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 第121章 雾魇(二三) 白苓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在混沌中浮沉,昏昏沉沉间,隐约听见有人附在她耳畔,一声又一声唤着“阿怜”。 那呼唤时远时近,像隔着重峦叠嶂的云雾。 音色极为好听,清越如山溪叩击寒玉,将她的神识从深渊里一寸寸勾回来,可声线却颤栗、小心翼翼、还带着一丝……恐惧。 手被紧紧握着,握到掌心浮出黏腻薄汗才被松开片刻。可待掌心汗被湿布擦干净,就再度被握着,十指交叉、严丝合缝。 普通冷兵器造成的伤口,对白苓这只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哪怕匕首上沾着毒,也是小事,她动动手指便能去除。 但为了把这场戏演得逼真,将效果最大化,她任由毒药在身体里扩散,便硬生生“昏睡”了三天两夜。 而这三天两夜,晏惊鹤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指尖抚着少女脸廓,目光一寸一寸流连过少女苍白精致的面容,不厌其烦。 陈佩生劝他去吃饭,却被厉声喝走,无奈之下只能说:“大人,您得为自己的身体考虑啊,夫人舍命救您,如此情深,定然不希望您累垮了身体。” 他挥了挥手,让人送饭进来,拱手苦口相劝:“大人,您还是吃点吧,莫要让夫人伤心。” 自从那晚,晏惊鹤便定下了下月初九与白苓完婚之事,命令晏府众人都唤白苓为夫人。 晏惊鹤看了眼少女紧闭的眼睛,声音沙哑:“好,不能让阿怜伤心。” 他就在屋中用餐,可再精美的菜肴都食之无味,纯粹是为了饱腹。 而躺在床上的白苓却被饭香味勾得肚里馋虫作乱,差点没忍住坐起身,幸好她意志力坚定,才把这场戏演下去。 待到第三天晚上,大夫说的最后时限到了,她才悠悠转醒。 睁眼的刹那,烛火将残影烙在眼里。 白苓看见手抵着额角、依靠在床柱上闭眼假寐的青年,眸光异样闪烁了下。 日夜相处的这些天,她对青年的习性了解不过,重视衣冠整洁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每日都要沐浴,衣服外衫都一天一换,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可此刻,他未束发,满头鸦羽似的黑发随意垂落在肩头,衣服竟然还是三日前的那件,衣襟处深褐色的血渍蜿蜒如枯藤。 他眼下青黑,下颌新生的胡茬泛着淡淡青色,像是白玉上蒙了层霜,狼狈至极。 白苓试探喊了声:“大人?” “阿怜!” 青年几乎是立刻睁开眼,看见她苏醒,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将她捞进怀里,双臂紧紧勒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 白苓感觉骨头都要被揉散架了,想推开他,但手上没什么力气,只好任由着他抱。 “阿怜……阿怜幸好你醒了……” 青年声线颤抖。 一向从容淡定的人,此刻竟埋头在她肩颈浑身颤栗,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害怕再次失去的小心。 白苓睫毛颤了颤,心口掠过微妙情绪,忽然感觉颈侧被烫了一下。 嗒、嗒、嗒…… 滚烫的、湿润的液体落在她的颈侧,顺着锁骨滑进领口。 她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缩,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哭了?” 白苓震撼至极,心跳如擂鼓轰鸣,她是预想过老狐狸会着急、会心痛,但她实在没有想到这老狐狸居然会哭。 是啊,老狐狸这种冷情冷肺、薄凉淡漠的人,怎么可能会哭? 这事的震撼程度,不亚于她看见太阳从西边升起,河流倒流回山顶,水炙烤成冰…… 白苓险些以为是在做梦,毒素还没被她清出体外产生了臆想,可一切都太过清晰。 尤其是青年拥抱的力度,修长指骨紧扣着她的腰身,似乎能勒进皮肉里。 她惊得久久无法回神,直到青年出声:“阿怜,与我成婚,下月初九是个良道吉日,适宜嫁娶。” “啊,好。”白苓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本想说“太快”,可唇瓣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 “阿怜,我要与你一辈子在一起。”青年明明在说温存的情话,可那语气染着几分悚然的疯戾,倒更像是诅咒,“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白苓抿了抿唇,回应他的拥抱:“好,生生世世不分离。” 而后,两人静默无言,只紧紧拥抱。 他们抱了许久,久到如钩弯月滑到西天,久到白苓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他下巴上的胡茬磨得白苓受不了了,才推搡了他一下,故意娇声调侃:“大人几天没洗澡了,好臭,阿怜都被熏到了。” 闻言,青年立刻松开她,慌慌张张退开时险些带倒青瓷药瓶,极为迟疑地抬袖闻了闻,黑瞳极为迷茫看来:“真的臭了吗?” 白苓忍住笑,捏住鼻子,严肃点头:“是啊,好臭!” 青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在原地僵持了片刻,撂下一句“本相去沐浴更衣”,拂袖匆匆而去。 白苓看着那道如修竹的身影慌乱不已,“噗嗤”一笑,伏在锦被上笑得花枝乱颤,可门再度被拉开,青年风风火火折返回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黑眸意味深长看向她。 白苓的笑声戛然而止,呆呆看着他:“大人,你怎么——” 青年笑吟吟截断她的话:“本相突然想起,阿怜也三天没沐浴,不如一起?” “什……什么?”白苓眼睛睁圆,还未反应过来,手腕就被攥住,整个人凌空而起,被他稳稳抱在怀里。 晏惊鹤瞧着少女飞快颤动的浓睫,故意调笑:“阿怜连为本相挡刀都不怕,如今不过一起沐浴,怎么怕了?” “谁怕了!”白苓着急反驳,声音都变了调,抓皱他的衣襟,“阿怜就是觉得……还未成亲就一起沐浴,实在不合规矩,而且阿怜肩膀上的伤还疼着呢,不方便沐浴。” “是吗?”青年语调刻意上扬。 “对!”白苓郑重点头,又依靠在他怀里,娇声娇气,“大人,阿怜肩膀还疼着呢,不方便沐浴,大人,你放阿怜回去好不好?” 少女睁着水漉漉的琥珀眸,这一声婉转动人,任是谁也拒绝不了她的请求。 晏惊鹤却淡声:“无碍,本相会伺候好阿怜,绝不让伤口不沾水。” “你!”白苓不可置信瞪他,像是只炸毛的小猫。 瞧着少女凶巴巴的眉眼,苍白脸颊都浮出了绯晕,晏惊鹤笑容加深:“阿怜真有活力,想来这伤应该并无大碍,可以沐浴了。” “至于这礼数……”他挑起锋利眉骨,似笑非笑,“阿怜觉得本相是遵守礼数的人?” 白苓眼角猛抽,是啊,这蛇精病的脑回路从不从常理,怎么可能遵守礼数? 毫不夸张地讲,这厮若是能遵礼数,猪就能上天!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雾魇(二四) 猪确实能上天,因为有一只猪叫猪八戒——曾经的天蓬元帅,后来的净坛使者。 而老狐狸确实遵了礼数,他踏入盥洗室后,就把白苓放在了外间的矮榻上,自己入了屏风后的内间。 几个仆从提着水桶进来,将热水倒入浴桶中,又匆匆忙忙提着空桶出去,纵然好奇,也不敢瞧倚在榻上的白衣美人一眼。 经过这三天,晏府上上下下都清楚了一件事,阿怜姑娘是主子心尖上的人,不久后便是晏府的女主人,他们对待阿怜姑娘要比对待主子还要恭敬十分。 甚至晏府下人中还流传出一句话,得罪晏相事小,若是怠慢了阿怜姑娘……那便是头等大罪! 白苓尚且不知这些事,此刻还沉浸在尴尬中,咬着唇瓣,心中唾骂着老狐狸无耻至极! 他是遵守了礼数,没强行要求她共浴,但却让她留在这里看他洗澡! 对此,他给出了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阿怜伤重,本相实在不放心留阿怜一人在房,如此正好。” 正好个鬼啊! 白苓呵呵,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大人若不放心,可叫个婢女陪伴,倒是不用将阿怜留在此地……欣赏大人沐浴。” “阿怜莫不是害羞?”青年笑容促狭,“况且,本相念及阿怜伤重不便入水,以及……那所谓的礼数,不要阿怜一同入浴,只让阿怜等在外间,阿怜还害羞什么?” 他顿了顿,悠悠然道:“你我不日便将成亲,再亲密也不为过,阿怜不必害羞。” “谁害羞了!”白苓立即反驳,气势十足扬起下颌,殊不知红到滴血耳根已经将心思完全暴露。 晏惊鹤弯眸,哄小孩似的口吻:“好好好,阿怜没有害羞,是本相害羞了。” 青年一边哄她,一边慢条斯理脱下里衣,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标准的宽肩窄腰,极为优越的身段,冷白如寒潭淬过的玉。 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柔韧又漂亮,线条走势流畅而深邃,蛰伏着猎食者的力量,尤其是那截腰线,极为凌厉,像是能饮血封喉的弯刀。 瞧着很是有……爆发力。 白苓看怔了,忽然听见一声戏谑轻笑,恼羞成怒别开脸:“你……你怎么在外面就把衣服脱了!” 绯色自耳后漫开,恰似春桃染了胭脂雪。 “这里又没有外人。”青年语调漫不经心,“而阿怜是本相的妻,往后要与本相赤诚相见,如此害羞……” 冰玉似的指尖钳住白苓下巴,她抬头对上了一双狭长清幽的凤眸,瞳如墨玉,烛光跃动其中,晕出极为蛊惑的缱绻情意。 他薄唇微弯,吐出几个字:“该怎么办呀。” 白苓瞳孔缩了缩,长睫颤得飞快,倏然拂掉他的手,转过身望向别处,强撑道:“还不是妻呢。” “本相已认定,虽未行礼,但阿怜就是我妻,这事不会更改。” 晏惊鹤一副山大王抢亲似的不容拒绝的口吻,听得少女又嗔了他一眼,然后再度扭过头,将后脑勺对他。 他心情更好,将无赖招式耍了个十乘十,轻佻地捏了把少女的脸,在她转头怒瞪他时,已经长腿一跨走进内间。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扇屏风。 “哗啦啦——” 一向爱用雨声催眠的白苓,头一次觉得水声会惹人心烦意乱。脑中的弦被弹奏得乱七八糟,根本静不下心,视线也不由自主移到屏风上。 这是一道水墨丹青屏风,白纱为底,浓淡相宜的墨在其上晕染,笔走龙蛇之间勾勒出巍峨山川。 极淡雅的笔触流露出深远意境,深邃、纯净、简练、质朴,本该是让人心思澄明,可偏偏倒映出一道身影,反而让人遐想非非。 白苓刚开始看的几眼,都是很快收回,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老狐狸虽然毒舌又欠揍,但实在生了一副郎艳独绝的好皮囊,不看白不看! 反正又不是她吃亏! 而后她便从小心翼翼偷瞄两眼,变为光明正大欣赏,十分之坦然。 那人掬水时肩胛如鹤翼舒展,濯发时腰线似玉弓弯折。 白苓欣赏得津津有味,若不是还需要装矜持,她能把屏风给掀了。 忽然水声骤歇,剪影倏然拔高——竟是要出浴! 剪影逐渐变得不可描述,她慌张挪开视线。 不是,怎么能…… 白苓拍了拍滚烫的脸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行把画面从脑海中驱赶出。 晏惊鹤随意披上寝衣,还未系带就走出屏风,看见少女低头捂着脸,嘴里念念有词什么。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侧,抓住她的两只细腕,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看清她此刻的神情后,饶有兴致挑了下眉峰。 少女的脸特别红,从脸蛋一直红到脖颈,甚至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柳叶眼睁得又圆又大,秋水盈盈,茫然而涣散的样子,在看到他时,睫毛颤若蝶翅,眸底划过几分……心虚。 “阿怜这是怎么了?”青年眸中意味深长。 “没什么!”白苓骤然回神,目光抬眼便撞见青年未系的中衣,慌张伸手把他衣襟拢上,俏脸还故意板着,“大人,莫要着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晏惊鹤被她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指尖勾起她一缕发丝:“阿怜这般关心本相啊?” “那是当然。”白苓深情款款望向他,“大人是阿怜未来的夫君,阿怜肯定要关心。” 她动作娴熟地为他系好带子,还拍了拍,露出八颗牙齿标准微笑:“好了大人,夜露深重,还是早些就寝吧。” 晏惊鹤瞧着少女极为异常的表现,心中漫上古怪,可还未想明白就被少女推着往外走。 刚走出盥洗室,身后的门就被用力关上,而少女却留在了里面。 他曲指敲了敲门:“阿怜?” 门后传来少女闷闷的声音:“大人,你先回房,我也要洗个澡。” 晏惊鹤:“可你肩上还有伤……” 白苓:“无碍,我沐浴时注意一下就好,大人,麻烦你叫人给我换个水。” 晏惊鹤本想说,他也要如她一般留在外间,可想了想,若是真说了,小姑娘羞得能把他脸都挠花。 想到少女炸毛的神情,他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笑,只应道:“好。” 不过临走时又补充了一句:“本相在床榻上等你。” 什么东西? 门后的白苓瞪大眼睛,下意识扣紧门栓,力度大到指尖泛白,待脚步声走远后,咬牙切齿骂了句:“流氓!” 晏府下人的动作很利落,不多时已经换好了水,白苓一边洗澡一边骂着晏惊鹤,无非是“无耻”“下流”之类的话,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洗完澡换好衣服后,她还是回了卧房。 她本在酝酿着该如何和他交锋,走到床边却看见青年已经熟睡。 往常那双锋利幽冷的凤眸阖上,鸦羽似的长睫密密覆下,安静而柔和。 白苓的目光一寸一寸流连过他清隽如画的面容,情不自禁弯了唇角。 这老狐狸安静睡着的样子,还挺乖的嘛。 她本是想用妖力熄灭烛火,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吹灭,又返回上了床,躺到他身边。 白苓靠在他的肩头,本是想直接睡去,可这几天她睡得太多了,一时根本睡不着,只能干瞪眼到后半夜。 她闲来无事,就数青年根根分明的睫毛,数着数着,目光却不由自主下移到他的唇上。 青年唇形极为好看,花瓣的弧形,可唇线却又薄又利,他睡前应该是喝过水,唇瓣微微润湿,色泽还是那样艳。 白苓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食色性也这个词,对男女来说都一样。 不知为何,她现在莫名地想亲他。 白苓从不是矫情拘束的性子,况且,老狐狸强亲她那么多回,她就偷亲这么一回而已,也不算什么。 她这是为之前的自己报仇! 对,就是报仇! 给自己找好理由后,白苓亲上他的唇,偷腥似的一触即离。 虽然是浅尝辄止,可她已经满足,刚要撤离,后颈却被强硬摁住。 她怔了下,转而就对上青年清明的凤眸,眼底荡漾着促狭:“阿怜深夜偷香窃玉,该当何罪?” “你——”白苓张了张唇,话音却被尽数吞没于唇齿间。 青年含住她的唇瓣,轻轻撬开她的牙关,在她唇齿间肆无忌惮地游走。 呼吸被攫取,白苓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主动迎合。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雾魇(二五) 众官员近来发现,阴鸷狠厉的晏相变了个性子,每日满面春风不说,待人居然还变得温和有礼。 而他们也十分清楚缘由,因为那位晏相逢人便说他下月初九要成婚,邀请那人来参加婚宴。 不多时,几乎满朝官员都收到了请帖,虽然犯怵,但他毕竟是权倾朝野的当朝宰相,不得不欣然应邀。 而他们通过请帖也知道了那位传得神乎其神的“妖女”之名——阿怜。 无姓,只有一个名,那定然不是什么高门贵女。 他们越发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美人,竟然能把晏相这种狠人迷得神魂颠倒,还能改变他的性子。 那日荒郊野外行刺之事,他们也有所耳闻,京城众说纷纭,多是谈论“妖女舍命救晏相,晏相冲冠一怒为红颜,杀尽数名刺客”之事。 原本京人对这一对持嘲讽态度,妖女惑奸相,肯定并非真心,大家乐见其闻。 可因为这事,京人感叹“妖女”竟然如此情深义重,反而不再嘲讽她红颜祸水,怜爱她貌美又情深。 甚至因着这层缘由,晏惊鹤这个奸相名声都好许多。 风月情事总是更打动人心,只有少数人在讨论,刺客的幕后之手究竟是谁? 很难猜。 因为范围太大。 晏惊鹤这个奸相恶贯满盈,可以说是人嫌狗厌,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无不对他恨之入骨。 刺杀之事时有发生,根本无法推定是谁。 官员私底下也在互相打听,可均无果。 暮春的宫墙内飘着细碎的柳絮,紫宸殿外的汉白玉石阶上,刚刚下朝的官员们袍角被风掀起涟漪。 城阳侯攥着象牙笏板的手渗出冷汗,耳边回荡着同僚的窃窃私语。 “侯爷,你觉得是何人安排的那波刺客?” 忽然被身边好友这么一问,城阳侯浑身一颤,强颜欢笑:“本侯怎会知啊,不是说那刺客并未招供吗?” 好友若有所思点头:“那刺客只说是他‘替天行道’,奸相本要将刺客带回府中严刑拷打,后来因为妖女被刺伤,奸相大发雷霆,这才直接那群刺客斩杀殆尽,想来应该无法得知那幕后之人了。” “如此甚好。”城阳侯如释重负叹了口气。 好友古怪看了他一眼:“侯爷?” 城阳侯赶忙正色:“本侯以为,那安排刺杀之人,定然是看不惯奸相祸乱朝野,此乃大义之举,若是被奸相得知身份,性命垂危,这非本侯所愿之景。” 好友震撼,拱手道:“侯爷大义。” “没有,没有。” 城阳侯故作谦虚摆手,本还要说几句样子话,却被身后遥遥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 “城阳侯。” 那声音清凌好听如昆山玉碎,幽幽然含着笑,对他来说却与索命的厉鬼无异。 城阳侯瞳孔缩成针尖,僵硬扭过头,果然看见长了一张菩萨皮的恶鬼,正笑吟吟看向他,凤眸勾成刮骨刀。 他大骇,心底生出一股透心寒凉,蔓延至四肢百骸,浑身血液凝固让他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那恶鬼抬步走来。 玄色衣摆漫不经心拂过石阶浮雕,不多时,金纹墨靴已狠狠踩在他眼底。 “城阳侯,走得这么快作甚。”青年勾着薄红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本相还有话要同你说。” 城阳侯浑身一震,脸上松弛的老肉都跟着颤了颤,强忍着抽搐的嘴角,拱手道:“晏相要与本侯说什么……但说无妨。” “自然是——”青年扬长声音,意味深长,拔高的音调把他的心都跟着提起。 城阳侯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脊背冷汗滚落。 晏惊鹤看着他惊慌惨白的脸色,忽地嗤笑,轻飘飘开口:“自然是说本相下月初九成婚之事。”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红色请帖递给他,“本相诚挚邀请侯爷赴宴。” 城阳侯望向那张请帖,怔了一下,而后缓过神,接过请帖爽朗一笑:“原来晏相是来递请帖,这种小事,让贵府仆从递到城阳府便好,何须大人亲自相送。” 晏惊鹤意味不明勾了下唇角:“城阳侯位高权重,自然得是本相亲自来送。” 城阳侯笑得脸有点僵:“晏相抬举了。” 晏惊鹤瞥了他一眼,便直接告别离开。 城阳侯看着那道玄色矜冷的背影,刚要松口气,却听恶鬼再度出声:“城阳侯,明日贵府老太君寿宴,本相会携未婚妻一同前往,届时会有大礼奉上。” 城阳侯又是浑身一颤,冷凝的汗滑过脸侧,洇深绛红色官袍。 好友担心不已:“侯爷,那奸相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只能见招拆招,不过……”城阳侯吞咽了一口,而后冷笑一声,“明日我母亲寿宴,皇亲贵胄众多,想来他也不敢太出格。” 好友略微思索之后,笑着拱手:“侯爷英明。” ** 白苓正在听阿慢讲故事—— 一个将门嫡女从小女扮男装,十八岁时上阵杀敌,一举歼灭北方匈奴,夺回大燕失去数十年的领土后,凯旋归朝后,竟然当朝承认女子身份,震惊朝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燕帝不拘一格降人才,封她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一时间风光无两,上门求“嫁”之人无数。 是求“嫁”,简言之,就是求入赘做上门女婿。 那日女将军在擂台上一杆红缨长枪,英姿飒爽,引得无数人为之心折。 只是那女将军拒绝了一切上门之人,竟然与大理寺少卿不打不相识,两人结成欢喜冤家,居然在打打闹闹之中彼此倾心。 燕帝欣然赐婚,成就坊间一桩美谈。 “姐姐猜,那女将军是谁,大理寺少卿是谁?”依旧半曲着腿坐在窗户上的阿慢,冲她调皮眨眼。 红衣墨发,眉眼昳丽如画,长马尾在身后随风飘荡,好一个意气风发的美少年! 白苓望着少年眼底跳动的狡黠,熟练递给他一盘糕点,眉眼弯弯:“我猜,那女将军是枝音姐,而那大理寺少卿……” 少女脸色出现了一丝纠结,她实在难以想象,就男主那直头直脑的,真能做掌管天下刑狱之人? 可和女主是一对的,只能是男主。 阿慢笑了声:“那人叫陆逸之。” 霍—— 还真是。 白苓也笑了,指尖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才感叹:“人不可貌相啊。” 她和阿慢又聊了几句闲话,阿慢忽然问:“姐姐,你打算何时收网啊?” “收网?”白苓捻着糕点的手指顿了顿,碎屑落在月华裙裾上,像撒了层薄雪。 “是啊,鱼儿上钩了,肯定要收网啊。”阿慢取下腰间水囊喝了一口,再说话间,周身便萦绕着淡淡桂花蜜的甜香。 阿慢极度嗜甜,喝的水都要加蜂蜜。 他的唇被润色,颜色更加娇艳,堪比那夏日枝头沾着露水的蔷薇。 “晏相本就喜爱姐姐,又因为刺杀那事,对姐姐更是爱重,想来姐姐之前说的时机已到,也该……” 少年意味深长一笑。 白苓唇边的笑却渐渐收敛,用手帕擦干净唇角,垂下鸦羽似的长睫:“是,他现在对我确实……我能感受到,但时机还是未到,还差一场东风。” “姐姐之前舍命救他,难道不是?”阿慢不解,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并不是。”白苓看向窗外暮春风光,声音若絮,“还得再下一剂猛药,阿慢,你得帮我一个忙。” 阿慢提振了精神:“姐姐请说,阿慢一定做到。” 白苓弯眸:“你回一趟公主府,然后,以长公主楚苓的身份给燕帝写一封信,信的内容是……” 阿慢震惊不已,可还是点头:“好。” 少年撂下一句“姐姐保重”,便跳下窗,灵活翻墙离开。 白苓从那道收缩成红点的身影收回目光,刚关上窗,便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 她转身,只见青年快步走来,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入怀中。 “大——”她刚发出一个音节,下颌就被钳住,滚烫的吻迫不及待落下来,攫取她的全部呼吸。 一吻罢了,他便将她搂得更紧,薄唇贴在她的颈侧,黏糊道:“阿怜,本相好想你。” 白苓口吻无奈:“大人,早上我们还睡在一张床上,而你不过上了个早朝。” “那又如何。”晏惊鹤咬着她耳垂呢喃,又开始口出荒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个早朝,至少也有大半年了。” 白苓忍俊不禁。 晏惊鹤再度低头衔住少女唇瓣,手指大力揉了一把细腰,趁她惊呼便登堂入室。 青年修长如玉的指尖穿过满头青丝,精准无误摁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雾魇(二六) 三月二十八,城阳府老太君八十大寿,京中权贵纷纷来贺。 可今日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并非是城阳府本身,而是晏相要带出那位传说中的“妖女”,众人终于能一睹芳容。 “据说,那美人生得是仙姿佚貌,右眼角有一颗泪痣,最是楚楚动人,哭起来梨花带雨,晏相的心便是这么被哭化的。” “我也听说,那美人柳腰纤纤、步步生莲,走起来是身姿款款,晏相看她走路就能看一下午。” “还有还有……那美人天生体香,比鲜花的香味还要清幽动人,晏相曾经最爱玉簪花,后来得了这美人,便再也不用香了!” 众人谈论得是热火朝天,直到听到城阳府仆人吆喝一声:“晏相献礼”,才齐齐噤声,迫不及待看去。 他们看见玄衣俊秀青年身边站了道雪白身影,眼睛霎时一亮,可又瞬间黯淡下来。 倒不是美人不美,而是根本看不出来,那美人戴着一顶雪白幂篱,将容貌遮掩得严严实实! 只能依稀看出她姣好曼妙的身段,确实是柳腰款款,走动之间,襦裙飘扬,似朵朵白莲盛放。 恰好有清风拂过,有淡淡的、幽清的、略带一丝冰雪冷气的香味袭来,沁人心脾,淡雅入魂。 “好淡雅的玉簪花香……”有人深吸一口气,慢慢品味,“未经雕琢,不会是香囊之香,应当是新鲜的花。” 有人调笑:“如今不过暮春时节,哪里来的新鲜玉簪,定然是往年制成干花香囊。” “我记得晏相最爱佩戴玉簪花香囊,那定然是——” 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看见青年腰带之处只配了一块白玉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这香味是……一些人不约而同看向那道雪魄冰姿的身影。 有人怔怔出声:“莫非,传闻不假,真是这美人的体香?” 他话音落时,不知为何,宴席恰好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听见了这么一句。 包括那位阴鸷骇人的玉面修罗。 一道幽冷视线漫不经心瞥去,那人顿时感觉自己似乎被毒蛇盯上了,从脊骨里渗出的寒凉之意,浑身血液倒灌,大气不敢喘。 其他人默默为他点了根蜡,当着晏相面就敢议论他女人的体香,真是活腻歪了。 那人不过是被青年那双狭长幽黑的凤眸注视,就有一种濒死的恐惧感,实在支撑不住,竟然瘫坐在地,酒洒了一身。 晏惊鹤从他煞白若纸的脸上嫌弃挪开目光,修长手指拦住少女细腰,低声幽怨:“阿怜越发香了,真想把这群乱闻的人鼻子给割了。” 听到轻飘飘却残忍至极的话,白苓甚是无语:“大人,空气是公共财产,不是大人私有的。” 可青年一向蛮不讲理:“可阿怜是本相私有的,阿怜的味道也是。” 近些天,少女身上的玉簪花香越发浓郁,他本是喜欢的,可一想到之前只有他能闻到,如今却有许多人都能闻到,就十分不痛快。 白苓在幂篱下小幅度翻了个白眼,这老狐狸的占有欲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不过身上的花香愈浓,也是她所不想的,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受伤之后,她的妖气便肆无忌惮溢出,香味也是,甚至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可她身体无恙,妖力也没有减损,幸好的是,幻境世界并无捉妖师,妖气不受控制,也不算什么问题。 顶多就是香点,成了一株行走的玉簪花。 还有就是让蛇精病时不时说些疯言疯语。 这厮连婢女伺候她洗澡,无意夸了一句她好香都能吃醋,不过也没丧心病狂到真把那些人给怎么样了,就是得再她身上讨回来—— 把她摁在床榻上,亲得喘不上气。 几次还差点擦枪走火,把她的衣衫都剥得差不多了,但还是硬生生忍住。 他会抓住她的手,上下,下颌放在她的肩头,薄唇故意凑在她耳边喘息,一遍又有一遍喊着她: “阿怜、好阿怜、我的阿怜、阿怜……” 声音【欲】得不像话。 白苓红成了一只熟透的桃,小心瞥去一眼,就能看见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容浸满【情】【欲】—— 眼尾拖曳出妖异薄红,眸中晦暗翻涌,透着骇人的侵略性,似野兽瞄准猎物一般,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 剥皮拆骨,吃得一点不剩。 白苓看着他冷白剔透的皮肤泛起桃花似的淡淡绯色,喉结滚动,颈侧青筋随之狰狞翕动,如青蛇蜿蜒。 犹如堕仙。 她心跳如擂鼓,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 而青年随即便会含住她的唇瓣,加深这个吻。 情到浓时,她本想顺水推舟,可却被拒绝。 青年极为怜惜地亲吻她的眼角,哑声道:“阿怜,乖,莫要再招惹,你我初次,我想放在洞房花烛夜。” 白苓对此还挺惊讶,老狐狸一向是无所顾忌的食肉动物,之前能不要脸诱骗她亲吻,在她被千机引控制时都不放过,都能够证明。 没想到在这事上,反而庄重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白苓缓了口气才将脑中杂七杂八的画面出去,如果说,那次受伤的后遗症除了妖气四溢以外,还有就是她格外容易动情。 毫不夸张讲,每一次和青年亲吻,都会动情。 她若是什么动物妖,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春天到了,到了什么【发】【情】期,可她是一株花啊! 而且这里还是在幻境里,只有神识。 这种事情她也不好问阿慢,只能都咽进肚子里。 她当然不知,在幻境里,她与惊鹤亲密用是神识,这种事在妖界有一个专门的术语叫作——神交! 白苓在想七想八时,城阳侯已来恭迎:“晏相,请上座。” 晏惊淡淡点头,揽着她的腰身,坐在了主位右手边的第一个,而他带来了两个沉甸甸的大木箱子,被抬到礼品安置处。 侯府仆人本要打开清点礼品,却被陈佩生阻止,他束手而笑:“晏府之礼,我家大人要亲自奉给老太君,现在不可拆。” 晏相之言无人敢不遵从,侯府仆人恭敬应下。 但陈佩生还是站在两个大箱子旁边,跟个门神一般守着,如此神秘的礼物,引得不少人好奇。 “这两个箱子这么大,究竟是装了多少宝贝?” “晏相出手,定然并非俗物!” 但献礼环节还未到,而又没有人敢直接问晏相,只能暂时压下这份心痒难耐。 不过多时,他们已经将这份神秘大礼抛到脑后,专心欣赏起歌舞表演。 白苓对歌舞还是不感兴趣,她只对吃食感兴趣。即使有幂篱遮挡,也拦不住她吃东西的决心。 众人只见一只雪白如玉的手探出,指根匀称纤细,削葱根似的白嫩,指尖略带剔透的桃花粉。 那一闪而过的腕骨更是皓白如月,带着圈银丝绞的素镯,冰肌玉骨,也不过如此了。 这手都这么漂亮,这真实容貌得漂亮成什么样? 有人感叹:“怪不得晏相要让美人戴上幂篱,怕不是防止他人觊觎。” 但事实并非如此,老狐狸虽然占有欲强,但也没有到不让白苓用真面容示人的地步。戴幂篱是白苓自己要求的,为的是遮掩身份。 老狐狸不认识她是长公主,但侯府宾客中不乏皇亲贵胄,肯定认识她,她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假称羞于见人戴上幂篱,老狐狸也没有多问。 白苓的乐趣是吃,晏惊鹤的乐趣是喝酒和投喂白苓。 他直接夹起一块烤羊肉探入幂篱中,然后精准怼到了……白苓脸上。 白苓无语凝噎,呵呵道:“大人,能别添乱了吗?” “抱歉啊,阿怜,本相不是故意的。”晏惊鹤赶忙收回筷子,认错极为态度良好,拿出一张帕子递进去。 白苓面无表情擦了擦脸,然后随手把脏帕子丢在了他身上。 晏惊鹤还笑嘻嘻的,将帕子妥帖折好放在一边,温声细语求少女原谅。 那讨好姿态看得众人如在梦中,不是,这若是有根尾巴都能摇起来的男人,真是那位权倾朝野、杀伐果断的晏相? 被掉包了吧? 或许是他们太过震惊,目光太过灼热,竟然惹得那双凤眸轻飘飘瞥来一眼,一如既往阴冷得骇人。 嗯,还是熟悉的配方,他们放心了……啊不是,什么放心,应该是恍然大悟。 他们看着青年似乎在和少女“撒娇”的诡异场面,顿时明白了一切。 原来妖女和奸相这一对,并非是妖女温情小意迷惑奸相,反而是…… 晏相用皮囊在勾引妖女。 那晏相虽然心如蛇蝎,但不得不承认确实生了一副温润风流的皮囊,否则怎么会被称为“菩萨皮,恶鬼骨”的玉面修罗。 不少女子虽然害怕他,但总是为他的外表心动。 想来应当是奸相用皮囊勾引了“妖女”,不对,应该是“仙女”。 如此冰姿琼骨的美人,怎么可能是“妖女”,自然是“仙女”无疑。 那奸相居然勾引仙女,还让仙女舍命救他,当真是…… 无耻至极!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雾魇(二七) 城阳侯府张灯结彩的寿宴上,鎏金鸾铃在暮春熏风中叮当作响,却压不住满庭暗涌的私语。 这场寿宴虽然是城阳府老太君的寿宴,可众人的关注重点却是“无耻至极的奸相和至情至性的美人”。 一是因为美人戴幂篱实在神秘,惹得不少人想一窥芳容。 二是因为晏相一向是不安分的,他不参加宴席则已,一旦参加了,必然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就是不知这次又是什么。 有不少又憎又惧晏相的达官贵人都在小心留意,尤其是城阳侯本人,生怕这位又作什么妖,把他老母亲的寿宴毁于一旦。 但那位处于焦点中的玄衣青年却云淡风轻,视线只落在身边的白衣美人身上,只偶尔分出几道目光,警告几个敢窥视美人的胆大之徒。 久而久之,有些人即使再对白苓好奇,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白苓在幂篱下轻轻咬碎水晶饺,薄纱随着咀嚼微微起伏。 她对那些探究的目光不胜其扰,毕竟,越多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她吃东西掀开幂篱的动作就得越小心。 万一其中一个人认出她是那位骄奢淫逸的大燕长公主,那她对老狐狸布的局就前功尽弃了。 “阿怜。”筷箸突然被玄色广袖压住,晏惊鹤指尖划过她藏在纱幔下的唇珠,“当心噎着。” 他分明噙着笑,目光却如寒潭掠过四周,几个胆大偷觑的纨绔顿时缩了脖子。 “大人放心吧,噎不着的。”白苓拂开他的手继续吃,晏府的厨子虽然手艺精巧,但吃多了,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整场寿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虽说部分人心思各异,但也算是畅快和乐。 众人笑语盈盈,齐声恭贺老太君大寿,将那八十岁的老太太逗得开怀大笑,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酒过三巡之后,便到了众人期待已久的献礼环节。 铜锣声一响,十几名奴仆抬着礼箱鱼贯而入,各种奇珍异宝精彩纷呈,看得人眼花缭乱。 白苓这时提振了几分精神,腰背都挺直,指尖忍不住勾开幂篱一条缝。 见此,晏惊鹤抵唇轻笑:“阿怜若是喜欢,本相以后都可为你寻来。” 白苓十分上道,甜甜道:“大人真好。” 不过,她对这些喜欢倒是没有,因为公主府的库房聚集了全天下第二多的珍宝,第一多的是皇宫。 白苓第一次进库房时眼睛都快被闪瞎,不过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坦然了,现在她也是一个见识过大世面的小花妖了,不会再如之前一般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她对献礼环节这般在意,并非是因为珍宝,而是晏惊鹤这老狐狸安排的一出好戏。 “大人。”白苓拽住身边青年衣袖,指尖摩挲着暗金鹤纹,即使压低声音也掩饰不住的兴奋,“你说,你的那个礼若是送上,我们会不会被直接撵出去。” “本相也不知道啊。”晏惊鹤握住她的手,把玩似的揉捏,锋利凤眸弯成无辜弧度,那张清隽面容苍白剔透,越发显得人畜无害。 但白苓可清楚知道,这厮的心肝可是冒黑水的,坏得很! 她意味深长轻笑一声:“那大人的守卫可带足了,城阳侯直接撵我们事小,可若是兵戈相向,阿怜可救不了大人第二回。” “放心吧阿怜,这次绝对万无一失。”青年修长冷白的手探入幂篱中,精准无误捏了一把少女软绵绵的脸蛋,在少女龇牙咬他前,迅速收回。 “而且我们不一定会被撵走啊。”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万一城阳侯和老太君十分喜欢本相准备的礼物呢。” 白苓捂着脸,大大翻了个白眼,无情呵呵:“大人莫不是太异想天开,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两个抬上来的大箱子,细长的眉峰倏而一挑,眸光也浮出星星点点的趣味。 好戏要上演了。 陈佩生真不愧是老狐狸府上第一管家,在这种时候也处之泰然,深得老狐狸真传。 他先是装模作样对着上位作了个揖,然后笑着环顾众人:“此乃我家相爷遍访九州觅得的奇珍,特贺老夫人龟鹤遐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晏相有心了。” 老太君乐开了,嵌着东珠的抹额在烛火下晃出一片虚光,抬手示意奴仆两旁开箱,却被一道玉罄般的轻笑打断: “慢着,本相以为,这两个箱子当由城阳侯亲自打开。” “这……”宾客议论纷纷。 “为何?”城阳侯困惑望向那道玄色矜冷的身影,见他薄唇微勾,笑容深意十足,眸中竖起层层警惕。 他僵硬牵扯嘴角:“晏相所言,莫不是有什么深意?” “倒是没有什么深意。”晏惊鹤淡淡而笑,“只是,本相这礼物是有关‘孝道’的,侯爷素以孝悌闻名,这等彰显孝道的机缘,岂能假手他人?” 他说话时漫不经心地用银签子戳着冰鉴里的荔枝,猩红汁液顺着签尖淌在雪帕上,恍若点点血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青年说得太冠冕堂皇,城阳侯即使怀疑其中有什么古怪也不好拒绝。 他死死盯着箱笼上蜿蜒的暗红纹路,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忽然放声大笑:“晏相有心了,那本侯便亲自为母亲拆封这礼物。” 他站起身,步履深沉走向两只大箱子。 陈佩生笑容依旧,恭敬退至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城阳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边盈盈莞尔的青年,对方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只好笑着点头回应。 众人翘首以盼。 城阳侯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双手同时抓住两边的锁扣,用力一掀。 “啊——” 霎时间,尖叫声响彻云霄。 宾客席上顿起骚乱,除了惊恐的惨叫声以外,还混杂着干哕呕吐声,有胆小者甚至瘫软在地,杯盘筷箸摔在地上,满身狼藉。 首位的老太君已经吓晕过去,不只是她,城阳侯夫人、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也吓晕过去,唯有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武将从容一些。 陈佩生淡定招手,等候在门外数十名医师随机进来为他们诊治。 场面一度异常诡异。 浓重的血腥味铺天盖地,白苓嫌弃蹙眉,以锦帕掩住口鼻,瞥向身旁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饮酒的青年。 城阳侯像是吓傻了,呆呆站在原地,与箱子里无数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 缓了许久,他才找回了魂,一把拔起侍卫的长刀,怒冲过去直指晏惊鹤。 可尚未到达,几名玄甲卫已经将他牢牢控制住,长刀哐当落地。 城阳侯拼命挣扎着,双眸怒火灼烧,烧得一片赤红:“奸相,你怎敢在我母亲寿宴,拿出这等腌臜之物!” “腌臜之物?”晏惊鹤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指尖轻叩着酒樽,锋利眼尾挑起,“城阳侯怎么这么说呢,那些人对你可是一片赤胆忠心,临死都不供出您呢。” 他一副惋惜的口吻:“如此忠心耿耿的义士,侯爷竟然说他们是腌臜之物,真是可悲可叹啊!” “你——”城阳侯放弃挣扎,眼睛瞪大,眼中布满蛛网似的红血丝。 他吞咽了一口,忽然大声狡辩:“你胡说,他们不是我安排的刺客!” “刺客?”青年长长“咦”了一声,笑吟吟开口,“可本相从未说过他们是刺客啊,侯爷你怎么知道的?” 城阳侯怔住,脸上血色尽数褪去,似如箱中首级般煞白。 而与此同时,全场鸦雀无声。 白苓也适时故作天真地娇声询问:“大人,阿怜愚钝,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不、打、自、招?” 晏惊鹤轻哂,当真众人面也跟哄小孩似的:“本相的阿怜真聪明。”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雾魇(二八) 白苓感觉她和晏惊鹤就是那种故事里的反派夫妻,恶毒又张扬,在干坏事时还不忘秀恩爱,一唱一和的,能把人气得厥过去。 城阳侯显然就是这种情况,幸而陈佩生眼疾手快叫去了一个大夫,及时制止了这场惨剧。 他束手而笑:“侯爷不必感谢,这是我家大人特地吩咐的,寿宴如此喜庆的场面,定然不能发生些不吉利的事。” 他还贴心补充:“若侯爷真想感谢,直接谢我家大人便可。” “你——”城阳侯目眦欲裂,再度翻了眼睛。 医师从容不迫大力摁他人中,还将一个棕色陶瓷小瓶放在他鼻子过了一遭,城阳侯顺利回光返照,啊不,是清醒过来。 “那是什么?”白苓好奇,小幅度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角。 晏惊鹤从容出声:“生姜、薄荷、香茅、香蜂草、迷迭香的混合物,对晕厥之症最是管用。” 好家伙,全都是辛辣刺激的植物,白苓都不敢想象这味道会有多销魂。 晏惊鹤故意调侃:“阿怜莫不是想试试?” 白苓呵呵:“大可不必,阿怜清醒着呢,大人留着自己用吧。” “可惜了。”青年故作遗憾,姿态极度欠扁。 白苓冷漠脸,借着桌案的遮挡,狠狠踹了他一脚,但角度没把控好不仅踹了个空,还把自己摔进他怀中。 美人投怀送抱,晏惊鹤自然不甚欣喜,直接将人搂得紧紧的,对着四面投来的微妙目光笑吟吟颔首: “内子胆小,不敢看这种画面。” 胆小?你说一个敢堂而皇之嘲讽城阳侯的女子胆小? 而且她刚才看得不是还面不改色吗,哦,倒是看不见面容,但姿态镇定自若,肯定是不怕的。 众人的眼角不约而同抽搐。 白苓的关注点却在“内子”上,用力拍了他一下,咬牙切齿:“大人,阿怜还未与你拜堂成亲呢,此时便称内子,未免太为时尚早。” “不过几天而已。”老狐狸一如既往的厚脸皮,“况且阿怜如此热情,本相不得表示表示。” 白苓阴阳怪气:“大人可真是有心。” 晏惊鹤抓住她的手,轻佻捏了捏,薄艳的唇勾起:“这是自然,阿怜,本相都是万分用心的。” 两人唇枪舌剑,可落在旁人耳里却是打情骂俏之言。 城阳侯彻底失去了贵族风度,骂骂咧咧:“奸相,这里是城阳府,容不得你造次!” “是吗?”青年的声线懒洋洋的,玉雕似的指尖转着酒樽,极为惬意的姿态。 与此同时,钳制城阳侯的两个玄衣卫把他往下用力一压,整个人扑通跪地。城阳府侍卫倒是有心营救,可脖子上架着刀剑,根本动弹不得。 城阳府其他人都被玄甲卫牢牢控制,自身难保。 城阳侯满面屈辱,脸涨得通红,狠厉瞪向晏惊鹤,眸色翻涌猩红,透出恨不得啖之血肉的蚀骨恨意。 “没错,是本侯派人刺杀你,但本侯是圣上亲封的城阳侯,你如此羞辱于我,羞辱我城阳侯府,不怕圣上怪罪吗?” “自然是怕啊。”说是怕,可青年的口吻分明没有丝毫恐惧,反而轻描淡写,“圣上若是怪罪于本相,本相心甘情愿领罚。” “那你还敢如此!”城阳侯用力振起身体,冷笑连连。 “怕圣上的责罚是一回事。”晏惊鹤施施然站起身,顺带还揽起了白苓,“但为本相的阿怜报仇又是另一回事。” “城阳侯,你刺杀本相事小,本相可以既往不咎。”他环顾一圈,目光流连过一群神情闪烁的人,忽地嗤笑一声,“其他人也是,本相都可既往不咎。但——” 他的语调忽然冷厉,宛若地狱恶鬼呢喃:“你的刺客伤了阿怜,本相不得不为你献上这份大礼。” 他带着白苓走到城阳侯前面,居高临下望向他,鸦青长睫微垂,拓一片阴冷薄凉的幽翳。 他忽而伸手,一旁的陈佩生心领神会,毕恭毕敬递上一柄长刀。 那长刀泛着幽蓝寒芒,刀身映出晏惊鹤含笑的凤眼。 晏惊鹤反手握住刀柄,刀尖抵住城阳侯左肩胛,正是与白苓受伤之处一致。 刀尖轻旋,锦衣绽开的血花像朱砂点在宣纸上层层晕染,城阳侯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汗珠沿着他抽搐的面颊滚落, 晏惊鹤笑声幽凉:“放心,本相不会杀你,但阿怜所受之苦,本相会让你也尝一遍。” 他手腕刚要用力一刺,却被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握住,那力道不大却足以阻拦他。 “大人,城阳侯毕竟是朝廷命官,警告他一番便可,若是动手,对您无益。” 晏惊鹤看向少女,不解:“可他伤了你。” “阿怜现在不是没事嘛。”白苓将他拿刀的手放到心口,声音故意拖得绵软,“如今这番警告,也算是大仇得报,莫要因为这人,连累大人您。” 她声情并茂道:“若是真因为此事,圣上降罪于大人,阿怜会寝食难安的。” “可……”青年长眉微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白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掀开幂篱,踮脚笼着他亲了他一口,而后快速合上。 众人只看见一截如冰似玉的雪白下颌和色泽娇艳的红唇晃过。 虽只有一小部分,可已经美到惊心动魄。 而那位向来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晏相立刻软了态度,锋利如刀的眸弯成月牙,满面春风。 他说:“好,既然阿怜说了,本相便不伤他。” 这轻轻松松就能哄住一匹疯戾的恶狼,众人,尤其是深刻领会过晏相之疯的人,那是无比叹服。 “大人真好。”白苓牵着他的手撒娇,“阿怜看时辰也不早了,这寿宴估计也吃不下去了,不如我们回府吧。” “好。”晏惊鹤依旧答应得很爽快,任由少女牵着他走,长刀随意丢在地上。 被掷于地的长刀仍在震颤,刀柄缀着的玄色流苏浸在洒落的酒液中,像条濒死的毒蛇。 宾客席又开始议论纷纷,有害怕,有惊叹的,但更多的是斥责辱骂的,骂晏惊鹤丧心病狂、肆意妄为。 玄甲卫依从主人的命令并没有管束,跟着前面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鱼贯而出。 “奸相!”被松开禁锢的城阳侯站起来,拿起酒樽用力一掷,“你如此狼子野心、作恶多端,圣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可那两道身影脚步未顿一下,似乎毫不在意,依旧谈笑风生。 城阳侯歇斯底里大吼:“奸相,你不得好死!” ** “荒唐!” 御书房内,龙涎香雾被陡然搅散,一向儒雅温润的燕帝大发雷霆,狼毫朱笔“啪”地折在紫檀龙案上,殷红墨汁洒得到处都是,恰似鲜血喷溅。 “陛下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陪阅奏折的皇后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将茶盏轻轻推至燕帝手边时,并贴心为他顺着脊背。 燕帝喝了一口茶,把气喘匀:“皇后可否猜猜,又是何人惹孤生气?” 皇后略微思索:“能惹陛下发如此雷霆之怒的,莫不是晏相?” “可不是。”燕帝喉间溢出声冷笑,拾起染血般的奏折,“除了他,何人能惹孤如此动怒。” 皇后:“这回晏相做什么了,莫不是又把刺史当街掳走?” “比那更过分。”燕帝眉心深拧,说出了事情真相,“现在,这里的奏折都是参他的。” 皇后震惊不已:“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可有原因?” “据说是因为城阳侯派人刺杀他,伤了他的未婚妻。”燕帝揉着眉心。 “未婚妻,是哪家贵女?”皇后有些好奇。 燕帝:“并非哪家贵女,只是平民女子,连个正经姓氏都没有。” “燕相真是荒唐。”皇后冷笑,“为了一无名无姓的平民女子,竟敢如此羞辱朝廷命官,还惊扰了老太君,陛下,您一定要对此等狼子野心之人严惩不贷!” “孤知城阳侯老太君是你姨母,你着急,可……”燕帝握住皇后的手,“可晏惊鹤毕竟有从龙之功,还……孤真的不好动手,否则也不会放任他到如此地步。” “可——”皇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声通传打断: “陛下,长公主府命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长公主亲自给您写的。” “什么,阿苓给孤写了信?”燕帝松开了皇后的手,面容的疲惫一扫而空,“快拿来给孤看看,她写了什么。” 太监应了一声“诺”,恭敬将信封呈上来。 皇后主动请缨:“陛下,您批阅奏折如此劳累,长公主的信便由臣妾为您读吧。” 燕帝笑道:“也好,也好,你来为孤读,孤倒要看看这鬼丫头又搞得哪一出。” 皇后微笑颔首,接过太监手中信件,拆开后,先粗略浏览了一遍,神情大变。 燕帝:“怎么了?” “长公主要陛下赐婚。”皇后怔怔出声。 “什么?”燕帝震惊至极,“她不说她永远不婚嫁的,还养了一群乱七八糟的男宠,怎么突然要赐婚了。” “孤倒是要看看,她要嫁的人是谁,若是什么男宠,孤定要——” 他拿过皇后手中信件,在看见几个字时,瞳孔震颤,皇后同时念出: “宰相晏惊鹤。”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雾魇(二九) 四月三,春和景明,惠风和畅。 晏府中大小事宜皆是由管家陈佩生一手操办,婚事也不例外,府内上下皆是以婚事为头等大事,越是临近越是繁忙。 反倒是晏惊鹤和白苓这对即将新婚的夫妻,在穿试好婚服后落了个清闲,趁着晏惊鹤休沐去游山玩水一番。 京城别郊有一鹿台山,传说中底下蕴藏丰富的银矿,而山上生长着几种怪兽—— 有羬羊,一种似羊而长马尾的怪兽;有豪彘,形状像小猪却长着白色的毛,毛如簪子粗细而尖端呈黑色;还有一种鸟叫凫徯,形状像是公鸡,却长着一张人的面孔。 这几种怪兽世世代代守卫着银矿,不准人类靠近,若是有人对底下银矿生出贪念,妄图到银矿,则会被它们残忍杀害、分食而亡,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故事倒是有趣,不过,大人,这鹿台上真有怪兽吗?” 山间一六角亭内,白苓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青瓷酒盏,酒液喝了一半,便被身旁的玄衣青年制止不准再喝。 今日的酒是她最喜欢的葡萄甜酿,此地有茂林修竹、曲水潺潺,清风拂面,最是惬意,她不免多喝了两杯,这是第三杯,已隐隐有了醉意。 晏惊鹤纵她喝了一半,她本是不依不饶要都喝了干净,醉就醉了,反正闲来无事,可却被他的话劝阻: “阿怜若是彻底醉了,本相原是要带阿怜看怪兽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所要带她看的怪兽,正是这鹿台上传说中的怪兽。 白苓被他神神秘秘的口吻吸引,十分新奇,只能改为摩挲酒盏,偶尔吃点瓜果点心,听青年娓娓道来这鹿台山的奇闻轶事。 “本相既是要带阿怜去看这些怪兽,自然是真。” 晏惊鹤盈盈在笑,天光筛过茂密的竹林,再落下时已染上了淡淡的青色,将青年本就清隽的神骨衬得愈发剔透清寒。 满头鸦羽似的乌发尽数束于墨玉冠中,如刀削的疏冷轮廓完全展现,每一道线条都尽善尽美、浓淡相宜。 他刚喝过酒,纤薄的唇瓣沾着晶莹酒液,轻轻一弯,便似那杀尽百花的枫红血刀,透着入骨的艳,叫人哪怕被割喉也甘愿品上一遭。 “那阿怜信大人。” 白苓只剩下三分清醒,指尖抚摸着青年苍白如玉的脸,顺着他的脸廓移到脖颈,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处打转。 “大人生得真好看,这张脸,阿怜是百看不厌。” 望着这醉醺醺的小馋猫,晏惊鹤好笑弯眸,任由着她在自己脸上作乱:“阿怜这架势,倒像是占山为王的女土匪,要抢占良家男子为压寨夫人。” 白苓被逗得咯咯笑,两只眼睛笑成月牙,直接坐到他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她用力亲了一口他的下颌,在皎洁无瑕的白玉上印上一个香艳唇印,便志得意满,忍不住胡言乱语:“有大人这般俊俏的郎君,阿怜定然夜夜宠爱。” 晏惊鹤瞧着少女酡红如春棠娇睡的面容,锋利如刀的眉峰稍稍挑起,指尖意味不明抚过娇嫩唇瓣,低声若蛊: “这可是阿怜说的,夜夜宠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是自然。”少女毫不设防,骄矜扬起下颌,却被大力钳住。 她怔了一下,茫然睁大眼,琥珀眸中水雾潋滟,眼角拖曳出一尾胭脂色,那红唇无意识半张,露出一点雪白齿痕。 晏惊鹤眸色一暗,喉结滚动,终究是忍不住低头,吻住那两片香软的唇。 葡萄甜酿残余的香气在唇舌间纠缠,晕出潮湿的、缠绵的、甜蜜的醉意。 两人融化在其中,都有些忘乎所以,紧紧抱着彼此,时而如露珠点叶般轻盈,时而如狂风骤雨般浪荡。 潮热的呼吸交织在空气中,温暖而紊乱。 直到白苓有些喘不上气,才被堪堪松开片刻。 晏惊鹤提壶猛灌一口,莹亮酒液顺着他殷红唇角往下流淌,滴落到白苓的眼尾,她睫毛颤了颤,恍若受惊的小鹿。 青年低声轻笑,柔柔吻去那颗酒,一路顺着吻到她的唇。 含住,【轻】【吮】。 慢慢撬开,而后【加】【深】。 白苓用力抱着他,攀着他,略微迎合。 为何是略微,因为她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也不知是醉的,还是其他缘由。 少女身上的玉簪花香越发浓郁,分明是清幽淡雅的气味,对晏惊鹤来说却是最浓烈的【催】【情】【药】,只让他想将怀中这人揉碎,一点一点拆吃入腹。 “阿怜……”晏惊鹤松开她,下颌抵在她肩头,声音低低哑哑,说着一些荒唐之言。 白苓羞得捂住他的唇,嗔了他一眼,似愠似羞。 晏惊鹤一边啄吻她的掌心,一边笑,眼角泛着妖异薄红,越发像是故事里的艳鬼。 两人的嬉闹终止于林间掠过的一道疾风。 “有人。”晏惊鹤神情陡然冷肃,利落抽出腰间长剑,银亮剑身纤薄如柳叶。 “谁啊?”白苓坐直了身子,睁圆眼睛四处张望,“莫非还是刺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并非刺客,来者并无杀意。”晏惊鹤捏了一把少女软绵绵的脸颊,揽着她的腰身,“阁下还不现身,莫不是要一直做梁上君子。” “晏相好耳力。”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即,一道红色身影如蝶翻飞轻落,猫儿眼弯着,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白苓清醒了些:“阿慢,你怎么来了?” 晏惊鹤也不耐烦出声:“是啊,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待在府上,不打扰本相和你姐姐幽会吗?” “什么幽会?”白苓无语拍了他一掌,“这话说的,好像阿怜与大人偷情似的。” 青年从善如流,乖巧道歉:“是本相用词不当,还请阿怜责罚。” 他看向那高挑艳丽少女又变了副神情:“所以,阿慢弟弟究竟为何事而来。” 阿慢无视他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笑吟吟走向白苓,“姐姐,打扰你和晏相相处也是不得已之举,我有要事同你说,有关于……家事。” 家事……也就是长公主府之事。 白苓眸光微微一变。 阿慢看向眼神不善的晏惊鹤,笑得天真而无辜:“晏相大人,这是我们姐弟之间的事,您不方便知道,能否请您退到亭外稍等片刻。” “你可知你在与谁说话?”晏惊鹤危险眯起眼睛,指节轻轻叩击石桌,威胁意味满满。 白苓见青年要发作,正要温声哄他,却听阿慢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微笑道:“自然是我未来姐夫。” 晏惊鹤诧异扬了下眉峰,黑云霎时褪去,嘴角按耐不住上扬:“倒是有几分眼力见。” “行吧,作为你的姐夫,这点度量还是有的。”他轻咳一声,施施然站起身,挥袖走出亭外,还非常自觉的走到十米开外。 白苓无语摇头,这老狐狸真是…… 阿慢瞧了一眼,但还是打了个响指设出一道结界,才放心与白苓说:“姐姐,果然如你所料,燕帝看了你的第一封信便急召你入宫,我照你所说便把第二封信呈递上去,他这才应允赐婚。” 白苓点头:“答应了便好,那赐婚诏书会在什么时候会到晏府?” 阿慢粲然一笑:“正是四月初六,燕帝说这日是晏相的生辰,要他喜上加喜。” “咦,这日竟是他的生辰?”白苓有些惊讶。 阿慢:“姐姐不知?” 白苓摇头:“倒是没有听晏府人说过。” 阿慢若有所思开口: “也难怪,我倒是听了一些传闻,说晏相生来孤煞,出生之日母亲难产而死,而后其父又在他十岁生辰礼当日被毒杀身亡,凶手至今成谜,因而晏府人对他的生辰都闭口不谈。” 白苓咬了下唇瓣,垂下眼睫:“我说呢,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这生辰之事,还有,明明四月初六也是一个婚嫁良道吉日,他偏偏往后推了三天,只说初九有长长久久之意。” 她问阿慢:“这事燕帝可知晓?” 阿慢:“京中权贵应该无人不知。” 白苓意味不明一笑,幽然道:“不愧是君王,还真是狠啊。” 阿慢也笑:“可不是。” 他又打了个响指,清除结界,装模作样说了几句话。 晏惊鹤那边倒是没在意,因为他面前正跪着一个便衣侍卫,神情严肃汇报着什么,汇报完毕后便利落离去。 阿慢冲他招招手,高声道:“姐夫,我和姐姐说完话了,你可以过来了。” 晏惊鹤敛袖走回亭子,笑着看向白苓:“正好安排好了,阿怜可以随本相去看怪兽了。” “什么怪兽?”阿慢睁圆一双猫儿眼。 晏惊鹤懒洋洋瞥他一眼,勉为其难道:“既然小舅子也在,那便一起吧。” 阿慢最喜欢凑热闹,应得很欢快:“好呀,姐夫。” 晏惊鹤满意勾唇。 小舅子,姐夫,这两人…… 白苓揉了揉疼痛的额心。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雾魇(三十) 入夜,墨色倾倒,群峰轮廓在暗蓝穹顶下渐次模糊。山风掠过枯枝发出呜咽,惊起林间寒鸦扑棱棱掠过头顶。 白苓屈膝跪在冰凉的山岩上,用手撑着眼皮,左顾右盼,可连只野兽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就别说怪兽了。 她扭头看向身侧青年,有气无力道:“大人,你不是说有怪兽看吗,为什么怪兽还不出现?” “是呀。”阿慢也重重点头附和,“而且我们非得在这里等吗?” 此刻,他们正身处于夹山道旁一处开口石隙中,借着杂生草木遮蔽身形,石隙略有些矮,还不是特别深,他们三人只能趴在地上,还得曲着腿。 少年蜷在石缝最里侧,红色衣摆沾满苔藓,正龇牙咧嘴揉着发麻的腿肚:“这山道异常险峻,有些灵识的动物都不会过来,或许此处并无怪兽,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呢?” 白苓赞同点头:“是啊,也有可能怪兽今晚不走这条路呢?” 晏惊鹤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闻言轻笑:“阿怜再耐心等一等,怪兽马上就到。” 白苓瞧着他笃定的神情,张唇还想问什么,却被冰凉的指尖抵住唇。 他压低声音:“来了。”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阿慢耳尖动了下,瞳孔瞬间缩成竖线,也低声:“确实有东西来了,数量不少,分量也不轻,想来是群大块头啊。” “还真有怪兽。”白苓眼睛亮了亮,灼灼盯着石路上被月光拉得扭曲怪诞的影子,可不多时眸中浮出了疑惑。 从他们眼前走过的并非是什么大块头的怪兽,而是人。 赤膊的汉子们被压得佝偻如虾,肩胛骨被藤条勒出深紫淤痕。他们背负的竹篓里黑石垒叠,偶有蓝紫色幽光自缝隙渗出,恍若鬼火。 前前后后几乎有上百号人从他们眼前走过,直到脚步声彻底远了,三人才从石隙里出来。 “那些石头是?”白苓望着远去的乌泱泱的影子。 晏惊鹤顺势揽住她的腰身,吐息拂过她耳畔:“银矿石。” “银矿石?”阿慢挠挠脑袋,“那怎么黑不溜秋的。” 白苓笑了声:“自然银矿石以游离态银为主,呈银白色金属光泽,表面常因暴露在空气中容易氧化形成黑灰色、锖色。” 阿慢更迷惑了:“什么游离,又什么氧化啊?” 白苓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把高中背的那点化学知识说出来了,只能说得更通俗易懂一些:“就是银矿表面和空气接触,会形成黑灰色的膜,不过里面还是银色。” “原来如此。”阿慢恍然大悟,极为佩服地看向白苓,“姐姐好博学。” 晏惊鹤也略带几分趣味:“本相竟不知,阿怜还有这般才学。” “看了几本闲书,略知一二,算不得什么。”白苓哈哈干笑,眼底闪过几分心虚。 其实她高中化学并不好,对银矿这么熟悉,纯粹是因为当时天天做白日梦幻想自己能拥有一座金矿、银矿什么的,所以对这些格外留心。 没想到这一记就记了上百年,还真让她碰上真的银矿了。 “所以传说不假,这鹿台山真有银矿啊?”白苓搓了搓手,“这些人应该是开采银矿的工匠,那守卫银矿的怪兽,是不是就不远了?” 晏惊鹤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哑然失笑:“阿怜真聪明,不过本想所说的怪兽,就是这些人。” “啊?”白苓怔了下,“可他们都是人,也不是什么马尾羊,白毛猪,还有什么人面鸟啊——” 想到什么,她话音突然一顿,和阿慢对视一眼,他们均看出的对方心里所想,并且相同—— 能变成人形的“怪兽”,那只能是“妖”了。 白苓试探问:“莫非是他们都是妖?” 晏惊鹤倏然一乐:“阿怜还真是奇思妙想,不过,是人是妖还是怪兽,阿怜得跟本相一探究竟才知。” 他牵起少女的手,十指相扣:“走吧。” 听青年这口吻,那采矿的工匠应该不是妖,那会是? 白苓和阿慢又对视一眼,跟着晏惊鹤,追上了那群采矿的工匠,但中间留了一段距离,好让他们不发现有人跟踪。 他们一路跟到大山里面一个村落,说是村落,但更像是一个大型冶金工坊。 灯火通明,火花四溅,数十座熔炉如赤红巨兽匍匐,工匠们挥舞铁钳的身影投在崖壁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妖魔。 想来那些矿石便是送来此处冶炼的。 而有意思的是,这座冶金村落门前有三座青石像,就是传说中的三种怪兽——人面鸟、马尾羊和白毛猪。 更有意思的是,此刻正有人在这三座石像前杀人祭祀,火把烧红了天,背着矿石的苦力麻木至极地从一具具尸首上踏过去。 “这就是觊觎神兽之银的下场,格杀勿论!”之前拿刀砍人的人高声大喊,“人面鸟啄目,马尾羊食心,白毛猪啃骨!” 白苓也看大概明白了,鹿台山确实有银矿,但镇守银矿、杀人分尸的并非是什么怪兽,而是这些假借“神兽”之名妄想霸占银矿的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们为自己独占银矿,放出怪兽谣言,为的就是警告胆小者不敢过来,并名正言顺杀胆大者。 “阿怜觉得这幕后黑手会是何人?”晏惊鹤勾起少女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把玩。 白苓蹙眉,认真思索后开口:“这工坊规模不小,方才采矿的苦力就有上百人,而里面冶炼的工匠估计也不在少数,这里还处处有人把手,瞧着都是训练有素的,鹿台山乃京畿之地,敢这般猖狂行事……想来那人地位不低。” “本相的阿怜真是好生聪明。”晏惊鹤轻笑感叹。 阿慢眨着大眼睛,真诚发问:“姐夫,这幕后之人不会是你吧?” “啥?”白苓歪了歪头。 晏惊鹤的表情也十分古怪。 阿慢认真分析:“姐姐说那人行事猖狂、地位不低,还如此心狠手辣,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不就是晏相吗?” 白苓眼皮挑了下,阿慢所言确实有理,不过……她对青年眨了眨眼,希望他能解释一二。 晏惊鹤面无表情:“阿怜想什么呢,不是本相。” 他堂而皇之道:“本相若是想霸占这银矿,才不会搞这种魍魉手段,本相会光明正大霸占,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本相所为,受千夫所指。” 白苓眼角抽搐,这叫什么,坏得坦坦荡荡吗? 被千夫所指居然还如此骄傲,果然是蛇精病的脑回路。 不过她倒是相信他的话,晏惊鹤虽然行事诡谲、出其不意,但一向是摆在明面上,这种背后里的阴招不是他的作风。 “所以……”白苓挑起眼尾,意味深长,“大人你今日来不只是带阿怜看怪兽吧?” “阿怜真聪明。”他最喜欢说这句话。 晏惊鹤眸中忽然泛起奇异光彩,广袖迎风展开,袖间有一道奇怪声音骤响,声裂金石。 顷刻间,无数道破空之声响彻云霄,箭雨遮天,玄甲卫自四面八方涌出,刀锋映着熔炉火光宛如赤龙出鞘。 血光与熔炉火星交融,火树银花不夜天,开到极致的诡艳。 “放心,阿怜,本相只杀该杀之人,其余工匠、苦力等受胁迫之人,本相皆会网开一面。”晏惊鹤轻轻出声。 白苓在刀光剑影中仰头看他,青年侧脸镀着熔金般的光晕,眼底却凝着万年寒冰。 她听着厮杀声,问:“大人要夺矿?” “是。”晏惊鹤漫不经心回。 白苓不解:“大人要这银矿何用?” 他不是爱金银的性子。 “聘礼。”厮杀声里,晏惊鹤的声音依旧清晰,声若玉碎般清凌,“本相会将此矿连带着幕后贼人都献给圣上。” 他一字一顿极为郑重:“为阿怜要一个诰命。” 白苓忽然想到阿慢曾和她说过,晏相虽然罪大恶极,却无人敢质疑他如此年轻便位极人臣,只因为他——建功无数。 这次,他是为她建功,为她要一个诰命。 白苓懂他的意思,要诰命,无非因世人皆嘲她无名无姓、身份低微罢了。 而今日,哪有什么心血来潮的游山玩水,不过是算无遗策的权相,早将满心算计和阴谋都淬成了刺向敌人的刀。 而这把刀的柄,正温柔抵在她的掌心。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雾魇(三一) 四月初五,雨落檐铃。 白苓斜倚窗棂,托腮望着天际翻涌的墨云。 雨丝连成线,线又编织成网,将满庭灼灼的棠梨春色都笼在氤氲水雾中,似乎也罩在她的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晏惊鹤去处理鹿台山银矿一案的收尾工作,那座杀人银矿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定国公府——当朝皇后的外祖家。 连带着还涉及到靖安侯府、城阳侯府等几家,皆是皇后、太子一脉。 可以说是震惊朝野! 朝堂上议论纷纷,有说证据确凿要圣上严惩不贷,还有的认为是晏相与城阳侯等几家积怨已深,故意伪造证据栽赃陷害。 当然,事情最终的结果全凭燕帝裁决。 因这事是阿慢亲历,他格外在意,打听完消息后便来告知白苓。 “姐姐,燕帝对那些人只做罚薪,说是小惩大诫,其实就是包庇!”阿慢忿忿不平,连素日里最喜爱的栗子糕都捏碎了。 “那燕帝怎么对晏惊鹤的?”白苓收回目光,看向气得脸蛋涨红的少年,这是她最关心之事。 阿慢:“燕帝对晏相倒是嘉奖了一番,但晏相当众驳回所有赏赐,只要给姐姐一个诰命。” 他笑嘻嘻的:“坊间都说,晏相虽然心狠手辣,对未婚妻倒是情深。” 白苓眼睫颤了一下:“确实不假,只是……” “姐姐这是犹豫了?”阿慢忽然正色,圆溜溜的猫儿眼映着白苓素白的面容,“明日才是计划收尾,姐姐若是不想,还来得及。” “阿慢。”白苓轻轻叫了他一声,琥珀眸中水光盈盈,“你当真觉得我应该终止此计?” 阿慢诚恳道:“这不是阿慢能决定的,要看姐姐心中所想。” 他取下腰间水囊喝了一口,有淡淡的桂花蜜的香甜萦绕周边,白苓却莫名闻到了一丝苦味。 阿慢又说:“我记得姐姐曾经与我说过,设计此局,只是为了一报曾经林公子戏耍之仇,好让他也尝尝此等滋味。” “是。”白苓垂下眼睫。 阿慢问:“那姐姐现在是不想报仇了吗?” “我也不知想不想。”白苓诚实道,“曾经怨他,无非是怨他无心无情,无非是因为爱他却时常被戏耍,满腔爱意得不到回应,可他现在……” 白苓再度望向窗外,怔然出声:“他好像是爱我的,可这里是清宵镜造出的幻境,我又怕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梦罢了。” “这些天,他对姐姐如何,我也看在眼里。” 阿慢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出了口。 “清宵镜照的是灵台最深处的神识,往往代表一个人深藏于心的愿景,这里的晏惊鹤,便是林公子剥去层层假面后的真心。” “姐,我想,晏相……不林公子应该很爱你,正如此间的幻境一般。” 可他都无心。 白苓没说,只沉默了好半晌,才说:“我还是不知。” 阿慢神色动容:“姐姐……” 白苓缓了一口气,不知想了什么,眸光忽然恢复坚定: “计划照旧。虽说此间林惊鹤的神识似乎是爱我的,但也无法磨灭他曾经对我的戏弄。” 她的声音又低又沉,恰似外面的压顶的铅云:“若是不让他尝尝我曾经受到的戏弄,我想,出了幻境,他也不会有所改变。” “好的,姐姐。”阿慢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你做的一切决定我都会支持。” 白苓也笑了,虽然并不轻松。 她抬手揉了把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好阿慢,真是我的好弟弟。” 阿慢亲昵蹭了蹭她的掌心,和她说了好一会腻腻歪歪的话,无非是他曾经孤身一人百年,终于有了一个姐姐。 “姐姐就是阿慢最亲最亲的家人。”阿慢抓住她的手,贴在心口处,“以后阿慢会一直跟着姐姐,永不分离。” “好,永不分离。”白苓眉眼弯弯,“以后啊,姐姐会带阿慢去弱水河,那里有茶树爷爷,还有一只臭美的花孔雀,他们都是姐姐的家人,也会是阿慢的亲人。” “嗯。”阿慢重重点头,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他拉着白苓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 而待他走后,白苓脸上的笑容便不复存在。 暮色渐浓,掌灯后,跃动的烛火映得白苓眉眼明明灭灭。 她忽而起身走向妆台,从螺钿匣底取出青瓷小瓶。 釉色莹润的瓷瓶不过寸许,里头装的却是能焚尽理智的炽烈情毒。 明日待赐婚圣旨宣告之后,无论晏惊鹤如何,她都必须将人拿下。如果他还死撑着,那她便用这药“霸王硬上弓”。 她沉吟了许久,将药瓶又放回。 当夜雨霁云开,晏惊鹤来时带着清冽的雨水气息。 今晚是平静安宁的一夜,他亲了亲她的眼角,便如往常般将她圈在怀中入睡。 白苓躺在青年温暖的怀抱中,看向乌云散去后露出的那一弯月牙,想着离十五还有好些日子,终究不得圆满。 身后人平稳的呼吸声里,她睁着眼,直到东方既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大清早,宫中便派人来宣旨。 因为今天是四月初六,原本心情不大好的晏惊鹤顿时欣喜若狂,握着白苓的手,激动得像个孩子:“阿怜,想是我为你要的恩典来了,太好了!” 白苓看着他开心的笑容,也跟着弯起眉眼:“多谢大人。” “还叫大人。”晏惊鹤神情无奈,“我不是说了,你我以后都不必用这种称呼。” 白苓从善如流,喊出那两个字:“春去。” 少女声线清脆甜美,晏惊鹤觉得自己有些意境凄凉的字,被她念着就格外动听。 他勾起唇角,揉了一把少女绵软的脸蛋,心满意足:“这才乖嘛。” 晏惊鹤牵起少女的手,满面春风来到宣旨的首领太监黄公公前,恭敬跪下。 白苓跟着一起,在低头之前,和那拿着白毛拂尘的太监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今日并未带任何遮掩容貌之物,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自然认得她这位最得宠爱的长公主。 未戳穿她的身份,是因为她在给燕帝的第二封信中已经尽数说明了此事,以助他铲除奸相为理由。 燕帝虽然宠爱妹妹,但毕竟是一国之君,更看重江山社稷,而且她已经取得晏相真心,事已成定局,只能顺水推舟,答应了这异常荒诞至极的赐婚。 他已经交代身边人,要他们全力配合长公主之计。 “阿怜,太好了。”在宣旨之前,晏惊鹤将她的手拢在掌心,十指相扣处沁出薄汗。 在白苓的事情上,这位权倾朝野、智多近妖的权臣便会格外失去理智。 他已经全然忘记,他为白苓求的是“诰命夫人”,可尚未成亲,怎么会有“夫人”之名? “陛下有诏: 朕膺昊天之眷命,统御万方,兹有枢衡重臣、宰相晏惊鹤,经纬之才堪斡乾坤,谋谟定国……特赐婚于长公主楚苓,钦此——” 尾音在寂静的庭院中久久回荡。 晏惊鹤的指腹还残留着少女肌肤的暖意,此刻却如坠冰窟。 黄公公宣完旨后,似笑非笑看向眉宇阴沉的青年,吊着嗓子: “晏相,长公主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妹妹,能娶长公主是天大的荣幸,还不接了圣旨,向陛下谢恩。” 晏惊鹤一字一句似从喉间碾出,凤眸淬着冰棱:“本相已有婚约在身,陛下怕不是弄错了。” “怎会有错。”黄公公笑,“长公主亲自向陛下求的赐婚,老奴在此恭喜晏相了。” 黄公公将圣旨递给青年,却被一手拂开,圣旨滚落在地面积聚的雨水中,泥沼裹身。 “不必恭喜。”晏惊鹤冷笑一声,拉着少女起身,凤眸凛冽似刀,“与长公主这婚,本相不会成。” “大胆,你竟敢抗旨!”黄公公手指着他,气得浑身哆嗦,“你可知抗旨乃是杀头的死罪!” “死罪又何妨。”晏惊鹤揽住少女腰身,声若寒潭玉碎,“本相今生今世,只娶阿怜一人。” 他厉声喝道:“来人,把黄公公和这道假圣旨都给我请出去!” 晏惊鹤侧过身,慢条斯理为少女整理衣襟,淡淡垂眸:“对了,记得禀报陛下,黄公公身为首领太监却假传圣旨,实在罪不可恕,应当严惩不贷。” “你胆大妄为!” 被晏府玄甲卫拖着走的黄公公,口中骂骂咧咧,“奸臣贼子,待我禀报圣上,定然治你一个谋逆大罪!” 晏惊鹤神情分毫不变,只捂着少女的耳朵,弯腰与那双琥珀色眼睛平视。 他说:“阿怜不必担心,无论如何,我此生只娶你。” 白苓望着那双墨玉似的眼睛,心中怔然,久久没有出声。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雾魇(三二) 晏相抗旨不遵,燕帝并未立即责罚,而是派人传言给他一个考虑的期限—— 要不与长公主成婚,要不就失去宰相之位,并要在朱雀门前受笞刑一百。 期限只有一天,四月初七一早便要进宫给燕帝答复。 否则就以抗旨谋逆罪论处,格杀勿论! 晏惊鹤在收到传言就要策马去皇宫,对他来说,这两个选项完全没有犹豫的必要,直接选第二个便是。 他的属下纷纷跪在他面前求他三思,相位倒是事小,只是“笞一百”的刑罚,那可是能死人的。 可青年却笑得漫不经心,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是又如何,若能得阿怜为妻,再值得不过。” 他执意要去,就连白苓的阻拦也不听。 陈佩生不得不跪在他面前将脑袋磕破,以鲜血顺着青砖纹路蜿蜒成赤蛇: “大人,若是您真死了,你要阿怜姑娘怎么办……不如从长计议,要我说,您先答应与长公主成婚,将阿怜姑娘养在别院,等以后寻时机再将阿怜姑娘接进府中为妾室。” “这样一来,既保全了您的性命,您与阿怜姑娘还能相守,也是两全其美。” “何来两全其美!”晏惊鹤抽出腰间软剑,剑尖直指陈佩声咽喉,“你竟敢要我的阿怜做外室!” 陈佩生头磕得更响:“大人,此事事关您的性命安危,阿怜姑娘如此爱你,肯定会同意的。” 晏惊鹤却冷笑,凤眸勾起如刀的锋利弧度:“就算阿怜同意,本相也绝对不同意。” 他掷地有声:“本相的阿怜必须要堂堂正正,绝不能为人妾室,也不能为人外室!” “只是名分而已。”陈佩生依旧锲而不舍,“大人,您的性命更重要啊!” 晏府众人跪地,齐齐高喊:“大人,您的性命更重要!” “呵——”晏惊鹤冷冽扫过这群人,声音幽然,“看来,你们都想去黄泉地府走一遭。” 陈佩生继续大喊:“若能保全大人性命,属下万死不辞。” 晏府众人随之高喊:“属下万死不辞!” “行啊。”晏惊鹤勾起薄红唇角,“既然诸位想替本相探一探这奈何桥的路,本相自然应允。” 他略微动了下拿剑的手腕,却被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握住。 晏惊鹤怔愣扭头,撞进一双晕着清浅涟漪的琥珀瞳:“阿怜,你也是来劝我……我意已决,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春去,我知晓你对我的心意。”白苓弯着眉眼,声音比春风还温柔,“但时间还有一晚,你先别着急回复燕帝,我想,不妨再等等,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陈佩生将身子伏得更低,激动道:“是啊大人,阿怜姑娘说的对,或许还有转圜之机,以大人和阿怜姑娘的聪明才智,定然能想到。请大人冷静!” “请大人冷静!”晏府众人再度齐声。 晏惊鹤长睫稍敛,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少女一声: “春去若是此刻还是执意要去面圣答复,那阿怜便自戕于晏府前。” 晏惊鹤喉结剧烈滚动。 他忽然反手扣住那只柔荑,将人整个裹进怀里,下颌埋在她肩窝深深吸气:“阿怜……阿怜……” 每声呢喃都似带着血气,“你明知我……” 白苓郑重冷声:“若是你死了,我也绝不苟活。” “阿怜,你!”晏惊鹤顿时慌了,看着少女决绝的神情,终究叹息一声,“好,那便明日再去答复。” “这才乖嘛。”白苓这才笑了,模仿他的口吻,还捏了他的脸一把,“随我过来吧。” 晏惊鹤眉心深拧,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将软剑收回腰上,跟着少女一同回到了卧房。 他看见鲜红明亮的喜服摆在床榻时,眸中划过一丝茫然。 少女却笑吟吟伸手拆解他的腰带,他怔了一下,反扣住她的手:“阿怜,你这是?” “春去,莫要等到四月初九了,我们换上喜服直接拜天地吧。”白苓两只眼睛弯成月牙,“阿怜现在就想嫁给你。” 晏惊鹤沉沉望着她:“阿怜想的计策,莫非就是提前成亲?” “是。”白苓声音轻快,“若是我们提前成亲,或许陛下能网开一面,或许就不再强求长公主和春去成婚了。” 晏惊鹤无奈看着自家天真的小姑娘:“可你知,即使这般也无用。” “那又如何。”白苓踮脚环抱住他的脖子,主动献上红唇,“我就是要与你成婚,与你拜堂,我现在就要成为你的妻子。” “阿怜。”晏惊鹤幽黑的眸晦暗不明,“哪怕死,我也不会娶旁人。” 白苓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现在提前拜堂不是正好吗?” 晏惊鹤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揽住她的腰身,“可若你嫁给我,成了我的妻,我死,你也会死。” “若是不嫁,若是我能活着便一定娶你,而若是我死了,你还可以带着你弟弟离开,以后寻一良人再嫁。” 白苓倏然从他怀中抬起头,不可置信:“你要我嫁给旁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也不舍得。”晏惊鹤捧住她的脸,眉眼低垂,“只是皇命不可违,这是最好的方法。” “我不愿意!”少女态度很坚决,一把扯住他的衣襟,过分执拗吻上他的唇。 这不像是一个吻,反倒是更像是撕咬,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可晏惊鹤却感觉那么甜。 白苓又松开他,眼眶通红:“我才不要你用死来成全我,若是你死了,我也不嫁给旁人。” 她忽然退了两步,抽出发髻中一支珠钗,抵在喉间。 “阿怜!”晏惊鹤大惊失色。 白苓倒是冷静:“你只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晏惊鹤看着她薄红可怜的眼尾,闭了闭眼,终究拗不过她:“好,阿怜,今晚我们就拜堂。” 白苓喜笑颜开,随手将珠钗丢了去,还利落抽掉青年拆开一半的腰带。 她扬起俏脸,指尖缠绕着腰带,笑得妍丽又直白:“夫君,你的喜服是自己穿,还是……阿怜帮你穿?” 夫君…… 晏惊鹤被这个称呼烫到,呼吸重了几分,喉结滚动:“我自己穿就好。” “好吧。”他既是这样说了,白苓也没有强求,兀自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换上喜服。 换好喜服后,他们并没有再做其他打扮,就是这样,拜了天地。 窗外又下了雨,月牙被乌云彻底遮蔽,两人坐在床上对视,视线交缠,心知肚明接下来该发生什么,可都久久不动。 终究是白苓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僵持,主动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唇。 她含糊道:“夫君,既然已经拜堂,该……” 晏惊鹤随即眸色一暗,突然翻身将人摁在锦被上,加深这个吻。 床幔放下,摇曳的烛火跃动在青纱帐上,映出两道紧密相拥的身影。 白苓琥珀瞳中水雾潋滟,却好像无法聚焦。 青年亲吻着她。 炽热的、潮湿的、温存的,既似蛇信逡巡领地,又像是雪夜银狼撕咬猎物的强势。 “阿怜……” 他浓黑的眸沉沉压下,如覆盖着风雪压城前的云翳,翻涌出无边的晦暗,那锋利的眼尾拖曳出一抹妖冶绯色。 冷白如玉的脖颈,那颗精致凸起的喉结随之滚动,苍白剔透的表皮下淡青色的筋脉如蛇狰狞游走,蜿蜒出又冷又艳的颜色。 ——恍若堕仙。 “后悔吗?”青年还在询问。 他的声音沙哑蛊惑,似夜晚航行深海时遇见的海妖歌声,诱人情不自禁去沉沦。 “不后悔。” 说完,白苓咬住唇瓣。 轰隆—— 惊雷劈开雨幕时,烛台轰然倾倒,最后一点火光挣扎着湮灭。 雨点很是急促,淅淅沥沥,密织成一张滔天巨网,将整座庭院围得密不透风。 他轻轻啄吻着她的耳垂,不断说着:“阿怜、我的阿怜……我要与你长相厮守……” 除了这几句情话,便尽数是荒唐之言。 可白苓已经无暇顾及什么。 本就微薄的神识被连绵不断的大雨冲碎,如浅滩上细密的白沙般散开,再也无法聚拢。 海妖已经成功完成了诱惑,让那人彻底沉溺于幽冥深海,纵是万劫不复也心甘情愿。 雨下得更大了,漏刻声混着时断时续的啜泣。 今夜,雨打芭蕉,樱桃坠地。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雾魇(三三) “阿怜……” 晨风裹挟着朝露的湿气从窗棂缝隙钻入,将这句缠绵低语揉碎在帷幔间。 白苓系衣带的指尖蓦地收紧,雪带在掌心勒出淡红痕迹。 侧首望向榻上沉睡的青年,天光在鸦青睫羽上流转,往常阴鸷沉冷的眉眼此刻舒展如云开雾散,终于露出皎月灼华的真容。 他唇角勾着餍足的笑,倒显出几分少年人的天真。 白苓抿直唇瓣,静静看了他许久,指尖抚摸过锁骨处的暧昧红痕,妖力自莹白指尖溢出,红梅似的印记便如晨露遇阳般消融。 她凝望青年片刻,忽而低笑一声,广袖挥出漫天流萤般的碎芒。 半空中浮现的宣纸承接着星辉,墨迹如春蚕吐丝般徐徐浮现。 “老狐狸,好戏该上演了。” 而这回换她做执棋人。 白苓最后看了他一眼,将折好的信笺置于枕畔,转身走出卧室,晨光勾勒出她纤长的轮廓,刹那间化作雪色流光掠去。 长公主府韶光阁内,阿慢一直在她房间等候,手托着腮倚靠窗棂,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琉璃盏中的花枝。 忽然看见一道白色身影在眼前出现,笑容绽开:“姐姐,你来了!” “嗯。”白苓微微颔首,笑得意味深长,“阿慢,东风已至,该收网了。” 阿慢也露出狡黠的神情,亮出两颗小虎牙:“好的,姐姐,一切已准备就绪。” 而他们策划收网捕捉的对象,此刻正悠悠转醒,怀里空荡荡的,本想着把美人再捞进怀里温存一番,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床榻。 晏惊鹤坐起身,眉心紧蹙,余光瞥见枕侧折起的纸张,拿起拆开一看,他瞳孔骤缩,指骨捏得青白,呼吸如困兽般倏然加重。 “夫君亲启: 昨夜已与夫君拜堂,阿怜心满意足。 可天恩浩荡,皇命难违,阿怜深爱夫君,不忍夫君为阿怜身陷囹圄,更不愿夫君为阿怜丢弃相位、遭受重刑。 阿怜希望夫君能答应赐婚,保全性命。 虽然此生或许再难相守,但夫君之情意,阿怜会一直铭记于心……” 剩下的文字,晏惊鹤已经不忍再看,大力揉皱了纸张,跌跌撞撞跑出去,几乎声嘶力竭: “阿怜……我的阿怜呢……阿怜你在哪、不要吓我……” 一向运筹帷幄、清贵淡定的青年,此刻披头散发,神情惶恐,全然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欲冲出府外,陈佩生冒死拦住,以头叩地:“大人!羽林卫已到前厅……您现在不能走。” “滚开!”晏惊鹤一脚踹开仆人,“谁敢拦我?” 陈佩生抬头,撞进一双翻涌猩红的眼睛,心中大骇,这是他第二次见青年如此失态。 第一次是前几日那位受伤昏迷,而第二次也是因为她。 他吞咽了一口,小心翼翼回答:“府上所有奴仆侍卫都出动了,并未找到阿怜姑娘,想来阿怜姑娘可能……已经出府了。” “哦,出府?”青年声线幽幽,忽然冷嗤一声,“谁放她出的府,守门的侍卫呢!” 守门的侍卫长诚惶诚恐汇报:“大人,我们并未看见过阿怜姑娘,晏府前门和后门均有侍卫把守,看见阿怜姑娘必然会拦着,绝不可能放——” 晏惊鹤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刀,横在他颈侧,凤目赤红如堕魔障:“那你说,阿怜那般柔弱的女子,还会飞墙走壁不成?” “属下……属下也不知。”侍卫长扑通跪地,脸色煞白,脸上冒出冷汗,“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随即,满院玄甲卫齐刷刷跪地,刀剑落地声此起彼伏。 晏惊鹤危险眯起了凤眸,齿缝中挤出的一声:“那还不快去找,翻遍京城、掘地三尺,都要把我的阿怜找回来,否则……” 他勾起薄艳唇角,声若厉鬼呢喃:“你们也没必要活了。” “是是,属下这就去找。”侍卫长忙不迭应道,慌张从地上爬起来,领着玄甲卫出了晏府。 晏惊鹤提刀快走,显然要一起去。 陈佩生膝行到他前面,抱住他的腿。 “松开,否则休怪本相不念及主仆情谊,杀你了你。”晏惊鹤垂眸,视线如淬了寒潭冰棱。 “大人,皇宫的人已经来了,若您再不去答复,恐怕——”陈佩生抬起头,神情悲怆,“大人,您现在必须去皇宫!” 晏惊鹤冷淡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皇宫来的人。 为首的还是昨日来宣旨的的黄公公,手拿白拂尘,神情讥诮,而他身后跟着数十名暗红甲的士兵,各个身强体壮、气势凌冽。 暗红甲,乃是皇宫禁军羽林卫的标配。 他意味不明嗤笑了一声:“陛下对本相真是看重。” 黄公公吊着嗓子,趾高气昂依旧:“晏大人,请吧。” 晏惊鹤笑容不变:“不好意思啊黄公公,内子失踪,本相得先去寻找,怕是得晚一些再去给陛下答复。” “大胆,你是想抗旨吗?”黄公公凶狠瞪眼,用手指着他,“你可知陛下让我带羽林卫来是何意,若是你抗旨不从,羽林卫可就地斩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日已经抗了,不差今日这一回。”晏惊鹤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把老太监气得够呛,手中拂尘都跟着抖三抖。 黄公公手指那道修长身影,尖利的嗓音刺破凝滞的空气:“羽林卫听令,晏相公然抗旨,藐视圣上权威,乃是大不敬,遵照圣上旨意,就地斩杀!” “是!”羽林卫气势雄壮的一声。 可晏惊鹤的脚步分毫不顿,神情波澜不惊。 “大人,您不能走啊。”陈佩生瞬间急了,再次想拉住青年,却被一把拂开。 青年飞身上马,雪白寝衣被风鼓吹起,长发凌乱翩飞。 羽林卫手拿刀剑浩浩荡荡包围过来,陈佩生卸了力气,心中陷入绝望。可忽然,他听见嘹亮的一声:“且慢,长公主有令!” 听到长公主三个字,黄公公立刻叫停羽林卫。 马上的青年蹙眉,扯动缰绳的动作下意识停顿。 陈佩生莫名感觉事情有了转机,眼睛一亮。 所有人都看向一骑绝尘而来的人,那人在晏府门前勒马停下,正好挡在青年和羽林卫中间,扬起的蓝绸如天河倾泻。 那蓝绸随风舞动,瑰丽而曼妙,恍若佛教壁画中飞天的襟带。 “长公主有令:在晏相向陛下答复之前,任何人不得对晏相动手!” “可陛下他……” 黄公公还想说什么,却被传令之人喝止:“黄公公,陛下说过,此事由长公主全权负责,违抗长公主懿旨等同于违抗圣旨,你想抗旨吗?” 老太监立刻毕恭毕敬拱手:“老奴怎敢,老奴自然全听长公主号令,只是那晏相执意要去寻人,不愿去皇宫,老奴没有办法,这才——” “好了,我知道了。”那人看向策马欲走的青年,扬长声音,“晏想,你瞧,这是什么?” 他将一支珠钗勾上那蓝绸,作飞镖射过去。 晏惊鹤眸光一凝,两指夹住,看清珠钗样式时眸色变暗。 而那勾在珠钗上的绸缎边缘绣着长公主独有鸾尾纹,却浸着一股淡雅的玉簪花香。 他看向那人,凤眸冷厉似刀:“我的阿怜呢。” 传令官意味深长一笑:“晏相不必着急,阿怜姑娘正在长公主韶光阁赏花。只等晏相向陛下答复之后,殿下便会将阿怜姑娘全须全尾归还。” “长公主这是在威胁本相?”晏惊鹤声线幽凉,恍若寒潭浸润冰弦。 “殿下说,晏相应该懂‘花开堪折直须折’的道理。”那人笑容加深,“大人还是进宫答复吧,莫要让阿怜姑娘……” 晏惊鹤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忽然低笑出声。 他反手将珠钗刺入掌心,鲜血顺着银色钗尾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血莲,再抬眸时,眼底猩红如赤铁,疯戾至极: “好,如殿下所愿,本相这就入宫。”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雾魇(三四) 青石板沁着昨夜的雨,蜿蜒水痕在晨光里泛着幽蓝。 晏惊鹤跪在朱雀门投下的阴影里,玄铁镣铐在膝下硌出深红淤痕。 鎏金门钉在他眼前晃成模糊的光点,脊背上金线绣的云雁随着呼吸起伏,倒像是真的要挣脱这身绯色衣袍。 进宫面圣,自然不能衣冠不整,他特地折返回房,换上了……昨日穿的喜服。 来到御书房,晏惊鹤的答案如旧,燕帝顿时龙颜大怒,命羽林军立刻将他架到朱雀门前,笞刑一百。 檀木刑杖破空时带着哨响,第一杖就撕开了锦绸,碎帛混着血珠溅在青石板。 执刑的官吏后颈渗出冷汗,手腕微抖,毕竟受刑这人可是曾经权倾朝野、杀伐果断的奸相,恶鬼之名传遍京城。 “三!” 皮开肉绽。 “七!” 血顺着流进砖缝,在青苔上蜿蜒出细细的溪流。 “十五!” 晏惊鹤咳出血沫。 “二十一!” 刑杖带起碎肉,皂靴边沿浸透的鲜血已凝成暗褐色。 青年终究发出一声闷哼,目光却依旧坚定,血水染红了执刑官吏的皂靴边缘。 在第二十三杖击在脊骨上时,他终于不堪重负,喜服被鲜血浸透,颜色更深更艳,围观人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黄公公拂尘穗子扫过晏惊鹤染血的颧骨,嗓音掐得似夜枭啼鸣:“晏相,陛下开恩,说再给你一个机会,若你答应赐——” “绝不!”在他话没说完时,晏惊鹤便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凄厉。 他漫不经心抚去唇角血渍,侧头看他,凤眸猩红如烙铁,疯戾到让人联想到地狱爬出来索命恶鬼。 黄公公骇得一哆嗦,手脚顿时寒凉。 晏惊鹤轻嗤了声,淡声:“继续。” 暗处一顶软轿内,白苓仔细数着,在快要到三十杖时,便叫随从的婢女过去传话,“叫他们停下,不准再打了。” 她向刑吏确认过,三十杖是一个成年男子能够承受限度的一道分水岭,还只是皮肉之伤,可三十杖之后就会伤及根本。 “二十九!” “三十!” 刑吏高举的乌木杖悬在半空,翠微茜色裙裾拂过满地血污:“长公主有令,速速停下!” 刑吏动作顿住,迟疑看向负责监刑的黄公公。 黄公公眯眼看去,认出是长公主身边侍女翠微,便随意挥动拂尘,“既然长公主说停,那便停下吧。” “晏相,你真是好大的福气,这抗旨违婚,长公主还能如此宽宏大量,还不向公主殿下叩头谢恩。”他故意调笑,声音掐得又尖又细。 晏惊鹤神情冷肃,讥笑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须假作慈悲。” “大胆,你竟敢如此污蔑殿下。”黄公公逮着机会便开始耀武扬威,挥了挥手,“既然你不识公主好心,那就继续打,给杂家狠狠的打!” 晏惊鹤却笑了,薄唇沾着血,妖冶而诡艳。 刑吏犹豫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刚要挥动刑板,就被翠微再度叫停:“住手,长公主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 “翠微姑娘,不是我们不听,是这奸相太不知好歹了。” 黄公公口吻似是无可奈何,只是姿态异常张扬。 他忽然想到什么,笑得更是肆无忌惮,“对了,杂家差点忘了,他已经不是宰相了,陛下已经把他变作庶人了。” 他义正言辞:“翠微姑娘,杂家是在为公主报仇。” 翠微冷声:“殿下下令,不得再继续打,若有违者,仔细你们的脑袋!” “这……”黄公公面露犹豫。 跟在燕帝身边多年,最是清楚长公主有多么嚣张跋扈,也最是清楚燕帝有多么宠爱这位嫡亲幺妹,若真是惹长公主不快,怕是掉脑袋都是轻的。 他刚要开口妥协,却听伏在地面的青年出声:“长公主的恩典,在下无福消受,请姑娘代为转达,等在下受完一百笞刑,还请殿下将吾妻安然无恙送回晏府。” 翠微对上那双赤红凤目,微微蹙眉:“受完一百笞刑,晏相觉得自己还能活着?” “无论活着与否,还请殿下……”晏惊鹤虽是有气无力,却字字决绝,“将吾妻安然无恙送回晏府!” 后半句他陡然拔高声音,声若泣血。 翠微睫毛颤了颤,无措地看向某个方向。 白苓掀开轿帘,对她无声说了几个字。 翠微顿时心领神会,镇定下心神,冷静开口:“晏相,我们殿下说了,若要您真想让那位阿怜姑娘安然无恙,得您亲自去公主府一趟。” 晏惊鹤眯起凤眸,审视望向她,眸光深刻如刀。 翠微微微一笑,招了招手,另外一顶软轿随即被抬来,落到青年身边。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从容道:“晏相,请吧。” 晏惊鹤直勾勾盯着她,又是吐出一口血,而后抬手擦拭去唇边血渍,笑得越发幽凉诡艳:“殿下还真是……” 他话并未说完,接着道:“既然殿下如此盛情相邀,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终于完成任务,翠微松了口气,抬袖对白苓这边打了个手势,而后挥手吩咐侍从将青年扶进轿中。 可谁知仆从的手还未触及那染血的喜袍,那浴血之人竟拂开他们的手,兀自撑地而起,绯色衣摆逶迤如凤凰垂死的尾羽。 在进轿子前,他忽然脚步一顿,瞳孔倏地收缩,目光如利刃刺向暗处那顶垂着鲛绡的软轿,只是轿帘在他看去的前一刻已经放下。 一闪而过的是一截雪似的皓腕。 晏惊鹤淡淡敛下长睫,弯腰入轿。 ** 长公主府,荷花池旁,雪绸屏风将凉亭内的情形挡得影影绰绰。 晏惊鹤跪在地上,身负镣铐,两旁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他抬头看向屏风上映出的影子,依稀能辨出里面的大致情形—— 千娇百媚的公主正斜倚在矮榻上,身边仆从环绕,更是有几个体态清瘦修长的男子陪侍在一旁,殷殷笑语不断。 不愧是大燕第一骄奢淫逸的公主。 他勾了一下沾血后更加艳丽的唇角,冷嘲意味十足。 屏风后,白苓张唇接过一个男宠递来的葡萄,看向外面跪地的身影。 即使身负重伤,镣铐加身,他的腰背也挺得笔直。 她忽地掩唇轻笑,用妖力改变后的声线华丽又妩媚:“晏相,本宫记得,数日前你曾向本宫要城南那处温泉别所,怎么后来还不了了之了。” 晏惊鹤平静回:“自然是不需要了。” “哦?” 白苓装作困惑,语调千回百转,“本宫听说你最爱白玉簪花,要那处温泉别院就是为种植此花,为何又不要了,本宫能问问缘由吗?” 晏惊鹤淡声:“内子不喜罢了。” “内子?”白苓忽然娇笑,发间步摇随轻笑颤成碎玉清音,“晏相说的是那位阿怜姑娘吗,你们尚未成婚,怎么就称内子了。” 晏惊鹤依旧从容:“昨夜,我与阿怜已经拜堂,她就是我的妻。” 他声线忽然如淬冰:“殿下,请问吾妻如今身在何处?” “在何处啊,自然是在——”白苓故意拖长声线,果然见青年有些许动作。 她又坏心眼地不再继续说,装模作样感叹:“晏相对那位阿怜姑娘还真是情深义重,让本宫很是羡慕呢。” 白苓从榻上施施然起身,身旁人顿时退后。 她慢慢走向屏幕。 晏惊鹤眉心深锁,本要出声讽刺一番,可在看见屏风上倒映出的身形时,浑身一震。 那女子身着飞天神女样式的华丽裙衫,梳灵蛇髻,臂弯处绸带飞扬,虽说打扮天差地别,可她的身形…… 这道被他用目光描摹过无数次、梦中也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形,他绝对不会认错。 晏惊鹤心神震撼,猛然吐了一口血。 白苓丝毫不觉,笑吟吟开口:“只可惜,阿怜姑娘突发暴症而亡,尸体就在这荷花池中。” 她笑声如银铃清脆,却极度恶劣:“晏相若是想寻,得自行跳入这荷花池中,把阿怜姑娘的尸身捞上来。” “你——”晏惊鹤深深望着屏幕上纤细曼妙的身影,出神了好久。 喉间腥甜再也压不住,鲜血喷洒间竟低笑出声。 白苓微微蹙眉,微微张唇,却见那道浴血身影已冲破侍卫桎梏,不管不顾跳入荷花池中。 “扑通——” 水花惊破满池浮萍,血色在碧波间晕成凄艳的霞。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8章 山神(十) 白苓虽然被浇了一头冷水,心底却仍对命书的的话存着三分疑虑。 她自以为是认为,她的感受不会出错。 晴阳高照,微风和煦。 他们四人在杏花坞待到第五日,身体调整得差不多了,路上带的干粮食物也准备好了,就要辞别。 村长一直在挽留:“诸位再在杏花坞多玩几天,老朽都没有好好招待呢。” 风逸之拱手:“村长您已经做的够多了,感激不尽。” “是啊,再多呆几日呗,好姐姐~” 忆安也很是不舍,紧紧抓着胡枝音的手不放,瘪着嘴撒娇。 胡枝音忍俊不禁:“姐姐也很舍不得忆安,不过我们确实有要事要处理,不能多做停留……等以后,忆安妹妹来上京,姐姐定好好招待。” “好吧,那以后我去上京找姐姐玩。” 忆安看着娇气,其实是极通情达理的,乖乖应下后,还叮嘱他们行路小心,路上遇到陌生人千万不要搭理。 “好好好。”胡枝音笑得无奈又宠溺,和她抱了一下。 而忆安和她分开口,又眨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期待地看向白苓。 白苓笑着敞开怀抱,圆润的小姑娘立刻欢欢喜喜抱住她,还凑到她耳边说: “阿苓姐姐,你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最香的女孩子。” 白苓被这天真的话逗笑:“忆安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 “真的吗?”忆安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我真的很可爱吗?” “是啊,真的很可爱。” 白苓点了下她的鼻尖,“忆安是最可爱的女孩。” 忆安开心极了,抓着白苓的手一直在晃。 胡枝音佯装生气,扭过身子,红玛瑙耳坠随之晃出一道流火:“忆安妹妹只说阿苓漂亮,难道我不漂亮?” “没有,没有,枝音姐姐也超级漂亮,和阿苓姐姐都是最漂亮。”忆安像是个端水翻车的渣男,慌张辩解着。 “是吗?”胡枝音斜挑着眼角故意逗她。 “是的,是的,绝对是的,枝音姐你别生气了。”忆安急得快哭了。 胡枝音噗嗤笑:“好啦,逗你的,没生气,我哪有这么小气嘛。” 忆安看见她神色揶揄,嘟了嘟嘴:“枝音姐,你就是爱逗我!” 她们笑作一团,欢快的笑声如银铃清脆,惊醒了一地如玉碎的杏花。 抱剑站在一边的风逸之被感染,也牵起唇角,对身边人感叹道:“女孩子的友谊真奇妙,这才几天啊就如此情比金坚,是不是啊,林兄?” 林惊鹤淡笑,只盯着那身着杏色襦裙的少女,莫名道:“阿怜今日穿了艳色。” “是哎,我都没注意到。” 风逸之将目光从那烈火耀眼的少女身上挪开,挠着头笑,“阿苓好像很少穿这种鲜艳的颜色,突然穿,看着有点不习惯。” “很漂亮。” 青年轻柔的呢喃揉进风里。 风逸之有点没听清,“林兄,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林惊鹤咔哒收拢折扇,笑得轻轻浅浅,他意味深长望向远处天际渐渐漫上的黛色,“还是来了。” “什么来了?”风逸之循着他目光望去,困惑皱眉。 不多时,晴阳被乌云遮盖,天边浓云已如泼墨般压上杏林梢头。 豆大的雨珠砸在瓦当上迸裂成雾,转眼间便将远山吞没在青灰雨幕之后。 这场雨来得蹊跷,下得癫狂。 待到第三日黄昏,檐溜已在地上凿出浅浅沟壑。 房间里,胡枝音隔窗眺望远处的连绵山峦,叹了口气:“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了,也不知还会持续多久。” “我希望下得越久越好,这样姐姐们就能多待一阵了。”在她们房间里玩的忆安倒是笑呵呵,坐在椅上无拘束晃着腿。 “你啊。”胡枝音无奈刮了下她的鼻尖。 忆安俏皮吐舌,“我就是舍不得两位姐姐嘛。” 本倚窗欣赏雨丝成帘的白苓听到这话扭过头,失笑道: “我见杏花坞不是很多和你同龄的女孩子,你多和她们玩玩,就不会舍不得我们了。” “是很多,不过……” 忆安撇撇嘴,“不过阿爹不让我和她们玩。” “为什么?”胡枝音好奇心被提起来,“村长不像是那种迂腐的、阻止孩子交友的人啊。” “也不是阻止吧。”忆安认真说着,“阿爹说她们以后都是要嫁的,再也不会回来,若是同她们玩,以后见不到会伤心。” 胡枝音:“嫁?嫁到哪里,为什么不会回来?” “不知道,反正就是嫁出去。” 忆安一脸天真,“我们村里很多女孩嫁出去都会嫁的很远,而且再也不会回娘家。” “嫁出去就不回娘家,这是哪里的陋习?”胡枝音有些气愤。 而白苓眸中却划过一缕沉思,这“嫁”出去就不能再回来,除了陋习以外,还有可能……根本无法回来。 她垂眸向左手腕,红绳如一线朱砂,黑色铜钱漫无目的轻晃,发出细微清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忆安:“就是啊,不过我和小柔约过了,我俩都不嫁,就一直留在杏花坞,做一辈子好朋友。” 她咯咯笑,说到小柔,疑惑“嗳”了声:“小柔前日不说也来的嘛,怎么现在不过来。” “或许是雨太大了,不好过来。”胡枝音漫不经心道。 “不应该啊,又没几步路,打伞就过来了。”忆安跳下椅子,“我去看看吧。” 说着,她拿过靠在一旁还水漉漉的黄皮伞就要走。 胡枝音忙起身:“我跟你一起吧。” “我也一起吧。”见状,白苓也一道。 三人撑两把伞,走进雨幕里。 刚巧出房间门的风逸之看见,喊了一声:“雨下这么大,你们去哪?” “找小柔!”胡枝音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哦。”风逸之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回屋,一道玉白身影却从余光晃过,诧异问:“林兄,你又是去哪?” “和她们一道。”青年撂下一句,修长的手指执着把二十四骨的玉伞,踏入灰蒙蒙的雨色。 风逸之暗自嘀咕:“人家姑娘找朋友玩,你个大男人跟去做什么?” 不过,他想了想,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雨丝连成线,天昏地暗,因而小柔家房檐上的那抹红格外刺目。 “这是怎么回事?”忆安呆呆看着小柔家来往络绎不绝的人,指着门上贴着囍字问。 “为什么会办喜事?”胡枝音也皱眉,“小柔家不是只有她和她奶奶吗,这谁的喜事?” “当然是小柔的啊。”一个中年男人从小柔家里出来笑道。 “陈叔。”忆安认得他,抓着焦急问,“你弄错了吧,小柔还没议亲呢,怎么会成亲?” “原来是忆安啊。” 被称为陈叔的中年男人笑得满脸褶子,“没弄错,怎么会弄错,小柔可是好福分,被大户人家的少爷一眼相中,要飞黄腾达享福咯!” 他哈哈大笑,撑伞慢悠悠走开。 “不可能!”忆安猛然摇头,准备冲进小柔家,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拦住。 “爹?”忆安错愕。 “忆安,莫要胡闹!” 村长疾言厉色,往常堆满笑纹的喜庆胖脸此刻格外阴森,“今日是小柔的大喜之日,你不要在这里捣乱。” “不可能,昨儿还没有的喜事,怎么今天就有了!”忆安不肯相信。 “是啊,就算是成亲怎么会如此突然?”胡枝音也撑伞上前,神色严肃,“这太不合理了。” 村长见到她,准确的说是目光划过一旁的白苓,忽然又恢复和蔼的笑: “姑娘有所不知,小柔之前其实早有议亲,和城里米行的公子,怕忆安伤心一直没说而已,今日是早就定下的良辰吉日,算不得突然。” 忆安大叫:“我不信!我要去亲自问问小柔!” 说着,她就要不管不顾冲进去,却被两个年轻汉子拦住。 那两个年轻汉子虽算不上宽胖,但脸庞也大,眉宇间和村长、忆安都有几分相似,是忆安的两个哥哥。 “大哥二哥,你们别拦我,我要找小柔问清楚!” “把忆安带回家去。”村长揉着眉心道。 “是,父亲。”他们回答,又对着忆安训斥:“忆安,这是大事,容不得你胡闹。” 他们强势架着哭喊得撕心裂肺的忆安走,胡枝音看不下去,“村长——” 村长打断她的话:“胡姑娘,这是我们家的私事,请你们不要过问,不过你们要是想吃酒席可以进去。” 胡枝音哪里有什么心思吃酒席,摆手就要拒绝,却听身边少女轻快道: “好啊,小柔的酒席自然是要吃的。” “阿苓?”胡枝音错愕。 白苓挽着她的手臂,压低声音:“胡姐姐,此事明显蹊跷,忆安不能进去,但我们可以。” 胡枝音心领神会,转脸也拱手笑道:“却之不恭。” “太好了。”村长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忙邀她们进去。 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含笑的声音:“村长,不知我们可有机会一道?” 风逸之也大声道:“是啊,我们也想一起吃席。” 见两人过来,村长的脸只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热情:“当然,各位请。”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章 囍事(八) 白苓怔怔望着眼前一幕,手背的痛感都有些模糊。 温润如玉的青年单手钳着女人脖颈提起,姿态宛若提笔挥毫般从容,可那绷紧的手腕上青筋如游龙凸起,昭示着骇人力道。 女人从脖子到脸都紫红发胀,与青年冰雕玉砌的肤色形成对比,极具视觉冲击力。 白苓的目光从他的手又移到脸,如玉的下颌紧绷,鸦羽长睫微垂,凤眸延展的弧线更加幽冷锋利。 她还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林惊鹤。 “救——”女人喉间挤出的破碎音节刺破死寂。 白苓蓦然回神,死死扣住青年手腕:“快松手,要出人命了!” 青年漫不经心侧首,霜雪似的眸光落在她手背上的红痕:“她伤了你。” 白苓又是一怔,无奈:“哎呀,就是挠一下,又罪不至死啊,再说还得讯问她呢!” 林惊鹤看向少女焦急的神色,睫毛敛了下,五指倏然张开,新娘猝不及防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咳咳——”她伏地猛咳,脸上涕泗横流,像是能把胆汁都咳出来。 等那口气缓过来,总算不咳了,她抬起脸,怨毒目光穿透凌乱发丝直刺而来,猩红眼珠里翻涌着淬毒的恨意。 林惊鹤轻摆折扇,莞尔:“怎么,不装疯了?” 胡枝音、风逸之疾步赶来,惊疑不定地打量涕泗横流的新娘:“什么,她在装疯!?” 新娘慢慢咧开干裂的唇,咧到最大限度,又开始痴痴地笑,声音像是乌鸦般粗噶难听: “都该死!都该死!负心汉都该死!” 她的眼神虽不似之前那般空洞,可翻涌着凶戾、癫狂的恨意,也属实不像一个清醒的。 胡枝音蹙眉,势要弄清楚的架势:“林师兄,你方才说她是装疯,可是真——” “不知,诈她而已。”林惊鹤轻描淡写,眼神也没再施舍分毫过去,目光却逡巡在仍攥着自己腕骨的纤纤玉指上。 白苓回神,触电般缩手,反被冰凉的指节擒住手腕。 “嘶——”她震惊又困惑地望着突然发难的青年,额角爬满冷汗。 老狐狸竟用指腹狠狠摁住她手背上的血痕,还莞尔在笑,端的是霁月清风。 白苓吞咽了一口,用力扯自己的手,可根本扯不动,只能歪头忍痛假笑:“林公子,这又是何意?” “阿怜是不是很疼?”青年温声询问,恍若关怀。 “是啊,特、别、疼。”白苓后槽牙磨得咯咯响。 老狐狸又是一笑,薄唇微掀:“疼好啊,疼才能长记性。” 小花妖长了几分实力就开始莽撞行事,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白苓震惊得瞳孔震颤,满脸刻着“你还是人吗?”的质问。 可青年心情好像更好了,黑眸都笑出清清浅浅的纹路,气得白苓想挑起来挠花他的脸。 再俊也挠,让他笑、让他笑! 白苓火冒三丈,头发感觉都得竖起来,可忽然间清润的灵力覆盖住伤口,将灼痛尽数浇熄。 心口愤怒的火焰也似被滋啦一下浇灭,冒出袅袅白烟。 青年松开她的手后,指尖又朝她面门探来,白苓下意识退后,却被扣住肩膀无法动弹。 指尖实实在在落在她的额心,白苓睫毛颤了颤,心往上一吊:“这又是要做什么?” “林师兄应该是在查看妖气吧?”已又去确认一边新娘是真疯的胡枝音折返回来,见此,猜测一句。 “妖气?”风逸之轻撩鬓侧挡脸的碎发,压不住好奇心,“阿苓身上怎会有妖气?” 胡枝音沉声解释: “新娘方才突然发狂抓伤阿苓,很可能是残存妖气控制的,但新娘身上没有,很可能已经转移到阿苓身上。” “原来如此。”风逸之了然,也期待看过去。 白苓眉毛抖动,有些无语。 有没有妖气转到她身上,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而且林惊鹤指尖只是虚虚搭在她额心,连半点灵力都没放,怎么探查? 白苓狐疑盯着他瞧,见他还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认真思考状,旁人根本看不出破绽,眼角抽了下。 她无可奈何:“林公子,还不行吗?” 后半句又压低用气音说:“行了,不用再装了。” “做戏要做全套,阿怜也不想让风兄和胡师妹猜疑吧?”青年笑吟吟回,随之也放下手,宽袖遮住玉似的腕骨。 白苓一噎,虚情假意:“那多谢林公子考虑周到了。” “不用谢。”老狐狸脸皮厚比城墙。 胡枝音一直扯着风逸之不去打扰“小情人”说悄悄话,风逸之满头雾水发问,她也懒得多解释,见两人总算不说话,才轻咳一声打断: “林兄可查到妖气了?” 听到这一声,那双似浓雾弥漫的黑眸总算移开,白苓也松了口气,心不在焉打量起牢房的光景来。 谁知竟听身边笃定一声:“有。” 众人齐刷刷望向青年,包括白苓,其余人是在期待他的下文,而白苓则是不可置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青年淡定自若,说出后半句:“不过很微弱,无法收集,也无法辨出是什么妖?” 希望落空,胡枝音顿时泄气,垂下头、肩膀也落下,耳侧红玛瑙无力轻晃着,如火的红似乎也黯淡许多。 “怎会如此?” 她对林惊鹤的话是深信不疑的,他说查不出,那肯定查不出。 风逸之拍拍她的背,宽慰道:“没事,找其他线索便是。” 哗啦啦—— 是牢房锁门的粗铁链碰撞发出沉闷厚重的响,最后的余韵在他们踏出牢房大门时彻底消失。 黄昏已至,暮色如血漫过他们的发梢,马车帘拉上后,车内阴影如巨物降临。 回去的路上胡枝音还在念叨新娘,唉声叹气:“她们应当是真疯,可就算是疯子,也不该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风逸之拨弄着剑柄上红绳攒成的剑穗,也是有气无力:“应该和兰陵城一样,肯定是有人、又或者有妖故意遮掩线索,就是不知这突破口在哪?” 马车有些颠簸,行驶的辘轳声每一道都似正好吞没心跳。 白苓听得莫名有点犯困,偏生老狐狸又坐在她身边递来阵阵幽苦的清香,让她更加想睡。 白苓困得小鸡啄米,脑袋一歪栽进苦香缭绕的怀抱。 她倏然惊醒,抬头就望进一双狭长的、盛满戏谑的凤眸中。 白苓慌张直起腰坐好,长睫颤得飞快,欲盖弥彰地整理起衣裙,“不好意思啊,方才太困了。” 风逸之正巧看见完整看见那一幕,促狭:“阿苓怎么困成这样,回去好好睡一觉。” “些许是太疲惫了,说实话,我现在也有点困。”胡枝音给自己捶肩,眉心的郁结也笑走了。 白苓手指绞着一缕头发,尴尬干笑。 林惊鹤看见少女一丛浓睫颤若蝶翅,抵唇轻笑,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眉心拧起,探手向少女垂在身侧的玉腕。 可指尖堪堪触及到那圈银丝镯,马车忽然停下来,牵头的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少女好奇掀开车帘张望,与他的指尖错过。 “怎么回事?”风胡二人也探头出去,就见是另一辆马车拦住他们的去路。 “是错不开了吗?”胡枝音看了下情况,指挥马夫,“往右边挪一下吧。” 马夫应“是”,可刚扯住缰绳,就听到对面马夫的声音:“等一下!诸位少侠,我家主人有事相谈?” 胡枝音眯起眼,抱剑冷笑道:“我还以为无意撞上,原来是刻意拦路,你家主人好大的架子!” “我——” 马夫还要说什么,却被一道清凌声线打断: “诸位少侠,是在下唐突了,可事态紧急,也是迫不得已。” 话音未落,一只手从车帘里先探出,纤长、修润、流转月华的洁白,秀气得像是女人的手,可骨骼线条更加冷硬。 紧接着,车帘被掀开,里面人的全貌毕现——雪白剔透的面容、昳丽如妖的眉眼,唇色挑起拂晓之分的海棠春露。 “竟是他。”白苓喃喃。 林惊鹤见少女入神的模样,眸色暗了下,不动声色:“阿怜认识?” 少女还未回答,就听对面传来惊喜的声音:“姑娘,又见了。” 锦衣公子病骨支离却难掩艳色,眸光落在白苓身上可以说是粲若星辰,恍若见到了梦中情人。 林惊鹤指骨收紧,唇角上翘,可玉白的脸却格外阴森。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章 囍事(八) 白苓怔怔望着眼前一幕,手背的痛感都有些模糊。 温润如玉的青年单手钳着女人脖颈提起,姿态宛若提笔挥毫般从容,可那绷紧的手腕上青筋如游龙凸起,昭示着骇人力道。 女人从脖子到脸都紫红发胀,与青年冰雕玉砌的肤色形成对比,极具视觉冲击力。 白苓的目光从他的手又移到脸,如玉的下颌紧绷,鸦羽长睫微垂,凤眸延展的弧线更加幽冷锋利。 她还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林惊鹤。 “救——”女人喉间挤出的破碎音节刺破死寂。 白苓蓦然回神,死死扣住青年手腕:“快松手,要出人命了!” 青年漫不经心侧首,霜雪似的眸光落在她手背上的红痕:“她伤了你。” 白苓又是一怔,无奈:“哎呀,就是挠一下,又罪不至死啊,再说还得讯问她呢!” 林惊鹤看向少女焦急的神色,睫毛敛了下,五指倏然张开,新娘猝不及防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咳咳——”她伏地猛咳,脸上涕泗横流,像是能把胆汁都咳出来。 等那口气缓过来,总算不咳了,她抬起脸,怨毒目光穿透凌乱发丝直刺而来,猩红眼珠里翻涌着淬毒的恨意。 林惊鹤轻摆折扇,莞尔:“怎么,不装疯了?” 胡枝音、风逸之疾步赶来,惊疑不定地打量涕泗横流的新娘:“什么,她在装疯!?” 新娘慢慢咧开干裂的唇,咧到最大限度,又开始痴痴地笑,声音像是乌鸦般粗噶难听: “都该死!都该死!负心汉都该死!” 她的眼神虽不似之前那般空洞,可翻涌着凶戾、癫狂的恨意,也属实不像一个清醒的。 胡枝音蹙眉,势要弄清楚的架势:“林师兄,你方才说她是装疯,可是真——” “不知,诈她而已。”林惊鹤轻描淡写,眼神也没再施舍分毫过去,目光却逡巡在仍攥着自己腕骨的纤纤玉指上。 白苓回神,触电般缩手,反被冰凉的指节擒住手腕。 “嘶——”她震惊又困惑地望着突然发难的青年,额角爬满冷汗。 老狐狸竟用指腹狠狠摁住她手背上的血痕,还莞尔在笑,端的是霁月清风。 白苓吞咽了一口,用力扯自己的手,可根本扯不动,只能歪头忍痛假笑:“林公子,这又是何意?” “阿怜是不是很疼?”青年温声询问,恍若关怀。 “是啊,特、别、疼。”白苓后槽牙磨得咯咯响。 老狐狸又是一笑,薄唇微掀:“疼好啊,疼才能长记性。” 小花妖长了几分实力就开始莽撞行事,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白苓震惊得瞳孔震颤,满脸刻着“你还是人吗?”的质问。 可青年心情好像更好了,黑眸都笑出清清浅浅的纹路,气得白苓想挑起来挠花他的脸。 再俊也挠,让他笑、让他笑! 白苓火冒三丈,头发感觉都得竖起来,可忽然间清润的灵力覆盖住伤口,将灼痛尽数浇熄。 心口愤怒的火焰也似被滋啦一下浇灭,冒出袅袅白烟。 青年松开她的手后,指尖又朝她面门探来,白苓下意识退后,却被扣住肩膀无法动弹。 指尖实实在在落在她的额心,白苓睫毛颤了颤,心往上一吊:“这又是要做什么?” “林师兄应该是在查看妖气吧?”已又去确认一边新娘是真疯的胡枝音折返回来,见此,猜测一句。 “妖气?”风逸之轻撩鬓侧挡脸的碎发,压不住好奇心,“阿苓身上怎会有妖气?” 胡枝音沉声解释: “新娘方才突然发狂抓伤阿苓,很可能是残存妖气控制的,但新娘身上没有,很可能已经转移到阿苓身上。” “原来如此。”风逸之了然,也期待看过去。 白苓眉毛抖动,有些无语。 有没有妖气转到她身上,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而且林惊鹤指尖只是虚虚搭在她额心,连半点灵力都没放,怎么探查? 白苓狐疑盯着他瞧,见他还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认真思考状,旁人根本看不出破绽,眼角抽了下。 她无可奈何:“林公子,还不行吗?” 后半句又压低用气音说:“行了,不用再装了。” “做戏要做全套,阿怜也不想让风兄和胡师妹猜疑吧?”青年笑吟吟回,随之也放下手,宽袖遮住玉似的腕骨。 白苓一噎,虚情假意:“那多谢林公子考虑周到了。” “不用谢。”老狐狸脸皮厚比城墙。 胡枝音一直扯着风逸之不去打扰“小情人”说悄悄话,风逸之满头雾水发问,她也懒得多解释,见两人总算不说话,才轻咳一声打断: “林兄可查到妖气了?” 听到这一声,那双似浓雾弥漫的黑眸总算移开,白苓也松了口气,心不在焉打量起牢房的光景来。 谁知竟听身边笃定一声:“有。” 众人齐刷刷望向青年,包括白苓,其余人是在期待他的下文,而白苓则是不可置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青年淡定自若,说出后半句:“不过很微弱,无法收集,也无法辨出是什么妖?” 希望落空,胡枝音顿时泄气,垂下头、肩膀也落下,耳侧红玛瑙无力轻晃着,如火的红似乎也黯淡许多。 “怎会如此?” 她对林惊鹤的话是深信不疑的,他说查不出,那肯定查不出。 风逸之拍拍她的背,宽慰道:“没事,找其他线索便是。” 哗啦啦—— 是牢房锁门的粗铁链碰撞发出沉闷厚重的响,最后的余韵在他们踏出牢房大门时彻底消失。 黄昏已至,暮色如血漫过他们的发梢,马车帘拉上后,车内阴影如巨物降临。 回去的路上胡枝音还在念叨新娘,唉声叹气:“她们应当是真疯,可就算是疯子,也不该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风逸之拨弄着剑柄上红绳攒成的剑穗,也是有气无力:“应该和兰陵城一样,肯定是有人、又或者有妖故意遮掩线索,就是不知这突破口在哪?” 马车有些颠簸,行驶的辘轳声每一道都似正好吞没心跳。 白苓听得莫名有点犯困,偏生老狐狸又坐在她身边递来阵阵幽苦的清香,让她更加想睡。 白苓困得小鸡啄米,脑袋一歪栽进苦香缭绕的怀抱。 她倏然惊醒,抬头就望进一双狭长的、盛满戏谑的凤眸中。 白苓慌张直起腰坐好,长睫颤得飞快,欲盖弥彰地整理起衣裙,“不好意思啊,方才太困了。” 风逸之正巧看见完整看见那一幕,促狭:“阿苓怎么困成这样,回去好好睡一觉。” “些许是太疲惫了,说实话,我现在也有点困。”胡枝音给自己捶肩,眉心的郁结也笑走了。 白苓手指绞着一缕头发,尴尬干笑。 林惊鹤看见少女一丛浓睫颤若蝶翅,抵唇轻笑,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眉心拧起,探手向少女垂在身侧的玉腕。 可指尖堪堪触及到那圈银丝镯,马车忽然停下来,牵头的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少女好奇掀开车帘张望,与他的指尖错过。 “怎么回事?”风胡二人也探头出去,就见是另一辆马车拦住他们的去路。 “是错不开了吗?”胡枝音看了下情况,指挥马夫,“往右边挪一下吧。” 马夫应“是”,可刚扯住缰绳,就听到对面马夫的声音:“等一下!诸位少侠,我家主人有事相谈?” 胡枝音眯起眼,抱剑冷笑道:“我还以为无意撞上,原来是刻意拦路,你家主人好大的架子!” “我——” 马夫还要说什么,却被一道清凌声线打断: “诸位少侠,是在下唐突了,可事态紧急,也是迫不得已。” 话音未落,一只手从车帘里先探出,纤长、修润、流转月华的洁白,秀气得像是女人的手,可骨骼线条更加冷硬。 紧接着,车帘被掀开,里面人的全貌毕现——雪白剔透的面容、昳丽如妖的眉眼,唇色挑起拂晓之分的海棠春露。 “竟是他。”白苓喃喃。 林惊鹤见少女入神的模样,眸色暗了下,不动声色:“阿怜认识?” 少女还未回答,就听对面传来惊喜的声音:“姑娘,又见了。” 锦衣公子病骨支离却难掩艳色,眸光落在白苓身上可以说是粲若星辰,恍若见到了梦中情人。 林惊鹤指骨收紧,唇角上翘,可玉白的脸却格外阴森。 喜欢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请大家收藏:()攻略白切黑疯批妖鬼三十六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