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帝君死遁后,系统又送我回来了》 第158章 她立即拱手跪地:“陛下恕罪!这姑娘便是臣女口中的娇小姐,虽臣女不知她为何在这,但这小姐定是个好的,她救臣于水火,求陛下饶过她冲撞陛下之罪!” “哎呀。”沈湘拍拍脑瓜,她忘记了解释了。 她赶忙跑到帝王身边,在薛纫香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的神情下,沈湘捧着帝王的脸狠狠落下了一个带着声音的,干脆的吻。 薛纫香:!!! “我是皇后呀,陛下是皇帝也是我的夫君。”沈湘解释。 薛纫香:“那……” 那客栈里的那个武功高强的小厮怎么办? 还有那个跟着的小丫鬟怎么办? 帝王莫名其奥妙的感到一阵同情的视线直冲脑门。 他好看的眉头微皱,原来薛纫香遇到的一行三人竟是他的阿湘。 被说成是娇气包,受不得脾气的也是他的阿湘。 突然储烨有点后悔把藩王的位置给薛纫香了。 很快薛纫香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恭敬的给沈湘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沈湘赶忙撒开帝王的脸,小跑到她面前,扶着薛纫香笑道:“你现在是藩王哎,一般藩王的妻子也众多,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可以养许多许多的男宠?!”、 沈湘好奇的目光落在薛纫香身上。 到帝王眼里却成了羡慕。 他不悦的抵了抵后槽牙:“有你什么事?这等子事轮不到你。” 轮到你了。 想着。 薛纫香朝着帝王又投去一个眼神。 现在眼下这情形,那可不就是陛下是正妻,那小厮是妾室。 皇后娘娘相貌这般的美,说不定背着陛下养的面首多到数不过来呢! “臣妾好奇嘛。”沈湘解释。 沈湘替储烨回道:“朕不许。” 储烨:…… “可臣妾又没有愉悦之举。” 沈湘又帮储烨,摇头晃脑的答道:“反正朕不许。” 薛纫香:!!! “朕可没说。”储烨视线划过沈湘捏着薛纫香的手起身往外走。 沈湘好心问了一句:“陛下要臣妾陪吗?” “朕是个独来独往,强大的帝王。” “哦。” 行至门口,见沈湘真的没有要动的意思,他顿住脚步,咬牙切齿道:“沈湘,朕今日不要同你讲话了。” “啊?”等她反应过来帝王在说什么,转身却发现人已经没了。 呆在原地的薛纫香只感觉头脑嗡嗡的响,这还是她此前见到的那个笑里藏刀,杀人不眨眼的帝王吗? 这番话,她怎么从三岁孩童的嘴里也听过呢? 沈湘追出去的时候,帝王的御驾已经行了一段距离了。 只是很是奇怪,陛下居然在前面走着,一帮奴才抬着空轿子慢悠悠的跟在陛下身后。 “陛下陛下!”沈湘连忙唤了两声。 李德泉笑面如花的回眸,脚步偷偷放慢,来到沈湘面前低声道:“娘娘您之前不是跟陛下讨要蛇吗?” “嗯?” 有这回事吗? 她记得明明是陛下说给她讨个蛇来。 而且那话的情况还是…… “娘娘莫要好奇,你看东西奴才给您找来了。”李德泉悄悄的将暗袖下通体白色的小蛇塞到沈湘手中。 他谄媚的扬眉,一副快夸夸我的表情。 沈湘看着手中的蛇瞬间僵硬在原地。 如果不是顾及她身为皇后的体面,她高低得现场舞一曲。 储烨余光见到原本跟在他身旁,就要追上来的沈湘竟消失了。 他不解的皱眉转身,看到她手中的蛇,气更胜了:“这么喜欢蛇,朕的再也不给你玩了,不对是三日不给你玩了!去玩蛇吧!” 第159章 沈湘惹帝王生气了。 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任凭她怎么说帝王都捧着奏折纹丝不动。 然后沈湘就放弃了,无聊的去找了薛纫香。 “姑奶奶,要不然我带你去找点儿乐趣吧?” 沈湘不知道薛纫香口中的乐趣是什么。 直到跟着她来到门外满是穿着舞裙的男子前,她才反应过来薛纫香的终极快乐。 “走哇,知道您最好这一口,这里面云集的可是有我藩国最俊美的男子,虽是比陛下差一点,但可以找到平替。” 还未等沈湘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薛纫香拉着她直接冲了进去。 屋内富丽堂皇,歌声绕梁,里面男子身上的舞裙料子甚至比外面的少上三层。 瘫坐着的女子身边围着不少于两位舞男。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薛纫香轻车熟路的牵着她在一处入座。 老板爹笑嘻嘻的挫着手来到两人面前:“两位好什么口味的?我们这有刚正孤傲的狼,西北塞外的狗,阴冷算计的蛇,痴情求舔的豹。” “啊?什么意思?”沈湘疑惑。 薛纫香拍拍她的肩膀小声道:“他们这的特色就是喜欢用动物代指人。” 原来如此。 沈湘想了想认真道:“那有没有披着狼皮表面温柔实则内里腹黑到不行的羊?” “啧啧。”老板爹笑着睨了沈湘一眼:“今天你可来对地方了客官~这种类型的也只有我们家才有,来啊~把他请上来~” 老板爹拍拍手,随即身后的小男娘们立即让出一条道路。 不远处身着白色翩跹衣袍,手持薄扇,长发披肩的男子款款向两人走来。 伴随着店家营造的氛围,那男子如仙子一般降临到两人面前。 男子坐到沈湘身边,轻扫了她一眼,温声道:“我虽不是个柔弱的,但卿卿生的这般好,可要为我斟酒?” 对味。 太对味了。 沈湘点头,薛纫香激动的帮他斟了一杯酒。 老板爹不动声色的凑上前,搓了搓手指。 沈湘心领神会,从怀中拿了两锭从陛下那薅来的金子,直接就放在老板手中。 薛纫香阻拦不及,老板激动的大喊:“恭喜这位小男娘!被赎了身!” “嗯?” 未等沈湘反应过来,手中直接就被老板塞了一张卖身契。 不等她拒绝,老板揉揉眼泪开口,“我们店里这位小男娘名叫白霜寒已经二十有三了,是我们店里年纪最大的男娘,因着性子倔,守着清白不肯服侍客人,没人能看得上他。 劳姑娘不弃,他也盼着星星盼月亮的等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是遇到了贵人,姑娘这日后您可以对他好啊。” 老板炽热的眼中闪着泪花,白霜寒原本平静的双眼也渐渐泛起了层水雾。 他轻声道:“劳……姑娘不弃。” 沈湘懵了。 “他们这的规矩就是两锭金子赎身。”薛纫香看向沈湘一副你认命了吧的表情。 “不行。”沈湘将卖身契放到白霜寒手中,严肃道:“我并不知道你们这的规矩,不小心冒犯到了,我已有夫君实在是……” “砰!”沈湘话还未说完,原本欢乐的氛围突然被一帮人揣门打破。 沈湘拍桌还想着谁这么厉害,竟然在这撒野。 没成想她站起来的瞬间跟气势汹汹的周彦邦看对了眼。 于是,沈湘被目送着抓了回去。 正值晚膳时间,沈湘端着银碗小口小口的吃着饭。 她悄悄抬头瞄储烨,发现陛下坐在那淡漠的吃着饭一言不发。 神情冷静到像是什么事也没发过一样。 这般倒还不如把她抓着痛打一顿来的她安心呢。 “陛下,门外有一男子求见,说要将这个给娘娘。”李德泉将银盘呈到帝王面前。 沈湘心虚的瞥了一眼,顿时浑身寒毛倒竖。 那盘子里不是别的,而是白霜寒的卖身契! 薄薄的一张纸被储烨捏在手心,沈湘缩着脖子对上储烨带着点怨气的凤眸。 周彦邦之所以敢去捉拿沈湘也是得了他的授益。 薛纫香看起来从来都不会像表面那般简单,是以他派人盯着她,却不想她竟敢把他的阿湘带去那般的地界。 储烨看向沈湘的眼神微有怨言。 她惊的立即放下碗,举起双手,满脸愧疚,“臣妾再也不敢了。” 储烨未理,转而看向李德泉问:“那薛纫香是何说辞?” “回陛下的话,薛纫香说此事皆是娘娘一人所为,她也是舍命陪君子,不敢违抗娘娘的命令呐—” 沈湘杏仁般的双眸猛的睁大,不可置信的抬头:“她真这么说!” 李德泉看了帝王一眼,坚定道:“奴才可是宫里最安分守己的奴才,怎得会诓骗娘娘?” 沈湘惊的连忙扑到储烨身边,扯着他的袖子连声道:“陛下冤枉哇,臣妾是被薛纫香带去的,此前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虽臣妾无心之下得了白霜寒的卖身契,但这绝非臣妾本心!” 储烨撇下她抓着的手,将那张卖身契放回银盘中:“白霜寒?记得这么清楚,朕的名讳你怎得要记那般久?” 陛下在翻旧账。 小时候她才遇见陛下的时候总是不会认他名字里的那个烨字,习惯性的喊他阿华哥哥。 喊了足足有小半个月,储烨实在是受不了她这个糊涂虫,亲自握着她的手一撇一捺的教她烨这个字。 最后又耗了半个月她才改过来喊阿烨哥哥。 李德泉拱手:“陛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这事原是娘娘的无心之举,这坏就坏在薛纫香全都推给了娘娘,这按照大周律法后宫嫔妃私会外男可是要受杖刑的,更何况是身为表率的皇后娘娘……” 杖,杖刑! 沈湘吓的连声解释:“不行的陛下,臣妾腹中还有孩儿经不起打的!” “那便罚娘娘抄写经书,诚心求佛祖原谅。” 沈湘:“不行!也不经累的!” “那便吃素三日,以表诚心悔过。” 沈湘小声:“会饿着孩儿的。” 李德泉:“……” 见沈湘这般悔不当初,储烨心中莫名有些愉快。 “嗯,为了你的白霜寒不值得吗?”他语气轻飘飘的问。 沈湘连忙反驳:“不值得!不值得!一点儿也不值得!白霜寒是谁啊?臣妾不记得了,臣妾只记得陛下,臣妾只爱陛下!陛下口中的白霜寒一丝一毫也及不得陛下!” 沈湘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储烨身上,这回他倒没有再推下她。 “李德泉。” “奴才在。” “薛纫香冤枉皇后,其罪深重,但朕念在皇后同她姐妹情深的份上饶恕她这一次,若有下次,当诛。” “不行!”沈湘连忙摆手:“臣妾同她再无姐妹之情,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臣妾要陛下罚她抄写经文,而且三日内只能吃素!” 差点冤枉死她了。 储烨挑眉:“日后没法子哄朕也不找她了?” “不找了不找了再也不找了!日后谁再找谁就是小狗!” “倒也不用这么狠。” 第160章 帝王在西北停留了几日,便带着军队回了大周。 薛纫香期间几次三番来行宫找沈湘,但都莫名其妙只得到了一个答复不见。 帝王轿辇行至城内,百姓纷纷叩头跪拜。 沈湘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好奇的朝外看去,“陛下陛下,这些都是你的子民哎。” 昨夜被沈湘闹到半夜,正在轻瞌双眸的储烨轻声‘嗯’了一下。 他缓缓睁眼,拍拍膝盖:“坐到朕怀中来。” 沈湘听话上前,乖乖抬脚坐了上去,双臂揽着储烨劲瘦的腰,头蹭了蹭他的下颌,一脸安逸道:“陛下臣妾听李德泉说咱们回去要行好久好久才能抵达,是臣妾来时候用的时日的两倍。” “回去的规矩较为繁琐,是以路程慢了一些。” 帝王御驾亲征得胜归来,沿途的官员和潘国会进贡汇报事务。 沈湘还怀着身孕,储烨担忧她舟车劳顿吃不消,已经尽可能的减免了一些繁琐的规矩,一切从简。 “好吧……”沈湘失落了一瞬直接倒在了储烨怀中。 也不知道她来的这几日小慈怎么样了? 在周家住的习不习惯,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怎得?先前在宫中的时候一直嚷嚷着朕带你出去玩儿,现在就在外边却又盼望着回去。”储烨捏着沈湘的下巴迫使她同他对视,“皇后的心思,朕还真是捉摸不透。” “不一样的。”沈湘摇头。 “如何不一样?左右朕不都在你身边吗?” “臣妾想小慈了。” 储烨神色淡了一瞬,不悦道:“那朕让人单独护送你回去,这样你也能快点儿回去找他。” 他抬手将沈湘放在一边,双手置于膝盖上,又恢复了先前半瞌着眼的模样。 “臣妾不走,臣妾是要留下来陪陛下的。”沈湘扯扯他的衣袖道。 储烨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没事你去吧,左右不过朕一个人睡在冰冷的榻上,一个人无聊的在龙撵中晃荡,就算是生病了也只能对着一个半死微活的李德泉。” 听他这么一说,沈湘心疼坏了。 她不在那帮奴才就是这般照顾陛下的吗! 她若真走了,陛下一个人坐在冰凉椅上那该有多可怜哇。 沈湘抓着他的大掌五指紧扣,“臣妾不走!臣妾就在这粘着陛下哪也不去!” 储烨含笑:“好吧,你既然都这般说了,朕再撵人就是朕的不是了。” 嗯? 怎么那么不对味? 沈湘听着帝王这话怪别捏的,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别捏。 她挪开帝王的另一只手,脱了鞋袜直接枕在储烨的腿上。 帝王捻起身后一早准备的小毯子,盖在她身上。 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储烨心中格外安定。 只是她没安静几秒,便好奇问道:“陛下会不会因为有了花花而不爱小慈了呀?” “不会,朕对子女会一视同仁,无论男女只要是你所出,朕都会护着,让他|她饱读诗书,锦衣玉食,做一个对大周有用的君。” “陛下不爱他们吗?”沈湘问。 陛下方才只说了身外之物,可感情呢? “爱?朕该如何对他?” 沈湘这句话让储烨想起来先帝对皇兄的偏袒,对他的厌恶。 想起了皇祖母会为了夺得四弟一笑而不惜伤害他。 这些是爱吗? 用一个人的悲惨来满足另外一个人的开怀。 “朕没遇到阿湘和黎家人前未曾尝过他人之爱,书上记载世间父子之爱,形式万千,于皇家而言更亦不例外。” 他只会学着父皇对皇兄弟们的模样,给储慈一些他孩童时最是渴望的东西,比如书籍,比如一张好的桌案。 他觉得这也是爱。 起码对于孩童时的他来说是的。 储烨敛了敛神色,又道:“现在朕被很多人爱着,比如你,比如李德泉,比如周彦邦,比如国丈……” 储烨例举了很多很多,他觉得那些爱他的大臣,但他的神情仍是迷茫的。 “可朕不知道,除你之外,他们爱的是朕的权势还是储烨,是以,就像你说你的,朕于他们而言是君臣,于你而言是夫妻。” 沈湘听着她这般说辞,伤心的默默掉泪珠。 陛下不是不爱,而不是不懂父子之爱,他只是以他所见识到的爱,来给别人。 “朕跟你说这么多,结果给你说哭了,如此这般,朕还不如不说。”储烨指腹摩挲着她眼角的泪痕。 沈湘起身,吻上他的唇带着哭腔道:“陛下,日后臣妾教你怎么爱他们。” 第161章 帝王的御驾整整行了小半个月才抵达大周。 周彦邦为副帅,理应当天入朝受封赏,但他一时一刻也等不了,着急回家去看妻女。 “娘子!为夫回来了!” 将军府外,周彦邦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着急推门而入。 他脸上洋溢着抹不掉的笑容,身边迎上来的小厮和丫鬟们连声道贺。 身着青紫衣裳的周夫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仅仅只是一眼,周彦邦快速奔了过去,冲入自家夫人的怀抱。 “娘子,我想你。” 周彦邦牢牢抱着自家夫人不肯撒手,恨不得化身大尾巴,一摇一晃的。 旁边的小厮和丫鬟似乎是早已习惯,偷笑着低头退了下去。 “周彦邦你如今已经是抚震大将军,还是孩儿的爹,怎得还这般轻浮行径,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周夫人嘴里说着嗔怪的话,其实手上的安抚就没有停止过。 周彦邦声音闷闷的,想着上次偷听来的话照葫芦画瓢道:“我随陛下夜袭时,不小心被那匪徒划了一下,虽然伤口不大,真的好疼,但我是个坚强的将军。” “哪里受伤了!”周夫人心一紧,连忙推开周彦邦仔细的检查起他来。 只见他抬手,在手臂上数十道陈年旧伤下,找到了那条最不起眼,甚至快要愈合的伤口。 粗犷的声线带着点委屈:“娘子,就是这,疼——” 周夫人:“………” “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小伤喊疼,你也不怕善儿长大了,轻看你。” 提到周善,周彦邦的眸子猛的发亮,他激动道:“对了,我闺女呢!” “在那边。” 顺着周夫人手指的方向,周彦邦看去,整个人瞬间石化。 只见储慈端着一副正人君子做派的模样站在那,淡定的看着他,臂弯里还抱着周彦邦的心肝肝闺女。 “你,你!”他嘴唇颤抖,似是不可置信。 周夫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如何?这段时日都是小殿下帮我一起照顾的善儿,有时候善儿我抱都还哭了,偏偏小殿下一抱就乐呵呵的傻笑。” 周彦邦赶忙冲上去,略带恭敬的一把从储慈怀中抢过孩儿,一脸警惕的看向他。 “小殿下,这是臣的闺女。” 储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周彦邦看着他的眼神,恍惚了一瞬,有种跟陛下的对视的错觉。 “哇哇——哇——哇——”周善突然哭出声。 周彦邦懵逼了一瞬,他低头看向怀中一脸嫌弃他的闺女,第一次感到人生无比迷茫。 他只是出去跟陛下打个仗,家被偷了。 * 帝王归来,紫禁城内仍是一片庄重严肃的模样,没有半点的不妥当。 储融当众将国玺归还,在朝堂之上禀告了萧衡的罪过,在储烨的受益下,他拿出了朝堂之上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的那道先帝秘旨,大声宣读了起来: “朕承天命,临御天下,愿黎庶安康。近年,朕渐闻孝仪太后与鞑靼之间,往来颇密,行迹可疑。虽尚无确凿之证,然事关社稷安危,朕不敢稍有懈怠,日夜忧心。 然朕将不久于人世,特留此密旨予下任皇帝。若日后太后之行,确有危及国体之举,皇帝无需犹豫,当立即采取行动,以雷霆手段将其拿下,确保江山社稷,不致落入奸人之手,祖宗基业,得以代代相传。 此旨非万不得已,不得轻示于人。钦此!” 宣读完毕,储融将在慈宁宫搜刮的太皇太后孝仪的这些几十年来大大小小的上千封书信悉数展示在重臣面前。 原来鞑靼早就狼子野心,想要吞并了大周。 沈湘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正悠哉悠哉的躺在御花园的贵妃椅上乘凉。 她捻起一粒葡萄塞进嘴里,不解道:“既然陛下知道鞑靼和孝仪是个不安分的,那为何还要把阿枝嫁过去和亲呢?” 她身边坐着林洛倾边放下手中的茶盏,想了想道:“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一个萧衡加上太皇太后不足为惧,但若是加上鞑靼和吴应广呢?陛下为何要御驾亲征前把黎将军留给您调遣,这里面便是有陛下的打算。” 沈湘道:“所以陛下这是分划势力而后引蛇出洞?可阿枝怎么办哇?去和亲的公主,我听说除了文逸长公主外没有一个好下场。” “所以今日黎将军向陛下请命领兵鞑靼,陛下应允了,妾身想,陛下定是也给长公主留下了后手吧。” * 紫禁城地牢内。 苔藓爬墙,阴暗潮湿中,时不时响起几声鼠叫。 守门的小厮,见到来者立即恭敬通报: “陛下,按照恭亲王的吩咐,我等将二人关在一处,每日只给一碗馊饭,前几日两人相处还挺融洽的,只是到后来慢慢就打了起来。” “嗯。”储烨轻轻点了下头,看守立即拉开牢门。 帝王和储融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是饿的昏天黑地的孝仪和满嘴馊饭的萧衡。 任谁都想不到曾经叱咤风云的两位人物如今竟会落得如此境界。 萧衡看到帝王呆滞的神情猛的发亮,他摔下手中的碗,颤声指着储融道:“皇帝你不是要除掉我们萧家吗!储融是我萧衡和太后的私生子!你有种也杀了他啊!” 终于看到机会,好不容易将馊饭捡起来的孝仪听到萧衡的咆哮,张着嘴僵硬在原地。 萧衡此刻看向储融的神情恨极了。 那日他举兵临门一脚,就要成功的时候却不想储融竟有他的军令。 当年这块军令他当成定情信物给李有容,没想到会落到这小子手中。 一招失足,功亏一篑。 储烨神色平静,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家常便饭一样。 守卫搬来一大一小两张椅子,两人坐下,储烨好整以暇的看向萧衡笑道:“他这算什么?先帝还是朕亲自杀的呢,跟朕比起来,一个身世而已何足挂齿。” 第162章 萧衡和孝仪要被问斩的消息是第二日传出的。 只听说孝仪被拉出来的时候神志不清,而萧衡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目光呆滞,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时间飞逝,转眼间快到了沈湘临盆的日子。 帝王看着她愈渐涨大的肚子,神色一日比一日绝望,甚至连早朝和面见臣子都心不在焉。 “陛下是在担心皇后娘娘临盆吧?”御书房内,作为过来人的周彦邦,一眼就看出了帝王近日的心思。 他嘴瞥向一边,耿直道:“没事的陛下,娘子生产的时候,丈夫自己找个角落哭上一哭,心里会格外好受。” “谁哭?”储烨放下茶盏轻声问。 周彦邦不假思索的回答:“陛下哭。” 储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起来略微有些憔悴。 他好整以暇的看向周彦邦,缓声道:“前日你家夫人来找皇后说话,两人一拍即合让储慈和你家闺女结了娃娃亲。” 周彦邦惊的猛的站起:“什么!” “陛下陛下,那是臣的亲亲闺女,总得也问问臣的意见吧!”周彦邦脸瘪成了苦瓜,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真可恶啊! 她闺女现在已经八个月了,会牙牙学语。 吐出来的第一个不是爹也不是娘,竟然是慈。 周彦邦要疯了。 周彦邦崩溃了。 储烨含笑,温柔道:“你知道的,皇后快临盆了,朕不能让她心情不快,要不你去给你家夫人说。” “那算了吧。”周彦邦垂头丧气。 说了,他除了挨一顿打,还要被夫人分房睡,还不能抱亲亲闺女,什么好也落不到。 一想到他竟然混得如此憋屈,周彦邦咬着衣袖,默默流下鳄鱼的眼泪,却撞上储烨带笑的双眸。 笑吧,笑吧。 等皇后娘娘生产的时候说不定陛下嚎的比他还狠! 到时候他一定要带着画像师爬墙角将哭泣的陛下画下来。 陛下一惹他不快的时候,他就偷偷拿出来欣赏。 储烨起身,走到周彦邦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你放心,朕跟你不一样,朕是个坚强的皇帝,朕是不会哭的。” * “娘娘使劲啊!” 两个时辰前,沈湘因为贪玩跟豆豆上演追逐战,几个丫鬟和嬷嬷胆战心惊的在身后跟着。 沈湘更是放话:“弱者不配做我的孩子!” 没想到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动了胎气。 “娘娘再使点儿力气哇!孩子快出来了!” 养心殿内。 莲心站在榻边把手给沈湘攥着,沈湘虽然向系统讨要了止疼的灵药,但没力气是真的没力气,难生是真的难生。 沈湘咬着帕子,大汗淋漓。 她突然泄气,颓丧道:“不行了,不行了,我们歇会儿再生吧……” “皇后娘娘这哪有停歇的道理啊!”产婆急的大叫。 这小皇子在娘娘肚子里面也是个活泼的,胎位弄的不正,生产更加艰难。 莲心看着身边一盆盆被染了血的铜盆端出去,小脸皱在一起,哽咽道:“娘娘奴婢求求您了!娘娘再加加油!奴婢真的不能没有娘娘哇!” “屁话!”沈湘这一嗓子喊出来,她浑身又有了力气。 莲心赶忙抓紧她的手,安慰道:“娘娘陛下正在上朝,已经让人去通传了,估计陛下的轿辇……” “阿湘!”莲心话还未说完,门外响起一道急促的呼喊声。 “陛下您不能进去!”门外奴才们极力阻拦。 “陛下您是天子,这妇人生产满是污秽,您万万不能进去啊!” “滚开!”储烨踹走门外挡着的奴才。 跟在他身后的李德泉也快急死了,真是比当年陛下出生的时候还让他着急。 “不许进!”屋内沈湘喊了一声,原本要推门而入的储烨瞬间浑身僵住。 “阿湘……”他双目猩红,声音颤抖,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嘴里喃喃:“你不让朕进,朕便不进,朕听话,是以你千万不能有事,莫要再弃了朕……” 帝王头戴,身穿龙袍,垂着头站在门外。 屋内传来阵阵声音。 储烨脸色越来越白,直挺的脊梁也逐渐弯了下去。 身后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各个害怕的瑟瑟发抖不敢见帝王,趴在帝王身边的李德泉面前突然砸下了一滴水。 他疑惑的,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去。 陛下竟真的如同周将军所说的那样落了泪。 “若是二选一,定要保朕的阿湘啊……” “天神菩萨,朕先前跟您做过一次交易,您看朕身上还有什么一并拿去就好,可千万要保朕的妻子平平安安的……” 时间在这个时候走的格外慢,储烨站在门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公主!母女平安!” “哇——”一道清脆的婴儿声划破长空。 储烨怔愣了一瞬,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咚。”大门被从屋内拉开。 储烨径直忽略抱着孩儿要报喜的稳婆,绕过屏风径直冲向沈湘的床榻。 满脸带笑的稳婆站在门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把小公主交给谁。 李德泉两眼放光,赶忙丢下手里的拂尘,在狠狠擦了几下手,正欲接过没想到一双手臂抢他一步把孩儿抱入了怀中。 殿内。 莲心正在给沈湘收拾,被突如其来的帝王吓了一跳。 殿内奴婢正要行礼,便听到得储烨沙哑的声音响起,“不用管朕,一切以皇后为先。” “是。” 殿内奴婢和嬷嬷接着低头忙碌。 储烨上前坐在榻边,沈湘双眸轻瞌正在休息,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一颗心都快碎掉了。 “阿湘,朕来晚了,是朕让你受苦了。” “朕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一遭罪,只要你好好的,平安喜乐,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床榻上的沈湘突然开一只眼:“那臣妾想吃冰酪。” “不行。” 第163章 “那臣妾要荡秋千。” “不行。” “那臣妾要爬墙。” “不行。” 沈湘小脸瘪在一起,眼神幽怨的看向储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刚刚在门外还说什么求她开心,求她健康。 大骗子。 “陛下坏,臣妾不看陛下,臣妾要看花花。”沈湘偏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储烨未动,反而同她距离拉近了一些, “陛下要……” 沈湘来不及阻止,凉薄的吻忽然落在她唇上,储烨浅尝辄止,一点即离。 “陛下,臣妾现在浑身的脏污,陛下居然下得去嘴。” 沈湘不疼,只是说话的时候分外没有力气。 她看着储烨猩红的眼角,心疼的刚抬起手,储烨便抓着她的手腕,自己将脸蹭在她的掌心。 “等你身体养好了,只要你不做危及自己性命的事,朕什么都依你。”储烨声音柔到了极点。 沈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那臣妾想看陛下靠着那银铐喊臣妾……” “喊什么?” “姐姐。” 储烨神情怔愣一瞬,随即轻轻‘嗯’了一声。 “陛下大人,真好。” “阿湘朕给咱们的孩儿取了名为翠。” “翠?”沈湘疑惑:“储翠?” 真难听。 真难想象陛这般饱读诗书的君子竟然能取个这般难听的名字。 “不是储翠。”储烨默了默,“朕也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是以把她的乳名也加上了,叫储翠花。” “不行!”沈湘满眼的抗拒,双眼快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门外孩儿的啼哭声渐消。 沈湘现在气的不想看他,推着帝王去抱孩子给她看。 储烨往上拉了拉沈湘的被褥起身,往门外走去。 养心殿外,一帮奴才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储融将小公主抱在怀中轻声哄着,各个低着头谁也不敢上前。 “花花,你长的真像你娘亲。”储融轻轻抱着她,不敢使力,看着她皱巴巴的眉眼,心里的喜欢达到了巅峰。 “先前便有公主认亲王为干爹,我本就不打算娶妻,如此你便也能是我闺女。” “恭,恭恭恭亲王殿下……”李德泉抹了把头上的汗。 这生出来的孩儿,怎得就能看出长的像谁? 还有,陛下还未同意小公主认干爹之事,殿下怎得就自问自答起来了? 再者说公主出生,第一个抱她的男子不是陛下,竟然是恭亲王,就连乳名也是恭亲王取的。 有那么一刻,李德泉觉得这个世界癫成他不认识的样子了。 “还给朕。”储融正哄着,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宽厚的大掌。 他抬头看去,储烨正眉目紧蹙,目光深沉的盯着他。 “皇兄,臣弟好不容易才把花花哄的不哭了,还是先在臣弟怀中多待一会儿吧。” “放肆。”储烨愠怒,“朕是她的生父,哪有朕一抱就哭的道理?” 储烨从储融手中接过孩儿。 小小的一团,没有多少重量。 他垂眸好奇带着些仔细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花花此刻浑身上下红红的,眼角紧紧闭着,小手握着。 便是这丫头害的他的阿湘如此难受。 怀中的花花似乎是有感应一般,察觉到他埋怨的目光,微闭的嘴巴突然张开:“哇——哇——哇哇——” “哭了。”储融挑眉。 储烨皱眉。 他生涩的抱着她左右晃了晃。 没成想花花哭的更凶了。 “朕命令你不许哭了。” 奴才:“……” 储融:“……” 不远处墙角蹲了一高一瘦两人。 周彦邦满眼期待的看着身旁画师手中的画,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画,给我使劲的画!” 画师看着周彦邦这副熊样,小声喃喃: “有人在看乐子,有人在照镜子。” …… 春去秋来。 转眼间花花四岁了。 会给沈湘喊娘亲,会给帝王喊父皇,会给储融甜甜的喊爹爹。 为此储烨十分的不满,但看着她那张沈湘缩小版的小脸,想教训又教训不出口,只能让李德泉找个他看不见的地方打她的手板。 这李德泉那会顺从哇,花花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心肝,这皮肉细的嘞,可是打不得。 这天花花很是不乖,偷了沈湘看的画本子去了文华殿。 等沈湘带着莲心来抓她的时候,却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花花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衣裳端坐在那,将手里的画本塞到身边的小男孩儿的手里,拍拍腿,骄傲道:“快点,趴在本公主的膝盖上,给本公主读画本子。” 这小男孩儿沈湘认识,是周彦邦的长子——周韫。 只比花花小一岁,比他姐姐周善小了一岁半。 周韫完全继承了周彦邦五官,却带着点周夫人的秀气。 先前周彦邦向陛下求的军功便是让周善和周韫进宫伴读。 没成想却成了这样。 周韫穿着一身翠绿色的小衣裳,捏着画本子听话的上前,趴在花花的腿上,看着很多不认识的字磕磕绊绊的念:“殿下,这个女子……遇见了次,此……生最爱的人……” “不对。”花花摇摇头,小手抚了抚他的头,“你忘了该喊本公主什么吗?” 花花捏着下巴,迫使周韫抬头同她对视,“本公主教过你的,你唤给本公主听,乖阿韫。” 周韫眨眨眼,“姐……姐姐……” 沈湘震惊的合不拢嘴。 “娘娘,您看那。”莲心扯了扯沈湘的衣袖。 沈湘还没从上一轮的震惊中缓过来,转身看向储慈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第164章 “周善,过来。” 八岁的储慈话语间虽带着稚气,但气质成熟稳重了许多,跟储烨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般。 他手握经卷站在树下,温柔的眉眼看向冲着他笑脸盈盈的周善。 周善小跑过去,拽着他的手乐呵呵的左右摇晃,娇俏道:“太子殿下,他们说以后我会是太子哥哥的妻子,对吗?” 储慈皱眉,推下周善的手,正色道:“青天白日这般成何体统,孤是太子怎能跟你如此乱来,再者说你是孤的伴读,所留之事应以学业为重。” “那太子哥哥不娶我了吗?”周善的小脸上划过一丝失落。 她真的好喜欢太子殿下哇,太子殿不但人温柔而且就连说话也文绉绉的。 除了陛下以外,太子殿下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子。 “孤说了,此事容后再议。”储慈声音冰冷,看着不远处正调教着周韫的花花,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走到二人面前,淡淡道:“储稚,孤给你说的话记到狗肚子里了?” 记得啊。 怎么不记得。 无非就是要仪态端庄,举止优雅,切不可放肆行径。 但如此那般,她还怎么跟周韫玩儿? 储稚捂着耳朵,摇头哀怨道:“皇兄管的好宽哦,宁母妃和娘亲都未曾这么管束过我,再说了我才不要学皇兄,万一把我的小狗阿韫给弄丢了可如何是好。 听得她这般说。 正趴在她腿上的周韫耳尖慢慢浮起一抹挥之不去的红晕。 公主说他是他的小狗。 是小狗哎…… “孺子不可教也。” 储慈挥袖离去,留下一脸伤心难过的周善。 她眼眶湿润,低头看着手中被批了许多红痕的书卷,心里更是难受。 书,书也没读好,太子殿下,她也没拿下。 似是看出了周善的难过。 储稚拍了拍自己空出来的一边大腿,大方道:“来吧,咱们不跟皇兄玩儿了,快步入本公主的怀抱吧!” 不远处,沈湘看着这几人相处觉得储慈和储稚小小年纪不学好。 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姐姐这个称呼,还有什么唤小狗,这明明是她偷偷趁着陛下睡着在他耳边悄悄喊的,怎得就被偷听了去。 但沈湘并不打算当这个黑脸,于是她带着莲心直接去找了陛下。 “陛下陛下,孩儿们都不学好,陛下得管管。” 一进御书房,沈湘立即扑到储烨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娇声道:“陛下咱们还是那般, 臣妾唱白脸,陛下唱黑脸。” “咳咳咳咳。”储烨咳嗽了几声。 到这个时候沈湘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王院判。 她笑容一僵,赶忙问道:“陛下的风寒还没好吗?不是说喝了汤药几天便会好吗?本宫昨晚抱着陛下的时候,陛下还好好的。” 这眼看着马上就是陛下三十岁寿辰了。 没想到一向身体康健的陛下近日总是病倒,连脸都消瘦了一大圈。 更奇怪的是,玄一道长最近总是频频繁的出入皇宫,沈湘心中隐隐觉得陛下是在有事瞒着她。 “朕无碍。”储烨面色苍白声音沙哑。 他抬手捏了捏沈湘的脸颊,温柔道:“朕待会儿让李德泉去把他们唤过来,朕会好生教训他们。” 沈湘瘪嘴摇摇头,抬手捏着储烨的手腕,窜入他的怀中,“陛下要好好的,等陛下好了再说。” “嗯。”储烨低垂着眼眸,眼底的神色晦暗。 他轻轻吻上了沈湘的头顶,双手环抱住了她。 跟了皇帝这么多年,李德泉知道他要作甚,他见状连忙带着殿内的宫女和太医退下,紧紧关上了养心殿的大门。 第165章 越是临近帝王寿辰,储烨的身体越是差了。 沈湘衣不解带的守在他身边,眼底乌黑一片,看着龙榻上病殃殃的储烨,眼中满是难过。 “阿湘,现在什么时辰了………”储烨未睁眼,低声呢喃。 沈湘转身去看更漏,抹了把眼泪道:“子时三刻了。” 储烨撑着身子坐起,沈湘连忙扶着他,声音颤抖:“陛下昏了整整三日,来了那么多太医都说未曾见过陛下这般的病症……陛下……你不要臣妾了吗……” 沈湘望向他,像是没知觉似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滑落。 储烨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抬手指腹划过她眼角的泪水,“朕不是在这?朕想看你多笑笑。” 沈湘沉默的看着他,她心里很痛,笑不出来只想哭。 她求了系统才知道真相。 原来这里不是小说的世界,而是现实世界的历史。 因为时空管理局的一个很小的失误造成了历史走向的偏差,她之前来是为了修补那个漏洞的。 但却没想到,帝王会为了她殉情。 只要帝王能活到三十岁,将储慈养好,后续的历史便不会被改写,所以系统跟储烨做了笔交易,用他四十年的寿命,换她回来。 系统的化身便是这个世界的玄一道长。 沈湘去求了系统,他只说他们缘分还没有尽,会再次相遇的,他什么也帮不了她。 可沈湘不要,她只想面前这个储烨好好的,能一直一直陪着她。 角落里的李德泉默默流着眼泪,李来喜也忍不住捂着脸哭泣。 整个紫禁城仿佛被笼罩在一层阴影里,直到帝王寿辰当天才散去了一点。 金乌高悬,皇宫处处张灯结彩,红绸飘舞。 太和殿外,汉白玉台阶上一尘不染,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依次排列,整齐地站在大殿之中。 手持笏板,身姿笔挺,齐声恭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龙椅上,储烨身着绣着金龙的明黄色衮服,头戴冕旒。 他面色上还带着几分病态,威严的目光却不减当年,他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诸臣子见帝王这般模样,以为帝王大病就要初愈,正要开口祝贺便听得储烨开口: “朕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然天命无常,朕之身体每况愈下,恐大限将至。 诸位爱卿皆为肱股之臣,辅佐朕多年。 储慈虽年幼,然聪慧仁厚,颇具帝王之资。朕去之后,望诸卿能尽心尽力,辅佐,助其亲政,保我朝国祚绵延。 朕将江山社稷,付于诸卿之手,望诸卿莫负朕之所托,朕亦无悔矣。” 身在后宫的沈湘自然是没听到储烨的这番话。 她今日穿着吉服,这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穿上正规的皇后装束,但却一点儿也不开心。 今天她又去找玄一道长,得到的还是那四个字:‘无能为力’。 沈湘质问它既然结局是这个,那为什么要把她送回来,但喊着喊着她逐渐沉默,如果她不回来陛下也会死。 她站在无解的命运里,什么也做不了。 早朝结束,帝王牵着储慈在御书房同诸位大臣商论了良久,久到连膳食都是中途送进去的。 等储烨的归来的时候,天边的已经落下了夕阳红。 沈湘趴在矮几上睡的正迷糊,突然听到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她迷茫的抬头,红肿的双眼撞入储烨满是温柔的眸子。 “储烨……”这是沈湘第一次这般直呼帝王的全名。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狠狠捶在他胸膛,吼道:“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寿命换我回来!你疯了是不是!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沈湘边哭边吼,她蜷在储烨怀中哭闹了许久。 储烨默默抱着她,由着她发泄,等她发泄累了,储烨蹭了蹭沈湘的侧脸,低声道:“对不起。” “阿湘,恐怕这回朕要走在你前面了,要让你难过了……朕交代了好了所有后事……储慈是个孝顺的孩子,花花和储融也很疼你,朕走后,仍是有人赡养你,让你永无后顾之忧……” 一滴接着一滴的泪砸在沈湘脸上,储烨吻上她的侧脸:“对不起……这辈子是我自私了……” …… 公元一六三二年九月三日,帝王驾崩,葬于乾陵,庙号康和,享年三十岁。 储烨十七岁登基,十八岁亲政,平定潘藩,亲征鞑靼,挽救西南边陲百姓,倾其一生,功绩彪炳史册,将大周王朝拉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前无古人。 年仅八岁的储慈登临帝位,储融封摄政王代理朝政。 淑湘皇后郁郁寡欢,一双明亮的双眼被哭染了层雾气,整日看着康和帝的龙袍发呆。 “娘娘,陛下给您留了信。” “什么?”沈湘眸光微动,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德泉。 她激动到:“东西呢快给我!” 李德泉跪下,哭道:“先帝陛下遗诏,奴才每年只能给娘娘一封。” 李德泉颤抖的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举过头顶。 陛下约莫从一年前就已经开始给娘娘写信了。 先前他还只是好奇,明明娘娘在这站着,陛下为何不亲自对娘娘说非要写信。 原先他还以为是陛下羞于表述爱意,未曾想到,陛下原来是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 公元一七零零年九月三日,太后驾崩,同先皇同葬于乾陵。 帝王储慈执意行事,打破了历史上皇帝只能同寝陵合葬一位皇后的传统。 淑湘皇后与晞和皇后一左一右伴驾于康和帝身侧。 两个都是他爱的她。 【ps:有番外,阿湘和储烨结局会很美好,储慈和周善,花花和周韫,黎池和张敬,公主和将军,这几对后续主要看大家的意见。】 第166章 “各位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距今四百多年前康和皇帝的起居录。这位皇帝的一生跌宕起伏,功高卓著,但历史学家在关注他功绩之余,也发现了这位皇帝最为痴情的一生。” 2024年12月4日太市。 这一年考古队在乾陵有了重大发现,康和帝是华国历史上第一位相伴两位皇后同穴的帝王。 史学家众说风云,都在揣测康和帝同历史上所有皇帝那般多情,但始终解释不了为什么他膝下子嗣单薄。 直到瑞丰起居录从尘封百年的泥土中挖出,呈现在世人面前。 原来这位帝王一生独爱两人。 博物馆内,拿着喇叭的解说,走到一封破损的书信前,“各位这个便是在帝王棺椁中发现的证据,是当年康和帝给淑湘皇后写的情书被史学家翻译了过来,‘卿卿,六宫粉黛虽重,但朕除你之外,未尝有半点云雨之私……’这后半幅因为字迹破损,我们仍在努力中。 但据野史记载,后来的这位淑湘皇后同晞和皇后长的一模一样,所以我们猜测,康和帝喜欢上淑湘皇后的原因,跟如今网络文学中的替身文学有的一拼。” “那这位皇帝到底是爱这位皇后,还是说只是把她当替身呢?”有人提问。 解说员微微一笑,“史学家说是爱的,长亲的爱。” 有人又问:“那这个情书的后半篇什么时候能破译出来?好期待喔??” “这个……” “我知道。” 人群中突然举起了一只手,众人看是一位长发及腰身着青色长裙的女子。 她上前笑道:“后半句是,‘往者不染纤尘,来日亦绝此念……朕实实想卿卿……” 解说小姐诧异的看向她,在看清楚女子的面容后神情一滞。 这个女子竟跟暂未公布的淑湘皇后的面容一模一样。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女士您……” 还未等她说完,那女子便隐默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许湘!你自己说说这个星期你来第几回了!” 博物馆外,周桂枝埋怨的上前一把拉过许湘的手,埋怨的往前走,嘴里嘟囔:“咱们面试都快迟到了。” 大学毕业,她好不容易跟她哥争取了两个岗位,要是迟到就纯完蛋。 “没事的,阿枝,我算了时间不会迟到的。”许湘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两人上车,周桂枝睨了她一眼:“你最好是这样,不过……你找了这么久的人找到了吗?” 许湘失落的摇摇头,垂眸看着手机里刚刚拍下康和帝的龙袍,上面还有她当年不小心划破的痕迹。 两人进入高耸的帝国大厦,许湘和周桂枝找了个地方等待。 终于喊她的名字,许湘停在门外,深吐一口气,鬓间发尾垂下的瞬间她定了定心神,朝屋内走去落座。 她抬眸正准备介绍,视线落在席位中央男子的瞬间浑身僵住了。 脑海一片空白,想好的词全忘了。 “第0928号,请介绍一下你自己。”一旁的老面试官皱眉。 啧啧啧,又是一个被他们总裁迷住的。 许湘愣了良久,她炽热的视线落在正垂眸看文件的男子身上,张了张口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坐在那,莫名红了眼眶,看着他,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这是老板秘书的岗位,李德全做了这多年的特助,还是头一次见到被吓哭的小姑娘。 他悄悄拽了拽身旁男子的衣摆,低声道:“老板这小姑娘哭了咋怎啊?” 周烨翻动手上的文件,皱眉不耐道:“滚出去哭。” 许湘:“……” 李德全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把人带走。 许湘不管,在李德泉震惊的目光下走到周烨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文件,哭喊道:“负心汉!” 第167章 “还不快把她拉走!”李德泉着急。 “慢着。” 周烨皱眉定定的看着许湘。 不知道为什么。 她会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这个人是为了她而生的一样。 “你叫什么?” “许湘。” 李德泉松了一口气。 前段日子老爷请了个大师说是要给老板算一算为什么年近三十还娶不到老婆。 也不是说缺少桃花运,单纯的老板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趣。 偏偏跟张家那个张彦邦待的时间最久,上次他还无意中看到醉酒的老板跟张彦邦躺在一张床上,场面那叫一个刺激哇。 直到大师的出现,算出老板命中只有一位真命天女,是上辈子没尽完的缘分,连名字都算出来了,这名字就叫…… “沈湘,我的另一个名字。”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李德泉激动的大叫,等喊完他才发现身边老板的氛围不对。 沈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稀里糊涂的录取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门外,拿到了offer李德泉让她明天来上班。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陛下没有记忆! * “要抱抱~” 今天是沈湘上班第一天。 她穿了一身职业装,酒红色的包臀裙搭配上黑丝袜。 她觉得这一身打扮就是妥妥的成功人士装扮,殊不知落在周烨眼中哪哪都看不舒服。 周烨在李德泉震惊的目光下,径直掠过朝他张开双臂求抱抱的沈湘,行至办公椅前淡定的坐下。 这要换做以前老板早就把人给踢出去了,顺便拿空气杀毒剂给办公室消毒。 今天是怎么了?出门脑袋被砸了? “去换身衣服。”周烨视线重新落在沈湘身上。 他皱眉竟觉得她刚才的行为很合理,甚至下意识的就想上前抱着她。 想听她在他身上撒娇,让她狠狠蹭蹭他。 周烨觉得他一定是最近没睡好,所以精神有点不正常。 沈湘站在那,嘴巴一瞥,“不要!我就喜欢这身穿搭,老板要是不喜欢把眼睛闭起来不就行了?” “倒反天纲。”周烨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这一身……很土。” 沈湘:“……” 她原本想反驳来着,但没想到周烨竟然在网上随手挑了几身衣服让人送了过来。 没过多久。 沈湘无语的穿着蓝粉相间的小裙子站在那,看着周烨气不打一处来。 记不到她也就算了,审美还是那么差。 “过来。”周烨语调淡淡。 李德泉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发光发亮了,他哈着腰小跑出去,紧紧关上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巨大的落地窗前,沈湘靠近周烨。 她低垂着眼眸看向周烨的脸,突然又想哭了。 她好多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你……带子没系……”周烨手发痒,他很想帮沈湘系上。 他们认识连一天都不到,他直接上手给小姑娘系带子不合适。 但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要老板系。”沈湘哽咽,小声撒娇。 周烨喉结滚动,内心挣扎片刻,终是忍不住抬手在她腰间系了一个满意的双耳蝴蝶结。 很奇怪,他从来没有给小姑娘系过这种东西,但却能下意识的给她系。 仿佛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你去……”周烨正要吩咐她去工作,抬眸便撞见沈湘一双猩红的眼。 她就站在那,看着他小珍珠砸在了周烨的西装裤上。 看她哭,他心里很难受。 周烨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能对一个人这么无措。 他慌乱的抽出胸巾,塞在她手中,柔声道:“哭什么,你想穿什么日后就穿什么,我再也不会说了。” 沈湘摇摇头,她半卧在地,双手趴在周烨腿上,小声啜泣:“混蛋大混蛋,走了还给我留下了六十八封信,说什么一年一封,真是有病,还不如把我一起带走……” 周烨浑身僵硬,他脑中一片乱麻,弄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看着腿上肩膀小幅度颤抖的人儿,他下意识的伸手,抚她的头发。 “我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人是谁,那确实有够坏的。” 难不成是跟前男友分手? “是吧!”沈湘猛的抬头,眼泪和鼻涕全都擦在他西装裤上,“老板你快跟我一起骂骂他!” “嗯,他是混蛋。” 周烨莫名的胸口有些闷。 先前帝都大厦大家一直都有一个守则,就是绝对不要惹黑芝麻馅的老板。 自这次以后,又新增了一个守则,是绝对不要惹这位新来的小助理,因为惹她比惹老板还要可怕。 第168章 沈湘最近在公司混的风生水起,有吃有喝的。 老板一让她干重活累活,她就瘪着嘴一脸埋怨的看着他,导致原本盼着秘书来能减轻的任务的李来喜,李来顺是一点重担也没减。 “老板,我想吃水果。” 总裁办公室,沈湘悠哉悠哉的坐在真皮沙发上,看向正在批改文件的周烨。 他眉目微皱,缓缓抬眸。 两人对视的这一霎那,沈湘好像回到了当初在养心殿的时候。 陛下在那批改奏折,她也很喜欢捣乱。 未等周烨开口,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李德泉走了进来,说:“老板,老爷子让您今晚回家一趟。” 周烨轻轻‘嗯’了一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德泉连忙补充,“萧小姐似乎也被请来了,老爷子似乎有意跟萧家订婚。”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那么爱折腾。”周烨淡漠道。 “呜——老板!” 沈湘瞬间坐不住了,猛的站起身质问:“他说的萧家小姐不会是萧云萝吧!” 原本这些话不该在沈湘面讲的,李德泉也不知道怎么就怪怪的,直接给说了出来,还下意识的回答:“是。” “不行!你怎么可以跟她订婚!”沈湘要气炸了。 为什么这辈子还会遇到萧云萝! “不跟她订难不成跟你订?”周烨抬眸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 “订就订婚谁怕谁?” 沈湘没想到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周烨竟然会真的带着她去老宅。 …… 周家老宅。 春市顶级地段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府邸。 百年香樟树中,朱门耸立,门扉之上镶着一对巨大的龙形铜环,百年荣耀历经沧桑仍不褪色。 正堂之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穿景秀红衫,杵着拐杖,周围坐了不少旁门支系,身旁半蹲着一位身穿绿色旗袍的姑娘。 “云萝啊,你们打小便认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俩是合得来的。”老太太拍拍萧云萝的手。 话刚落,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家佣人通报声响起:“少爷的车到了。” 周烨这些年一直在外打拼,年久不归家,除了逢年过节来家中探望以外极少回来。 众人期待的目光纷纷看向门外,但等了许久也没见人来。 刚来通报的佣人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脚步停在门外那辆迈巴赫旁边,低声说;“少爷,老爷子和老奶奶在催了。” 察觉到佣人好奇的目光,周烨不悦的挡住正在整理衣裳的沈湘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就回来这么一趟,喊这么多人,怕生。” “是是是。” “后悔了?” 车内。 沈湘紧张的坐在那脸色显的有些局促,周烨幽幽目光看向她,嘴角含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沈助理。” 最后三个字,周烨咬住的极重。 沈湘白了他一眼,“谁怕谁啊?” 豁出去了。 周烨轻哼一声下车。 佣人赶紧上前,“少爷这边请,老爷子和老奶奶在正厅。” 周烨眸色平淡:“急什么,还有个跟屁虫。” “?” 在门外佣人惊讶的目光下。 李德泉拉开另外一侧的车门,沈湘立即探了出来。 忽略掉众人的震惊,她跟李德泉连忙小跑着跟上周烨的步伐。 “少爷到了!”通传声响起。 周烨高大的身形逆着光的走来,屋外阳光刺眼白花花的一片,只能看清楚他一个人的身影。 下一秒,一只蓝色的高跟鞋同白色漆皮皮鞋同时踏入。 沈湘的身形逐渐显现。 瞬间,整个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阿烨哥哥!”萧云萝正要起身迎上去,却被身旁的老太太猛的一拉,往后踉跄了半步,退到身后。 “别来无恙。”周烨神色淡漠。 跟在他身后的沈湘礼貌道:“爷爷奶奶好。” 真好这辈子不是孝仪和先祖皇帝。 “哎好好好,不介绍介绍?”老太太的视线落在沈湘身上直接欢喜的挪不开眼。 周烨坐下道:“您别高兴的太早这是我助理。” “这样啊。”老太太神色中闪过一丝失落,念头一过,她立即又把刚刚推到身后的萧云萝给拉了上前,“这是云萝,你们小时候见过的,我跟你爷爷打算给你们两定亲。” “我们俩?”周烨皱眉。 沈湘伤心。 幽怨的眼神看向周烨。 见他眉目紧凑,老太太的视线又重新回到沈湘身上,“小姑娘,你谈对象了吗?” 沈湘难过的最后看了一眼周烨,冲着老太太摇头。 “多大了?” “二十一。” 老太太目光猛的发亮,立即起身从后屋扯着一个男子便来到她面前:“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六孙子叫周融,你说巧不巧你们竟然同岁,年轻人多接触接触哇。” 第169章 “你好,我叫周融。” 周融身着青色的衬衫,搭配白色的西裤,头发带着点卷,跟前世比起来多了几分少年气息。 看着周融伸出的手,沈湘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她出于礼貌的伸出,两人双手握住的瞬间,周烨的心莫名紧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沈湘手被松开的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听到周烨开口: “给我订婚?还以为是给周总订的,毕竟名声在外。” 整个家族都知道,周烨口中的周总便是他的亲爹。 当初周夫人在怀周烨的时候,被小三上门挑衅,周夫人气的早产,撑着一口气生下周烨便撒手人寰了。 后来小三顺理成章的坐上了周夫人的位置,顺风顺水了十五年。 直到周烨十五岁当天,小三离奇失踪,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大家心知肚明定是周夫人的母家干的,毕竟少爷自小便彬彬有礼,待人温柔恭顺,也只有母家恨小三了。 “你!”周稷气的太阳穴猛挑,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也只是生了几秒的气,便把手放下了。 周融自然是不想参与他们的斗争,拉着沈湘便去了老宅后面的花园。 两人在石子路上走着,沈湘刻意放慢了一步紧紧盯着周融的背影。 这小子很不对劲,给她的熟悉感跟上辈子的储烨一样。 前世,陛下薨逝以后,储烨作为监国代理朝政,悉心培养储慈,在储慈十七岁处理事务手段娴熟之后便将全部权力上交,自己撒手做了个闲散王爷。 逢年过节时不时来看看她,她的两个孩子也私下偷偷喊他爹爹,尽管沈湘一而再再而三的纠正,储慈算是听进去了,但储稚…… 想到储稚沈湘就感觉到一阵头疼,储稚性格跟她一点儿也不像,更不像陛下。 喜欢调皮捣蛋,一犯错她要惩罚她的时候,那小丫头连夜跑到储融的府邸哭着喊着求爹爹庇佑,甚至恭亲王府中,还特地给她私设了一个宅院。 储融舍不得凶她,一辈子未曾娶妻生子,带大储慈之后,又将花花看作亲女一手带大。 花花出嫁的时候,储融恨不得把整个恭亲王府都搬空了,唯一搬不走的人脉和心腹,去世后全给了储慈。 十里红妆,花花连后半生用的水都是出自恭亲王府。 想到这沈湘好像又回到了储稚出嫁那天,储融表面上清冷,其实送走人之后哭的像一只绝望的烧水壶。 储慈帮他擦了好久的眼泪都停不下,最后还是她安慰了两句。 于是烧水壶,成了闷锅炉。 “哎呦!”周融突然停住脚步,沈湘一个没留意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她疼的捂着鼻子,眼泪打转。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停下的。”周融慌乱的从口袋中拿出纸巾,下意识的按在沈湘眼角。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好过来。 周融眼底满是自责,轻声道:“真的很抱歉……” “没事没事。”沈湘连忙摆手。 这辈子周融还不认识她,希望这辈子他能别那么执着,找到心仪的姑娘,夫妻恩爱的过一生。 “能原谅我吗?” 面前突然多了个小猫玩偶。 沈湘惊讶抬头:“这个你哪来的?” 周融心虚的揉揉鼻子,“随手捡起的。” 沈湘正要接过,却发现玩偶被周融攥的死死的,“沈小姐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可能不相信,自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定你了。” 嗯? 未等沈湘反应过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来人啊!救命啊!少爷掉水里了!” 听到声音沈湘下意识的往那冲去。 刚觉醒的李德泉站在装饰桥边冷汗直冒,看到沈湘跑出来的瞬间,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狂喊: “娘……沈小姐!在这!少爷在这!” “扑通!”一声。 沈湘跳了下去。 等到周烨捞上来的时候,他已经生生吞了好几口水。 “咳咳咳……”他脸色发白,眼神涣散,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看清面前人儿的瞬间。 他大手一捞,紧紧抱住她,他声音颤抖不可置信道:“阿湘……是你吗?” 第170章 自打周烨从池中被捞起来,看沈湘的眼神越发不一样了。 “陛下,陛下?”李德泉一手拿着水,一手端着药站在周烨床边,“陛下,医生说您被水惊到了,着了凉得喝药。” 周烨下床,抿了抿唇:“朕好端端的站在那桥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李德泉……” “昂?”李德泉端着杯子的手一抖。 他今日能觉醒也是因为没看黄历,走路忙着回陛下的信息,撞树上了。 谁知这一撞,把那该死的记忆全都给撞出来了,他上辈子居然是个太监!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老板可以是皇帝! “你可知道是谁踹了朕一脚?” “啊,奴才不知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李德泉很不想自称奴才,但上辈子该死的记忆就那么顺其自然的说出了。 周烨看了他一眼,道:“阿湘呢?” “额……在跟恭亲……不对,是在跟周融谈论人生。” 应该是这样的对吧? 周烨皱眉。 寻到沈湘的时候,她正跟周融坐在树荫下谈笑风生。 周烨上前两人瞬间噤了声,沈湘的笑也僵硬在脸上。 “哥,醒了?”周融打招呼。 周烨径直略过他,炽热的视线看向沈湘,“阿湘,过来。” 沈湘轻‘嗬’一声,“老板,现在是下班时间。” 意思是你管的太宽了吧。 “你不记得了?”周烨眼角微红。 他依稀记得两人刚见面那会儿阿湘是有上辈子的记忆的。 如今怎得忘记了,难不成是因为他恢复了记忆? 周烨上前一把抓着沈湘的手往正堂走。 “哎哎——老板你要带我去哪?”沈湘步伐不稳。 直到被带到周家人面前沈湘才知道周烨要做什么。 他站在那,目光平静的扫过周家人道:“我要娶沈湘。” 他这话无疑是平地起惊雷。 萧家人震惊。 萧衡更是拍桌而起:“刚还说要娶,现在又反悔!我们虽然比不上周家,但云萝是我家唯一的女儿,自然是不能被你这么欺负了去!” 周烨转身看他。 现在的芯子装的是在位十三年的康和帝。 萧衡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威压。 周烨缓声:“萧氏集团亏空百亿,纸老虎也敢叫嚣。” “你……”怎么知道的? 萧衡自认为这件事瞒的很好。 怎会被周烨给看穿了呢? “阿烨!”周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微怒:“我是你爷爷!” 这意思便是你得听我的。 周烨轻笑,不急不慢的同周老爷子对视,“我手下的集团早就越过了周家,您忘了,当初周家未给我一丝一毫。” “我是通知,不是来寻意见,诸位若反对,那盛世集团便全权撤离周氏。” 周老爷子看着周烨的像看个陌生人。 他怎不知道这狼崽子许久不见,变化这么大? 盛世集团要是撤离周氏,那周氏便跟萧家无二了。 最终老爷子叹息,摆了摆手,“我老了,你们小年轻的事,我就不插手了。” “爷爷……”一旁,萧云萝眼含热泪。 “奶奶……” 她看向老太太,却发现就连刚刚抓着她手喜欢到不行的人,此刻也冷着脸,往旁边挪,似是要跟她划清干系。 周烨带着沈湘出了老宅,一路上他紧紧抱着她,炽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眼泪打在她的肩膀上,划到锁骨。 “阿湘,你可以没了我,但我不可以没了你。” “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便带你慢慢回忆。” “这辈子,我们还是要做夫妻的。” 回到公司,周烨的手段狠厉了许多。 治国之道,用在商场似乎也受用。 原先那些个对手公司,也渐渐变成了友商。 盛世集团成了整个帝都的百强。 沈湘原本想多骗周烨一段时间,但每次看到他忙到睡眠时间全无,还要抽出时间哄她,沈湘便想着跟他坦白。 “来了。” 今日沈湘来公司格外的早,往常都是一觉睡到中午。 总裁办公室内飘着浓重的咖啡味,见沈湘来周烨放下手中文件起身。 他握着她的手,感觉冰凉一片。 “怎得不多穿些衣裳,我让李德泉接送你,他是怎么办事的?” 周烨刚要发怒,沈湘下意识反扣住了他的手,轻声道:“陛下,跟劲崽没关系。” 她明显能感觉到周烨浑身一僵,他不可置信的转身,颤声道:“阿湘,想起来?” “嗯。”沈湘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她听他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早就想起来了。 “大概是你这几日忙的太凶了,给我刺激的吧?” “阿湘……” 周烨突然吻了上来。 丝毫不克制。 沈湘的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后脑被他的大手护着。 她眨眨眼,看着周烨眼尾的红漫漫浓重。 “我想要你。”周烨直白。 沈湘双手贴在他胸膛上,嗔怪道:“可是现是在办公室,而且哪有才跟人相认就要这样的。” “嗯,皇后知道,朕是个急性子。” 春去秋来。 周烨和沈湘在帝都举办了一场世纪婚礼。 举国上下,无不惊叹于周家的豪气。 这一世,周烨和沈湘白首偕老,幸福恩爱。 第171章 瑞丰三十二年。 康和帝薨逝后,储慈沿用年号‘瑞丰’。 当西北风卷着雪粒子,从阴山缺口处倒灌进草原时,黎渡攻打鞑靼已整十年。 时年黎渡三十六岁。 青丝挂上了白发,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成了马革裹尸的忠烈之士。 脸上的沧桑积了一层又一层,但带公主回家的心仍是滚烫。 期间京城粮草不曾断供,将士不曾露宿。 十年未归家的将士们,对酒望月,把酒言欢,不知这建功立业的期望何时到来。 大雪纷飞,冷的人惊心动魄,吐不出半点热气,塞外草原的风雪吹到了鞑靼的营帐外。 储桂枝迎风站在鞑靼最高的山坡上,看向东南的方灼灼的营火,口中喃喃: “阿渡,别来无恙……” 瑞丰三十五年三月。 当中原的烈火穿过险阻烧到草原时。 黎渡带领金戈大军,终于攻破了鞑靼。 战火连天,王公贵族四处逃窜,地主趁机抢掠。 阔别了十五年的两人就这样隔着乱世,遥遥相望。 黎渡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那道羸弱的身影。 滚烫的热泪洒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决胜千里的将军脚边。 一滴又一滴,似是洒不尽,流不干。 本是京城中风光无限被视为掌上明珠的天家公主,如今头发凌乱,穿着粗布麻衫同少年的情郎重逢。 她嘴唇干裂,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直到被人狠狠按在怀中,她才敢肯定。 将军,真的来找她了。 带着鞑靼王印的副将们来找黎渡,却发现在他们心中英明神武的将军窝在一女子的怀中,把她半个肩膀都给哭湿了。 瞧清那女子的脸,他们才知晓,原来将军拼命保护的那根红绳竟是出自鞑靼王妃之手。 当年走马度阴山,今日乘舆泪满颜。 回到京城之时,两人拿出了当年康和帝赐婚的圣旨。 他们一起拜了天地,见了当今的圣上。 当年风光无限的小公主,在鞑靼苦等了将近十五年。 这十五年中得玉苍照拂日子不算差,但死守着清白不松口,就算是有玉苍同京城比起来也是天差地别。 但好在一切都值得。 “皇嫂……”长乐再次见到沈湘的时候,是在归来的那年盛夏。 蝉鸣树下,恁时最为欢腾的姐妹,平静对望。 一个是大周的太后,一个是去异国十五年归来的大长公主。 岁月磨平了棱角,风沙掠夺了一切。 “皇嫂!”储桂枝扑到沈湘怀中,小声呜咽:“是长乐回来晚了。” “没有……”沈湘摇了摇头,拍了拍储桂枝的后背。 储桂枝吸了吸鼻子,从怀中拿出了藏了十几年的书信,塞在沈湘手中,诚恳道:“当初长乐出发之时,皇兄除了给长乐婚帖以外便是这个东西,皇兄还说归来后,一年给皇嫂一封。” 她是急性子,皇嫂也是。 沈湘沉默的看着手中的书信,同样的东西她那还有十几封。 也不知道劲崽那个家伙手里还有多少。 竟是看的比命还重要。 第172章 时如流水,转眼间到了花花出降的年纪。 大周礼法宽明,花花作为唯一的公主,本可让驸马入赘,但花花是抚震将军和周夫人看着长大的,自然是想着从夫去将军府热闹热闹。 可越是临近婚期花花心中越是忐忑,总觉得嫁人后自己便不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了。 “花花,怎得了?” 储融落下黑子,抬眸看着双手托腮,眼神涣散的储稚。 今年正是小公主的及笄,储稚样貌遗传了娘亲的十成十,一双眼温柔眼却是跟先皇像极了。 她身着一袭夹竹桃的粉色襦裙,胸前的绣花层层叠得,正是她这个年纪独属一份的色彩。 储稚像蔫了一般倒在身旁储慈的肩膀上。 兄妹从小便这样惯了,没有外人,储慈也就不说她。 “爹爹,皇兄,我心中很是犹豫,你们说若是周韫找了外室,成婚之后不疼我了该怎么办?” 她从小就在娘亲那看了不少画本子,那里面的男欢女爱最喜在成婚时草草结尾。 原因无他,这成婚了,可是跟先前不一样呢! 储慈伸手弹她光洁的额头,食指将她扶正,道:“你皇兄是大周的帝王,你爹爹是淮南王,你怕个甚?” “可是……”储稚犹豫。 就是怕嘛。 用娘亲的话来说她就是内耗嘛。 储慈安慰了储稚好半晌,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储融将最后一个白子放入玉盒中,他才缓缓开口道:“那便不嫁了,我打拼了半辈子,养个闺女后半生绰绰有余。” 本来这桩婚事他俩都不同意的,但没用,太后有绝对话语权。 “好!”花花拍桌子而起,“那便不嫁了!日后皇兄和爹爹要护着我!” 储融未回答,门外沈湘的声音响起:“储花花!” 见娘亲来,她腿一软,但想着身后有皇兄和爹爹榻下去的腰杆又直了起来。 她径直忽略沈湘身后的周善,清了清嗓子,娇娇软道:“娘亲,皇兄和爹爹舍不得女儿,女儿更舍不得娘亲,女儿还想再陪陪娘亲。” “是吗?”沈湘乜了一眼两人。 储稚大声道:“对啊,皇兄你……” 她转身看向偏过头一言不发的储慈,心突然凉了一半。 “爹爹你……” 又看向假装喝茶的眼神闪躲的储融,心全凉了。 呜呜,皇兄和爹爹是大骗子! 储稚赶忙转过身低头,轻声道:“错了。” 沈湘皱眉,“跟谁学的这么快认错?” 储融漫不经心的悄悄瞥了她一眼,立马把目光挪开。 储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加入假装很忙的储融,跟他一起斟茶。 沈湘揉了揉眉心:“既然你不想嫁,那我便给周侍郎寻个好娘子,也莫要让人白白等你。” 周韫未承袭周彦邦的衣钵,转而学了文,入礼部。 是皇帝今年亲点的状元郎。 “等等!”眼见人就要走,储稚着急跑到两人前面,恋恋不舍的看着如今风华正茂的周韫。 她那痴迷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少全落在了沈湘眼中。 都说知女莫若母,她在想什么,沈湘一清二楚。 “抛开周侍郎这副皮囊,你总得喜欢点儿别的吧?” “娘亲!”储稚难得认真,她摇摇头,“女儿抛不开的。” 储稚上前抓着周韫的手,“周侍郎,本公主想好了,本公主还是要嫁于你的。” 人直到失去了才晓得真心。 此刻储稚有种画本子里渣女的感觉。 没办法这该死的魅力,谁让她是公主呢? “公主,臣定不辜负公主。”周韫耳尖泛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储稚咂咂嘴。 嫁吧,嫁吧,这么好的男儿哪找。 入夜,公主府内。 周韫未束冠坐在矮榻上,带着水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储稚掀开纱幔,周韫说了一句话让她记了好久好久。 一向为人冷漠,举止礼仪无半点差错的侍郎,这晚拉着她的手放在腰上,低哑的声音荡入耳边: “求公主疼臣。” 储稚挑着他的下巴,假装霸气道:“叫姐姐。” 第173章 瑞丰三十五年。 宫中薛妃盛宠不断,很快便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这是开国以来皇帝的一个孩子,储慈格外重视。 上到太医院下到洒扫宫女全都仔细着,不敢有半点差池。 储慈更是喜欢的舍不得薛妃双脚落地,一度有传闻说薛妃便是下一个太后。 “臣妾身体不适来晚了,给皇后娘娘赔罪。” 晨省,薛妙仪是最后一个到的。 周善瞥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终是点点头没说什么,让她落了座。 “薛妃不必强撑,为了皇嗣着想这晨省便免了,本宫会向陛下禀报的。”周善声音淡然,行为举止都让人挑不出错。 这妃子在皇后前头怀孕,在历朝历代中也是少有。 在场的妃嫔原本是等着看皇后和薛妃大战的好戏。 这没成想皇后宽厚仁善,薛妃也不是个翘尾巴的,两个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 薛妃敛了敛神色:“谢娘娘。” 周善视线落下众人身上道:“这眼看着下月便是陛下生辰,诸位理应开始着手准备才是。“ “陛下到——”通报声响起。 一道明皇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臣/嫔妾给陛下请安。” “朕说了你莫要行礼。” 下一秒薛妙仪两臂被人托起,她迷茫抬头,撞入储慈一双温柔眼。 周围炽热的视线投来,她面颊落了红不好意思的低头,小声道:“陛下,臣妾是宫妃会不合规矩。” “这是朕的后宫,朕说什么便是什么。”储慈牵着薛妙仪往外走,柔和关切的声音响起:“朕听闻你晨时不适,早膳也未用,日后这晨省便免了罢。” 薛妙仪轻哼了一声。 他是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帝王晨会撂下宫妃走的事情很快传到沈湘耳中。 她放下手中的书信,看向同储烨相差无二的储慈:“我同先皇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是不会强求你对后宫雨露均沾,况且现在薛妃还有孕在身,但皇后毕竟是你的发妻,没有帝王的宠爱便再不能让她没了脸面。” “孩儿知道,周氏,孩子向来不曾对她缺衣少食。”储慈放下手中杯盏,回答的心不在焉。 沈湘叹气,“也不知你们怎得就成了如今这般,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抱过尚在襁褓中的她。” “周氏……”储慈皱眉,神色微顿了一下,斟酌开口:“周氏为人古板,孩儿在前朝被那些个老臣说教,回到后宫还要被她说教,她不像孩儿的妻,像娘。” “乱说。” 沈湘抬手蹦他的额头,“阿善,她从小被周夫人教的是恪守利益的那一套,但她心思不坏,对你起码是用心的。” 储慈点头,道:“娘亲,儿想问,娘亲在怀儿的时候害喜严重吗?阿妙一直吐个不停,身量也消了不少,总是喜欢吃辣的。” “吃辣的?”沈湘挑眉。 “那估计可能,应该是个公主。” 储慈回到慈宁宫时薛妙仪正在午憩。 自她怀上孩儿身体症状严重,储慈不放心便把她接去了养心殿。 前朝有老人批斗他时,他总能借一借父皇当年之举,顺理成章。 “阿妙。” 掀开纱幔,龙榻之上人儿睡的正香甜。 薛妙仪寝衣未和好,黄粉的肚兜尽显,有了身孕之后,身子比较往常丰盈了不少。 她双臂放在两侧,肚子上盖着层薄薄的褥子,睡的格外踏实。 储慈越看她心中越是欢喜,他褪了鞋袜躺在薛妙仪身边,大掌轻轻抚摸上她的肚子。 娘最后问他知道是个公主失不失落。 只要是他和阿妙的血脉。 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他都喜欢。 薛妙仪是在储慈上榻后没多久醒的,她诧异的翻身看着身边呼吸浅浅的帝王,心中无比懊悔。 她不该一个人先午憩的,该等陛下的,主要是她实在是撑不住了,进宫前娘亲叮咛了许久若是得圣上宠爱不可恃宠而骄。 薛妙仪感觉娘亲的一席话全都被她听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但她也很是委屈…… 帝王正熟睡,耳边传来一阵呜咽声,他皱眉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咬着唇已经哭成泪人的薛妙仪。 “怎得了!”储慈连忙将她揽入怀中,这看看那瞧瞧,生怕她再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薛妙仪窝在他怀中小声抽泣,“陛下……臣妾不舒服……” 储慈正要宣太医,却被薛妙仪给唤住了。 她低抽噎道:“陛下,陛下会不会觉得臣妾很没规矩哇,臣妾也想努力控制自己,但是臣妾很是控制不住。” 听她这么说,储慈狠狠松了一口气,他含笑拍拍薛妙仪后背,安抚道:“怎么会呢?朕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在乎你没规矩。” 其实储慈很想说,父皇在时娘亲是骑在父皇头上的。 但总归是自己的亲娘,这样说出去不好。 “真的吗?”薛妙仪声音发哑,储慈指腹抚掉她眼角的泪,含住她的唇。 傍晚,沈湘去了长春宫。 一进殿她视线便落在周善手心的玉牌上,看了几秒后便挪开了眼。 “不必行礼。”沈湘上前按着周善的肩膀,同她一起用晚膳。 周善心里苦总是喜欢憋着不说,于是沈湘让丫鬟们上了一壶酒。 酒过三巡,紫禁城最是受礼的皇后默默流下了泪水。 周善脸色微红,倚靠在沈湘肩膀上,默默流泪,“母后,你说薛大人怎么就生了这般好的女儿,她从未做错过什么,很是乖巧,听话,但臣妾就是不喜欢她,臣妾恨她抢走了陛下,偏偏臣妾挑不出她一点儿错来。 臣妾也恨这样的自己,臣妾身为皇后,不能善妒的……” 沈湘理了理她额间的碎发,安慰道:“妙仪是被她娘教的。” 她娘是她的阿铃——纪铃。 当年西南一战。 沈湘给了纪铃一道旨意还她自由之身改名换姓成了良家女。 她见那姑娘的第一眼就感到很熟悉,没想到兜兜转转,阿铃同薛清的女儿成了后宫的妃嫔。 “阿善,你悔吗?” 周善神色怔愣,好半晌才摇摇头。 “嫁给陛下,是臣妾儿时就认定的事。” 第174章 周善未曾想到今夜陛下会来。 永和宫上下一片欢腾,只是储慈似乎并无留下的打算,用个晚膳便要离去。 “陛下!”周善大着胆子追了上去,捏着储慈龙袍的一角,轻声道:“陛下,今夜可否……” 储慈从她手中抽走衣袖,冷声道:“皇后你忘了进宫前朕同你讲过什么。” 周善眼底滑过一丝失落,她倔强道:“臣妾记得。” 同储稚一样只当是妹妹。 不想耽误你。 只要未进宫便不是他的妻子,会给她许一良配共度此生。 但恁时的周善不信,不信他们最终会走到兄妹,以为只要她入宫守在他身边一切方可迎刃而解,娘亲说两个人总能磨合出感情。 但她错了,两人竟磨合出了个薛妙仪来。 周善多希望薛妙仪能够坏一点,可她欢脱可爱知书达理,她无处下手。 “可臣妾不平,臣妾心里也有怨哇。”周善低泣。 “好自为之。” 储慈离去,连个目光也不曾给周善留下。 她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抬手往上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就算再如何,百年之后,躺在陛下身边的也只能是她。 …… 春去秋来,转眼间薛妙仪的肚子也越发的大了。 寒冬腊月,丫鬟在西暖阁为她支棱起了小火锅,一边是清汤,一边是辣汤,吃的身上暖呼呼的,胃里也是。 竹桃在一旁添菜,笑道:“娘娘自从怀上小皇子之后食欲大增,奴婢估摸着小皇子的分量肯定不低。” 薛妙仪两腮吃的鼓鼓的,含糊道:“别乱说,太后娘娘都说了本宫这胎是个公主,况且本宫也希望真的是公主。” 女儿多好哇。 小小的一个,抱起来香香软软的,是她的小棉袄。 竹桃打趣:“娘娘,这宫里的后妃就没有说不希望是个皇子的,况且娘娘这么得盛宠,若是个皇子定是要承了大统。” “闭嘴!”薛妙仪难得严肃,她看着矮几上上皇后送来的鲜蔬,“日后此事莫要再提。” “陛下到——” 薛妙仪正要起身迎接,一袭白色暗龙纹常服的储慈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正要抬手拖住她,看到马蹄袖上的残雪悻悻收回了手,余光扫到矮几上的膳食,储慈走了上去,直接拿起碗筷。 一旁的宫女太监打了个惊炸。 陛下拿起的是薛娘年刚用过的。 薛妙仪正要阻止,储慈已经吃入腹中了一块肉。 “陛下那是臣妾要吃的。”薛妙仪坐在他身边,储慈往旁边挪了挪,将人儿揽入怀中,“朕再让他们煮一些。” 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薛妙仪往旁边挪了挪,嗔怪道:“陛下身上好生冷哇。” 储慈挑眉,“嫌朕?” 薛妙仪抚抚肚子:“没哇,是孩儿怕冷。” 忽又补充道:“臣妾才不会嫌陛下。” 储慈疼爱的捏了捏她的脸,“你身上是热乎,跟个暖炉一样。” 用完膳,薛妙仪沐浴过后便睡下了。 子时,她睡的正迷糊,听得身边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头埋入她胸膛。 “陛下……”薛妙仪喃喃。 “我在。” “陛下不能因为小时候太后娘娘不常在身边没有埋的,就要埋臣妾的。” 储慈正是困倦,听到薛妙仪这大逆不道的话他顿时清醒不少。 疑惑的看去,只见薛妙仪双眼瞌着,睡的正香甜。 储慈无奈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咬了几口。 夜深人不静。 储慈刚入睡又听到身边人儿的喃喃声: “阿娘……阿妙好难过……阿妙想你和爹爹了。” “阿妙还害怕……听说生子非常痛……” “阿妙喜欢陛下……但阿娘说陛下是君王不可能喜欢阿妙一个人……阿妙好难过……” 见薛妙仪几乎要梦魇,储慈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醒醒,阿妙。” “疼……”薛妙仪满头大汗,突然呜咽了一声。 储慈皱眉,看到手上血迹之时他瞳孔猛缩。 深夜,养心殿西暖房一批接着一批的太监涌入。 产婆匆匆提出一个竹篮,储慈双目猩红,痛心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让人送去了苍山。 正殿之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齐齐跪在地上。 竹桃哆哆嗦嗦的将薛妙仪起居汇报了一遍,小到喝的每一口水,大到去的地方,事无巨细。 唯独跟往常不一样的地方,是皇后宫人送来的那碟鲜蔬。 当晚,皇后身着寝衣跪在正殿之上。 被抓到的宫女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她只说看不惯薛妃承宠压皇后一头,便撞死在大柱之上一命呜呼。 “周善,朕对你,很失望。”储慈食指敲着膝盖,叹着气红了眼。 周善敛了敛眉道:“是臣妾管教无方,没有管好身边的人,让她……” “砰!”玉撅砸在她膝盖边,飞溅的碎片在她侧脸留下浅浅的伤口。 储慈怒道:“你当朕看不出来吗!” 周善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平静道:“臣妾不知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晦之处。” “朕对你,仁至义尽。”储慈声音冰冷:“来人,皇后有失德行,残害子嗣,将她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第175章 皇后毒害皇嗣之事第二天在朝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 周彦邦身着蟒袍,面色铁青,以往跟他最是交好的薛清今天是一个眼神也没甩给他。 薛清背脊僵直,眼神坚定:“陛下!臣冒死觐见,臣闻周氏身为皇后竟残害皇家血脉!皇嗣是国之根本,如此蛇蝎之妇身居中宫实在是有违反祖宗礼法!求陛下圣断,严惩元凶!” 身后老臣纷纷跪下附和:“求陛下圣断!严惩罚元凶!” 纪午早些年从副将升了将军,他走到薛清身边,声音浑厚如洪钟:“望陛下废后。” “你,你们!”周彦邦急的脸色通红,他连忙拱手上前,“陛下!臣说句不中听的,皇后娘娘是您抱着长大的,她是什么秉性陛下再清楚不过,怎么会做出这等子事!陛下定是有人要陷害娘娘!” 林逸和几个常年跟在周彦邦身边的旧部也纷纷帮他说话,在场形成两派,除了一旁站的直挺的黎渡。 如今黎宗正借着年老隐退了朝堂,镇国公府由他和公主掌管。 天还未亮,公主就把他唤醒,说这件事先不要站队,看太后娘娘的态度。 太后若是站哪,他们便站哪。 储慈捏了捏抽疼的眉心,让李来喜呈上了一份状纸。 顿时,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养心殿西暖房内。 阵阵抽泣声响起。 纪铃得了太后应允进宫探望薛妙仪。 看到她素日里活泼可爱的闺女被摧残成这样,纪铃现在恨不得提着红缨枪去后宫灭了周善。 “娘…呜呜呜……”薛妙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死死抓着纪铃的衣襟,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呜呜……她在女儿腹中都会动了……昨日她还踢了我没想到今日……” 纪铃一双眼猩红,未说话,抱着薛妙仪的手却越发的紧了。 冷宫东房。 沈湘来看周善的时候,她身着素衣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 见沈湘来,周善连忙起身,端端正正的给她行了个礼。 沈湘扫了她一眼坐下,幽幽道:“起来吧。” 周善未动,看向沈湘的双眼满是呆滞:“母后,臣妾后悔了。” 沈湘默默看着她,手指轻点膝盖,思忖片刻缓声道:“周善你是悔嫁入皇家,还是悔在薛妃食物中投毒,这么蠢的办法亏你也能想得出来。” 周善跌坐在地上,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真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她指使,一个丫鬟为了主子怎么可能连九族都不要了。 但周善很想赌,赌陛下对她的余情,赌陛下会选择让丫鬟当替死鬼,赌他们少年帝后的情谊,但她错了。 昨日之事,今日满朝皆知。 她在陛下心中就是个笑话。 周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是高门贵女,家世显赫,为什么就非得在男女情爱上执迷不悟。 如今她想通了,人越是得不到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 她就好像那画本子里面的苦情角,在无限接近于幸福的时候,突然被人篡改了命数。 难道这就是她的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