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号殡仪馆》 第132章 蛇与婴 青林巷比叶澜依想象的还要偏僻。导航在距离目的地一公里处就失去了信号,她不得不靠路牌和直觉在迷宫般的窄巷中穿行。雨水在坑洼的路面上积聚,车轮碾过时溅起浑浊的水花。 27号是一栋不起眼的两层小楼,门牌已经锈蚀,但门把手却锃亮如新——最近有人经常使用。叶澜依将车停在巷口,冒雨走向那栋建筑。她的右手始终放在口袋里,紧握着那把折叠刀。 敲门后,里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叶澜依。 “贺医师?”叶澜依低声问,“支临霁让我来找您。” 门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说了什么?” “''蛇与婴''来了。” 门猛地打开,一只枯瘦的手将叶澜依拽了进去。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中药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贺医师是个六十多岁的瘦小老头,佝偻着背,左腿明显比右腿短一截,走路时发出“哒哒”的声响。 “二十年了,”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我以为永远不会有人来说这句话。” 他领着叶澜依穿过堆满医书和药材的前厅,来到后面的一个小房间。墙上贴满了发黄的病历和照片,中央是一张简陋的手术台,上面的无影灯看起来像是从某个医院抢救出来的古董。 贺医师示意叶澜依坐下,自己则从一个上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档案袋上用红笔写着“Y-44”。 “你长得真像她。”贺医师突然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特别是眼睛的形状。” 叶澜依的心跳加速:“像谁?” 贺医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墙上取下一张照片递给她。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穿着白大褂站在新生医院的牌子下。女子约二十五六岁,面容清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与叶澜依的眼睛如出一辙。 “栾玥,新生医院最年轻的产科医生,也是...”贺医师停顿了一下,“你的生母。” 叶澜依的手指不自觉地抚过照片中女子的脸。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被轻轻触动。 “她不是被迫的?”叶澜依声音紧绷,“她是''接生婆''的人?” 贺医师摇头:“一开始是,后来不是了。”他叹了口气,“栾玥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被''接生婆''——当时的院长夫人看中,招募进特殊项目组。她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基因研究,直到发现真相。” 他翻开档案袋,取出一本薄薄的日记本:“这是她偷偷记下的。读读看。” 叶澜依翻开第一页,日期是2001年1月15日: “今天第一次参与''特别处理''。产妇23岁,健康,自然分娩。婴儿出生后评分9分,完全正常。但院长夫人说''不符合标准'',注射后宣布死亡。我看到她把活着的婴儿装进了保温箱...上帝啊,我做了什么?” 往后翻,记录越来越绝望: “3月2日:第七个''不合格''婴儿。家属被告知死产,实际上被运走了。我问院长夫人去向,她笑着说''去更好的地方''。地下室传来婴儿哭声,但所有人都假装听不见...” “4月18日:发现了项目真相。这不是研究,是贩卖。特殊基因的婴儿被卖给海外客户,畸形的则用于实验。我偷拍了名单和账本,必须报警...” 最后一则日记写于2001年5月12日: “贺医师答应帮我。他知道秘密通道。今晚把证据和Y-44送出去。院长夫人已经起疑,支鹤轩看我的眼神不对。如果出事,请记住我爱你,我的孩子。愿你永远不知道这个黑暗的世界。——栾玥” 叶澜依的视线模糊了。一滴泪水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蓝色的字迹。 “那天晚上,”贺医师轻声说,“栾玥把证据藏在了医院通风系统里,然后带着刚出生的你来找我。我们刚准备离开,''接生婆''的人就来了。”他指了指自己的瘸腿,“这是我反抗的代价。栾玥把你塞给我,自己引开他们。我再见到她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火灾?”叶澜依声音嘶哑。 贺医师点头:“掩盖真相的最好方法。十七条人命,包括那些知道太多的医护人员和产妇。”他苦笑,“支鹤轩负责处理尸体,确保没人能开口。” 叶澜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案子...是''接生婆''又回来了?” “不是回来,是一直在。”贺医师从档案袋里取出一叠照片,“看看这些。” 照片上是不同年份的报纸剪报,每张都报道了一起离奇的孕妇死亡或婴儿失踪案件,时间跨度整整二十年。所有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点——死者口腔或指甲缝里发现了那种特殊的黑色草药混合物。 “每隔几年就有一起,地点分散在全国各地。”贺医师说,“这是''接生婆''组织的标记。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传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传承?” 贺医师走到墙边,指着一张古老的版画复制品。画中一个老妇人怀抱婴儿,周围盘绕着一条巨蛇。画下方用古体字写着“接生之婆,续命之蛇”。 “''接生婆''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末年,专门为权贵家族提供''特殊服务''——寻找、培育甚至窃取具有优良基因的婴儿。”贺医师解释道,“新生医院只是他们近代的一个据点。” 叶澜依想起7B室的胎儿标本和基因图表:“他们还在继续这个''项目''?” “需求永远存在。”贺医师冷笑,“某些人愿意花大价钱确保后代具有''优越''基因。你的Y-44标记代表一种罕见的抗衰老基因组合,非常...抢手。” 一阵寒意爬上叶澜依的脊背。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接生婆”如此执着地寻找她——不仅是灭口,更是为了她携带的基因。 窗外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贺医师瞬间绷紧身体,迅速拉上窗帘的一条缝隙向外窥视。 “他们找到这里了。”他的声音紧绷,“黑色SUV,没有车牌。” 叶澜依从另一侧窗户看到那辆车停在巷口,两个穿黑衣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人手伸在怀里,明显握着武器。 “后门。”贺医师抓起栾玥的日记本塞给叶澜依,“穿过厨房,院子里有个下水道井盖,通向隔壁废弃工厂。” “一起走。”叶澜依抓住他的手臂。 贺医师摇头:“我的腿跑不远,只会拖累你。”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小钥匙,“银行保险箱的,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礼物。地址在日记本最后一页。” 黑衣人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前门。 “走!”贺医师推着叶澜依向后门,“记住,别相信任何人,特别是警局里的人!” 叶澜依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保护了她二十年的老人,钻入厨房。她刚掀开院子里的井盖,前门就传来撞门声和贺医师的怒喝。 下水道恶臭扑鼻,叶澜依咬紧牙关爬进去,小心地将井盖复原。黑暗中,她听到上方传来打斗声和一声痛苦的闷哼,然后是贺医师的喊声:“跑,孩子!跑得越远越好!” 一声枪响后,一切归于寂静。 叶澜依的泪水混合着下水道的污水滑落。她打开小手电,沿着狭窄的通道爬行。二十分钟后,她从废弃工厂的一个检修口钻出来,浑身污泥但总算逃出生天。 工厂早已荒废,破碎的窗户透进惨淡的天光。叶澜依躲在阴影中,从破损的窗框观察外面的情况。那辆黑色SUV还停在贺医师家门前,但多了两辆摩托车——支临霁提到过,“接生婆”的刽子手喜欢用摩托车。 她必须离开这个区域,但公共交通太危险。叶澜依翻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谈警官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她突然想起贺医师和支临霁的警告:别相信警局里的人。 “叶顾问?”谈警官的声音透着关切,“你在哪?支临霁被捕了,殡仪馆被查封,我们在地下室发现了——” “谈警官,”叶澜依打断他,“新生医院的火灾报告,你查到了吗?” “嗯,很奇怪,档案库的记录被人动过手脚,但我找到了原始报告。”谈警官压低声音,“叶澜依,法医确认地下室那些胎儿标本中有几个是...最近两年的。” 这证实了叶澜依的猜测——“接生婆”从未停止活动。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车牌。”叶澜依报出那辆黑色SUV的部分号码,“可能是''接生婆''的人。”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叶澜依,你现在安全吗?我可以派人去接你。” “暂时安全。”叶澜依警觉起来,谈警官的反应太过急切,“我先自己想办法回城。有消息再联系。” 她挂断电话,立刻关机并取出SIM卡。如果谈警官真是“接生婆”的人,通话时间足够定位了。 废弃工厂后门停着几辆生锈的自行车,叶澜依选了辆还能骑的,沿着小路向城区方向驶去。骑了约莫半小时,她看到一个路边加油站,外面停着几辆长途货车。 叶澜依抹了把脸,将污泥尽量擦净,走向一个正在加油的司机。 “师傅,能搭个便车进城吗?”她拿出钱包,“我可以付钱。”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狐疑地打量着她脏兮兮的衣服:“出什么事了?” “野外考察遇到暴雨,摔进泥沟里了。”叶澜依勉强一笑,“手机也报废了。” 司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上来吧,正好空车回城。不过只能把你放在东郊货运站。” 叶澜依道谢爬上副驾驶。货车启动时,她透过后视镜看到两辆摩托车飞驰而过,骑手四处张望,明显在搜寻什么。 货运收音机正在播放新闻:“…444号殡仪馆主管支临霁因涉嫌非法医疗行为被捕。警方在殡仪馆地下室发现大量人类胚胎标本,怀疑与近期两起孕妇死亡案有关...” 叶澜依闭上眼睛。支临霁被捕是意料之中,但她奇怪地感到一丝愧疚。他本可以逃走的。 货车驶入主路,叶澜依悄悄翻开栾玥的日记本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个银行地址和保险箱号码,还有一行小字:“给Y-44的真相与救赎”。 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礼物,或许正是摧毁“接生婆”组织的关键。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母亲的保险箱 东郊货运站的灯光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惨淡。叶澜依谢过货车司机,迅速融入车站熙攘的人群。她需要换个形象——脏兮兮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太引人注目了。 货运站附近的小超市里,叶澜依买了廉价的一次性雨衣、棒球帽和一副平光眼镜。收银台旁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新闻: “…警方呼吁市民提供叶澜依女士的行踪。作为444号殡仪馆案件的关键证人,叶女士可能面临危险...” 叶澜依压低帽檐,将现金递给收银员,避免与监控摄像头对视。离开超市后,她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迅速换上刚买的衣物,将原来的外套塞进垃圾桶。 银行保险箱必须今晚就去取。贺医师的死意味着“接生婆”的人很快就会找到那个地址。叶澜依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机了——她需要查询银行位置。 几十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提醒瞬间涌入,大部分来自谈警官。叶澜依快速浏览了几条,内容从最初的关切逐渐变成警告: “澜依,你在哪?情况很危险...” “别相信支临霁告诉你的任何事...” “有人要杀你,快联系我!...” “他们找到贺医师了,下一个就是你...”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银行有埋伏,千万别去。” 叶澜依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谈警官怎么知道她要去银行?除非...他看过栾玥的日记。但日记一直在她身上,除非贺医师在死前被迫说出了信息。 她关闭信息界面,查询银行地址。幸运的是,栾玥选择的银行——远东商业银行总行——距离货运站只有三公里,而且24小时开放保险箱服务。 雨势渐大,叶澜依决定步行前往。走小路虽然耗时更长,但比出租车安全。她将母亲的日记本和那把钥匙小心地藏在内袋,确保不会淋湿。 一小时后,远东商业银行宏伟的新古典主义建筑出现在视野中。尽管已是深夜,银行的灯光依然明亮。叶澜依在对面街角的阴影处观察了十分钟,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后,才穿过马路走向入口。 银行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两名保安和一名值班柜员。叶澜依径直走向柜台,出示身份证和保险箱钥匙。 “Y-44号保险箱。”她低声说。 柜员是个中年女性,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她接过证件,核对了一下电脑,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请稍等,我需要经理授权。” 叶澜依的神经瞬间绷紧:“为什么?这只是标准程序。” “特殊保险箱有特殊规定。”柜员勉强笑了笑,拿起内线电话。 太刻意了。叶澜依的目光扫过大堂,注意到右侧走廊尽头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对着耳机说话。她太熟悉这种姿态——他在汇报什么。 柜员刚拨通电话,叶澜依突然一把抢回证件:“算了,我改天再来。” “等等!”柜员惊呼,“经理马上就来!” 叶澜依已经转身快步走向出口。余光中,那个黑西装男子迅速跟了上来。她刚推开旋转门,就看到街对面停着两辆没有标志的黑色轿车,车旁站着几个穿雨衣的人。 陷阱。 叶澜依退回大厅,保安已经警觉地站起来。她装作镇定地走向洗手间方向,然后突然拐进旁边的紧急通道。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楼梯向下延伸,通往地下室。叶澜依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地下二层标着“金库区——员工专用”的字样,门上有电子锁。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澜依从口袋里掏出多功能工具刀,撬开锁具的面板,胡乱扯断几根电线。门锁发出“滴”的一声,绿灯亮了。 她闪身进入,将门反锁。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厚重的金属门——银行的金库区。走廊尽头有红光闪烁,可能是另一个出口。 叶澜依快步向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电子锁被强行破解的“滴滴”声。她开始奔跑,在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小姐,这里禁止——” 叶澜依亮出证件:“警方办案,有人在追我!紧急出口在哪?” 工作人员被她的表情吓到,指向右侧:“那边电梯到车库,但需要钥匙卡...” “谢谢。”叶澜依已经冲向所指方向。 电梯需要钥匙卡,但旁边的消防楼梯不需要。叶澜依推开通往车库的门,冷风夹杂着汽油味扑面而来。地下车库空旷阴森,几盏日光灯有节奏地闪烁着。 她刚跑出几步,就听到楼梯间的门再次被撞开。叶澜依躲在一辆SUV后面,观察追兵——三个男人,两人持枪,一人拿着某种电子设备。 “分头找。”领头的男子命令道,“老板要活口。” 叶澜依屏住呼吸,等待他们分散开。当最近的一个枪手走到她藏身的车辆旁边时,她猛地推开车门。 “砰!”车门狠狠撞在枪手脸上。叶澜依趁机夺过他的武器,一记手刀砍在他颈动脉上。枪手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另外两人听到动静赶来。叶澜依抓起地上的枪,滚到另一辆车后。子弹打在水泥地上,火花四溅。 “Y-44,”一个沙哑的女声通过其中一人的对讲机传来,“我们知道你母亲的事。她不是英雄,而是叛徒。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叶澜依咬紧牙关不回应。她观察着车库结构——出口在上坡方向约五十米处,但有两个人把守。 “你携带的基因不属于你,”那个女声继续说,“它属于''接生婆''。把它还给我们,就放你走。” 叶澜依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消防设施上。她悄悄移动过去,取下消防斧,然后用力砍向最近的消防喷淋头。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车库,自动喷淋系统启动,冰冷的水从天花板倾泻而下。趁着混乱,叶澜依冲向出口,一边跑一边回头开了两枪威慑追兵。 室外的大雨成了最佳掩护。叶澜依冲出一个街区后才停下喘息,确认没有被跟踪后,她钻进一家通宵营业的快餐店卫生间。 反锁隔间门后,叶澜依检查刚夺来的手枪——9毫米格洛克,弹匣满的。她将枪塞进后腰,这才注意到自己右臂被子弹擦过,留下一道血痕。 银行去不成了,但保险箱必须拿到。叶澜依思索片刻,拿出栾玥的日记本重新翻阅,希望找到其他线索。 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她发现了一张之前没注意到的小纸条:“如无法直接取用,找瞿助理,暗号''蛇与婴的第三个秘密''。” 没有联系方式,但师婠猜测这个“瞿助理”应该是银行的人。她需要一个新的计划。 快餐店的电视正在播放晨间新闻。叶澜依从卫生间出来时,正好看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警方再次呼吁叶澜依女士尽快联系他们。同时,444号殡仪馆案有新发展。据知情人士透露,殡仪馆地下室发现的胚胎标本中,有一部分来自近期失踪的孕妇...” 画面切到殡仪馆外景,支临霁被警察押上警车的镜头一闪而过。他苍白的脸上有淤青,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叶澜依要了杯咖啡,坐在角落的位置。她拿出手机,搜索远东商业银行的员工名单。官网上,私人银行部的副总经理名叫瞿白,五十岁左右,已经在银行工作了二十五年——足够久到认识栾玥。 早晨八点整,叶澜依站在远东商业银行后门的员工通道旁等待。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陆续有员工刷卡进入,她仔细观察每一个符合年龄特征的男性。 九点十分,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走向入口,胸牌上写着“瞿白”。叶澜依快步上前。 “瞿经理,”她低声说,“蛇与婴的第三个秘密。” 男子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抓住师婠的手臂:“跟我来。” 瞿白带她走消防通道,避开监控,来到七楼一间没有标牌的小办公室。锁上门后,他的镇定瞬间崩溃:“二十年了...我以为永远不会有人来说这句话。” “你认识我母亲。”叶澜依说。 瞿白的眼神变得柔和:“栾玥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他从办公桌暗格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银行年会的合影,她就站在我旁边。” 照片上年轻的栾玥笑容明媚,完全看不出身处险境的阴霾。叶澜依的喉咙发紧:“保险箱里有什么?” “证据。足以摧毁''接生婆''网络的证据。”瞿白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厚重的金融年鉴,露出后面的保险柜,“但银行已经不安全了。今早我接到总部通知,有人调取了Y-44保险箱的访问记录。” 他输入密码,保险柜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金属文件盒,大小约A4纸的一半。瞿白小心地取出来递给叶澜依:“按照栾医生的指示,我上周就把内容转移出来了。现在银行那个保险箱里只有一张纸条。” 叶澜依打开文件盒。里面是一本黑色账册、几张磁盘和一张手绘地图。账册记录了密密麻麻的交易信息,日期最近的竟然是上个月。地图上标记着一个偏远山村的位置,旁边写着“最终处置地”。 “这是什么地方?”叶澜依指着地图。 瞿白摇头:“栾玥从未告诉我。但她说这是最关键的证据,揭露''接生婆''真正目的的关键。” 叶澜依翻看账册,最后一页的记录让她血液凝固: “Y-44样本确认存活并进入观察期。特殊基因标记表现稳定,符合第三代改良要求。如成年后性状达标,启动回收程序。——接生婆指令2001.5.10”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接生婆”对她穷追不舍——她不仅是证人,更是“实验品”。 “你必须立刻离开城市。”瞿白递给她一把车钥匙,“地下车库有辆灰色本田,登记在假名下。后备箱有现金和备用手机。” “你呢?”叶澜依问。 “我有自己的逃生计划。”瞿白苦笑,“为这一天准备了二十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们刚准备离开,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瞿白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听了几秒,脸色大变:“安保部门?不,我没有申请...明白了,马上处理。” 他挂断电话,脸色惨白:“他们发现你了。大楼正在封锁。” “怎么发现的?” 瞿白指向叶澜依的手臂:“血迹。银行的血迹检测系统连上了安保网络。” 门外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瞿白迅速打开办公室的通风管道:“爬进去,向右转两次,能到清洁间。从那里的货运电梯下到车库。” “一起走。”叶澜依抓住他的手臂。 瞿白摇头:“我拖住他们,给你争取时间。”他塞给叶澜依一张名片,“到这个地方找一个叫''老刀''的人,告诉他你是''蛇的女儿''。” 第一下撞门声震得书架颤抖。叶澜依咬牙钻入通风管道,最后一眼看到瞿白整理着西装,平静地面对即将被撞开的门。 管道狭窄黑暗,叶澜依只能靠手肘和膝盖一点点前进。两次右转后,果然看到一个通风口下方是清洁间。她踢开栅格跳下去,落地时伤臂一阵剧痛。 货运电梯顺利将她送到地下二层。叶澜依压低帽檐,快步走向瞿白描述的那辆灰色本田。刚发动车子,她就看到三辆黑色SUV冲进车库入口。 叶澜依猛踩油门,本田咆哮着冲向出口。一辆SUV试图拦截,她毫不犹豫地撞开它,冲上马路。后视镜里,追兵已经调转车头。 名片上的地址是城郊的一个修车厂,名字只有一个字:“刀”。 叶澜依将油门踩到底,驶向最后的希望所在。身后,猎人的阴影越来越近。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老刀的真相 城郊的工业区在雨中显得格外荒凉。“刀”修车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门口积水里漂浮着油渍,在昏暗路灯下反射出彩虹般的光泽。叶澜依将灰色本田停在两条街外,徒步接近目标地点。 身后,那几辆黑色SUV早已被她甩掉,但直觉告诉她追兵不会放弃。右臂的伤口已经止血,但每一次移动都带来尖锐的疼痛。她摸了摸后腰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安全感。 修车厂里隐约传来金属敲击声。叶澜依从侧门溜进去,昏暗的灯光下,几个穿工装的男人正在修理一辆报废的卡车。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汽油混合的刺鼻气味。 “找谁?”一个满脸油污的年轻人拦住她。 “老刀。”叶澜依压低声音,“我是''蛇的女儿''。” 年轻人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金属敲击声立刻停止。整个修车厂陷入诡异的寂静。 “跟我来。”年轻人转身走向后方的办公室。 办公室比外表看起来整洁得多,墙上挂满了各种刀具和枪械的设计图。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约六十岁的男人,左眼戴着眼罩,右手指节上纹着“刀”字。 “老刀?”叶澜依问。 独眼男人审视着她,目光锐利如刀:“证明你的身份。” 叶澜依拿出栾玥的日记本和那个金属文件盒:“瞿白让我来的。他说你会帮我。” 老刀的目光落在日记本上,独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他伸手接过,翻到某一页仔细查看,然后突然起身,锁上门并拉下所有窗帘。 “二十年了,”他的声音沙哑,“我一直在等栾玥的女儿出现。” 他从书架后取出一个指纹扫描仪:“左手无名指。” 叶澜依照做。扫描仪发出“滴”的一声,墙上的一块面板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电梯门。 “地下实验室。”老刀简短地解释,“安全的地方。” 电梯下降了约三层楼的高度,门开后是一条明亮的白色走廊,两侧是实验室般的房间。最里面的房间摆放着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看起来像是小型医院的手术室。 “脱掉上衣,躺下。”老刀戴上医用手套,准备消毒器械,“伤口需要处理。” 叶澜依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当冰冷的消毒液接触伤口时,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子弹擦伤,不算严重。”老刀熟练地缝合伤口,“但你体内有更麻烦的问题。” 叶澜依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老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冰箱里取出一小瓶血液样本,放入离心机。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填满了沉默。 “''接生婆''组织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末年。”他突然开口,“最初是一群精通草药和接生技术的女性,专门为权贵服务。后来,某些家族开始追求''完美后代'',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特殊基因的婴儿。” 离心机停止了。老刀取出样本,滴在载玻片上,放入电子显微镜。 “到了民国时期,这个组织开始系统性地筛选和培育婴儿。抗战时期,他们甚至为日本人服务,研究人体极限和特殊抵抗力。”老刀调整着显微镜,“栾玥是第七代''接生婆''的亲生女儿,从小就被培养成接班人。” 显微镜图像投射到墙上的屏幕。叶澜依看到自己的血液样本中,某些细胞周围闪烁着微小的光点。 “这是什么?”她问。 “基因标记,或者说...生物武器。”老刀的声音变得沉重,“上世纪九十年代,组织开始与海外生物实验室合作,将特定基因序列植入筛选出的胚胎中。这些序列平时无害,甚至能带来抗衰老、抗病等优势,但可以通过特定频率的电磁波激活,转变成致命病原体。” 叶澜依的血液变冷了:“你是说...我体内有这种东西?” 老刀点头:“栾玥发现了这个计划。在被迫成为''接生婆''的五年里,她秘密记录了所有实验对象和客户名单。最后关头,她不仅将你送走,还在所有实验样本中植入了抑制代码——包括她自己体内。” 他调出另一组图像:“正常情况下,你的基因标记是完全安全的。但如果有特定信号激活它...” 屏幕上,模拟的基因序列在某种波动影响下开始重组,形成全新的结构。 “会怎样?”叶澜依问,尽管她已经猜到答案。 “72小时内,你的体液将成为高度传染性的致命武器。”老刀关闭图像,“这就是为什么''接生婆''如此执着地寻找你。你不仅是证人,更是他们百年计划中最后的''活体武器''。” 叶澜依想起银行保险箱里的地图:“‘最终处置地''是信号发射站?” “聪明。”老刀赞许地点头,“那里是组织的核心基地,有一个足以覆盖整个省份的发射塔。一旦启动,所有携带标记的人——包括那些被卖到世界各地的''特殊婴儿''——都会变成行走的生物炸弹。”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小型设备,看起来像医疗监测仪:“戴上这个。它能检测你体内标记的激活状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叶澜依将监测仪扣在手腕上。设备立刻亮起绿灯,显示“未激活”。 “暂时安全。”老刀说,“但根据情报,''接生婆''已经选定了第一批攻击目标。他们只需要你——最完美的载体——到达有效范围。” 叶澜依穿好衣服,思绪纷乱:“为什么帮我?你是谁?” 老刀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是当年负责保护栾玥的特工。任务失败后,我花了二十年追查这个组织。”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老照片,“这是你母亲和我,在你出生前一个月。” 照片上年轻的栾玥挽着一个英俊军官的手臂,两人站在湖边,笑容灿烂。军官双眼完好,胸前别着国安部门的徽章。 “她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老刀轻声说,“最后时刻,她本可以逃走,但选择留下确保抑制代码成功植入所有样本。” 叶澜依的视线模糊了。二十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孤儿,现在才知道母亲用怎样的方式爱着她。 “现在怎么办?”她擦去眼泪,“警方有他们的人,我甚至不知道能相信谁。” 老刀走到电脑前,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看看这个。” 画面显示一个昏暗的房间,支临霁被锁在特制的椅子上,面色苍白但神情平静。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他注射某种药物。 “''接生婆''的现任首领。”老刀解释,“支临霁被捕后就被他们接管了。奇怪的是,他似乎早有准备。” 叶澜依凑近屏幕。当那个女人转身时,她看清了对方面容——五十岁左右,眉眼间有种不自然的紧绷感,显然是多次整容的结果。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与她在照片上看到的“接生婆”一模一样。 “家族传承。”老刀证实了她的猜想,“现任''接生婆''是上代的亲信,通过整容和模仿继承了身份。” 录像中,支临霁突然抬头直视摄像头,嘴唇微动。老刀放大画面,放慢速度,解读他的唇语: “Y-44...地图...72小时...” “他知道。”叶澜依震惊地说,“他知道基因武器的事。” 老刀关闭录像:“根据我的情报,支家世代为''接生婆''提供''后勤服务'',但支临霁的父亲在最后时刻试图反抗。也许支临霁继承了他父亲的反骨。” 他打开金属文件盒,取出那张地图铺在桌上:“这是我们的目标。''最终处置地''实际上是一个伪装成山村的研究基地。发射塔就在那里。” 叶澜依研究着地图上的标记:“防守情况?” “至少二十名武装人员,外加科研团队。”老刀从武器柜取出两把手枪和几个弹匣,“我一个人无法突破。” “现在有两个人了。”叶澜依检查武器,熟练地上膛。 老刀摇头:“你需要休息,伤口也需要时间愈合。我们明早出发。” 他领着叶澜依来到一间简陋但干净的卧室:“安全屋有全套监控,如果有人接近,我们会提前知道。” 叶澜依刚想说什么,手腕上的监测仪突然发出“滴”的一声。绿灯变成了闪烁的黄灯,屏幕上显示:“低频信号检测:初级激活状态1%” “开始了。”老刀脸色阴沉,“有人在测试发射系统。” “还剩多少时间?”叶澜依问,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按照这个进度,最多72小时就会完全激活。”老刀检查着监测数据,“好消息是,你现在还没有传染性。坏消息是...他们显然已经发现你逃脱了,正在加速计划。” 叶澜依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雨又开始下了,水滴敲打着玻璃,像是倒计时的秒针。 “睡吧。”老刀轻声说,“明天开始,就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但叶澜依知道她无法入睡。母亲的日记本放在床头,她翻开其中折角的一页。那是栾玥在怀孕期间写的: “今天又做了一个''特别处理''。婴儿很健康,但不符合''标准''。注射时他看着我,眼睛那么亮...今晚我会再次呕吐。Y-44,我的孩子,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妈妈手上的血。如果有一天你读到这些,请记住,我所做的一切恶,都是为了最后能做一个对的选择...” 叶澜依轻轻合上日记本,关掉台灯。黑暗中,监测仪微弱的黄光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提醒着她体内沉睡的恶魔。 72小时。她必须在变成杀人武器之前,摧毁那个制造恶魔的地方。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最终处置地 黎明前的山区公路上,一辆印着“电力维修”字样的面包车缓缓行驶。叶澜依坐在副驾驶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手腕上的监测仪显示黄灯稳定,激活进度22%。距离完全激活还有不到60小时。 “前面转弯后停车。”老刀压低声音,“步行进入观察位置。” 面包车拐过最后一个弯道,停在一片杉树林边缘。远处山坡上,十几栋农舍散布在晨雾中,看起来与任何普通山村无异。但叶澜依注意到,所有房屋的烟囱都在同一时间冒出几乎等量的炊烟——太过规律了。 老刀取出望远镜观察:“东南角那栋红顶房子是第一个哨站,屋顶有隐藏的摄像头。西侧看似废弃的谷仓实际上是入口检查站。” 他将望远镜递给叶澜依:“看主路尽头那栋最大的房子,门前晒玉米的架子。” 叶澜依调整焦距。晒玉米的木架看似普通,但当她注意到架子的阴影方向与清晨阳光角度不符时,瞬间明白了——那是伪装的通讯天线。 “整个村子都是幌子。”她低声说。 “对,地下才是真正的基地。”老刀展开那张地图,“入口在谷仓,但我们需要另找路。栾玥提到过一条应急通道,在山溪附近。” 他们绕道树林,沿着一条几乎干涸的小溪前进。叶澜依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但她咬牙跟上老刀的脚步。监测仪的数字跳到了23%。 “这里。”老刀突然停下,指向溪边一块看似普通的巨石,“后面应该有入口。” 他们合力推开巨石,露出一个锈蚀的金属盖板。老刀撬开锁具,黑暗的通道口冒出阴冷的空气。 “通风管道,”老刀戴上头灯,“直通基地下层。跟紧我,别碰任何东西。” 通道狭窄潮湿,叶澜依不得不弯腰前进。管道壁上凝结的水珠滴在她的后颈,冰凉如死人的手指。爬行了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 老刀示意停下,小心地移开一块通风栅格。下方是一个空荡荡的实验室,各种仪器闪烁着待机的灯光。没有人员活动。 “换班时间,”老刀看了看表,“我们有大约十五分钟。” 他们顺着管道下到实验室。叶澜依立刻注意到墙上贴着的巨大图表——基因序列图谱,顶部标注着“Y系列激活进度”。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分支上:Y-44,旁边是她的照片和最新监测数据。 “他们在实时追踪我。”叶澜依感到一阵恶寒。 老刀快速浏览着电脑上的文件:“不止你一个。看这里——Y-23、Y-37...至少有二十个激活中的载体。” 屏幕上的数据显示,所有“Y系列”的激活进度都在同步增长。叶澜依突然明白了“接生婆”的真正计划——不是单一攻击,而是多点同时爆发的生化灾难。 “找到支临霁。”她低声说,“他知道发射塔的控制系统。” 老刀调出基地平面图:“地下四层是关押区。但我们需要身份卡。”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叶澜依和老刀迅速躲到设备后面。门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哼着歌走进来,脖子上挂着ID卡。 老刀的动作快如闪电。那研究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记手刀砍在颈动脉上,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叶澜依取下他的ID卡,上面写着“助理研究员 葛明”。 “足够我们下到四层了。”老刀将昏迷的研究员捆好塞进柜子。 他们谨慎地沿着走廊前进,避开稀少的巡逻人员。基地比地图显示的还要庞大,走廊两侧是各种实验室和观察室。透过一些窗户,叶澜依看到里面关着孕妇,她们腹部连着监测设备,表情麻木。 “活体实验...”叶澜依的胃部一阵绞痛。 电梯需要ID卡和密码。老刀试了几个常见组合都不成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澜依的监测仪跳到了25%。 “让我试试。”叶澜依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组数字——她的生日,0317。 电梯发出“滴”的确认声,门缓缓打开。老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但没多问。 地下四层比上层更加阴冷。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需要更高级别的权限卡。门上的小窗透出微弱的灯光。 老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贴在门锁上。几秒钟后,锁具发出“咔哒”声。他缓缓推开门—— 支临霁被锁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他的白衬衫已经变成暗红色,手腕和脚踝被特制镣铐磨得血肉模糊。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依然清醒,依然锐利。 “Y-44,”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就知道你会来。” 叶澜依快步上前,检查他的伤势。支临霁的指甲全部被拔除,胸口有电击留下的焦痕,但最严重的是左肩的一个圆形伤口,已经化脓感染。 “我们需要带他走。”叶澜依对老刀说,“他撑不了多久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支临霁虚弱地摇头:“没时间了...发射塔控制系统在顶层...只有你能关闭它。” “什么意思?”叶澜依解开他的镣铐。 “你母亲...在系统里设置了生物锁。”支临霁艰难地呼吸,“需要你的基因样本...才能访问核心协议。” 老刀从背包里取出简易医疗包,给支临霁注射抗生素和止痛剂:“你能走吗?” 支临霁咬牙点头。在老刀的搀扶下,他勉强站起来,但几乎无法自行移动。 “听着,”他抓住叶澜依的手臂,“''接生婆''已经启动了第一阶段...72小时后,所有Y系列都会激活...包括你。” 叶澜依的监测仪跳到了27%,似乎在印证他的话。 “为什么是我?”叶澜依问,“为什么Y-44这么重要?” 支临霁的嘴角扯出一个痛苦的笑容:“因为你母亲...在最后时刻...修改了你的基因标记。你不仅是武器...也是解药。你的血液中含有...抑制代码。” 走廊突然响起警报声。老刀迅速关上门:“他们发现我们了。” 支临霁挣扎着站直:“通风管道...通向设备层...从那里可以到达核心区。” 老刀架起支临霁,叶澜依打头阵,他们退回走廊。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最近的通风口在拐角处,叶澜依迅速卸下栅格。 “快进去!”她帮老刀把支临霁推上管道,自己最后爬进去,刚把栅格复原,追兵就跑过了拐角。 管道内空间更加狭窄,他们只能匍匐前进。支临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再坚持一下,”叶澜依鼓励他,“就快到了。” 支临霁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澜依...有件事你必须知道...你母亲和我...”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出的血沫在管道内壁上留下暗红的斑点。 “保存体力。”老刀低声说,“到了安全地方再说。” 他们爬行了约十分钟,终于到达支临霁所说的设备层。这里布满管道和电缆,机器的轰鸣声掩盖了他们的动静。支临霁指向一条标着“核心供电”的通道。 “那条路...通向控制室下方。”他气若游丝,“但需要越过...激光栅栏。” 老刀检查了一下:“我可以解除,但需要时间。你们在这里等着。” 他消失在通道尽头。叶澜依扶着支临霁靠墙坐下,用袖子擦去他额头的冷汗。 “你刚才想说什么?”她轻声问,“关于我母亲和你?” 支临霁的眼神变得柔和:“栾玥...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支鹤轩...在成为殡仪馆主管前...是新生医院的财务总监。他强迫栾玥母亲...生下栾玥作为''接生婆''的接班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叶澜依不得不俯身倾听。 “栾玥反抗时...支鹤轩已经部分悔悟...他安排我进入组织...监视''接生婆''...等待时机...”支临霁艰难地呼吸,“我等了...十二年...” 叶澜依的监测仪跳到了30%。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控制室...”支临霁突然抓紧她的手,“有内奸...不要相信...” 他的眼睛突然睁大,看向叶澜依身后。叶澜依本能地低头,一发子弹擦着她的头发射入对面的墙壁。 转身的瞬间,她看到老刀站在通道口,手中的枪冒着烟。 “抱歉,孩子。”老刀的独眼里不再有慈祥,只剩下冷酷的算计,“游戏结束了。” 支临霁用尽全力扑向老刀,同时大喊:“跑!澜依!去控制室!”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支临霁胸口绽开血花,但他死死抱住老刀的腿。叶澜依犹豫了一秒,在第二发子弹射来前冲进了通道。 身后,支临霁的喊声渐渐微弱:“密码...是你母亲的生日...倒着输入...” 然后是第三声枪响,一切归于寂静。 叶澜依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狂奔,泪水模糊了视线。支临霁最后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密码是母亲生日倒着输入。栾玥的生日是多少?日记里有提到吗? 转弯处突然出现一道激光栅栏。叶澜依急刹车,差点撞上去。栅栏后是向上的维修梯,应该通向控制室下方。她必须想办法通过。 老刀——或者说伪装成老刀的人——随时可能追上来。叶澜依环顾四周,发现栅栏控制盒就在旁边。她尝试用多功能工具刀撬开面板,但系统需要密码。 母亲生日...叶澜依努力回忆日记内容。栾玥曾在某页提到过自己“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出生”,还有一次说“三月是我的幸运月”。 三月?三月几日? 她突然想起电梯密码——0317。那是栾玥的生日?3月17日? 叶澜依迅速输入7130。控制盒发出错误提示。不对。 等等...如果母亲说的是农历呢?叶澜依快速换算,1975年的三月十七日大约是公历4月28日。她尝试输入8240。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滴”的一声,激光栅栏关闭了。 叶澜依爬上维修梯,推开顶部的盖板。她置身于一个设备间的柜子里,透过百叶窗能看到外面的控制室——十几台监控屏幕显示着基地各处的画面,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发射塔控制台。 控制室里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女性背对着她操作电脑。当那人转身时,叶澜依屏住了呼吸——“接生婆”,那张经过多次整容却依然诡异的脸上,眼睛与历史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41:22:15...正在一秒一秒减少。 叶澜依的监测仪跳到了32%。时间不多了。 她悄悄观察控制室的布局。要到达主控台,必须穿过开阔区域,没有任何掩护。“接生婆”腰间别着手枪,而且很可能有紧急报警装置。 正当叶澜依思考对策时,控制室的门突然开了。老刀走了进来,右手还拿着枪,左手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支临霁。 “抓到了,”老刀冷冷地说,“但女孩跑掉了。” “接生婆”笑了,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她会来的。Y-44总是很...执着。”她走向支临霁,用脚尖抬起他的下巴,“支家的叛徒血脉终于要断绝了。” 支临霁虚弱地抬起头,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你...永远...不会...赢...” “接生婆”从托盘里拿起一支注射器:“让我们看看,当你的小外甥女看到你变成怪物时,还会不会那么勇敢?” 叶澜依知道不能再等了。她悄悄推开柜门,趁两人注意力都在支临霁身上时,溜向最近的一个控制终端。 终端需要生物识别。叶澜依将手掌按在扫描区,屏幕立刻亮起:“Y-44身份确认。请输入安全码。” 她迅速输入8240。进度条开始读取,但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警报响彻控制室。 “接生婆”猛地转身,正好与叶澜依四目相对。 “欢迎回家,Y-44。”她张开双臂,笑容扭曲,“我们等你很久了。”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活体钥匙 警报声刺痛着叶澜依的耳膜。“接生婆”的笑容在刺眼的红光中扭曲变形,如同噩梦中的鬼魅。老刀的枪口已经转向她,而支临霁倒在血泊中,呼吸微弱。 “系统识别Y-44。”控制台的机械女声突然响起,”激活进度38%。安全协议启动。” 叶澜依的监测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数字跳到了39%。她感到一阵奇怪的温热从胸口扩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管中苏醒。 “接生婆”缓步向前,双手摊开做出安抚姿态:“别害怕,孩子。你体内的变化是自然的,是进化。你母亲当年不理解这份荣耀,但你不一样,对吗?” 叶澜依向控制台退去,眼角余光扫过屏幕。倒计时显示40:51:22,旁边是一个标着“激活进度”的百分比条,正在缓慢增长。 “什么荣耀?”她故意拖延时间,手指悄悄在控制面板上摸索,“屠杀无辜的荣耀?” “接生婆”的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愚蠢的孩子。你以为这是屠杀?不,这是净化。那些被选中的家族将获得新世界的入场券,而其他人...只是必要的牺牲。” 老刀移动到了她的右侧,封住了逃往门口的路线。叶澜依的指尖触到了控制台上的生物识别区,屏幕立刻变化: “安全协议1启动:载体确认。请输入执行选项: 1. 完全激活 2. 上传抑制代码 3. 系统自毁” “别费心了。”“接生婆”又向前一步,“没有我的权限,你无法——” 叶澜依猛地按下“2”。屏幕弹出新提示:“需要载体核心生物样本。请将手掌置于扫描区并保持30秒。” “接生婆”脸色骤变:“阻止她!” 老刀开枪的瞬间,叶澜依扑向地面。子弹击碎了她身后的显示屏。她翻滚到控制台另一侧,抓起一把手术刀掷向老刀。刀锋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接生婆”按下墙上的某个按钮,金属防护板从天花板降下,封锁了所有出口。她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把古老的金色匕首,刃口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以为栾玥是英雄?”她慢慢逼近,“她背叛了百年传承,在最后关头污染了整个Y系列。而你,她的小杂种,是最大的污染源。” 叶澜依的背部抵在控制台上,无路可退。监测仪显示激活进度达到42%,她的视线边缘开始出现诡异的金色光点。 支临霁突然从地上暴起,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向老刀。两人跌倒在地,支临霁死死咬住老刀持枪的手腕。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打碎了天花板上的灯管,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 “澜依…现在!”支临霁嘶吼着,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叶澜依转身将双手按在生物扫描区。倒计时开始:30...29...28... “接生婆”的匕首朝她后背刺来。叶澜依勉强侧身避开,但刃尖还是划破了她的肩膀。一阵剧痛后,伤口周围立刻失去知觉——匕首上涂了神经毒素。 “25...24...23...”机械声冷静地倒数。 叶澜依踉跄后退,毒素迅速扩散。她的左臂已经不听使唤,视野也开始模糊。“接生婆”高举匕首,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你母亲也站在同样的位置,做了同样的选择。”她嘶声道,“看看她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叶澜依注意到“接生婆”颈部有一处不自然的褶皱——整容手术的痕迹。她用还能动的右手从头发上拔下母亲的那根银簪,在匕首落下的瞬间猛地刺向那处弱点。 银簪精准地刺入“接生婆”的颈动脉。女人惊愕地瞪大眼睛,匕首从手中滑落。她试图拔出银簪,但手指已经不听使唤,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你...不明白...”“接生婆”跪倒在地,“这不止是...一个组织...是...未来...” “15...14...13…”倒计时继续。 叶澜依跌跌撞撞地回到控制台,双手重新按在扫描区。毒素扩散到全身,她几乎站不稳了。 老刀推开支临霁的尸体,举枪瞄准叶澜依。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主屏幕突然亮起,一个全息影像投射在控制室中央——是栾玥,年轻美丽的容颜与照片中一模一样。 “生物识别确认,Y-44载体核心验证通过。”栾玥的影像开口,声音温柔而坚定,“你好,我的孩子。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老刀的枪垂了下来,震惊地看着影像。 “我设计了双重基因锁,”影像继续道,“只有你的生物特征能够启动系统,也只有你的基因标记能够终止它。但代价是...你必须成为载体核心,承受全部激活能量。” 屏幕弹出警告:“警告:抑制代码上传将导致载体核心生物系统过载。生存概率计算中...生存概率:12.7%。是否继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叶澜依的视线模糊了。母亲的面容在血色视野中摇曳,监测仪显示激活进度已达到51%。她颤抖的手指伸向“确认”按钮。 “等等!”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支临霁竟然还活着,他拖着血迹爬向控制台:“不是...只有你...能成为载体...” 他艰难地举起手臂,露出手腕上一个与叶澜依相似的监测仪,显示激活进度63%。 “栾玥...改良了我的基因标记...”他咳着血说,“作为...备用载体...” 全息影像中的栾玥似乎预见到了这一刻:“如果有符合条件的备用载体,系统将允许转移核心负荷。但转移过程需要双方完全自愿。” 支临霁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控制台,在叶澜依按下确认键的同时,将自己的手掌也按在扫描区。 “不!”叶澜依试图拉开他,但毒素已经麻痹了她的肌肉。 “我们支家的罪...”支临霁的嘴角溢出鲜血,却挂着释然的微笑,“由我...终结...” 系统发出刺目的红光:“载体核心转移确认。抑制代码上传开始。倒计时:10秒。” 老刀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举枪瞄准两人。但在他开枪前,控制室的门被暴力破开,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 “放下武器!”为首的警官大喝。叶澜依模糊认出那是谈警官——真正的谈警官。 老刀犹豫了一秒,突然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他的身体重重倒在“接生婆”旁边,两人的血汇成一片。 “9...8...7...”倒计时无情地继续。 谈警官冲到叶澜依身边:“叶顾问!坚持住!医疗队马上到!” 支临霁的手从扫描区滑落,他的眼睛开始失去焦点。叶澜依想抓住他,但自己的意识也在迅速消散。 “5...4...3...” 支临霁用最后的力气将一个小东西塞进叶澜依手中——是一枚古老的铜钥匙,上面刻着“444”。 “地下...七层...”他的声音轻如叹息,“所有...答案...” “2...1...0。抑制代码上传完成。系统关闭。” 巨大的轰鸣声中,发射塔停止了运作。所有屏幕同时熄灭,只剩下应急灯在闪烁。叶澜依感到体内的灼热感开始消退,监测仪上的数字迅速下降:50%...45%...32%... 支临霁的手垂落在地,再也没有抬起。 黑暗吞噬了叶澜依的意识。最后看到的,是母亲的全息影像俯下身,仿佛要给她一个跨越时空的拥抱。 三个月后,初春的阳光洒在墓园的新草上。叶澜依站在两块相邻的墓碑前:一块写着“栾玥”,另一块是“支临霁”。 她放下两束白玫瑰,从口袋里取出那本已经翻烂的日记本。经过多次修复,她终于读到了最后一页——之前被血迹遮盖的内容: “给我亲爱的孩子: 当你读到这些时,我已经不在了。无论你选择什么道路,无论你成为什么人,请记住我爱你胜过这世上的一切。我给你的生命或许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但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对我最大的救赎。 永远爱你的, 母亲” 叶澜依轻轻抚过墓碑上的名字,转身离开。她的车停在墓园外,副驾驶座上放着那枚444号钥匙和一份刚收到的档案——关于地下七层的调查报告。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树荫下,黑色西装在春风中微微摆动。那人抬起手,似乎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告别。 叶澜依眯起眼睛,阳光太刺眼,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笑,将档案和钥匙收进包里,发动了汽车。 前方的道路漫长,但阳光正好。 [完]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夜戏启幕 花临夏站在“星辉大剧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邀请函烫金的边缘。邀请函上没有署名,只用优雅的钢笔字写着她的名字和今晚七点的邀约。作为一名过气的话剧演员,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任何演出的邀请了。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黄昏的光线将剧院的阴影拉得很长,像一只伸出的鬼手。 铁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花临夏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剧院前院。杂草从地砖缝隙中顽强地钻出来,几盏老式煤气灯诡异地亮着,投下摇曳的光影。主建筑上“星辉大剧院”五个字已经褪色,第三个字甚至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缺口。 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灰尘在斜射的光线中飞舞。花临夏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剧院内部保存完好,红色天鹅绒座椅整齐排列,舞台上的帷幕微微晃动,仿佛刚刚有人经过。 “花小姐,你终于来了。” 一个瘦高的男人从侧门走出,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却亮得惊人。“我是屠永昼,这次演出的制作人。” 花临夏与他握手时,感觉他的皮肤冰凉得不似活人。“屠先生,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演出吗?邀请函上什么都没写。” 屠永昼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一场特别的午夜场,《镜中人》。剧本是根据444号殡仪馆的真实事件改编的。” “444号殡仪馆?”花临夏皱眉,“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剧院与殡仪馆有联系。” “很多历史都被遗忘了。”屠永昼转身走向后台,“来吧,我带你认识其他演员。演出十一点开始,我们需要抓紧时间排练。” 后台走廊长得不可思议,两侧的灯泡时明时暗。花临夏注意到墙上挂着的旧照片里,演员们的表情都凝固在一种诡异的狂喜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这是1973年的《哈姆雷特》剧组,”屠永昼头也不回地说,“他们演得非常好,观众起立鼓掌了整整半小时。” 花临夏想问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走廊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化妆室,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待。 “各位,这是花临夏,我们的女主角。”屠永昼介绍道,“这位是负责灯光的邝明哲,音响师松雪,以及你的搭档,男主角裴隐。” 邝明哲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膝盖;松雪看起来三十出头,左耳戴着一排银环;裴隐则是个面容阴郁的高个子,眼神飘忽不定。 “剧本在这里,”屠永昼递给花临夏一叠泛黄的纸张,“故事很简单:一个女人发现自己每天在镜中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一个逐渐向她靠近的陌生人。” 花临夏快速浏览剧本,发现最后一页被撕掉了。“结局呢?” “现场揭晓才有意思,不是吗?”屠永昼微笑道,“现在,请各位准备一下,一小时后我们进行彩排。花小姐,你的化妆台在那边。” 花临夏走向指定的化妆台,发现上面已经摆放好了各种化妆品。镜子边缘镶嵌着古怪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咒。她坐下时,注意到角落里站着几个纸扎的人偶,做工精致得可怕——它们有逼真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别碰那些纸人。”裴隐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它们是给不存在的观众准备的座位。” “什么意思?” 裴隐没有回答,只是用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肩膀,然后走向自己的位置。花临夏打了个寒战,转头继续看剧本,却从镜子里看到角落里的一个纸人似乎转动了头部。 她猛地回头——纸人依然站在原地,姿势丝毫未变。 “见鬼...”花临夏小声咒骂,决定专注于化妆。当她再次看向镜子时,差点尖叫出声:镜中的倒影比她慢了半拍才抬起手。 “灯光测试!”邝明哲的声音从舞台上传来,打断了她的惊恐。花临夏深呼吸几次,告诉自己这只是老剧院电路不稳造成的错觉。 舞台上,邝明哲正在调整一组古老的聚光灯。“这些设备至少有五十年历史了,”他抱怨道,“我真怕它们会——” 一声刺耳的爆裂声打断了他的话。最中央的聚光灯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直射邝明哲。他尖叫一声,抬手遮挡眼睛,就在这时,悬挂灯架的钢索毫无预兆地断裂了。 几百公斤重的金属装置轰然砸下。 花临夏闭上眼睛,预期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但什么也没发生。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邝明哲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聚光灯悬停在他头顶几厘米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住了。 “操!”邝明哲踉跄后退,脸色惨白,“我...我得去检查一下其他设备...” 屠永昼不知何时出现在舞台侧翼:“意外而已,别大惊小怪。邝先生,请去地下室检查主电路,其他人继续准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邝明哲跌跌撞撞地跑下舞台,消失在通往地下室的门后。花临夏想跟上去看看他是否没事,却被屠永昼拦住。 “你的妆还没完成,花小姐。演出必须准时开始。” 回到化妆间,花临夏发现裴隐正在对着镜子练习台词,他的表情时而狰狞时而狂喜,完全不像正常人。松雪则坐在角落调试一套老式音响设备,唱针在黑胶唱片上划出诡异的旋律。 “你们以前和屠先生合作过吗?”花临夏试探性地问。 松雪抬起头,耳环在灯光下闪烁:“第一次。他给的报酬很高。” “你知道这个剧院的历史吗?为什么它会和殡仪馆扯上关系?” 裴隐突然停止表演,转头盯着她:“你不知道?1973年11月,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整个《哈姆雷特》剧组都死了。奇怪的是,他们的尸体都保持着表演的姿势,就像...”他指了指墙上的照片,“那样。444号殡仪馆负责处理了所有遗体。” 花临夏感到一阵寒意:“那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演出?” “因为有些戏,必须在特定的舞台上演。”裴隐的声音变得异常轻柔,“有些观众,只能在这里看到。” 一声闷响从地下室传来,接着是物体拖行的声音。花临夏冲向门口,却被松雪拦住。 “别去,”音响师的眼神变得锐利,“邝明哲已经不在那里了。” “什么意思?” 松雪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调试她的设备。花临夏挣脱她的手,跑向地下室。楼梯又窄又陡,墙壁上渗出潮湿的霉味。最底层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邝先生?”花临夏的声音颤抖着。 没有回应。 她推开门,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昏黄的灯光亮起时,花临夏的血液凝固了——邝明哲被自己的电缆线捆绑成胎儿般的姿势,悬挂在地下室中央,他的眼睛大睁着,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起,像是在微笑。更可怕的是,他的双手被自己的皮带反绑在身后,这种姿势根本不可能自己完成。 花临夏踉跄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架子。一个旧盒子掉下来,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是一叠发黄的殡仪馆收据,上面都盖着“444号殡仪馆”的印章。最上面那张的日期是1973年11月15日,服务项目写着“集体火化”,客户签名处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屠永昼。 “花小姐,你不该来这里。” 屠永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花临夏转身时,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老式的剃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邝...邝明哲死了!”她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必须报警!” 屠永昼叹了口气:“报警?亲爱的,你看看周围。” 花临夏这才注意到地下室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旧报纸,头条全是关于失踪人口的报道,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十年前。每张报纸上都用红笔圈出了失踪者的照片——他们中的许多人,花临夏刚刚在后台的老照片上见过。 “演出必须继续,”屠永昼微笑着说,“观众已经等了太久了。” 花临夏转身就跑,冲上楼梯时她听到身后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回头一看,那些从盒子里掉出来的殡仪馆收据正一张张竖立起来,像一群小小的白色幽灵,跟在她后面“走”上楼梯。 她尖叫着冲回化妆间,却发现裴隐和松雪已经穿好了戏服,正在对着镜子做最后的准备。更可怕的是,那些角落里的纸人现在全都"坐"在了化妆台前的椅子上,它们的脸上不知何时被画上了精致的妆容,空白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门口的花临夏。 “该你上场了,女主角。”裴隐头也不回地说,“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表演。” 屠永昼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伴随着某种东西被拖行的声音。花临夏知道,如果她不立刻做点什么,下一个被送去444号殡仪馆的就会是她自己。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线偶惊魂 花临夏的指尖掐进了掌心,疼痛让她确信这不是噩梦。化妆间里,十二个纸人整齐地坐在化妆台前,它们惨白的脸上画着夸张的舞台妆,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 裴隐终于转过身,他的脸在化妆镜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一个完美的演出,仅此而已。屠先生对艺术的要求很高。”他拿起桌上的粉扑,开始为其中一个纸人补妆,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恋人。 松雪调试的音响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黑胶唱片上的旋律变成了扭曲的呻吟。花临夏注意到音响师的手指根本没有碰任何按钮。 “地下室的尸体...”花临夏后退到门边,“你们不觉得应该报警吗?” “什么尸体?”裴隐困惑地皱眉,“邝明哲只是去检查电路了。” 花临夏的胃部一阵绞痛。她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身后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那些纸人似乎站了起来。 走廊比来时更长,两侧的灯泡一个接一个熄灭,将她逼入黑暗深处。花临夏摸索着墙壁前进,指尖触到某种潮湿黏腻的东西。她缩回手,在手机微弱的光线下看到手指上沾着暗红色的液体。 血。 “不,不,不...”她疯狂地在牛仔裤上擦拭手指,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的来电。 花临夏颤抖着接通:“喂?” “花小姐,”屠永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同时也在走廊尽头回荡,“彩排要开始了,你在哪里?” 她挂断电话,转身跑向相反方向。走廊两侧的老照片里,演员们的眼睛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最骇人的是1973年《哈姆雷特》剧组那张——照片里的屠永昼站在演员中间,穿着同样的黑色西装,与现在毫无差别的面容。 花临夏的呼吸变成了急促的喘息。她拐过一个弯,发现面前不是预想中的出口,而是通往舞台侧翼的楼梯。舞台上,屠永昼正背对着她调试聚光灯。 “啊,你来了。”他没有回头,“正好赶上你的独白部分。” 花临夏僵在原地。舞台中央放着一把古董椅,上面绑着邝明哲的尸体——不,不是尸体,因为他的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他的嘴巴被缝线粗暴地缝合成一个夸张的笑容,眼皮用图钉固定住,强迫他睁眼看着顶灯。 “放开他!”花临夏尖叫。 屠永昼终于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账本:“有趣,你关心一个刚认识的人,却不问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翻开账本,“邝明哲,2015年因舞台事故导致三名演员重伤,却伪造证据逃脱责任。松雪,2018年用次品音响设备导致一场音乐会变成踩踏惨剧,七人死亡。裴隐...哦,裴隐的故事最精彩。” “你在胡说什么?”花临夏后退一步,“他们都是你请来的!” “我请来的都是需要赎罪的人。”屠永昼的笑容扩大了,“包括你,花临夏。” 舞台的帷幕突然无风自动,露出观众席——数百个纸人整齐地坐在座位上,它们的头同时转向舞台方向。 花临夏的膝盖发软:“我...我什么都没做过!” “三年前,《玻璃动物园》的演出,你明知搭档对花生严重过敏,却因为嫉妒在她的咖啡里加了花生酱。”屠永昼的声音变得冰冷,“她死在送医途中,而你销毁了证据。” 花临夏的脸色变得惨白。这件事她从未告诉任何人。 “这...这里到底是哪里?” 屠永昼张开双臂:“444号殡仪馆的前厅,或者说,灵魂的中转站。”他走向邝明哲,“每个在这里''演出''的人,都会成为我们的一员。1973年那场大火后,我就一直在经营这场永不落幕的表演。” 花临夏转身想逃,却发现舞台出口变成了殡仪馆的告别厅,一排排铁架床上躺着盖白布的尸体。最靠近她的那具突然坐起,白布滑落——是化了舞台妆的她自己,眼睛是两个血窟窿。 她尖叫着跌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向另一个方向。这次她撞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化妆间的衣柜。花临夏蜷缩在挂满戏服的衣架间,透过缝隙看到屠永昼的皮鞋停在外面。 “躲猫猫时间结束,花小姐。”他的声音近在咫尺,“观众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衣柜门被猛地拉开,但外面不是屠永昼,而是松雪。音响师的表情异常平静:“跟我来,如果你想活命的话。” 花临夏迟疑片刻,跟着她溜进一条隐蔽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间堆满旧档案的小办公室。 “这里暂时安全。”松雪锁上门,“屠永昼看不到这个房间。” “为什么帮我?”花临夏警惕地问。 松雪从耳后取下一枚银环,里面藏着一张小照片:“她是我妹妹。”照片上是《玻璃动物园》里死去的女演员。 花临夏的喉咙发紧:“我...我不知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闭嘴。”松雪冷冷地说,“我不是为了你。我花了三年时间调查妹妹的死,终于追踪到这个剧院。屠永昼收集有罪之人的灵魂,用他们的能量维持这个空间的存在。”她翻出一本发霉的登记册,“444号殡仪馆其实是个幌子,它真正做的是灵魂囚禁生意。” 花临夏翻开登记册,看到无数熟悉的名字,后面标注着“转化完成”或“等待处理”。最新的一页上,邝明哲的名字已经被红笔圈起。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花临夏说,“报警,找驱魔人,什么都行!” 松雪摇头:“普通方法没用。这个空间是活的,它会根据屠永昼的意志改变布局。唯一的出口在舞台下方,但需要有人引开他。” 外面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松雪迅速熄灭台灯:“纸人巡逻队。它们会带走任何不按剧本行动的人。” 透过门缝,花临夏看到一队纸人迈着僵硬的步伐经过,它们的手臂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着,像在搜寻什么。最后一个纸人突然停下,转向办公室的方向——它的脸上画着邝明哲的妆容。 “天啊...”花临夏捂住嘴巴。 “它们开始转化他了。”松雪低声说,“等纸人的脸完全变成他的样子,邝明哲的灵魂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纸人队伍远去后,松雪从抽屉里取出一把老式钥匙:“舞台地板有个暗门,通向焚化炉。那是唯一不受屠永昼控制的出口,因为火能净化一切。” “焚化炉?”花临夏瞪大眼睛,“你是说跳进火里?” “不是真的火。”松雪不耐烦地解释,“那是空间裂缝的伪装。我妹妹临死前给我发过信息,说如果有一天我找到这里,就从火中逃走。” 花临夏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说你妹妹死前...但她是在医院...” “她的一部分意识逃出来了,通过镜子。”松雪的眼神变得恍惚,“镜子是这个世界最薄弱的地方。有时候,我能在镜子里看到她...” 门外突然响起三下缓慢的敲门声。 “找到你们了。”裴隐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却带着诡异的回音,像是好几个人在同时说话,“彩排要开始了,女主角可不能缺席。” 松雪迅速将钥匙塞给花临夏,指向通风管道:“走!我来拖住他!” 花临夏刚爬进通风管,就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和松雪的尖叫。她强迫自己向前爬行,泪水模糊了视线。通风管四通八达,她完全迷失了方向,只能朝着下方有光亮的缝隙前进。 从一个通风口,她看到裴隐站在舞台上,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关节反向弯曲。屠永昼正在指挥一群纸人将松雪绑在一面巨大的镜子上。 “背叛者要受到惩罚。”屠永昼用剃刀划过松雪的脸颊,鲜血顺着镜面流下,“不过别担心,你会成为我们中最美丽的一个纸人。” 花临夏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继续爬行,终于找到一个通向舞台下方的出口。下方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一个金属门的轮廓——焚化炉。 就在她准备跳下去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花临夏回头看到裴隐倒挂着的脸,他的脖子伸长得不可思议,像一条蛇。 “想提前退场?”裴隐的嘴咧到耳根,“演出才刚刚开始呢,女主角。” 花临夏尖叫着踢向他的脸,感到鞋跟戳进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裴隐发出非人的嚎叫,松开了手。她趁机跳下通风口,重重摔在舞台下方的狭小空间里。 焚化炉的门上有一个锁孔,与她手中的钥匙正好匹配。花临夏颤抖着插入钥匙,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裴隐像蜘蛛一样从天花板爬了下来。 “你不会喜欢的,”他的声音分裂成好几个声调,“外面的世界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钥匙转动,焚化炉门缓缓打开,里面不是火焰,而是一片刺目的白光。花临夏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看到裴隐的身后站着无数半透明的身影——所有曾经在这里“演出”过的人。 她纵身跳入白光。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错位现实 白光吞噬了花临夏的全部感官。她感觉自己在下坠,又像是在上升,耳边充斥着千百人的窃窃私语。某个瞬间,她闻到了焦肉的味道,听到松雪最后的尖叫声:“不要相信镜子!” 然后她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花临夏剧烈地咳嗽着,睁开眼看到的不再是剧院阴森的内部,而是一条昏暗的小巷。天刚蒙蒙亮,垃圾桶旁的老鼠被她惊动,吱吱叫着逃开。她颤抖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穿着那件进入剧院时的黑色风衣,但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暗红色的污渍。 “我逃出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真实得令人想哭。 巷子尽头是主街道,早班公交车正缓缓驶过。花临夏踉跄着跑向街道,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汽车尾气的空气——这是活着的世界的味道。 一位晨跑的老人看到她从巷子里钻出来,惊得差点摔倒。“老天!你...你没事吧?”老人警惕地后退两步,目光在她脏兮兮的衣服和苍白的脸上游移。 “现在是哪年哪月哪日?”花临夏抓住老人的手臂问道。 “2023年10月15日啊。”老人挣脱她的手,“你嗑药了还是怎么的?需要帮你叫警察吗?” 2023年10月15日。花临夏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进入剧院的那天是2023年10月12日。在那地狱般的剧院里,她感觉至少度过了三天,而外界只过去了一晚? “不,不用警察,谢谢。”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快步走开。 花临夏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自己公寓的地址。司机透过后视镜不断打量她,但明智地保持了沉默。车窗外的城市景色熟悉又陌生,广告牌上的明星是她不认识的,街角那家她常去的咖啡店变成了一家奶茶店。 “这里...一直是奶茶店吗?”她指着窗外问道。 司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开了快两年了。您很久没来这区了?” 花临夏的胃部一阵绞痛。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深呼吸。直到出租车停在她公寓楼下,看到熟悉的建筑外观,她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电梯里,她盯着金属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个影子似乎比她慢了一拍才抬起手整理头发。花临夏猛地闭上眼,告诉自己这只是疲劳导致的错觉。 钥匙插进锁孔时,她发现门锁有些滞涩,像是很久没用过了。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她的公寓布满厚厚的灰尘,茶几上的杯子里残留着已经发霉的茶包——正是她三天前离开时泡的那杯。 “这不可能...”花临夏颤抖着打开手机,日历确实显示2023年10月15日,但她的相册里最近的照片停在了10月12日。她拨通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游夏的电话。 “喂?”一个陌生的女声接听了电话。 “我...我找游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游夏?这是游夏的手机,但你是...?” “我是花临夏,她的大学室友。” 更长的沉默。“花临夏?”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开什么玩笑?花临夏三年前就失踪了!警方调查了半年都没结果!” 手机从花临夏手中滑落。她跌坐在积满灰尘的沙发上,盯着墙上挂着的日历——确实显示2020年。她疯了一般检查所有电子设备,电脑、平板、手机,全都显示2023年10月15日,但公寓里所有纸质的东西都停留在2020年。 浴室镜子上用红色唇膏写着三个大字:“欢迎回来”——那不是她的字迹。 花临夏打开水龙头拼命洗脸,抬头时惊恐地发现镜中的自己并没有跟着抬头,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慢慢上扬。 “滚开!”她一拳打碎镜子,玻璃碎片划破指关节,鲜血滴在洗手池里。奇怪的是,那些血滴在瓷面上形成了奇怪的图案——一个纸人的轮廓。 花临夏包扎好伤口,决定先弄清楚状况。她打开电脑搜索“星辉大剧院”,结果令人毛骨悚然——剧院在2020年10月13日,也就是她“失踪”的第二天发生火灾,完全烧毁。更诡异的是,新闻报道中提到火灾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尸体,但找到了大量做工精致的纸人残骸。 搜索“444号殡仪馆”的结果更令人不安。这家殡仪馆早在2003年就因违规操作被关闭,当时的调查发现他们在未经家属同意的情况下保留了多位死者的骨灰。最后一位登记的馆长名叫屠永昼。 花临夏点开附带的照片,尽管像素很低,但那个瘦高男人的轮廓清晰可辨——正是昨晚在剧院里迎接她的那个人。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继续深入搜索。在一篇2001年的旧报纸电子档案中,她找到了更惊人的发现:444号殡仪馆的前身是1940年代的一家木偶剧院,专门表演傀儡戏。报纸上刊登了一张黑白照片,一群演员围在一个巨大的纸人周围,站在最中间的就是屠永昼,与现在一模一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门铃突然响起,吓得花临夏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个快递员站在门外。 “花临夏女士的特快专递。”快递员喊道,“需要签收。” 花临夏犹豫片刻,还是开了门。包裹上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她的名字和地址,邮戳日期是2020年10月14日——她“失踪”后的第二天。 包裹里是一沓泛黄的纸张和几个U盘,最上面是一张字迹熟悉的便条:“如果你看到这些,说明你逃出来了。但记住,它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松雪” 花临夏的血液凝固了。松雪怎么可能在三年前就知道她会逃出来?除非... 她颤抖着翻阅那些资料。大部分是关于星辉大剧院和444号殡仪馆的历史调查,还有一些模糊的照片。其中一页手写笔记引起了她的注意: “屠永昼不是人类。他最早出现在1937年的记录中,身份是木偶师。每隔几十年,他会''死亡''然后以同样的面貌重现。他收集有罪之人的灵魂,将他们转化为纸人,用他们的能量维持某个空间的存在。星辉大剧院是他最新的''捕猎场''。” 另一页上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旁边标注:“在镜子上画这个可以暂时阻挡它们。火和盐也有用。” 最下面压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钥匙和地址:“青云公墓B区44号”。 花临夏打开电视想分散注意力,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一起离奇事件:“今晨在星辉大剧院旧址发现一具身份不明的女性尸体,死者以跪拜姿势被放置在一块完好无损的镜子前。警方表示死者面容被毁,但手腕内侧有一个奇怪的标记...” 镜头切换到现场画面,尽管打了马赛克,花临夏还是认出了那身衣服和左耳的一排银环——是松雪。而记者身后,一个瘦高的身影在警戒线外一闪而过,黑色西装,苍白的面容。 花临夏关掉电视,心脏狂跳。她需要帮助,但谁能相信这种超现实的故事?她试着给几个老朋友打电话,不是空号就是被当成恶作剧。社交媒体上,她的账号显示“已注销”,朋友们最后关于她的动态停留在三年前的“祈祷失踪的花临夏平安归来”。 夜幕降临,花临夏将公寓里所有镜子都用床单盖住,在每个门窗上用口红画出那个符号。她不敢睡觉,只能坐在沙发上紧握着一把菜刀,盯着大门。 凌晨三点,浴室传来水流声。 花临夏僵住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关紧了所有水龙头。水流声持续了几分钟,然后变成了某种液体滴落的声响——缓慢而粘稠,不像水。 她鼓起勇气,握着菜刀走向浴室。门缝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花临夏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浴缸里盛满了鲜血,水龙头仍在汩汩流出更多。更可怕的是,尽管她打碎了镜子,墙上的碎片却重新组合起来,形成一个扭曲的镜面。镜中,一个纸人正缓缓向她招手。 花临夏跌跌撞撞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洗衣篮。里面有什么东西发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她颤抖着掀开盖子,看到一个小小的纸人躺在脏衣服上——它穿着迷你版的戏服,脸上画着邝明哲的妆容。 “不,不,不...”花临夏抓起纸人想撕碎它,却听到一个微弱的尖叫声从纸人嘴里发出。她惊恐地松开手,纸人轻飘飘地落回篮子里,嘴角的红色颜料像鲜血一样鲜艳。 突然,公寓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同时亮起,显示同一个画面:星辉大剧院的舞台,屠永昼站在中央,身后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裴隐和松雪。 “亲爱的花小姐,”屠永昼对着镜头微笑,“午夜场马上就要开始了,女主角可不能缺席。”他举起一张入场券,上面印着花临夏的照片,“你已经有票了,记得吗?就在你的手腕上。” 花临夏猛地看向自己的右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暗红色的印记,正是星辉大剧院的入场印章。 镜中的纸人突然扑向镜面,发出刺耳的抓挠声。花临夏转身想逃,却看到公寓大门自己打开了,门外不是走廊,而是一条铺着红地毯的剧院通道,两侧墙壁上挂满了正在微笑的演员照片。 最靠近门口的那张照片里,花临夏看到自己穿着戏服,站在屠永昼身边,脸上凝固着和其他演员一样的诡异笑容。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0章 瓷偶秘密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花临夏才意识到自己竟在极度恐惧中昏睡过去。她猛地坐起,环顾四周——公寓大门紧闭,浴室门也关着,昨晚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直到她看到右手腕上那个暗红色的剧院印章。 花临夏颤抖着触碰那个印记,皮肤传来异常的灼热感。她冲到洗手间,用冷水拼命冲洗,印记却越发鲜红,甚至微微凸起,像是烙进皮肉里的。 镜中的倒影这次与她完全同步,但眼神却陌生而冰冷。花临夏鼓起勇气盯着“她”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镜中的花临夏嘴角缓缓上扬,突然抬起手指向客厅方向。现实中的花临夏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看到。再回头时,镜面上浮现出一行水珠组成的字:“去公墓”。 松雪留下的钥匙和地址。 花临夏简单收拾了几件必需品:盐、打火机、水果刀,还有那些资料。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将那个穿着戏服的纸人也塞进了背包——直觉告诉她这东西很重要。 青云公墓位于城郊,出租车司机听说她要去那里,表情明显不自然。“那个公墓...最近不太平。”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有人说晚上能看到穿黑衣服的高个子男人在墓碑间走动。” 花临夏的指尖掐进了掌心:“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几天。”司机拐上一条偏僻的小路,“更怪的是,公墓管理员说有些老墓碑上的照片变了,变成了...”他突然住口,像是后悔说了这么多。 “变成了什么?” 司机摇摇头不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车速。 公墓门口空无一人,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花临夏付钱下车时,司机几乎是逃也似地开走了。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 青云公墓比她想象的更荒凉,杂草丛生的墓碑间弥漫着薄雾。B区在最深处,越往里走,墓碑越老旧。44号是一块不起眼的灰色石碑,上面只刻着一串数字:。 没有名字,没有生卒年月。 花临夏蹲下来检查石碑底部,发现一个小型金属门,锁孔与她手中的钥匙完全匹配。门后是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褪色的蓝布包裹。 包裹里是一个精致的白瓷娃娃,约手掌大小,做工精美得令人不安——娃娃的眼睛太过生动,仿佛随时会眨动。瓷娃娃下面压着一本皮面笔记本,扉页上写着松雪的名字和一段话: “如果你找到这个,说明屠永昼已经开始行动了。这个瓷偶是444号殡仪馆唯一幸存下来的''容器'',里面封存着一个能够对抗屠永昼的灵魂。打碎它,但必须在剧院镜厅中央。” 笔记本其余部分记录了松雪三年来的调查。最关键的一页贴着屠永昼不同时期的照片:1940年的木偶剧团合影,1973年的剧院火灾新闻报道,2001年殡仪馆违规案庭审素描——同样的面孔,同样的微笑。 “他不是人类,也不是鬼魂。”松雪写道,“他是某种概念的人格化,是表演欲与死亡的结合体。每几十年,他会选择一个场所(剧院、殡仪馆、电影院)作为''猎场'',收集有罪之人的灵魂,将他们转化为纸人演员,上演永恒的悲剧。” 花临夏翻到最后一页,呼吸几乎停滞——上面贴着她的照片,拍摄于她进入剧院的前一天。照片旁边写着:“最后一个角色,最完美的容器。” “不...”花临夏猛地合上笔记本。瓷偶在她手中突然变得冰冷刺骨,她差点失手掉落。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 花临夏迅速将东西塞进背包,躲在一块高大的墓碑后。薄雾中,一个瘦高的身影正在墓碑间穿行,黑色西装在灰白的背景下格外醒目。屠永昼低着头,似乎在寻找什么,他的步伐异常轻盈,几乎没有声音。 更可怕的是,他身后跟着几个摇摇晃晃的人形——是纸人,它们的关节发出干涩的摩擦声,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 花临夏屏住呼吸,看着他们从不到十米外经过。屠永昼突然停下,慢慢转向她藏身的方向。他的鼻子抽动着,像是在嗅闻空气。 “花小姐,”他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的恐惧...很美味。” 花临夏死死咬住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背包里的瓷偶。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屠永昼的头猛地转向声源,纸人们齐刷刷地扑了过去。 花临夏趁机弯腰跑向相反方向,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她躲进一座破旧的骨灰堂,从窗户看到屠永昼和纸人们正在搜索她刚才藏身的区域。 手机还在震动。花临夏颤抖着掏出来,屏幕上显示“游夏来电”。她接通电话,压低声音:“喂?” “临夏?真的是你?”游夏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天啊,这三年你去哪了?警方都宣布你死亡了!” “说来话长。”花临夏紧盯着窗外,“你怎么突然打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突然?我给你打了上百个电话!”游夏的声音突然变得诡异,“而且...三天前我们刚见过,你不记得了吗?你说要去找一个叫星辉大剧院的地方。” 花临夏的血液凝固了:“什么?不可能!我三年没见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临夏,”游夏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看看你发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 花临夏切换到短信界面,最后一条发于2023年10月12日,内容是:“如果三天后我没联系你,去我家找松雪留下的资料。小心镜子。” 而今天确实是10月15日。 “这不可能...”花临夏喃喃自语。她分明记得自己在剧院里度过了至少三天,而外界时间几乎没有流动。但现在情况似乎反过来了——她在剧院的一晚,外界过去了三年? 窗外,屠永昼似乎失去了她的踪迹,正带着纸人向公墓更深处走去。花临夏抓紧时间问道:“游夏,你还记得三年前我演《玻璃动物园》时发生的事吗?” “当然记得,”游夏的声音变得悲伤,“林冉意外死亡后,你崩溃了,辞掉所有演出...等等,你为什么问这个?” 花临夏的喉咙发紧:“林冉是怎么死的?” “花生过敏啊,医院给出的结论是意外摄入。”游夏停顿了一下,“临夏,你到底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别过来!”花临夏急促地说,“听着,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记住:星辉大剧院,444号殡仪馆,屠永昼。还有,不要相信任何镜子。” 挂断电话,花临夏翻看手机相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照片中的她正在逐渐消失。团体照里,她的位置变成了模糊的空白;自拍照里,只剩下背景,仿佛她从不存在。就连身份证照片也在慢慢淡化。 “它在抹去我的存在...”花临夏突然明白了。屠永昼不仅仅想要她的灵魂,还要彻底取代她在现实中的位置。 背包里的瓷偶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花临夏小心地取出来,发现瓷偶的头部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透过裂缝,她似乎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救我...”一个微弱的童声从瓷偶中传出。 花临夏差点失手摔了瓷偶:“你是谁?” “第一个...”童声断断续续,“他第一个抓住的孩子...1940年...他把我做成了木偶...” 瓷偶的眼睛流出了红色的液体,在白色陶瓷上格外刺目。“只有我能打开镜厅的门...打碎我...在中央镜子前...” 远处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纸人们正在向骨灰堂靠近。花临夏将瓷偶塞回背包,从后窗爬出,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逃离公墓。 回到市区,花临夏发现城市变得更加陌生。广告牌上出现了星辉大剧院重新开张的广告,主演名单里赫然印着她的名字。路过电器商店时,所有电视都在播放同一个画面——屠永昼站在舞台上宣布:“明晚午夜,花临夏小姐将回归舞台,主演《镜中人》最终章。” 最可怕的是,行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没人觉得一个“失踪三年”的演员突然复出有什么奇怪。 花临夏躲进一家小旅馆,用现金支付,避免留下身份信息。房间里的镜子被她用床单盖住,但即使如此,她仍能感觉到镜中有东西在动。 她取出所有资料和瓷偶摆在床上,试图拼凑出完整的信息。松雪的笔记中提到,屠永昼每几十年会更换一次“猎场”,但这次他选择了已经烧毁的星辉大剧院作为回归地点,一定有特殊原因。 瓷偶又发出了声音:“他需要你...特殊的灵魂...能够承载更多...” “承载什么?”花临夏问。 “观众...”瓷偶的裂缝扩大了,“他想要真正的观众...不再只是纸人...” 花临夏突然明白了。屠永昼不满足于只收集演员的灵魂,他还想要观众的——而作为"女主角"的她,将是吸引观众进入剧院的诱饵。 夜幕降临,花临夏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给游夏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然后将瓷偶小心包裹好。根据资料,星辉大剧院虽然烧毁,但地下室和部分舞台结构仍然存在,被围栏封锁着。 她要回去,在午夜之前。打碎瓷偶,打开镜厅的门,终结这一切。 旅馆洗手间传来水滴声。花临夏慢慢走近,掀开盖着镜子的毛巾——镜中的她穿着戏服,脸上画着夸张的舞台妆,正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该上场了,女主角。”镜中的花临夏说,声音与她自己一模一样,“观众们已经等不及了。” 现实中的花临夏后退几步,撞到了床沿。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电视自动打开,显示出一排排纸人观众坐在剧院座位上的画面。最前排的几个纸人转过头来——它们脸上画着邝明哲、松雪和裴隐的妆容。 电视音量突然调到最大,屠永昼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亲爱的花小姐,彩排结束了。现在是正式演出时间。” 花临夏抓起背包冲向门口,却发现门把手纹丝不动。从门缝下,几张白纸正缓缓滑入房间,纸上已经画好了眼睛和嘴巴的轮廓,正等待被完成。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1章 镜中永幕 旅馆房间的门把手转动得越来越剧烈,门缝下渗入的纸片已经堆积成小山。花临夏退到窗边,从三楼望下去——太远了,直接跳下去会摔断腿。 背包里的瓷偶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她匆忙取出瓷偶,发现它已经完全裂开,里面蜷缩着一个半透明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穿着1940年代的旧式童装。 “没时间了,”男孩的声音像风吹过风铃,“跟我来。” 他飘向窗户,手指触碰玻璃的瞬间,窗外的景色扭曲了,变成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花临夏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被撞开的门,咬牙爬出窗户,踏上了那条不该存在的阶梯。 石阶向下延伸进浓稠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是男孩身上微弱的蓝光。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朽和焚香混合的气味,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你是谁?”花临夏小声问道,她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 “屠永昼的第一个作品,”男孩没有回头,“也是他的弟弟,屠永明。” 花临夏的脚步骤然停住:“他的...弟弟?” “我们曾是木偶世家,”男孩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1940年,他为了追求完美的表演,开始尝试用真人...从我开始。”他终于转过身,撩起上衣——他的胸口有一条长长的缝合线,像被粗糙地重新拼凑起来的木偶。 花临夏强忍呕吐的冲动:“我很抱歉...” “他杀死了整个剧团,”男孩继续向下走,“用他们的灵魂做成了第一批''演员''。后来他发现,有罪之人的灵魂更容易塑形,更...美味。” 阶梯尽头是一扇雕刻着无数人脸的铁门。男孩示意花临夏把手放在门上,门上的面孔立刻活了过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镜厅就在后面,”男孩说,“但你必须想清楚。进去后只有两个结局:取代他,或者毁灭他。没有第三种选择。” 花临夏深吸一口气:“怎么毁灭他?” “打碎中心镜子,那是他储存所有灵魂的容器。但要注意,镜子破碎的瞬间,所有被困的灵魂都会获得自由...包括你自己的一部分。” 没等花临夏询问这句话的含义,铁门轰然打开,刺目的白光吞没了他们。 当视力恢复时,花临夏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中央。四周墙壁全是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出不同的场景——星辉大剧院的舞台、444号殡仪馆的火化间、木偶剧团的后台...无数个屠永昼在镜中朝她微笑。 大厅正中央是一面古老的威尼斯全身镜,镜框上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链。镜面不是反射,而是一片涌动的黑雾,偶尔有面孔在其中浮现又消失——邝明哲、松雪、裴隐...还有更多她不认识的人。 “你终于来了,女主角。”所有镜中的屠永昼同时开口,声音重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观众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花临夏转身想找屠永明,却发现小男孩不见了。她的背包里有什么东西在震动——是那个纸人。她取出纸人,它立刻在她手中舒展开来,变成了一个微型舞台,上面站着几个小纸偶,正在表演《镜中人》的最后一幕。 “聪明的孩子,”中央镜子的黑雾中浮现出屠永昼真实的身形,“他把我当年的罪行都告诉你了?但他没告诉你的是,每个灵魂都是自愿留下的。艺术需要牺牲,而真正的艺术家值得永生。” “你管这叫艺术?”花临夏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绑架、谋杀、折磨?” 屠永昼从镜中迈出一步,他的西装变成了1940年代的复古款式,手中多了一对木偶操控线。“人类灵魂是最佳的艺术材料,”他轻声说,“特别是像你这样...有罪孽的灵魂。愧疚让灵魂更加柔韧,更容易塑形。” 花临夏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镜面。“我承认林冉的事是我的错,但我已经付出了代价!” “代价?”屠永昼大笑,“三年的自我放逐就是代价?不,亲爱的,真正的代价是承认你当时的想法——你很高兴她死了,因为她抢走了你梦寐以求的角色。” 花临夏的眼前浮现出那天的场景:她偷偷将花生酱倒入林冉的咖啡,然后躲在化妆间里,听着外面的骚动,心中涌起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你看到了吗?”屠永昼的声音变得柔和,“这就是为什么你如此完美。大多数人的罪恶浮于表面,而你的...如此深邃美丽。” 四周的镜子开始移动,形成一个包围圈。每面镜子里都走出一个纸人,它们的妆容越来越精致,越来越像真人。花临夏认出了最近的几个——邝明哲、松雪、裴隐,他们的眼睛不再是空洞的,而是充满了痛苦与哀求。 “加入我们,”松雪的纸人轻声说,“演出永不结束...” 花临夏紧握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是屠永明,只有她能看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中心镜子,”男孩在她耳边低语,“打碎它,但你必须真心忏悔。” 屠永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暴怒,手中的操控线像活物般射向花临夏。“你以为那个叛徒能帮你?他不过是我最早的一个失败品!” 操控线缠上花临夏的手腕,剧痛立刻传遍全身。她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要破体而出。四周的纸人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可怕的漩涡。 “最后一次机会,”屠永昼的声音变得异常甜美,“成为我的女主角,你将获得永生和无数观众的喝彩。拒绝我...就会像那个多管闲事的音响师一样。” 一面镜子突然亮起,显示出松雪最后的命运——她被绑在镜子上,屠永昼用剃刀慢慢剥下她的脸皮,然后将还在尖叫的她塞进一个纸人外壳... 花临夏的视线因疼痛而模糊,但她仍挣扎着向中央镜子移动。屠永明的小手推着她前进,对抗着操控线的拉力。 “忏悔...”男孩催促道,“不是为了逃脱,而是真心...” 花临夏的脑海中闪过林冉痛苦扭曲的脸,那个才华横溢的女孩因为她的嫉妒而窒息死亡。她从未允许自己真正面对这个事实,总是用“意外”和“巧合”来掩饰。 “我...我杀了林冉。”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着她挣扎,却没有叫救护车...因为我恨她...” 话音刚落,缠在她手腕上的操控线突然松开了。屠永昼发出愤怒的嘶吼,所有纸人同时扑向她。花临夏趁机冲向中央镜子,从包里掏出瓷偶,用尽全力砸向镜面。 “不!”屠永昼的尖叫声几乎震破耳膜。 瓷偶撞击镜面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花临夏看到屠永明的灵魂从瓷偶中飞出,变成一个真实的男孩,微笑着对她说了什么,但她听不见。然后镜面出现第一道裂痕,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裂痕中迸发出刺目的白光,伴随着千百个灵魂的尖啸。花临夏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分崩离析,某种重要的部分正被抽离。最后一刻,她看到屠永昼的身体也开始碎裂,他的皮肤像旧墙皮一样剥落,露出里面干枯的骨架和无数蠕动的操控线。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屠永昼的骷髅头发出最后的嘲笑,“每个打碎镜子的人...都会成为下一面镜子...” 世界在花临夏周围爆炸开来。 她感觉自己在下坠,又像是在上升。无数画面从身边闪过:童年的舞台首秀、大学时与林冉的初遇、那个致命的下午、剧院的第一晚...每个画面里都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她从未正视过的黑暗自我。 下坠停止了。花临夏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荡荡的剧院里。舞台上只有一面完好的全身镜,镜框上缠绕着新鲜的铁链。观众席上坐满了纸人,它们安静地等待着。 镜中映出她的倒影,但那个“她”穿着华丽的戏服,妆容精致,正朝她伸出手。 “该你上场了,”镜中的花临夏微笑道,“新剧目要开始了。” 现实世界中,游夏站在星辉大剧院废墟前,手中拿着花临夏留下的资料。警方刚刚结束了又一次徒劳的搜索,确认废墟中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但游夏确信好友来过这里——她手中拿着花临夏的背包,是在剧院入口处找到的。 “女士,请离开吧,”一名警察说,“这里很快要被彻底拆除了。” 游夏点点头,转身时瞥见废墟中有个闪光的东西。她趁警察不注意,悄悄靠近——那是一面小镜子,奇怪的是,尽管周围都是灰尘和瓦砾,镜面却一尘不染。 她弯腰捡起镜子,镜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花临夏站在某个剧院的舞台上,身边围着许多模糊的人影,她穿着戏服,正在鞠躬谢幕... 镜子从游夏手中滑落,摔得粉碎。碎片中,一个穿着戏服的纸人静静地躺着,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栩栩如生得令人毛骨悚然。 风起,纸人轻飘飘地飞向废墟深处,消失在黑暗中。 [完]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2章 螺壳湾的灰白牙齿 古渡雨第一次听说444号殡仪馆,是在三流杂志《奇闻异事录》的一篇读者投稿里。那篇只有八百字的短文描述了一个偏远的渔村,村后山坡上有座编号444的殡仪馆,每到月圆之夜就会传出哭声,而所有进入过那里的人都会在七天内离奇死亡。 作为专拍灵异地点的自由摄影师,渡雨立刻被这个故事吸引了。更让他感兴趣的是,网上关于这个殡仪馆的资料几乎为零,连具体位置都模糊不清。经过两周的调查,他才锁定了一个叫螺壳湾的小渔村。 渡雨开着他那辆二手吉普,沿着崎岖的海岸公路行驶了六个小时。导航在距离目的地三十公里处就失去了信号,他只能依靠偶尔出现的褪色路标判断方向。天色渐暗时,他看到了那个像贝壳一样嵌在悬崖下的小海湾——三面环山,一面朝海,几十栋低矮的房屋沿着海岸线排开,远处山坡上隐约可见一栋灰白色建筑。 “就是那里了。”渡雨停下车,掏出相机拍了几张远景。镜头里,那栋建筑像一颗被海水冲刷得发白的死鱼牙齿,突兀地矗立在墨绿色的山坡上。 进村的路上,渡雨注意到路边每隔几百米就立着一块刻有鱼形符号的石碑。那些鱼造型古怪,身体细长,头部却异常肥大,眼睛位置是两个深陷的凹洞。当他的车经过时,渡雨有种错觉,仿佛那些石鱼的眼睛在跟着他转动。 螺壳湾比渡雨想象的还要破败。大多数房屋都门窗紧闭,渔港里停泊的船只不到十艘,而且全都破旧不堪。唯一亮着灯的是村口一家名为“潮声”的小旅馆,招牌上的霓虹灯管缺了几段,让店名变成了“潮尸”。 渡雨推门进去时,柜台后的老头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他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 “住宿?”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对,最好能看见海湾的房间。”渡雨放下背包,“另外,我想打听点事。” 老头慢吞吞地推过来一本发黄的登记簿:“五十一天,押金一百。村里没什么可打听的,早点睡吧。” 渡雨注意到老头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无名指和小指的位置是平整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一次性切掉的。他在登记簿上写下名字,装作随意地问:“山坡上那栋白房子是做什么的?看起来挺特别的。” 老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更慢地收起登记簿:“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把钥匙,“三楼尽头,热水只供应到九点。” 房间比渡雨预期的干净,只是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像是有什么海产品在墙缝里腐烂了。窗外,月光给海湾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远处的山坡上,那栋白色建筑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渡雨架好三脚架,用长焦镜头拍了几张照片。放大查看时,他发现建筑正门上隐约可见“444”的数字。 第二天一早,渡雨带着相机在村里转悠。螺壳湾的居民少得惊人,而且大多对他这个外来者避之不及。几个在补渔网的老渔民看到他走近,立刻收起工具离开了。唯一愿意和他说话的是个卖海产的老妇人,她的摊位上摆着各种渡雨从未见过的奇怪海产品——长着人牙的贝壳、通体透明的章鱼、还有形状像婴儿手掌的珊瑚。 “阿婆,这些是什么品种?”渡雨蹲下来拍照。 老妇人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黑牙:“深海来的,别处买不到。”她拿起那只透明章鱼,“这个煮汤喝,能让你看见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渡雨礼貌地笑了笑,转而问道:“山坡上那栋白房子是做什么的?” 老妇人的笑容瞬间消失:“444号?”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那是给不该死的人准备的。” “什么意思?” “有些人不该死却死了,他们的魂不安分,需要特别安置。”老妇人突然抓住渡雨的手腕,她的指甲又厚又黄,像某种甲壳,“你不是来拍照的,你是来找死的。” 渡雨挣脱开来,老妇人却大笑不止,直到咳出一口黑色的痰。他快步离开,听到背后老妇人喊道:“问问海鞘吧!她知道所有不该知道的事!” 中午时分,渡雨在码头遇到了海鞘。她正在修补一艘小木船,听到渡雨的问好头也不抬。她看上去三十出头,皮肤是被海风和阳光长期侵蚀的深棕色,头发剪得很短,像男性一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耳到脖子的位置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大型海洋生物咬过。 “我不和外人说话。”海鞘的声音低沉沙哑,手上修补的动作不停。 渡雨没有退缩:“我在找关于444号殡仪馆的资料。” 海鞘的动作终于停了。她抬起头,渡雨第一次看清她的眼睛——虹膜是一种不自然的灰蓝色,瞳孔却异常大,在阳光下也不收缩。“谁告诉你这个地方的?” “一本杂志。” “杂志不会知道这里。”海鞘站起身,她比渡雨想象的更高大,几乎和他一样高,“离开这里,趁你还能走的时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渡雨拿出相机:“我是个摄影师,专门记录这类地方。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信息,我可以付钱。” 海鞘盯着相机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抓住它。渡雨以为她要抢走,但她只是把镜头转向海湾方向:“看到那些礁石了吗?每个月圆之夜,水位会降到最低,露出下面的洞穴。二十年前,有五个孩子在那里玩耍,第二天只找到四具尸体。第五个永远消失了。” 渡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礁石区确实有几个黑黢黢的洞口。“这和殡仪馆有什么关系?” “444号就是为那个失踪孩子建的。”海鞘松开相机,“他们说他死了,但尸体找不到,魂就回不了家。殡仪馆是给无尸可葬的人准备的。” 渡雨还想追问,海鞘却已经跳上小船准备离开。临走前,她回头说:“今晚别出门,特别是别靠近海边。明天如果你还坚持要去444号,我可以带路——但别后悔。” 那天晚上,渡雨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那声音像是无数条鱼在同时拍打尾巴,中间夹杂着类似人类呜咽的声响。他走到窗前,看到海湾的水面异常活跃,月光下,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快速移动,形成长长的、蛇形的阴影。 更诡异的是,村里的居民全都站在岸边,面朝大海一动不动。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衣服,在月光下像一排没有生命的雕像。渡雨抓起相机想拍照,却发现镜头里岸边空无一人——那些人影只有肉眼可见。 第二天清晨,渡雨在码头等到了海鞘。她看起来一夜未眠,眼睛下方的青黑色更加明显。 “你昨晚看到了什么?”她一见面就问。 渡雨犹豫了一下:“村民在海边集会?” 海鞘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不是集会。”她没有解释,只是示意渡雨跟上,“444号白天相对安全,但不要碰任何东西,也不要回答你听到的声音。” 通往山坡的小路长满了带刺的灌木,海鞘熟练地避开它们,仿佛走过无数次。随着海拔升高,海湾的全貌逐渐展现——那个形状确实像一个张开的贝壳,而444号殡仪馆正好位于“贝壳”的铰合处。 近距离看,殡仪馆比渡雨想象的保存得更好。三层楼的建筑外墙虽然斑驳,但结构完整,正门上方的“444”数字是用某种黑色石材镶嵌的,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最奇怪的是门锁——那是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中央有一个鱼形凹槽。 海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鱼形金属片,正好嵌入凹槽。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嗒声,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海腥味和腐朽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你怎么会有钥匙?”渡雨惊讶地问。 海鞘没有回答,只是警告道:“记住我说的话,不要碰任何东西。” 殡仪馆内部出人意料地整洁。大厅的地板一尘不染,两侧的走廊通向不同的功能区。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前台,后面墙上挂着几十把钥匙,每把下面都有编号。 “这里还有人维护?”渡雨小声问,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海鞘摇头:“它自己保持这样。” 他们查看了几个房间——告别室、骨灰存放处、遗体处理室,所有设备都像新的一样,没有任何使用痕迹。直到他们来到地下室,渡雨才意识到这个地方的诡异之处。 地下室的温度比上面低至少十度,墙壁上结着一层薄薄的霜。最里面的房间门上没有编号,只有一个与大门锁相似的鱼形凹槽。海鞘这次没有钥匙,但渡雨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 “这是什么地方?”渡雨举起相机。 “别拍!”海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有些东西不该被记录。” 就在这时,渡雨听到身后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他转身看去,走廊尽头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滩水渍,而且正在不断扩大,就像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刚从海里爬出来,正沿着走廊向他们靠近。 海鞘的脸色变得惨白:“我们得走了,现在就走。” 他们匆忙返回一楼,却发现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海鞘掏出鱼形钥匙,但这次锁没有任何反应。与此同时,地下室的方向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缓慢、沉重,每一步都伴随着液体滴落的声响。 “还有其他出口吗?”渡雨压低声音问。 海鞘指向右侧走廊:“员工通道,但二十年来没人用过。” 他们沿着走廊狂奔,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加快。渡雨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惊叫出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全身湿透,不断滴水,但最可怕的是它的头部——那不是人类头颅的形状,而是一个巨大的、变形的鱼头,嘴巴的位置不断开合,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针状牙齿。 员工通道的门被一堆旧家具堵住了,渡雨和海鞘合力推开一条缝隙。就在那个生物即将抓住他们的瞬间,两人挤过缝隙,用力关上门。门另一侧传来沉重的撞击声,但门暂时挡住了它。 通道尽头是一扇生锈的铁门,外面是殡仪馆的后院。他们跑出很远才停下来喘气。渡雨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那是什么东西?”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海鞘靠着一棵树滑坐在地上,她的表情混合着恐惧和某种奇怪的释然:“那个失踪的孩子。”她抬头看着渡雨,“或者说,它曾经是。”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鳃痕与骨制钥匙 回到“潮声”旅馆后,渡雨发现自己的相机里所有关于444号殡仪馆的照片都变成了模糊的灰色色块,就像被某种信号干扰过一样。只有一张照片勉强可见——那是他们逃跑时无意中拍下的,画面上除了模糊的走廊,还有一个畸形的、半透明的影子正伸出手臂。 “电子设备在那里不太灵光。”海鞘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把鱼形钥匙。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照在她脸上,让她的灰蓝色眼睛看起来几乎透明。“我见过更糟的情况——有人带着全套装备进去,出来时只剩下一堆废铁。” 渡雨放下相机,感觉喉咙发紧:“那个...东西,它曾经是人类?” 海鞘的指尖在钥匙边缘来回滑动,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在她食指上,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二十年前,五个孩子去礁石区玩耍。退潮时,四个孩子回来了,说第五个——我弟弟——被''海里的叔叔''带走了。” “海里的叔叔?” “孩子们坚持说有个人从海里走出来,带走了礁。他们说那个人有鳃和蹼,但能像人一样说话。”海鞘终于抬起头,她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大人们当然不信,组织了搜索队,但只找到了这个。” 她从衣领里拉出一条细绳,上面挂着一小块不规则的白色物体。渡雨凑近看,发现那是一颗人类的臼齿,表面有奇怪的凹痕,像是被什么小型尖锐物体反复戳刺过。 “礁的牙齿?” “嗯。在最大的那个洞穴里找到的,卡在一块珊瑚上。”海鞘把牙齿塞回衣服里,“第二天,村里就决定建444号殡仪馆。没有尸体,但他们说必须给礁一个''归处'',否则他的魂会一直在海边游荡。” 渡雨想起昨晚看到的岸边人影:“那些站在海边的村民...” “月圆之夜的仪式。”海鞘的嘴角扭曲成一个不像笑容的表情,“他们向''海里的叔叔''献祭,确保渔业丰收。” 渡雨突然明白了什么:“用活人?” 海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知道为什么螺壳湾的鱼获总是特别多吗?即使在禁渔期,我们的渔船也能满载而归。二十年前可不是这样——那时候村里饿死人是常事。” 窗外的海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美得令人心醉。渡雨却感到一阵恶寒爬上脊背。这个看似平静的渔村,隐藏着比444号殡仪馆更可怕的秘密。 “你弟弟...礁,他是第一个?” 海鞘突然站起来,钥匙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今天到此为止。如果你想活命,明天一早就离开螺壳湾。”她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对了,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窗查看。” 渡雨想追问,但海鞘已经离开了。他坐在床边,翻看着相机里报废的照片,思绪纷乱。作为灵异地点摄影师,他去过不少诡异的地方,但螺壳湾和444号殡仪馆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令人恐惧。 夜幕降临后,渡雨早早拉上窗帘,却怎么也睡不着。旅馆的老头送来的晚餐——一碗腥味扑鼻的鱼汤和几块硬面包——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窗外,海浪的声音比昨晚更加响亮,仿佛整个海湾都在躁动不安。 凌晨两点十七分,渡雨被一阵刺耳的刮擦声惊醒。那声音来自窗户下方,像是有什么带爪的东西正在攀爬外墙。他屏住呼吸,想起海鞘的警告,强迫自己躺在床上不动。 刮擦声持续了几分钟,然后突然停止。紧接着,渡雨听到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声音——像是某种笛声,但音调忽高忽低,完全不符合自然音阶,中间夹杂着湿漉漉的、类似吞咽的声响。那声音直接钻入他的大脑,让他眼前浮现出深海中的景象:无尽的黑暗,扭曲的生物,还有深处某个正在苏醒的庞然大物... 渡雨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和剧痛让他暂时摆脱了声音的控制。他颤抖着摸到手机,想给海鞘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就在这时,窗户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整面玻璃剧烈震动,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 渡雨再也忍不住了。他抓起相机,悄悄挪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 月光下的海湾边,村民们又站成了整齐的队列。但今晚他们不是静止不动的——每个人都在缓慢摇摆,像海草一样随着那诡异的笛声扭动身体。更远处,几个年轻人拖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布袋走向海边。当袋子被打开时,渡雨看到一个被绑住的陌生人滚了出来,嘴巴被布条封住,眼睛因恐惧而瞪大。 村民们齐声吟诵着什么,声音低沉单调。两个壮汉抓起那个陌生人,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入海中。落水者挣扎了几下,突然被什么东西拖入水下,海面泛起一片浑浊的泡沫。 渡雨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按下快门,连拍数张。就在他准备退后时,一个站在队列最前方的村民突然转头,直直看向他所在的窗口。尽管距离很远,渡雨还是能感觉到那人的眼睛在月光下反射出不自然的青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迅速拉上窗帘,后背紧贴墙壁,心跳如雷。几分钟后,海边的吟诵声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群体性的喘息声,像是所有人同时达到了某种高潮。又过了约半小时,渡雨才听到村民们散去的脚步声。 他瘫坐在地上,相机里的画面证实了他所见非虚——村民们确实在进行某种活人祭祀,而被投入海中的牺牲者确实被什么东西拖走了。最令人不安的是,照片背景中的海面下,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模糊的轮廓,形状难以辨认,但绝对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海洋生物。 渡雨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就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这个渔村的秘密比他想象的更黑暗,而他对444号殡仪馆的好奇心已经彻底被恐惧取代。就在他拎着行李下楼时,看到海鞘站在旅馆门口,身边是她的那艘小木船。 “你要走?”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渡雨读不懂的情绪。 “昨晚我看到了祭祀。”渡雨直接说道,声音因缺乏睡眠而嘶哑,“他们把一个人扔进海里,然后有什么东西...把他带走了。” 海鞘的表情没有变化:“那是自愿的。” “自愿?那个人被绑着!” “外乡人。”海鞘轻声说,“每个月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来螺壳湾,大部分再也没离开。” 渡雨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你是说...他们专门抓外来者献祭?” 海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现在走不了。退潮要到中午,而村里的路只有一条——经过祭坛。他们看到你会怎么做?” 渡雨想起昨晚那个转头看向他的村民,胃部一阵绞痛。他放下行李:“那我该怎么办?” “跟我来。”海鞘转身走向码头,“我知道一个地方能躲到退潮。” 海鞘的小船比看起来更结实,两人划向海湾另一侧的礁石区时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清晨的海面笼罩着一层薄雾,远处的渔村若隐若现,像一幅正在溶解的水墨画。 “为什么帮我?”渡雨问道,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海面,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 海鞘划桨的动作顿了一下:“因为你拍到了''它''。”她指了指渡雨的相机,“二十年来,没人能拍到清晰的影像。电子设备在那里都不工作,胶卷会曝光,记忆卡会损坏...但你拍到了。” 渡雨想起相机里那些变成灰色色块的照片:“大部分还是报废了。” “但有几张没有。”海鞘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我需要那些照片。它们可能证明礁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小船绕过几块突出的礁石,停在一个隐蔽的小洞穴前。洞口很窄,但里面空间足够两人容身。海鞘从船底拿出一个油布包裹,里面是几条干鱼和一瓶水。 “在这里等到中午,然后沿着礁石往东走,大约两公里外有个废弃的灯塔,从那里可以爬上公路。”海鞘指示道,“别回村里拿你的车,命比车值钱。” 渡雨接过食物,却突然抓住海鞘的手腕:“你昨晚在哪?” 海鞘的灰蓝色眼睛闪烁了一下:“做我必须做的事。” “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吗?参与那些...祭祀?” “我既在圈内,又在圈外。”海鞘抽回手,指向洞穴深处,“那里有些东西你应该看看。” 渡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手机照明,向洞穴深处走去。没走几步,他就停住了——岩壁上刻满了粗糙的图画,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最开始的几幅描绘的是渔民出海、丰收的场景,但后面的内容逐渐变得诡异:人形生物从海中走出,与村民交换物品;一个孩子被带入水中;村民向海中投入绑着的人形;最后几幅则显示水下有一个巨大的建筑,形状很像444号殡仪馆。 “这是...” “历史。”海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螺壳湾和深海居民的''契约''。” 渡雨转身想追问,却看到海鞘正用一把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洞穴地面的一个小凹槽里,很快被吸收。 “你在干什么?” “确保它不会来找我们。”海鞘包扎好伤口,“我的血...有些特别。” 渡雨突然注意到海鞘的耳朵后面有一道细缝,在她转头时微微张开——那看起来像是...鳃的痕迹。结合她异常的眼睛、对深海传说的了解,以及能在水下长时间闭气的能力,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渡雨脑中形成。 “你不是完全的人类,对吗?” 海鞘没有否认:“我父亲是当年五个孩子之一,他们中只有四个回来了。”她摸了摸耳后的鳃缝,“有些变化是慢慢出现的。” 渡雨想起殡仪馆里那个鱼头人身的怪物:“你弟弟...礁...他变成了什么?” “我不确定444号里的是他。”海鞘的声音突然变得痛苦,“但如果是...那么他成为了''守门人'',确保契约继续执行。” “什么契约?” “活祭换取鱼获。”海鞘简短地说,“一开始只是牲畜,然后是罪犯,最后...是任何外来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渡雨想起旅馆老头残缺的手指,卖海产老妇人的黑牙,以及村民们不健康的青灰色皮肤。这些是否都是长期参与这种邪恶仪式的副作用? “为什么不停止?” “你以为他们没试过吗?”海鞘冷笑一声,“十年前,村长宣布停止祭祀。接下来三个月,不仅没有鱼获,村里的孩子开始失踪。第四个月,人们在沙滩上发现了七个孩子的...残骸。从那以后,再没人提停止的事。” 渡雨感到一阵恶心。这个看似平静的渔村实际上是一个被深海怪物掌控的养殖场,而村民们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 “我要把这些公之于众。”他举起相机,“这种邪恶必须被制止。” 海鞘摇摇头:“没用的。二十年来,至少有十几个像你这样的外来者尝试过。他们的相机要么失灵,要么照片被当成伪造的。有几个甚至成功引起了媒体注意,但记者们来调查时,村里一切正常,444号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废弃建筑。” “那昨晚的祭祀...” “月圆之夜才有,而且只在特定条件下进行。”海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快涨潮了,我得走了。记住,中午退潮时离开,别回头。” 渡雨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跟我一起走。你显然也不认同这一切。” 海鞘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不能。我是唯一能...限制它的人。”她轻轻挣脱,“用你的相机拍下真相吧,虽然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海鞘划船离开后,渡雨检查了相机里的照片。令他震惊的是,昨晚拍摄的祭祀场景大部分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一张还能辨认——那个被投入海中的牺牲者,以及水下若隐若现的巨大轮廓。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尝试曝光这个渔村的秘密。 中午时分,渡雨按海鞘指示的路线离开礁石区,艰难地爬上了公路。就在他准备拦车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们知道你拍了照片。444号地下室,鱼形钥匙在祭坛下面。真相在水下。——S” 渡雨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加速。S显然是海鞘,她在警告他村民已经察觉,同时又在指引他寻找更深层的真相。但这是陷阱还是真心帮助?水下又藏着什么? 犹豫再三,渡雨做出了决定。他没有拦车离开,而是转身望向远处山坡上的灰白色建筑——444号殡仪馆。那里藏着这个渔村最黑暗的秘密,而他现在有了进入地下室的方法。 夜幕再次降临时,渡雨悄悄潜回了螺壳湾。村民们似乎都聚集在村中央的长屋里,可能是为昨晚的祭祀举行某种后续仪式。他轻易地溜进了444号殡仪馆——门锁这次没有抵抗,仿佛在等待他的到来。 大厅比上次更加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渡雨按照短信提示,在前台的祭坛下方找到了另一把鱼形钥匙——这把比海鞘的那把更大,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骨头。 地下室的寒气比上次更加刺骨。渡雨用新找到的钥匙打开了那扇特殊的门,里面是一个圆形房间,中央是一个下沉式水池,水面漆黑如墨。池边刻满了与洞穴中相似的图案,描绘着人形与鱼形生物的互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池对面墙上挂着的一排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个小型海洋生物,形态一个比一个怪异——有的像鱼却有四肢,有的像人却长满鳞片。最后一个罐子里是一个明显的人类胎儿,但它的手指间有蹼,颈部两侧有明显的鳃裂。 渡雨强忍不适拍下这些画面,突然听到水池传来水声。他转身看去,只见水面泛起涟漪,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浮上来。他本能地后退几步,相机却一直对着水池。 首先露出水面的是头发——人类的黑色长发,然后是苍白的肩膀。当那个生物完全站起来时,渡雨差点惊叫出声——它上半身几乎与人类女性无异,但腰部以下覆盖着鳞片,双腿融合成一个粗大的尾鳍。最可怕的是它的脸——美丽却毫无生气,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 “你...终于...来了...”生物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的,含糊不清却直接钻入渡雨的大脑。 渡雨的双腿像生了根,无法移动。那个生物缓缓向他游来,每一步都让池水荡漾。 “拍...下...真相...”它伸出苍白的手,指向渡雨身后的墙壁,“然后...逃...” 渡雨强迫自己转头,看到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之前不存在的门,上面刻着一个巨大的鱼形符号。他鼓起全部勇气,冲向那扇门,在生物即将抓住他的瞬间挤了过去。 门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隧道,墙壁湿滑,长满发光的地衣。渡雨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听到身后传来水声和那种诡异的笛声。隧道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一个几乎垂直的竖井,底部隐约可见水光。 渡雨别无选择,只能跳下去。他落入冰冷的海水中,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海底洞穴里。洞穴一侧是透明的,外面就是深海,而透过那层透明的屏障,渡雨看到了他此生最恐怖的景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水下矗立着一座与444号殡仪馆一模一样的建筑,周围游弋着数十个半人半鱼的生物。而在更深处,一个庞大得难以想象的阴影正在缓慢移动,它的轮廓隐约像一条巨鱼,却又有着太多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的特征。 渡雨的相机自动对准了这个场景,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所有生物同时转向他。最靠近屏障的一个生物游了过来,它的脸在近距离下清晰可见——那是礁,海鞘的弟弟,尽管已经严重变形,但五官仍能辨认。 礁的嘴开合了几下,渡雨听不到声音,但通过唇形辨认出他在说:“救...她...” 然后整个水下建筑开始震动,那个巨大的阴影向上浮起。渡雨知道必须立刻离开,他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寻找出口。在几乎窒息的一刻,他找到一个狭窄的水道,拼命游了进去。 水道通向海湾的礁石区。渡雨精疲力竭地爬上岸,发现天色已近黎明。相机奇迹般地还在工作,他颤抖着查看最后拍下的照片——水下殡仪馆、人鱼生物,以及那个正在苏醒的庞然大物。这些画面如此清晰,没有任何模糊或干扰。 渡雨望向远处的渔村,突然明白了444号殡仪馆的真正作用——它不是给无尸可葬的人准备的,而是连接陆地与深海的门户,一个维持邪恶契约的枢纽。而海鞘...她可能是唯一试图反抗的人。 手机再次震动,又是一条来自S的短信:“现在你知道了。快跑,别回头。它醒了。” 渡雨最后看了一眼螺壳湾,转身跑向公路。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拦下了第一辆经过的车。当车辆驶离时,他透过车窗看到海湾的水面突然剧烈翻腾,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下盘旋上升,而小小的渔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安静如常,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4章 达贡之眼的存储卡 渡雨在距离螺壳湾三十公里外的一家汽车旅馆里冲洗照片。暗红色的灯光下,相纸在显影液中逐渐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水下444号殡仪馆、半人半鱼的生物,以及那个庞大得超出理解的阴影。最清晰的一张显示那个疑似礁的生物正伸手触碰透明屏障,指尖与屏障接触的位置产生了奇怪的波纹。 手机震动起来,又是那个“S”的号码:“别停留。它们能追踪照片的气味。” 渡雨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回复道:“它们是什么?” “深海居民。你拍到了不该拍的东西。” 渡雨将所有照片摊在床上。这些影像如此清晰,细节丰富得可怕——水下建筑的砖石上刻着与渔村石碑相同的鱼形符号;半人鱼生物手中拿着类似人类骨骼的工具;而那个巨大的阴影中,隐约可见某种建筑结构的轮廓,仿佛那生物本身就是一座移动的城市。 他拿起父亲留给他的老式相机仔细端详。这台1940年代产的徕卡IIIc从未让他失望过,但能在444号殡仪馆内正常工作,拍下其他电子设备无法记录的影像,这绝非偶然。相机底部有一个他从未注意到的微小凹痕,形状像是一条盘曲的鱼。 窗外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爬行。渡雨悄悄拉开窗帘一角,看到旅馆停车场的地面上有几道闪亮的水痕,一直延伸到他的房门下方。他屏住呼吸,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带着水音的喘息声。 手机再次震动,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它们找到你了。浴室镜子后面有通道。” 渡雨顾不上收拾照片,抓起相机和背包冲进浴室。镜子看起来普通平常,但当他用力推一侧时,整个镜面旋转起来,露出后面狭窄的维修通道。他挤进去的瞬间,听到房门被撞开的声音和一种他从未听过的、介于蛙鸣与人类呻吟之间的怪声。 通道又黑又窄,散发着霉味和海水腥气。渡雨用手机照明,跌跌撞撞地前行,直到看见一丝亮光。出口通向旅馆后方的一条小巷,巷子里停着一辆熟悉的破旧小货车——海鞘的车。 驾驶座上的海鞘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左耳的鳃裂完全张开,露出里面鲜红的鳃丝。她示意渡雨上车,然后猛踩油门驶离旅馆。 “那些是什么东西?”渡雨喘着气问。 “侦察兵。”海鞘的声音沙哑得不自然,“你拍到了''达贡之子'',它们必须收回那些影像。” “达贡之子?” 海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车开上一条偏僻的沿海公路。夜色已深,月光下的海面泛着不自然的磷光,仿佛水下有无数灯光在闪烁。 “你知道螺壳湾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她突然问道,“不是因为形状,而是因为两百年前,渔民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螺壳化石,足够装下整个人。那不是螺壳,是''它''的一片鳞。” 渡雨想起照片中那个庞大的阴影:“那个...达贡之子?” “只是一个名字,我们不知道它真正是什么。”海鞘的指关节因紧握方向盘而发白,“我祖父说它沉睡在海底城市拉莱耶中,每隔几十年会醒来一次,需要...喂养。” “用活人?” 海鞘点点头:“一开始只是象征性的,鱼血和祭品。但二十年前,它醒得比以往更彻底,要求也变了。”她摸了摸耳后的鳃,“这就是为什么会有444号,为什么会有祭祀,为什么我弟弟...” 车突然急刹停在一处悬崖边。下方就是螺壳湾,从高处看,那个贝壳形状的小湾此刻泛着诡异的蓝绿色光芒,尤其是444号殡仪馆所在的山坡,光几乎是从地下透出来的。 “它在生长。”海鞘轻声说,“水下那座444号正在向海面上升。当两座建筑连接时,门就会完全打开。” 渡雨想起水下看到的那座镜像建筑:“连接后会发生什么?” “祖先们称之为''大归返''。”海鞘转头看向渡雨,她的眼睛现在几乎全黑,只有针尖大小的瞳孔,“深海居民将回到陆地,带走契约中承诺的一切。” 渡雨突然明白了那些壁画、祭祀和村民们的恐惧:“整个渔村都是祭品?” “不止。”海鞘苦笑一声,“契约范围是方圆五十里所有海岸线。螺壳湾只是...起点。” 月光下,渡雨注意到海鞘的皮肤上开始浮现细小的鳞片纹路,手指间有薄膜在缓慢生长。她正在变化,而且速度比之前快得多。 “你也是契约的一部分?” “我是契约之子。”海鞘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骄傲,“二十年前那晚,五个孩子去了礁石区,四个回来了,但都带着''礼物''。我们的家族成为守护者,确保仪式进行。”她指了指自己的鳃,“这些不是诅咒,是赏赐——让我们能在水下活动,引导牺牲者。” 渡雨想起礁石区的洞穴和壁画:“你一直在试图反抗?” “只有我。”海鞘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其他人接受了命运。礁...他反抗得最激烈,所以他们把他变成了守门人,永远困在444号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远处海湾的水面突然剧烈翻腾,即使从这个距离也能看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移动。渡雨的相机自动对焦,拍下了这一幕——数百条发光的线从海底升起,像某种庞大生物的触须。 “为什么是我?”渡雨突然问道,“为什么我的相机能拍到这些?” 海鞘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吗?看看你相机底部的标记。” 渡雨翻转相机,那个鱼形凹痕在月光下似乎闪烁着微光。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将这台相机交给他时说的话:“有些画面注定要被捕捉,无论代价多大。” “你父亲来过螺壳湾。”海鞘说,“1947年,作为地质考察队的一员。他们钻探时惊醒了达贡之子,整个队伍只有他逃出来,带着那台相机。” “这相机是...” “封印的一部分。”海鞘指向海湾,“水下那座444号不是复制品,而是原件。你父亲那代人把它沉入海底,用相机里封存的影像作为锁。现在你重新拍下了它,封印正在失效。” 渡雨的大脑飞速运转,拼凑着所有线索。父亲从未谈论过的年轻时代经历,他对海洋的异常恐惧,以及坚持要渡雨继承这台相机的执着——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该怎么做?” 海鞘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骨制鱼形钥匙:“回到444号地下室,找到影像池。把你的相机沉入池底,可以重新封印通道。” “就这么简单?” “简单?”海鞘突然笑了,那笑声近乎歇斯底里,“你知道有多少生物会阻止你吗?包括已经半转化的村民,还有我弟弟。更不用说达贡之子本身正在苏醒。” 渡雨望向海湾,水面上的发光触须现在清晰可见,它们缓慢地向岸边延伸,所经之处海水变成了浑浊的灰绿色。更可怕的是,渔村方向传来一种集体的、非人的嚎叫声,仿佛所有村民同时感受到了什么。 “开始了。”海鞘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月相正好,水温合适,达贡之子今晚将完成归返。”她转向渡雨,“你可以现在离开,带着那些照片去曝光。也许能救其他人,但螺壳湾和所有村民都会消失在水下。” “或者?” “或者你尝试重新封印,大概率会死,而且可能失败。”海鞘直白地说,“选择在你。” 渡雨看着手中的相机,父亲模糊的面容在记忆中浮现。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被灵异地点吸引,为什么对捕捉超自然影像如此执着——那不仅是好奇心,更是某种血脉中的召唤。 “带我去444号。” 海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释然:“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她发动车子,驶向一条隐蔽的下山路,“因为你也听到了,不是吗?那个呼唤。” 渡雨没有否认。自从离开444号地下室后,他的梦境就充满了深海的景象和一个重复的声音,用他不懂却莫名能理解的语言呼唤着。最可怕的是,那声音让他感到亲切,像久别亲人的召唤。 车子停在距离殡仪馆一公里外的树林里。从这里已经能看到山坡上的异常——444号的墙壁上爬满了发光的蓝绿色脉络,像某种巨大的神经系统。更令人不安的是建筑形状的微妙变化,它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有机,墙壁轻微起伏如同呼吸。 “最后的机会。”海鞘说。 渡雨检查了一下相机,确保胶卷充足:“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 “地下室最里面的房间,影像池就是通道。把你的相机沉入池底,同时说''以光之名,我封印此门''。”海鞘递给他那把骨制钥匙,“钥匙会带你找到正确的路。” “你不一起来?” “我有其他任务。”海鞘的表情变得坚毅,“达贡之子不是唯一需要被封印的存在。” 远处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什么东西正从海湾向山坡移动,所经之处留下一道发光的黏液痕迹。渡雨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等等。”海鞘拉住他,突然吻了他的嘴唇。她的嘴里有浓重的海腥味,但唇出奇地温暖,“为了好运。” 渡雨点点头,转身向444号跑去。树林中充满奇怪的声响和移动的影子,但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随着接近殡仪馆,空气变得潮湿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液态的恐惧。 444号的大门完全敞开,门框上现在长满了类似珊瑚的突起物,有节奏地脉动着。渡雨跨过门槛,发现内部彻底变了样——墙壁和地板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下面可见蓝绿色的液体流动。原本的前台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形似贝壳的结构,中央裂开一道口子,里面漆黑一片。 渡雨握紧钥匙,向地下室入口移动。楼梯已经变成了某种生物的食道,柔软而有弹性,表面布满细小的纤毛,在他经过时轻轻拂过他的皮肤。每一步都让鞋底微微下陷,仿佛踩在活体组织上。 地下室的门现在是一个明显的鱼嘴形状,钥匙孔位于上颚位置。渡雨颤抖着将骨制钥匙插入,转动时感到一阵明显的抵抗,就像刺入了什么不愿被刺的东西。门开时,一股腐海的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古老的、不属于地球任何海洋的腥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影像池房间的变化最为惊人——池子扩大了至少三倍,水面现在是一种不自然的荧光绿,而周围的墙壁上挂着的玻璃罐全部破碎,里面的标本不知去向。最可怕的是池对面那扇之前隐藏的门,现在完全敞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覆盖着黏液和鳞片的隧道,深处传来有节奏的搏动声,像一个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渡雨小心翼翼地靠近池边,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熟悉的身影浮了上来——是那个半人半鱼的女性生物,但这次她的样子更加清晰,也更加可怕。她的上半身几乎完全人类,只是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白色,而下半身的鱼尾上布满了类似人脸的吸盘。最骇人的是她的脸——美丽却毫无生气,就像用蜡拙劣模仿的人类面孔。 “你...回来...了...”生物的声音直接在渡雨脑海中响起,“带...来...光盒子...” 渡雨后退一步,本能地举起相机。透过取景框,他看到的不是美丽的女性面孔,而是一个扭曲的、长满触须的恐怖口器,中央是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 他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生物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表面冒出阵阵白烟。渡雨趁机冲向影像池,但水面突然伸出数十条半透明的触须,拦住去路。 “礁!”渡雨大喊,“海鞘让我来的!你的姐姐!” 触须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就在这时,整个房间剧烈震动,天花板上掉落大块粘稠的物质。隧道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非人类的吼叫,水面的触须全部缩了回去。 渡雨抓住机会,冲到池边,将相机高举过头。就在他准备投入水中的瞬间,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从隧道中扑出——是那个鱼头人身的怪物,但它现在的样子更加接近人类,五官依稀可辨是个年轻男孩。 “礁?”渡雨试探着问。 怪物停住了,它的大嘴开合几次,发出含糊的声音:“姐...姐...危...险...” 渡雨突然明白了:“海鞘有危险?” 怪物——礁——点点头,指向隧道深处。渡雨面临两难选择:现在封印通道,可能救更多人但牺牲海鞘;或者冒险深入隧道帮助她,但可能错失封印良机。 房间再次剧烈震动,这次部分天花板坍塌,露出上方奇怪的景象——不是殡仪馆的上层建筑,而是直接的海水,被某种透明屏障隔开。水中游弋着无数半人半鱼的生物,全都向下方俯视,像是在等待什么。 渡雨做出了决定。他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向隧道冲去。内壁湿滑异常,覆盖着不断蠕动的细小触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活体器官上。隧道倾斜向下,越来越热,空气浓稠得几乎无法呼吸。 最终,隧道通向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央是一个类似祭坛的结构,上面躺着被触须缠绕的海鞘。她的上衣已经被撕开,露出腹部——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有节奏地蠕动,像即将破体而出的生物。 祭坛周围站着十几个村民,但他们都已严重变异——有的脖子上长出额外鳃裂,有的手臂变成了鳍状,最接近祭坛的几个人甚至下半身已经融合成粗大的肉柱,像人形海葵。他们齐声吟诵着某种咒语,而洞穴墙壁随着咒语脉动,仿佛整个空间都是活的。 渡雨藏在隧道出口的阴影处,观察形势。祭坛正上方是那个透明屏障,外面就是深海,水下444号建筑清晰可见,现在几乎与洞穴的顶部接触。两座建筑之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对称,而连接点正是祭坛位置。 海鞘突然挣扎起来,她的眼睛完全变黑,皮肤上鳞片纹路更加明显:“不...能...完成...仪式...”她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渡雨...相机...现在...” 一个变异最严重的村民——渡雨认出是旅馆老头——转向她的方向:“契约之子必须完成转变。当两座塔连接,你的身体将成为达贡之子归返的门户。” 渡雨明白了海鞘的真正角色——她不只是知情者,更是仪式的关键部分。她的混血身体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活体桥梁。 他必须行动了。渡雨悄悄举起相机,对准祭坛上方的透明屏障。取景框里,他看到了可怕的真相——屏障另一侧并非简单的海水,而是一个庞大的、难以形容的生物的一部分,那座水下444号实际上是它的一只眼睛周围的装饰结构。他们所说的达贡之子不是一个居住在海底的生物,它本身就是海底,就是那片海域。 渡雨按下快门,闪光灯在黑暗的洞穴中像小型爆炸。变异村民们尖叫起来,最接近光源的几个直接融化成了黏液。屏障上出现了一道裂纹,海水开始渗入。 “不!”旅馆老头怒吼,他的嘴裂开到不可思议的宽度,露出里面环状的利齿,“阻止他!” 渡雨冲向祭坛,用钥匙割断缠绕海鞘的触须。她的身体滚烫,腹部蠕动更加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诞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傻瓜...”海鞘挣扎着说,“应该...封印...” “没时间解释了!”渡雨拉起她,却发现她的双腿已经开始融合,“怎么阻止这一切?” “太...晚了...”海鞘痛苦地摇头,“我已经...转变太多...必须...毁灭...门户...” 渡雨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图。他看向洞穴顶部,屏障上的裂纹正在扩大,但还不足以完全破坏仪式。海鞘想用自己作为炸弹,在转变完成的瞬间自毁,破坏两座444号的连接。 礁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坛另一侧,他的样子现在更接近人类少年,只是皮肤上还覆盖着细小的鳞片。他抓住渡雨的手:“带...她...走...我...来...” 海鞘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理解:“不...弟弟...” 礁露出一个近乎人类的微笑,然后猛地将渡雨和海鞘推离祭坛,自己跳了上去。他的身体开始发光,越来越亮,直到刺得人睁不开眼。 “跑!”海鞘尖叫。 渡雨抱起她向隧道冲去,身后传来变异村民们的嚎叫和礁最后的、完全清晰的人类声音:“姐姐...活...下去...” 他们刚进入隧道,后方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和海水奔涌的轰鸣。隧道开始坍塌,粘稠的墙壁渗出海水。渡雨拼命奔跑,海鞘在他怀中变得越来越轻——她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变成了鱼尾,但颜色正在迅速褪去。 当他们冲回影像池房间时,整个444号都在剧烈震动。池水沸腾般翻滚,对面的隧道已经塌陷,但仍有海水不断涌出。 “现在!”海鞘虚弱地喊道,“相机!” 渡雨扯下脖子上的相机,犹豫了一秒——这里面有他毕生拍摄的超自然影像,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产。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相机投入沸腾的池水中。 “以光之名,我封印此门!” 相机沉入水底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池中爆发,照亮了整个房间。渡雨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耳边响起无数非人类的尖叫声。白光中,他隐约看到海鞘的身影飘向池子,她的鱼尾重新分裂成双腿,皮肤上的鳞片纹路逐渐褪去。 当光芒消散,渡雨挣扎着爬起来。影像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水坑,水清澈见底,没有任何异常。他的相机静静地躺在池底,看起来完好无损。而对面的隧道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一面普通的砖墙。 海鞘躺在池边,呼吸微弱但平稳。她的鳃裂已经闭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的人类样子,只是瞳孔还是稍微大了些。 远处传来建筑坍塌的巨响,444号正在自我解体。渡雨抱起海鞘,冲向楼梯。整个殡仪馆像融化的蜡像一样崩塌,但他们奇迹般地冲了出来,刚好看到山坡上的建筑在一声巨响中彻底倒塌,激起漫天尘土。 更远处,海湾的水面恢复了正常的深蓝色,不再有诡异的磷光。渔村方向传来混乱的人声和哭喊,似乎村民们突然从集体幻觉中清醒了过来。 渡雨抱着海鞘走向海鞘的小货车。她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礁...?” “他救了我们。”渡雨轻声说,“他打破了契约。” 海鞘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更多的是释然:“相机...?” “在池底。我想封印需要它留在那里。” 海鞘点点头,挣扎着坐起来。她的动作还很虚弱,但已经明显好转:“达贡之子...只是沉睡...它还会...醒来...” “到时候会有人阻止它。”渡雨看向远处的海湾,“现在全世界都会知道螺壳湾的秘密。” 海鞘疑惑地看着他。 渡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储卡:“我提前取出了照片备份。这次,没人能掩盖真相了。” 海鞘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随即变成了坚定。她握住渡雨的手,两人一起看向正在升起的太阳。海湾平静如镜,仿佛昨晚的恐怖只是一场噩梦。但渡雨知道,在深海之下,某些古老的存在只是暂时沉睡,而444号殡仪馆的故事,远未结束。 [完]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章 倒影牢笼 桑槐猛地睁开眼睛,急促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他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白布。他惊恐地掀开布单,发现自己穿着陌生的白色制服——和白露一样的殡仪馆工作服。 “我死了吗?”他摸着自己的脸,触感真实而温暖。心跳剧烈但规律,胸口随着呼吸起伏。这不像死亡,更像是某种诡异的过渡状态。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金属衣柜。墙上挂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镜框雕刻着扭曲的人形图案。桑槐走近镜子,镜中的倒影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 “你醒了。”白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水和几片药。“适应期总是最难熬的。” 桑槐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这是什么地方?我真的...死了吗?” 白露把托盘放在床上,叹了口气:“死亡是个复杂的概念。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你在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但从另一种角度看...”她伸手触碰桑槐的手臂,“你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 桑槐躲开她的触碰:“我不明白!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闪光灯,然后...” “然后你就在这里了。”白露接话,“欢迎来到444号殡仪馆的员工宿舍。你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了。” “不!”桑槐冲向门口,却被白露轻松拦住。她的力气大得不可思议,轻轻一推就让他跌回床上。 “别费力气了,桑槐。”白露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这里没有出口——至少没有你想象的的那种。每个新来的都试过逃跑,但最终他们都接受了现实。”她指了指那杯水,“喝点水吧,能帮助你适应。” 桑槐盯着那杯透明液体,水面平静如镜,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如果我喝了,是不是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白露笑了:“聪明的孩子。但你不喝也一样。你已经属于这里了,只是时间问题。” 桑槐把水杯推开,药片撒了一地:“我要离开这里。一定有办法的。” “随你吧。”白露耸耸肩,“工作从今晚开始。你是摄影师,记得吗?你的任务是给新来的拍照。”她走向门口,“对了,别太相信镜子里的东西。它们有时候...会说谎。” 门关上后,桑槐立刻检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没有窗户,唯一的通风口太小连孩子都钻不出去。衣柜里挂着几套相同的白色制服和一件黑色外套。床头抽屉里有一本皮革封面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他翻开笔记本,第一页上用潦草的笔迹写着:“不要相信白露的话。镜子是唯一的出路。——A” “A”是谁?桑槐翻遍笔记本,但其余页面都是空白的。他抬头看向那面诡异的镜子,镜中的自己正用一种他从未做过的表情盯着他——嘴角上扬,眼睛眯起,像是在策划什么阴谋。 桑槐猛地后退,镜中的影像却延迟了一秒才模仿他的动作。 “这不可能...”他小心翼翼地挥手,镜中的手同样延迟了片刻才跟随。当他静止不动时,镜中人却开始自行活动——整理衣领,抚摸下巴,最后指向房间的某个角落。 桑槐顺着镜中人的指引看去,发现墙角的地砖有一块微微凸起。他跪下来检查,发现地砖可以移动。掀开后,下面藏着一把生锈的钥匙和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站在殡仪馆门口,中间的是年轻些的白露,两侧是一男一女。照片背面写着:“最后的工作人员,摄于停业前三天。” 桑槐翻过照片,突然认出了那一男一女——正是他在冷藏室看到的两具尸体!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背景中的殡仪馆大门上,铜牌清晰可见:444号殡仪馆,但下面的小字写着“永夜镇精神病院附属设施”。 “精神病院?”桑槐喃喃自语。他想起殡仪馆内部那种医院般的装修风格,突然明白了那种违和感的来源。 钥匙上贴着小标签,写着“暗房”二字。桑槐把钥匙和照片藏进口袋,决定寻找这个暗房。也许那里有更多线索。 他试着推门,意外地发现门没锁。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头顶的荧光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墙上贴着指示牌,其中一个箭头指向“暗房”。 桑槐顺着指示前进,每走几步就回头确认没人跟踪。走廊似乎比之前更长,两侧的门都紧闭着,门上的小窗黑洞洞的,但他总感觉有人在后面窥视。 暗房的门是厚重的金属材质,和其他门明显不同。桑槐颤抖着插入钥匙,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桑槐摸索着找到开关,暗红色的安全灯亮起,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墙上挂满了照片,工作台上摆着各种冲洗设备。 他走近那些照片,胃部一阵绞痛——每一张都是遗照,有老人,有孩子,有年轻男女,所有人都睁着眼睛,瞳孔中反射出摄影者的身影。而最可怕的是,桑槐认出了其中几张脸——他们在冷藏室的停尸柜里躺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工作台中央放着一本相册,封面烫金字写着“员工纪念”。桑槐翻开第一页,呼吸几乎停滞——是他自己的照片,穿着白色制服,面无表情地直视镜头。照片下的日期是三年前的今天! “这不可能...”桑槐快速翻动页面,每一张都是不同的面孔,最后几页赫然是他在墙角照片上看到的那一男一女。他们的照片被划了一个大大的红叉,下面的日期正是照片背面提到的“停业前三天”。 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条:“镜子是双向的。当你看它时,它也在看着你。找到正确的镜子,你就能找到出路。——A” 桑槐突然明白了“A”是谁——照片上那个男工作人员,他在冷藏室看到的第一具尸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试图警告后来者。 暗房角落里有一面全身镜,被黑布覆盖着。桑槐犹豫了一下,伸手掀开黑布。 镜中映出的不是暗房,而是一条陌生的走廊,尽头有一扇标着“出口”的门。更诡异的是,镜中的走廊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向他招手。 桑槐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刺痛感,镜子表面竟然像水面一样泛起了涟漪。他惊恐地后退,撞翻了工作台上的化学药剂。瓶子摔碎的巨响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 几乎同时,暗房的门被推开,白露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找到好玩的东西了?” 桑槐转身想从她身边冲出去,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他低头,看到一只苍白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来,紧紧抓着他的脚踝。镜面如同液体般波动,更多的手正在向外探出...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章 女记者的最后来电 暴雨持续了三天。颜无月每晚都能听见苏晚晴的尸体在窗外徘徊,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像刀尖划过神经。第四天清晨,她在窗台上发现了一缕黑色长发——防腐处理过的头发本该僵硬易断,这缕发丝却柔软湿润,还带着新鲜的洗发水香气。 “7号告别厅准备好了吗?”祁藏海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响。他这几天异常忙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开始出现溃烂的痕迹。 颜无月整理着花圈,突然发现其中一个挽联上写着“程莉安息”——市电视台那个失踪三天的调查记者。殡仪馆大门被猛地推开,四个穿防护服的人推进一具密封的尸袋。尸袋不断凸起凹陷,像是里面的东西还在挣扎。 “特殊处理。”林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今天她喷了浓重的茉莉香水,却遮不住脖颈处散发的腐臭,“你来协助。” 防腐室里,当尸袋拉开时,颜无月差点尖叫出声——程莉的尸体保持着双手抓挠的姿势,指甲全部外翻,嵌着某种黑色组织。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角膜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微型符文,瞳孔扩散成星形,和之前那些女尸一模一样。 “车祸?”颜无月指着尸体胸口的贯穿伤,那分明是利器造成的。 林琅冷笑:“法医说是方向盘碎片。”她剪开程莉的衬衫,露出腹部——暗红色的符文组成一个黑绳结图案,“看,多完美的标记。” 当林琅转身准备器械时,颜无月注意到程莉的右手紧握着。她冒险掰开僵硬的手指,里面是张被血浸透的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玄冥会 地下室镜子 颜XX 13...”后面的数字被血迹模糊了。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颜XX很可能是她母亲的名字。 “别发呆。”林琅推来装满绿色液体的器械车,“今天要完整保存眼球,祁馆长特别嘱咐的。” 防腐过程像场噩梦。每当针头刺入,程莉的尸体就会剧烈抽搐。注入防腐剂时,她张大的嘴里不断涌出黑色粘液,散发出腐烂水果的甜腻气味。更可怕的是那些眼球上的符文,在液体浸泡下开始蠕动重组,最后变成七个微小的黑绳结图案。 “完美。”林琅用镊子从程莉耳后夹出个微型存储卡,“看来她藏了不少秘密。” 午休时,颜无月借口去洗手间,偷偷查看程莉的档案。法医报告里明确记载着“舌骨断裂,颈部有束缚伤”,却仍被归为车祸致死。最后一页贴着个证物袋标签,上面写着“手机缺失”,但有人用红笔在旁边标注:“最后通话:颜XX,13XXXXXXXXX”——正是她母亲的号码。 “找什么呢?” 颜无月猛地合上档案。祁藏海站在门口,今天的他格外憔悴,皮肤呈现不正常的灰白色,西装领口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关节正在硬化。 “我...在学档案分类。” 祁藏海笑了,露出牙龈上蔓延的黑色纹路:“好学生。”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急忙用手帕捂住嘴——帕子移开时,颜无月看见上面粘着块带着毛发的皮肤。 “今晚你值夜班。”祁藏海转身离去,西装后背隐约透出脊椎的轮廓,一节节凸起如同昆虫的体节。 深夜11点,殡仪馆陷入死寂。颜无月借口巡查,潜入了档案室深处。在最角落的保险柜里,她发现了标着“玄冥会”的文件夹。里面是份名单,祁藏海的名字排在首位,而令她血液凝固的是倒数第二个名字——莫连山,林琅的父亲。 文件最后一页是张老照片:年轻的祁藏海、她母亲和莫连山站在殡仪馆前。母亲怀里抱着婴儿,而那个婴儿的手腕上系着黑绳结。照片背面写着:“容器候选者:颜无月(7号),林琅(6号备用)”。 “原来如此...”颜无月浑身发抖。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林琅对她又恨又怕——她们都是祭品候选者。 回到值班室,颜无月刚坐下就听见“叮”的一声——程莉的储物柜里传出手机提示音。她用撬棍强行打开柜门,一部破碎的智能手机躺在角落,屏幕正诡异地自动亮起,显示收到新邮件。 手机没有密码。颜无月点开邮箱,最新邮件是个视频文件,发送时间是程莉死亡后六小时。视频里,程莉满脸是血地对着镜头说:“如果我死了,凶手是祁藏海...他经营着一个叫玄冥会的邪教组织...用八名女性的生命延续自己的...”画面突然剧烈晃动,照出殡仪馆地下室的螺旋楼梯,以及七口红棺。 视频最后几秒,镜头捕捉到一个佝偻身影——是陈阿姨!她正用长针往一具女尸的眼球里注射某种绿色液体。 颜无月正要关闭视频,突然注意到背景里有面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陈阿姨,而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胸牌上写着“莫连山”。 手机突然发烫,颜无月差点脱手。屏幕自动切换到相册,显示出一张地下室地图,某个位置用红笔画了个“X”,旁边写着:“镜子是门,血是钥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凌晨三点,颜无月被刺耳的警报声惊醒。对讲机里传来林琅扭曲的声音:“冷藏室...7号尸体...”随后是一阵非人的尖叫。 颜无月冲向地下室,眼前的景象让她僵在原地——程莉的尸体直立着站在走廊中央,防腐液从她眼眶不断滴落。更恐怖的是,她的嘴唇正在蠕动,发出“咯咯”的声音,手腕上的黑绳结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颜...无月...”尸体突然开口,声音却是程莉的,“告诉...你母亲...青铜…” 林琅从背后扑来,将一针绿色液体扎进程莉颈部。尸体剧烈抽搐着倒下,但黑绳结突然飞射而出,像活蛇般缠上颜无月的手腕。 “晚了。”林琅露出诡异的微笑,”它认主了。” 回到宿舍,颜无月发现枕头下多了部手机——程莉失踪的那部。开机画面是张血淋淋的照片:她母亲被铁链锁在地下室,背后是七口红棺组成的北斗七星阵。 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接通后,传来程莉急促的喘息声:“…红棺...玄冥会...地下室镜子...救...”通话戛然而止,屏幕跳转到录音界面,播放出一段二十年前的对话: “颜姐,求你了...”是祁藏海年轻的声音,“就借无月用一次仪式,我保证她不会疼...” “滚开!”母亲的声音充满恐惧,“我女儿不是容器!” 录音结束,手机自动关机。窗外,月光突然变得血红。颜无月掀开窗帘,看见程莉的尸体站在楼下,腐烂的手指正一下下数着殡仪馆的窗户,最后停在她的窗口。 尸体的嘴唇蠕动着,无声地说:“下一个就是你。”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冰冷委托 雨滴在444号殡仪馆的铁门框上结成了冰凌。 崔无疾数到第七根冰凌断裂坠地时,终于忍不住呵出一口白气。八月的酷暑天,殡仪馆门前却像冷库出口般冒着森然寒气。他低头看了眼委托函上的地址,确认自己没走错地方。 “温度计不是坏了。”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是这里真的有那么冷。” 崔无疾转身时差点撞上来人的鼻尖。那是个瘦得像竹竿的男人,穿着不合身的黑色立领中山装,左眼戴着单片眼镜,镜片后的瞳孔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他手里捧着一盏煤油灯,火苗是诡异的青蓝色。 “莫三签。”男人伸出苍白的手,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这里的殡葬师。你是那个';记忆整理师';吧?” 崔无疾没握那只手。作为专门处理死者数字遗产的自由职业者,他对异常事物有种本能的警惕。这次接到的委托就很异常——高价请他整理一批死者的社交账号,唯一要求是必须亲自来444号殡仪馆操作。 “温度低于零下,尸体应该结冰。”崔无疾指向停尸间方向,“但刚才我看过三具,全都柔软如生。” 莫三签的单片眼镜闪过一道反光:“因为这里的冷不一样。”他转身走向走廊深处,煤油灯在墙上投下蜘蛛腿般的影子,“跟我来,给你看委托的真相。” 走廊比外观看起来长得多。崔无疾默默计数,走了两百步还没到尽头,而殡仪馆从外部看纵深不超过五十米。两侧墙上挂满黑白照片,相框里的面孔随着他们经过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相纸。 “到了。”莫三签突然停下。面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用红漆画着复杂的符咒。他取下单片眼镜在门锁处照了照,锁舌发出“咔哒”的呻吟。 门后是个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具尸体——那是个年轻女性,被数十根红线缠绕,像落入蛛网的飞蛾。最诡异的是,尸体周围漂浮着无数光点,像夏夜萤火虫般缓慢游动。 “记忆碎片。”莫三签伸手触碰一个光点,它立刻展开成全息投影:小女孩在生日会上吹蜡烛的画面,“人死后,记忆会以量子态游离72小时。我的工作是...整理它们。” 崔无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见过各种处理数字遗产的古怪方法,但直接读取脑内记忆?这违反了他所知的一切科学定律。 “委托人是谁?”他声音发紧。 莫三签的灰白瞳孔转向悬浮的尸体:“她。死亡前六小时发的委托邮件。”他指向角落里一台老式电脑,“查收件箱。” 屏幕亮起,显示一封发自“Luna1993”的邮件:「如果我明天死了,请删除所有云端照片,尤其是上周在444号拍的那些。」发送时间确实是死亡前六小时——心跳停止后的六小时。 “不可能。”崔无疾凑近屏幕,“这邮箱需要手机验证码登录,死人怎么...” 一个光点突然撞上他的额头。 黑暗。然后是刺眼的阳光。崔无疾发现自己站在殡仪馆后院,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拍照。视角很奇怪,像透过别人的眼睛——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体验死者的记忆。 镜头对准殡仪馆侧墙,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形阴影,像融进砖石的幽灵。当手指放大画面时,阴影突然转向“镜头”,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一道微笑的缝。 “别看!”记忆中的“自己”尖叫,但视线无法移开。那道裂缝越裂越大,里面是无数旋转的齿轮状物体。手机掉落,视角转向天空,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上了脚踝... 崔无疾猛地跌回现实,后背撞上铁门。莫三签的单片眼镜几乎贴到他脸上:“看到了?最近三个月,所有死者最后去的地方都是这里。而且他们的记忆全都有相同片段——看见那个';微笑';。” “为什么找我?”崔无疾抹去额头的冷汗,“你明明能直接读取记忆。” 莫三签的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因为只有你能看见它。”他指向崔无疾的左手腕内侧——那里有个胎记,形状酷似倒置的钥匙,“’记忆之钥';的持有者。我需要你打开地下的';旧馆';。” 整面墙突然震动,悬浮的尸体剧烈抽搐。那些游离的记忆光点疯狂闪烁,然后一个接一个熄灭,像被无形的手掐灭的蜡烛。 “开始了。”莫三签脸色骤变,“它在进食。快!” 他拽着崔无疾冲出房间。走廊此刻扭曲成S形,原本的照片全部变成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他们变形的倒影。最深处的一面镜子里,有个模糊人影正向他们招手。 “别看镜子!”莫三签用长袖遮住崔无疾的眼睛,“那是记忆的回音陷阱!” 温度骤降。崔无疾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腕上的胎记突然灼痛,低头看见皮肤下浮现出发光的血管纹路,一直延伸到指尖。 “就是现在!”莫三签把他推向尽头那面异常干净的镜子,“用钥匙开门!” 崔无疾下意识伸手,掌心贴上镜面。胎记的光芒大盛,镜子像水银般波动起来,映出的不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一段向下的螺旋楼梯,深不见底。 “下去前要知道三件事。”莫三签挡在镜前,灰白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第一,旧馆时间流速不同,一小时等于外界一分钟;第二,不要相信任何会动的影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楼梯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莫三签最后那句话被噪音淹没,崔无疾只看到他的口型: “别让我碰到你的记忆。” 镜面突然产生强大吸力。失重感袭来,崔无疾跌入黑暗。 喜欢444号殡仪馆请大家收藏:()444号殡仪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