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林往事》
1. 楔子
“好!罗纳尔迪尼奥,罗纳尔迪尼奥到禁区!”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建设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
“射门!埃托奥在左路的插射打了个小角度,将比分扳成了一比一平!”
“对阿森纳队来说已经没有机会了,补时的三分钟的时间马上就要到。”
“全场比赛结束,巴塞罗那队以二比一力挫阿森纳队,夺得了俱乐部历史上的第二次欧洲冠军杯。”
少女合上书叹气:“唉!教授保守了,浪费太多机会。”
......
“温从信,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鸽子灰的拂晓时分,天色渐渐变为明亮的金色。
温从信从梦里醒来,这些年梦境缠缠绕绕差不多都是这些。
那年幽静的杉树林里,徐运一边听球赛一边看书。
他也靠在另一棵树背后,听完了欧冠决赛的下半场。徐运没什么喜乐,仅仅是对阿森纳主教练温格的叹息。
他在这片杉树林里蹭过她好几次球赛,知道她喜欢因扎吉,喜欢舍甫琴科,克洛泽。
那时候他没想过打扰她,他怕打破这份让自己身心能得到片刻放松的宁静。
伸手开了灯,昏黄的灯光下他双眼无神,仿佛还没从梦境里走出来。他沉默了片刻,定了定神打
开床头抽屉拿出那本笔记本。
封面已泛黄,长久地翻阅纸张也没有皱,他保护得很好。
“我心中的足坛颜值top”
“我心中的足坛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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臀”
“如果我来组一只球队”
......
她还在扉页编了目录。
“今天我听见他们说以后朗宁要交到我手上,压力好大。”
“如果你早就知道自己要走的路,那一生中还会有快乐吗?”
“让人兴奋不已的,一定是未知的事。”
......
他轻柔地抚上,一边翻一边笑,里面的内容已经烂熟于心。有这样一个姑娘,命运跟当年的他如此相似。
然而老天挥动着绝妙的剧作家的手腕,让他的人生转了弯。
“叮~”“叮~”
微信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打开是张雪妍。
“徐运妈妈说徐运答应回来相亲。”
“我能做的都做了,下面靠你自己了。”
2. 悸动
“闻逸,我喜欢你。如果你答应,我想跟你一起去仙本那。”
“徐运,对不起。我还搞不清自己的想法,所以暂时不能答应你。”
“滴滴滴,滴滴滴~”
打印机缺纸的声音把她从繁杂的思绪里拉回来。
徐运叹了口气,真丢人,人生第一次表白就被无情地拒绝。
一个多月前,她去慕尼黑参展,那次没有拜访客户的计划,干脆跟了团。
交了钱,有人管吃管住,来回专车接送,这比之前自己拖着行李箱满欧洲跑舒服多了。
美中不足就是团里几乎都是中年的男老板,嗓门大,经常围在一块吞云吐雾。
十三个人的团,除了她跟闻逸,只有领队刘欣瑶张勇是年轻人。
自然而然,四人走在一起。
刘欣瑶比她大六岁,做境外展览的,经常带队满世界跑。张勇是她的副手。
而那个闻逸,人如其名,真得文艺。长得斯斯文文,戴着眼镜,脖子里挂着个单反,走到哪里都举着拍拍拍,好像就没见到他在展会上跟客人聊什么。
呵,出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她心里给闻逸贴标签。
行程的最后两天,是去阿尔卑斯山山脚下的国王湖跟萨尔茨堡。
巴伐利亚州的风景很美,六月的天,白日里温度适宜。车行在路上,高远的蓝天下,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草地。拐了弯,一汪清澈的湖泊又出现在眼前。
是度假的好时候,徐运瞧见对面车道靠边停了一辆萨博93,车顶上还绑了皮划艇,车主在草地上的小屋跟前买草莓呢。
她羡慕得很,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就连想把车换成rx8姑姑都不许。
她哀怨地求过:“你见过哪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天天开着Q7的?”
“你一年大概只有一百来天在国内,没必要。”徐清月毫不留情拒绝。
“你会游泳吗?”刘欣瑶的声音把她从缥缈的思绪里拉回。
“不会。”她笑着说,“我只打算泡泡温泉,坐游船看看风景。刘姐姐你呢?”
“张勇说他教我,算了,不学了。等一会儿到了我们上船游湖。”
湖边的树林郁郁葱葱,草地上有不少民众铺着毯子晒日光浴,有的甚至裸着身子。徐运瞧了一眼,不好意思再看。
换泳衣,这件新的还没穿过,后面的带子有点复杂。
搞了好一阵都不行,她懊恼,生自己的气,做什么怪呢,非要挑这件,这团里也没个能看的男人。好了,带子扎不起来了,泡什么温泉,回家吧。
气归气,她找刘欣瑶帮忙,更衣室里绕了两圈也没找到人,估计换好衣服已经出去了。
她提着泳衣的带子,使劲把衣服往上拽,出了门去找人帮忙。
刚巧迎面碰上闻逸。
闻逸瞄了她一眼,看她姿势怪异,心里了然:“需要我帮忙吗?”
“好,谢谢。”
徐运背对着他,感受到他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后背,红了脸低下头。
只是带子缠在一块了,闻逸很快扎好:“好了,我扎得紧,如果脱不下来你找刘欣瑶帮忙。”
“谢谢。”
她跟着闻逸往外走,那边刘欣瑶跟张勇看见他们二人过来,远远就招手示意。
徐运下了水挨着刘欣瑶坐下:“你跑得真快刘姐姐。”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都是些行业新闻,她又向刘欣瑶打听几家同行的情况。他们这种常年带团各处参展的,知道不少消息,有些还真有用。
张勇又喊她们去游泳,刘欣瑶起身拉她:“好不容易出来放松呢,别谈工作了。”
徐运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再歇会儿,等会儿去游湖了喊我。”
夏日里水涨的高,沿途风景秀丽,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被山林笼罩,郁郁葱葱。平静的湖面像一块翡翠,真真世外桃源。
到了回音壁,船长表演了小号,整条船的游客都安静下来,静静听回音壁的回音。
很神奇的体验。
下船的时候前面的小朋友差点滑倒,手胡乱挥着就打到了徐运,劲还挺大。徐运躲闪不及歪了身子也差点倒下,后面闻逸一伸手,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你没事吧?”
大家关切地问她。
吓了她一跳,闻逸松开手,她站定:“没事没事。”
今天状况真多,幸亏没掉下去,现在的湖水可深了。
晚上住在萨尔茨堡的酒店。
徐运躺在床上睡不着,倒不是认床,下午闻逸的胸膛让她有一丝恍惚。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点喜欢闻逸,只是会情不自禁想到他。
二十六年的单身生活,要在这个夏天结束了?
搞不懂自己的心思,徐运想,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这样的情绪愈演愈烈,大不了向他表白呗。
第二天的萨尔茨堡之行,更有意思。
徐运早就计划好了,先去米拉贝尔花园,再去莫扎特的出生地粮食胡同,她想去尝尝莫扎特巧克力球,再买点礼物回去。
巴洛克风格的花园,集聚雕像,喷泉,园艺盆栽,充满浪漫跟童话色彩。
徐运转了一圈,觉得自己的审美可能不大行,公园都差不多的样子。她更喜欢江南的园林,小桥流水。
只有管弦乐团的表演让她驻了足。
欣赏完之后跟刘欣瑶他们打了招呼,就独自一人往粮食胡同去了。
经过盐河上的爱情锁桥,两旁的铁框上挂满了各式的爱情锁。
徐运弯腰去看,一个生了锈的锁上刻了Casper&Michael,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多好的爱情,Casper,鬼马小精灵,她脑子里想象这两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碰撞。
“找到了什么?”
身后的声音蓦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闻逸急忙道歉。
“你怎么来了?”徐运挑眉看他。
“我看你一个人走了,我不放心。”闻逸说得坦然。
她心里一暖,笑着邀请:“那一起吧,我请你吃巧克力,感谢你昨日搭救之恩。”
两个人并肩往粮食胡同走。
两旁的店铺外墙上都挂着铁艺的招牌。阳光照耀下,小巷子金灿灿的。
“这里,这里。”徐运看见莫扎特咖啡的招牌,兴奋地指着。她走在前面“蹬蹬蹬”上了楼,闻逸跟在她后面。
点了咖啡,蛋糕。这里的服务员大多是退了休的老爷爷老奶奶,悠哉悠哉。
她尝了尝,咖啡不错,蛋糕有点腻。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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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也没说话,闻逸照例是拍了一些照片。
他抬头看见徐运在发呆,好奇问她:“怎么了?”
徐运回了神:“没什么,就是想到萨尔茨堡处处都跟莫扎特有关,然而莫扎特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
闻逸微愣,复又笑着说:“等会我去买点巧克力给你,你不要不开心。”
嗨,这哪跟哪呀。她心里好笑,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点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最终,这顿甜点还是闻逸付的钱,他只说哪有让女孩子花钱的道理,等回国,有机会的话下次让徐运再请他。
徐运意外,他都想到下次了?
回国是晚班机,人不多,大家都坐得松散。
晚上十一点多,徐运还没有睡意。她竖起脖子张望,前面那些老板坐在一块聊天,还有打牌的,张勇也在那边看热闹。
刘欣瑶自己寻了个角落,戴着眼罩已经睡了。
徐运她自己挑了靠窗的位置,旁边没人。闻逸在她后面一排的中间,正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她戴上耳机,拿了《嫌疑人X的献身》在看。
工作太忙,满世界跑,半年了,这本书才看到一半。
正沉浸在故事里,旁边位置一沉,好闻的味道钻进鼻子,清清爽爽,是大卫杜夫的冷水。
“你怎么来了?”她合上书望着闻逸。
“给你看看照片。”
闻逸说着递上相机。徐运接过,又瞟了一眼他一起带过来放在地上的包。
她一张张翻看,不得不说,取景构图都不错,她虽然不懂这些专业的知识,但是闻逸拍的照片就是很好看。
闻逸把她的笑容抓取的恰到好处,她自己都被感染,原来能笑得这么好看,这么张扬。
及肩的短发,额前有细碎的刘海,稍稍遮盖住弯弯的眉,眉下一双黑瞳神采奕奕,鼻梁高挺。阳光下她的头发泛出黑棕色,她笑弯了嘴角。
原来在别人相机里她是这样的。
徐运觉得有点神奇,她不怎么照镜子,只早上擦脸的时候囫囵看看,也没看到心里去。
她把相机还给闻逸:“回去记得把照片传给我哦。”
又指了指相机:“还有合照。”
她没说是她跟闻逸的合照,那张照片是在粮食胡同,请路人帮忙拍的。
闻逸点头答应,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徐运忍不住困意,终于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飞机轻微颠簸,徐运从迷糊中醒来,睁眼对上Zegna衬衫上两颗灰白的纽扣,左边脸颊柔软温热。
定了定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枕在闻逸的腿上睡着了。她轻轻地抬头,闻逸没动,靠在椅背上闭目。他睡着了,下巴微微冒了胡茬。
徐运脑海里那些单调怅然的黑白灰突然就有了具体的想象。
喜欢上一个人真的只在一瞬间。她的心思明目张胆,叫嚣着昭告天下。
她靠在椅背长吁一口气,轻微的动静还是吵醒了闻逸。
闻逸抬起头,在昏暗的机舱里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朦胧中闻逸抬起右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徐运愣住,她不知道怎么回应,最终,也没有回应。
3. 表白
从慕尼黑回来后,她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闻逸,想起他温暖的掌心,也梦到过他几回。
少女心思确实有些缱绻,不过,她没向闻逸表白。
刘欣瑶建了一个群,就他们四人。
她跟张勇又带团去了趟杜塞尔多夫,分享了不少行业讯息给大家。闻逸时不时也会发些自己拍的照片,最近在看的电影和展览。
而她自己,回来之后就是无尽的工作。
徐运下了班已经不早了,路上拐去麦当劳吃晚饭,刚进地下停车场,电话响了,瞄了一眼,是闻逸。
她有点意外。
“徐运,下周我要去南州出差,请我吃饭吧。”
他声音清朗,徐运听到他的笑。
还真有下次,她心里好笑:“没问题,欢迎你来。”
也没有多余的话,挂了电话,她靠在位置上思量。
差不多快两个月了,除了工作忙碌,她也刻意不去想闻逸。她想看看自己是一时情动还是真地喜欢他。
可是刚刚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她确定,自己真地喜欢他。
那就等他过来跟他表白。她觉得闻逸对她应该也是有好感的。
回了家躺在床上,徐运摸出手机。
“刘姐姐,下周闻逸来南州出差,约我吃饭。”
“我喜欢他,我要跟他表白。”
很快刘欣瑶回了过来:“我怎么就不意外呢?哈哈......”
“祝你马到成功。”
周五的下班路上有点堵。四点多的时候接到闻逸电话,他有点事耽搁,今晚不能跟她一起吃饭了。
等他到了,就一起喝杯咖啡。
徐运看了眼地图,香格里拉酒店旁边就有一家星巴克,就在那里吧。
回家收拾好画了个淡妆,她对着镜子笑,是个优雅端庄的闺秀。
她到的时候,闻逸已经坐那里等着了。
他挑了角落的位置,手上正翻着一本杂志,昏黄的灯光下,轮廓分明的侧脸柔和了几分。
徐运在他对面坐下。
“你来啦。”闻逸合上书,“想喝什么?”
“说好我来。”徐运跟他开玩笑,“难道还有下次?”
“只要我有空,都可以。”
她有点意外,他说得好顺口,
闻逸看着她笑,她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起身去点咖啡。
两个人聊天,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后来就是闻逸一个人在讲,讲他前段时间去柬埔寨的见闻。
徐运有点走神,心里琢磨怎么开口跟他表白。
“徐运你呢?有什么遗憾的事?”
“我?”她听见闻逸叫她的名字。
遗憾的事,她想了想,确实有,有一件事情令她特别遗憾。
“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加菲猫blue,我特别喜欢,后来blue心室肥大走了,他陪了我十年。我只有他一张照片,我把那张照片裁小做成挂件随身带着。但是高二那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
“只有那一张照片,七年了,我还记得他的样子。”她垂了眉,想起blue,心里有些伤感。
“我父母工作忙,从小都是blue陪着我。后来家里又养了一只蓝猫,但是我去了香港读书,很少回来,那只蓝猫跟我不亲。”
闻逸安慰她:“丢了就是不想你再记挂他,以后你也可以再养一只。”
徐运摆摆手:“算了,我经常要出差,没人照顾。”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她一直心不在焉。想着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该回家了,终于抬了头。
她盯着闻逸的眼睛,鼓起勇气开口:“我想问你一个私密的问题,你有女朋友吗?”
闻逸面上愣了一下,还是认真回答她:“没有。”
徐运心里雀跃,面上不显露,又追问:“你谈过恋爱吗?”
他大概猜到什么,笑了笑:“谈过。”
“我大三谈过一个女朋友,毕业的时候分手了,她回了重庆。”
“那时候她经常跟我说她的前任,我心里不高兴。后来才知道她前任是个女生。不过去年她结婚了。”
徐运也讶异,第一次听身边的人说到双重取向。
又听闻逸问她:“你呢?”
“单身二十六年。”她搅了搅咖啡,又抬起头看着闻逸,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闻逸脸上的惊讶藏不住。
“怎么?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直单身?”她玩笑着说,又自嘲,“倒是有人追,但是我开窍晚。”
片刻的沉默,她心里两个小人又在斗争,一个说都讲到这份上了,赶紧表白呀,趁热打铁。一个说再看看再看看,听听闻逸还说什么。
闻逸倒是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了计划十二月份去仙本那潜水。
徐运在桌下搓了搓手,望着他的眼睛:“闻逸,我喜欢你。如果你答应,我想跟你一起去仙本那。”
闻逸错愕,对上她期待的眼神,他沉默了一会儿,放下杯子,像是做了很久心理斗争,开口喊了她的名字:“对不起,我还搞不清自己的想法,所以暂时不能答应你。”
她有一瞬地不理解,难道飞机上的暧昧都是假的?是她会错了意,一厢情愿?
她不敢看闻逸的眼睛,只嗫喏:“没事,没事。”
闻逸又再次向她道歉,小心翼翼问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我哪有那么小气。”她已经调整好状态,拍了拍衣角,“那我先回去了。”
闻逸要送她,她摆摆手,不远,打车很近。
她像没事人推了门出去在街边等车,又听见身后闻逸叫她。
他又后悔了?她心里又涌上期待。
“照片给你。”闻逸递了几张照片到她手里,“我把这几张我觉得特别好的洗出来了。给你。”
徐运接过,一张是她在国王湖边看风景的照片,一张是他们四人在展会上的合影,还有一张就是她跟闻逸在粮食胡同的合影。
照片上她跟闻逸靠得近,都带着笑,闻逸帮她拿着两大袋巧克力。
蓦地她心里就有些难过,照片上两个人看上去明明就很般配。
到了家扑倒在床上,还是忍不住流泪,二十六年来第一次表白,就被无情地拒绝。
她拿了手机给刘欣瑶发信息:“刘姐姐,闻逸拒绝我了。”
“为什么拒绝你?”刘欣瑶很快回过来。
“他说他没想清楚,暂时不能答应我。”
“闻逸他说‘暂时’,那我是不是还有希望?我要不要拿出实际行动来追他?”
徐运又来了精神,还有机会。
“你要是真喜欢,就去追,人生嘛,不要留遗憾。”
“不过我告诉你,他大你四岁,都三十了,还要想多久?我觉得他就是不想被关系捆绑。”
她盯着手机看,刘欣瑶说的没错。但是不试一试,总觉得不甘心。
浑身又充满了力量,追呗,总不能生命里都是工作。随性一点吧,说不定追着追着自己就不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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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的生命里倒真的全是工作,还想着约闻逸看展,可是看了时间,九月中旬就要去瓦伦西亚出差。
那就嘘寒问暖吧,作为朋友,关心关心很正常。
闻逸也怕她心里难受,女孩子脸皮薄。看她一如既往在群里跟大家说话,还主动问候他,他放了心。
整理好要带去瓦伦西亚的样品,徐运回到办公室,电脑上有人加她□□好友。
她打开一看,贺云涛?没什么印象,拒绝了。
没一会儿那头又发来,这次多了几个字:博亚慕尼黑。
她脑子里搜索关键词,想起来了,是有贺云涛这么一个人。
六月份的那个团里,都是做光伏上下游产品的厂商,除了贺云涛。
他公司是做进口医疗设备生意的,上回是去慕尼黑拜访客户,跟团也是为了省心。前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他,最后两天游玩的行程他倒是在队伍里。
她通过了贺云涛的申请:“你好贺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心里好奇,好像跟他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那边很快回过来:“你好,徐小姐。冒昧打扰,我想请你帮个忙。”
徐运没回,那边还在输入。
“是这样的,我在慕尼黑看见你跟客人交流,英语,德语都很流利。这次我们公司新进口了一款设备,但是样品册跟说明书只有德语,我想请你帮忙翻译成英语和中文。”
“价格好商量。”
徐运意外,他们那么先进的公司没有翻译?或者找专业的翻译公司不是更好?
她可没有时间。
刚想拒绝,转念脑海中闪过Tess的名字。
她想了想回复:“不好意思贺总,我确实没有时间,下周就要去西班牙出差。”
“如您不介意,我想把你这份工作介绍给我师姐,她港中大德语博士在读,水平比我高很多。”
那边贺云涛很快答应,又再三感谢她的帮忙。
徐运收到PDF文件看了看,活不是太重,师姐加个班应该很快。到时候替她要个满意的报酬。
她在瓦伦西亚跟客户斗智斗勇的时候,这边四人的群里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闻逸计划国庆节去稻城亚丁,问有谁愿意一起去。
刘欣瑶说要回沈阳老家,张勇答应一起去,他没什么安排。
徐运关了手机没说话。
回了酒店已经不早了,展位上站了一天,脚跟小腿肚酸得很,她只想躺下早点休息。
“叮。”“叮。”
两条微信,这么晚谁还找她?打开一看,是闻逸,徐运有点意外。
“徐运你到酒店了吗?”
“我们计划国庆去稻城亚丁,你要不要一起?我怕你白天忙,没看见。”
她心里一阵暖意,这是嘘寒问暖起效果了?
心里的火苗又窜得高了些,嘴角挂着笑。人跟人之间还是要相处的呀,指不定他就意识到我的好了。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再接触接触说不定闻逸就会爱上她。等去了亚丁,她还要表白,估计这次闻逸就能答应她了。
回国那天,闻逸刚好要从上海回宁州,就约了她在高铁站见一面。
“徐运,我给你带了礼物。”他掏出上回在柬埔寨买的黑檀木雕,刻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只有掌心大小,很精致。
他给她送礼物?徐运很意外,心里又高兴,觉得离目标又更近一步了。
想问闻逸一些话,嘴里转了转,到底还是咽下去了,还不到时候。
4. 亚丁
到家收到Tess的邮件,产品册和说明书都翻译好了。
师姐效率着实高。她翻了翻,那些精准的用词,编排的语序,确实是她这个半吊子水平不能比的。
她给贺云涛发过去,很快贺云涛跟她要银行卡号,说翻译得特别好。
徐运好笑,估计贺云涛都没看。恐怕是听她说过师姐的背景,也不会质疑专门搞学术的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有短信进来。
徐运盯着短信里那串数字,以为自己花了眼,这确定不是多打了一个0?
她立刻拨了电话过去,那头贺云涛很快接起。
“贺总,您这给的太多了。”
“不要客气。”贺云涛笑了笑,“我要谢谢你,替我省了好多事,收下吧。你师姐翻译得特别好,以后还要麻烦你们。”
徐运想了想这价比外面专职的翻译是多了不少,但是凭师姐的水平,也值得拿。心里就不纠结了,又一次谢了他。
那头贺云涛又客气地邀请她有时间来北京玩。
徐运把钱都给Tess转了过去。果然Tess收到吓了一跳,赶紧来问她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师姐。客户那边对你大为赞赏,下次还找你。”
她不吝啬夸奖:“你这个水平给他翻译是大材小用啦。师姐,你不知道你有多厉害吗?你值得。”
挂了电话Tess鼻头泛酸,小师妹对她很好,知道她家里条件不好,一直都帮衬她。之前徐运也说过等她毕业了,如果工作上需要她帮忙的尽管开口。
只是现在心里还是存疑,客户那边给的太多了,真没有其他目的吗?
转眼到了国庆节,原本三人定好三号出发在成都碰头。没成想张勇的外婆生病去世了,他要回家。
闻逸跟她说会来南州接她一起走。
徐运心里泛着甜,在慕尼黑回国飞机上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她总觉得闻逸对她是有好感的,只要她再努力点,肯定能把闻逸拿下。
不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嘛。
晚上接到爸爸的电话,得知她国庆不回来要出去旅游,徐清阳也没多话,只叮嘱她注意安全。
倒是妈妈抢了电话过来,问她跟谁去,男生还是女生。
徐运在妈妈跟前也不避讳,把跟闻逸的相识到现在的状态一五一十都说了。
印楠听了只说闻逸不适合她。
徐运愣住,心里好笑妈妈想得太多了,怎么扯到了终身,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又好奇妈妈怎么得出的结论,她一时没说话。
“妈妈说得严重了点。你没谈过恋爱,碰到这样的男孩子一头扎进去也正常。”听那头不说话,印楠缓了口气。
又循循善诱:“你可以接触接触,我要是拦着你按你的个性肯定更要求个明白。但是不要光看他的好,也要留心他跟别人怎么交往,特别是异性。”
徐运嘴上答应,心里觉得妈妈真的想多了。
闻逸是三号小中午的时候到的,徐运在高铁站接了他,两人一起往机场赶。
她偷偷打量他,晒黑了一点,穿着上次那件Zegna的衬衫,徐运想起他身上的温热和好闻的味道,又红了脸。
等起飞的时间,闻逸跟她讲上周去看了詹妮佛圭迪的展,色彩质感起伏多变,充满灵性。
她不懂,听得痛苦,又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微笑着点头,心里暗暗下决心回家要抽空补补课。
晚上闻逸陪她去了国金中心,她想去看那只趴在墙上的熊猫。
假日里的春熙路人来人往,徐运没来过成都,看什么都新鲜。
前面广场有表演,两人顺着人流走过去看,忽然周围灯光一暗,吵杂声四起,她不知道身在何处,只得跟着拥挤的人潮往前走。
她左右张望找不到闻逸,想回头却寸步难行。
紧张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徐运回头看,闻逸从后面挤了过来。
“不要怕。”闻逸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徐运想哭,二十多年都没有感受过这种被喜欢的人关怀的感觉,心里的酸甜要溢出来。
她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朝闻逸笑了笑。
闻逸牵着她的手走到花坛边,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松开。
也没有再逛其他地方,两个人回了酒店。他送她回房,叮嘱她早点休息。
徐运点点头,她心里存着事,还是两个小人激战,一个想趁着今晚的气氛再表白,一个阻拦,说晚上不吉利,上回就是晚上失败了。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自己跟闻逸相处的画面。
她起身出了门,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挪到了闻逸房门口。
抬起手又放下,又靠着墙边皱眉哀叹。就这么靠墙,蹲地,转圈,反复折腾了半小时,最终还是回了房。
她鄙视自己纠结犹豫,平常工作上的杀伐果断,碰到爱情,无影无踪。
也不知道头天晚上怎么睡着的,今天要进高原,好在状态还不错。
奔赴美景,几个小时的徒步根本不值一提!
两个人体力都不错,没有高反。
风景是真得美,十月的川西高原就像一块巨型调色板。随着气温降低,杨树、针叶林从浅黄变成金黄,夹着其他红色的树,还有那四季常绿的松柏,在阳光照耀下层次分明。
黄草地、深绿的杉树,还有远处洁白的雪山,入眼就是一幅美不胜收的油画。
闻逸还在拍照片。
徐运躺在草地上看他,脑子里放电影一样播着跟他在一起的画面。她也问过自己喜欢闻逸什么,帅谈不上特别帅,有钱吗?她只缺爱不缺钱。
可能就是那种氛围,只是在恰巧的时候遇上了。
“在想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闻逸也在她身边躺下,掰了一半巧克力给她。
徐运送进嘴里,巧克力慢慢融化,一丝苦一丝甜,浓郁又上瘾。
“闻逸,如果我再次邀请你做我男朋友,你会答应吗?”她问得小心翼翼,裹着藏不住的期待。
良久的沉默让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终于,闻逸叹了口气:“对不起。”
“呵,又是对不起,我不要听对不起。”她心里难受,带着性子冲他开口。
“徐运,你先听我说完。”闻逸坐起来看她,“我确实对你有好感,但是我很肯定不是爱。你给我点时间。”
她捂着脸哭,泪水细细从指缝流出,闻逸在一旁手足无措,不断向她道歉。
渐渐止了泪,她心里不解,说有好感,为什么不试一试?
倔脾气上来,也不愿去问。心里自伤,人生第一次朦胧又明确的爱恋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进退不得。
她心里苦闷,晚上躲在被窝里跟刘欣瑶说。
刘欣瑶确实是个知心大姐姐,真心实意地劝慰。
“做姐姐的见过的比你多,他就是个中央空调。”
“你别难受了,为他不值得。”
“你长得漂亮,学历高,家庭好,真要跟他在一起,我都要惋惜。”
“他是家里小儿子,家业都是他哥哥在管,大部分时间都忙着旅游看展游戏人生,他不适合你,你们不会有共同语言。”
“傻丫头,你的真命天子绝对不是他。等着啊,肯定有个男人爱你懂你适合你。”
刘欣瑶说得直白,徐运也承认,但是放不下。
这种初恋单恋的烦恼她正尝着,今天的滋味真的跟黄莲一样。
假期结束回了单位,徐运翻了翻日历,年前都不会太忙,下次出差要到明年二月份了。
工作不忙就意味着胡思乱想的时间更多。
从亚丁回来后,她几乎不在群里说话。张勇还问过她几次,估计被刘欣瑶私下提点过了,后来也没有再多嘴。
倒是闻逸,跟没事人一样,仿佛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照样旅游看展,还给徐运寄了特产。
她打听了一下刘欣瑶跟张勇也有,就收下了。
两个人的交流就像普通朋友。
这样也好,徐运想,说不定慢慢地慢慢地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会把他忘了。
晚上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电影,她在南州没有朋友。
以前不觉得寂寞,现在会。
回家的路上收到贺云涛的邮件,打开是两份产品说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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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云涛说又找她帮忙,实在是不好意思。
徐运倒是开心,能替师姐再接点活她巴不得。
“贺总,这两份翻译您什么时候要?”到了家给贺云涛打电话,“我把我师姐联系方式给你,这样工作上的事你可以及时跟她沟通。”
那头贺云涛拒绝了,只说Tess还在读博,万一以后没空接他的活,还要请徐运再帮忙找其他人。徐运做他的中间人他很放心。
又说这两份不着急,十一月中旬给他就行。
徐运也不推辞,客气了两句,挂了电话,又把文件给Tess发过去。
来往了两回,她跟贺云涛就熟悉了起来。
贺云涛比她大十四岁,有个女儿在念小学。
他见多识广,说话风趣幽默,徐运起的话头他都能接上,倒是没什么代沟。
这回照例给了Tess丰厚的报酬。
Tess收了钱,数目有点大,她心里不踏实,又去问徐运怎么这次也给这么多,这个贺老板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徐运劝她放心收下,别胡思乱想。
贺云涛能有什么目的,Tess给他做翻译,他真是赚大了。这是正当劳动报酬。
就这么到了圣诞节,平安夜那天收到了闻逸从槟城寄回来的明信片。
徐运拿在手里,明信片背面写着祝她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能有更多收获。
“收获?”她腹诽,“我想收获什么你不清楚?寄张明信片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下午就接到了闻逸的视频电话。
那头闻逸坐在诗巴丹岛洁白的沙滩上,身旁放着潜水镜。
“嗨徐运,”他晒黑了,咧着嘴笑,“圣诞快乐。”
徐运也祝他快乐,说收到了他的明信片,谢谢他。
闻逸跟她讲这次的见闻,诗巴丹岛太美了,深潜下去,看到了鲨鱼,海龟,漂亮的热带鱼群。
他又转了摄像头,徐运看见碧绿的大海像翡翠,海上巴瑶族的孩子们快乐地跳水,自由自在。
她心生向往,笑着说:“如果你答应了我,现在我也在诗巴丹了。”
闻逸没有回应,只是望着她笑。
她心里难过:“就这样吧。”
说完挂了电话。
她心里难受得厉害,躺在床上又流了泪。
又觉得好无趣,虽然自己一厢情愿,但是闻逸为什么不决绝一点。明知道自己喜欢他,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吊着她。
刘欣瑶说得没错,闻逸就是个渣男。
眨眼就到元旦,她心情不好,没回江州,上午起得早送南一去上芭蕾舞课,这会儿有点累,在家里补觉。
“叮。”有微信进来。
徐运摸到手机,打开是贺云涛给她发的元旦祝福。
徐运没回,翻了身继续养神。
没一会儿又是微信响,贺云涛问她怎么没回,在忙什么?
她觉得烦,这个人怎么没有眼力见,还追问。
随手回了没什么挺好的,起身拿了《解忧杂货铺》翻看。
“叮叮叮。”连着三条信息。
她真的要骂人了。
“心情不好?”
“你是不是失恋了?”
“你跟闻逸分手了?”
徐运惊愕,贺云涛怎么知道这些事?
那头电话打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徐运没跟他打招呼,声音里带着不解。
贺云涛笑了笑:“还真被我说中了。在萨尔茨堡,他给你拍照。你一个人走了,他追着你跑,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笑眯眯的。”
徐运苦笑,叹了口气:“我们没在一起,是我喜欢他,表白了两次都被拒绝了。”
那头贺云涛短暂得意外,又安慰她喜欢就再争取。年轻人嘛,今天不爱也许明天就爱了。
她谢谢他的开导。挂了电话心情好了点。
上次圣诞节不欢而散之后,她跟闻逸一直没有联系。
现在又觉得自己那天小气了一点,索性拿了手机给闻逸发了元旦祝福。
可惜闻逸一直没回。
5. 徐清月
元旦的那条短信,闻逸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回,说头天有事,回家很晚,怕打扰她休息。
徐运撇撇嘴,随他去了。
临近春节,她还是不得闲,跟几个大客户确认明年的采购计划,约好拜访的时间。
还有方圆的项目,该打通的关系,该送的礼都不能落下。
她以前从没思量过自己的生活,按部就班出差,工作,回家。
同学和朋友都羡慕她年纪轻轻满世界跑,一开始她也很新鲜。可是时间久了,只有疲劳。每次坐长途飞机都要给自己做好久的心理建设。
很多时候她很累,陌生的国度,旅途中那种一个人的孤寂,还有倒时差的生理不适。
有一回她从亚特兰大回来,月经迟迟不来,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事,身体没毛病,过段时间就好了。
后来整整过了三个月才来,天知道那天夜里被疼醒,看见床单上刺眼的斑,她有多高兴。
她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枷锁,所以只能在旅途中刻意寻找世界的美好。
徐清月敲了门,看她在发呆。
“徐总。”在公司里她不叫徐清月姑姑。
“徐运,晚上跟我去见TUV的人。”
她点头:“好的,喝酒吗?”
“不喝酒,两个女生,只是循例来检查。”
徐清月又问她周末有没有安排,如果空的话来家里吃饭,这周秦越跟秦雪也回来吃饭。
她一口答应,送了姑姑出去,又躺会椅子发呆。
徐清月大学毕业经人介绍跟秦锋恋爱,两年后结了婚,婚后第二年她怀了孩子。
秦锋有个妹妹秦铮,在哥哥前面嫁的人,嫁的是个骨科医生。秦铮早早生了儿子陈秦越,她在南非开公司,做钻石生意,一直把儿子托付给父母。
虽说托付给两位老人,其实孩子一直跟着舅舅舅妈,这孩子跟舅妈比跟他妈还亲近。
徐清月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夜里陈秦越要小便,孩子胆小怕黑,拉着徐清月陪他一块去。
徐清月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产了。
是个男孩子。
之后过了整整十年徐清月才怀上,生了个女儿,秦南一。
当年徐清月意外流产,一开始秦家很心疼,很歉疚。随着时间推移,她一直没再怀上,古板的公婆就有意见了。
好在秦锋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更体贴。
直到她生了女儿,公婆既欢喜又失望。喜的是她能生,身体没毛病,失望的是生了个女孩。秦定安夫妻俩又自我安慰,先开花后结果,只要能生,总会给他们添个孙子。
孩子的名字是秦定安取的,南一,男一。就算是女孩也要比男孩强。
这十多年,陈秦越养在秦家,秦家老两口把外孙当孙子养,连名字都是老两口取的。平常“秦越秦越”地喊,只恨陈秦越不能改姓秦。
秦南一念幼儿园了,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
可惜这些年徐清月一直没能再怀上,年纪越来越大,她自己都绝了再生一个的心思。
公婆越来越不待见她,不管她多优秀,不管秦南一多么机灵可爱,在老两口眼里只有陈秦越那个外孙。
同样的对陈秦雪那个外孙女也是如此,因为是女孩,所以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徐清月受不了公婆,南一小班念完,就给她换了幼儿园,一家三口搬了出来。只有在周末或者有事情才会回老宅吃饭。
欣慰的是秦锋一如既往以她为先。
还有陈秦越,那孩子很好,一直跟她很亲。
秦南一出生那一年陈秦越得知舅妈以前掉过一个孩子,跟他有关,他跪在徐清月跟前磕头,跟她道歉。
徐清月心里都放下了,又感到欣慰,这孩子没白待他好。
而徐运呢,也早早被家里安排好了人生。
她念高一的时候,隐约听姑姑跟妈妈聊过,以后她大学毕业了,会让她直接去朗宁工作。
她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知道自己身上的重担,以后要走的路。
等她从港中文毕业,纠结继续读研还是工作的时候,爸妈跟姑姑先一步找了她,让她去朗宁。
靴子落了地,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无所谓,人嘛,总要走上社会的。像她这样不用操心,家里早早铺好了路的,很多人求都求不来。
再说,自己不是老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朗宁集团有三个公司。一个做纺织,一个做医疗,一个做光伏新能源。
秦锋不常来,大部分时间在纺织和医疗工厂那边。
徐运主做朗宁光能的业务,朗宁光能实际控制人是徐清月,这是她的心血,她一手创办的。
徐运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姑姑会在秦家受气。
秦家老爷子是在南州市副市长位置上退休的,儿子企业搞得有声有色。
可是他们徐家也不差啊。
徐运爷爷是画家,她奶奶是财政局局长。徐运她爸爸在江州大学任教,她妈妈就是她奶奶的下属,后来介绍给他爸爸,才有了她。
秦徐两家算门当户对吧。
直到徐运去了朗宁。
她去秦家老宅吃了几次饭,老两口把外孙当眼珠子疼,另外两个小姑娘一根本入不了眼。
那种男孩子是个宝,男孩子最有用,女孩子读个书有个工作好好嫁人就行的惊人之语,徐运听得耳朵老茧都要出来了。
每一回都变着法夸陈秦越。
秦家二老重男轻女的思想是根植在骨子里的。
有一次徐清月夸赞了她工作做得好,很意外,老爷子也赞同,也夸了她几句。
那会儿她去朗宁才半年,徐运心里想估摸着老爷子是看着亲家的面子才夸她。不过她本来就很出色。
那晚徐清月送她出门,她走了又回头,抱了抱姑姑:“以后我常来呗,你就夸我。让他整天嘚瑟他的好外孙。”
徐清月“噗呲”笑了,又拉着她在小区亭子里坐下。
姑侄俩说了好多。
徐清月说嫁进来没花过秦家一分钱,如果不是她自己有本事,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又说秦南一还小,不知道以后光景如何。她跟秦锋岁数越来越大,等不到秦南一接班,朗宁以后就交到徐运手上了。
她又跟徐运道歉,好多年前就计划好把她拉进来,没人问过她想过什么样的人生。
那时候徐运她怎么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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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她抱着姑姑安慰:“我们徐家的姑娘就是优秀,姑姑,我做得好,你要为我高兴。”
她没说假话,心里确实那样想的。
眨眼到了周末,徐运不想那么早去秦家老宅,在家里磨蹭到四点钟,开了车出门,先去商场买点南一喜欢的糕点。
进了门,南一跟秦雪在打羽毛球。秦雪十一岁,个头比南一高不少。
两个妹妹跟她打招呼,徐运招她们过来擦手吃点心。
没一会儿陈秦越也来了,刚下补习班。少年上高中了,长得像他爸爸,又高又帅。他话不多,成绩很好。
“姐姐,你来啦。”
“过来秦越,肚子饿不饿?”徐运喊他过来坐下,递了一块蛋糕给他。对这个弟弟徐运倒是没什么意见,还是挺喜欢他的。
陈秦越接过尝了一口,抬头喊她:“姐姐,今晚你送我跟小雪回家。”
“好。”徐运点头,又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陈秦越望着她,认真地回:“我要申哥大。”
哥大,她自己的梦中情校,那会儿要是不来朗宁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哥大读书了。
“挺好的,希望你梦想成真。”
晚饭照例是老两口的宣讲时间,耳提面命三个孩子要认真学习。现在跟徐运熟了,也不把她当外人了,老爷子也问问她工作上的事。
徐运只捡不重要的讲。
饭后老爷子喊了外孙进书房。徐运跟姑姑对视了一眼,每次都这么区别对待。
赶了两个小姑娘去画画,她挽了姑姑的胳膊去院子里说话。
“王丽快要生了吧?”
徐运点头,差不多,估摸着还有半个月吧。王丽是徐清月的助理,怀了二胎,之前产检的时候找人看了是个男孩子,这下子儿女双全了。
“唉,现在谁要是告诉我我还能生个儿子,我拼了老命也要生。”
“别这样说。”徐运吓一跳,上去捂住她的嘴,“姑姑,你别说这些话,被南一听到她肯定不开心。”
那小姑娘可机灵了,八百个心眼子,平常就老说爷爷奶奶重男轻女。
“知道了,我说了玩玩。”
“嗯嗯,别说。而且姑父对你这么好,你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啊。”
她听得出姑姑话里的惆怅,但她一定要确保姑姑没有这些心思,这不是想不想生的问题,是能不能。当年流产之后吃了那么多药,姑姑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再受孕了。
她以前也疑惑,为什么姑姑不跟姑父离婚,这两年看见姑父对姑姑有多好,她就理解了。
姑父什么都顺着姑姑,老婆孩子是他的心头肉。
姑姑告诉过她,其实姑父早就想带着他们母女俩搬出去,但是一开始因为南一太小,秦家老夫妻俩不同意。二是因为她还没来朗宁,姑姑大部分精力都在公司,以前满世界跑的是姑姑自己。
从秦家回头,路上收到贺云涛的信息,给她发了新的翻译资料,又邀请她过了年来北京玩,徐运一口答应。
自从贺云涛道破了她的心事,两个人聊天说话就更熟络了。
主要是刘欣瑶甲状腺癌开了刀,虽然手术做得好,恢复得不错,徐运还是想去北京看看她。
6. 转折
春节徐运回了江州。
印楠不放心,又旁敲侧击询问她闻逸的事。
“妈妈,你女儿告白两次都失败。虽然哭了几次,不过都过去了,我们已经不来往了。”
她没说假话,元旦后跟闻逸几乎就没联系。
虽然时不时会想到他,但是对她来说,工作还是第一位的,忙起来也就把闻逸放在脑后了。
也自嘲过,恐怕自己也没那么喜欢他。
春节后徐运到底没去得成北京,二月要去法国出差。
听刘欣瑶说也要带团去巴黎,她就跟了刘欣瑶的团,见见她,徐运也放心。
两个人住一间房。徐运仔细瞧她恢复得不错,精神气色都好,打心里替她高兴。
那会儿刚得知刘欣瑶得了甲癌,吓了她一跳,在她刻板的印象里,得了癌症的好像都是年纪大的人。
“徐运,你现在跟闻逸怎么样?”刘欣瑶看她心情不错,思忖了一会儿嘴里的话还是问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吧,随便了。”她没抬头,蹲在地上顺行李。
刘欣瑶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闻逸不是好人,他没祸害你我真得开心。”
徐运心里疑惑,抬起头看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又听她继续。
“闻逸元旦去相亲了,那个女孩子叫黎窈,是闻逸小学同学。”
“黎窈在北京创业,开了一家女装店。”
“长得挺漂亮,明艳挂的。跟你不一样。”她一边说一边盯着徐运的眼睛,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情绪。
“闻逸估计挺喜欢她的,还托我照顾她。”
她又打开手机找黎窈的照片给徐运看。
徐运心里就像被锤子敲着,一下一下砸得她又疼又酸。
她机械地接过手机,照片里那个黎窈站在香奈儿店门口,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吊带裙,身材高挑,玲珑有致,一头波浪黑发,精致的眉眼,红唇蕴着无限风情。
是挺漂亮,徐运也承认。又了然,原来闻逸喜欢这样的女生。
她自己呢,也许是工作的原因,及肩的发,很少化妆,整个人精神干练。即使放假,她的穿着大多也是简洁的,或者休闲的衣服。
打开她的衣柜,一水的maxmara,theory,拉夫劳伦,要么就是牛仔裤。
刘欣瑶看她没说话,知道她心里一时接受不了。
她拿回手机,轻轻掰过徐运的头看着她的眼睛:“不是我说,闻逸配不上你。不瞒你说,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替你高兴。”
又安抚她别伤神了,为闻逸不值当,难过一下子,该忘的就忘了。
徐运面上没什么,白天在展会见客户,还是一副女强人姿态,丝毫看不出伤心难过。
夜里却睡不着,越清醒越难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回了国还是忍不住问了闻逸,言不由衷祝福他。
那头很久之后才回过来。
闻逸向她道歉,说怕伤害她,所以没敢提。不过他并没有跟黎窈恋爱,他确实喜欢黎窈,还在暧昧阶段。
徐运没有再回过去。
二十七年来第一次追爱以失败告终,她苦笑,又自由了。
起身把桌上的《现代艺术150年》、《艺术的慰藉》都收进书柜底层。
跟过去告别。
过了两天贺云涛又请她翻译新的样品册,顺便问问她最近怎么样。
徐运坦白她出局了,跟闻逸彻底没了下文。
电话里贺云涛叹了口气,估摸着是想安慰她,最终没说出口,还是老生常谈,邀请她来北京散散心。
她想想也行,答应了贺云涛,转头又告诉刘欣瑶会去北京看她。
贺云涛很快替她买好机票定了酒店。徐运转钱给他,他怎么也不肯收,只说平常徐运给他帮了不少忙,这次就让他做东。
徐运哂笑,都是客气话,她帮忙也收钱的。嘴上也不推辞了,想着多挑点特产带去北京给他。
贺云涛在机场接她。
她看见了真人,四十岁的男人风度翩翩,身材保持得不错,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他迎上来帮她拿行李,跟她握手问好。
路上贺云涛问她最近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又说明天带她去爬长城。
徐运跟他说挺好的,自己工作也挺忙,忙起来就想不到这些事了。又感谢他的招待。
贺云涛直说她太客气了。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淡笑,没什么情绪。徐运觉得他挺温和严肃的一个人。
到了饭店,刘欣瑶跟张勇已经在包厢等着了。
两个人看见她都很开心,刘欣瑶过来跟她拥抱,看她心情还不错,也放了心。
朋友一起吃饭聊天,说着不近不远的事,徐运暂时忘了心中的遗憾和不愉快。
饭后一起散步送她回酒店。
贺云涛和张勇走在前面,她跟刘欣瑶坠在后面,跟他们隔了距离。
“你不伤心了吧?”刘欣瑶问她。
“还好,过去的都过去了。”
“那就好。”刘欣瑶握了她的手,“你自己注意安全啊。你怎么跟贺云涛这么熟?他不会对你?”
她没往下说,徐运停了脚步,一脸不可思议。
“刘姐姐,你想多了。”她心里好笑,“我给他翻译了几次文件,一来二去就熟了。放心,他给钱的,就是生意。”
她没说是因为跟闻逸彻底没戏了,心里伤心来北京散心的。她不想刘欣瑶担心。
刘欣瑶也放了心,还是叮嘱她保护好自己。
徐运心里暖,刘欣瑶真地把她当妹妹照顾。
第二天贺云涛来接她去爬长城。
去的是金山岭。坐了索道上山,从大金山楼往花楼走,长城高低起伏,像巨龙盘在山间,历尽沧桑依然壮观。
夕阳下,褪去一天的喧嚣,万里长城,金山独秀。
置身这样的美景,徐运心境开阔,烦恼都忘在脑后。
回了酒店已经不早了,明天的行程是逛故宫。
贺云涛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徐运看看时间快十点半了:“贺总,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也不用太早过来接我,今天你也累了。”
听她逐客,贺云涛起了身,看着徐运没说话,脸上一直挂着笑。
徐运被他看得发毛,刚想问他还有什么事,就听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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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开口:“徐运,你不要叫我‘贺总’,我们年龄也没有相差多少。”
“徐运,你叫我名字。”
徐运觉得不对劲,她没说话,舔了舔唇,往门口挪了点。
贺云涛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加快语速直奔主题:“徐运,我喜欢你。”
“在德国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回了国我心里一直记挂你。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就是忘不掉你。”
“你聪慧,漂亮,性格大气。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坚韧果敢的女孩子。徐运,我被你吸引。”
“听你说跟闻逸没了下文,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真地喜欢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给徐运看,里面都是他在慕尼黑,萨尔茨堡偷拍的她的照片。
贺云涛的一番话让徐运心中大震,整个人防备起来。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后背出了冷汗,想开门跑,又怕刺激到贺云涛,做出更不好的事。
她咽了咽口水,悄悄在裤子上擦掉手心的汗,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抖。
“贺总,我想你应该是搞错了,其实你的心里是把我当晚辈看的。你看我们平常说的最多的还是工作,我也谢谢你对我工作的指点。”
“不是,徐运。”贺云涛打断她,“我没有喝酒,我很清楚自己说的话。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想清楚明白地告诉你,徐运,我真地喜欢你。”
说着就要上前拉她。
“贺云涛!”徐运退后两步厉声打断他,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愤怒,“我看你朋友圈,你经常带女儿出去玩。今天你做出这种事,你女儿会怎么看你?”
“我把你当叔叔,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
可能被她严厉神色镇住,或者听徐运提到了女儿,贺云涛一时没说话。
他怔怔地望着徐运,良久低了头:“对不起。”
他开了门出去,徐运锁上保险,整个人泄了气,瘫坐在地上,她心跳得要蹦出来,脑子里嗡嗡,怎么也不能安定下来。
她放声大哭,心里那种害怕痛苦跟着眼里喷涌而出。
她真地没想到贺云涛对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又怪自己识人不清,早在贺云涛第一次给那么丰厚的报酬,她就应该警惕起来。
是她大意了。
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她想想都后怕。第二天早早搭了早班机回南州。
她心里苦闷,当初慕尼黑那个团,统共就那么几个人,一个她爱而不得,另一个居然看上她,还跟她表白。
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世纪大笑话。她对着镜子苦笑,难道长了一张招大叔的脸?
这些烦恼她也不知道跟谁说,心里觉得丢人。
就这么苦闷懊恼,一时间工作状态不好,出了点小错。
徐清月问她,她又不说。
拿这个锯嘴葫芦没办法,徐清月感慨姑娘大了,有秘密了。索性让她休了年假,收拾好自己再回来。
那件事过后,她把贺云涛拉黑,甚至一刀切,所有北京的电话都不接。
在床上躺了两天,依然被闻逸,贺云涛的事伤神。
夜里在厨房地上坐了半晌,心里有了主意。
7. 黎窈
毕业之后就回来过一次,前年圣诞节,她回来跟老友相聚过节。
徐运拖着行李箱出了闸,先往酒店去。
晚上约了Tess吃饭。师姐得知她来很开心,问她这么忙还过来香港是不是出差?徐运搪塞,只说休年假,想回来看看。
吃了想念了很久的桥底辣蟹,Tess陪她消食去维多利亚港看夜景。
月光流泻,两岸高楼灯光亮起,海面也映射着五彩斑斓的光。迷人的色彩使黑夜的海也浪漫几分。
天星小轮、货运轮船来来往往,维港还是那个繁忙的维港。
海风拂面,不远处有歌手在表演。
这里是她读书的时候来过无数次的地方,她回到了家,心中的抑郁烦恼也随着海风飘散。
她挽了Tess的手:“师姐,我有话跟你说。”
她向Tess讲述了她跟贺云涛的相识,到最后贺云涛在北京做的事说的话,一点一点,毫无保留。
Tess越听越愤怒,抓住她的手更紧,攥的她有一丝疼。
师姐反过来安抚她,徐运心里暖暖的,她轻声道:“师姐,你别生气,我没事。”
Tess呼了口气,抬手拨了徐运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到耳后。
“你做得对,不要再跟这种人有瓜葛。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折磨自己。”说着又愤愤,“我之前就存疑,他给那么多报酬,果然这个贺云涛别有居心。”
徐运低了头,心里还是怪自己太大意:“师姐,我就怕让你少了一份收入。如果你愿意,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你这么专业,贺云涛不会因为我去为难你。毕竟他是个商人。”
“傻瓜,我们不缺这份钱,都不要跟这种人有瓜葛。你已经帮了我好多。”Tess看着她柔声道,“你打小的生活环境,家里人把你保护得好,没碰到过这样的人,这不怪你。”
“师姐,我都听你的。”听Tess这样说,徐运心里松了口气,再没有负担。
她拉着Tess伏在栏杆上,两个人静静欣赏夜景,一时没说话。
徐运还替她的经济状况打算,Tess心里又暖又酸。
她出生西北农村,家里条件不好,父亲在她小学的时候得病去世了。
哥哥初中毕业早早出去打工,后来结婚生子,嫂子在镇上上班。她母亲身体也不好,在家帮衬着带侄子。
她打小成绩好,小学毕业家里穷,只能让她退学。那个支教的老师跑断了腿求她妈妈,又补贴她,才把她拉回教室。
她凭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考上港中文,又读博。日子过得节省,勤工俭学,攒了钱都汇回家。
读研的时候认识了徐运这个小师妹,两个人很谈得来。徐运知道她的情况,明里暗里没少帮她。
“徐运,我很庆幸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想到以我的学识以后能过得好,能有好一点的社会地位,我就觉得这么多年的苦没有白吃。”
“徐运,女孩子在社会立足不容易。被轻视,欺压,骚扰,太多太多了。”
“我希望改变的不仅仅是我自己的生活环境,还有女性同胞的生存环境,社会环境。”
徐运心中激荡,狠狠地点头。师姐的话她感同身受。
就拿她自己来说,家庭好,学识高,工作能力强。这么出色的她这两年出差也被那些眼高于顶的男性同行轻视过不少。
直到她做出成绩打了那些人的脸,光伏圈里都知道有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能吃苦有手段,生意做遍欧洲。
她一双手搬过无数样品,两条腿丈量过大大小小那么多展会,才能站在顶端。而那些本身家庭不好,又没机会得到良好教育的女孩子,又该怎样在这个社会立足?
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能如Tess一般强大又幸运。
从香港回来,徐运迅速投入工作。
徐清月看她状态比以前更好,揶揄她是不是偷偷恋爱了去香港见男朋友,又八卦男朋友是不是港中文的同学?
她无奈,姑姑也太能联想了。
也不打算说那些琐事,只回是去母校看了老师同学,聊了不少,心中想明白一些事。下面的目标就是勤恳工作,早日打开日韩市场。
徐清月让她别顾着拼命,话里欣慰又担忧,又说她不小了,不能光顾着工作,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
她点头糊弄,心里嘀咕,缘分没到,这也不是自己想天上就能掉下个大帅哥来的。
进了六月,天热了起来。
半年了,徐运觉得自己moveon了。主要是工作太忙,从香港回来后她又去了东京出差。
贺云涛用外地的号码给她打过电话,她接到了,想了想没有挂断,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贺云涛说理解,以后不会再纠缠她。
而闻逸呢,偶尔会给她发问候信息,徐运有时候回,有时候不回闻逸也不会追问。
他们那个四人的群,徐运很少说话,还设置了免打扰。
周末午后,赶了南一去睡午觉,徐运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微信响了,是妈妈问她最近怎么样。
她简单地回了,关了对话框看见四人群顶到了上面,不知道他们三个在讨论什么。
“闻逸,你能不当舔狗吗?”
打开就是刘欣瑶的质问,还带了一个抠鼻孔的表情。
她继续爬楼,发现这段时间刘欣瑶吐槽了好几次,不过每次闻逸都是憨笑或者打岔过去。徐运翻遍了信息,没找到答案。
她心里好奇得紧,到底是忍不住去问了刘欣瑶。
“我先问你,你心里没他了吧?”
她估计刘欣瑶收到她的信息比较意外,最近她们联系得不多。
徐运心里笑了笑:“刘姐姐你想多了,我只是八卦而已。”
“那就好。”刘欣瑶放了心,开始跟她讲黎窈的事。
当初闻逸请刘欣瑶帮忙照顾黎窈,她一口答应。除了跟闻逸是朋友,她觉得大家都是女孩子,也深知独自一人北漂打拼事业的不易,自己能搭把手也好。
刚开始那段时间,只要她有空,周末都会去看望黎窈,或者约黎窈逛街吃饭。也拉着朋友照顾黎窈的生意。
后来时间久了,渐渐熟络,不知道是出于做时尚工作的天性,还是单纯的艳羡,黎窈每每对她的打扮和包包饰品评头论足。大部分时候夸赞她买包买衣服的眼光好。
刘欣瑶她自己没什么花销,单身一人,挣得不少,爱好就是每季追新。
一开始还好,女生之间互相谈论包包饰品很正常。
后来有一次黎窈跟她吐槽,说闻逸追她,只知道请她看舞台剧看电影,或者尝各种美食。他不知道女孩子要保持身材吗?他不知道女孩子都喜欢香奈儿,LV吗?又玩笑着请刘欣瑶提点提点闻逸。
刘欣瑶心里不快,但看黎窈一副开玩笑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当没听见。
而闻逸有空就往北京跑,来看黎窈。怕黎窈想家,每次来都给她带家乡的吃食。
“你别说,我嘴上看不上闻逸,吐槽他舔狗,但是心里还有点羡慕黎窈,要是有男孩子这么对我,我早就嫁了。”
听刘欣瑶这么感慨,徐运唏嘘,闻逸是真地爱黎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各花入各眼吧,闻逸就喜欢这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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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来了北京开会,晚上跟刘欣瑶通话,得知她跟张勇明天都有空,就约好了一起吃饭。
徐运路不熟,她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坐那等着了。
“刘姐姐,勇哥。”
上去跟两个人拥抱,一边等菜一边聊天。
聊了会儿工作,姐妹俩挤到一处说八卦,撇了张勇在旁边。
正说着闻逸跟黎窈呢,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跟他们打招呼。
徐运错愕抬头,闻逸牵着黎窈的手站在桌旁朝着她笑。
“徐运,好久不见。”
闻逸跟她打招呼,她有点不知所措,心里又吐槽,果然大白天不能说别人闲话。
现在他就站在她跟前,牵着别人的手,她以为自己忘了,心里还是有点酸楚。
旁边刘欣瑶捣了捣她手臂,徐运匆忙说了句好久不见。
张勇招呼他们俩坐下,又朝她开口:“闻逸说他在北京,我说你也来了,刚巧都在附近,就喊他们俩过来一起吃个饭。”
徐运木然地点头,没接话。
闻逸介绍她跟黎窈认识,她抬起头打招呼,觉得有点尴尬,眼神也不知道往哪看。
一场饭局下来,她几乎没怎么说话,倒是黎窈,谈笑风生,还笑着招呼了她几句,给她倒茶。
她也是忍不住瞟,一会看黎窈,一会儿又看闻逸。
真漂亮,真有风情,自己站黎窈跟前,太清冷了点。虽说各有各的美,但是就算她自己,作为一个女生,也忍不住看,忍不住夸赞黎窈的明艳。
闻逸也是贴心得狠,给黎窈夹菜,倒茶。
当然也没忘了她,时不时还问问她最近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浑然不觉气氛不对。
可能是她回应闻逸太生硬太不自然,让黎窈察觉了什么,黎窈脸上收了笑,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
徐运尴尬地低头。
这场煎熬的饭局终于过去了。
拒绝了闻逸下午一起看电影的邀请,徐运跟他们再见拐了刘欣瑶就跑。
“太尴尬了。闻逸脑子有病?就不能离我远点吗?”
反正不能责备自己,指责他人总是不会错。
刘欣瑶摇摇头,刚想开口,徐运又打断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发誓,我真地就只有一点点一点点酸。我真地不喜欢他了。”
行,刘欣瑶也不说这个话题,转头跟她说今年慕尼黑的展她没去有点可惜。
说着说着又提到了贺云涛,说他们公司新代理了德国AS公司的产品,贺总生意越做越大了。
徐运没忍住,还是跟刘欣瑶讲了贺云涛的事情。
“刘姐姐,真被你说对了,恶心死我了。”
她想到就觉得委屈:“他怎么能这样,生意做得大又怎么样,人品差劲,怎么有这么龌龊的心思。”
刘欣瑶倒吸一口凉气,拍了拍徐运后背安抚。
“他不是让你做他小三,估计是想让你做他孩子妈。他老婆脑癌去世四五年了,一直没娶。”
“天呐!”徐运咋舌,“这福气我可不敢要!我疯了给个小学生当妈。而且你知道吗?他在奥地利和慕尼黑就偷拍我,这种人变态啊。”
“刘姐姐,你可千万别让他跟团了。万一以后他又看上谁,用了强,你们还要负连带责任呢。”
刘欣瑶也赞同,陪着她又把贺云涛骂了一遍。
晚上居然收到了黎窈的好友申请,徐运想了想点了拒绝。
那头再次发来,她叹了口气接受了。
对话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徐运也没等,放下手机洗澡去了。
8. 无感
黎窈加了她微信倒没说什么,只是客套地打招呼,很高兴认识她,欢迎她以后来北京找她玩。
徐运撇撇嘴,鬼信啊,还很高兴认识我。
不用问肯定是闻逸把她微信给的黎窈,这人脑子是有问题吗?
有一瞬间,徐运觉得自己瞎了眼,怎么会看上闻逸。
热死人的七月,朗宁新产品到了测试阶段,徐运忙得连轴转。连着熬了几个夜,一张脸没眼看,苍白憔悴。
徐清月让她回家休息,她摆摆手,去了徐清月办公室的内间补眠。
一觉醒来居然四点了,带薪睡觉就是舒坦。
匆匆扫了眼工作群,没什么要紧的事,回了几条信息,她又去刷朋友圈。
翻着翻着就看到黎窈发的动态。
碧绿的大海,洁白的沙滩,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戴着草帽靠在一棵椰树上。黎窈身材姣好,长发披肩,一张瓜子脸,眼睛大,鼻梁挺,长相明艳不输明星。
还有跟闻逸的合照,两个人笑得十分开心。
徐运没看见闻逸发朋友圈,又去四人群里看,果然,闻逸发了几张照片在群里,他带黎窈去仙本那了。
再看到这些她心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有单纯的八卦,这些都是别人的事。只感慨了一下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闻逸喜欢这一款,她总不能去隆胸垫臀吧。她有她的骄傲,之前的都过去了。
意外的是一个月后又收到了闻逸从吉隆坡和仙本那给她寄的明信片。
一张背面写了希望她能停下脚步,花点时间看看外面的风景。另一张说人生苦短,不要在最美的年华只顾着低头走路。
切,怎么这么矫情。徐运来火,这种富二代根本不能理解普通人为了生活有多难。看风景呢,看他个头!
她丝毫没意识到闻逸现在的矫情就是她以前欣赏的文艺。
又问了刘欣瑶和张勇,他们俩都没有收到闻逸的明信片。徐运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嘟嘟~嘟嘟~”
“喂。”电话接通,闻逸也意外徐运怎么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闻逸,不要再给我寄明信片,请你收起你泛滥的爱心,别来烦我。我已经把你忘了,连朋友都不是!”
她怒不可遏骂了一顿就挂了电话,那头闻逸一脸懵,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闻逸想了想拨通了刘欣瑶的电话。他不明白徐运为什么这么大火气,又请刘欣瑶安抚徐运,结果又被刘欣瑶一顿臭骂。
上回骂了闻逸之后,他打过好几次电话来,徐运也不接,已经决定不来往了。偶尔收到他的问候信息,她也只当看不见。
下半年真得很忙,连轴转的工作,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风花雪月。
九月中旬徐运去阿布扎比拜访客户,下午忙完了工作驱车去沙漠。
躺在椅子上看着那颗咸蛋黄一点一点隐入地平线,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绿洲落日,美到窒息。
闻逸有一点说的没错,是要看看外面的风景。
一直躺到繁星满天,夜晚的沙漠静谧又美好。偶尔有羚羊跑过,她仿佛置身故事里的一千零一夜。
第二天在白色清真寺意外碰到了刘欣瑶。原来她带了团来迪拜参展,最后两天照例是游玩的行程。
他们也在清真寺参观,刘欣瑶老远看见一个女生在租袍子的地方,看着就像她,小跑着过来果然是徐运。
异国偶遇熟人,徐运开心地跟着她走。
逛了一会儿,刘欣瑶实在是很忙,这次大团有三十多人,徐运只好跟她约晚上去海滩喝酒。
她回到酒店休息,刚躺下就收到妈妈的信息。国内已经是晚上了。
妈妈叮嘱她国庆节一定要回来,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
“妈妈,你能想象吗?我这么漂亮这么有才华有本事,居然也要相亲。”她趴在床上,心里大写的拒绝。
“别贫嘴,爷爷奶奶也发话了,一定要回来。”
“你就算走个过场,也要给我从头走到尾。”
徐运哀嚎,爷爷奶奶也算高级知识分子,怎么也这么老古董呢。转念又一想,秦家老爷子也是高级知识分子,也并不妨碍他把重男轻女发挥到极致。
她叹了口气,约莫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奶奶患了乳腺癌动了手术,到现在身体一直都很好。这么多年跟爷爷两个人坚持打老年门球,有时候也会出去比赛。
老两口经常相伴出门旅游,从不插手小辈的事。
这样一对长辈,真是楷模典范。
这次爷爷奶奶也开了口,她心里一紧,难道是老两口有谁的身体不舒服?
想了一会儿没头绪,不管相不相亲,国庆节一定要回去看看爷爷奶奶。
晚上刘欣瑶在WestBay等她,徐运进了Lounge,刘欣瑶给她点了鸡尾酒,她浅尝一口,满足地笑起来。
不远处有乐队在表演,她躺在椅子上吹着海风,静静地听。
一曲结束,两个人碰杯。
“你对闻逸还有什么想法吗?”刘欣瑶探究地看着她,“上回骂了他之后,他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吗?好好的人非要当渣男。”
徐运笑了笑,渣男有点严重,不过确实是中央空调没跑了。
她调整了姿势,望着刘欣瑶:“刘姐姐,我好久不跟他联系了,现在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喜欢他,我现在看他哪哪都不好。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一点都不假,少不更事,过去是我被蒙蔽了双眼。”
“你看我们现在这样多好,努力工作,花钱买时间,能走这么多地方,看这么多风景。我觉得我跟你真得很幸福。”
刘欣瑶也赞同,女孩子应该如此,努力读书,努力工作,拥有积极向上的人生。
两个人又说八卦,还是黎窈。
得知黎窈加了徐运的微信,刘欣瑶第一反应就是黎窈把徐运当情敌。
徐运摆摆手:“不太明白她的想法,上回打了招呼之后就没有联系过。”
她又说黎窈朋友圈发得勤,除了给自己的店打广告,几乎都是出去玩的照片,或者是新买的包包首饰。
很美好的年轻女孩的生活,快乐又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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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点羡慕,她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分享的。
刘欣瑶“切”了一声,语气里明显带着看不上。
“怎么了?”徐运好奇。
她又哼了一声:“你就当八卦听吧。”
上个月黎窈约了她吃饭。
她本来不想去,因为明信片的事情,她还生闻逸的气,连带着不想跟黎窈碰面。但是黎窈前后约了她好几次,刘欣瑶想看这架势不答应是不行,于是周六就去赴约了。
见了面,意外瞧见黎窈背了一只香奈儿的CF,她随口问是不是闻逸送的。黎窈顿了顿说是,在吉隆坡买的。
她还调侃闻逸开窍了。
那顿饭也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无非就是仙本那有多美,吉隆坡有多繁华,最后黎窈又夸她的新衣服好看。
“她可能从事时尚工作,对新时尚新热点比较敏感吧。再说两个人恋爱,闻逸送她包包也很正常,闻逸又不是送不起。”
徐运没觉得有什么,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像她,就喜欢淘紫砂壶,还喜欢开卡丁车。
很多时候周末不回江州,都是因为跑去上海玩卡丁车了。她的生活太沉闷,才喜欢追求那种飙车的刺激。
刘欣瑶听了她的话摇摇头:“我还没说完。”
展示了那只新的CF之后,黎窈就经常约她出来逛街吃饭,她不忙的时候会赴约。
黎窈大变样,穿的用的明显更上一层楼。每次出来都拎着名牌包,LV,GUCCI,香奈儿跟白菜似的,追新比她还厉害。谈话聊天也离不开时尚讯息。
刘欣瑶总觉得黎窈在她跟前显摆,两个人说不到一块去。后来就不去见她了。
徐运听了咋舌,这好像不是一句个人爱好就能总结的事。
“闻逸现在也不文艺了,屈服于美艳的皮囊之下。为搏美人一笑,舞台剧哪能抵得上香奈儿呀。”
两个人笑作一团,刘欣瑶颇为赞同她的话,表示以后有机会她非要揶揄揶揄闻逸。
眨眼就是国庆假期。
闻逸又带黎窈去菲律宾薄荷岛旅游了。
徐运翻着黎窈的朋友圈,还是千篇一律的美人美景美照。真心佩服她们这类美女的精致,时刻武装到头发丝,保证自己在完美状态。
又想起去年的国庆节闻逸带了她去稻城亚丁。现在她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感慨缘分天注定,是谁的就是谁的。
她自己呢,顶不住妈妈的碎碎念,印楠还找了徐清月做说客,到底还是答应了一定会回家走那个过场。
脱了头盔,旁边林纬钧递了水给她:“厉害啊徐运,第二节快了0.3。”
抬手跟林纬钧碰拳,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汽油加轮胎融化的味道。只有在赛道上风驰,才能让她体会到自由。
这时候的她,身上没有枷锁,肩上没有重担。
上了Q7,启动引擎,她笑了笑,车是好车,但是她不喜欢。又幻想,等再过几年,她自己能做主了,高低要换辆GTR。
拿起手机给刘欣瑶发信息:“刘姐姐,我要回去相亲了。”
9. 相亲
印楠在高铁站接她。看见妈妈的车,徐运像小孩一样飞奔过去。
“二十七岁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妈妈,就算我七十二岁在你跟前也是小孩子呀。”她搂着妈妈亲,好久没回来,确实想家。
印楠揉了揉她的头发:“有时候我也希望你能回到小时候,那时候一点点大,靠在我怀里,机灵的样子。”
“你出去念大学,独立到现在,从没跟我诉过苦。”
徐运吸吸鼻子,再说下去要抱头痛哭了。
她握住妈妈的手紧了紧:“妈妈,我现在也很好。快走快走,回家看看奶奶给我做了什么好菜。”
路上印楠告诉她介绍人是张雪妍,男孩子是她高中同学。
徐运张着嘴,有点意外。
张雪妍是她远房亲戚,比她大一岁,打小一起长大。不过按照辈分,她得叫张雪妍一声“嬢嬢”。
她们俩从幼儿园到初中都在一个学校。到了高中,徐运考去了一中,张雪妍去了华君。
高中课程紧,偶尔跟张雪妍碰面,到了大学,她在香港张雪妍在天津,再到后来各自工作,两个人联系的不算太多,见面就更少了。
只知道她在江州二中当语文老师。
印楠看了她一眼:“我跟雪妍打过招呼了,你自己联系。”
车刚拐进小道,徐运就看见爷爷奶奶在门口等她。
下了车扑进老两口怀里,嘘寒问暖了一阵,确认老两口身体都很好,她才放了心。
果然是家里好,在长辈跟前她就像个孩子,脱去了生意场上杀伐果决的外衣,她还是小时候那个糖吃多了蛀牙疼得哭天喊地的小丫头。
一顿饭其乐融融,老两口关心女儿,细细地问她徐清月秦锋好不好,南一好不好。她捡好的说,爷爷奶奶心里宽慰才是重点。
午饭结束的时候在妈妈期待的眼神里她硬着头皮打开了张雪妍的微信。
“徐运,好久没见了!最近还好吗?”
张雪妍还如印象里那般热情。徐运手指点得飞快:“挺好的,你呢?”
她脑子里回忆张雪妍的样子,圆圆的脸,扎着马尾辫,性格开朗,人很热情,跟谁都谈得来,初中的时候就是班主任的好帮手。
天生的社牛啊!
那头张雪妍也说挺好的。
她前年结的婚,办婚礼的时候徐运在加拿大出差,没有空回来。
去年生了个女儿,顺手发了一些照片给徐运看。
聊了会儿家常终于说到正题了。
上回二姑奶奶家娶孙媳妇,亲戚齐聚一堂,徐运家里人碰到了张雪妍一家。
围坐在一块儿聊天,张雪妍妈妈抱着孩子顺口问了徐运有没有谈朋友呢?她奶奶说没有,又笑着说哪里有好男孩,请他们也帮忙留意。
不管徐运奶奶的话是真心还是客套,张雪妍一家确实放在了心上,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个后话。
“他叫温从信,是我高中同学,家里做地产和钢铁生意,就是那个天和集团。另外还开了几家奔驰4S店,现在汽车这块生意就是他在管理。”
“他人很好,上高中的时候跟我关系就不错,这两年也帮了几个条件不太好的同学。”
徐运心里还在咀嚼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是她也不确定,就没有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徐运,你不用紧张。”估计看她没回,张雪妍继续说,“他工作忙,这几年一直单身。”
“至于你的情况,我就说了你在哪里念的大学,现在的工作。”
“哦,我还提了一下你没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徐运扶额,单身二十七年这个标签有点令人尴尬啊。
好一朵漂亮的母单花。
聊完徐运就回了房,没一会儿收到了信息,张雪妍说温从信定了后天下午在别茶院。
她有点意外,跟她一样爱喝茶的年轻人不多。
躺回沙发,思绪万千。
一年多,她经历了一场单恋,虽没有好结果,却开了窍,品尝到个中滋味。那些被酸甜情绪牵扯的夜,苦涩又丰盈。
爱情真是美好,她也心生向往。
不管闻逸还是贺云涛都过去了,好梦也好,噩梦也罢,撇开一边,她已经准备好进入下一段人生了。
三号下午她掐着点到了别茶院。
进了门往后接着一段游廊,一座座日式的小阁错落有致,庭院里栽种了不少花草,看布置,店主是下了功夫。
秋高气爽,风里送来桂花的香气,温和浓郁。
徐运推了门进去,明亮的茶室里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望外面的风景。他穿着藏青色的短袖POLO衫,笔直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
听到了动静,温从信转了身。
徐运惊讶,真的是那个温从信!
她脱口而出:“高三我帮你带过两回书给蒋璐,你还记得吗?”
说完就觉得好尴尬,她不好意思歪过头。
那头温从信微愣,轻咳一声:“那时候谢谢你。”
“徐运你好,请坐。”顺势邀她坐下,温从信开始净手洗壶。
她静静地看,温从信动作熟练优雅,冲泡分杯一气呵成,真如赏心悦目的一幅画。
“我听张雪妍提过你爱喝茶,金坛雀舌你尝尝。”
杯里的茶叶色泽绿润,茶条匀整。徐运尝了一口,一丝栗香钻入鼻腔。
她抬头:“茶叶是你自己带的?”
温从信错愕,复又笑着点点头:“喜欢吗?”
“很不错。”这种地方再高档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茶叶。心里腾起满足的烟雾,熏得她放松不少。
“你也喜欢喝茶?”话问出口就觉得好笑,如果温从信不爱喝茶,能冲泡得这么好吗?
温从信交错着手:“嗯,喜欢。以后带你去我办公室喝,这里的茶具不太好。”
徐运笑着感谢,也没觉得去他办公室有什么不妥。
一时静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片寂静。
“离开一中后,你还好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说不着调的话。
温从信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去了华君,大学毕业后就回来工作。”
又补充一句:“没有你的生活精彩,这些年按部就班工作生活。”
他的声音清朗温润,两个人说起以前读书的事。
当年在一中,温从信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长得又高又帅,球踢得好,成绩虽说不是顶尖但是也不会让老师操心。
也隐约听说他家里生意做得大,有点背景,所以学校里领导也不太管他,还好他也不做出格的事。
而她的前桌蒋璐,是男孩子心中白月光一样的存在。蒋璐长得漂亮,长发飘飘,有一种温婉的古典美,几乎每天都穿着很淑女的裙子。
学校里追她的男孩子很多,连初三的小屁孩都给她写情书。
但是蒋璐是个恬静温柔的姑娘,大部分时间都跟她一起窝在教室里看书。
后来蒋璐跟温从信在一起,她很意外。她没听过温从信追女生的八卦,也没想过蒋璐会早恋。
她私下问过蒋璐,蒋璐怎么也不说。
只谈了两个月,高二期末两人恋情爆出。
一中对早恋的惩罚很重,肯定要开除一个人。最终温从信选择退学,去了华君。蒋璐哭了很久。
两个学校的放假时间不一样,有时候温从信会回来看蒋璐。
那会儿蒋璐住校,徐运走读。不知道温从信从哪里得知她跟蒋璐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刚巧看到她,就请她带过两次学习资料给蒋璐。
温从信又给她续茶,这会儿徐运才好意思细细打量他。
他五官分明,剑眉下一双深邃有神的黑瞳,鼻梁高挺,上唇薄下唇厚一点,浅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要把人勾到心里去。
长得还挺好看啊。
她心里对当年的事还挺好奇:“你们为什么分手?”
“高三毕业就不在一块了,我去了华君之后跟她分开两地,渐渐没了感情。”温从信抬头看她,“蒋璐已经结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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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没有联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徐运被他看得不自然,摸了摸鼻子,温从信是在向她解释吗?
“你呢?工作很忙吧?”温从信抬眸看她。
“忙,但是喜欢。”她扬起眉,“我做太阳能光伏电站,欧美那边市场成熟,光伏发电清洁能源,真得很环保。”
“我希望国内也能普及,尤其是偏远乡村。村民自家做个小型并网电站,用不完的电还能卖给国家,扶贫节能一举两得。”
她说起自己的理想滔滔不绝。
可惜片刻又皱了眉:“道阻且长啊,需要国家的扶持,群众的支持。”
温从信抬腕给她续茶:“尽你之力,肯定会有收获。”
徐运抬眼看他,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是不是很无趣?”
“不会。”温从信放下杯子,认真地望着她,“像你这样的女生不多,有抱负有理想,很好。”
茶喝到快五点,徐运晚上还有饭局,温从信说送她去酒店,她想了想没拒绝。
门外停着那辆黑色的G63,原来就是他的车,她来的时候还看了两眼。这会儿心里低笑,真不愧是开奔驰4S店的。
温从信替她开了门,她系好安全带,心里隐隐有一丝兴奋,不知道G63开起来什么感觉。
“你要不要试一试?”
“啊?”
她听温从信问她,肯定是自己脸上的跃跃欲试没藏住。
“不用了,不用了。”她连忙摆手拒绝,要是蹭到哪了,她可赔不起。
车子右拐上主道,到了晚高峰,只能在车流里缓行。霓虹绽放,车水马龙,傍晚的城市热闹迷人。
孤单的手,紧抱着你的腰,
象昨日正相爱的时候,
你说今天以后,
不必再见也不必问候,
曾经拥有,不要泪流。
温馨的手,终放下我的手,
默默合上双眼忍受,
你已轻轻吻别,心中只想这一刻停留,
曾经拥有,不管多久。
若果真心不可接受,或者不方便拥有,
为何又等今天最后,趁早一点分手,
若果,是你真的贪新厌旧,伪装悲哭梦湿透,
为何你想讲的说话,藏于落寞眼光背后
......
“你也听周启生?”徐运惊喜,车里放的《天长地久》。
跟她一样爱听周启生的可不多。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可能不知道周启生是谁,大部分都是听张国荣,四大天王,还有周杰伦的歌。
“嗯,后面还有《浅草妖姬》、《躲藏的眼睛》。”温从信转了头看她一眼,笑了一下又认真开车。
徐运有一种碰到知己的感觉:“周启生好有才华,我觉得他是香港电子音乐的鼻祖。还有《偏偏喜欢你》也是他编的曲。”
“你还喜欢听什么?”她又问他,眸子里带着一丝期待。
“黄凯芹,张学友,Hins,Kenny,卫兰,谢安琪。”
“我也喜欢听他们的歌,还有容祖儿。”徐运的眉眼越笑越弯,接着放的是《预言书》,她心里跟着哼唱。
车里的气氛恰到好处。真好,这个人跟她有一样的爱好,爱喝茶,听差不多的歌手。
“我以后可以去南州看你吗?”
蓦地听温从信问她,她呆了呆,望着对方不说话。这才见了几个小时,温从信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可能她的样子太警惕,温从信脸上有点不自然,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看前方,轻咳一声:“你别多想,都是老同学,我们现在是朋友吧?”
这回轮到她不好意思了,徐运点点头:“嗯,欢迎你去。”
说着就到了酒店,徐运下了车跟他招手再见,走出两步又折回来:“温从信,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张学友演唱会啊。”
“好。”
得了满意的答复,她笑着挥挥手往酒店大厅去。
她走了温从信又略坐了一会儿,刚准备走,看见后座的东西,忘了给她了。
10. 温从信
徐运往包厢走,脚步轻快。
推了门进去,印楠正跟徐清阳说话,看见她来了,走过来拐了她去沙发坐。
“怎么样?那个温从信怎么样?”
她受不了她妈妈火热的眼神:“你好歹让我歇会儿。”
起身要去喝水,被印楠一把拽住又跌坐回沙发。
真是没办法!
“温从信是我高中同学。”
“他转学去的华君?为什么转学?”印楠挑眉,“没听你说过有这么个同学啊?”
徐运不打算说以前的事,嘴上搪塞,只说不在一个班,好像是搬家了离一中太远就去了华君。
她瞧妈妈的眼神就是不信。也是,在江州,谁有最好的一中不上跑去念其他学校呀?
不过她也不打算说太多,就继续跟妈妈说今天下午的会面。
“他挺好的,也比较绅士。”徐运看着妈妈,扬起了眉,“妈妈,他喜欢的歌手跟我差不多。他也喜欢喝茶,温从信今天下午特地从家里带的雀舌。”
印楠笑眯眯地看着她,那意思不言而喻:“后来呢?”
“没什么,就聊了一会儿高中的事。最后我约他下次去看张学友的演唱会。”
“那你对他还挺满意。”
徐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是朋友。”
印楠不追问了,笑着让她歇会儿。
徐运一个人走到角落,寻了张沙发坐下,掏出手机就看到温从信的信息,都过了快二十分钟了。
她急急起身往门外跑,来不及搭电梯,气喘吁吁下了楼,门口那辆G63还在。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看到信息。”她叉着腰喘气道歉,心里也意外温从信居然还在等她。
“慢点,怎么跑得这么急。”温从信下了车,拿了纸递给她擦汗
徐运脸泛着红:“我怕你等得急,电梯有点忙,我就走的楼梯。”
又懊恼:“我好笨,应该先问你还在不在。”
“我没什么事,不着急。”温从信靠着车门,“下次不要这样跑了,岔气了肚子会疼。”
她点点头,迎上他关切的目光,他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还有夜色里昏黄的光。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一时没有说话。
徐运觉得还是有点热,她微微偏过头不再看他,又问:“你要给什么给我啊?”
温从信笑了笑,转身开门拿了一个袋子出来递给她:“来的时候我想,如果你喜欢就最好,要是不喜欢,下次再送别的给你。”
她听他说下次,心里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一圈圈荡开。
徐运打开,是茶叶,应该是下午喝的雀舌。
她是真地喜欢。
合上袋子,话里带着雀跃:“我很喜欢,谢谢你呀温从信。”
“你喜欢就好。”
起了秋风,她耳边的发被吹到脸上。温从信抬手想去拨,又停在半空,片刻无意地看了一眼左腕上的表。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徐运点点头:“好,你注意安全。”
看着他上车,启动引擎,又见他放下车窗:“徐运,你哪天回南州?”
“六号。”
“好。”
他并没有说再约,徐运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车子,她才转身往酒店里去。
“不声不响就跑了,手机也不看,大家都等你吃饭呢。”
她推了门进去,印楠皱着眉责备她。
徐运不好意思笑了笑,跟叔伯婶婶打招呼。
“真是小运!我在楼下看着就像你。小运,男孩子是你男朋友吗?一表人才啊。”
八卦的这个是妈妈的同事刘阿姨。
“不是不是,是我同学。”她连忙否认,心里嘀咕,居然被看见了。
一时大家又七嘴八舌问她有没有谈婆家呢,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了。
印楠就跟着附和。
这边徐清阳招呼大家落座,印楠又拉她到旁边问罪。
“妈妈,是温从信,他给我发信息我没看见。他一直在楼下等我。”
“嗯?”印楠疑惑,“然后呢?”
“喏。”徐运提了袋子送到印楠眼前,“他给我带的茶叶。以我这么多年的品茶经验,这种雀舌估计要2000左右一斤。”
印楠打开瞧了瞧,普通的罐子,没有标签。
“虽然各种好茶我尝过的不少,姑姑姑父那也不缺,但是第一次收这样的礼物,我还蛮意外的。”
印楠没接她的话,像询问又像自语:“他对你还蛮用心,是吧。”
“你别乱说。”徐运瞪着眼,“他本身就是很好的人。再说了我们才第一次见,谈不上用心不用心吧。”
说完心里也顿了顿,是啊,才第一次见就给我送礼?
吃饭的空档又向张雪妍汇报了一下下午的情况。那头张雪妍很有做月老的幸福感:“温从信真的很好,你也很好。我看好你们。”
这话让徐运怪不好意思的,她只回了个笑脸。
张雪妍又问有没有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她说没有。
估计是怕她乱想,张雪妍还替温从信解释,说他工作忙,肯定是要确定了有空才会约你。你放心,温从信这个人很靠谱,很有责任心。
她乐不可支,嬢嬢推销得也太卖力了。
接下来两天,温从信没有找她,她也没主动往上凑,那天的见面像蒙了层白纱一样,不真实。
直到六号下午,她在房间收拾东西,买了晚上八点的高铁票回南州。
“Findlightinthebeautifulsea,Ichoosetobehappy.YouandI,youandI,we\''relikediamondsinthesky.You\''reashootingstarIsee,avisionofecstasy.Whenyouholdme,I\''malive......”
巴巴多斯女企业家的声音传来,徐运按了接听,那头温从信没说话先笑了。
“徐运,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听上去有点疲累。
“没做什么,翻到了以前的照片,在回想当年呢。”她放下手中的相册,听到电话里汽车鸣笛的声音,“你呢,在开车?”
“嗯。这两天去上海出差了,在回来的路上。”
他声音很轻,像是故意压着,徐运觉得不对劲。
“温从信,你不舒服吗?”
“唔,没什么,有点感冒。”不待徐运接话,他又问,“你几点的车?”
徐运顿了顿:“不急,你呢,你几点到家。”
“六点半左右吧。”
她说好的,又说不打扰他开车了,挂电话前关照他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她坐回沙发撑着额头,怎么纠结的老毛病又犯了?或者说不是纠结,只是为自己的下一步动作找理由。
她想前些天收了人家礼,这会子问候一下也不过分吧?温从信是她好朋友呀,反正明天再回南州也不妨碍。
心里理顺了,拿起手机给温从信发信息:“你回来直接来我家可以吗?小区西门见。”
她想着等温从信下了高速,还是到朗园近些。
那头温从信很快回了好。
出了房门又翻箱倒柜找药,她估计温从信开车不敢吃感冒药,怕犯困。
刚过六点,她就溜达着往西门去,万一温从信到得早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径两旁栽着各种花木,秋风吹过,有木槿花从枝头落下。小区的灯也开了,昏黄的灯光应着天上的弯月。
徐运拢了拢袖子,有点冷,应该再套一件衣服的。
她在门口等了约莫十分钟,保安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说好久没见她了,见她抱着双臂,又邀请她进屋里坐。
徐运笑着拒绝了,又跟保安寒暄了两句,瞧见温从信的车从北面拐进来了。
她快步迎上去,温从信下了车喊她。
他脸色发白,感冒开了几小时的车,整个人疲惫。
“温从信,你还好吗?”徐运看他状态不行。
“没事。”他捏了捏颈椎,“等我很久了?”
“没有没有,我算着时间的。”她递上药,“我给你拿的快克,这个对乙酰氨基酚不刺激肠胃,我感冒就吃这个。我给你带了热水。”
说完就去拧保温杯的盖子。
她送了杯子到他跟前,他没接。徐运抬头,就见温从信漆黑的眸子望着她,嘴角挂着笑。
“怎么了?你不吃这个药吗?我陪你去买。”
“徐运。”温从信叫了她的名字,“谢谢你。”
她松了口气,扬起眉:“快吃吧,吃完了就舒服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风刮得更烈。
“阿嚏。”她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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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嚏,又拢了拢衣服。
“别冻着。”温从信放下杯子,脱了外套要给她披上。
“我没事。”她摆摆手不要,“你也不舒服,不能受凉,我们上车坐。”
“好。”
车上暖和很多,徐运掰着指头,她的指甲圆润光滑,盈润润的指尖修长。
她觉得跟温从信相处很舒服,没有以前对闻逸的那种揣度和投好。现在的她就是最自然的状态。
“你今天不走了吗?”
“你好些了吗?”
同时开口,两个人错愕。
“嗯,明天走。”
“好些了。”
又同时回答。
徐运捂着脸笑:“你饿吗?”
她的脸埋在手心,声音带了一点软糯。
“温从信,我请你吃饭,你不能吃刺激的。云记的煨面和粥都不错,我带你尝尝。”
她抬起头邀请,笑意盈盈望着他。
“好。”温从信笑着答应,刚准备启动,又侧过头看着她,“你来开车?”
徐运微愣,心里想面上又纠结:“不太好吧。你车太大了,我要是蹭着就不好了。”
“你平常开什么车?”
“Q7。”
“唔,也不小。没事,来吧,蹭了算我的。”
得了他的保证,徐运雀跃,迫不及待跟他换了位置。
温从信太高了,她调整了位置,习惯性的两根食指点了点方向盘,嘴角挂不住笑。
启动,换挡,松手刹,AMG的声浪低沉好听。
城市道路,她开得也不快,心里一直念叨着以后有机会开上高速就好了。
“怎么样?习惯吗?”
她听温从信问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着她笑,眉头舒展了,看样子是药起了作用。
“你的车视野比Q7好。”她一点不扭捏,“下回我要开着上高速试试。”
“好,明天我送你回南州。”
徐运愣住,他跳得有点快啊。
“嗯?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如果你不忙的话。”
气氛有点暧昧,她的脸在温从信时不时的眼神里开始升温。
她心里低骂自己,长得帅又有钱的又不是没见过,现在这样至于么。朋友,还是朋友,只是朋友。
又琢磨着自己自从感情上开了窍,跟异性相处的时候心里的想法就多了起来。
到了云记,徐运点了一碗鸡汤煨面,又点了一碗小米粥。
她拿了两个碗,把面条和粥各分了一半:“你不能多吃,饭和粥都尝尝,不饿就行。”
“嗯,听你的。”
两个人没再说话,各自吃饭。
她下午吃了不少栗子,这会儿也不算很饿,放下筷子,双手伏在桌上望着温从信。
他吃得快,又文雅,没有声音,拿筷子的手骨节分明。估计是饿了,也不知道午饭有没有吃。
“盯着我做什么?”
他也放下筷子,两手交握望着徐运。眉头舒展,一双黑眸像星星般闪亮,嘴角含了笑,补充了能量,唇色红了不少。
“怎么样,好吃吧?”徐运倾身上前邀功。
“不错,江州居然还有这么好吃的店。”
“离你家远啦,你不知道也正常。”她得意地笑,“不过开车也快,你想吃了可以过来。”
“嗯,等你回来了再来。”
徐运没接话,心里颤了颤,事情的走向好像不一般。
“走了,送你回去。”
回头温从信开车,路上徐运跟他说一直想把Q7换成rx8,姑姑不同意。
“你的dreamcar?”温从信问她。
“并不是,dreamcar是GTR,之前开mx5,想试试rx8。”
温从信噙了笑在嘴角:“有梦想都了不起,我看好你。”
下了车约好明天上午来接她,徐运关照他记得吃药,又细细叮嘱不要受凉,要按时吃饭。
她挥挥手往家走。
“徐运。”
刚要拐进小道,就听温从信叫她。
“怎么了?”
灯光下,那张脸上有了明暗的阴影,更显俊朗。她看见温从信张了张嘴,最终变成一抹笑。
“徐运,早点休息,明天见。”
“你也是。”
她挥挥手拐入小道,心里也疑惑,他究竟想说什么?
11. 夕阳醉了
“你还没走?”
徐运进了门,印楠跟徐清阳在院子里喝茶。
迎着妈妈探究的目光,她上前拿了两颗葡萄,语气哀怨:“你还是亲妈吗?但凡去我房里看一眼也知道我今天没走。”
“那我们宝贝去哪了?”徐清阳放下茶杯拍了拍旁边的小竹椅让她过来坐。
“没什么,出去转了转。”走过去给爸爸捏肩膀,她又转过头,“我明天上午走,温从信送我。”
“什么?温从信送你?”印楠惊地从躺椅上坐起来,“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是同学,也是朋友。你别想太多。”
说完不管妈妈追问,小跑着往屋子里去。
洗了澡趴在床上摸到手机,姑姑给她发了信息,问她怎么今天没回南州,她带南一去她家找她逛街,发现她没回来。
她说有事耽搁了。
徐清月又继续八卦,问她相亲的男孩子怎么样,今天没回南州是不是跟相亲的男孩子出去玩了。
“又高又帅又有钱又体贴。”她恶作剧。
“那你拿下没?快发照片给我看看。”那头徐清月比她还激动。
徐运撇撇嘴,没有,还是朋友。
不理会姑姑的催促,她把手机调了静音,手枕着头躺下,心里还在想送她回来的时候温从信究竟想说什么。
越想越偏,从温从信要跟她表白想到温从信是要夸她长得好看。
少女的心像窗外被云浅遮的月一样朦胧,她脑子里滑过跟温从信相处的每一帧,不能肯定自己喜欢上他,但是起码好感是有的。
最后忍不住发了信息给他,问他感冒有没有好一点。
那头很快回过来,他说挺好的没事了,又谢谢她的药她的晚餐。
互相道了晚安,徐运关了灯闭了眼。
夜里不踏实,梦里千奇百怪,梦到她十岁生日那天,有一群强盗来家里打劫,爸爸带着她逃到了后院墙角,被逼无路可退的时候,爸爸让她跳下去,到这里就醒了。
她觉得累,做梦也费神。
下床喝水,看了眼时间六点钟,索性起了床去跑步。
一身汗回来,神清气爽。
早饭后悠哉悠哉收拾东西,印楠还是不放过她,跟着她后面问她跟温从信究竟是什么情况。
徐运拗不过妈妈,认认真真告诉她还是朋友,但是温从信很不错,她对他有好感。
“那就好,那就好。你积极我就放心了。张雪妍就是个好孩子,这个温从信跟她这么多年朋友,应该也不差。”
“妈妈,你想好多啊。”
她按着妈妈坐下:“等会儿人家来了,你们不许查户口。”
听到门铃响,她小跑着去开门,温从信站在院门口,车停在了花墙下。
“你来啦。”
“上午好啊,徐运。”温从信笑着看她,又抬了抬手,“给爷爷奶奶带了怡园的点心。”
“你太客气啦。”她笑着接过,“感冒好些了吗?早饭吃了什么?”
她声音轻快,又含着关心。
温从信跟着她进门:“好些了,我会注意的。早上吃了一碗清汤面。”
徐运点点头,又关照他稍微养几天,一定要按时吃饭。
家里人都在,她给大家介绍。
这边温从信打了招呼,家里长辈应了声就开始问长问短。
印楠的目光就胶在温从信身上。
徐运心里无奈,上去解围:“别光顾着聊天了,温从信带的怡园的点心,你们过来尝尝呀。”
一直盘桓到十点钟,家里长辈把他的情况摸了个清。最后拒了奶奶留饭,两个人出发往南州赶。
“不好意思啊,我家里人太热情了。”车上了高速,她稍稍放了心,在城里开他的车她还是放不开,生怕蹭着哪儿。
温从信笑笑:“你家的氛围很好。”
徐运点点头赞同,又说起小时候调皮,在老家爬枣树摔下来,爸爸被爷爷揍了一顿。
她又问温从信。
温从信说他小时候住在大院里,爷爷跟他的兄弟几个都住在一起,那会儿还没有分家。
家里生意很忙,他们几个孩子都是阿姨在照顾,定时定点上学放学,爷爷会查功课,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
徐运了然,怪不得他话不多,家教太严了。
一路开得还算平稳,就是风噪大。
车里开了音乐,放的是卫兰的歌,他靠着椅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徐运心里跟着哼,《街灯晚餐》是她的拿手曲目了。偏过头瞄了一眼,温从信闭了眼睛在养神。
远远看见前面在修路,今天还是小长假回程高峰。她放慢了速度准备并道,手心沁出一层汗。
“温从信。”她低声叫他,声音里夹着一丝着急。
“嗯,怎么了?”他睁了眼坐正。
“你来换我,前面修路车又多,我不敢开。”
“好。”
她的声音懊恼又委屈,温从信柔声让她慢慢停到紧急车道。
两个人换了位置,又重新上路。
徐运心里鄙视自己,卡丁车开得那么溜,怎么这个路就怂了,就这还买GTR?
又给自己找借口,毕竟不是自己的车,万一把人家G63撞一下得修多少钱呀,把她卖了吧。
到了自家楼下,她引着他进门。
家里陈设简单,120多平就她一个人住。
玄关柜上放着香扩,无极乌龙,味道清新淡雅。房子只有三室,客厅很大,从阳台到餐厅一条线下来,做的是开放式厨房。
屋子里是日式原木色的装修,简简单单的布沙发,大块的地毯上还有一张muji的摇椅。对面靠墙一排书架,放着各种书籍,照片,还有她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
温从信走上去瞧,有一张徐运跟诺伊尔的合影,她笑得灿烂,露出洁白的牙。
“欢迎随便参观,我给你拿水。”徐运笑着邀请,又问他苏打水行不行。
他说好,走到沙发坐下。
“喏,苏打水兑的橙汁。”
温从信接过,笑着谢了她。
两个人没说话,徐运喝完了橙汁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多了。
“你歇一会儿,我去做饭,尝尝我的手艺。”
“好。”温从信起了身,又让她不要累着。
“不会的,很快。”她笑着说,“苏打水和橙汁在餐桌,你自便。”
没一会儿,食物的香味传来。
她简单炒了一个鸡毛菜,滑蛋牛肉,还有带回来的奶奶炖的鸡汤。
电饭煲工作完成的声音响起,她开始拿碗筷上桌,一进厨房就煮上了饭,现在刚刚好,一分不差。
招呼温从信吃饭:“滑蛋牛肉你尝尝,我读书的时候跟茶餐厅师父学的。鸡汤你也尝尝,我奶奶炖的。多喝点养胃。”
说完她就笑:“我好像老惦记着养胃。”
温从信也笑,他抬头看她,眼睛里藏不住的满意:“很好吃。”
徐运得意:“我做小炒黄牛肉更拿手,等你好了,下次做给你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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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是什么时候?”
她错愕,这不是客套话嘛,他真得认真。
对上他期待的眼神,她也不糊弄了,定定地看着他:“等你下次来南州的时候。”
“好,等我下次来南州看你的时候,我争取早点来。”
这人把“看你”跟“早点来”咬得那么重,她不好意思再看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又喊他喝汤。
温从信替她舀了汤:“有点烫,等会儿再喝。”
徐运点点头,两个人没再说话,安静地吃饭。
她收拾厨房,赶了温从信去客房午睡:“你早上起得早,我怕你下午开车没精神,快去睡一下。”
温从信听她的话进了卧室,床上铺着艾莎公主四件套。
她有点不好意思:“有时候周末南一会过来住。”
“我以为你心里还有公主梦。”
徐运笑着拿了新毯子带给他:“我本来就是公主。”
公主看着他躺下,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秋日里美好的午后,厨房里洗碗机哄哄工作,窗外有蝉鸣间或两声清脆的鸟叫,微风拂过,树叶跟着舞起来。
难得得安宁。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了,身上盖着薄毯,窗外日头已经西斜,温从信坐在旁边的摇椅上看书。
“几点了,你怎么不叫我?”她心急,“你回家要晚了。”
“不着急,要喝水吗?”温从信低声问她。
她点了点头。
喝了一杯温水,喉咙跟胃都舒坦。
“温从信,还好你不是坐班的员工,要不然来回奔波太辛苦了。”说完又自嘲,像怜悯他又像怜悯自己,“做领导更辛苦,没有自由。”
“你最近要出差吗?”
听他问,徐运心里盘算了一下:“可能元旦前要去一下东京。”
送他出门,她像唠叨的老太婆,再三叮嘱他按时吃饭,顾着点自己的身体。
温从信认真地答应,又说空了就来看她。
夕阳醉了,快要躲回地平线,晚霞染了天空一片橙红。
他开了车门,站着没动,余晖下他的面容被镀了色,抿着唇望着徐运。
他要走了,徐运心里堵得慌,一丝丝烦闷缠在胸口。这个季节就是容易悲秋。
“徐运,照顾好自己。”他抬了手,这次没有犹豫,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指尖轻触到她的脸,徐运心里一颤,抬眼看他:“好,早点来看我。”
他眉眼含着笑,再次向她保证,抬腕看了表,他真的要走了。
目送他的车拐出去,直到看不见,昏暗里徐运又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回家。
她没有开灯,坐在地毯上胡思乱想。
一会儿觉得自己对温从信不仅仅是好感,一会儿又自我怀疑自己情窦初开,恐怕随便哪个不算差的男人都能让她有了绮思。
她又想起温从信跟她说话的专注,他指尖的触感,直觉他对自己也是不一样的。
蓦地又想起闻逸在飞机上对她的举动,心里冷了下来,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
怎么都没个头绪。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映在她的脸上,纠结苦恼的情绪藏不住。
七点多收到温从信的信息,他到家了,又说会早点来看她,让她照顾好自己。
徐运脸微红,早点来看她是什么时候?
又催他吃点东西,早点休息。
她起身去洗澡,吹了头发出来手机上有未接电话,皱了眉头,闻逸找她有什么事?
12. 演唱会
“闻逸,有什么事吗?”
电话拨通,那头声音有点嘈杂。
“徐运,我后天从菲律宾回来,打算明天去买点特产,有椰子油,刺绣,木雕,你喜欢什么?”
徐运有点意外,她跟闻逸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
“不用了,谢谢你。”她拒绝了闻逸的好意,直觉不想跟他再有牵扯。
“没事,我给刘欣瑶张勇也带了。”
“那就帮我带点芒果干吧。”她随口应付。
听到了黎窈在那头断断续续的声音,徐运说要休息了挂了电话。
上了床还没有睡意,她思量这一年多的经历,好像过山车。
对一个男人动心用心,失败过,又推翻曾经的自己。现在又对另一个男人有了想法,却不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样的,崎岖还是平坦。
她自嘲,真是放假久了,没事给自己找事。
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精神抖擞回了单位,开完会十点半,刚坐下喘口气,徐清月悠哉悠哉晃了过来。
“老实交代。”
“你倒是让我喘口气啊。”徐运喝了口水,“没有进一步发展,还是朋友。人很好,高中同学,长得帅,比我有钱,开G63。”
“嚯,这么好的条件,你使把劲啊。”徐清月又问,“做什么工作?”
“南一最爱,霸道总裁。”
“认真点。”徐清月上去给她一个爆栗。
“轻点啊。”她龇牙咧嘴揉着头,“就开了几家奔驰4S店。”
不待姑姑再问,她推着她出去:“别八卦了,我手上一堆事呢,不做完怎么有时间追男人。”
又关照徐清月:“你千万别告诉南一,否则我能被她闹死。”
一直忙到十二点多才有空去吃饭,手机上半小时前温从信给她发的信息,问她今天工作忙不忙。
徐运跟他诉苦,过了节一堆事,现在才出去吃饭,又问他吃饭没。
温从信很快回过来,正在吃,拍了一张照片,工作餐。他在店里。
“营养均衡,你们单位伙食不错呀。”
“下回你来尝尝。”
她看着手机笑,想起来他上次还说请她去办公室喝茶的。
没过两天收到了闻逸的快递,一箱子芒果干。
她不爱吃甜食,当时是随口说的话。在四人群里谢过了闻逸,出了办公室就分给了同事,只留了两袋给南一。
回头闻逸在群里问她最近怎么样,她只做没看见。
周六送南一去上舞蹈课,她带着电脑加班,这会儿忙起来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又计划着明天去上海。
一节跑结束,徐运脱了头盔走过去看林纬钧修车。
“你今天状态不行。”林纬钧点评,又不看她。
“让我缓缓,最近没锻炼身体。”抬手戳了戳林纬钧,“下回我带朋友来。”
林纬钧歪头戏谑地看她:“谈恋爱了?”
她脸红:“没有没有,就是朋友。”
两个人不再说话,她认真看林纬钧修车,等他弄好,徐运戴上头盔,又上了赛道。
这回在状态,高转的啸叫,贴地飞翔的刺激,人车合一,她的青春在这个傍晚燃烧。
心里惦记着温从信说不忙了来看她,生怕万一他来了自己却没空,加班都加得勤快了。
但是温从信特别忙,没有时间来。
眨眼到了张学友演唱会门票开售的日子。
上回说了之后她就默默关注,正好十一月二十三号歌神在临州开唱。开车过去一小时,很方便。
收到推送,徐运关了其他程序,盯着手机读秒倒计时。
“Yeah!”顺利抢到两张内场票,心里嘚瑟自己的手速。
她又想要早点告诉温从信,好让他安排行程。
念念不忘,真有了回响,下班前收到温从信的消息,说周六来看她。
徐运心里雀跃,忍着等见到他再告诉他买了票的事。
今天才周三,她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去车间看看,转移注意力。
终于到了周五,下班前问温从信想吃什么菜,她去买。
温从信说随便,没有忌口的,只关照她别忘了小炒黄牛肉。
徐运乐不可支,这人还惦记着呢。
回了家盯着客房艾莎公主四件套看了半晌,下了决心换成了浅灰色的纯棉四件套。
总不能让人家当天来回吧,再说家里有客房,让人家住酒店也不好吧。
她说服了自己,先躺下试了试新床笠的舒适程度。
电话响了,是南一。
“姐姐,明天我要去你家,你带我去吃日料。”
“不行哦,明天我要去上海。”徐运糊弄她。
“你不能后天去吗?上个月你就答应我了。我都盼了好久了。”那头南一不依不饶。
“不行,我答应你也没说这周呀,下周吧。”不待南一说话,她快速加了一句,“不答应我就让你妈把你小天才没收。”
南一败下阵来,徐运心里好笑,反正糊弄她比让她知道温从信的存在性价比要高很多。
第二天早早起床,赶了早市,去菜场买了鲜活的河虾,还有一条鲈鱼。
等她收拾好换了衣服出来,门铃刚好响。
才九点半!她咋舌。
开了门温从信站在那里,他穿了黑色的外套,整个人清爽干练,唇上挂着笑,一双眼睛亮亮的,就这样看着她。
“你起早了?”
“嗯,想见你。”
她心又漏掉一拍,心里莫名的愉悦。低着头笑了一下,又抬起头看着他:“那你要不要补个眠?”
温从信说不用。
徐运给他倒了温水,刚想问他话,温从信就打断。
“我很好,感冒好了,哪里都很好。按时吃饭,没有熬夜。”
“噗呲。”她捂嘴笑,他可真有意思。
“你呢?”
顶着他灼热的目光,徐运点点头:“我也很好,没有熬夜,坚持锻炼,偶尔加班。”
让温从信坐着歇会儿,徐运跟他说中午给他做小炒黄牛肉,不骗他。
“还有清蒸鲈鱼,盐水河虾,炒菠菜,番茄牛尾汤好不好?”
温从信点头:“我帮你。”
“不用不用,牛尾汤我一早就炖了,其他菜很快的。”
“你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吗?”他歪着头看她,语气里带着诱惑。
徐运觉得他的眼神藏着热切,她又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做饭,也太加分了。
等她煮好了河虾,温从信接过围裙,熟练地处理鲈鱼,起锅蒸上。
她就站在一边看,他好认真,做什么事都专注,像他的人一样,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端了菜上桌,温从信盛了两碗牛尾汤放一边凉,又给徐运夹了鱼。
“你觉得我清蒸鲈鱼做得怎么样?”他认真地看着她。
“好。”
“有多好?”
“很好。”
“那是菜做得好还是我好?”
徐运微震,这人这么不要脸,讲话好直接。
她不回答,温从信也不追问,笑着又给她夹了一块鱼。他尝了尝牛肉:“好吃,你做的菜都好吃。”
这人真是,徐运嘀咕,总觉得他在撩,可是他又一本正经。
送了碗进洗碗机,温从信听她的指点拿了茶具。
“我家里没有煎茶的器具,一般就用这个紫砂壶。”
温从信端起来看了看,顾绍培大师的作品。他点点头:“不错。”
喝了一杯茶,她献宝似的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温从信,我抢到了张学友临州演唱会的票哦。”
“十一月二十三号,周六,你有空吧?”她期待地望着他,一双眼睛像皎月。
“有空,我周五过来。”他没思考就答应。
得了他的应承,徐运心里又琢磨接下来手上哪些重要的工作要提前安排。
“你喜欢小新?”
冷不丁听温从信问她。
“嗯?小新?”
“我看见你跟他的合照。”温从信指了指架子上的照片。
她回过神:“何止小新,好多球员我都喜欢。给你看看我攒的签名照。”
她来了劲,小跑着进房间,没一会儿又出来,手上拿了一叠照片。
温从信一张张看,队短、K神、阿宽,还有小猪,狐媚,麦子。
越看嘴角弧度越大,她真是一个忠实的德国球迷,也乐忠于这种打卡游戏。
“我出差喜欢一个人,不喜欢跟团,赶上球赛是一定要看的。”她得意地指着罗伊斯的照片,“我有段时间可迷歪歪了,太帅了。但是他一直伤病不断,很可惜。”
“从高中开始,看球赛就是我解压的方式。那会儿德国世界杯,弄了闹钟,夜里悄悄起来看,第二天上课打瞌睡。”
“有时候球赛直播,我躲在学校杉树林里,经常一边看书一边听。”
她俏皮地眨眨眼:“告诉你,听球赛的现场解说可以激发想象,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且可以一心二用。”
温从信静静地听她说,他又低了头,不敢让她看见他眼里的情绪。
徐运眼睛一亮:“温从信,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是足球队的。”
“是的。我也喜欢,跟你一样。”他顿了顿,“你看过我踢球吗?”
“嗯嗯,看过,高二你们跟弘阳的比赛,你踢前腰是不是,你是江州高中足球队助攻王呀。”她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夸赞。
她看见他脸上的惊讶,心里小小的得意,他肯定没想到她居然真看过,还记得他的位置。
她同学宋明建,高中三年都跟她一个班,那会儿也在足球队,聊天的时候跟她说过好几次温从信。后来温从信去了华君,宋明建惋惜了好一阵。
“徐运,我没想到你还记得。”他放下杯子,交错着手,笑盈盈地望着她,“我也听球赛,高中的时候喜欢K神,喜欢舍瓦。”
“哇,跟我那时候一样。”真是知己,她脸上的笑容更大。
“那你现在还踢球吗?”她又问
“不踢了,太忙了。有时间会看球赛。”
徐运倒也没觉得惋惜,现代人忙忙碌碌,尤其她跟温从信这样的,今天在公司呢,指不定明天已经在国外出差了,能抽出时间健身锻炼就算不错了。
茶逢知己,她跟温从信说起足球就没完,谁帽子戏法最多,谁是最伟大的中场球员,谁是最强后卫,谁踢球脏......
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课间跟三五要好的同学热烈地讨论,有分歧,会红脸,大多时候是惺惺相惜。
聊完足球又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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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往事。
徐运跟他的交集并不多,只是聊着聊着恍然,原来这个谁谁谁还跟温从信有这样的关系。
一直到了晚饭点,她试探着问他明天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事,这周就是来看你的,其他都不重要。”
她有点脸红,小声说:“那你今天不回去了好吗?我帮你铺了床。”
温从信顿了顿才跟她说“好”。
徐运估摸着他可能有点意外,不过同意留下来就好。
家里多了一个人,夜里她又睡得浅了,迷糊中醒来想起温从信在家,心里甜蜜又安心。
第二天她起床的时候温从信已经早锻炼结束做好了早饭。
“我的健身房怎么样?”她得意洋洋。
“不错,女孩子就该这样,不要节食,有空锻炼锻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温从信笑着夸她,又给她拿牛奶。
吃着早饭温从信就接到了电话,要赶回南州处理事情。
徐运无奈,送了他出门,叮嘱他开车注意安全。
她回了家百无聊赖,给南一打电话:“小南一在干嘛?姐姐中午带你去吃日料好不好?”
整个十一月都很忙碌,徐运去了重庆开会,公司新品要上,还有方圆的项目也没个头绪,忙得昏天黑地。
繁忙的工作倒是让她没空沉溺缱绻的心思,只求定好的行程不要被打乱。
她这人工作生活泾渭分明,忙起来的时候跟灭绝师太似的。一旦闲下来沉溺进去,一会儿觉得自己喜欢温从信喜欢得不行,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压根不懂,估计换个男人照样如此。循环往复自我肯定自我怀疑。
想到最后没个头绪,自嘲自己就是劳碌命。
温从信倒是要抽空来看她,被她拒绝了。
她紧赶慢赶结束手上的工作,二十二号下了班准时走人,回家等她。
门铃响起,那张脸出现在她面前,她突然有抱他的冲动,还好没疯魔,克制住了。
“想我吗?”
估计她目光太过热切,温从信低声问她。他也盯着她看,眼睛里有笑。
“没有。”她脸红嘴硬。
“我还没吃饭。”温从信也不拆穿她。
“我也是。”她声音还透着委屈,自己在家等人,这会儿饿了却是被等的人不好。
开了她的车出去,家附近的潮汕砂锅粥,她加班的时候经常过来。
点了鱼片粥,干炒牛河,白灼虾。
温从信点了点菜单上的白灼芥蓝:“蔬菜也加上,我发现你不爱吃蔬菜啊。”
她撇撇嘴,肉多好吃啊。
两个人都有很好的习惯,吃饭不说话。温从信替她剥虾,在他督促的眼神里,徐运吃了不少芥蓝。
第二天走得不算早,十一月底的天居然有点热。
还是徐运开车,前面要到服务区,她拐了下去。
“怎么了?累了?”
“温从信,我想吃冰淇淋。”她指了指外面的DQ。
是很热,尝一下也无妨,温从信下了车去买。
她开了窗透气,看了看地图,估摸着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美女,车子不错啊。”
窗口站了人,徐运抬头看,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跟她说话。看上去斯斯文文,怎么开口流里流气的。
她没吱声,顺手关了车窗。
许是被下了面子,眼镜男吐了一口吐沫,两个手指不停地敲着车窗。
徐运冷了脸,下了车刚要骂人,温从信跑了过来。
“怎么了。”他没有表情,声音清冷。
“没什么。”她拉着温从信的手臂。
“切,原来是被包养的。”眼镜男低声吐槽。
温从信刚想上前,徐运一把拦住他。她朝眼镜男翻了个白眼:“你羡慕吗?有本事让我男朋友包养你呀。”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笑起来,眼镜男瞪了她一眼,灰溜溜地上了车。
人都散了,她迎着温从信呆愣的目光,一脸无辜,伸了手:“温从信,我的冰淇淋呢。”
刚刚看她这边有状况,他来不及拿就过来了,这会儿重新拿回来,还好没怎么化。
换他开车,徐运美滋滋地吃,丝毫没想到刚刚那句“男朋友”说得有多丝滑。
温从信也没问。
后面一路就很顺畅,下午两个人去逛了临州博物馆,晚上踏着月光往体育馆走。
一公里外就感受到热烈的气氛。
“我好久没看演唱会了,真的太忙了。”她心里雀跃,歪过头问温从信,“你呢?”
温从信说没看过演唱会。
徐运一脸不可置信:“你是外星生物吗?你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有什么?”
没等他接话,徐运拍着胸脯保证:“现在好了,以后我带你看呀。”
“我记下了,你说到做到啊。”他拉着她靠边,旁边有玩滑板的孩子快速穿过。
歌神宝刀未老,唱跳依然有力。
她站起来欢呼,又跟着唱。她的粤语很标准,声音好听,是个合格的歌迷。
回程的路上温从信开车,她睡着了。
这个周末是个分水岭,他在她的心里真正生了根。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到了元旦,刘欣瑶急急地找她:“徐运,大事不好,你要不要听黎窈的八卦?”
13. 黎窈结婚
她刚从东京回来,温从信去机场接她。
徐运出了闸,远远就望见他,他个子高,身姿挺拔,在人群里很显眼,背对着闸口,在打电话。
小跑着过去,拍了拍他手臂:“我回来啦。”
“瘦了。”温从信收了电话,接过她手中的行李,仔细看她,“吃得不好还是睡得不好?”
徐运心里嘀咕,是想你想的。嘴上却不敢逞强,只说他眼花。
“我们直接回江州吧。”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她又开了电脑,“温从信,我三号再回南州,你说要带我去办公室喝茶的还记得吗?”
“不敢忘。”他眉间蕴了笑,转身从后座拿了花递到她跟前,“送给你。”
徐运惊喜,几朵粉橘的郁金香简单的包扎着,这颜色真地长在她的审美上。
“你怎么给我送花呀?”她声音甜,着实有点意外。
“喜欢吗?”
他也不回答,只问她喜不喜欢。
“喜欢,真漂亮。”
温从信笑着拧了水给她喝:“还有工作吗?”
“收点尾,不是想明天去你那里喝茶嘛。”
“好。”接过她喝完的水,他启动了车子。
一个开车,一个工作,一路无话。
她工作的时候出奇得认真,怕打扰她,他车也开得不快,很稳。
等她终于忙完了,又絮絮叨叨开始讲在东京的事。
她碰到一个日本老头,跟她说不喜欢中国人,喜欢台湾人。徐运怼他台湾就是中国的,你这种没见识的老头少出来丢人现眼。
又说五丁目那里有家烧鸟店很好吃,以后有机会要带他去尝尝。
她说着温从信应着,渐渐却没了声,累得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是被手机信息吵醒的。
醒来身上盖着温从信的衣服,她抱在胸口没有还给他。
“我睡了多久?”揉着眼睛问他,脸上有衣领压出的印子。
温从信望了她一眼,柔声说睡了二十多分钟,又问她要不要喝水。
徐运摆摆手:“一会儿快到家了,我妈不知道我回来。温从信,我们去云记吃面好不好?”
她侧身看着他的眼睛,外面天黑了,车里的氛围灯映出他眼里要溢出的笑意。
“好。”
得了他同意的答复,她舒了口气拿起手机。
打开消息她就愣了,是刘欣瑶。
“徐运,大事不好,你要不要听黎窈的八卦?”
“黎窈结婚了。”
黎窈结婚了?大事不好?那就是说她不是跟闻逸结的婚?
她赶紧去翻看黎窈的朋友圈,已经看不到内容了,应该是把她屏蔽了。
她也八卦,按捺不住要探究的心,手指飞快。
“黎窈结婚?”
“不是跟闻逸?”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头刘欣瑶估计一直守着手机,看她回信了,立刻跟她讲了前因后果。
圣诞节,黎窈跟老家一个富二代闪婚了。
十二月开始闻逸找黎窈,黎窈就不怎么搭理他,要么说没空,要么就干脆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明明国庆节还一起去了菲律宾。
临近年底,闻逸公司也很忙。等他忙结束刚准备趁着元旦假期去北京找黎窈,就看到朋友圈里有小学同学晒了黎窈的婚礼照片。
他像被雷劈了,不明白好好的女朋友怎么就突然跟别人结婚了。
他找黎窈,黎窈躲着他。
不得已闻逸只好去黎窈娘家堵她。
堵到了人,黎窈却说从来没有答应过做他女朋友,从来没跟他交往过,只是跟他一直在互相了解,没有确定过关系。让他不要再找她了。
闻逸说不出话,浑浑噩噩回了家。心里又期盼着刘欣瑶或许知道一点内情,立刻就打了电话给刘欣瑶。
那头刘欣瑶也很震惊,反问他你给黎窈买了这么多包包,她怎么还嫁给别人了?
闻逸说没有买过,就在马来西亚送过她一个CF。
真相大白,刘欣瑶了然,估计黎窈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后面的那些包都是现在的老公送的。
听了八卦,徐运惊讶之余又有点说不出的不是滋味。当初她的求而不得在别人那里却随时可以弃如敝履。
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她不会置喙别人做的事,只是心里不赞同。
又自嘲,大体她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也不能对别人的人生感同身受。
“到了徐运。”
温从信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他解了安全带,右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整个人凑了过去,距离突然拉进,徐运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她脸微红,刚想开口,听见温从信问她。
“你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沉思,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认真开车,光盯着我看?”她双手捂住脸抬头看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就听了个大八卦。”
“温从信,你们店里有追你的美女吗?或者帅哥也行。”
估计被她说的话吓住,徐运瞧他脸色精彩得很。
“逗你呢。”她递了衣服给他,“快穿上,别着凉。”
温从信接过:“徐运,没有人敢追我。”
听他这话,她脸色裂了一丝缝:“你是有多么得霸道?”
他笑了笑不做回答,喊她下车吃饭。
点了两碗鸡汤面,面汤清淡又透着鸡汤独有的鲜美,寒冬里让人食指大动。
老板还热情地送了一份香葱炒蛋。
徐运拿了碗扠了一小半面条给他:“我吃不完。”
“多吃点,你太瘦了。”温从信皱眉。
“够了,夜里饿了再说吧。”
两个人家教良好,食不言。
徐运吃完放下筷子,等温从信也吃完了,她笑了笑跟他讲车上的事。
“在车上朋友跟我讲另一个朋友的事情。”
“他追的女孩子突然结婚了,原来他才是备胎。”
“不是他不好,他也舍得给女孩子花钱,带女孩子出去旅游,可是却没有投其所好。人家要面包,他给爱情。”
“温从信,爱情值钱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映出她的样子,认真又执着。
“你是爱情,爱情就值钱。”他没有思考,一字一字地说。
徐运心中震动,他的话像锤子敲击她的心。他说的对,以前闻逸在她心里值钱,现在呢,什么也不是。
“怎么了?你的爱情是谁?”温从信勾勾地看着她,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她脸微红,偏过头:“不告诉你。”
不追问她,两个人起身出了店门。
送了她回家已经不早了,约好了明天去他店里。
温从信说来接她,徐运拒绝,狡黠地眨眨眼:“我自己去,帮你考察一下你们员工的专业度。”
他笑了笑随她去。
她回来家里人都意外,拉着问长问短。
“打住。”她无奈,“我统一汇报,姑姑姑父很好,南一很好,我也很好。温从信去机场接的我,晚饭我吃过了。明天我有事不要管我的饭,over。”
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家里人,“蹬蹬蹬”上了楼。
睡前又是一番胡思乱想,“你是爱情,爱情就值钱”。那她在温从信心里值钱吗?
惦记着要尝尝他那儿的午餐,徐运打了车到店里才十点半。
假期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外面停了不少车,她看了一圈没看到温从信的车,估摸着他没来呢或者停到后面去了。
她推了门进去,前台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问她的来意。
她只说来看车,想看看Ecoupe。
前台引了她到一名女销售跟前。
销售也很热情,很专业地向她介绍了车子,又问她有没有其他要求。
她本来就是凑热闹的,这会子脑子一热:“我想看看百公里加速能跑进5秒以内的车。”
店员微愣:“那你得看看AMG。”
说完又打量她。
她今天穿了MaxMara的燕麦色大衣,不过没有拎包,只手上拿着手机。
她点点头:“请带我去看看。”
销售说好,但是喊了旁边的实习生来招呼她。
实习生高高的个头,估摸着刚毕业不久,脸上还有青春痘。
听说徐运要AMG,倒也来了兴致,跟她说试车要预约。又问她看中哪款,徐运说C63,实习生夸她眼光好。
两个人聊得投契,从C63说到GTR,又说到秋名山神车AE86。
徐运人逢知己,兴奋得不行。
快十一点了,店里人少了些。
温从信进来就看见她靠着车门跟新来的实习生聊得神采飞扬,旁边还有一两个无所事事的人探究地看。
店员看他来了都打招呼,他应了声往徐运那边走。
“别玩了。”他无奈地喊她,“走了,渴吗?”
“温从信,你来得这么晚。”
看他来了她心里高兴,说了这么多话她确实渴。
“温从信,你店里员工都不错,很专业。”她放下杯子,侧过头看他,“你都在江州的店吗?其他地方不去?”
“大部分时间在这里,到集团方便。”他脱了外衣,坐在徐运旁边,“其他店负责人都是老员工,信得过,每个月去一两次就行。”
“那也很辛苦,要跑的地方多。”
“都习惯了。”温从信剥了橘子给她,“你呢?年前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可能过了年要去法国,不过具体时间还没定。”
可能是橘子有点酸,她皱了眉,又把剩下的塞回他手里。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很快到了饭点。
温从信拨了电话,细细问了今天有什么菜,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说行,末了又关照炒豆苗多送一点来。
徐运听了瞪了他一眼,他只做没看见,浮了笑在嘴角。
她盯着他笑的样子,又觉得他长得好看,时刻都很文雅很干净,工作能力强又会做饭。看着看着她又给自己扣上居心不良的帽子。
“你盯着我做什么?”温从信的声音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
“我在想蒋璐会不会后悔。”
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果真美色误人,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不后悔。”
她听见温从信回她,她还是装鸵鸟,没抬头。
很快有人送了餐来,解救了她。
白灼虾,清蒸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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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海南鸡,清炒豆苗,冬笋炒牛肉,玉米排骨汤,米饭盛了两种,杂粮饭和白米饭,另外还有水果和酸奶。
清炒豆苗是最大的盘子装的。
徐运咋舌:“温从信,工作餐太奢侈了。”
“多吃点,你太瘦了。”温从信拿了筷子给她,又给她盛饭,“杂粮饭好不好?”
“好,少盛一点,我还想啃两段玉米。”
味道很不错,她吃得满意,就是温从信给她夹豆苗的时候轻皱了眉头。
温从信放下筷子看着她吃,徐运顶着他的目光悠哉地啃玉米。
她觉得现在自己脸皮厚了,在他面前也不要什么形象。
最后一小段啃完,接了他递来的湿巾擦手:“你的厨艺不会是跟食堂师傅学的吧?”
“嗯?你今天对哪个菜满意,明天我就去学。”
她乐不可支:“你霸总做够了可以开个小饭馆。”
“可是我只想做给你一个人吃。”
徐运心跳加速,她迎上温从信热切暧昧的目光,最终败下阵来。
片刻的安静,她说她要喝茶。
温从信喊了人来收拾,去拿了茶具。
徐运看着他忙,心里又甜又酸,他时不时说这种扯着她心绪的话,却又不给肯定的誓言。心里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今天喝的碧螺春,茶汤碧绿清澈,滋味鲜醇。
她喝了好茶,忘了刚刚心里的纠结,面上展了笑,一脸餍足。
盘桓了一个下午,大部分时间是她在说,说她在香港读书时候的点点滴滴,说她工作了满世界跑的奇遇,说她以前没什么烦恼,现在却没有以前快乐。
温从信问她烦恼什么,她不回答,只无神地望着手里的瓷杯。
渐渐又没了声,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温从信叹了口气,悄悄给她盖上毯子,坐在一旁沉沉地望着她,最后替她拨了拨脸上的发。他坐回桌前工作。
等她醒了已是傍晚,昏暗的天色从四周笼罩过来,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台灯。
温从信不在。
她口渴,起了身找水喝,转了一圈没看见杯子,只得趁四下无人,就着温从信的茶杯喝了两口。又不敢多喝,怕被他发现,只能浅浅地润润嗓子。
又坐回沙发,像做了坏事,心里藏了隐秘,精神也跟着专注起来。
“醒了?”温从信推了门进来,“徐运,我发现你真能睡。”
“走了,带你去吃火锅好不好?”他走回桌前收拾东西,端起茶杯顺口喝水。
她呆愣地看着,他喝的是她刚刚喝的那边。她看着他喉结滑动,红了脸胡乱点头。
还好房间里暗,温从信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那家私房火锅隐在老城区里。
店老板六十左右,瘦小个子不高,看温从信来了很热情地打招呼。
温从信上前跟他说了几句话,老板引着他们俩进包厢。
“生意真好啊,你跟老板很熟?”徐运好奇。
“嗯,陈东的老丈人。”
陈东?徐运听着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是谁。
看她歪头思索,温从信笑着替她解惑:“高一跟你一个班的,不记得了?前年他老婆得了肺癌,丈人丈母娘就这一个姑娘,干脆来了江州。”
“去年开了这家火锅店,生意还不错。”
她点点头:“那他老婆现在身体怎么样?”
“稳定吧,在家休息,陈东在一建做监理,这两年项目都在江州,天天能回家,挺好的。”
“你帮了不少忙吧。”她语气肯定,眼神里含了赞许。
温从信轻笑:“谈不上。”
没一会儿菜来了,闻着熟悉的味道,徐运觉得饿了。
“清淡一点的潮汕牛肉火锅和港式打边炉我都喜欢。温从信,下次我带你去香港吃。正宗的小店我了如指掌。”
她得意地笑,随后面上又带了些回忆的神往。
温从信说谢谢她,让她记得自己说的话,又给她夹菜。
徐运尝了尝牛舌,鲜嫩可口。
今天吃饭的氛围不一样,她没有食不言,不住地夸赞牛肉品质好,又问他以前高中一些老同学的事情。
温从信认真地听她说,也认真地回答她。
冬日里的晚上,小小的包间里盈满了温馨的暖意。
一晃眼要新年了,秦锋徐清月早早带了南一去迪拜过年,公司里的事都压在她肩上,忙得脚不沾地。
有时候夜里到家,才匆匆回个信息给温从信。她觉得跟温从信失了联。
温从信也忙,还是抽空要过来看看她。
她一口回绝,只说没空招呼他。
就这样忙到年三十,徐运一早收拾好往江州赶。
路上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喊温从信吃个午饭。她这里电话还没拨出去,倒是收到了闻逸的来电。
她有点意外,也没有接,摸不清闻逸的意图。
自从黎窈结了婚,闻逸不知是要分散注意力还是真得空闲得很,不仅在四人群里活跃,也经常发消息问候她。
她一般都略过,真真是心如止水。
电话响了又响,三遍过后,那头终于泄了气。
闻逸又发来信息:“徐运,我有话跟你说。”
14. 新年
徐运皱着眉,这人什么毛病,有话就直说啊。在微信里说是犯法吗?
路上车不少,她怕自己分神,拐下了服务区给闻逸回电话。
“喂,闻逸,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但是很重要。”
那头闻逸的声音有点嘶哑,估计感冒了。
听他说重要的事,徐运想起了半个月前刘欣瑶提过国家对光伏行业补贴收紧的事。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重要的,可能她跟闻逸之间只有同行这个共同点了。
“徐运,对不起。我想了很久还是要跟你道歉。”
“以前是我不好,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我以前不知道你有多难过,现在我知道了。”
“徐运,对不起。”
就这?她心里来火,就这破事给她打几个电话,搞得这么严肃。
谁在意你道不道歉,真是浪费时间。
她忍住不耐烦:“闻逸,你别想太多,我现在很好,你不要道歉。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也没放在心上了。就这样。”
“我还没说完。”那头闻逸着急。
她耐着性子开了免提,行吧,你要说就说个够。
那头闻逸絮絮叨叨从慕尼黑说到北京,徐运也没打断。
她没打断不是在听,她分了神,外面DQ还开着,心里忽然就想起了上回在服务区的插曲。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听你的,我们还是朋友。就这样吧,我要开车了。”
也不管那头闻逸听清楚没,她挂了电话就开门下车。
提拉米苏巴旦木暴风雪,她的最爱。
她想起之前拉着温从信吃冰淇淋,他先义正言辞拒绝,不过最终在她诱惑的眼神里投降了,还给自己找借口,说什么“自律的人是不会吃冰淇淋的,除非皮质醇需要”。
徐运想着想着就笑出声。
上了车隔绝了外面的寒气,温暖的车厢里一杯冰淇淋解决了她心中的纠结。
“嘟嘟~嘟嘟~”
一直都没人接,徐运泄气,想找的人不在,不想联络的凑上来给你找堵。
驶离了服务区,又开了十多分钟,温从信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你忙什么呀?怎么不接我电话?”声音里带着她意识不到的娇嗔。
那端温从信轻笑:“想我了?想见我?”
她嘴硬否认。
温从信说回了大院,家里兄弟姐妹都回来了,这两天都在大院。
听他这么说,徐运静了下来,也没提想见他的话。
“初二晚上在熹园请老同学吃饭,你有空吗?”温从信邀请她,“每年都会请,基本你都认识,张雪妍也来。”
徐运说要去,温从信又关照她小心开车,到了家告诉他一声。
挂了电话,她阴转晴,把Q7当GTR踩。
回了家没有松懈,又处理邮件。虽然都知道中国过春节了,但是有急事还是要处理,还有那么多生意场上要维系的关系。
年夜饭爷爷奶奶没有念叨她多少,印楠也知道她的脾气,只浅浅地问了两句。
徐运就告诉她初二晚上要去跟同学吃饭,温从信组的局。
拿了长辈的红包笑嘻嘻地回了房,给温从信说新年快乐。
这回他回得快,祝她快乐,祝她健康,祝她早日圆梦。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知道。”
“说来听听。”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切,装神弄鬼。
她又给张雪妍拜年,月老问了一大串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况。
徐运不好意思说实话,只含糊着说挺好的。
张雪妍居然说她会督促温从信加油,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她转了话题问初二晚上张雪妍什么时候去,用不用她去接。
那头张雪妍说抱歉,今年她不去同学会了,明天一家子就要去海南度假。又安慰她都是熟人,大部分都是以前一中的同学。
她挂了电话有点烦恼,张雪妍不在,她自己呢,以前都没参加过,今年贸贸然出现好像怪怪的。而且那些老同学念了大学后她几乎就没见过。
最终还是决定去,从元旦后她就没见过温从信,一个多月了,她想他了。
初二晚上她掐着点到的,不早不晚。好多年没见老同学,总该稍微早一点去联络联络感情。
知道她来了,温从信在大厅等她。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跟前,她心里的欢喜藏不住。
“温从信,你瘦了。”
“徐运,你又瘦了。”
异口同声关心对方,又笑出声。
“你不用来接我啊,我知道哪个房间。”她迎上去,嘴上说不用,心里却开心。
她穿了Moncler羽绒服,下面有一圈荷叶边,头发扎成一个团,整个人漂亮又俏皮。
“我是怕张雪妍不来你就打退堂鼓。”
她捂嘴迎上他的目光:“你怎么知道,我确实有过这个念头。”
温从信失笑:“走吧。”
徐运落了半步,他只穿了藏青色的羊绒衫,西裤里屁股还挺翘。
忽然就想起诺伊尔的小屁股翘的,衣服根本就遮不住。
她以前还列举过各个足坛帅哥,屁股翘的,长得帅的,球技好的。
可惜那本本子找不到了。
进了包厢不少同学已经到了,一中的她几乎都认识或者听说过,华君的就不熟了。
温从信还没来得及介绍她,陈东就站起来打招呼。
“徐运,好多年没见了。”
“陈东,你好。”她也笑着跟陈东握了手。
陈东她确实熟悉一点,上回听温从信说过了。正好陈东高一跟她一个班,他跟温从信关系好,以前都是足球队的。
温从信又介绍其他人给她认识,互相打了招呼,她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陈东端了杯子过来找她说话。
“我听我丈人说温从信带了女孩子去吃饭,我还不信,他这么冷清,都要成和尚了。”
“我问了他好几遍,他才告诉我是你。”
“徐运,你跟他?”
她连忙摆手:“朋友,朋友,是朋友。”
陈东一脸我不信的表情,徐运无奈转了话题问他老婆现在怎么样。
“还不错,靶向药吃着,身体挺好的。”
她点点头,又听陈东说多亏了当初温从信帮忙找专家,前后跑了好几趟。
徐运没有意外,他面冷,心里却很乐意帮别人忙的。尤其陈东还是他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陈东又问她现在怎么样,她捡了话,稍微说了一下现在的工作,比较忙,经常出差。
没一会儿人都到齐了,除了陈东还有林加磊、常珊珊她也熟。
林加磊是她隔壁班的英语课代表,那会儿她也是英语课代表,两个人一起参加过英语竞赛。
常珊珊家里开了书店,徐运上学的时候经常去逛。
张雪妍没来,她挨着常珊珊坐。
“徐运,你跟温从信......”
她对上常珊珊八卦探究的目光,无奈地笑:“没有没有,是朋友。”
常珊珊不信:“我才不信,国庆节三号,香格里拉门口,我看见你从他车上下来。”
“你也在?”徐运扶额,她可不好意思说是去相亲的,对象就是温从信。
“嗯,我表妹结婚,那天办酒,我就看见你们了,但是没时间跟你们打招呼。”
还好,她吁了口气,胡诌了一个理由:“张雪妍是我家亲戚,那晚去吃饭,碰到温从信,他送了我们一程。”
也不管常珊珊信不信,她说完端了杯子喝水。
心里郁闷得不行,别人都以为她跟温从信有一腿,当事人倒好,也没个说法。
一顿饭热闹又惬意,她真地离开这种场合很久了,每天打交道的都是各种生意人,让她忘了她也不过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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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校园才三四年的女孩子。
她的青春有了回春的迹象,不再死气沉沉。
大家聊着工作聊着生活,说着各自的酸甜苦辣。那些心酸的事,因为有了倾听者,有了共鸣,也让倾诉者不那么郁结。而高兴的事,有人分享,又更值得高兴。
又说到其他同学。
一中六班的陈炜,考上了公务员,现在在甘肃扶贫。
四班的瞿潇潇医学硕士毕业嫁给了大学同学做家庭主妇,她妈妈很生气觉得女儿白培养了,不能造福社会,母女俩关系不好。
有同学说女孩子社会上打拼过就知道不容易,还是嫁个好人家实在。
徐运心里不赞同,人活着要有社会价值,不能被琐碎的家长里短绊住。
她感受到温从信的视线,抬起头不好意思笑了笑。在温从信心里,她肯定也是那种事业型女生吧,感情要靠后。
今年因为她的加入,也聊了不少以前上学的事。
林加磊说她出去竞赛还偷摸看球赛,被带队老师罚了写检讨,用英语写。
往事闹了她一个大红脸。
温从信呢,他组的局,话却不多,酒也喝得不多,还是抱着茶,静静听他们说话,时不时看她两眼。
说着闹着每年的惯例又闹回温从信头上,大家起哄问他什么时候能结束单身。
温从信快速瞟了她一样,徐运心虚低了头,脸微红,幸好房间里热也不觉得突兀。
“快了。”
他居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众人像打了鸡血,七嘴八舌。
“快了就是在追着,谁呀,我们认识吗?”
“大哥你真的假的啊,我怎么不信呢。”
“陈东你知道吗?你跟他最熟。”
不管大家怎么八卦怎么起哄,温从信沉默是金。
饭局结束,有人叫了代驾,有人没喝酒带着顺路的同学一起回。
“温从信你呢?还是我送你?”宋思洋问他。
“不了,徐运送我。”
被点名的徐运愣愣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好,我送你。”
上了车徐运开了空调,温从信脱了外套。
“怎么样?头疼吗?”她看他揉太阳穴。
“不疼。你呢,今晚开心吗?”
“嗯,高中毕业后我就没见过老同学。温从信,谢谢你啊,我真得很开心。”
她转过头看他,没说假话。
温从信也盯着她看,他没有说话,暧昧在车厢里升温,温从信舔了舔嘴唇,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徐运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心跳得很快,看着他的眼睛,隐隐期待他能有进一步的表示。
但是后面有汽车按喇叭,绿灯了。
徐运轻咳一声,收回了目光:“你少喝点酒,最近胃没有不舒服吧?”
“要是我说有,你会心疼吗?”
又来,她没由来地觉得烦闷,干嘛要这样,就不能好好说话嘛。心里堵了气:“不心疼,疼死你拉倒。”
温从信愣住,知道自己过火了。
车子继续往前开,节日里街上很热闹,开得不是很顺畅。
徐运余光瞄着他,温从信一会儿抱胸,一会儿抿着唇,不知所措得很。她也不生气了。
“你别闹了,今晚回哪里?大院还是御园?”她主动给他台阶下。
“御园。”
很快到了家门口,她陪他下车。
“温从信,早点休息。后面几天我都没空,难得回来,要回老家拜年。”她主动报备,真地不生气了。
“你什么时候回南州?初六有空吗?”温从信站在路灯下,盯着她的脸要答案。
“有空,初八回南州。”
“那你来吃饭好不好?来御园,我给你做饭。”
“好。”她一口答应。
回家路上车少了许多,她开得飞快。
心里记挂着初六他会不会给她答案。
15. 寻
到了家徐清阳跟印楠饭局还没回来,她跟爷爷奶奶打了招呼就回了房。
回想刚刚车上那种暧昧的气氛,心里更加烦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她想起上回在服务区被骚扰,故意当着温从信的面说他是男朋友,后来他也没问,也不知道他介意不介意,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他经常说那些暧昧又让她遐想的话,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徐运纠结半晌没个头绪,想主动表白,之前闻逸那里失败两回的往事又钻进脑子里。她怕了,要是再被温从信拒绝,真地一头撞死算了。
她对温从信的心思可比当初对闻逸热切多了,经历了这么多事,爱或者不爱,有多爱,她心里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洗了澡出来,看到闻逸发的信息,祝她新年快乐,再次诚恳跟她道歉。
徐运翻到前面,其实年三十那天闻逸就给她发过信息,祝她新年好。她没回,只在四人群里说了一些吉利话。
这会儿看到心里只叹气,想想闻逸也可怜,付出那么多心思,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新年快乐,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没有放在心上,也祝你新的一年越来越好。”
那头闻逸很快回复过来,谢谢她,也问她他们还是不是朋友。
“是,当然是朋友。”
闻逸估计心情好了不少,又关心了一下她的日常。
徐运没有回。
她自己也不纠结了,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初六就见招拆招吧。
初六早早起床,出门跑了六公里,出了一身汗,精神很多。
她有古怪的癖好,心里有事悬而未决的时候,总要健身房里虐虐自己才舒心。越狠越有劲,享受肾上腺飙升的刺激。
到了御园门口,保安上来问好。
笑着跟她说六栋的温先生一早打过招呼了,她的车来了直接进去。
徐运谢过他往里去。
大致这样的小区都差不多,一栋栋褐石别墅隐在园子里。御园建得早些,栽种的树木要比朗园繁茂,私密性更好。
就算是冬日里,物业也把小区装扮得漂亮,披红挂彩。
那天晚上来她没仔细看,温从信家院子比她家的要小些,里面也种了花草,但是没她家多。
院子旁边是车库,他的车停在门口。
她按了门铃,没一会儿温从信开了门出来。
“徐运,快进来。”他穿了一身运动服,估计家里开了暖气。
“随便坐。”温从信接过她的外套挂好,又给她倒了柠檬水。
“你一个人住?”徐运好奇,这栋房子连地下室有四层。
“嗯,这里安静。”
她喝了两口水放下杯子,拿起桌上的袋子:“我做的贝果,燕麦和肉桂提子,给你当早餐。”
“你记得我喜欢的口味?”他嘴上问,眼睛却肯定地望着她。
“当然,我自己做的,比店里的更健康。”
她打量温从信的家,美式的装修,复古温暖,阳光洒进来好美。
“喵~”
徐运刚起身准备再倒杯水,楼梯上下来一只猫。
“天呐,好可爱呀。”
她走过去就想抱,主子扭了屁股无视她。
“温从信,你养的吗?好可爱呀。这只加菲叫什么名字呀?”她眼睛眨也不眨跟着加菲猫转。
“嗯,养了三年了。叫‘寻’。”
怎么怪怪的,这听起来就好像她的名字念快了。他真不是故意的?
她转身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眸子里藏不住的笑意,也一眨不眨望着她。
“‘巡’?主子每天在家替你巡逻吗?”她歪着脑袋,对这个名字不解,一般宠物不都叫“咪咪”、“团团”什么的吗?
“寻找的寻。”
“好特别。”她笑了笑,暗叹自己想多了,三年前恐怕温从信都想不起来她是谁吧。
又转过去看主子,“寻,过来,寻,过来给我摸摸。”
主子眼神都不给她,她泄了气又转回头看温从信:“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寻找一个人,寻找一个结果。”他深深地看她。
她心里嘀咕,也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算了,未知的事情才能让人兴奋,答案她总会知道。
“我小时候家里也养过一只加菲,叫blue,比你家这只还要好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高中的时候blue走了,陪了我十年。”
她叹了口气:“后来家里养了只蓝猫,我去香港了,跟我不亲。你家这个好像也不喜欢我。”
她说着孩子话,温从信喊了她坐下:“你常来,他跟你熟了就黏着你了。”
“好,下回我给他带玩具。你又不早点告诉我。”她嗔怪地望着他,又问寻是不是男孩子。
温从信说是。抱了寻过来放在腿上轻轻按揉它的小虎头。
寻享受地眯了眼,看得徐运羡慕不已。
“你试试。”温从信受不了她艳羡的眼神。
她惊喜地伸了手,小心翼翼地抚摸。
估计是换了人,本来享受的主子突然拱了起来。
温从信抬手抓住她的手,去抓挠寻的尾上腺。
突然的肢体接触让她心里一惊,她心跳加速,不敢看他,只盯着寻。
小家伙又舒坦起来,温从信松开她的手,两个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慢慢把寻抱起来放在她腿上,起身看了一会儿,跟徐运说他去做饭。
徐运摆摆手让他走,她眼里有了主子温从信就靠边站了。
撸猫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她顺着寻的毛发,从头到尾轻轻抚摸,寻享受得很,眯着眼发出呼噜声。
“你跟你的铲屎官一样,有时候粘人,有时候高冷。”
她手上不停,嘴上嘀嘀咕咕说着温从信的坏话。
寻舒服得差不多了,从她膝头跳下来,扭着屁股走了。
徐运拍拍手起身去厨房找人。
“玩够了?”温从信转头看她,手上不停,“徐运,我还想吃小炒黄牛肉。”
“你真不要脸。”她不可置信,“我是来做客的。”
嘴上说着,手却老实地挽起袖子:“你都做了什么菜呀?”
他笑着看她:“等会儿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忙碌,很快弄好了饭菜。
文昌鸡,小炒黄牛肉,干煎黄鱼,清炒芦蒿,上汤豌豆苗,清炖牛尾汤。
“这两道菜我跟店里厨师学的。”温从信指着文昌鸡和上汤豌豆苗。
一个清爽,一个翠绿透着鲜嫩。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亮亮的眼睛望着他,心里知道答案,但是就想听他亲口说。
“上次你吃了不少。徐运你多吃点蔬菜,这个豆苗你尝尝,里面加了火腿和咸鸭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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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清炒的好。”他给她夹菜,眼里的笑藏不住。
她心里跟裹了蜜糖一样,上回在他店里,她随口说了不喜欢清炒的蔬菜,他都记在心里。
现在又变了花样让她舒心。
清炖的牛尾汤她也喝了两碗。心里满足得不行,他怎么这么会做菜。
窗外阳光铺了满院,枫叶已经掉光,有风拂过,光秃秃的枝头摇了摇。那颗挂了果的柠檬树被搬到了院子里晒太阳。
留了温从信收拾,徐运推了门出去。
深深吸了两口气,寒冬的正午脱去了凛冽,暖阳里送来腊梅的清香。
她坐在藤椅上发呆,跟温从信的相处让她沉溺于岁月静好的欣喜中。若是日子能这么长长久久地过下去,她是愿意的。
总觉得心里的天平倾斜得不像话,工作那头的砝码少了些。
她回想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时不时处在畅想和自嘲交替的情绪里。
春节她暂放下工作,一头扎进这种真实的甜蜜里,甚至都烦恼过两个人长期分隔两地该怎么维系感情。
今天她本来想跟他要个答案,现在又生了怯,生怕失望,还是再给彼此一点时间吧。
胡思乱想着听见温从信叫她。
徐运起了身,搓了搓脸,推了门进去。
桌上放了一个锦盒,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什么。
温从信从楼上下来,边走边说:“打开看看。”
她狐疑望了他一眼,抬手拔了玉色的插销。打开里面黄绸的布上躺着一把绿泥荷叶壶。
徐运眼神亮了亮,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轻轻拿起,小心地端在手里瞧。
“蒋老先生的作品!”她抬起头看他,眼里藏不住的激动。
“新年礼物喜欢吗?”温从信走到她身边,右手撑在桌面,低了头看她,眼睛里蕴着笑。
“送给我?”徐运讶异,“这个太贵重了。”
蒋蓉大师的荷叶壶,现在的市价估摸得六位数了。
“再好的东西束之高阁珍藏也抵不上真正热爱它的人对它的欣赏。就像这把壶,你懂它,善用它,就是它的价值。”
她懵懵点头,温从信说得对,可是还是太贵重了。
温从信看她还在纠结,抬手拿过她手里的壶放进了盒子里。
他又凑近她一点,低着声:“我精心准备的礼物,你不会拒绝吧。”
徐运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温暖又舒心。她红了脸,微微后退,声音轻柔带着害羞:“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
“嗯,不要紧,以后补上。”
在御园吃了晚饭她才回家。
下午本来两个人一起看电影,估计温从信觉得她喜欢赛车,给她挑了速度与激情。
天知道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爆米花电影。
飙车的戏本来紧张刺激,可惜在她这里配上同样紧张的BGM反倒成了催眠曲。
她摇头晃脑,最终高度服从本心,歪在温从信的肩膀上睡着了。
最后的记忆就是他似乎僵了一下。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温从信给她留了言,他回大院一趟,关照她等他回来,吃过晚饭再回家。
徐运把头埋进被子里,又害羞又开心。
他送给她的礼物,茶叶,紫砂壶,都送到她的心坎里。
多好的温从信啊。
心里又升起惆怅,这层窗户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捅破。
16. 争
过了春节,4S店淡季,温从信没那么忙了。
他本来计划初八送徐运回南州,谁成想刚巧碰上罗言朝从云阳回来,初八待客。
他当年去天和,温定宇指了罗言朝带他。那时候罗言朝已经六十出头,年轻时候跟着温定宇打江山,是天和的肱骨之臣。
他把温从信教得很好,待他是学生也是一路看着长大的孙辈。
前年罗言朝得了肠癌,彻底从天和退出来,回了云阳老家养病。
每年温从信都在十三上灯那天去云阳看望罗言朝,今年因着罗家要娶孙媳妇,罗言朝早早回了江州。
初八这场宴,他于情于理都要出席。
徐运倒是无所谓,温从信淡季了,她却忙碌起来。
云州的项目到了关键时刻,年前熬了那么多夜,计划书改了又改,要验收成果了。
主要这是她一手跟的国内的第一个大项目,徐清月没插手。
她懂姑姑的想法,出口的生意她做得再多,市场做得再大,以后公司交到她手上,她总要有国内的大项目傍身。最终要落到国内的人情世故这个俗套上。
之后四月份还要去法国参加展会。
“徐总,关总那边透了风,最终入围的除了我们,还有悦丰和弈升。”
弈升?是闻逸家。
弈升的业务主要在西北,做的产品跟朗宁有区别。朗宁主要做中大型光伏电站,弈升做太阳能照明工程比较多。
国内政府项目弈升中标不少,陕甘贵那圈大大小小几十个。最近两年才开始做国外市场。
徐运轻哼,弈升想在南方站稳脚跟,也要问问她答不答应。
就算要争,拿自己的短处来跟朗宁的优势争,不明智。
而悦丰呢,京津地区龙头企业。
好的是最近悦丰家里两虎争权,公司人事,股权有变动。他们在南方也没做过什么大项目。方圆应该也不会过多考虑他们。
可以剔除了。
徐运思忖闻远跟闻逸不一样,虽然没打过交道,也听一些叔伯提过。
弈升做五金工具起家,零五年赶上光伏热潮,那时候国家大力发展新能源,光伏首当其冲,一波波补贴不断。
船小好调头,掌舵的就是刚毕业的闻远。
弈升换赛道初期资金不足,发电站这块饼啃不下,闻远另辟蹊径做太阳能照明,慢慢也闯出了一片天。
此人够狠,据说当初为了得到灯杆供应商振海的支持,抛弃谈了三年的女友,娶了龙老板的独生女。
龙老板独生女龙心媛,活得真肆意。
龙兴媛高中毕业被送到澳大利亚留学,回来后文凭没有,肚子里揣了个混血儿,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龙天明夫妻俩没办法,把便宜外孙养在家里,又搞了个子公司给龙心媛打发时间。
业务还是总公司在做,只给龙心媛挂个名。
结果子公司的业务经理孙峰想上位,抛妻弃子,勾引了龙心媛。这次龙天明没有允许孩子出生,直接拿钱打发了孙峰。
龙老板生意做得大,唯一头疼的就是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闻远想得深远,有了振海的助力,弈升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他路走对了,这几年振海隐隐也有闻远说了算的意思。
闻远治下的振海,灯杆不是唯一的产品,通信塔,交通信号灯后来居上,也中了不少标。
龙天明这生意也算不上亏本,家大业大总要有人背着走下去。
至于龙心媛,养着她,随便她,闻远跟她还没有孩子。
徐运以前以为是坊间乱谈,直到认识了闻逸,从他口中知道那些有关闻远的传闻一点不假。
她心里敬佩又不耻,对上闻远这种不折手段的,她也不能按常理出牌。
今天关林能透这个风,证明前面的工作没白做。
云州方圆这个112MW的光伏电站项目,徐运接手的那一刻就在脑子里搜罗哪一块砖是松的。
徐运在朗宁,她的优势都在出口业务。
国内的项目是徐清月总领,业务部李昊常年投着国内大大小小的标,对各地方客户了如指掌。
以前井水不犯河水,这会儿她要来吃肉了,估摸李昊心里不会舒服。
她知道徐清月是不会出面帮她平衡的。
她以前想过,以后她接手了朗宁,李昊能用就用,不能用也不会留着给自己添堵。
这场仗是一定要胜的,拿下方圆,以后她想做国内项目,商业盘或者政府项目,腰杆都能挺得直。
徐运找了刘欣瑶帮忙。她请刘欣瑶帮她打听方圆那边做出口的有没有熟人。
刘欣瑶跟她说方圆的生意她也想做,可惜这些年博亚境外展专注光伏,方圆的唐总都跟着贸促会走,她自己撬了好久也没撬下来。
她动了心思,人是一定要认识的。
贸促会那头倒是一直想做她的生意,只是徐运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是要做个媒子也不难。
去年九月她去瓦伦西亚,展会结束又去马德里盘桓了几天,就是知道那边有个建材展览会。
方圆每年都参加。
碰到贸促会的梁主任,寒暄了一阵,得知她一个人从瓦伦西亚过来,热情地邀请她跟着玩两天。
梁主任亲自带团,精致的十三人小团,就四家企业,方圆就在其中。
徐运顺水推舟,想着以后太阳能展会要是碰上梁主任带团,还是要跟贸促会走一趟,这个人情一定要还的。
晚上饭桌上梁主任介绍她给大家认识。
毕竟不是同一个行业的,大家面上热情热情也就过去了。
徐运重点在方圆。
来的除了唐青还有他们部门两个姑娘,年长的刘芸在唐青手下待了三年多了,年轻那个是方圆财务总监张总的女儿。
张园园去年大学毕业,托父亲的福进了唐青的团队。
这姑娘单纯得可爱,一张嘴说不停,什么都能聊两句。徐运留了心眼。
晚饭后天还亮着,徐运邀请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去Fonty尝尝咖啡和甜点。
刘芸说她不去了,站了一天有点累要回去休息。
徐运心里窃喜,不去更好。带着张园园和尖山的两个女孩子一起往Fonty走。
几人年龄差不了多少,这会儿没了领导在,说着这次的见闻和八卦也是十分融洽。
“一直听说你们唐总材优干济,架海擎天,今天终于见到了,长得也帅。”徐运开了口,心里琢磨着先把张园园领导夸赞一下总没错,总得起个由头。
“是吧,我也觉得,他真是方圆最帅的了。”
小姑娘兴奋地握拳,又说很幸运能跟着唐青学习,随后又自嘲要不是靠她爸爸的关系,她哪能进的了方圆。
徐运让她不要妄自菲薄,出身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又变着花样把张园园夸了一圈。
“你们唐总是跟着小白总的?方圆的出口业务都是小白总在管?”
这众所周知的事大家都知道,徐运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话引到大白总身上去。
“是。”张园园点点头,叹了口气,“两个白总各自为政,我爸有时候也左右为难。”
徐运挑了眉,瞌睡有人送枕头。
方圆白文启和白仁启是同父异母的两兄弟。
头年白进楼原配去世,第二年续弦白仁启的妈妈就进了门,一起带进门的白仁启已经二十多了。
这里面的话也成了云州茶余饭后的谈资,个中猫腻明眼人都明了。
只是有人偏不是享福的命,续弦进了门没两年也生病去世了。
白文启长白仁启五六岁,兄弟二人不和,恐怕等以后白进楼不在了,方圆就要分家了。
徐运装作不明白,你们大小白总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方圆只会蒸蒸日上啊?
“我听我爸跟我妈闲聊,老白总身体不好,要看到孙子,大小白总都没结婚。但是小白总酒后跟我爸透露过大白总在上海养了个女人。”
“有孩子了?”徐运凑近了问她。
“不清楚,我爸不想知道这些秘密。但是有段时间因为转移定价的问题,税务局来查,小白总跟我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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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跑前跑后,就那会儿说的这个事。”
张园园说完又朝她挤眉:“你可别在外边说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就当八卦听。”徐运拍着胸脯保证。
一路琢磨,从马德里回了南州就悄悄打听。还真被她打听到了。
白文启的司机跟了他十多年,论忠心他自谦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徐运悄悄跟过两回,本是想挖个口子跟司机搭上边,没成想意外收获,跟着司机跑了两趟,居然碰上了司机送他去上海会情人。
徐运掩在长青公寓门口等,这边市中心,碰上高峰期开车出入还没有走路快。她直觉这两人会出来。
果然到了晚上八点多,白文启跟一个波浪长发女人牵了狗出来。
女人身高1米7左右,瘦高,穿了运动内衣瑜伽裤,养的杜宾犬,很有辨识度。
徐运记下了她的样子。
后来她又来长青蹲了两三次,没什么收获,没见到人.
直到十月底,那天她跑完卡丁车又转过来看看,刚巧碰上白文启的情人出门。徐运跟着她去了恒隆。
情人是去拿包,徐运在店里转了转,随便买了两条丝巾,一条羊绒围巾,一套餐具,就当配货了。
等她出来,徐运瞧着她来的时候肩上背的大象灰的constance已经换成了一只一代金棕miniKelly。跟她身高搭配,有一种小巧精致的美感。
“真漂亮,这只包很配你。”徐运走过去,脸上带着艳羡,仿佛真地羡慕她拿了包。
得了夸赞,情人也乐于跟她分享。从爱马仕说到香奈儿,又给徐运展示她手腕上的GRAFF手镯。
徐运仔细瞧了瞧,又是一通夸赞,顺势邀请她一起午餐。
等上菜的空档,情人在摆弄手机,徐运心里仔细思量,白文启对这小情人挺舍得花钱,看小情人的谈吐,也不像是只会在金主跟前陪笑的那类。
窗外街道上有人牵着哈士奇路过。
“大型犬也挺可爱的,哈士奇长得萌萌的。”徐运状似无意。
“我也养了一只杜宾,很神气。”情人说着打开照片给徐运看。
“我舅舅家以前也有一只哈士奇,后来我舅妈怀了二胎,就送走了,送到厂里养了。”徐运胡诌。
“我没有孩子,养条狗挺好的。”
闲聊中徐运了解的也差不多了,白文启的情人叫廖静薇,以前做海外保险,估计认识了白文启,在一起之后她就不上班了。
徐运估摸着她可能在背后帮着白文启打理一些海外资产。看她的生活质量,说心不野没有更高的追求那太假了。
她也不绕弯了:“廖小姐,我要跟你道歉。今天我不是跟你偶遇,我等你很久了。”
廖静薇震惊又疑惑,皱着眉看着她。
“廖小姐,方圆有个项目,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拿下。不过我这个人做事向来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想请你帮帮忙。”
徐运一五一十地说,又抬高她在白文启心中的地位,一点没有看不上她的意思。
“送给你,一点心意还望你不要嫌弃。”徐运拿出那条羊绒围巾,“只要这事促成,我的承诺都会做到。”
跟廖静薇谈妥之后,徐运回了朗宁全心扑在方圆的项目上,又去工地勘察了两次。
期间也去上海跟廖静薇见过面,每次必不会空着手。
到了十二月,白文启的手下关林联系了她,约她见面。
这关林也跟了白文启好多年,在方圆也说得上话。
徐运了然,枕头风起作用了。
关林面上严肃,徐运跟他客套他还是板着面孔,句句都是项目的重要性,你太年轻,你们朗宁不太重视啊。
她也不多解释,直接送上准备好的礼,后面聊得就顺当多了。
真真小鬼难缠。
今天关林给她透的风,倒是让她心里紧起来。
谈背景和资历,奕升不是朗宁的对手,怕就怕闻远有后手。
徐运思量了一会儿,心里有了计较,打开微信给廖静薇留了言。
17. 庆祝
回家路上徐运琢磨着这最后一剂猛药该怎么下。
这几个月从方圆那边的反馈来看,除了朗宁自身的优势占上风,廖静薇也的确起了作用。
现在她需要白文启的亲口保证。
正思忖电话响了,徐运嘴角弯了弯,是温从信。
“怎么了温总?吃饭了吗?”她声音轻柔,迅速切换到生活模式。
“没有,晚上约了陈东。你呢?徐总在下班的路上?”温从信在电话里笑,“今天又加班了?”
徐运说是,最近都很忙,就等着三月下旬尘埃落定,她才能歇半个月。
“周末你有空吗?我想去看你。”
徐运听着那头温从信的询问,心里掐算了一下,快一个月没见了。
她忙起来的时候想不到温从信,但是现在,她想他了。
“没有空,我要去上海。”
她听到那头温从信叹气,接着是沉默。
徐运笑出声:“温从信,我想去吃笑鱼,你要不要陪我?”
温从信多云转晴,笑着说好。
路上拐到麦当劳,匆匆解决了晚饭,到了家又继续筹谋方圆的事。
方圆那边约了三家综述,还有半个月。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一晃眼周五,到家的时候温从信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来得这么早?徐运有点意外,想着要不给他把家里大门指纹录上,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急迫不稳重。
她走过去,温从信在车里睡着了。一个月没见,他比过年的时候稍微养了一点肉。
真是清闲的人啊,徐运羡慕,又觉得他这样正好。
有阴影遮光,温从信醒了,睁眼就看见窗外徐运对着他笑。
他解了锁,徐运开了车门上来。
“徐运,你最近很辛苦。”他仔细瞧了瞧她,语气里带着怜惜。
“还好,等忙完这阵就好了。”徐运侧过身,手肘撑在椅背上望他,“你这样就很好,可不能再瘦,长点肌肉好难的。”
温从信点头保证,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一起上楼。
晓得他要来,她早上出门前就预约了煮饭,又早早收拾好了菜品,这会儿做饭,两个人一起动手也快得很。
她看见温从信熟练地忙碌,心里腾起幸福的烟雾。他就这样在她的世界升起了彩虹。
“徐运,把你奶奶炖的鸡汤,还有红焖猪蹄热一下。”
“你去了我家?”徐运讶异,“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这么熟了?”
温从信笑了笑:“上回跟你说的罗总,他家孙媳妇也在江大教书,跟你爸爸同事。婚礼上我碰到你爸爸了,就聊了两句。”
“后来你爸喊我回家吃饭,我就去了。”
她挑眉,妈妈没跟她提过这事啊。
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怎么周围的人都默认了她跟温从信的关系,就只有两位当事人还煞有兴致地玩着这种暧昧游戏。
第二天一早往上海去,她本来想带温从信去玩卡丁车,但是心里有事悬而未决,想想还是作罢。
“下午我要见个客户,把你寄存在商场,估摸着得一小时左右。”
温从信点头:“好。”
北海道海胆,富士山白虾,澳洲黑鲍,醋冻雪蟹......
徐运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笑鱼,一顿午饭满足得不行。她觉得精气神都足了,就算下午跟廖静薇周旋再久她也不怕。
“你还想尝什么都告诉我,不忙的时候我陪你打卡。”温从信看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证。
徐运也不泼他冷水,点头说好,心里却想下个月看你还有没有空出来。
饭后两个人驱车到了恒隆,温从信给她买了两杯咖啡,送了她出去。他就在星巴克等她。
她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微信上知会了廖静薇一声。
没一会儿廖静薇来了,今天拎了只银棕的lindy26。
“今天都舍不得请我去店里坐坐了?有什么重要的话,神神秘秘的。”廖静薇拨了拨头发,眨着眼揶揄她,真是无限风情。
她们两个人抛开各自利益不谈,也算是说得上话的朋友。
徐运递了咖啡给她:“白进楼不太好,想看到孙子。”
廖静薇愣住。
她盯着廖静薇的眼睛:“白文起一直没结婚,我不信你没打过主意。”
廖静薇还是不说话,低了头不知道想什么。
徐运也不催,心里微叹口气,到这一步了,不能失败。
两个老婆连着没了,白进楼心力衰减不少,早早退了二线。平常深居简出,难得露次面。
他并没有表现出对哪个儿子偏爱,公事上都一样。
人老了,就想儿孙绕膝,偏偏两个儿子一个都办不到。
“你抓住白文起的心是对的。或者说你的清高也是对的,你跟他感情纯粹,以白文起的为人,就算以后不跟你在一起,也会对你有个交代。”徐运转过身看她,“但是你甘心吗?他可没结婚,以后拱手让人?”
“我拜托你手也往云州伸一伸,想想你背后的一大家子。我的事要是成了,不管以后跟方圆还有没有合作,我就是你的助力。”
“静薇,这是我立足之战,这场仗要是胜了,以后不仅是我个人,整个朗宁都能给你助力。”
她是真地交了底。
她知道廖静薇不傻,背后一家子指着她一个人养,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的父亲,还有尿毒症的妹妹。
徐运一定要把弈升扼杀在摇篮里。光明磊落去争,如果是别人她倒不愁,碰上闻远,她赌不起。
跟廖静薇告别,她去找温从信。
他就在星巴克安安静静等她。手上也不知道哪来的书,正看得入神。
“喂,等急了没?”她在他眼前挥挥手,“走了,回家了。”
温从信合上书起身,徐运瞟了一眼,林语堂的《苏东坡传》。
“你哪来的书?”
“那两个孩子。”温从信微微抬起下巴,隔壁的隔壁那桌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孩子正在写作业,旁边放着两杯饮料。
“那快还给人家,我们要走了。”
“不用了,我花50块跟他们买的,还给他们买了两杯饮料。”
徐运扶额:“东坡先生魅力无边啊。”
“谁能不爱苏东坡?都说每个中国人都会在不同境遇里与苏东坡相遇,我深以为然。”温从信拍了拍手上的书,“那两个孩子还小,看不懂。”
看得懂的温从信跟着她回家。
夜晚的高速没什么车,天上几点繁星,车里开了氛围灯,放了魔力红的《makesmewonder》。
这回徐运开得快,又是她的拿手曲目,嘴里还跟着唱,事情搞定了,这回心里是一点都不wonder了。
“下午事情顺利?”温从信侧过头。
“还好还好,听天命啦,我能做的都做了。老天啊,请眷顾我吧。”
她开始贫嘴,那就是八九不离十。
“那就好,上午去的时候皱着眉也不说话。”
徐运转头对上他微笑的脸,温从信是把她放在心里了。自己在他面前真是一星半点都不隐藏。
氛围不错,暧昧升温,她心里嘀咕,这时候表白成功几率多大?
还没张口,温从信电话响了。
算了,气氛没了。
到了综述那天,朗宁排在十点半。
徐运不早不晚过去,在方圆办公楼前碰到了闻逸。
居然不是闻远?
闻逸走过来跟她打招呼:“徐运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她点点头。
好久没见闻逸,他瘦了一些,黎窈的事对他打击挺大的,这两个月没见他分享新的展览。
“我就是老样子。”他笑了笑,“过了年就一直在公司上班。你是来综述的吧?”
徐运点点头,想问怎么是他来了,想了想又咽回去。
“我接手了这个项目。”估计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闻逸跟她解释,“等你结束了一起吃个饭吧。我去商场等你。”
徐运点头应了。
确实好久没跟他好好说说话,现在自己挺幸福的,衬托的闻逸就很可怜。
毕竟也是好朋友,她也很确定自己对闻逸没有友情以外的想法,就欣然应了。
在会议室等了一会儿,关林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关总你好。”她上前跟关林握手。
“徐总你好,让你久等了。”
徐运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嘀咕,这关林比之前更热情,要么是事成了。要么事没成,以后他也不用跟我打交道了,卖个好脸。
事情进展还算顺利,徐运对自己的方案很有信心,朗宁最大程度配合了方圆。
最后关林让两个职员先回去,又邀请徐运去公司餐厅吃饭。
估摸着关林有话说,她跟着关林出了门往楼下走。
果不其然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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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她昨天会上白文起提了一嘴,让下面的人把朗宁跟弈升两家的合作供应商给他看看。
也就是个场面话。朗宁专注这行,上游供应商都是国内外大厂。虽然弈升名头也响,但是做大型电站项目还是不如朗宁。
徐运不吝啬好话,感谢了他好几遍,面上真诚得很,又婉拒了他留饭,只说等事忙完再来拜访他。
她往商场开,路上琢磨着像关林这种人也好,就是明晃晃地你得打点我,能花钱解决的忧也算不上忧了。
到了餐厅,闻逸已经点好了菜,徐运瞄了眼都是她爱吃的,闻逸也有心了。
“徐运,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闻逸好像没有食不言的习惯。
她放下筷子,心里回忆上回一起吃饭是她第一次看见黎窈,在北京,那时候她嘴上说对闻逸无感,实际上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或者说不甘心。
“大家都忙。怎么样,你收心了?回归工作了?”
闻逸露了个自嘲的笑:“也该收心了,现在这样也好,承担起我自己的责任,跟你们话题也能更多些。”
徐运没接话茬,确实,他们四人要说共同点,不就是光伏圈那点事嘛。
这顿饭还算融洽,谈到工作话题确实不少,不过谁都没提方圆。
上回综述结束,表面看八九不离十了,其实徐运心里还是忐忑。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敢松懈。
终于月底前收到了好消息。
“徐总,收到方圆的合同了。”杨毅推了门进来,脸上笑都挂不住了。
徐运也笑,功夫总算没白费。
她习惯性地中指点点桌面:“合同弄好你们早点下班吧,去吃个饭聚聚,费用找我报,不用省。你再去办几张卡,给大家分分。都辛苦了。”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一定要今晚,你们自己定。别放周末,年轻人都不喜欢团建,更别提占用休息日。”
杨毅点点头:“你不去?你也是年轻人啊,还比我小一岁呢。工作虽然重要,也要放松的啊。”
“不去,我有事。你说的我记下了,放心吧。”
她有什么事呀,她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喂,温总。方圆项目我拿下了,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庆祝?”
那头温从信听见她俏皮的声音,捂了眼睛笑出声。
“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来。”
“不了吧。”徐运看了眼时间,“都快四点半了。”
“没事,我开过去也就一个小时出头。”
“那好,你注意安全。”她挂了电话,羞涩地揉脸,真好,合同搞定,又能看到温从信,双喜临门啊。
定了定神调整了状态,又给廖静薇发信息。
“恭喜你啊。”
那头很快回过来:“同喜同喜。”
也没跟廖静薇再聊,徐运拐出门往徐清月办公室走。
敲了门进去,徐清月坐在桌前刷手机。
“你又在逛淘宝,可真会偷懒。”给了姑姑一个白眼,自己熟门熟路开柜子找零食。
徐清月剜了她一眼又堆上笑:“恭喜你啊。”
“谢谢了。”徐运递了一块牛肉干给她,“明天我休年假,明天周五就休一天,你让我松快松快。”
“去见温从信?”徐清月一脸八卦,“也带给我见见呢?”
“想什么呢你?”徐运震惊地望着她,“我还没追到手呢!”
徐清月一脸嫌弃:“你有在追吗?”
“有。”她拍着胸脯,“去巴黎之前我还有半个月时间,可以稍微努力一点。”
“那你干脆把年假一起休了,我批准。”
她拒绝了徐清月的好意,方圆合同刚签,后面可能还有再细节的地方要商讨,她这个负责人这时候跑出去度假,不太好。
徐清月也没办法,她就是把工作放在首位,时刻记得自己身上的担子。
徐运看她不说话,估摸着她心里又乱想,安慰了一番拉着她一起下班。
回了家一直等到八点温从信都没来,怕他开车分神,她又不敢打电话。
家里地板都要被她走穿了,索性套了衣服下楼。
三月底晚上还是很凉,她也没走远,就在单元楼下散步。
心里把跟温从信的相识相交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她知道自己沉溺进去,享受温从信给她带来的关爱和扯心扯肺的暧昧。
心里下了决心,不管温从信怎么想的,等从巴黎回来她就向他表白。
18. 加快戳破窗户纸的速度
前后散了半个钟头,隔壁栋的阿姨狗都遛了两圈了,温从信才到。
“说好的一个小时出头呢?我就怕你出了什么事,又不敢催。”她委屈地控诉。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温从信柔声跟她道歉,看她穿得挺多,也放了心。
徐运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忽然听见了猫叫。
“你把寻带来啦!”她开了副驾的门就看到寻乖乖地躺在猫笼子里。
温从信替她拿出来:“嗯,回家了一趟,上周你不是说过了年还没见过他吗。带来给你培养感情。”
“谢谢你咯。”她脸上放晴,“快回家快回家。”
进了门把主子安顿好,徐运指挥他煮面条。她下班回来高压锅炖的清汤牛腱子,关照温从信拿出来切片,再放一把鸡毛菜煮清汤面。
给开了两小时车的人安排好活,她自己倒是轻松,又去逗主子。
拿了布偶玩具,逗猫棒和小球,跟主子玩了一会儿温从信喊她吃饭。
“不好意思咯,还让你做饭。”她腆着笑,“等会儿你早点休息,明天不要起早,下午我们去看电影。”
又加了一句:“你明天不走吧?”
“你明天请假了?”温从信边说边把筷子递给她,“我明天不走,本来就是计划在家给你做饭的。但是周六一早要回去。”
他说他就是来给她做饭的!
徐运偷偷瞄他,他说这句话就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正常。
她满心满怀的甜蜜要泛出来。
脸上不好意思,心里却在呐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为相了亲就是谈上了,不需要口头再说一句“做我女朋友”!
他要是真这么直这么傻,那也不错。
她心里定义完,又扬起脸说好:“轮到你忙了我知道,金三银四嘛。”
温从信笑了笑:“我争取更高效一点。”
又换了话题,她说寻喜欢她,幸亏她机智,送回温从信家里那套玩具跟她这里是一模一样的,寻不陌生,愿意跟她玩。
这种日子真是太美好了,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工作狂了,对感情有了期待也知道适时地放松自己。
等温从信去洗澡了,她又抱起寻,嘴里念叨着你就留在这好不好,要是你留在这里,温从信肯定会从了我。
两个人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起床一起出门跑步。
又碰到昨晚遛狗的阿姨,惊奇地望了他们几趟,最后一圈再碰上的时候,徐运落在了后面,阿姨赶紧凑上去,两眼放光:“小运,谈恋爱了?”
“快了,快了。”徐运打哈哈。阿姨好八卦,赶紧加快速度去追温从信。
跑了步又遛弯去菜场买菜,他说来给她做饭,绝不含糊。
“这罐陈皮能开吗?”
徐运正在洗菜,听见温从信问她。
她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的是奶奶给她攒的嫁妆,奶奶说十五年的老树陈皮,以后结了婚小两口自己在家做饭的时候可以拿来做菜,或者煮茶都行。
徐运老脸一红,现在不就是小两口在做菜嘛,开吧开吧,早晚都是给他用。
“我就问你陈皮能不能开,你怎么脸都红了?”温从信盯着她,脸上不解。
“你眼花。”她糊弄,“可以开。做什么给我吃?”
“本来想做蒜香排骨,看见一罐好陈皮,给你做陈皮排骨好不好?”
她点头:“这个你也会?”
温从信放下罐子,低了头看她:“不会可以学,我想让你尝尝新鲜的。”
他太好了!
徐运抬了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神,心噗通噗通跳得好快。她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臂,轻声跟他要保证:“只给我做。”
“嗯,只给你做。”
她脸上热得不行,心里异样的情绪鼓鼓胀胀,还有点晕。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最终是她自己败下阵来,红着脸说要去找寻玩。
她跨出脚又被温从信拽回头,他还是那样看着她,眸子里带了邀请:“不抱一下?”
谁怕谁!她张开双手就环上他的腰,就短短一瞬,温从信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松了手跑了。
真是又皮又怂。
这个拥抱让她心里失了神,他邀请她,她也回应了。
可是整个下午脸上都没表现出来,温从信也没有提这个话。
心里就期盼赶紧出差,赶紧从法国回来。
她等不及了。
周六一大早跟温从信前后脚出门,一个回江州,一个去上海。
路上收到闻逸的信息,恭喜她拿下方圆的项目。
徐运笑了笑,感谢他的祝福,说自己在开车,回头再聊。
到了俱乐部,林纬钧问她怎么一个人来了。
“别提了,本来打算今天带他来的,结果人家有事回去了。”她往车上走,“下次吧,总有机会的。”
今天的状态特别好,出圈速度也更快。
她跟林纬钧排排坐看今天的数据,果真是要勤练,今天虽然状态可以,但是总体成绩却不如以前。
出了俱乐部就收到温从信的信息。
“我到家了。”
“昨天的拥抱我还没回礼,我先欠着,你先记着。”
他又撩她!
徐运捂着眼睛笑,笑完了给他回信息:“你想得美。”
晚上约了廖静薇吃饭。
美人姗姗来迟,又拎了一只新的Birkin,鳄鱼皮!
“你这是庆祝自己进入下个阶段,买新包奖励自己?还鳄鱼皮。”
廖静薇往她翻个白眼,风情万种:“我就这点爱好,不像你。话说回来第一次见面要你在爱马仕蹲我也难为你了。”
徐运大笑:“没那么夸张,我虽然不爱好这个,但是也买。女孩子嘛,配衣服撑门面都需要的。”
“再说了,哪个女孩不爱爱马仕呀?”
两个人说了公事又说私事,徐运心里感慨,没想到别有用心的接触居然让她交到这么个投契的朋友。
又听廖静薇说白文起同意她生个孩子。
“好事啊。”徐运拍了拍她的手,“你别光想着生孩子,要是能结婚就最好。名正言顺站在一起才是最大的成功。”
“我这种出身不行吧,白家不会同意。”廖静薇坦诚她想过,但是知道不会成功。
“又不是封建社会,他又不是皇帝,要对天下交代。静薇,现在的时代,白文起站上高位,就不会有人对你的背景说三道四。至少明面上不敢。”
她又拍拍廖静薇的手:“自信点,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困于情情爱爱。摊开来说,你对白文起的用处绝不仅仅是提供情绪价值。我说了,以后我跟朗宁就是你的助力。”
她这边清闲的半个月,是温从信那里忙得脚不沾地的半个月。
临去法国前到底还是回去了一趟。
“温总,我想念陈东家的牛肉火锅,今晚陪我去吃好不好?”
她笑得放肆,这头温从信只得摆摆手暂停,从会议室出来。
徐运听他不说话,只有笑和清浅的呼吸声,她又急忙跟上一句:“你忙我等你,宵夜也行。”
“好。我还要开会,结束了告诉你。”挂电话前又关照她在家好好休息。
还好温从信结束得不算太晚,徐运八点左右到了店里,没一会儿温从信过来了,还有陈东一起。
“徐运,又好久没见了,今天我请客。”陈东真热情。
“那多不好意思啊。”她笑着跟陈东打了招呼,又望着温从信。
温从信摸了摸鼻子:“刚好跟陈东在门外碰上。”
“那我就不客气啦。”
送了他们进包厢,陈东出去拿菜。
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一时静谧,谁都没有说话。温从信就这样望着她,眼里满是笑意。
“你别这样看着我。”徐运杏眼含嗔,又往他翻白眼。
温从信轻咳,倒了水给她:“你想我了?还是回来跟我要回礼?”
“没有。”她想起上回的拥抱,当即否认,“我想陈东家的火锅。”
温从信笑盈盈不戳破,刚想开口陈东进来了。
这人估计觉察到气氛暧昧,什么也没说,一副了然的表情,又用力地拍了拍温从信的肩膀。
徐运心里懊恼,你倒是问两句啊,你问两句我也可以义正言辞否认。
反正要么装模作样这么下去,要么看谁憋不住先开口表白。暧昧也有暧昧的好,随便怎么撩,心里没负担。
她一点没觉得自己变了,开了窍的母单花,果然了不得,不知不觉就掌握了你来我往的精髓。
吃了饭出门,温从信让她送他。
“你没开车来?”她心里嘀咕,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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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没想到对面不找借口,直说想跟她多呆一会儿,劳烦她送他回御园。
“那你来开,送我回去,也能跟我多呆一会。我今天开车回来累死了。”真诚谁不会呀,她就是累。
又朝温从信眨眨眼:“你把我车开回去,明天我搭高铁回去。下周一要去法国出差,可能要半个月。”
说到最后声音小了,心里盘算着等她回来温从信应该不会这么忙了。
“好。”温从信拿过她手上的钥匙,开了门让她上车。
电台里放了张信哲的歌,这个男人嗓音清亮纯净,一点一点道出婉转缠绵。
“等你回来我就不忙了。你看看能不能休年假,带我去香港,你说要带我去吃宝藏馆子的。”
她听《爱如潮水》正入神,正把自己代入在里面,就听温从信说这个,不是询问,就是直白的要求。
心里盘算了一下应该是有时间的,就答应了他。
转头就见这个男人嘴角扯了笑,真勾人。
到了朗园西门,徐运说就在这里下车不用开进去了。
时间不早了,怕耽误他明天的工作,徐运跟他道别,催着他回去休息。
温从信低声应了,脚却不动,就靠着车门看她。朦胧的月色下他的目光明亮又深情,藏着温柔的笑意。
徐运心跳加速,不自觉咬了咬嘴唇。她往前走了一步,靠他更近些,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干燥温暖。
温从信张开双臂把她抱进怀里,紧紧地。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也听见他的。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她也抬起手臂抱住他。
他的怀抱好温暖,她不想放手了。
忽然的勇敢爬上心头,徐运抬了头盯着他的眼睛:“温从信,去年国庆节六号晚上你送我回来,我走了你又叫住我。那天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她一眨不眨盯着他看,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自己要的答案。
温从信松开她,拨了她的发到耳后,又牵起她的手,这次跟上回摸寻不一样,他把她的手拢在手心,温热的触感传来,徐运喉咙紧张地咽了咽。
“徐运,等你从法国回来我就告诉你。”
晕,狗男人。她泄了气,什么大秘密,真能捂着。
暧昧的气氛在她这里已经消散,对面狗男人还没发觉。
徐运恨恨抽出手:“滚蛋吧,温从信。”
滚蛋的温从信几天没得到她的好脸。
她在巴黎忙得飞起,四天的展会结束后还要把客户拜访一圈,来回半个月都是紧的。
再加上时差,她并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想念温从信,那天的话她记下了。就像自己一直奉行的,让人兴奋不已的,一定是未知的事。
这次没有碰到刘欣瑶,博亚派的其他人来的,徐运也不熟。
回了酒店问了刘欣瑶,那头才不得已告诉她甲状腺癌复发了,安排下周手术。
她看着手机眼泪就掉下来,心里急得不行。她一直认为刘欣瑶太拼了,第一次手术后肯定没有休息好。
刘欣瑶又安慰她没事,甲癌复发很常见,再手术切掉就好了。
徐运不敢打扰她太久,细细地叮嘱她,又说等她回去了去北京看她。
回头问了张勇,得知医生说了不算严重,才放了心。
巴黎的工作都结束了,明天要去尼斯拜访客户,她换了酒店还没到入住时间,想了想拖着箱子去战神广场逛逛,看看埃菲尔铁塔。
初春的巴黎,塞纳河畔浪漫上演,热情拥吻的恋人,爱情闪闪发光。
徐运寻了块视野好的地方给铁塔拍照,刚放下行李箱,旁边飞来一个人抢走了她手上的袋子。
她懵了,呆愣在当场,欲哭无泪。
温从信加了班准备走,打开手机就看见徐运的信息。
“温从信,法国小偷多我是感受到了。”
“我专门带了一袋子的剁椒,乳黄瓜。今天下午在埃菲尔铁塔前被抢了。”
“我好伤心啊,伤心的连埃菲尔铁塔都没细看。”
还带了一串心碎的表情。
温从信在办公室笑出声,她真是又可爱又好笑。
他又坐回去,打开手机查机票,挑了航班付钱出了票,才给徐运回信息:“别难过了,等回来我给你做文昌鸡,清蒸鲈鱼,水煮鱼,糖醋排骨,腌笃鲜。”
故意的吧,这一大串,报菜名呢。
19. 我有男朋友了 亲上了
温从信回家收拾东西,又安排好主子,给陈东打了电话,拜托他空了来看看猫。
一路往机场开,心里澎湃,这种放纵的感觉久违了,仿佛又回到八年前。
这些年忙工作忙立身,除了逢年过节大家的场面话,走个过场关心一下他的情感生活,平常也没人提这个话题。
他自己也不想提。
他心里一本账记得清清楚楚。以前想过一辈子单身也无妨,时间快得很,一眨眼就过去了。
可是柳暗花明,路转了弯,又碰到了徐运。这回不会再出错了。
徐运走前问他去年国庆节究竟想跟她说什么?他说等她从法国回来就告诉她。
他怕说了会吓着她,会影响她出差工作,其实更怕她觉得自己心机深,觉得自己不好。
那晚回了家他自己也琢磨了,等徐运从法国回来他就跟她表白,要是徐运答应他,那么以前的事讲讲也无妨。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他睡得熟,养足了精神接下来要陪她东奔西走。
这会儿下了飞机,刚巧遇上日落,光芒万丈,绚烂的晚霞铺了半边天。有飞机划过升空,就像他的人生,开始往上走。
出了闸看到徐运的留言,数落他故意报菜名钩她的馋虫,罚他回去后给她做一桌爱吃的菜,最后告诉他她去尼斯了。
温从信俊朗的脸裂了一丝缝,怪自己不好,没提前打听她具体的行程,以为她一直在巴黎呢。
匆匆买了最后一班去尼斯的机票。温从信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镜子里的男人神采奕奕,就是坚毅带笑的眼神跟青黑的胡茬成了对比。
他掏出剃须刀刚准备动手又停下,心中微动,她看到我连夜追来会不会感动?
徐运今天一早就出门见客户,说是拜访,实际就是给Huge带点礼物,见个面聊一聊。
这个法国富豪跟朗宁合作了将近十年,当年徐清月谈下来的客户,等她到了朗宁就交由她维护。
说起来也挺有缘分,Huge跟现在的妻子魏岚还是徐运牵的线。魏岚是接线盒供应商威美老总的表妹,在威美做行政工作。
朗宁集团举办二十周年庆典的时候,魏岚跟Huge都来了,老法就这么对魏岚一见钟情,那时候老法跟前妻离婚已经四年了。
他请徐运和徐清月牵线,才有了后面的美事,两个人现在有个一岁多的女儿。
那会儿公司里老有人取笑她25岁没谈过恋爱倒是做了月老。
今天Huge一早就来接她去自家在尼斯的度假别墅做客,徐运看见他开了雷克萨斯LS600h,咂咂嘴,这在国内落地得200多万吧。
习惯使然,她也想跑两圈试试。
到了家魏岚带着孩子已经等着了,同胞相见分外眼红,听了徐运说她带的剁椒跟乳黄瓜被抢了,害得她也吃不上之后,魏岚的眼眶更红了。
盘桓了一天徐运回到酒店,意识到温从信已经失联好久了。
她看了时间,现在国内已经快要六点了。
她不知道温从信昨晚有没有加班,今天会不会早起,要不要打电话回去。心里火烧火燎,又担心他出了事,怎么这么久了没回她信息。
正纠结的时候,微信响了,打开是温从信!
他一句话没说,只发来定位,他在尼斯机场!
徐运愣住了,第一反应是他手机被偷了。
蓦地铃声响起,她抖着手按下接听。
“告诉我你在哪,准备接收包裹。”
那头熟悉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徐运心跳加速,真的是他,他来法国找她了!
她等不及下了楼,大堂里很安静,只有零星的人分散坐落在角落。
夜里的尼斯还是很冷,徐运拢了拢外套,心里火热。
她真地没想到温从信会来找她,他有多忙这大半年她都看在眼里。就算平常去南州看她,很多时候也是熬夜加班硬挤出来的时间。
她跟他之间好像不需要多言,彼此都放在心上,忙完了工作,停下来的时候就会牵肠挂肚。
她从来没想过能遇上这样一个人,有共同的爱好,在她心里有恰到好处的风情,事业上的成就也足够她慕强。
以往那些追她的男生,写情书,送包,约她旅游,她都觉得幼稚,拿着父母的钱算什么本事。
然后呢,等她自己开了窍碰上闻逸,也仅仅是那种氛围使她产生了错觉。如果真的跟闻逸在一起,恐怕她会先受不了提分手,她并没有空去追着他的脚步研习画展艺术,常常出去旅游。
可是温从信就不一样,一切刚刚好。
她跟他在一起温暖轻松,他不是刻意地讨好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遵从内心,他应该这样对她。
门外有出租车停下,徐运看见温从信下了车。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她什么都顾不得,推了门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温从信。”她轻声喊他,声音里搀着莫名的情愫。四月寒凉的深夜,她走进了心念的怀抱。温暖,深情。
“嗯,我来了。”他柔声应她,双臂紧紧搂住她,抱了个满怀。
徐运抬起头看他,一双星目神采奕奕,他的眼里含着爱意,就这样一眨不眨看着她。徐运抬手抚上他的脸,青黑的胡茬微微扎手,刺得她的心密密匝匝地痒。
“你跑过来找我,坐了这么久飞机,很累吧。”
“嗯,所以你心疼吗?”
温从信搂得她更紧一些,彼此能闻到对方身上温暖的味道。他低了头,两个人轻浅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意料中的吻没有落下,又有出租车停下,徐运红着脸松开他。
端着这张煮熟的脸进了房,她问温从信饿不饿,又催他去洗澡。
想起刚刚那个未完成的吻,她的心跳一点没有平复下来的意思。里面卫生间的水声哗啦啦响,缭乱了她的心。
等温从信出来了,徐运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走过来拉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未擦干的头发还滴着水。
“你快把头发吹干,要是感冒了怎么办?”徐运起身就要拿吹风机。
“没事,你坐下,我们说说话。”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徐运坐回沙发红着脸看了他一眼:“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来了,你开心吗?”
“嗯。”她点点头,“你丢下工作没事吗?你这么忙。”
“放心吧,我安排好了。你呢?明天去哪里?”
“明天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去尼斯老城,去英国人大道。”
温从信点头说好,后面徐运也没说话,就低着头,脸还红着。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轻声说困了,要睡觉。
“没有晚安拥抱?”温从信也跟着起身,张了双臂邀请她。
她还是没说话,走上前抱着他,抱了好久好久。
温从信也没说话,就让她抱着,她感觉到他抚摸她的背,很轻很轻,让她觉得很舒服,很美好。
她又踮起脚蹭了蹭他的下巴:“你的胡渣戳到我了。”
温从信把脸转过来一点,她贴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儿又松开他。
徐运看了他一眼,倾身抬起下巴,想亲他。
温从信自己靠了过来,她直接亲了上去。
他的唇柔软,嘴里有好闻的味道,是清清爽爽的薄荷味。
她的心狂烈跳动,脑中缺氧,空白一片,手脚也僵硬,不知道怎么安放。
温从信抓住她的手臂,又让她再次搂住自己的腰。
两个人的吻技都好差,她心里分神,想着熟能生巧。
过了好久她才松开他,她红着脸不敢看他。
温从信捧着她的脸跟她对视,他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她看到他眼里的柔情。
她有点害羞,踮起脚又亲了亲他的脸:“你要不要再去冲一把澡?我先睡了,你就将就一下吧,我让一半地方给你。”
她没打算让他睡沙发,听他说那天收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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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夜里就赶去机场,前后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她哪里舍得再让他睡沙发。
徐运松开他的手转身要上床,温从信又把她拽住,他珍而重之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睡吧。”
她一夜好梦,早上睁了眼温从信那张帅脸就在眼前,她右腿搭在他的腿上。自己的被子卷在了身后,身上盖的是温从信的被子,看这样子是她抢的没错了。
温从信还在睡,她仔细地看他,英挺的眉,睫毛长长,俊俏笔挺的鼻子下面一张勾人的唇。她抬起手顺着他的眉眼描摹,想起昨天的吻和拥抱,胸中胀满的甜蜜情绪要溢出来。
悄悄地起身下床,发现温从信还放了一个枕头在她身后,怕她夜里掉下去。
心里赞叹他细心,轻轻地替他拢了拢被子,转身去洗漱。
等她收拾好出来,温从信也醒了。
“早啊,徐运。”他起身找衣服,一边扬起脸跟她问好。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给他的脸镀了色,像壁画里神圣的天使。
南法的小镇灿烂美好,一节节的石头路,窄窄的巷子,还有随处可见的野花。
下午温从信犯困,拉着她回去休息,他给徐运带了今年的明前龙井。
碧绿明亮的汤色让她心里爱得不行,跟他说了好多遍好喝,喜欢,谢谢他。
就看见温从信嘴角翘得老高。
傍晚去英国人大道漫步,蔚蓝的大海波光粼粼,夕阳慢慢落下,结束一天的喧嚣。
但是一转身,夜晚的老城更迷人,萨莱亚广场早上是热闹的鲜花市场,晚上就变成了美食广场,市井气息浓厚。
享受了两天地中海闲适的生活,又回到繁忙的世俗中。
飞机落了地,徐运直奔医院,温从信接到他三叔电话,替他跑一趟客户公司。两个人约好下午见。
“刘姐姐,你还好吗?”她进了病房,刘欣瑶半躺着,看气色还不错。
“你怎么来了?”刘欣瑶看见她很惊讶,“你不是在法国吗?刚刚闻逸才出去,你们碰上没?”
徐运摇头:“没有,没碰见。你还好吧?”
刘欣瑶说很好,这次手术也很成功,让她放心,以后肯定会好好养着。又关心了她的感情生活。
她琢磨着到底跟温从信还没说开,对着刘欣瑶就没说得太细,只说应该快了,有好消息告诉她。
没待多久护士就来赶人,她出了住院楼往医院大门走,路上真地碰到了闻逸。
原来他这次来除了看望刘欣瑶,也是替家里姨父跑一趟,正好挂了今天神外专家的号,带了片子过来,咨询下胶质瘤的问题。
这么巧碰上,闻逸约她一起午饭。
路上徐运给温从信发信息,约他在朝阳大悦城见。
她好像跟闻逸之间没有其他的话题了,也不好关心他最新的情感生活,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话了。
一餐饭吃得安安静静。
“徐运,对不起。”
“怎么又对不起了?”徐运皱眉,“你干嘛老跟我说对不起。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走不出来呢?”
“你现在忙着公司的事不是挺好吗?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很好,不用对不起。我不想再听见这三个字了。”
说完也不管他,拿了手机跟温从信发信息。
闻逸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疯什么魔,经常想到她,回忆以前她对他的感情,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她。
打脸来得不算晚。
他说着他心里的遗憾和烦闷,絮絮叨叨,但是对面徐运一直没有回应,只间或嗯两声。
闻逸抬头,她一直在摆弄手机,脸上带着笑。
“徐运,我喜欢你。”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就在现在脱口而出。
徐运错愕,闻逸这话真把她吓住了。
愣了半晌又哂笑,这算什么?在黎窈那受了伤害,回头到我这找补?
她深吸一口气:“闻逸,我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