美却不够结实的灌木。 植被虽然比市区多，但人工釜痕迹很重，而且一眼看过去没有见到可食用的果实、也没有耕种痕迹，体壮肉膘的猎物更不可能生存在这样资源贫瘠的环境里。 纳塔没有人会建造这样实用性极低的庄园，基尼奇一时看不出主人家这样改造自己领地的目的是什么。 他自然不能理解此时的富人为了体现地位和审美建造这样的庄园，纳塔不会有人这样做，在战争的国度里，人们付出的改造和维护成本都有极强的实用意义。 哪怕是最崇高的神明，也以领袖精神和强大的实力令人信服。当下纳塔人的思维里没有通过这种形式展现地位的普遍概念，实用主义的基尼奇也很少主动接触这类并不常见的享乐主义思想。 “这就是彩色小蚱蜢住的地方？不错，勉强够格迎接伟大圣龙库胡勒阿乔的莅临吧。” 两人荡着钩锁离开人流与车流的时候，阿乔就悄悄冒头了。这会儿看着壮丽漂亮的韦恩庄园，它的看法显然和基尼奇不同。 作为千年前龙时代的遗物，阿乔曾经也是享有尊荣的一方领主，对于摆排场这种事情，它的经验可以说是异常丰富。 “总是叫别人小虫子、小蚱蜢的，库胡勒阿乔是吧？你有意识到自己个头更小更迷你吗？”杰森不禁问。 “这才不是我的真实形态！”阿乔当即反驳：“吾真身之伟岸，汝等若是见到，必将惶恐忐忑、惴惴不安、恨不得当即俯首跪拜！” “哦？就算你这样说，我现在看到的也是一只比鹦鹉大不了多少的小家伙。啊，不对，有些鹦鹉的体型比你要大。当然，叫声也比你好听。” “可恶！竟敢将伟大圣龙比作孱弱无能只会学舌的鹦鹉！”阿乔被气得红温。 基尼奇阖了阖眼，然后移开视线。 本来打算阻止阿乔的出言不逊，但既然杰森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就让他们两个充分交流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8、第 28 章 蝙蝠侠原本打算以布鲁斯·韦恩的形象准备这次和基尼奇的见面，对于这样一个能带跑罗宾节奏的人，他要需提起更多防备。 然而格兰特公园爆炸事件扰乱了他的计划。事有轻重缓急，基尼奇的潜在威胁显然远远排在黑炎后面。 黑炎给这座城市带来的影响太大，那些邪*教徒虽然已经失去信仰，但难保其中没有别有用心的余孽。 被煽动的底层人群曾向上发起进攻，他们的□□行为也破坏了城市的一些基础设施，被抢劫的普通市民与门店蒙受损失，戈登正在组织人手控制和抓捕那些被点燃了情绪、依旧躁动不安的家伙。出于安全考虑，不少学校也停课了。 收到杰森的消息，得知黑炎在下水道的洞穴里竟然挖了一个池子专门用来盛放血液，蝙蝠侠紧皱眉头。 他去寻找黑炎时，见过那些整齐排列在下水道洞穴里、指引道路方向的尸体。他们无一不在咽喉处有一道明显的豁口——除了那两个一开始被他救下后面又被杀死的警察。 要做到让血液填充一整个池子，哪怕这个池子不是特别大，耗费的血量也得足够多。尸体失踪的线索落了地，黑炎的所作所为实在诡谲难测。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有死而复生的办法。 爆炸发生地点已经被警方封锁，罗宾遇上的黑炎身形的黑泥怪物就被堵在格兰特公园下方。 罗宾引爆破坏的废弃下水管道将血池和怪物一起困在地下。但是新闻上还没有报道血池或者黑泥怪物相关的信息。 这类信息确实不适合公开，不过蝙蝠侠可以去实地调查。 基尼奇和阿乔直接被带进了蝙蝠洞。 坐在蝙蝠电脑前的蝙蝠侠没有戴头盔，也没有戴上布鲁斯·韦恩这张“面具”。 杰森率先注意到各个屏幕上的画面，有是爆炸地点附近监控、警局最新电子档案、哥谭居民的网络活跃话题等等。 监控、警局档案都没有异常，新闻现在也没有神明有价值的更新报导。倒是居民网络活跃话题里，有关于“一闪而过的高大影子”“疑似邪*教头领复活再现”之类的内容。 杰森回来得正好，蝙蝠侠起身：“罗宾，你控制当前的网络舆论，不能让‘黑炎复活’这类信息继续扩散，我现在要去——” “我和你一起去！”杰森着急地打断他：“我见过那个家伙，他不好对付，你需要我在身边。” “不。我需要你时刻关注网络并且控制舆情，以免那些曾经的信徒因为这类消息再度聚集。” 蝙蝠侠有一副好样貌，他和杰森一样头发乌黑、眼睛蓝得毫无杂质，但是首先让基尼奇注意到的不是他的好模样，而是那周身冷肃严厉的气质。 蝙蝠侠的要求有理有据，但是杰森并不服气，与他父亲有同样蓝眼睛的少年认为快速解决失去才是最重要的。 “啊啊，这种无聊的家庭纷争真是扫兴。”阿乔喝着管家阿福榨好的果汁，在基尼奇耳边嘀嘀咕咕。 在别人家里这样说话太不礼貌了，基尼奇警告地看了阿乔一眼。阿乔哼了一声，当即扭转身体，提着它抽象的臀部冲基尼奇扭来扭去。 基尼奇挥手将阿乔扫开，上前一步：“能容我插上几句话吗？” 相互无法说服的父子俩停下来，沉默地看着基尼奇。 先前已经从杰森口中得知，布鲁斯是他的养父，但是此刻父子俩的姿态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比某些亲生父子看起来还要默契和相似。 在来时的路上，杰森已经和基尼奇说过自己着急赶回来的原因是什么了。深渊怪物的确是基尼奇会关注的东西，因为他来到哥谭这件事极大可能和深渊有关。 “我来哥谭这几天也大致了解过了，网络是一种信息传播的媒介。但是信息并不是只能通过网络传播，口口相传的信息同样会带来影响，不是吗？” 杰森很快接住话头：“对啊！所以说，我和你一起去，尽快把事情调查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蝙蝠侠并不接受，严厉道：“遵受命令，罗宾！” 在看到杰森安静下来却依旧不服气的神色后，他缓和了语气：“网络信息传播得更快，为了更好地解决问题，你留在蝙蝠洞的工作同样重要。” “……好吧。”杰森接受了这个说法：“那就让基尼奇和你一起去，他认得那种怪物。” “我？嗯，可以，我没有问题。” 眼看着蝙蝠侠没有拒绝的意思，阿福体贴地说：“那么我去为基尼奇少爷准备一些遮掩身份的服装和外出用的道具。” 杰森在电脑前坐下，将键盘敲得噼啪响，不再分给布鲁斯一个眼神。 蝙蝠侠略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工作中的罗宾，转头看向基尼奇：“罗宾说你很熟悉那种怪物，那么，孩子，说说看吧。” 和蝙蝠侠的沟通流程且高效，他专注目标，头脑灵活，是以提出的问题都精准有力。 在阿福去拿东西的短短几分钟内，蝙蝠侠便从基尼奇口中得知了深渊怪物的大致信息，以及关于提瓦特和纳塔的部分情报。其中还包括杰森眼中的深渊和常人不同这件事。 当然，沟通这么顺畅也因为基尼奇的配合，他并不是一个轻易能被撬话的人。蝙蝠侠和罗宾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全，并且不计回报，基尼奇认可他们的英雄行为，也愿意对他们表现得更坦诚一些。 阿福很快把遮掩身份用的东西带来了，并和善地引导基尼奇到一旁的小更衣室里去更换。 基尼奇觉得自己其实不需要这个，毕竟哥谭不是他的久留之地。 “义警隐藏身份，通常是为了保护家人和朋友。”这个头顶发丝稀疏、面容慈善温和的老人说：“如果您跟着蝙蝠侠一起行动而毫不遮掩，作为杰森少爷的朋友，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同样也会联想到杰森少爷身上。” 基尼奇已经不戴任何面部遮挡地和罗宾一起行动过了，但那毕竟是在极端的混乱时期。 他一开始想说，自己可以减少与作为杰森·陶德这个身份出现的罗宾待在一起的时间，离开哥谭后也没有人会在意他这个曾经出现过的小人物。 但是老管家那句“作为杰森少爷的朋友”让他稍有迟疑。 他能察觉到杰森对自己的示好，从一开始的防备，到见过他身手后的认可，再到他帮助杰森找到蝙蝠侠后的信任。 基尼奇清楚明白地和杰森说过，这是一场交易，但是杰森在畅快承认交易后，依旧乐于同他往来。 杰森数次调侃基尼奇交易为准的沟通方式，却会在请求基尼奇帮助时主动提出可以支付报酬，对于自己提供给基尼奇的帮助却绝口不提回报。 阿乔以“黏糊糊”来嘲笑他们这对“朋友”时，基尼奇并不以为意。但是杰森眼中对老管家的信任基尼奇看在眼里，所以阿尔弗雷德一说他“作为杰森少爷的朋友”……他就这么容易迟疑了吗？ 基尼奇稍稍偏头，看向杰森那边。 在庞大的蝙蝠电脑前显得格外瘦小的黑发蓝眼睛少年和他对上了视线。 杰森显然听到了他们的话，不防备对上基尼奇那双有些像蛇类的眼睛后，双颊突然攀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怎、怎么了！难道交个朋友还要像什么小情侣一样来个正式的告白吗？” 为这奇怪的发言，杰森和基尼奇都愣住一下。下一秒，阿乔的笑声打破蝙蝠洞内的平静。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真是笑死我了，我要把这件事记录进‘每日嘲笑基尼奇素材’里去，等回到纳塔，你就等着颜面尽失吧。” “不必搭理阿乔。我去换衣服。”基尼奇接过老管家手里的东西，一把攥住阿乔，然后离开现场。 “真是一只性格恶劣的鹦鹉。”杰森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工作。 蝙蝠洞的更衣室里，被基尼奇放开后的阿乔气得红温，对着基尼奇破口大骂。 基尼奇套上黑色紧身衣，这件衣服相当合身，看来阿尔弗雷德的判断力很强。他又继续调整着皮质手套与双手的契合，修长有力的手指被紧紧包裹住。 在眼罩和面罩中他选择了后者，因为基尼奇自己有根据下颌辨认人的目力，既然要遮掩身份，那就要做得周全。 时间就是摩拉，熟练于更换装备的基尼奇很快就换好了衣服。 阿乔还在持续输出，基尼奇抬手打断它：“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可以先谈谈了。” “哼，你要谈什么？如果是无聊的话题，伟大圣龙库胡勒阿乔可不会奉陪。” “那就说说当时我要和杰森一起来蝙蝠洞，让你明显不愿意的是什么。明明显形的第一时间什么也没和我说，但是，关于我为什么还活着，以及为什么会离开纳塔，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9、第 29 章 被深渊魔物贯穿胸膛，那样的伤势是绝对活不下来的。基尼奇甚至还残留着游荡在夜神之国的记忆，这更加证明，当初的自己已经死去。 按照契约，基尼奇死亡后，他的身体将由库胡勒阿乔继承，那时候自称伟大圣龙的阿乔也不用再借助燃素力显性、可以获得自由。 所以基尼奇并不认为阿乔会放弃夺取自己的身体。 死在归火圣夜巡礼的战士的确有可能复活，但复活的方式，是打赢战争。 败者化为灰烬，胜者在圣火中重生。 在基尼奇的记忆中，他明明是那场归火圣夜巡礼中最后倒下的人，是还有谁，帮助他们打赢了这场战争吗？如果是的话，阿乔应该看到了。 但这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不是被火神大人从圣火里复活、而是活生生地出现在哥谭。 阿乔是当下唯一可能解答他的疑问的。 基尼奇等着阿乔的回答。 阿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什么东西丢过来。基尼奇抬手接住。 那是一枚翠色的宝石，里面有代表草元素的心形纹路，此刻，这颗宝石似乎在持续散发着勃勃生机。 “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你这只命硬的疯癫草蜢最后打赢了！”阿乔泄气地说。 在巡夜者小队全员战死时刻，阿乔闭上眼睛，向牺牲生命的战士们致哀。 但睁开眼睛后，它被再度站起身来的基尼奇惊呆了。 草系神之眼悬在基尼奇被贯穿的胸膛处，失去意识的基尼奇凭此获得了生命力，化作只会屠戮深渊魔物的凶兽。 再后来，魂归夜神国度、深渊又侵染吞噬夜神之国。连同其他许多灵魂一起，基尼奇的灵魂和身体都被深渊吞噬。在阿乔和神之眼的帮助下，他破开了深渊黑泥。 或许是因为深渊之门的极度不稳定，破开黑泥的一瞬间，基尼奇和诸多魂灵一起掉入了这个世界。一同掉落的还有深渊的污浊。 魂灵被污浊包裹，形成一只只怪物。唯有基尼奇没有被深渊污染，他剑之所及之处，深渊的污泥被驱散、桎梏的灵魂重获自由。 但是在远离纳塔的土地，他们却无法回归夜神之国获得安息。 这便是燃素力耗尽之前，阿乔所见之事。 虽然它乐于给基尼奇找麻烦，不过在异世界里，当着不知能否信任的陌生人的面，阿乔不打算随意透基尼奇的底。 之前对看似对基尼奇和罗宾一直待在一起有点儿意见，实际上是对基尼奇得到神之眼这件事有点意见。 忽略阿乔嘀嘀咕咕的那些“都已经有我了居然还要一颗神之眼”“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死掉啊”之类的话，基尼奇握紧手中神之眼。 * 杰森是个优等生，但不是寻常意义上那种乖巧听话的优等生。 在被布鲁斯韦恩收养之前，他就迫切地希望能够学习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在被收养之后，没有了紧迫的生存需求，人总是会追寻更深层次的精神满足。 罗宾的工作是一种方式，学习也是一种方式。 他像一块海绵那样吸收知识，不论是布鲁斯教导他的，还是学校里的。 在诸多学科之中，计算机并不能算是他擅长的科目，但是杰森掌握的程度足以应对罗宾这份工作。 布鲁斯已经和基尼奇去寻找那个黑泥怪物了（基尼奇：是深渊魔兽），留下来杰森和阿福待在蝙蝠洞，完成后备和其他蝙蝠侠安排的工作。 监控舆情并及时控制并没有什么难度，在完成任务的同时，罗宾仍然惦记着之前刷到的那条新闻。 关于星城市民因亲人在哥谭失踪，通过媒体和网络发布的求助。 他快速浏览这名瑞贝卡发布过的帖子。这个棕发姑娘的姨妈汉娜今年三十二岁，性格外向开朗，曾经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各方面都非常契合的男性。 网恋数个月之后，对方盛情邀请她到哥谭来，他们可以两人一起生活。在纠结犹豫过后，汉娜决定勇敢追爱，从遥远的西海岸城市奔赴东海岸的哥谭，和她的网恋对象弗拉基米尔见面。 要命的恋爱脑，杰森心想。哥谭是什么地方，这些人心里没一点数吗？是星城日子过得太无忧无虑了所以想给生活增加一些挑战吗？ 读到此处，杰森尚可因为这位汉娜女士的鲁莽而皱眉，但快速浏览完瑞贝卡全部的求助信息，他注意到一些令人在意的地方。 汉娜原本是个单身母亲。瑞贝卡说她的姨妈在女儿意外死亡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和弗拉基米尔的线上交往让她好转很多。 在汉娜失联前一晚的凌晨，弗拉基米尔给汉娜的家人打了很多电话——这些都有拨打记录辅证——但后来只有失眠的瑞贝卡接通了。按照弗拉基米尔的说法，汉娜因误会他和实验室女同事的关系，和他大吵一架后半夜离开公寓，说要连夜回星城。 因为工作，实验室熬夜几天的弗拉基米尔身体疲惫至极，没能及时追上汉娜。在那之后，汉娜就失踪失联了。 因为汉娜在女儿意外身亡后的确情绪很不稳定，家人能够理解她包容她，但也被她折磨得心力交瘁。 在瑞贝卡看来，虽然自己的姨妈本质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她丧女后情绪容易失控是客观事实。现在的汉娜因为一点误会而大发雷霆、并做出半夜离家这种举动并不是不可能的。 姨妈男友弗拉基米尔脾气温和，是个彬彬有礼的医学生。汉娜失联后，弗拉基米尔也很担心她的安全。因为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他第一时间尝试联系汉娜的家人，想通过她们联系上汉娜、确认女友的安全。 瑞贝卡承认自己怀疑过对方，但现在她确信姨妈的男友是个好人。 在哥谭，失踪几乎可以等同于遇难。杰森的首要怀疑对象就是弗拉基米尔。 他是医学生，又是汉娜的男友，占据绝佳的作案时机，如果他打算杀死汉娜，弗拉基米尔也有处理尸体的能力。 罗宾的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出残影。 左边的几块电脑屏幕跑着几个临时编写的程序，首先针对“黑炎”“复活”“全能之人归来”之类关键词语进行捕捉，然后删除一部分、往无厘头方向引导一部分、还有关联词转移话题等等。这些足以保证黑炎复活的消息被化解得合情合理、不因为暴力删除反而引发网友臆测。 右边的屏幕快速闪烁着，光影倒映在杰森蓝色的眼眸中，在这澄澈的蓝里，似乎有无数信息如浪潮般一重接一重滑过。 “在这里。”独自坐在电脑前的杰森自言自语。 右下角一块屏幕停在一段电梯监控视频，监控右上角有实时跳动的日期和时间，日期是十四天前的凌晨一点多钟。监控来自汉娜男友居住公寓里的电梯，根据瑞贝卡所说，汉娜到了哥谭后就和男友住在一起。 杰森点击回放，然后放大监控细节。 画面里，汉娜身上套着一件中长款红色牛仔外套，里面穿着睡裙。她面无表情，抱臂站在电梯中央，手机从左手和右胳膊内侧露出一角，电梯内没有其他人。 一点二十四分，视频中的汉娜剧烈呼吸了一下，然后突然丢开手机，将整张脸埋进双手之中，这是一个即将哭泣的脆弱动作。很快，时间没有跨过一点一十四分，只在秒数上持续地变化。此时电梯停在一层，汉娜赶紧捡起手机，出了电梯门。 慢放的话，可以清楚看到汉娜捡起手机时屏幕闪烁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钟数字显示出来。 罗宾当即截屏，然后放大查看。虽然因为遮挡而无法完全辨别，但是分钟部位的一角能够清楚地看到。左边被挡住更多的部分只能看到一点弧度。0、2、8、9、6几个数字都有可能。从右边数字那个明显的折角来看，这显然是一个非常分明的数字“7”。 07？27？总之不是监控右上角显示的“14”。 监控系统和现代手机都默认连接网络时间服务器，正常来说，手机的时间本该和监控一致。 这段监控很有可能被掉包了。 * 格兰特公园坐落在哥谭市区的南部，它的西侧是老哥谭，更南边的位置是哥谭市政府，占据了重要的交通枢纽地段。 爆炸地点离市政府不算远，所以这次事件格外受重视。哪怕在警力缺少、正在尝试重拾秩序的现在，哥谭警局还是分出了不少人手驻扎在这里。 戈登局长也在这里，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已经组织手下驱散周边群众，并设置警戒线对现场进行封锁。 目前爆炸原因依旧不明。为避免二次爆炸造成伤害，他没有立即让警员立即进行现场勘察。 因为爆炸被隔离的占地面积不小，有限的人手让警员无法投注过多的注意力在这边。所以蝙蝠轻松地带着基尼奇绕开了警戒，接近爆炸发生的地点进行查看。 当蝙蝠侠摆弄他的仪器检测什么东西时，基尼奇从废墟不起眼的一角看到了熟悉的形状。 “蝙蝠侠，我认为你应该先来看看这个。”基尼奇说。 蝙蝠侠看了过去。 基尼奇从废墟下刨出一截人体断肢。那是连接着一部分小臂的女性右手，指甲盖上还残留着紫色指甲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第 30 章 下水道爆炸并不常见，却有不少先例。要达到一定规模的爆炸，一般是下水道气体遭遇明火这种情况。 污水和垃圾在密闭环境中中被微生物分解，可能产生多种易燃气体，这些气体浓度达到一定程度后，遭遇明火就会爆炸。蝙蝠侠在进行气体测试后，首先排除了这种情况。 基尼奇的呼声引起了蝙蝠侠的注意，注意到那截断肢后，他立即上前进行检查。 这明显是女性的手，断肢大约是到半个小臂的位置出被截断，断面很整齐，这是利器砍断而非爆炸造成。 蝙蝠侠和基尼奇又找到了更多肢体碎片。拼凑起来勉强是一个人的四肢，但是缺少躯干和头颅。 寻找断肢的同时，两人还将爆炸核心搜查过一遍。 这段废弃下水道被炸得四分五裂，但是没有燃烧痕迹。此前罗宾提供信息中提及的“血池”“几具尸体”也没有被找到——基尼奇和蝙蝠侠发现的断肢碎片可以看出属于同一个人，而且是人为切断而不是爆炸造成的，与罗宾所说的完整尸体不符。 黑炎及其信徒杀死的人很多，但他们不是这种风格。 基尼奇看着蝙蝠侠从他的腰带里取出一个小瓶子，腕部沉定，均匀地向地面和墙壁喷洒一种液体。在下水道幽暗的环境中，基尼奇看着北喷洒过这种液体的地方均出现了点点荧光。 “这是什么？”裹在临时找出的不起眼黑灰色紧身衣里，基尼奇问道。 “鲁米诺原液，可以检测出血液残留痕迹。不过检测结果也可能被其他含铁物质干扰。” 蝙蝠侠刻意压低的声线和蝙蝠洞里的男人截然不同，至少基尼奇如果不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话，他没法立即分辨出来。 呈喷溅状链接的荧光闪烁一会儿后便消失了，基尼奇继续问：“这样的反应是说明这里曾经有血液？” “非常有可能。”蝙蝠侠认同道。 从痕迹来看，应当是有大量的血液喷溅出来。但是现场肉眼难以看到血液的痕迹。虽然鲁米诺试剂也会对其他含铁物质产生反应，但除了流动的血液，其他含铁物质很难形成这种痕迹。 一大池子血，好几具被割喉但整体完整的尸体，现在却什么都找不到。 “罗宾，”蝙蝠侠选择连通蝙蝠洞：“追踪一下黑炎的痕迹，不管是摄像头捕捉到的还是网络传闻中他出现过的地方。” “收到，让我来看看……”通讯器对面传来了键盘敲击的声音：“对了，你们找到了那个血池吗？要处理的话——” “只能通过试剂反应推测这里或许曾经有大量血液喷溅，但是现场没有血液痕迹。” “怪事！”罗宾叫道：“我之前明明见过。那么大一池，不知道放了多少人的血……哦，我找到了！网络传言上黑炎的出现位置集中在旧城区的西南边，摄像头捕捉到疑似黑炎的背影，就在旧城区南边，靠近海边的一处废弃仓库。我把位置发给你了，还有其他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通知戈登，爆炸处发现疑似被人为碎尸的部分尸体。我们会先去那处仓库调查。” “碎尸……等等！”罗宾叫道：“是女性的尸体吗？” “你有线索？如过是的话，视情况协助戈登调查案件。” 蝙蝠侠并非不在意为死者调查真凶，但是黑炎才刚刚在哥谭掀起那样的暴乱，当下显然是调查疑似复活的黑炎之事更为紧要。 罗宾应下了蝙蝠侠的安排，蝙蝠侠则让基尼奇跟上自己。 基尼奇对钩锁的使用相当熟练，他身形敏捷，轻盈地坠在蝙蝠侠身后。哪怕没有和蝙蝠侠一起训练过，也没有长期相处培养出来的默契，他依然能跟上蝙蝠侠。 阿乔稳稳跟上基尼奇，他们三个连成一串，拉成一条跳跃的曲线，就像甩来甩去的猫尾巴。 “真是不知所谓，好歹你在纳塔还会开个价，结果跑到这地方来就是给人打白工。廉价的行为，你可是我的契约者，我伟大圣龙库胡勒阿乔的脸面都要被你这个小小基尼奇给丢尽了。” 迎着风，本就话不多的基尼奇更加不愿意开口。但蝙蝠侠是杰森信赖的父亲，他不愿意让蝙蝠侠为此感到不快，所以基尼奇开口训斥阿乔：“你要是还想回纳塔就应当学会安静。” 气的阿乔一顿哇啦乱叫。 蝙蝠侠都觉得很吵，就好像有三个迪克和三个杰森在他身边立体环绕地吵架。 在他忍无可忍地提出来之前，基尼奇伸手，啪唧一下把阿乔捏成一团像素。 * #最新新闻！格兰特公园爆炸案发现无头女尸碎片，目前哥谭警局正在调查中 蝙蝠侠已经测试过爆炸地点，没有炸*弹残留、没有可燃性气体。在接到罗宾的女尸报案后，尽管人手不足，戈登还是尽量组织了警员进行现场勘察。 尸块被带回警局，取样核验的dna中，数据库里没有相符的。这也很正常，现在并不是一个全民基因留档的时代。 在罗宾提出建议后，戈登联系上了网络上求助的星城教师瑞贝卡。 分尸者应当有一定经验，被丢弃的尸块上没有诸如戒指、手链之类私人物品残留，仅有美甲这个不算独特的特征。当警员将“紫色美甲”这个特征告知瑞贝卡时，这个年轻的姑娘当即泣不成声。 瑞贝卡的姨妈汉娜在出发前和瑞贝卡一起做了新的美甲。虽然如贝克不赞同姨妈只身前往哥谭追寻爱情的决定，但她还是给出了祝福，并带姨妈去做了美甲。 瑞贝卡当时选了带闪粉的亮蓝色，姨妈则选择更加沉稳些的暗紫色。 这些特征不足以警方做出判断，瑞贝卡又提供了关于汉娜身体特征的新线索。 包括左手虎口处的痣、大拇指处的陈旧伤疤，以及右足曾经发生严重的骨裂。据瑞贝卡所说，那是她年幼时差点被没注意到自己的吉普车撞上，是姨妈冲过来挡在自己前面，为此她的右足被轮胎撵伤，花了好几个月才恢复。 虎口的痣和拇指的伤疤能够对上尸块特征，以及过去十几年的骨裂痕迹很难检测出来。目前确认死者身份的最好方式或许还是与血亲的dna检测。 星城到哥谭何其遥远，只是普通人的瑞贝卡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她有压在身上的学贷、还有付不完的账单，美国普通人生活艰辛，轻易就能被打破平衡、跌入深渊。 所以至少短期内，瑞贝卡不能从星城来哥谭。至于汉娜的其他亲人，他们和汉娜的关系没有瑞贝卡亲近，也同样都是为了生活挣扎的普通人，放下自己的工作千里迢迢赶来哥谭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与罗宾一样，警方将目光转向汉娜的男友、她孤身奔赴哥谭所为之人。 弗拉基米尔毕业于哥谭大学医学院，目前在一家小型药物研发公司工作。 他是失踪者汉娜的男友，也是目前可追溯的汉娜生前最后见过她的人。哪怕这次的尸体碎块不属于汉娜，弗拉基米尔也在汉娜失踪这件事上也有很大嫌疑。 戈登承诺在空余出人手后对弗拉基米尔进行调查，当下出于整体考虑，维持哥谭的治安更加重要。精力过混乱后的人们不够信任政府，在尝过0元购和放纵自我的甜头后，一些本就不安分的家伙更是蠢蠢欲动。 于是杰森决定自己先去调查。 弗拉基米尔居住的公寓附近摄像头很少，难以拍摄到汉娜的行踪。在入侵其工作的实验室后，倒是能发现这个人确实如他提供给瑞贝卡的说辞一样，是工作到很晚才离开实验室。并且这个人的确长期熬夜加班，身体状态不对劲以致于没能及时追上汉娜，也能说得过去。 从行踪上找不出更多线索，杰森将侧重点转向女尸的特征。无身体躯干，无头颅，一方面让警方难以辨别身份，另一方面，体内脏器的去向不明。 如果是掏空了器官、将主要的部分处理掉再抛尸，那么案件就应该从其他方向调查了。 弗拉基米尔任职的药物公司全员不超过一百人，主要研发一些免疫抑制剂和抗感染药物，订单九成以上集中在哥谭市内，并且生意相当不错。 免疫抑制剂的使用范围并不广，至少仅以哥谭市的市场容量来说，应当赚不到什么钱。但是抗感染药物的使用更为普遍，普通感冒中细菌感染的情况不在少数，在哥谭这个常发生争端的地方，意外受伤的情况多如牛毛，许多居民家中会常备一些抗感染药物。更别提如今普遍存在的药物滥用情况。 但是免疫抑制剂，加上抗感染药物，两种药物放在一起看，让从小在哥谭长大、深知这个城市社会环境险恶的杰森不禁联想到一种糟糕的可能性。 对于器官移植来说，这两类药物几乎是必不可少的。 免疫抑制剂是移植后最重要的药物，用于预防术后的排异反应。但使用这种药物后患者感染风险增加，因此同时需要服用抗感染类药物。 如果果真如他所想，那么这件案子的情况或许要更加复杂。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1、第 31 章 网络上和黑入制药公司数据能调查的线索有限，要得到更多线索，后续只能亲身上阵。不过这种程度的案件应该先通知蝙蝠侠，得到指示后再行动。 作为蝙蝠侠的助手，罗宾不能太过冒进。这一点蝙蝠侠已经和他强调过很多遍了。 杰森也总是很相信布鲁斯的。 但是现在蝙蝠侠在追查黑炎的踪迹，因为此前黑炎给城市造成的混乱，哥谭警局也不会拿出更多警力放在调查汉娜失踪案和格兰特公园碎尸案上，然后就像许多其他无疾而终的案子一样，它们最终将作为未破获案件被封存在警局的档案室中。 蝙蝠侠对罗宾的教导和强调是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杰森·陶德不仅仅是蝙蝠侠的罗宾，更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 但是我能搞定这个，杰森心想。安全问题的话，只要更小心一些就好了。 他想要去调查，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因为担心这是一桩隐秘又长期的连续犯罪，调查时间拖得越久，就可能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丧命。 杰森通过追踪资金查到，尽管中间经手了几个掩人耳目的账户，但这家公司有相当比例的资金来源于一家私人诊所，抗感染药物以不合常理的数量和远高于市场价的价格被诊所购入。 天色渐沉，现在已经接近多数公司的下班时间，杰森赶往这家私人诊所所在的位置。 或许是巧合，这家诊所也在哥谭的旧城区，但是是相对干净和繁华的北边。 海面吞下了太阳的一点点边角，天空晚霞被染成红色，是哥谭难得的好天气。罗宾却在海风中捕捉到些许不寻常的怪味。 这气味有点像下水道。 他看到迎面跑来的人，还有飞快行驶过的车子。那些白领打扮的先生和女士正熟练地逃跑，穿着超过三英寸高跟鞋的女士跑起来一点也不比男性速度慢。 “发生什么了？”罗宾冲他们喊道，不过他没指望一定会有人回答自己。 多数人确实在自顾自逃窜，但有个打扮干练、穿着西装裙和高跟鞋的女士认出了罗宾，她也没有放慢脚步，只是高声回答罗宾的问题：“有几个女人疯了！总之很危险，有蝙蝠侠在——” 女职员消失在拐角处。 几个女人疯了？危险到这么多人狼狈逃窜？ 这是变异成绿巨人了吗？总不能是出现好几个毒藤那种程度的疯子。 伴随着越来越明显的下水道臭味，一声抽泣吸引了罗宾的注意。他向声源的位置望去，枝叶茂密的大树下，一快公交车指示牌正快速掉落，将要砸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 罗宾快速冲了过去，在将要揽住小女孩之前突然制住脚步，一个后空翻避开了突如其来的袭击。 指示牌掉了下来，砸中“女孩”，然后落在地面。 他抬头去看，对方并不是什么小女孩。 先前因为树影和树干的遮挡导致他没看清楚，以为那背影的只是因为背影和光线问题才那么黑。现在一看，这分明是一只小女孩身形、但全身浮满黑色淤泥的怪物！ 是基尼奇口中的深渊魔物。 一击未中，“女孩”状似困惑地歪了歪头，随即从地上弹起，以一种活泼的跑跳着姿态冲向罗宾。罗宾甩出钩锁，快速和“女孩”拉开距离。 三枚带有爆炸效果的飞镖扔向这个深渊魔物，却在接触到魔物前被什么东西打落了。 “你在干什么，罗宾？”蝙蝠侠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罗宾看到对面楼房处拽着钩锁快速下降的蝙蝠侠，还有正从远处赶来、一身灰黑色紧身衣的基尼奇。 罗宾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看到“小女孩”做出害怕发抖的姿态。 “这不是真的人类女孩！”罗宾怕接近它后蝙蝠侠也会被突袭，赶紧喊道：“这是深渊魔物，只是伪装成人类的模样。不要靠近它！” “女孩”抬头，似乎是做了一个望向罗宾的动作——他看到的黑泥怪物没有五官，只有粗糙的身形轮廓，所以辨认不出来——然后抱紧自己，似乎是更加害怕和委屈了。 真是会装啊。罗宾快被这个深渊魔物气笑了。 “罗宾说得没错，它身上的确有浓厚的深渊气息。”赶过来的基尼奇说着，将手中什么东西丢出去，正好命中那个“女孩”。 那团击中“女孩”的东西弹跳开来，“砰——”地一下舒展开，变成了一只红温的骂骂咧咧的阿乔。 被击中的女孩同样“砰——”地消失，流淌黑泥转变为深紫色烟雾，然后变成了一株拥有诡异紫色流光叶片的球型植物。 “深邃拟覆叶，一种擅长模仿的深渊魔物。”基尼奇丝毫不被阿乔骂骂咧咧的背景音所动摇，简单向蝙蝠侠和罗宾解释道：“它比那些深渊淤泥聚集成的低级怪物更擅长模仿，所以也更难辨认。嗯，对罗宾除外。” 在其他人眼中，包括镜头捕捉到的部分，深渊魔物模仿的人类几乎和原本的人类没有差别。它们在罗宾眼中却只是有流淌的黑泥聚集而成的形体。 生气的阿乔见没有人搭理自己，转而向嗡嗡作响的深邃拟覆叶发泄愤怒，释放出来的龙息兜头喷洒上去：“吵死了吵死了，你这只脑袋空空、只会盗版的深渊臭虫！” “你们又怎么会到这里来？是黑炎也到这边来了吗？”罗宾问。 蝙蝠侠和基尼奇没有找到黑炎，但是基尼奇察觉到深渊的气息。他们追踪着这股气息一路向北，找到一间关押着数名中青年女性的地下室。 基尼奇在此感知到了令他不适的浓郁深渊气息，虽然蝙蝠侠无法辨别出基尼奇口中的深渊气息，他在那间地下室里也的确感觉到眩晕和恶心。 蝙蝠侠上前试图沟通，想要将这些被关押的这些女性带出去。这时，其中一名女性突然周身迅速覆盖上一层黑泥，以类似蜘蛛的极度不正常的姿态袭击蝙蝠侠。 蝙蝠战衣抵挡了攻击，但是紧接着，蝙蝠侠发现自己的眩晕加重了。 深渊魔物的攻击命中后可能让受击者状态持续恶化，基尼奇赶紧拖着蝙蝠侠离开地下室。 那些女人的动作也很快，她们所有人周身都覆盖上一层污泥，然后在基尼奇关门之前，全部敏捷地从地下室蹿了出去。 离开地下室后，蝙蝠侠的状态好了一些。身上没有伤口，他尝试给自己注射通用解毒剂，但效果不尽人意。 深渊之力造成的伤害难以根除，好在他当前状态还算不错。基尼奇也见过与意志坚定、深渊之力共存的人，只要不是持续受到影响，短时间内，蝙蝠侠的健康和性命安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未知这些被淤泥覆盖的女性与那位据说可能“复活”的黑炎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他们的共同点是与深渊牵扯上了关系。 蝙蝠侠被深渊之力影响到状态，他决定先将那些逃出地下室的女性抓回来。这附近是cbd大楼，尚未到下班时间，地下室逃窜出去的这几个诡异女人可能会对无辜之人造成伤害。 至于是谁将她们抓来关在地下室、她们又是如何与深渊牵扯上关系，这些疑问后续都需要调查。 在这些身上覆盖了污泥有深渊之力的女人徒手攀爬上一栋办公楼、吓得里面的人失声尖叫后，蝙蝠侠要求办公楼的安保人员进行紧急疏散，他来抓捕这些女人。 于是白领们提前下班，急忙逃离这个地方。 有了蝙蝠侠和基尼奇的防备，这些女人没能伤害其他人。 蝙蝠侠和基尼奇以为他们会陷入一场恶战，可前一刻还身手灵活、不间断释放发动攻击的女人们突然倒地不起。污泥从她们身上褪去，仿佛蚕食了所有血肉般，只留下几具干干净净的白骨。 蝙蝠侠紧绷的下巴透露出他的愤怒，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判断当前情况：追踪深渊寻找线索、避免更多人因此受伤是首要任务。 很利落果敢且有领袖力的人，令基尼奇想起那位拥有一头火红长发的神明。 蝙蝠侠和基尼奇追踪着残余的深渊之力，然后他们便遇上了罗宾，以及深渊之力的源头——深邃拟覆叶。 蝙蝠侠问：“你来这边做什么？” “因为涉及到嫌疑人所在公司的一些资金流转，我调查到这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罗宾叉着腰回答道。 非常巧的是，基尼奇和蝙蝠侠追踪深渊痕迹发现的地下室，就在罗宾要实地调查的诊所附近。 相隔甚至不过是半个巷子的距离。 于是蝙蝠侠、罗宾和基尼奇折返回去，找到那间诊所。 诊所的主人被折断了脖子。尸体体温度接近人体温度，撑开眼皮检查时角膜无浑浊，应该是刚刚死亡没多久。 如果是逃窜的那几个女人所为，似乎也不是来不及。基尼奇回想当时她们冲出来的方向，以及超乎常人的速度，几乎可以肯定其中有人进过这间诊所。 诊所里的资料被放置得很凌乱，蝙蝠侠和罗宾开始搜寻资料。基尼奇对英文文字不够熟悉，帮不上什么忙。 他用带手套的手检查这具男性尸体，在尸体上捕捉到极其轻微的深渊力气息留。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2、第 32 章 诊所主人的死亡与深渊之力无关，完全是被拧断脖子导致的。 罗宾从一堆文件里翻找出一些交易清单：“这家小诊所在短短半年内出售了大量人体器官，这些器官的供体大多都来自二十至四十岁的女性，还有少量男性的。这些器官肯定是通过非法途径获取。” 复活的黑炎、深渊力量、器官贩卖、失踪女性和不明身份的碎尸。罗宾和蝙蝠侠的调查线索汇集于这间小诊所里。 不仅仅是纸质资料，电脑里也有各种超出人类道德底线的档案。诊所电脑里记录着来此更换器官的顾客信息，每一桩交易背后，都是血淋淋的掠夺。 “受害者应该多是外地女性，以及少数外地男性。这样长期、且存在有一定规模的器官供应，如果受害者是本地人，这种规模的失踪我或者警局早就会察觉到。” 蝙蝠侠将资料一一备份并拷下来，好等回到蝙蝠洞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对诊所的搜寻告一段落，蝙蝠侠问基尼奇：“你还能追踪到深渊的气息吗？” 基尼奇：“现在找不到明显的深渊力量流动方向了，之前我追踪的痕迹指向那只深邃拟覆叶。其余气息太过杂乱和细微，我不好分辨。” “你之前说这种叫做……深邃拟覆叶的深渊魔物擅长模仿，你认为它有智能特意去模仿黑炎吗？” 刚刚罗宾和阿乔都与那只深邃拟覆叶交过手。蝙蝠侠分了一些精力去观察，就算是变成人类形态，其违和感也可以被察觉到。就像一株伪装成人类的植物，又或者是机器人。 换言之，看上去没什么智商的样子。 哥谭刚刚经历过黑炎及其信徒带来的伤害，在混乱刚平息的时机，复活的黑炎出现，仿佛一个深沉的阴谋。 这是智能和知性低下的深邃拟覆叶能够想出来的办法吗？ 基尼奇觉得这不好判断：“通常来说，我们纳塔人对深渊的认知就是掠夺生命、破坏家园的野蛮力量。深渊很狡猾，而它们是否拥有智慧、有什么程度的智慧，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 “这种东西从何而来？是某个势力，又或者想要攻占你们星球的外星人？” 基尼奇对此同样并不了解：“自我出生以来，纳塔人就在对抗深渊。至于它的由来，或许神明或者相关研究协会能知道些什么，但是目前无法联系上他们。” 暂时难有进展的蝙蝠侠决定先去调查之前遗留的尸骨。 那些被深渊淤泥覆盖、被吞噬了血肉女性所化尸骨。 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中。疏散及时加上时间渐晚，商务大楼里已经没有了人。 残留的几具白骨躺在水泥地面上，显得格外凄凉。 基尼奇想起他和黑炎的第一次见面。那个高大魁梧、有一头白色长发的男子从阴影中现身，从游弋的影子转变为实体的人。 他宣称，阴影之下，凡事皆在他掌控之中。 如果真这么有本事，他就不会在信众面前被蝙蝠侠打得求饶了。 等等，黑炎确实有穿梭阴影的本事，他也的确没有他自己宣称的那样强大。 那么，他的能力使用是否有限制？或许是很长时间才能在影子与实体之间转化一次，又或许有其他约束？ 黑炎已经死亡了，他的信徒因为信仰崩塌而撕碎了他。蝙蝠侠和罗宾目睹了这件事，在激愤的信徒面前，就连他们都无力阻止。如果能力没有限制，他又怎么会被普通人信众撕碎？ 消失的血池，再度涌现的深渊痕迹。 不知原理，但能够模仿他人的深渊魔物。 基尼奇灵光一闪：深渊魔物或许是通过“读取”进行模仿。读取讨伐深渊之人的记忆，读取它们接触到的事物。 黑炎曾经想要让蝙蝠侠杀死他，或许是因为哪怕死亡，他也能再度归来。那个血池或许就是为这种死后重生所做的必要步骤。 而很有可能，是黑炎在重生的过程中被深渊“读取”了。 将基尼奇带来哥谭这个城市的深渊力量也被滞留在了哥谭。也或许，那个血池早就被深渊所污染，黑炎正是凭此才有了穿梭于阴影的能力——基尼奇遇上的不少深渊魔物都能做到这一点。 这些只是无法证实的猜想，基尼奇一边思考，一边注意着罗宾和蝙蝠侠那边的动静。 罗宾正在协助蝙蝠侠检测和从白骨上取样。月光下，大楼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楼尖的部分几乎要覆盖上罗宾和蝙蝠侠。 影子，阴影。 这影子不对劲！ 基尼奇注意到，接近罗宾和蝙蝠侠的大楼影子相比其他影子来说长得不协调，方向也不太一样。 “小心阴影——” 基尼奇才喊出口，蝙蝠侠已经带着罗宾跃起，躲避突袭过来的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逐渐由影子转变为实体，原本隐匿的深渊气息也瞬时爆发出来。 基尼奇拔出那把撼地者双手剑，周身覆上草元素之力，周身萦绕着绿色微光。他几下跃至蝙蝠侠和罗宾身前，不留余地地挥出大剑。 带着草元素力的攻击近距离命中了那个一头白色长发的高壮男子。“黑炎”的胸口被划开一道不流血的口子，但是又很快愈合，只在胸口留下一道闪着绿色荧光的疤痕。 裹挟着深渊力量的拳头挥来，基尼奇一个弹跃躲闪，在身后炸开的深渊之力却仍旧擦中了他。左后侧腰处的紧身衣被擦破，殷红血液流了出来。 蝙蝠侠掷出几枚蝙蝠镖，“黑炎”就这样伸手去挡。被挥落在地之前，这几枚蝙蝠镖炸开，带起一阵烟雾。 如果是用眼睛感知世界的人类，此刻就会被蝙蝠镖爆炸造成的烟雾干扰了视线，但这个怪物显然不适人类，祂有一双看起来像人类的眼睛，但空洞的瞳孔并不聚焦在任何东西上。 “这没有用！”罗宾喊道：“我之前也用过这一招，不知道这个怪物的弱点是什么，但是爆炸或者普通的攻击是没用的。” 这样的攻击确实效果不理想，但基尼奇拥有对抗深渊魔物的经验。虽然他第一次参加归火圣夜巡礼就阵亡了，但偶尔的小股深渊魔物他也顺手击败过。 部落里的长老和战士会传授对抗深渊魔物的方法，而夜魂之力永远是勇士们的杀手锏。 远离了纳塔这片土地，基尼奇无法任性地消耗夜魂力量。纳塔人的记忆与力量来源于此，离开了纳塔这片土地，就很有可能产生记忆紊乱、力量丧失等情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离开纳塔的自己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但为避免自己陷入混乱，他有意识地留存了这部分夜魂力量。 “黑炎”的拳头越来越凌厉，蝙蝠侠的攻击完全没有奏效，甚至只能吃力地躲闪。罗宾此刻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水枪，他将消防水带连接上消防栓，然后水枪对准黑炎拧开消防栓阀门。 水流凶猛地喷出来，冲击力大得罗宾一个踉跄。 “来尝尝这个吧，黑泥巴老怪！”罗宾喊道。 一阵水流冲击后，“黑炎”看起来毫发无伤。他似乎被罗宾吸引了注意力，但蝙蝠侠一有动静，“黑炎”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这个怪物锁定了蝙蝠侠，一心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阿乔的龙息让祂步履稍有凝滞，但却无法向从前一样，轻易将深渊魔物击败。 “这家伙的身上有防护，比其他深渊魔物的防护要强得多。普通的攻击没有用，要元素攻击和夜魂攻击才行。”阿乔看出来敌人的难对付之处。 夜魂力量是破坏深渊魔物防护的最佳手段。 眼看着“黑炎”的速度越来越快，蝙蝠侠只能躲避，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而罗宾和基尼奇的干扰很难让这个怪物转移注意力，祂是如此坚定地锁定了蝙蝠侠，每一次攻击都凌厉又强势。 而蝙蝠侠快要招架不住了。 蝙蝠侠是守护这座城市的英雄，是收养并教导罗宾的父亲，是一个强大、坚毅且正直的人。 他本身就很富有，他守护这座城市，毫无保留，从来就不是为了钱。 “我的报价是：在你学习如何变强的时候，同时学习如何成为一个英雄。” 利克长老的话在耳边回响。 蝙蝠侠就是一名英雄，他是哥谭的英雄。 基尼奇永远无法成为蝙蝠侠这样的人，但他只要交易价格合适，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利克长老给他变强机会，他就会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名英雄。 向他所承认的英雄。 基尼奇调动周身夜魂力量，举起大剑，用尽全力向“黑炎”劈砍下去。 深渊覆盖的防护被打破，白发男子面容扭曲起来。很快祂便维持不住人形，零零碎碎的血肉和污泥掉落，浓郁的血腥味和下水道味直冲鼻腔。 蝙蝠侠抓住时机丢出蝙蝠镖，然后引爆。 血水、肉块和污泥掉了一地。 夜魂之力被释放一空，基尼奇有种周身轻飘飘的感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竟然能通过这双手看见地面。 原本聒噪的阿乔也安静下来，连身影都闪烁不定，就像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一样。 蝙蝠侠见此皱眉，他下意识偏头去确认罗宾安危，却看见罗宾直愣愣站在那里。 在罗宾的眼中，黑泥“黑炎”被击溃的一瞬间，无数影子被从这桎梏中释放出来。整个世界的温度都降低了，他的身体在这极寒中无法动弹一分。 他甚至没法转动眼珠去确认蝙蝠侠和基尼奇的状态。 下一秒，那些影子凝聚成一股，气势汹汹地直冲动弹不得的罗宾而来。寒意穿膛而过，罗宾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3、第 33 章 是那些基尼奇同时出现，游荡在哥谭市区各处、后面又消失无踪的影子。 无数影子穿过罗宾的身体，这种极寒竟然也能慢慢适应过来。 冰冷，孤寂，无垠。 让杰森形容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死亡。 模糊的视线恢复过来时，杰森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幽暗之中。 地面是皴裂的，天空是暗沉的，雾气在周身缠绕，天与地分不清界限。 他感觉身体轻盈，胸口处却空落落的。 举目四望，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蝙蝠侠，基尼奇，还有那个像素鹦鹉阿乔，都不在这里。 只能先往前走，这地方总得有个尽头。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缭绕的雾气有些遮挡视线，冰冷的感觉始终萦绕着他。 隔着雾气，他看到了几个人影。杰森把手放到腰带的位置上，想拿出鸟镖来以防万一，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他的手甚至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罗宾举起双手，透过戴着手套的双掌，他可以看到迷乱的雾，还有布满裂痕的地面。 他也不是活人的状态。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的目力猛然提升，仿佛摆脱了肉身和思维的束缚，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观摩着周围一切。 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影子，有人形的，有兽形的，还有形状模糊、分辨不出轮廓的。这些影子躁动不安，传递给杰森不得某种安宁的惶恐感。 聪慧的杰森很快意识到，它们和自己一样，都是处于灵魂游离肉身的状态。 不同的地方大概在于，它们已经游离肉身很久，或许它们本就来自死者。而自己还没有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他一定还没死。 蝙蝠侠……布鲁斯不会看着自己死在他面前，一定会竭尽全力救自己。杰森如此坚信着。 在蝙蝠侠找到让他脱离这种状况的办法前，他同样可以尝试寻找出路。 不知往前走了多久，四周还是不变的景色。杰森有些疲惫得抬头，然后看到了天空中的一道裂纹。 密密麻麻的眼睛透过那道裂纹，咕噜噜转动。当杰森与那东西对上视线时，他瞳孔不自主涣散，再度将视线汇集，那道裂缝已然消失，无影无踪。 那是什么东西。 杰森向着出现过裂缝的天空方向奔跑起来，但疲惫得发现四周景色始终如一。 仿佛刚才看到的裂缝和无数眼睛都是错觉。 没有身躯，灵魂不会因肉身的桎梏而劳累，但精神会感觉疲惫。 杰森打起精神，再度探索起这个空间。直到他掠过一个影子时，听到了一句清浅细微的呼唤。 像是呓语，听不出意义。却是他来到这个诡异空间以后难得听到的声音。 杰森猛然回头，看向那个影子。 那分明是个人类形态的影子，纵然边缘已经模糊，但依然看得出隐约的女性轮廓。 杰森走向她，那影子却在不断变矮，变小。 当杰森跨过雾气，在她……它跟前站定时，影子骤然一变，变成一只……猫头鹰？ 不是猫头鹰，他没见过这样的品种，也肯定正常猫头鹰不长这样。这只生物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它仰头，用那双圆圆的青色眼睛看着杰森。杰森在它身前蹲下。 “你是在呼唤我吗？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咕——” 发出的声音也很像猫头鹰。 但或许灵魂对话起来更触及沟通的本质，又或许是什么申请的法术，杰森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理解它要表达的意思： 你好，拥有死亡宿命的孩子。 “死亡……宿命？”杰森愣了愣，疑惑道：“我吗？我已经死了？你又是谁？” “咕，咕。” 是的，你命中注定会走向死亡，在这个世界，在其他世界。就连那位大人都向你投注了视线。 至于我，我只是一片意识，承载了记忆的夜神碎片。 “等等，所以你还没回答那个问题，我现在是死了？还有，这里又是哪里？” 杰森越来越困惑，伴随着逐渐升起的怀疑。 “咕。” 这是夜神国度的碎片。 纳塔一直对抗深渊，深渊也一直想将纳塔吞下。 不管人们是相信还是恐惧，有很多迹象表明，深渊的确是有智能的。 对深渊来说，破坏夜神之国是击败纳塔的好选择。于是一条巨大的蠕虫诞生自深渊之中，它生来就是为了吞食夜神的国度。 战胜深渊的战士基尼奇死亡。他游荡在夜神之国，本应在圣火中重生，被火神带到大家面前，赢得英雄应得的掌声、欢呼和摩拉奖赏。 深渊蠕虫找到了夜神之国，它狠狠咬下，将夜神夜神碎片连同许多灵魂一起吞下。 基尼奇就在其中。 但是纵然身死，纳塔人终究是勇敢的战士，这些灵魂拼着消散的风险在蠕虫肚子里对抗它，生来只为进食的蠕虫没有反抗能力，很快被击溃。 但是传送蠕虫的深渊之门还没来得及关闭，夜神碎片、反抗蠕虫的灵魂们，就这样一起被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离开纳塔，失去地脉的保护，灵魂也很快会丧失记忆与理性。保全战胜深渊、仍有机会重生的基尼奇，是灵魂与夜神碎片共同的决定。于是仅剩的夜魂之力被全部灌注进基尼奇身体里。 离开地脉的保护，被蠕虫溃散的深渊淤泥包裹，它们失去理性被深渊影响，转过头开始攻击基尼奇。 就在那个时候，基尼奇遇上了杰森。 拥有多重死亡与重生命运的孩子，能隔着世界壁障吸引死之执政视线的存在。 他是特殊的个体，是生与死的矛盾点。灵魂们在他身上察觉到了死与生的交集，错将他当做步入夜神之国的门扉。 所以它们总是尝试着穿过杰森，想要进入夜神的国度，获得死后安宁。 与基尼奇对话的夜神碎片容纳了纳塔的一部分记忆，也知晓某位萨满通过记忆绘制色彩的方法。 因为是夜神碎片所化，祂能看到比常人更广意义上的色彩，比如死亡的颜色。 所以哪怕没有死之执政的能力，祂也能看出来杰森的特殊。 “所以，你们是和基尼奇来自一个世界的。因为对抗深渊，所以才来到这里。” “咕……咕？” 是这样。不过，对于自己的必死命运，你接受得很快，还是说，你不相信？ “把未来都交给命运？别逗了，我会做我想做的事，成为我想成为的样子，而不是向寥寥几句预言屈服。”杰森站了起来。 “咕，咕咕。” 令人振奋的话语。如果你准许的话，请准予我给你赐福，如若某日你依旧无法逃脱命运，我将引导你的灵魂得到安宁与平和。 杰森闻言，反而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那只看起来像猫头鹰的生物却没有逼近他，仍旧沉稳地停留在原地，一身羽毛就像国王的袍子般华美。 “咕咕，咕，咕。” 我没有恶意，孩子，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我之所以要消耗本就不多的力量给你赐福，是因为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 杰森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 自从那日基尼奇释放了一种特殊的力量击败“黑炎”，杰森就昏迷不醒。 至于基尼奇，阿福给他准备的紧身衣空荡荡掉落在地，其他钩锁、飞镖等武器也散落在周围，但是基尼奇本人却连同他那把大剑、还有那只叫做阿乔的不明像素生物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场遗留物中，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便是那对腕刻。 相比基尼奇和阿乔的消失，蝙蝠侠更在意杰森的安全。 蝙蝠洞的检查结果显示杰森体温维持在九十六华氏度出头的水平。正常青少年的体温应当在九十七到九十八点六华氏度之间，杰森明显体温偏低。 哪怕增强保暖，也无济于事。 其他检测数据显示，杰森的代谢水平降低，好在无感染迹象。低温容易影响到的呼吸和心血管系统目前正常。 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风险。 混乱结束后的哥谭暗潮涌动，这种时候，布鲁斯不愿意把杰森放到外面的医院去治疗。蝙蝠洞里设施完备，阿福和布鲁斯自己都有一定的医学经验，于是杰森被安置在蝙蝠洞内。 布鲁斯很担心自己的孩子，但是蝙蝠侠还需要维持哥谭的秩序。 杰森昏迷前调查的星城女性哥谭失踪案与蝙蝠侠追踪的黑炎复活事件汇集，线索扑朔迷离，蝙蝠侠忙得抽不出空。 他抓住了黑炎曾经的二把手，那个满脸胡子的杰克，从他那里得知黑炎说过，他能通过沐浴鲜血获得永生。 某次新鲜释放的血液中掺杂了黑污泥泞的浑浊物质，黑炎却依旧下了池子，自那以后，他就获得了短暂化身成黑影的能力。与之相对地，黑炎也逐渐失去了冷静，像是被那种东西一点点破坏了脑子。 蝙蝠侠知道，杰克口中的黑泥就是深渊污泥。 这种东西被从异世界带入了哥谭，而寻常手段难以应对。杰森的昏迷或许也与此有关。 于是蝙蝠侠联系了扎塔娜。 在扎塔娜有空之前，蝙蝠侠还在调查外地女性在失踪一案。这两天忙得脚不粘地，但在回到蝙蝠洞后，他都会去看望杰森。 这一天或许是太累了，脱下蝙蝠头罩的布鲁斯韦恩看着自己依旧昏迷的儿子，他撑着身体又给杰森做了一遍检查，结果却依旧不尽人意。 蝙蝠侠坐在杰森床边的椅子上，疲惫至极的身体逐渐放松，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基尼奇——” 不知过了多久，布鲁斯听到杰森的声音。 杰森从床上猛然坐起，重力原因血液下沉，短暂的大脑供血不足令杰森头晕，不听话的肢体让他从床上掉了下去。 然后跌入一个怀抱。 蝙蝠侠将他扶了起来。 “杰森，你现在赶紧怎么样？”布鲁斯问。 杰森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蓝眼睛里满是焦急：“我很好，有点头晕但是我还好。基尼奇呢？” “我们等会儿再谈论这个，我先给你做个检查——” “不！”杰森着急地想要站起来，奈何昏迷几天的肢体缺少力量：“我必须得赶紧找到他。他为了击败黑炎消耗了所有残留的夜魂之力，他本来应该复活，成为英雄。但是现在，他的灵魂撑不了太久了。” “不必着急，我的情况还没有那么急迫。”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杰森和布鲁斯同时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虚幻的影子漂浮在半空中。 “你昏迷时灵魂所困的地方，我也在那里。杰森……罗宾，我代表纳塔人感谢你。你自愿成为临时的门扉，让那些无法安息的灵魂通过你回归纳塔、抵达夜神之国。” 半透明的基尼奇将手放在胸前的位置，做了一个表达尊敬的手势。 “但是你现在回不去，如果你和我困在同一个地方，你应该也听见那个夜神所说的……”杰森担忧地皱眉。 “——因为我理应复活，和已经成为亡者、融入夜神之国的灵魂不一样。”基尼奇的口吻很平静：“但是我并不认为，通过你的死亡让我复活是一笔合算的交易。”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