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唐僧他又在买地》 1、第 1 章 “好好好，再转个弯给我看看！” 陈逸戴着草帽，赤脚站在农田里。一台木质结构的收割机在麦田里缓慢移动，一个壮硕和尚坐在上面把着方向盘。 收割机缓缓转个弯，麦子成片成片倒下。 和尚问道：“师弟，你看这样如何？” 陈逸摇了摇头，“不太行，机器不够灵活，转弯角度太大，这里有死角，麦子割不到。师兄，你先下来吧！我再调整调整！” 和尚停下机器从上面跳下来，他擦了擦汗，摸着机器爱不释手。 “师弟，我看这东西已经很好了，不用再改了！割不到的地方，咱自己动手嘛！真是个好宝贝，有了它，咱得省多少力气！师弟，我真服了你，一个木头架子自己会走，还能调整方向，你是如何想来的？” 陈逸拍拍收割机，“这木头壳子里头有机关，机关并不难，难的是驱动机关的能量。” 陈逸上辈子就喜欢农学，他又是搞机械的，造一辆简化版的收割机对他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怎样让收割机动起来。幸而这个世界是有点玄幻的，妖魔鬼怪什么都有，发动机里放的是妖怪死后留下的妖丹，这东西比汽油还好使。 陈逸没有仔细解释，和尚也识趣地没有多问。最关键的东西当然不能轻易示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收完这片麦田，咱们就得收南边那片地了，有这个机器，我看两天就能收完。对了师弟，你上次除妖，抢了妖怪的山头，那里真是个福地，种出来的果子都比别处香甜。 我听方丈说，这批果子已经运进长安献给皇上了。若是龙心大悦，皇上不拘赏点什么，咱们金山寺的名头都能再上一层楼。 唉，师弟，你这样能干，对寺里贡献又多，我看再过几年，你就能当上长老了！等你资历够了，方丈之位更是手到擒来啊！” 陈逸不禁笑了，作为一个和尚，成为方丈确实是很好的职业规划。 “那就借师兄吉言了。” 天空一丝云彩也没有，阳光灿烂的刺眼。师兄热得受不了，找地方乘凉去了。陈逸拿着工具，蹲在收割机旁敲敲打打。 “别弄了，过来歇歇，喝点水吧！” 陈逸转过身掀起草帽抬头往上看，一个清瘦的老和尚拎着陶罐冲他晃了晃。 “师父！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 陈逸的师父法明叹了口气，“你成日泡在农田里，早出晚归的，我抓不着人，只能过来找你了。” 陈逸接过陶罐，扶着师父到田埂边坐下。 “农忙时节，我得抢收庄稼嘛！” 法明慢吞吞地坐下，看着陈逸的眼神有欣慰，也有不舍。 “我特意过来，是有一件要紧事告诉你。你大了，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陈逸对自己的身世没有兴趣，“我生身父母把我扔进水里，若不是师父搭救，我早让鱼吃了。他们狠心，我又何必去相认，没的讨人嫌。” 法明摇了摇头，“你母亲扔下你，也是有苦衷的。” 法明从怀里取出一封血书颤巍巍递给陈逸。 “你父亲被奸人所害，你母亲怀有身孕，为了保住你，忍辱偷生。等你出生后，那贼人还要杀你，你母亲只得把你捆在木板上，放进河里，只盼着上天垂怜，让你活命。如今你已经一十八岁，也该去与你母亲相认了。” 陈逸看着血书，眉头越皱越紧。 “我父亲叫陈光蕊，母亲叫殷温娇……” “正是！你小的时候，偏要改名叫陈逸，陈正是你的俗家姓氏，我想这大约是天意，所以没有给你起法名。若依着我的意思，玄奘这个法名正适合你。” 陈逸沉默了，听见这几个名字，他全都明白了。合着他穿越了十八年，这里竟然是西游记的世界，唐僧竟是他自己！ 法明看他心神恍惚，心知徒弟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他叹了口气，悄悄离开。 陈逸在田埂上坐了很久，久到太阳都落山了，天边全是玫红色的晚霞。 突然晚霞像是被人搅碎了，一个穿着红色道袍的俊美男子从天边闪现到陈逸身边。他袍袖一甩，甩开身上沾染的云雾，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呦！小和尚参禅呢！” 陈逸扭头看他，“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男子坐在陈逸身边，潇洒恣意，腰间系着的玉石璎珞叮叮当当垂落在地上，他也不爱惜。 男子垂眸瞥他一眼，“知道什么？” 陈逸张了张口，反倒不知该怎么说，说他是唐三藏？是西游记的主角？ 男子扬着下巴，骨子里天生带着傲慢。 “关于你的生身父母，血缘身世，我确实不知，这点小事还不值得我费心。你马上要与你母亲相认，为你父亲报仇，接下来的事情，我知道的就比较多了。 陈逸，你是命中注定的取经人，很快，你就要离开大唐，去西天极乐之地求取真经。” 男子冷笑两声，似乎是在不屑，“这可是一出大戏，你是这出戏的主角。” 陈逸蹙着眉，思绪纷乱，不知如何是好。 男子接着说道：“陈逸，你很特殊，若不是为着你这份特殊，我也不会教你法术本领。你要知道，天才多如牛毛，并不是谁都值得我费心教导。” 陈逸不耐烦地翻个白眼，“我知道！我三岁那年，你突然出现，这些年里类似的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我当时以为，你说我特殊，是因为……” 是因为我是个穿越者。 陈逸摇了摇头，“算了，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我是取经人，你又是什么人呢？你想让我怎么做？立刻还俗，让取经泡汤？”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还俗是不可能的，戏台已经搭好，你不过是神佛手中的玩偶，此事由不得你。至于我想让你怎么做……” 男子愣愣的出神，他也不知道让陈逸做什么好。 他走过漫长的岁月，见识过太多太多阴谋诡计。利用陈逸破坏取经大计，他能想出一百种办法。 可是…… 男子看着陈逸，实在舍不得利用这个小徒弟。在他众多弟子中，陈逸可以排在前三，有天赋，够努力，为人处世也对他脾气。 过了半晌，男子叹道：“罢了，取经一事由着你去，你爱怎样便怎样，我懒得管你。” 说罢，他愤愤地哼了一声，不是气陈逸，是气自己心软。 陈逸知道，自己这个师父是个大傲娇。 他笑着问道：“俗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还是靠父母。我马上要出远门了，师父不给我几件法宝防身吗？再有，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号，若是出门遇到难缠的妖怪，我怎么报您的名号？” “我不使唤你就不错了，你还想借我的名号，做什么春秋大梦！”男子愤愤起身，“我告诉你，出去以后，别说你还有一个师父，咱俩谁也不认识谁，我丢不起那个人！” 男子振振衣袖，整个人像雾气一样消散不见。 陈逸笑了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师父不允许借他的名号，孙悟空的师父菩提祖师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师父就是菩提老祖？ 不对！师父傲得很，满天神佛谁都瞧不起，他做事肆意随心，却又好像有很多顾虑，不像是菩提老祖的做派。那他师父是哪路神仙？ 不管他是谁，反正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可能刚收徒的时候有过利用的心思，但现在他应该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 陈逸庆幸不已，幸好他遇到两个好师父。法明对他纵容溺爱，知道他爱种地，特意求了方丈和长老，让他管着寺里的田产。不肯报名号的师父虽然难哄了点，但他教自己本领，让他有自保的能力。 若是没有二位师父，此时他的处境会更为被动。 关于取经的事，他也想了半日。他是不愿意掺和这件事的，可是他已经身陷局中，难以抽身。只盼着早点把经文取回来，早早了结此事。正好去了西边，顺道弄些中原没有的作物种子回来，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陈逸想通了，顿觉心神一清，他收拾好工具，借着最后一丝晚霞余晖回了寺里。 有血书在，陈逸认母并不难。他就像道具一样，只要他出现，陈光蕊被害的旧案很快沉冤昭雪。冒名顶替的恶贼认罪伏法，殷温娇被解救出来，就连已经被害的陈光蕊都死而复生了。 似乎背后有一只大手，一点一点推动着他们达成圆满的结局。 一家人相认后回到长安，皇上得知陈光蕊的遭遇，升了他的官，还赏了一个宅子。陈光蕊将老母接来，又邀请了岳父岳母，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新宅子家当少，看着空荡荡的，有点冷清，陈逸又不吃荤腥，桌上全是素食，席面看着也很寡淡。 不过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大家兴致都很高，小小家宴倒有几分热闹。 陈光蕊先是给长辈敬酒，感念他们这些年的不容易，之后又亲手给殷温娇倒了杯酒。 “请夫人满饮此杯！这些年苦了你了，如今一家团圆，夫人切莫再为过去的事情伤怀。我并不在意那些，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见这话，殷温娇脸上血色全无，她咬了咬嘴唇，勉强笑了笑。 “多谢夫君……”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的太急了，脸上泛起一抹怪异的红晕。 陈逸的外祖父叹道：“女婿说的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我们都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 陈逸的祖母也说道：“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娇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细了。” 陈逸的外祖母担忧地看着女儿，殷温娇笑了起来。 “大家不用担心我，我已经看开了。夫君死而复生，逸儿也长大成人，这样的好日子，我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众人连连附和，唯有陈逸捻着佛珠，目光沉沉地望着对陈光蕊。 “不是这样的道理。” 清澈洪亮的嗓音在空旷的堂屋回荡，陈逸常年跟着师父唱经，练的一把好嗓子。 他坐在下首，面容沉静，眉眼慈悲，屋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给他描出金色的光晕轮廓，好似寺庙里的佛像金身。 “不是这样的道理。”众人目光聚集过来，陈逸又重复了一遍。 “母亲未能随你赴死，不能为你守贞，心中一直愧疚，为了这事她先后自杀两次。今日你当着大家的面，又提起这件事，表面上大度不计较，其实是想让母亲又羞又愧。 她如今听不得这样的话，你难道不知？有什么话你不能私底下说，偏要在长辈们面前提起！ 你在本就存了死志的人身上，压下一块重重的石头。等她没了，你可以再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娇妻，再生一个不做和尚的儿子。你在长辈们那里也得了一个宽厚大度的好名声，天底下的好处尽让你得了。 可是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若不喜欢她，可以与她和离，何至于逼死她！” 三个长辈惊疑不定地看着陈光蕊，陈逸的祖母急忙帮儿子解释。 “我儿不是那样歹毒的人，亲家千万不要误会了他。”老太太又对陈逸嚷道，“孙儿，你怎能这样想你父亲！” 陈逸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天上地下人间各有各的规矩，按照人间的规矩，女子失贞是为不洁，应当从容赴死。而按照地下的规矩，死去之人应当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不得留恋人间。既然父母亲大人都坏了规矩，不如一同赴死，我愿为你们念经超度，祝你们早入轮回。” 众人大惊，“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哪有盼着父母死的？” 陈光蕊狡辩道：“我能还阳，乃是神仙的好意，并没有坏了地府的规矩。你怎么……你怎么这般不通人情伦理！你误会我就罢了，竟要逼我去死！” “人的寿数全记在生死簿上，你已经死了，迟迟不去投胎，那该生养你的人家，就一直不得子嗣，你要害得人家断子绝孙吗？ 假若你该投生到畜生道，合该投生成一头猪，那母猪迟迟不下崽，指望着卖猪崽买米的老农一家就得饿死，你岂不是徒造杀孽！ 神仙同情你，你却不能不懂事，更不该坏了规矩，让神仙为难。” 说完这许多，陈逸懒得再废话。 “为了不让神佛为难，为了成全父母忠义之心，我遵守人间地府的规矩，亲手送你们再入轮回！” 说罢，他双手掐诀，念了声佛号，身上的僧袍无风自动，光头闪了一圈金光，宛如怒目金刚。 陈逸的几个长辈快要疯了，你长得俊秀可亲，我只当你是得道高僧，谁想你要杀生身父母，竟是个活阎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 2 章 陈逸大喝一声，抬手在桌上一拍，木桌化成齑粉，饭盆菜碗跌在地上摔得粉碎。他露了一手，把众人吓得肝胆欲裂，陈逸的外祖父吓得跌坐在地上。 陈光蕊只觉得冰冷的杀机锁住了他，令他不得动弹。陈逸平平推出一掌，似带着千钧之力，陈光蕊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掌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很怕自己也像桌子一样碎成齑粉，在关乎性命的紧要关头，陈光蕊福灵心至，大声嚷道：“和离！我同意和离！” 带着杀机的手掌停在他的鼻尖。 俊秀的和尚慢吞吞收回手，好脾气地笑笑。 “既然不守人间的规矩了，那也不必守地府的规矩了。恭喜父亲大人还阳重返人间！但是，母亲大人是什么意思呢？毕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这事还得问过母亲大人的意愿。” 殷温娇是个敏感多思的女子，陈光蕊这样的言行态度，她怎会猜不到丈夫嫌恶自己？ 她不愿意活，可是儿子为了给自己撑腰，都在家宴上动手了，她还死皮赖脸的留在陈家，儿子又该如何自处？ 殷温娇苍白着脸沉声说道：“我也同意和离，这就写和离书吧！” 陈逸取来纸笔，写下和离书，双方签字画押，从此夫妻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团圆家宴是吃不成了，殷家人和陈逸离开陈府。 路上，陈逸放轻声音，温柔地安抚母亲。 “我知道您从小学的是温柔贤良，三从四德，突然让你改变思想，恐怕也难，我只能用你的道理劝劝你了。 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父亲已经死过一次，虽然又活过来，但死了便是死了，你也该听我的话了。更何况你们已经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我是你的儿子，自然要奉养你。你别看我是个和尚，其实我很有些家底。我在金山寺附近有一处庄园，那里宅院好，风景好，土地肥沃。您可以去那里住下，帮我打点产业。 而且外祖父也致仕了，不如也搬过去，那里安全又清静，是养老的好地方。” 孩子一片苦心，殷温娇如何不懂？ 她笑着点点头，“好！娘都听你的！” 陈逸的外祖父不太想去，他有点怕自己的外孙，这孩子脾气大，有本事，发起火来不管不顾。但京城也不是宜居之地，殷陈两家的事情传遍京城，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些难听的话免不了传进当事人的耳朵里。 为了躲避流言蜚语，殷家人不得不举家搬到陈逸的庄园里。 陈逸的庄园依山而建，风景如诗如画，屋舍干净宽敞。庄园附近全是陈逸的熟人，寺里的僧人仰仗着陈逸种田捉妖赚钱，寺外的百姓遇到种植方面的问题，也爱找陈逸帮忙答疑解惑。 殷家人出门，谁见了都要亲亲热热过来招呼，他们在此地很受尊敬。这里的生活安稳舒适，渐渐地殷家人把过去抛在脑后，殷温娇脸上也有了笑容。 过了些日子，皇上召集天下有德高僧，在长安开水陆大会。 金山寺收到消息，上下一片欢腾，最后经众僧推举，由陈逸代表金山寺去长安参加法会。因为陈逸没有正经法号，法明便正式赐他法号玄奘。 殷温娇得了消息，虽舍不得儿子离开他，但依然为他高兴。 “我儿年纪轻轻就能参加这样的盛会，实在了不起，我这就给你打点行李，你早去早回。” 陈逸摇头，“只怕，我这一去就不能回来了。” 殷温娇脸色剧变，“怎会如此？难道……难道长安有什么陷阱？是你父亲要害你吗？” 陈逸连忙笑着解释，“母亲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此去长安，另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恐怕不能回来陪伴您了。” 殷温娇松了口气，“你这孩子吓我一跳，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去建功立业，我只会为你高兴。我不愿意跟你去长安，我留在这里也不用你惦记，寺里的人对我们都很照顾，我有房有地还有钱，日子过得很滋润，你只管放心。” 陈逸笑着点头，谢过母亲体谅。他安顿好母亲和外祖，收拾行囊，再次赶赴长安。 到了举办水陆大会的化生寺，住持看他年轻脸嫩，朝中又无贵人举荐，便把他安排在最后一排，随着众僧念诵经文。陈逸乐得在后头滥竽充数，对住持的安排没有半分意见。 水陆大会要办七七四十九天，最后一天是正会，皇上率文武百官亲临化生寺，不论大小尊卑，大家都来此听讲。 法师在高台上念诵经文，这时听讲的人群中，突然站出两个落魄和尚叫卖袈裟。士兵急忙冲出来要拿下他们，落魄和尚抖开袈裟，上面各种珍珠宝石焕彩夺目。 皇上命士兵退下，让那两个和尚到前面来。 和尚近前说道：“袈裟五千两，我还有九环锡杖，要价两千两。” 皇上并不是不知市价的昏君，他觉得和尚卖的太贵了，便是上面镶着宝石，也不值这个价钱。和尚将它们吹的天花乱坠，说得道高僧穿了袈裟，皇上自然知道它的好处。皇上好奇心起，便让高台上的法师下来，穿上袈裟试一试。 法师将袈裟披上，手持禅杖，浑身金光灿灿，似有宝光仙雾缭绕。 落魄和尚笑道：“得道高僧着我袈裟，不入沉沦，不堕地狱。法师穿上，袈裟焕彩盈盈，可见法师是个有德行的和尚，这袈裟和锡杖，我一文不要，情愿送你。” 皇上听了心里高兴，“空见法师不愧是有德之人，穿上这个，果然俊秀非常。” 落魄和尚跟着点头，听见这位法师的名字，他脸上蓦然一僵。 他急忙掐诀，目光在场中巡视，瞧了半晌才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抻着脖子看热闹的玄奘。 跟在落魄和尚身后的小和尚着了急，他传音问道：“师父，这下糟糕了，咱们袈裟送错人了！按照计划，应该是玄奘主持法会的，怎么换了人？” 和尚心中暗恼，也怪他们师徒犯懒，以为命数天定就没有过多关注玄奘，也不曾去认人，不想竟闹出这样的乌龙。 “无妨，只是一些小乱子，为师自有办法。” 落魄和尚笑着改口，“空见法师虽然有德有行，但并不是袈裟真正的主人。” “哦？听你的意思，此处有高僧，比空见还要厉害？” 和尚点头，他故意在人群中扫视两圈，最后指向玄奘，“就是他！” 侍者将玄奘引到前面来，空见心中恼怒，不肯脱下袈裟。 这时候把袈裟脱下来，跟扒他的脸皮有什么区别。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和尚和两个落魄和尚是一伙的，他们是拿自己当垫脚石，为别人扬名呢！ 皇上也觉得这是落魄和尚做局，所以并不制止空见。场面僵住了，落魄和尚的徒弟耐心不足，他直接上手把袈裟扒下来，硬披到玄奘身上。 袈裟依然闪烁，为了显出玄奘和空见的差距，落魄和尚使了障眼法，袈裟顿时宝光大涨，亮得刺眼，玄奘周身似乎有莲花祥云缭绕，隐隐还能听到凤鸣之声。 如此神异，果然震慑住在场众人。 两个和尚飞上高台，摇身一变，露出真身，正是观音菩萨和她的徒弟木吒。 众人跪下纷纷来拜，菩萨站在高台，祥光护身，衣袂飘摇。 她指着玄奘问道：“你们念的都是小乘佛法，你可知大乘佛法？” 玄奘摇头说不知。 菩萨又问道：“我大乘佛教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可以度亡脱苦，寿身无坏。你可愿学大乘佛法？” 玄奘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小乘佛法还没学明白，学大乘佛法太勉强了吧！” 菩萨剩下的话全噎在喉咙里，皇上也嫌玄奘不会说话，菩萨递话，你得往下接啊！ 皇上急忙说道：“请菩萨赐下大乘佛法！使我等脱离苦海，不入沉沦！” 菩萨甩下一张简帖，“大乘佛法就在西天大雷音寺。” 说完和徒弟木吒乘上祥云越飞越远，皇上接住法帖，仔细读完看向众人。 “法帖上说，西天大雷音寺距此地有十万八千里，若有肯去取经者，最后能修成金身正果。你们谁愿替朕分忧，去西天拜求真经？” 在场没有人敢答话，取得真经修成正果，说得好听，那可是十万八千里，哪有那么好走？ 这一路得离开大唐，途径别的国家，可能会遇到劫匪，可能会遇到战乱，还有可能遇到妖魔鬼怪。他们也想修得金身正果，可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没有人主动请缨，皇上扫视一圈，最后指向玄奘。 “菩萨将袈裟禅杖赐给你，便由你来做这取经人吧！” 玄奘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俯身行礼，“是！贫僧玄奘，谨遵圣意！” 站在旁边的空见和尚悄悄松了口气，他嫉恨的心思早就没了。幸好幸好，那袈裟不是给自己的，他可不想接这个苦差。 皇上带玄奘回宫，菩萨亲临是大喜事，他要举办宫宴热闹一番。 酒席上朝臣们恭贺皇上，都说皇上励精图治，治下清明，所以菩萨才会亲临，指点他们去西天求取真经，助我唐王长生永寿。 玄奘不听他们拍马屁，专心致志品尝宫里的素斋。 皇上看他吃的香甜，随口问了一句，“玄奘，宫里素斋味道如何？” “挺好的，厨师调味很不错，就是食材差了点。菠菜浇水太过，失了菜的本味，白菜品种不佳，叶梗太厚。我金山寺培育了许多良种，回头我写信，派人送进长安献给陛下。” 皇上：“……谢谢你了。” 玄奘答了一句不客气，他看皇上没有再跟他说话的意思，便低头舀蛋羹吃。宫里的菜种的不好，鸡蛋倒是不错。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位菩萨变相亲点的和尚，如此木讷，他真的能取来真经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 3 章 陈光蕊也在宫宴上，他看着玄奘，心中五味杂陈。 他怨恨儿子忤逆，恨不得杀了他，但人心又是很复杂的，如今玄奘要去取经送死，他又舍不得了，那到底是他陈家的根苗。 “陈大人，皇上钦定的取经人就是你的儿子吧？”坐在旁边的官员轻声问道。 “是，正是犬子。” 附近的一个武官听见了，眉毛都立起来了。 “光蕊贤弟，他就是那个威胁你，逼你与妻子和离的不孝子？” 陈光蕊尴尬地笑笑，“萧兄，这种场合还是不要提了吧！” 姓萧的武官怒瞪双目，“为何不提？我与你手足兄弟一样，你儿子忤逆不孝，你舍不得管，我来替你管！” 萧大人急公好义，立刻就要为好兄弟做主，情商也是感人，他腾地站起来快步走到玄奘面前。 “小和尚！菩萨赐你袈裟和锡杖，你来说说，你有什么德性，配得上这样好的宝贝？” 玄奘抬起头，皇上和其他官员的目光也移了过来。 “我有什么德行？”玄奘慢吞吞放下勺子，“我大概没什么德行，至于菩萨为什么把宝贝赐给我，我也不太清楚。这位大人不该问我，应该去问菩萨。” 萧大人看他温温吞吞的样子，更是瞧不起。 “据说西天路远，有许多虎豹妖魔，你这样的小身板恐怕还不够老虎一顿饭的！不如我来教你两招，你好歹能对付对付，给自己争取时间逃跑。” “不了吧！我身怀武艺，不怕妖魔。” 萧大人抚须大笑，“好好好！那我们来切磋切磋，给大家伙助助兴。” 皇上皱眉，“老萧，你随我征战多年，手上没有轻重，别打坏了他！” 陈光蕊也急忙阻拦，生怕好友出事。“萧大人，我儿武力超群，你快回来，别被他打死！” 萧大人大笑，“他懂武艺，那更好了，我还担心他什么都不会，我打的不尽兴呢！小和尚，别怂，跟我过两招！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萧大人不依不饶一定要打，玄奘无奈，只得起身应付。 “拳脚无言，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请萧大人多多包涵。” “哼！小和尚好大口气，一会儿我打疼了你，你可千万别哭！” 两人站在大殿中央，玄奘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请萧大人先出招吧！” “小子，这是你说的，我可不客气了！” 萧大人老当益壮，他快速出拳，众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只见一片拳影。玄奘一动不动，躲也不躲，任由萧大人打在自己胸口上。 萧大人打中玄奘，只觉得拳头砸到一堵硬墙，手痛的发麻。 玄奘抬手，拈花一样握住萧大人的手腕拧了一圈，另一只手平平一推，萧大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竟然直接飞出了宫殿。 皇上惊呼，“老萧！” 玄奘脚下一动，只一瞬就出现在萧大人身后。他一甩袍袖，扶住萧大人的后背，不使他摔倒。 被人截停，萧大人长出一口气，他抬头往上看，正好撞进玄奘无悲无喜的清澈眼眸里。 “萧大人，多有得罪，你还能站得稳吗？” 萧大人老脸一红，赶紧从玄奘的怀里挣扎出来。 “能的能的，多谢圣僧手下留情。” 练武的人脑回路也直，觉得玄奘没本事的时候，他叫人家小子，现在见识过玄奘的身手，立刻改称呼他为圣僧。 皇上龙心大悦，“想不到法师有这样的好身手！有你在，何愁取不到真经？” 周围一片附和恭维的声音，萧大人斟酒赔罪，玄奘以茶代酒回敬他。 皇上对玄奘高超的武艺很是好奇，宫宴结束了，他也不肯放玄奘离开，硬是拉着玄奘去花园散步解酒。 宫女在凉亭里准备了茶点，皇上拉着玄奘坐下，亲自给他倒茶。 “法师武艺高强，你一身本领是如何练就？难道，参悟佛经就能益寿延年，强身健体吗？” 玄奘接过茶杯，抬起眸子轻飘飘地看他。 “不能！参悟佛经不能益寿延年，也不能让我得到一身高超武艺。” 皇上似乎不信，“可是法师的招式似乎威力更强，与平常武者不同。” 陈逸心道，因为我修炼法术，身体经过灵力淬炼，即便不动用法术，出招的力道也是你们比不了的。这都是我师父悉心教导的结果，和佛经没什么关系。 “陛下，我是个粗心人，您有话直说，不然我听不明白。” 皇上羞惭地笑笑，过了半晌他小声问道：“听菩萨说，大乘佛法可使寿身无坏，那是不是说，有了大乘佛经，我们就能长生不老了呢？” 没有哪个皇帝不向往长生，以前皇上没接触过那些神异的事情，他也没想太多，如今菩萨都显灵了，他便多了些想头。 “不能！佛经就是佛经，可以教人向善，可以使人平心静气，其他功能只是噱头，皇上不要信。” “啊？这……菩萨不会骗人的吧！” “菩萨哪有骗你？她从未说过大乘佛法可使人长生不老的话。便是骗了你，你还能去找她吗？” 皇上：“……”你这话说的，我上哪儿找去？我也不敢找啊！ 玄奘抿了口茶，害怕死亡是人之常情，但帝王追求长生，那对百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人为了活着，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得出来。玄奘得想个法子，打消皇上的想法。 “据说天上的王母娘娘有个蟠桃园，那仙桃极为珍贵，人吃了可以举霞飞升，与天地同寿。王母娘娘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开一次蟠桃盛会，邀请众仙家共享仙桃。” 皇上心中神往，“我也听道士说过这个，只是不知真假。” “大约是真的，有些道士修习法术，可以沟通神仙，借来他们的法力，天上人间是有联系的。” 皇上：“原来如此，法师果然博学！” “陛下过誉了。”玄奘笑了笑，“我这个人爱种地，也爱琢磨，我一直在想，蟠桃的作用似乎只是延长寿命，这不太合常理。” “延长寿命，使人长生，这还不够神奇？” “对凡人来说，是很神奇，但神仙不能永生吗？这仙桃对他们来说似乎没什么用处。 我们种地种果树，养猪养鸡都是有目的的。留下的粮食种子一定是产量高的，留下的果树一定是果子甜的，猪越养越肥，鸡的翅膀不能太强壮，不能让它飞高飞远。 这样一代又一代，所有的作物家禽都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农作物的培育不是胡来的，我想蟠桃也该如此。” 皇上不是蠢人，他只是被仙佛的神奇迷住了眼，现在抛开那些奇幻的外在，有些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蟠桃可以延长寿命，才显得珍贵，也许对神仙来说，长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玄奘又道：“这些只是我的假设和推断，做不得准。或许神仙并不在意蟠桃的功效，在他们眼里，蟠桃也不珍贵，蟠桃盛会只是大家伙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我们再来推测一下陛下长生不老的可能性吧！您一代明君，若能长生，大唐江山永固，对百姓来说是一件幸事。” 玄奘古怪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还挺会拍马屁的。 “但是对仙佛来说，陛下长生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您手握权柄，口含天宪，您能长生不死，百姓何必再拜神佛？拜您不就行了！” 长生之法不易得，即便得到了，神佛也不会允许一个帝王长生不死。 皇上明知玄奘的推测有理有据，但他还不肯死心。 “或许……神佛看我治下有功，愿意破例呢？你看，就连菩萨都显现真身，指点我们求取大乘佛法！” “取经和许你长生是两码事，陛下不会以为，取回真经对你更有利吧？” 凉亭外面种着几丛绿竹，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玄奘看着绿竹淡淡地说道：“陛下比我见识多，怎么还看不明白？十八年前陈光蕊被害死，他的儿子流落金山寺，从小吃斋茹素。十八年后陈光蕊沉冤昭雪，死而复生，世人谁不啧啧称奇？ 今日菩萨仙灵，居然选中陈光蕊的儿子做取经人，这不是更巧了？连声势浩大的水陆大会，都像是特意为菩萨显灵准备的。他让空见法师试穿袈裟，未必是给错了。您想，若是我与陈光蕊父子和睦，此次水陆大会，陈光蕊一定会举荐我做主讲法师，那可没空见什么事了。” 皇上心中一凛，后背发寒。他神游地府，回魂的路上被冤魂围绕，判官特意叮嘱他办一场水陆大会，原来他一直落在神佛的算计中。 “法师说的果然不错，这水陆大会本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人授意！” 玄奘又抿了口茶，看着懒懒的，“天上的天上，西边的西边，那是另一个人间，没什么稀奇的。” 皇上像是被人点化，心头一片清明。 “唉，多谢法师指点，是我痴心妄想了。” 怪不得所有人都在为菩萨显灵欢呼雀跃的时候，只有玄奘淡然以对，他不是木讷，他是看得太清楚太透彻了。 “我看法师有大智慧，不如留下来辅佐我，我另选僧人去西天取经。” 皇上起了惜才之心，突然不舍得让玄奘走。那空见不也穿了袈裟吗？让他去取经嘛！ 玄奘笑着摇摇头，“多谢陛下好意，我已经入了局，再难脱身的。若我不去，我父母亲人，金山寺的和尚还不知会遭遇什么呢！” “唉！可惜！可惜！我实在不忍心让法师去受那个罪！来人，去取素酒来！” 宫女呈上素酒，皇上拉着玄奘起身。 “法师，今日我与你结拜为兄弟，你不必担心家里，我会代为照顾。这是素酒，请法师满饮此杯。” 玄奘刚要喝，皇上拦住他，从地上捏一撮土放进他的酒杯里。 “此一去日久年深，山高路远，贤弟，宁恋本乡一捻土，莫恋他国万两金啊！” 玄奘深呼吸，他举杯递到唇边，最后还是放下了。 “陛下，这不卫生，我实在喝不进去。” 皇上气得想摔杯，我刚夸完你清醒有智慧，你就整那不会来事的死出！喝一点土能喝死你啊！你出去看看，谁敢落我面子，不喝我端来的酒！ “罢了，不喝算了！” 皇上重重撂下杯子，“此一去路途艰险，法师保重。我会给你准备通关文牒，另外再送你一个紫金钵盂，供你化缘使用。另外，我再送你一匹马，回头你再挑两个侍从，让他们服侍照顾你。” “多谢陛下好意，侍从就不必了，西行路上有妖魔，跟着我太危险了。倒是有一样东西，需要陛下帮忙。” “法师只管说。”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还靠父母，又有俗话说，穷家富路。陛下爱民如子，那便是我的老父母了，烦请陛下赏我一些金银珠宝，用作路上的盘缠。” 玄奘伸手要钱，满脸理所当然，好像他是陛下亲生的不孝子。 “……你们出家人不是不在意这些外物吗？” “我人品不太行，我超级在意这个。” 皇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 4 章 皇上最后还是和玄奘结拜为兄弟，并送给臭弟弟一箱金银珠宝做盘缠。 他还给唐僧取了个雅号，叫三藏，玄奘一点意见都没有。皇上是天使投资人，是金主爸爸，爸爸说啥是啥，哪怕叫他狗蛋呢，他也不会有意见！ 玄奘出发那天，皇上带着文武百官出城相送。送行仪式搞得很热闹，皇上和玄奘只觉得意兴阑珊。看透了事情的真相，取经这事没意思透了。 玄奘离开长安，一路向西。在大唐地界，赶路还不算辛苦，来往的商队多，路上总有个伴。而且不管玄奘走到哪一处，当地的官府和寺庙都会热情的招待他。 等他离开大唐的地界，这路就不好走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一个人，有时候走着走着路就断了，玄奘只得一点一点试探着往前行。 这一日，玄奘借宿在一个猎户家里，这猎户很热情，不仅招待茶饭，还要护送他一程，硬是送出二十里地。 “长老，你这身手真是不错！这里山路崎岖，我走惯了，并不觉得难，没想到长老拄着锡杖，还牵着马，像走在平地上一样自如。我看啊，若是没有这马，长老你能走的更快！” 玄奘笑道：“我行李沉重，没有马可不行，倒是这禅杖有些碍事。” “哎！长老此言差矣，这锡杖可以当做登山杖，爬山的时候使它借力，那可轻松多了！” 玄奘笑笑，心里有不同的意见。 在他看来，这九环锡杖就是个装饰品，就是拿着好看的。这东西又长又重，拿在手里太沉，捆在马背上不方便他骑马，怎么都是累赘。 翻过这座山，猎户停下脚步，“长老，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前面这座山是两界山，前路难行，长老只能靠自己了。” 玄奘行礼道谢，“施主能送到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们就在此处分别吧！” 猎户依依不舍地离开，玄奘目送他离去。他转回身继续赶路，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有人叫喊。 “我师父来了！我师父来了！”那声音如同雷震，听着骇人。 玄奘顺着声音往前走，走到山脚，看到一个猴子被压在山下，只露着一颗头一只手。 “你可是去西天取经的吗？好师父，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被佛祖压在此处忏悔。前些日子观音菩萨经过，见我诚心悔改，便命我做你的徒弟，保你周全，助你取得真经！” 玄奘知道，这位便是美猴王孙悟空了，可惜他现在脸上沾着藤萝杂草，手上全是泥垢，完全看不出美猴王的风采。 “你怎么见面就喊师父？万一我不是西去取经的和尚呢？” 孙悟空笑嘻嘻地说道：“这些日子只有你一个和尚经过，我已经等了太久了。管你是不是，先叫一声师父再说！” 他可怜兮兮单手拜了拜，“好师父，这山顶有一张如来佛祖留下的金色压帖，你若是那取经人，只要你把帖子揭了，我就能出来了！求师父救我一救！” 玄奘抬头往山顶看看，留下马匹行李和锡杖，“等着！” 玄奘抬脚上山，孙悟空喝彩一声，“好爽利，对我脾气！” 玄奘一口气爬到山顶，果然看到一张金色压帖。那帖子像是绸缎质地，服服帖帖粘在嶙峋的石壁上。 玄奘伸手扯了扯，帖子纹丝不动，他又使了些力气，那帖子还是粘得牢牢的。 玄奘心中不解，奇怪啊！他确实是取经人，怎么会揭不下来？ 他又试了许多办法，总不见效，没法子，只能先下山再做计较。 “帖子揭不下来。”玄奘木着脸告诉孙悟空这个坏消息。 孙悟空大惊，“怎么会？难道你不是东土大唐派来取经的和尚？” “我是，我还有大唐皇帝发的通关文牒，你要看吗？” 孙悟空急得抓耳挠腮，“那不可能啊！你是唐和尚，你一定能救我出来的呀！” “你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唐僧卸下马背上的行李，他扯了些树枝，给自己搭了一个简单的帐篷。他还捡了些干柴，点起篝火，煮了一锅粥。 孙悟空急得冒火，“好师父，你倒是快想办法啊！你这悠哉悠哉，锅碗瓢盆的，你在这过起日子了！” “五百年你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刻的？” 玄奘盛了碗粥递给孙悟空，“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尝尝看，这是我种的米，味道很不错。” 孙悟空被他整的没脾气，他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白米软糯带着些微微的甜，滚烫的米粥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这五百年很少吃到熟食的孙悟空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暖起来了。 他也不怕烫，大口大口地喝，一碗粥很快见了底，他让玄奘再给盛一碗。玄奘索性把锅和勺子都递给他，让他自己吃。 他在孙悟空周围转了几圈，最后停在自己的行李前面，思量了许久。 等孙悟空吃完了粥，唐僧把锅移开，把九环锡杖放在他面前。 “吃饱了干点活，把这玩意炼化了，给我做个趁手的家伙。” 吃了人家的东西，一口都没留，孙悟空也有点不好意思。他任劳任怨做起了铁匠，一会儿喷火，一会儿变出个锤子敲敲打打，他只有一只手能自由活动，很有那种身残志坚的励志感觉。 孙悟空忙活了大半天，天都黑了，总算按照唐僧的要求，把他想要的东西做出来了。 这东西的前端锃明瓦亮，圆不圆方不方，微微凹陷，还有个尖头，连接的手柄有点长，孙悟空实在看不出这是干嘛用的。 玄奘接过这怪东西，心中满意连连点头。 “好宝贝！这正是我想要的尖头铁锹，要是后头的柄能做成可伸缩的，那就更好了。” 孙悟空嘟囔道：“我又不是专门打铁了，我可做不出来。这东西叫尖头铁锹？干嘛用的？” 玄奘随口答道：“救你出来用的。” 说着他挥舞铁锹去铲孙悟空旁边的山体石头，孙悟空赶忙制止他。 “住手住手！师父，这山是下了咒的，你肉体凡胎，生的文文弱弱，普通山石你都凿不开吧，何况是这五指山！您快歇歇吧！别闪了腰！” 玄奘瞥他一眼，然后使足力气，抬起铁锹在山上凿了一下，那山石像豆腐一样，咔嚓掉下来一大块。 孙悟空目瞪口呆，“真让你凿下来了！” 玄奘：“那禅杖是观音菩萨送的。” 孙悟空释然了，“怪不得呢！菩萨送的，肯定不是凡铁！哎？不对！你居然把菩萨送的禅杖熔炼成铁锹！” “说的准确一点，是你动手炼化的。” 孙悟空以头抢地，这叫什么事啊！ 玄奘握着铁锹，咔嚓咔嚓凿了一夜，总算在天亮之前凿出一个大洞，把孙悟空从山底拖出来了。 太阳东升，晨光破晓，孙悟空从山底爬出来，站起来激动大喊。 “我出来啦！我出来啦！” 玄奘移开眼，从包袱里抽出一套衣服递给他，“猴哥，穿件衣服吧！” 孙悟空笑道：“师父，你在此稍等，我找个地方洗漱一下，很快就回。” 孙悟空一闪身就没影了，玄奘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忙活了一晚上，就是他身强体健也有点吃不消。 “圣僧安好，我这里有些素斋，请圣僧享用。”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和一个青壮男人突然出现，手里还捧着斋饭，玄奘警惕地握住铁锹。 “不知二位是哪路神仙，突然出现有何贵干？” “圣僧莫怕，我们不是坏人。”老人笑道，“我是太白金星，他是在此处看守孙悟空的使者。” 玄奘起身行礼问好，正在这时孙悟空回来了。他洗去尘垢，换上玄奘的衣服，宽肩厚背，腰细腿长，毛发金灿灿，眼睛水汪汪，果然是个俊俏的美猴王。 “呦，这不是太白金星吗？这位又是谁？” 玄奘介绍道：“这是看押你的使者。” 孙悟空阴阳怪气地哼哼，“原来是使者呀！” 看起来他还是有许多怨气。 太白金星笑道：“恭喜大圣脱困，从此改换新颜，跟随圣僧取经，来日定能修成金身正果，前途无量啊！” “哈哈哈，同喜同喜，等我这里的事情了结，我去找你喝酒！” “我这里有上好的素斋，圣僧和大圣请坐，咱们边吃边聊。” 四人坐下一起用早饭，圆滑的太白金星还没说话，那使者先开口了。 “法师，我有一事不解，你要救大圣出来，为何不去揭山顶的压帖，那不是更省劲？” 玄奘捏着白面饼子淡淡说道：“我揭不下来。” “你是取经人，怎会揭不下来？你在压帖面前拜一拜，说明你是谁，为何要揭，问问佛祖若要揭帖是吉是凶，那孙悟空有没有骗你。到时，不必你动手，帖子自会飘走！我也好拿着法帖回去复命！” 使者越说越激动，他气啊！他悔啊！就一下没看住，这唐和尚差点把山凿空了！ 玄奘也木了，好家伙，合着他忙了一夜，那帖子是声控的！解除的口令是拜两下说几句好听话！ 不是，你们有病吧！揭这个字你们会不会写，谁家揭东西用嘴啊？能不能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仪式感！ 玄奘气得想骂人，想了想又忍住了。 他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声，“哦，原来是这样，多谢使者提点。” 他咬了口饼子，慢条斯理地夹小菜吃，好像凿一夜石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太白金星和使者对视一眼，摸不准玄奘的想法。正常人知道自己发蠢做了一夜无用功，要么是恼羞成怒，要么是悔恨交加，怎么玄奘像个没事人似的。 玄奘没反应，孙悟空先炸了。 他摔了早饭指着使者的鼻子骂，“一派胡言！我看你们就是欺负我师父老实！既然要拜帖子，为何不提前告知？你们眼睁睁看着我师父爬上山顶，又眼睁睁看着我师父挖了一宿。你们拿我师父当消遣吗？” 他抽出金箍棒，“看打！” 使者吓得连连后退，太白金星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大圣息怒！这事怪我！我路过此地，看见了使者就拉住他说了些闲话，没想到这样不巧，等我们聊完了，圣僧已经挖了一大半了，我们出来提醒也晚了。我怕圣僧生气，忙不迭去买了早饭回来赔罪。” “几个干巴饼子就想赔罪！你想得美！过来吃我一棒！” 玄奘这时候才出声制止，“孙悟空，算了，坐下吧！” “师父！你这性子也太绵软了，他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拉屎撒尿了，你还温温吞吞的！哼！” 玄奘把饼子放下，“吃饭时候不要说屎尿，你也不许再浪费粮食。” 他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他微微侧过脸，初升的太阳为他打上一层圣洁的光。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能一点一点把你挖出来，我觉得这样很好。” 孙悟空撇撇嘴，觉得这和尚是傻的。 玄奘继续说道：“每个人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五指山，被爱欲嗔痴包裹，不得挣扎，不能解脱。你从山底出来，你的心解脱了吗？被镇压五百年的怨气消解了吗？ 我们的身体是自由的，心灵却在苦海中挣扎，也许直到我们消散的那一天，也没有人来救我们。 我不怕别人说我愚蠢，我只是希望，再入沉沦之时，你能想起这一天。我们能一而再，再而三，千次万次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一番大道理让在场其他三人都沉默了，太白金星赞道：“不愧是圣僧，果然是有大智慧的。” 玄奘客气地回礼，“老神仙客气了，我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蠢人，会的都是一些蠢办法。大家继续用饭吧！吃完饭，我们也该上路了。” 大家安安静静用完早饭，玄奘和孙悟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太白金星送给玄奘一瓶仙果酿，使者赠他一串琉璃佛珠。 玄奘想回礼，他虽然有些金银珠宝，但他抠门，又舍不得给。想了半天，他把自己剩下的一小袋米给太白金星和使者分了。 “这是我亲手种的，礼物轻贱，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太白金星他们哪敢嫌弃，人家都把口粮送人了。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圣僧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双方友好道别，玄奘扛着铁锹在前面走，孙悟空牵着马跟在后面抓耳挠腮。 “师父……”他吭哧半天憋出来一句夸赞，“师父，你真厉害，说的那些道理都……都很有道理。” 他挠挠后脑勺，不知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听完了心潮澎湃的。 玄奘扭回头讶异地看着他，“那都是唬人的，你怎么也信了？” 孙悟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 5 章 玄奘看着孙悟空，觉得他真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小猴子。 “我是故作平静，其实心里恨得要死，你误会了我。” 孙悟空也气得要死，“不是！你、你也太会装了！气死俺也！既然你是装的，你干嘛还拦我，你让我打他们一顿出出气啊！” “打一顿，然后呢？然后他们回去了，各处嚼舌根。唐三藏和孙悟空贪黑熬夜挖坑啦！是两个纯纯的大傻子！被人戳穿了还恼羞成怒呢！” 玄奘把铁锹放下，胳膊搭在上面拄着。 “做人难免遇到尴尬事，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种时候切记，不要恼！你越恼，说明你越在意这个，别人就可以揪住这点，狠狠地嘲笑你。悟空，你这一生有遇到过尴尬事吗？” 孙悟空心道，那可多了！在天庭做弼马温，大闹天宫后被压在山下五百年，这些都是提都不能提的旧事。 “呵，我可是齐天大圣！我怎么会有尴尬事？”他视线乱飘，嘴巴倒是很硬。 玄奘没有拆穿他，“好！你没有尴尬事，那我们来假设，被压在山下五百年是你的尴尬事，如果有人故意提起，我来教你如何应对。来，你来假扮挑事的人，我来假扮你。” 孙悟空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跟他情景扮演。 “呦！这不是齐天大圣吗？终于被佛祖从山底下放出来了？” 玄奘笑着点点头，猴哥很会阴阳怪气，有点子天赋在身上。 “是的呀！有问题吗？” 孙悟空想了想，“呃……换做是我，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玄奘点点头，“你长得丑，确实不该出门。” 孙悟空：“……” 玄奘：“记住，一定要轻飘飘地反击回去，云淡风轻四个字便是诀窍！如果你不会吵嘴，那也没关系，我来教你几个各种场合都适用的说词和动作。” 玄奘抱着胳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还翻了几个白眼。 “对对对！是是是！就你厉害！哈！哼哼！呵呵！好，你说的都对，行了吧！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孙悟空嫌弃极了，“就这？这能有用吗？” 玄奘拍手，“就这两个字说的妙！看来你已经学到了精髓！” 孙悟空嫌弃地直撇嘴，“亏你还是当师父的呢！教的都是些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玄奘摇头失笑，“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吗？在我炼了禅杖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了呀！我不是什么正经人！” 玄奘师徒在地面上进行第一次教学，太白金星和佛祖的使者停在云端又聊了起来。 使者不停叹气，“大圣举棒要打我，把我吓得脑子都不好用了。我忘了让法师揭压帖，现在拿什么回去复命呢？总不能把三藏法师叫回来，让他再揭一次帖，那不成了故意找茬！” “嗨！多大点事啊！孙悟空被唐三藏救出来，你分内的差事已经办完了啊！不就是差一张帖子嘛！佛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的！” “唉，也许吧！只能这样空手回去了！” 太白金星感叹道，“这位三藏法师有点意思，不嗔不怒，称得上是得道高僧了。” “没错，他还把口粮送给咱们了，只因那是他亲手种的米，他人还怪实诚的！” “说起来，我与他早该见面的。他刚走出大唐边境，我就跟着他，一直暗中保护。我寻思着他一个凡人，遇到豺狼虎豹还不得被吃了！我得找个机会保护他，显示神仙的灵验啊！结果你猜怎么着？” 使者愣愣地问：“怎么着？” “他遇着老虎，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举着禅杖就冲上去了！哎呦！那老虎被打的呀！夹着尾巴就逃，唐长老追在后头，追出去老远！我都怕他造杀孽，差点就飞下云端去救老虎了！” 使者大为惊奇，“嚯！看不出啊！这法师长得俊秀文弱，还挺有两下子！” “何止是有两下，我看他比寻常的武夫猎户都要厉害！但凡他柔弱一点，遇到那处理不了的麻烦，我都不至于跟到这啊！” “咦？你说他用禅杖打老虎，可是他今早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禅杖啊！” 太白金星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没有！那禅杖去哪儿了？” 使者带着满腹疑惑回大雷音寺复命，他刚跪下禀报，佛祖就打断了他。 “不必再说，此事我已经知晓，你退下吧！” 使者知道自己这差事办的不漂亮，他见佛祖没有怪罪，心中庆幸，赶紧退出大殿。 佛祖伸手，不多时一张金色压帖从外面飘进来，落进他手里。 他对立在右侧的观音菩萨笑道：“你可知道，孙悟空是怎么出来的吗？” 菩萨答道：“自然是唐三藏揭了压帖！” 佛祖笑着摇头，“唐三藏把你送的锡杖熔了，炼成一柄铁锹，挖凿了一夜，硬生生把孙悟空挖出来的。” 饶是菩萨见多识广，听到这么离谱的事也是呆了好一会儿。 “他……他怎么敢把锡杖熔了！”菩萨都气笑了。 她想起水陆大会那日，玄奘坐在人群后面，抻着脖子，微张着嘴看热闹的傻样。 她忍不住骂道：“舍近求远，真是个榆木脑袋！我真不知该夸他有力气，还是夸他有毅力，他一个凡人，怎么把山凿开的呢？” “他是命定的取经人，那山上的咒防得了别人，防不了他。再有那根锡杖是我交给你，你又转交给取经人的，那本是我的东西，自然挖的动我的山。” 佛祖想了想，吩咐菩萨再往东边跑一趟。 “你之前说过，取经人木讷，不通人情世故，你去提点提点，话说的透彻些，免得那唐三藏听不懂暗示。再有，孙悟空野性难驯，他未必肯守我佛门的清规戒律，唐三藏管不住他，你去帮帮忙。我赐你三个紧箍，外加咒语三篇，你见机行事。” “是，弟子领命！” 翻过五指山，后面渐渐有了路，旅途变得轻松许多，玄奘师徒也有了谈兴。 孙悟空问道：“师父，你把我救出来，怎么不问问我的来历？也不问问我有什么本事？你就不好奇？” “我好奇。”玄奘随口敷衍。 事实上猴哥的故事他烂熟于心，别说穿越一次，就是穿越八次十次他也记得齐天大圣。有些人是可以随意遗忘的，比如他那爱装逼又傻逼的领导，有些人是无法忘却的，比如美强惨的猴哥。 “好奇还不问？你可真沉得住气！” 玄奘笑道：“你愿意说，我自然愿意听，如果不愿意说，那就算了。菩萨让你做我的徒弟，我却觉得自己无才无德，没什么能教你的。与其说是师徒关系，不如说我们是同路人，咱俩一起搭个伴，相互帮助，相互体谅。” 孙悟空不自在地挠挠后脑勺，觉得玄奘人还怪好的，特别善解人意。 “俺老孙的过去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生在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我天生天养，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孙悟空的故事无论听多少遍都不回腻，玄奘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途径一处山谷，刚走到一半，一群土匪从两侧山林里冲出来，截断他们前后的路，把两人一马围了起来。 孙悟空刚讲到自己从太上老君丹炉里蹦出来，练就了火眼金睛，说的正高兴，这群土匪冲出来喊打喊杀，惹得他很是不快。 他取出金箍棒恶狠狠地骂道：“敢挡我的路，你们找死！” 土匪很是凶悍，并不怕他。 “看你猴头猴脸的怪模样，你是刚化形的小妖怪吧？”领头的刀疤脸呵呵冷笑，“妖怪我们也杀过不少，乖乖把行李马匹放下，我能饶你们一命。” “饶我一命？”孙悟空拍着腿，笑得前仰后合，“就凭你，还想饶我一命！师父，你往后退，看我收拾他们！” 玄奘还没应答，孙悟空就甩着金箍棒，把堵在后面的几个土匪敲成肉泥。他抓住玄奘的腰带把他提起来放在远处干净的地方，然后提着棍子，如饿虎扑羊一般冲进人群。 这伙土匪常年杀人，不怕因果报应，不怕妖怪恶鬼，但他们从未见过哪个妖怪杀人这样快，手段这样凶残。他们生不出一丁点反抗的心思，一伙人乱成一团，四处逃窜。 孙悟空像抓小鸡仔似的把这群人撵回来，形势瞬间颠倒，变成了孙悟空包围土匪。 “嘿嘿嘿！俺老孙好不容易出来，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日便跟你们好好耍耍！” “悟空！住手！” 菩萨端着玉净瓶从云端飘下来，她已经看了半天了，孙悟空杀人，唐三藏没有半点反应。她再不出来，孙悟空就要把人杀光了。 “咦？菩萨，你怎么来了？”孙悟空行了个大礼，“正巧您来了，我这里谢过菩萨，多谢您给我找了一个好师父！” 菩萨无奈地说道：“你既认唐三藏做师父，便是我佛门弟子了，为何不守佛门戒律？他们虽是强盗，那也该交给官府，你纵有手段，也不该伤了他们性命。” 这话孙悟空就不爱听了，“他们一看就是惯犯，不知在这里杀过多少人了，便是送交官府，也是一个死罪，我先杀了他们，省了多少事情！还能为枉死的人报仇！” 菩萨怒道：“孙悟空！出家人慈悲为怀，扫地都怕伤了蝼蚁性命，你刚从五指山出来，便不服管教是不是？” 孙悟空撇撇嘴，不敢再犟，菩萨又看向玄奘。 “唐三藏，我命悟空做你徒弟，他在此杀人，你为何不管教？” 孙悟空觉得自己没做错，他扭头也看向玄奘，看师父怎样帮他辩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 6 章 “唐三藏，我命悟空做你徒弟，他在此杀人，你为何不管教？” 面对菩萨的指责，玄奘没有反驳，他双手合十连连点头，“是是是，菩萨说的对，是我管教不力。” 孙悟空立刻恼了，师父竟然不跟他站在一边！ 他完全忘了，他与玄奘相识不过一天的时间，他还没有完全了解玄奘的为人。他只是理所当然以为，他和玄奘是一伙的，他们的想法和言行都应该是一致的。 孙悟空暗自恼怒，菩萨心里也不痛快，玄奘认错态度良好，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孙悟空是你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当对他严加管教，不可使他再造杀孽！” “是是是，都听您的！” 菩萨顿了一下，心里头更觉得怪异。 “罢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不再揪着这事不放，转而问起九环锡杖。 “唐三藏，我送你的禅杖呢？” 玄奘眼睛一亮，献宝似的举起自己的铁锹，“菩萨请看！我把它改成铁锹了！那锡杖果然是个好宝贝，它改成的铁锹坚硬柔韧，能凿山挖土！我凿了那么多石头，它一点磨损都没有！” 菩萨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胸口，“那是我赐给你的禅！杖！谁让你改成铁锹的！” 面对菩萨的指责，玄奘手足无措。 “我……我以为禅杖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我可以自由处置。” 他想了想又道：“要不……我再把它改回禅杖，菩萨你把它拿回去吧！” 看他说话不紧不慢，温温吞吞的样子，菩萨更生气了。 “这是给你的！我把它拿回去干什么？” “可是……您不喜欢铁锹啊！直接拿回去，那也太……” 菩萨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动真怒了。 “唐三藏！禅杖和袈裟都是一种象征，代表着你是被佛祖选中的得道高僧！你到底明不明白！” 禅杖和袈裟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用途。 设想一下，唐三藏去了别的国家，自称是东土大唐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的，然后他穿着袈裟，扛着一柄铁锹，这好看吗？这是圣僧还是农民？简直给佛祖丢人！ 玄奘眼神里还藏着疑惑，但他好像很怕菩萨生气，所以用力点头，什么都答应。 “嗯嗯！我都明白的！多谢菩萨指点！” 菩萨说了半天，好像对牛弹琴，她已经没心思跟玄奘生气了。跟这种蠢人生气，只会让自己也跟着变傻。 “我最后叮嘱你一遍，不许毁了袈裟，至于禅杖……” 菩萨瞟了一眼，厌烦地移开目光。 “禅杖毁了就毁了，只是以后见人，记得把铁锹扔进行李中藏好，不许拿出来丢人！” “是！弟子谨记菩萨教诲！” 菩萨踏上祥云，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变成一颗金色的星消失不见。 玄奘目送她远去，回过头来，看着那些噤若寒蝉的土匪，他又犯起了愁。 “悟空，你说这些人该怎么办呢？” “哼！”孙悟空白他一眼，背过身去。 玄奘挑眉，“你生我的气了？” 孙悟空抱着胳膊冷笑，“这些恶人死不足惜，刚才菩萨教训我，你怎么不帮我说话？” 孙悟空不是一定要玄奘辩论过菩萨，他只想要一个态度！ 玄奘敛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周打下一片阴影。 “没办法，我们要听菩萨的话啊！” 玄奘在行李中翻出一捆麻绳，他把土匪挨个捆起来，准备把他们送交官府。 孙悟空看他一个人忙活，到底是不忍心，最后还是乖乖过来帮忙。 他扯着麻绳勒住土匪的手，用力一扯打了个死结。 土匪大声抱怨：“哎呦！猴和尚，你轻点！” 孙悟空冲他呲牙，土匪混不吝地笑，“怎么，要杀我？菩萨刚刚可是显灵了，你们不能杀生！” 孙悟空气得火冒三丈，他抬手要打，玄奘赶忙冲过来按住他。 “好了，好了，消消气！这里我来处理，你去歇着吧！听我的话，别动怒好吗？” 孙悟空气哼哼地甩开玄奘，牵着马匹径直往前去了。 玄奘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那土匪，土匪冷声道：“看什么看！” 玄奘笑道：“你脸上有道疤。” 说完他拎着绳子去捆下一个土匪，他脸上挂着笑，心中默默说道，我记住你了。 玄奘和孙悟空带着一群土匪往前赶路。这一路上，土匪仗着菩萨显灵，不许和尚杀生，各种作妖放肆。 一会儿走累了，一会儿又渴了，一会儿又饿了，玄奘虽然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但每次都是好言相劝。 孙悟空更加恼怒，但玄奘柔声细语地哄他，他有火也发不出。这股火气憋在心里，差点把他憋炸了。 一行人走到天黑才遇到一户人家，孙悟空上前敲门，开门的老丈提着灯笼，看见他吓了一跳，一边关门一边大喊妖怪。 孙悟空摁住门板，“喊什么喊！我是那两界山底下的石猴，你小时候还给我送过桃子，喂我喝水呢！” 老头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压在山下的大圣，你脸上干净了，又换了身僧袍，我没认出来！真好，真好，恭喜大圣重获自由啊！” 老人家热情地招呼孙悟空进屋，当他得知玄奘是孙悟空的师父后，急忙行礼问好。就是面对那一串土匪，他犹豫了。 让他们进来吧，家里住不下，老头也害怕。不让进来吧，没人看管，他们跑了怎么办？ 玄奘笑道：“他们不必进去，您也不用担心他们会逃。我那徒弟的本事，这些土匪大哥是见识过的，不管逃出多远，我徒弟都会把他们抓回来。没准追捕打斗的时候，手上没个轻重，失手把他们扔下悬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玄奘笑得越发温柔了，“我倒是盼着他们能逃呢！” 土匪们面面相觑，老老实实蹲在门口。 玄奘笑着进了农家小院，缓缓关上大门。 老头家里只有他和一个小孙子，他要准备热茶热饭，玄奘忙拦住他。 “万万不敢麻烦老丈，我们在路上已经吃过干粮，只要有一间屋子睡觉就好了。” 老头想了想点点头，“也是，天色已晚，大圣和师父还是赶紧睡下吧！明日我再好好招待两位！” 老头安排他们住西屋，“这是我儿子儿媳的卧房，他们去城里做工，已经三年没回来了，不过这屋子我一直勤打扫，是很干净的，请二位不要嫌弃。” 玄奘连道不敢，孙悟空甩了鞋子跳到炕上躺下，玄奘看他一眼，笑着送走老头，吹熄了烛火。 孙悟空用力翻身，弄出好大动静，表示自己很生气，很不满。而玄奘那边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睡熟了。 孙悟空直挺挺地坐起来，看着玄奘安静的睡颜，气得抓耳挠腮！ 悔悔悔！恨恨恨！早知道取经这么受气，他还不如烂在五指山底下！ 到了半夜，万物寂静，玄奘突然睁开眼睛。 “悟空，你陪我去茅房好吗？” “哈？”孙悟空满脸嫌弃，“不陪！你自己去！” 玄奘淡淡地说道：“可是外面好黑，我很害怕。” “你少唬我，你从长安独自一人走到这里，你会怕黑？” “以前没有人陪，我就算害怕也只能忍着，现在我有徒弟了啊！” 孙悟空无奈地摇摇头，只能爬起来陪玄奘去上茅房。 两人走到茅房门口，玄奘突然停下。 “悟空，你看这茅房，是旱厕，还没有封顶。” “那又如何？” 玄奘似乎有许多顾虑，“茅厕没有顶，天上的仙人路过不会看见我的屁股吧！说实话，我的屁股长的很圆很白，还是挺好看的。” 孙悟空不理解，但他大为震撼，“……你当仙人脑子有病吗？” 玄奘还是不依不饶，“你会不会那种法术，能隔绝声音的？” “你不是怕看屁股吗？为什么要隔绝声音？” “因为尿尿会有声音，这不太好听。” 孙悟空被他烦的受不了，他抬手掐诀，一道光圈护住这个角落，然后又隐匿不见。 玄奘忽然收了脸上的笑，“现在，不管是神仙还是妖怪，都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说话了？” “是！你快去上茅房吧！烦死了！” 玄奘点了点头，“悟空，你是一个善良又可爱的小猴子，只是太天真了些。你难道没发现，我们一直处于监视之中吗？” 孙悟空愣了一下，急忙抬头望天。 “太白金星，一个神仙，为什么来五指山和一个使者聊天？你打杀土匪，菩萨为什么来的那样巧？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 孙悟空张大了嘴巴，“他们、他们怎么敢，他们凭什么！” “凭他们势力大，凭他们拳头硬。” 玄奘从腕上撸下来一串佛珠慢慢地捻。 “你确实勇武，但凭一己之力，还是无法推翻天庭。而我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和尚，菩萨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不能犟嘴。” 孙悟空对玄奘的怨气全散了，他想起玄奘和菩萨的应答，突然间脑子灵光一闪。 “咦？今天你应对菩萨的话，和教我的话都是一样的啊！对对对，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你这不都是应付的话？师父真狡猾，应付的话，比犟嘴还可恶呢！” 玄奘摇头失笑，“都这个时候了，你才想明白，真是够笨的。回去睡吧！以后切记谨言慎行！” 玄奘往回走，孙悟空乐颠颠地跟着。 “师父，你知不知道，我这法术在哪儿都能使，你不想让人偷听，直接在屋里说不就行了？偏到茅房来！” 玄奘从鼻子里抠出两个棉布团。 “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你闻闻臭味。”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 7 章 玄奘叮嘱孙悟空谨言慎行，但是小猴子活泼，此时此刻他不想乖乖睡觉。 孙悟空再次掐诀，隔绝外面的视线。 “师父，我发现你这个人表里不一啊！” 玄奘闭着眼睛酝酿睡意，他随口敷衍，“是，你说的对，这都让你发现了，真厉害。” “啧，你又拿套话来敷衍！我已经学会了你那套，你可糊弄不了我！” 玄奘抿嘴笑，并不理会他。 孙悟空也不需要他接话茬，他自己就能唠得很嗨！ “我刚开始以为你是一个古板木讷的好人，没想到你蔫坏蔫坏的。取经着实没什么意思，但是跟你在一起还挺好玩的！只不过，一直让人监视着，不是个长久之法！要不，俺老孙去如来那里闹一场，让他把监视的人都撤掉！” 玄奘无奈地睁开眼，“别说傻话了，你说你被监视了，证据呢？人家就说是路过，你能如何？” 孙悟空腾地一下翻身坐起来，“难道就这么算了？就让他们把咱俩当犯人似的看着？哼，这与待在五指山下有什么区别！” 他想了想拍着大腿说道：“俺老孙不受这鸟气！我不要当什么取经人了，我要回花果山去！师父，你也别留在这受气，你跟着俺一起回去，咱俩一起做妖王！我是美猴王，你就是……你就是圣僧王吧！” 玄奘摇头嗤笑，“说王不说吧，幸福你我他。谢谢你啊！天真无邪的小猴子，竟然愿意把大王的位置分我一半。” 孙悟空拍着手笑道：“哈哈哈，我也是服了你，天上地下你打听打听，谁敢三番五次说我天真无邪，要是天上的神仙听见你这话，他们眼珠子都能瞪出来！师父，你别婆婆妈妈，你给个痛快话，跟不跟我走！” 玄奘微微叹了口气，“我不走，你也走不了。取经人是很久以前就定好的，我们想逃，逃不掉，别人想做取经人又做不了。这是一场盛大的演出，幕后之人对这场戏有极高的要求，主角必须是他选定的，故事情节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发展。 我只想把这个差事混完，不过十年八年的功夫，我还忍的了。悟空，你可以试着离开，但结果不会如你所愿。我敢打赌，你刚离开就会有人过来劝你，先来软的，如果不行，再来硬的，总之一定要你回心转意。” 孙悟空将信将疑，“不管是好是歹，我先试过再说！” 玄奘一挺身也坐了起来，“想试就试吧！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若是当真如我所说，有人来劝你了，你便做出听劝的样子立刻回来，不要硬犟。我知道你有本事，不怕他们来硬的，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且回来，咱们从长计议。” “师父忒小看我了，我可不是一根筋的大傻子！” 师徒俩假装争吵，住在东屋的老丈都被吵醒了，他举着烛台过来劝架。 “长老，大圣，怎么吵起来了？多大的事啊，值得你们吵成这样？” 孙悟空摔门出去，“你休要管！这经文我是取不了了，我这就回花果山去！” 孙悟空翻身腾云而起，老丈追出去喊，“大圣，大圣你别冲动啊！” 玄奘披上衣服跟出来，“老人家，别管他了，你回去睡吧！” 老头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最喜欢绕远路去大圣身边打柴，听他讲大闹天宫的故事。知道他从山底出来，我真为他高兴。只是大圣任性了点，跟着大唐圣僧去取经有什么不好？等你们回来，唐王肯定喜欢，到时候为官做宰的，不比在山林里当野妖怪强吗？唉，我真搞不懂他！” 听到这话玄奘直想笑，老头是好心，在他看来，取经是有前途的，去大唐做官是顶顶好的事情。 “老人家，我之蜜糖，彼之□□，那些都是很好的，只是我们偏偏不喜欢。” “唉，法师说的对，过日子最要紧的还得是自己愿意。” 玄奘和老头立在院中，夜风吹过，拂起玄奘单薄的外衣。 玄奘想起金山寺金灿灿的麦田，想起他种的果树，想起他做的木头收割机。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一个凡人，种一辈子地，可惜世事无常，不能遂人愿。 他一直用俗家名字，当他得知自己就是取经和尚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势单力薄，无处借力。师父虽然厉害，但玄奘感觉得到，他行动受限，不然以他的暴脾气，早就帮玄奘把这事挡回去了。 玄奘仰头望天，只盼着取经这事能早点糊弄完，等经书取回来，他就自由了。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老头惊呼。 “糟了！那些土匪看见大圣赌气走了！” 土匪呼喝着在外头踹门，薄薄的门扉吱呀乱响，看样子禁不住多长时间了，老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完了！完了！他们要来杀我们了！” 玄奘扶住老头的肩膀，把他送回屋里。 “看好孩子，捂住他的耳朵，别让孩子受了惊吓。老人家放心，贫僧在寺里是武僧，对付几个土匪还是行的。” 安抚好老人和孩子，玄奘来到院中，翻身跳上院墙。 “别踹了！你们几个，实在不聪明。”玄奘敛着眸子，遮住眼中幽暗的光，“自从取经后，我心情就不好，你们应该逃的，为什么要解开绳子，过来杀人呢？” “臭和尚！那臭猴子已经走了，我看谁还能救你！” 玄奘跳下墙，抬起膝盖顶在说话那人的肚子上，他反手甩出佛珠，又勒住另一个人的脖子，把他扯过来摁倒在地。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情，我是个武僧，我与猴子认识不过两天，我是独自一人从大唐走到这里。” 土匪们有些见识，玄奘动作利落，一看就是经常动武的练家子。土匪们知道他不好惹，扔下两个同伴转身就逃。 玄奘看看被扔下的两个土匪，抬手卸了他们的胳膊。 “放心，别怕，我这就带你们与同伴汇合。” 玄奘一只手提着一个土匪，他双腿狂奔，速度快的像是在地面上飘。同伴们的哀嚎声越来越近，土匪们心惊胆寒。 玄奘像驱赶家禽似的，把他们撵到一起，如果有人跑的太偏，他就把手里的土匪当暗器扔出去，这个扔了，先不必捡，再顺手抓一个就是了。 就这样，一群土匪在一处密林汇合，玄奘还没认真打，他们一个个就倒在地上，脸上身上带了许多伤。 密林幽暗，玄奘学着孙悟空的样子掐了个诀，成功设了一个结界。 “我总跟我的徒弟说，你太天真，他是不服气的。他只知道，妖魔凶残，其实人类也不遑多让，甚至比妖魔更厉害。菩萨不许我杀生，我听她的话，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挑战我的耐心。” 玄奘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匕首，慢慢靠近这群土匪。 “这世上有一种刑罚，叫做凌迟，行刑者将犯人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直到把犯人割成一个骨头架子。这是一个手艺活，有人曾做到割三四千刀，而犯人不死。” 玄奘从地上拉起一个刀疤脸，“我昨天说过，我记住你了。今天，就请你做个示范吧！” 刀疤脸吓得浑身战栗，“法师，圣僧，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洗心革面，我从新做人，我愿意跟随法师修行做善事，我愿意忏悔我的罪孽！求圣僧饶我一命！” 玄奘温柔地笑，“确实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不过你运气不好，求错了人，我不是圣僧啊！” 他慢慢举起刀，“今晚无风无月，无神无佛，你可以大声哀嚎，我会仔细倾听。” 说罢，刀子落下，一声哀嚎响彻树林。乌云遮住细细的月牙，天地间一点亮光都没有了。 孙悟空离开没多久，突然想起农家小院外头的土匪。他翻身落地，正好落在东海边上。 “糟糕糟糕，俺老孙忘了那些土匪了！师父虽然力气大，但看他老实乖巧的样子，应该不会打架。唉，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孙悟空刚要返回去，正巧东海龙王从海里出来拦住了他。 “哎呦！这不是孙大圣嘛！您这是……从五指山底下出来了？恭喜恭喜啊！” 孙悟空还要去救师父，哪有时间跟他闲聊，他像连珠炮似的说道。 “是，东土大唐取经的和尚把我救出来我认他做师父但是他和菩萨不许我杀人，我不高兴又跑出来了我要回花果山，你有话快说我还有急事！” 东海龙王愣了一下，这是被关久了，关出后遗症了？怎么说话语速这样快！ “呃……大圣啊！我劝你一句，要是说的不对，你别恼。你若不保唐僧，不做取经人，你到底是个妖怪，不能修成正果……” “好好好，我听你的劝了，这就回去了！” 不等东海龙王说完，孙悟空翻身又跑了。 龙王心中不解，“我说话，这么好使吗？” 孙悟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他回到农家小院，院门歪歪扭扭，差一点就要倒了，屋子里，老头和小孩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孙悟空急忙出去找师父，他找了半天，总算找到那一处密林。 林子里，血腥味浓的化不开。孙悟空看见玄奘握着匕首，一点一点割着土匪的肉。 割完一刀，他再用火折子烧一烧匕首，把伤口烫熟，免得流出太多血。 玄奘漫不经心的转过身，雪白的脸颊和僧衣上都沾着飞溅出来的血滴。 “呦，回来啦！挺快的嘛！” 他唇角带着笑，脸上沾着血，眼神比万年不化的冰雪还冷。 孙悟空心里冒出两个字，妖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 8 章 玄奘扯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指。他长身玉立，一举一动端庄斯文，但孙悟空却觉得，他比自己见过的女妖精还要……妖冶。 “正好你回来了，过来帮我收尾吧！” 孙悟空急忙设了一个结界，这要是让监视的人看见，那还得了？ 玄奘抬手往天上点了一下，一个淡蓝色的结界闪了闪。 “放心，我在动手前已经做了准备。” “师父也会这个法术？” 玄奘淡笑，“你不是使过两次吗？” 孙悟空心里嘀咕，我使过你就记住了？ 玄奘回去后洗干净身上的血迹，安抚好屋子里瑟瑟发抖的老人和小孩。等孙悟空收拾完首尾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玄奘准备好早饭，还煮了一大锅安神汤。 老头见孙悟空回来了，急忙上前询问。 “大圣，那些强盗呢？” 孙悟空指了指外面，“全在地上躺着呢！” 老头探头往外看，土匪一个个鼻青脸肿，他们全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老头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来。 “法师，大圣……这是你们打的？” 孙悟空看向玄奘，玄奘纯良地笑笑。 “老人家，你看我像好勇斗狠之徒吗？” 老头恍然，“肯定是大圣打的！法师昨晚先引开土匪，苦苦与他们周旋，待大圣回来后，才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我就说嘛！那些人被打得那样惨，只有大圣凶残能干出这种事。” 玄奘从容地给他们盛安神汤，“是，悟空是很凶残的。” 孙悟空：……你要不要听听你讲的是什么话！ “老人家，你和孩子喝点安神汤定定神吧！一会儿再去补个觉！这里有我们看着，绝不会让土匪为祸乡里。” 玄奘给自己也盛了碗安神汤，低着头慢慢啜饮。孙悟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玄奘挑眉。 “怎么了？我不能喝安神汤吗？” 老丈忙道：“怎么喝不得？法师也受了好大的惊吓呀！” 孙悟空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闭上。 他愤愤地背过身去，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吃完早饭，玄奘回屋取了一个钱袋子交给老伯。 “老人家，这里面有两个五十两的银锭子，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和铜钱。我想买下你家的屋舍田地，让悟空护送你们爷孙进城，和儿子儿媳团聚，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我当然愿意！”老头激动地眼圈都红了，“不过这钱我不能要！太多了！再者你们还得往西去呢？这房子你们买回去也没用处。” “我有用处的，老人家只管把房子土地卖给我就是了。如果村里还有想卖房卖地的，你只管带过来，也是同样的价格，有多少我买多少。你放心，我有钱，我是大唐皇帝的结拜兄弟。” 最后这句话很有分量，村民们得知大唐御弟要买房买地，原本不愿离开故土的人都带着房契地契过来了。 众人依次签字画押，还有村民给玄奘行大礼。 “圣僧，大唐皇帝是想用这种方式，把这里变成大唐国土吗？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大唐子民了吗？” 玄奘没想到花钱还会产生外交后果，他郑重声明，“这是我个人行为，与大唐皇帝无关。” 签好了契约，村民们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玄奘把所有契约交给孙悟空，让他送老人家进城，顺便去官府做个报备。村民们听说老头这里有人护送，全都凑了过来，想蹭个免费保镖。 就这样，孙悟空黑着脸护送着村里的男女老少进城了。整个村庄空了下来，玄奘根据自己学过的阵法知识，在村子外围移花接木，布置了一个迷阵，哪怕是神仙来了，进了迷阵也难找到村落。 玄奘没有杀那些土匪，但也没那个闲心伺候他们。他扔给土匪一些粮食，让他们自己找空屋子住下。玄奘的态度很明确，能活的自己想办法活，别指望他大发善心。 土匪们生命力很顽强，等孙悟空回来，土匪们已经挣扎着下地收菜了。 孙悟空完成师父交代的事情，驾云回来在天上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村落，最后还是玄奘把他接进去的。 “跑这一趟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我去地里收菜。” “收菜？”孙悟空惊奇地说道，“师父为什么要收菜？对了，外头的迷阵也是你弄的吗？” “嗯，设个迷阵，省的那些土匪逃了。天气转凉，眼看着秋天了，也该做些腌菜了。那些土匪也在收菜，可惜笨手笨脚的，看着让人生气。” 孙悟空心下好奇，便跟着玄奘一起下了地。 土匪们的伤还没好透，一个个或捂着心口，或扶着腰背，艰难挣扎着干农活。 玄奘不满地‘啧’了一声，土匪们身上一僵，不由自主加快动作。 玄奘对悟空说道：“白菜可以腌成咸白菜，也可以腌成酸白菜，等到了冬天，走在路上没有菜吃，你就回来取一些。” 孙悟空又黑了脸，“你拿我当什么？” 玄奘心中默答：快递员…… 玄奘不答话，撸起袖子弯腰收菜。孙悟空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心中越发惊奇。 “师父，真看不出啊！你会打人，会布迷阵，居然还会收菜，你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玄奘脑子里冒出一句话，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身上一抖，赶紧把这句话甩出脑海。 “别啰嗦了，你要是不想休息就过来帮我干活！” 玄奘动作利落，白菜拔出来砍掉根，扒掉烂了枯了的叶子，然后整整齐齐码在一起。 “种地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把种子撒进地里，看着它生根发芽，之后也不能闲着，你得间苗除草。不同的植物习性不同，你可能还得搭架子，帮助它往上攀爬，开花结果。 有人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话不算太准确。种地是老天爷赏饭吃，作物需要阳光雨露，但又不能太多，一定要风调雨顺才好。在我看来，种地也是一种与天地搏斗的过程。可能你付出全部努力，最后还是颗粒无收，如果侥幸能胜过天，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值得为此高兴一整年。” 玄奘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心中溢满丰收的喜悦。他离开大唐后，再没机会种地，如今能喜获丰收，真是太幸运了。 他完全没有算计，这些幸运是用一个又一个的五十两银锭子买下的。 孙悟空扁着嘴，忽然气哼哼地把白菜摔在地上。 玄奘不悦地看着他，孙悟空嚷道：“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我主动给你做徒弟那日，你都没笑得这么欢！这还有没有天理！” 玄奘冷声道：“把白菜捡起来。” 孙悟空梗着脖子，心里有点委屈，他会七十二变和筋斗云，手中金箍棒能撼动天地，结果还比不上一颗菜！亏他还以为找到了伯乐！结果人家是白菜的伯乐！ 玄奘忍着气把白菜捡起来，孙悟空愤愤不平地回去休息，师徒俩就因为这点小事开启冷战。 玄奘在村子里待了很久，直到忙完了秋收，贮存好过冬的粮食，此地飘起第一场雪，他才带着孙悟空离开。 因为一颗白菜，师徒之间冷冷淡淡的，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但是做饭的时候，玄奘会记得多做一份，孙悟空晚上盖窝棚铺床，也不会落下玄奘的被窝。 两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往前走。 这一日天降大雪，路滑难行，正巧前面路边有个茶棚，玄奘二人便牵着马去茶棚歇一歇。 做生意的是一个老头，他招呼着玄奘二人去炉边坐，还给他们端来滚烫的粗茶。 玄奘笑道：“老人家辛苦，这个天气还出来摆茶摊。” 老头笑道：“没法子，家里没有别的营生。下雪虽冷，但若是遇到商队，反而会比天气好的时候赚得多！” 两人聊了起来，孙悟空在一旁闷闷地喝茶。 “你们是和尚吧！这样的天气出来做什么？” 玄奘笑道：“我们去西天大雷音寺求取经文。” “哦！那可辛苦了！不过取回经文，普度众生，那可是功德无量啊！”老人家想了想，翻出一个包袱放在桌上。 他打开布包，里面有一件新衣服，还有一顶花帽子。 “这本是我儿子的东西，他也做了和尚，可惜他福薄，得了一场急病就去了。”老伯擦了擦眼泪，“你们光耀佛门，做的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这衣服和帽子就送给你们吧！” 老头把衣裳帽子往孙悟空身边推了推，“小师傅，你不要闷闷不乐的！我看你年轻，这衣裳帽子你穿了正正合适。” 听到老头夸自己年轻，孙悟空觉得好笑，他看那花帽着实可爱，抓起来就要戴在头上。 一只白皙的手握住孙悟空的胳膊，玄奘冷着脸，把花帽抢了过来。 老头笑道：“你这师父，怎么和徒弟抢衣服穿？” “我们并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他也没有称呼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师父，他是徒弟？” 玄奘抬起头，神色冰冷。 “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下去。我不明白，你们有那么多聪明人，为何用这种低劣的手段！你要用人，偏要把人变成狗，这是什么道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 9 章 玄奘攥着花帽子，心中怒火中烧。 那老头一副被冤枉的样子，犹自愤愤不平。 “你们好不讲道理！我好心好意送你们衣帽，你们居然疑心我使坏！我一个糟老头子，我便是存了坏心，你们身强力壮的，我能如何？” 老头收起包裹，还要去抢玄奘手里的帽子，“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送了行了吧！东西还我！” 玄奘拿着帽子并不躲，孙悟空召出金箍棒顶在老头喉咙前。 “别动！我心情不好，手上可没有准头！” 玄奘摆弄着花帽，试图发现里面的玄机。 老头并不慌张，玄奘一个凡人，他肉眼凡胎，便是琢磨一辈子也破解不了帽子上的障眼法。 他不肯暴露身份，还在兢兢业业地表演。 “我知道了，你们冒着大雪赶路，是图财对不对？” 老头指了指后面的钱箱子，“那是我所有的钱了，你们都拿去，这棚子里的东西，你们看上什么就拿什么，只要留我一命！” 玄奘冷笑，“别演了，演技太差，看得我眼睛疼。下次再演受害者，记得要浑身打哆嗦，说话的时候要涕泪横流，求劫匪饶命的时候……记得要跪下！” 玄奘把帽子扔在地上，抓起铁锹哐哐乱砸。 布料很快被铲得粉碎，孙悟空问道：“师父，这帽子上有障眼法，你这么弄能行吗？” “悟空，今日为师教你一招，有些法术确实需要相应的术去解，但还有一句话，叫一力降十会！” 话音一落，玄奘用力落下一铲，三人都听见叮的一声，碎布消失不见，地上只有一个明晃晃金闪闪的圈。 玄奘把圈子捡起来，孙悟空气得呲牙，恶狠狠地把金箍棒往前一怼。 “你们竟敢暗害俺老孙！” 老头被怼得心口一痛，此时此刻进退两难。 他万万没想到玄奘竟然能破了他的障眼法，物证已经摆在这了，他不能抵赖。要不表明身份？那也不成！今日他已经陷入被动，表明身份后，他的威慑力大大降低，以后见了这师徒就难说话了。 老头垂着眼不吭声。 玄奘拎着圈子晃了晃，“休想把黑锅推到妖魔身上去，这明显是佛家的东西！这圈子藏在帽子里，悟空戴上会怎样？你不肯说，不妨我们来猜一猜。只怕是见肉生根，孙悟空做事稍稍不如你们的意，你们就要这圈子勒进他骨头里！我说的是也不是！” 老头无奈叹气，“玄奘法师，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孙悟空性情爆裂，反复无常，你管不住他。有了这紧箍咒，你就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把他像狗一样拴起来！” 玄奘紧紧握着圈子，拳头微抖，骨节泛白。他呵呵冷笑，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要我们诚心取经，你知不知道诚心是什么意思？对你们来说，诚心就是用这种法子养忠心的狗吗？我问你，这和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老头怒道：“玄奘法师！注意你的言辞！” 孙悟空又把棍子往前怼了怼，“注意你的态度！” 玄奘深吸两口气，勉强稳住情绪，“你不肯显露真身，那么我们再来猜猜你的身份。” 老头心里一紧，“我不过是一个跑腿的，没什么身份。” “是吗？你要是真没什么身份，我可让孙悟空打你了。” 老头僵住了，他当然不可能站在那里让孙悟空打，他刚要逃就听玄奘喊道。 “观音菩萨！” 老头慌了，差点就要问他，你怎么猜到的！ 玄奘走近了一些说道：“满天神佛，我只见过太白金星，看守孙悟空的使者，还有观音菩萨。太白金星是路过，使者差事已经了结，只有观音菩萨反复出现。去长安的是她，不许悟空杀生的是她，如今来送这狗圈的，也只能是她了。不过……” 玄奘又改了口风，“不过菩萨贵人事忙，只怕不会来这荒山野岭演戏，我想，你是菩萨的徒弟，木吒吧！” 老头松了口气，他幻化成木吒的样子，拱手施礼。 “是我自作主张，此事与菩萨无关，得罪之处，请圣僧海涵。” “好你个木吒，我不曾得罪过你，你竟要如此害我！”孙悟空举棒就打，玄奘也不拦着，任谁被这样对待都是要发火的。 两人打了起来，茶棚被搅得粉碎。木吒不想多做纠缠，他冲孙悟空喊道。 “你师父肉体凡胎，咱们再打下去，波及到你师父，他可是要受伤流血的！” 孙悟空回头看玄奘，他身上只沾了些木屑，倒是没有受伤。 玄奘冲他招招手，“悟空，回来吧！便是打翻了天也没什么结果，不如聊聊赔偿的问题。” 玄奘把掀翻的桌子扶起来，坐在现场唯一完好的凳子上，孙悟空站在玄奘身后给他撑腰。 木吒无处可坐，只能站在玄奘对面，这样站着，就显得弱势。 “首先，我们需要一句道歉。” “孙大圣，对不住了。”木吒硬邦邦地站着，随意拱拱手。 玄奘冷笑，“我没有看到诚意。” 木吒不悦地抿嘴，深深弯腰向孙悟空作揖。 “孙大圣，是我做错了事，我给你道歉，请大圣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孙悟空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木吒脸色更加难看。 玄奘：“看来悟空并不愿意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没关系，你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来补偿。” 木吒想了想，赠予孙悟空三根毫毛。 “这是三根救命毫毛，今后遇到危难之际，它们会救你一命。” 这本来就是给孙悟空准备的，他原本的打算是先诓孙悟空把金箍戴上，再用三根毫毛安抚他。 玄奘让孙悟空把东西收了，“只有这个，还不够。” 木吒不悦地说道：“我跟着菩萨修行，哪有那么多私房？只有这个还算拿得出手，你再要也没了。” 玄奘淡淡地说道：“我要菩萨手里的宝瓶和插在里面的柳条。” 木吒大惊，“你疯了！” “你可以当我疯了，也可以当我傻了，总之，你不把东西交出来，我便让悟空带我上天入地钻大海，到处交朋友乱说话。我这人嘴巴很甜，我想那些神仙会很乐意听我讲故事的。” 玄奘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你不给东西，我就去造谣。天庭和西方虽然关系友好，但毕竟不是一伙的，玄奘亲自散播谣言，天庭那边的神仙只会传的更离谱，到时候取经真的成了笑话了。 木吒强忍住怒气，他一步没算到就落了下风，让玄奘占据了主动。 孙悟空笑道：“我在天庭的时候闲着没事干，整日整日的闲逛，天庭的神仙我都认识，如今我出来了，也该去会会朋友！” 木吒取出一个白玉瓶砸在桌上，“这是菩萨净瓶里的仙脂露，我只有这个。” 玄奘把玉瓶接过来，“太少，不够。” 木吒气得咬牙，又砸出来两瓶，“这下够了吧！” 玄奘收了东西，木吒警告道：“这次的事完全是我自作主张，与菩萨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收了东西，便再不能提起！把圈子还我吧！” 玄奘笑道：“什么圈子？你是卖茶的老伯，我们是单纯无害的取经人，我可以给你几文钱的茶钱，别的我可不知道。” 木吒深深看他一眼，“很好，我以为你木讷不通人情，没想到是我们看走了眼！” 玄奘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多谢木吒行者夸奖，我也要告诉你一句话。我徒弟做事全凭他的意愿，他爱取经就取，不爱取经就走，我自会管教他，轮不到别人插手。” 木吒冷哼一声，“法师不要太自信，你身边带着一只狼，小心为狼所害。” 说完他身体渐渐消散，天空飘落的鹅毛大雪也渐渐停了。 玄奘招呼孙悟空牵马，“我们上路，今天扯破了脸，往后须得更加小心。” 孙悟空心里暖洋洋的，他扭扭捏捏地上前道谢。 “多谢师父护着我，为了我，你把菩萨都得罪了。” 他长了五百多岁，结交过许多朋友，认识许多神仙妖怪，他们夸他有本领，愿意和他喝酒作乐，但只有玄奘挡在他前面维护他。便是另一个细心教导他的师父，也在他学成后赶走了他。 玄奘挑眉，“哎呦！还不算太笨，你居然猜到她是菩萨！” “这有什么难猜的？木吒可没那个胆子自作主张，他也拿不出这样的宝贝。今天不过是顾忌着体面，大家伙一起装聋作哑罢了！” 玄奘笑了起来，“你心里清楚就好！你别嫌我懦弱，只知道威胁人换好处，我这个人做事风格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一击制敌的本钱，我不会轻举妄动。” 孙悟空急道：“那师父岂不是为了我，坏了你的大计！” “嗨，我哪有什么大计！我原本的计划就是混日子！只是从今往后，我不能这么混着了，得想个法子，让你我有些自保之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 10 章 师徒二人赶了几日路，来到一座小城。今日是初五，小城里有集市，摆摊的从城门口一直绵延到主街上。 孙悟空已经很久没有瞧过这样的热闹了，他性子活泼好动，一会儿蹦到这里摸摸地摊上的泥人，一会儿跳到路对面看人家煮面条，没有片刻安静。 玄奘看见了觉得好笑，这猴子五百多岁了，还像小孩似的。 前面的小摊子在卖鲁班锁、七巧板等小玩具，孙悟空站在旁边就走不动道了。 他看着摊主摆弄鲁班锁连连惊呼，“哦！还能这样！咦，你怎么把它们转进去的，再转一次我看看！” 摊主笑道：“你买两个回去自己琢磨嘛！” 孙悟空挠挠头就要走，玄奘上前放下几个铜板。 “大唐的钱能用吗？” 摊主道：“能的！回头我换给商队就行了！” 玄奘冲孙悟空笑，“去吧！去挑几个喜欢的。” 孙悟空有些腼腆，他抱着胳膊装酷，“这都是小孩子玩的，我才不要。” 玄奘板着脸，“胡说！这都是老年人玩的，免得上了岁数，人变得痴傻。你都五百多岁了，也到了玩这个的年纪了！” 孙悟空：“……” 最后五百岁老人孙悟空还是选了几个小玩意装进兜里，他直直往前走，目不斜视，表示自己再不会被集市诱惑了。 玄奘解开钱袋，数了数里面装着的钱，最后拿出几块散碎银子，剩下的连着钱袋一起递给孙悟空。 “喏，这个给你，拿着吧！” 孙悟空激动起来，“师父把钱袋子交给我，以后便是我来管家了？” “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梦话！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零花钱？”孙悟空接过钱袋，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收到过零花钱。 玄奘叹道：“之前是我疏忽了，咱们总在荒山野岭里待着，我忘了你也需要钱了。” “我跟着师父，不需要钱！师父把钱袋子收回去吧！前路还长着呢！咱们得省着花！” “长者赐不可辞，一点零花钱而已，给了你，你就乖乖拿着！咱们在凡间生活，怎么会不需要钱呢？每到换季，你得买点衣裳鞋袜；看到有趣的小玩意，你可以买回来高兴高兴；再不济看见喜欢的食物，你可以买一点打打牙祭。为师是个财主，你花不穷我，就算穷了也没关系，为师自有来钱的办法。” 比如说派快递员，也就是你，飞回大唐找我干哥哥要钱。 孙悟空并不知道玄奘的想法，要是知道了恐怕得啐他一口。此时此刻他很感动，觉得师父真心疼他。 “师父，你放心，我会省着花的！” 玄奘再次强调，“不用省！一会儿咱们去住最贵的客栈，吃最贵的素斋！” 旁边的商贩嘀咕一句，“狗和尚……” 孙悟空耳朵尖，立刻揪住他的衣裳。 “你说什么！” 孙悟空毛头毛脸凶神恶煞的，小贩吓得腿肚子转筋。 “小人……小人知错了，我不是想骂你们，我是……”小贩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我是恨啊！我们这里有个观音禅院，那老院主是个老不死的，变着法的敛财！我家中父母妻子都信他的话，一年不知给他送去多少财物。” 孙悟空放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恨那老院主便恨，别拉扯别人！再敢嘴里不干不净，我把你肠子掏出来！” 小贩连道不敢，孙悟空白他一眼，抱着钱袋子继续在街上乱逛。 他观察着别人买东西的样子，无师自通学会了讲价。最后他给自己买了几件成衣，还给玄奘买了一个小锄头。 玄奘哭笑不得，“这是花锄，小巧玲珑的，家里种花，用它锄掉花盆里的草，我拿着它能干什么？” 孙悟空坏笑，“师父不是爱种地吗？你平时骑在马上，拿着花锄划拉两下，过过干瘾，解解闷啊！嘿嘿嘿！” 玄奘无奈地笑，“好吧！为师就收下这份充满孝心的礼物，多谢了！” “两位法师，要不要住店啊！”一个伙计从旁边的客栈冲了出来，“我们客栈是全城最大的客栈，什么样的房间都有！我们这还有上好的草料，马棚也是极干净的！” 孙悟空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住店？” “瞧您这话说的！我是做伙计的，这点眼力总是有的，你们一个俊，一个丑，这么显眼……呃，我是说，你们一看就是外地来的，还牵着马带着行李，那进了城，肯定要住店休息的啊！” 玄奘想了想说道：“我改了主意，想去观音禅院借宿。” 伙计连连摆手，“法师听我一句劝，那观音禅院去不得！那里的和尚眼睛长在脑瓜顶，你们去了要受气的！你不如花点钱住我家客栈，今日客栈里头没啥客人，不管你要热水洗澡，还是要热茶热饭，我们都能及时给你送来，你去禅院就不一定了。” 孙悟空说道：“我不想去禅院住。” 因为菩萨设计他戴金箍，他对观音两个字没好感。 玄奘：“要不……你在客栈住，我去禅院。” “那怎么能行！我得跟在师父身边保护你！” 玄奘挑眉，孙悟空想起他钝刀子割人的样子立刻改口。 “我得去保护别的和尚，免得他们被你打死。” 伙计叹道：“既然二位执意要去，那我便不拦了。只是你们换一件好点的衣服吧！那些和尚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你们这样是要被瞧不起的。” 玄奘谢过伙计的好意，他淡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们不怕被瞧不起，如果他们实在过分，我可以把他们打的爹妈都认不出。” 伙计：“……失敬了，两位英雄且请吧！” 幸好你们不住我家客栈，不然我还真是提心吊胆。 师徒二人穿过小城去了城外，大约走了五六里地就看见了那处观音禅院。 禅院层层楼阁，处处亭台，正门外的道路两旁种植着松柏，看着气派得很。 玄奘对孙悟空说道：“对不住，本来说好了要带你住上好客栈的。” 孙悟空笑道：“师父太客气，我知道你想探探这禅院的虚实。咱们住客栈的日子还多着呢，不差这一次！” 玄奘上前敲门，开门的和尚听说他是东土大唐来的，立刻去禀报老院主。 玄奘他们在门口等着，没过多久里面跑出来二三十个和尚，他们列成两队，雁翅一样展开站在大门两边，这排场像是已经排练过千百遍。 两个小和尚扶着一个驼背的老头慢慢走出来，这老头戴的毗卢帽镶着猫眼石，身上的僧衣滚着金边，鞋子上都缝着珍珠宝石，一身装扮华丽极了。 “原来是东土大唐来的圣僧，我是观音禅院的院主，老衲有礼了。” 玄奘客气地还了一礼，老院主问道：“大唐距离此地万里之遥，圣僧为何到此啊？” “我奉大唐皇帝之命，去西天大雷音寺求取大乘佛法经文。” 老院主眼睛一亮，“哦，这么说，圣僧见过大唐皇帝喽？” “自然见过，我是大唐皇帝亲封的御弟。” 老院主的眼睛更亮了，“请圣僧进里面叙话。” 众人进屋落座，小沙弥端上香茶，茶杯和茶盘是一套的，是上等白玉的材质，边沿上缠着金丝。 老院主笑道：“这套茶具是整块白玉的料子挖的，当时请了一个技艺最高超的工匠，那还雕坏了好些呢！” 玄奘礼貌地笑笑，“确实是好东西。” 孙悟空抿了口茶，无聊地抠抠耳朵。 老院主见他们二人反应平平，相信他们是东土大唐的人了，只有见惯了好东西的人才会这样平静。同时他也起了比较之心，他在此处敛财，收集了不少好东西，任大唐怎样富庶，只怕也比不过他！ 老院主笑道：“我啊，活了两百多岁！平常就爱收集一些古玩器皿，只袈裟，我就有七八百件。你是大唐圣僧，又是大唐皇帝的御弟，想必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今日请圣僧帮我掌掌眼，看我的东西，比你大唐的如何。来人！把我的袈裟摆出来，请圣僧鉴赏！” 禅院里的和尚都忙了起来，院子里摆满了衣架，一件又一件华丽的袈裟展开，当真是遍地锦绣。 老院主和寺里的僧人面带得意，孙悟空看见了满心的厌烦。 “师父，快挫挫他们的锐气，什么东西，也敢在咱们面前卖弄！师父，我看你包袱里有一件镶金嵌宝的袈裟，拿出来，给他们开开眼！” 玄奘小声回道：“你急什么，装逼不要太粗暴，你看我的！” 他双手交叉抿了抿嘴，“既然老院主让我点评，那我就不客气了。在我看来，收藏是对美的一种珍藏，是一种很高级的生活情趣！well，我能看出老院主收藏这么多东西，对生活品质是有追求的。” 孙悟空问道：“师父，歪哦，是什么意思？” 玄奘摊开手耸耸肩，“youknow，大唐是一个开放的包容的国家，有很多番邦人过来做生意，我跟他们交流的多了，喜欢在说话中间夹几句番邦话。” 孙悟空悟了，“哦！老院主他们也是番邦人，师父是在照顾他们吧！” 老院主黑了脸，大唐自诩中土大国，其他国家都是‘番邦’，这并不是一个褒义词。 玄奘指了指外面的袈裟，手指乱晃，“whatever，这些袈裟虽然材质好，工艺好，但是在我看来，不够完美，不太……上档次！youknow，一件物品上面承载着匠人的心血，表达着这个工匠的艺术品味。那这些袈裟呢，都太匠气了！什么是匠气！就是没有灵性！” 他支起下颌，露出自己锋利的下颌线。 “那！你们看那件百蝶穿花的袈裟，哦，天呐，花样太俗气了，这是大姑娘小媳妇做裙子爱用的图样啊！再看那件烟色绣祥云的，唉，祥云应该绣成暗纹啊！一定要暗纹，在阳光下晃出来祥云，这才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玄奘恨不得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还试图夹出气泡音。 “不过，老院主能收集这些已经很厉害了，就算是在大唐都是顶尖的收藏者了。” 玄奘假笑着礼貌地夸奖，但是老院主并不觉得开心，他想把这些袈裟都扔进火炉里烧了。 “法师说的头头是道，不知法师可带了什么宝贝，让我们开开眼？”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 11 章 老院主问玄奘可带了什么宝贝，让他们开开眼。 玄奘连连推脱，“唉，出门在外的，便是有宝贝也不能带在身上，不方便。再者我不过是个穷酸和尚，能有什么宝贝呢？” 老院主呵呵冷笑，“法师把我的宝贝袈裟贬的一文不值，你说你没有宝贝，我是不信的，今天一定要让老衲见识见识。” 老院主心想，你又说我匠气，又说我俗气，你若拿不出能折服我的宝贝，这事可不能善了！ 玄奘似乎很为难，“这……” 孙悟空故意大声说道：“师父，咱们轻装简行，确实没啥拿得出手的。不过我记得你有一件锦斓袈裟，何不拿出来给老院主看看！” 玄奘故作为难，“不成不成！那个太浮夸了，拿出来多丢人啊！” “唉！咱们行李简陋，想来老院主能理解！师父别小气，给他们看看嘛！” 师徒俩一唱一和，孙悟空抢过包袱，抖开袈裟，霎时间室内宝光氤氲，瑞气盈盈，众人都被袈裟上的宝石闪花了眼。 “啊！世上、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宝贝袈裟！” 老院主情不自禁地上前，想要摸一摸。孙悟空将袈裟裹在身上，跳到矮桌上躲开他的手。 “看看就得了，摸什么摸！” 老院主像是被人从梦中惊醒，他讪讪地缩回手，扭过头去求玄奘。 “圣僧啊！”老院主又改了口，管玄奘叫圣僧了，“圣僧，老衲活了两百多岁，攒了几百件袈裟，都比不上你这一件。眼看着我也没几年好活了，若是能在临死前，仔细看一看、摸一摸这袈裟，便是让老衲立刻死了，我也死而无憾了！” 玄奘不肯借，“唉，不是我小气，这是上头的人赐给我的，我不能随意借人。” 老院主想了想，“我用院子里所有的袈裟跟您交换！” 玄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那些俗气玩意儿，我哪看在眼里？ “老院主不要开玩笑，我一个取经赶路人，哪里带得了那许多无用的累赘？” 老院主心领神会，他立刻命心腹去他房间拿东西。 没过多一会儿，两个心腹就搬来一只小箱子。老院主掀开箱盖，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金元宝。 “圣僧，如何？” “借你三天。” 老院主急了，“这么多金元宝，你只借三天？” 玄奘淡淡地笑，“金子太沉，也是累赘。老院主，时候不早了，请安排客房让我们住下，我们明早就走。” 老院主暗骂玄奘心狠难说话，他咬了咬牙，“好吧！三天就三天！来人，送圣僧去休息。” 孙悟空把袈裟脱下来甩进老院主怀里，老院主赶忙接住，“哎呦！轻点，别摔坏了！” 有老院主吩咐，禅院的僧人不敢怠慢玄奘师徒。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斋饭，还有热乎乎的洗澡水，就连被卧都用熏香暖炉烘过了。钻进被卧里，热烘烘的，还有一股暖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玄奘靠在床头，取出菩萨的金箍来回摆弄。 孙悟空枕着胳膊笑道：“那老院主贪得无厌，今日遇到了师父，算他倒霉！” 玄奘狮子大开口，借他三天袈裟就要一箱金子，这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啧！悟空，你该学学语言的艺术了。我看老院主可怜，忍痛割爱将袈裟借给他，这是我的慈悲，你懂吗？” “哈哈哈！懂懂懂！师父慈悲为怀，我怎会不懂！你先是将老院主的袈裟批评的一文不值，然后又拿出自己的锦斓袈裟炫耀，老院主那般在意身外之物，他怎会不上钩！说起来，师父一定见过不少好东西吧！我看你点评袈裟，说的头头是道。” “那都是我胡编乱造的，我只擅长种地，又不曾养蚕缫丝，我哪知道袈裟好不好？我从小到大也没穿过几件丝绸衣裳！” 孙悟空又是一通爆笑。 玄奘说道：“你先别急着笑，俗话说财不露白，那老院主贪得无厌，保不齐要为了袈裟谋害咱俩的性命，你晚上睡觉警醒些！咱们还得出去抓贼拿脏呢！” “嗨！几个凡人而已，还能翻的了天？” 如此消极的工作态度，玄奘很不欣赏。 “你别瞧不起凡人，凡人只是力量弱小，他们脑子是好使的。我也是凡人，今晚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凡人有几个心眼子。” 玄奘把金箍收了起来，“熄了灯，咱们早点睡，禅院的僧人还等咱们睡了谋害咱们呢！别让人家苦等！” 孙悟空忍不住感叹，“嘿！师父你还蛮体贴的呢！” 师徒二人睡下，半夜被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吵醒。孙悟空变成小飞虫出去查看，不大一会儿就飞回来，还拍着大腿笑。 “师父猜的果然不错，那些和尚搬了柴火，把咱俩的禅房围住，要烧死咱们呢！哈哈哈！” 玄奘一边穿衣服一边叹气，“好徒儿，这种场景，你就不要这么高兴了吧！知道的说你生性、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失心疯！” 孙悟空笑道：“师父，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天上找广目天王借个避火罩，先将你罩住！剩下的咱们不管，由着他烧去！把这里烧成平地才好呢！” “你这话不对，我做戏装逼可不是为了烧他们的房子，我是要钓鱼执法，霸占这里的财产。你把屋子烧了，我怎么趁火打劫？不要去借避火罩，你别老想着麻烦别人，救兵来了，东西是不是还得分他们一份？我哪里舍得！” 玄奘嫌弃地摆摆手，“你去一边待着，且看我怎么行事！” 他系好衣带，刚要出门又扭过头来，孙悟空反应不及差点撞上他。 “师父，又怎么了？” “若你借来避火罩，还用还吗？” “当然要还！” 玄奘摆摆手，“那算了！” 孙悟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家伙！师父你不仅在地上打劫，连天上的东西你都惦记！” 贪财的老院主知道了都得拱拱手，说一声自愧不如！ 僧人们锁了禅房的门，搬来柴草堆在房门口，还在窗户上泼了火油。火把贴在柴草上，火苗腾的一下窜的老高。 玄奘一脚踹开门，他举着悟空送他的小花锄，跳过柴草堆冲了出去。 一些身强力壮的小喽啰罢了，不值得他动用铁锹。 玄奘大喊道：“谋害性命，侵吞钱财，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 僧人们哪有心思听他喊什么，胆子小的看事情败露了，转身就跑，胆子大的抄着家伙过来补刀。 “你们两个人还想包围我们？既然烧不死你，我们就砍死你，大家伙一起上！” 玄奘挥舞着小锄头，哐哐两下，把叫嚣最厉害的两个僧人凿得头破血流。 “都给我蹲下，双手抱头！”玄奘饿虎扑食一般，这边冲一下，那边打两拳，不大一会儿就逼得众僧人在墙边蹲了一排。 孙悟空拍出一掌，灭了禅房的火，他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师父，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玄奘淡淡地说道：“我在老家的时候，经常打扮得柔弱去深山里采药，想法子勾、引山里的妖怪吃我。他们禁不住诱惑，便把我抓进洞府，我就像今日这样把他们打一顿，然后霸占他们的洞府财产。 这就叫钓鱼执法，我以自身为饵，专门抓贪心的恶贼，这招非常好用。悟空，你是我徒弟，你也学着点，将来这些活都得交给你。” 孙悟空恍然，“怪不得师父打人抓人这样熟练，原来是老本行了！” 蹲在地上的僧人哭道：“你竟然，你竟然是土匪！你早说啊！你早说我们哪敢动你啊！” 玄奘踹他一脚，“哭什么哭！你们暗害别人还有理了！” 玄奘对孙悟空说道：“去找老院主，他拿了我的袈裟，还要害我性命，现在人赃俱获，他也该出来认罪伏法了！” 孙悟空得令去了，他来到那老院主的卧房，推门进去就看见老院主趴在地上，旁边一滩血。桌上只剩一个包袱皮，袈裟不翼而飞。 孙悟空急了，他抓起老院主的衣领来回摇晃，“我师父的袈裟呢！袈裟呢！” 老院主已经死透了，怎么答得了他的问题。 孙悟空气得把他尸体扔在地上，他把老院主的卧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袈裟的影子。 “师父！糟了！老院主死了，袈裟不翼而飞，这可怎么办！” 玄奘皱起眉头，旁边蹲着的僧人举手问道。 “圣僧，要是我能提供线索，你们能饶我一命吗？” 玄奘抬起花锄威胁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跟我谈条件！” 僧人急忙举手告饶，“圣僧饶命，您听我说，距离此处东南方向二十里有个黑风山，山里有个黑风洞，洞里住着一位黑大王。我们老院主与他颇有交情，今日鉴赏袈裟的时候还念叨来着，要请黑大王来寺里欣赏袈裟。 寺里的僧人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剩下的都是小沙弥，他们不敢接近老院主的卧房，更不敢拿老院主的东西。若是老院主被害，袈裟丢失，那必定是黑大王干的！” 玄奘连连点头，“很好，很好，一次钓鱼执法，又钓出来一条鱼。悟空，别歇着了，收拾收拾，咱们又来活了！” 孙悟空叹气，我万万没想到取经还得干劫匪的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 12 章 下一次钩，钓两条鱼，玄奘心里很满意。他不急着去抓另一条鱼，禅院这里还需要简单收个尾。 玄奘敲响禅院的古钟，召集所有僧人，让他们互相指认，没有助纣为虐的留下，凡是跟着老院主作奸犯科的一律送交官府。 忙完了这些，天都亮了。玄奘让孙悟空去黑风山捉妖，他留在禅院，还有些事情要做。 老院主贪婪无度，为了敛财无所不用其极。玄奘盘算账目，清点库房，看着库房中堆叠的古董器皿，各式各样的袈裟佛珠，玄奘皱紧了眉头。 陪着玄奘清点库房的小沙弥木然开口，“老院主很会蛊惑人心，来拜佛的，须得倾尽家财方能显出向佛的诚心。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那老不死的都能从他们身上扒下一层皮。信他的人信的可真了，如赌徒一般，不惜卖房卖地，甚至借钱供着老院主。” 玄奘问：“就没人管他吗？” 小沙弥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那些当官的要么信他，要么收了他的钱。再者信奉佛祖菩萨又不是罪过，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管？ 富贵人家信他，好歹能得几颗丹药延年益寿，穷苦人信他，被榨干钱财后，老院主就把他们抛到一边，他们连禅院的大门都进不来。” “既然他那么坏，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做和尚？” “我也不愿意，但是家里租了禅院的田，那年收成不好，家里交不起租子，便把我卖了抵债。说是沙弥，其实就是老院主的奴才，没准老院主哪天就把我给卖了，送给富贵人家做娈童。”小沙弥自嘲地笑笑，“我长得还算清秀，大约能卖个好价钱。” 小沙弥还不到十五岁，但艰难的生活已经压垮了他，磨碎了他，让他失去了期待未来的能力。 玄奘笑着摸摸他的头，“你跑得快吗？” “圣僧有事尽管吩咐。” 玄奘说道：“去把被骗的施主都请过来，咱们把钱还给他们。” 小沙弥的眼睛聚起了光，“当真？” “千真万确！” 小沙弥又有些忧虑，“可是那些人被骗的久了，他们付出了全部，已经不愿意醒了。圣僧救他们，只怕他们还要反过来怪你。” “你很有慧根，看的透彻。放心，我是比老院主还要厉害的骗子，他们会信我的。去请人吧！就说大唐来的圣僧来讲经说法！” 小沙弥得了命令立刻下去准备，玄奘回屋翻找行李，取出一件雪白的丝绸僧袍换上，又在外面披了一件白纱罩衣，最后戴上使者送的琉璃佛珠，这便是圣僧模样了。 受骗的信众来的很快，小城太小，老院主已死，禅院僧人被押送官府的事情已经传到他们耳朵里了。即便玄奘不请他们来听讲佛法，他们也要来寺里看看的。 小沙弥搬来蒲垫放在正殿门口，信众们站在殿前空地上，脸上全是反感和敌意。 来的人太多，堵住了门口，小沙弥过来维持秩序，“大唐圣僧到了，烦请施主们让路。” 没有人听他的话，大家都在冷眼观察着这个大唐圣僧。 “诸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玄奘双手合十，微微一礼，他飞身而起，飞跃人群，如大雁一般轻盈地落在正殿门口。 罩衣的白纱轻轻落下，琉璃佛珠光华流转，玄奘本来就是很俊俏的，他眉目间藏着悲悯，似是垂怜世人的神明。 好皮相总是占便宜的，玄奘典型的圣僧打扮，立刻迷惑住了在场的信众。 他坐在蒲垫上，慢声细语地讲解经文，他声音干净洪亮，讲解经文深入浅出，信众们渐渐听入了迷。 正殿前鸦雀无声，玄奘讲完经文，命人把账本和钱箱子搬过来。 “之前的老院主贪了许多钱财，大部分都被他挥霍了，如今只能给你们退还一小部分。被念到名字的施主，请过来领钱、画押。” 观音禅院的账目做的很细致，每个信众某年某月交了多少香火钱，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玄奘算过库房现银的总额，按照比例给他们退钱。 众人没想到送出去的钱还有收回来的一天，他们领到银子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客栈的伙计被喊到名字，急急忙忙挤到前面来。他不去领钱，先跑到玄奘身边行礼。 “圣僧！昨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是行侠仗义的英豪吧！您刚到就为我们除了一大害！今晚您到我们客栈去住，我请您住最好的上房，给您准备最好的素斋。” 玄奘笑着摆手，“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 排在伙计后面的一个小媳妇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老院主……老院主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的……” 他丈夫怒道：“那些和尚都被送进官府了，圣僧还给咱们退钱，你还不悔悟！” 他上前给玄奘行礼，正是昨日骂玄奘师徒是狗和尚的小贩。 “圣僧，昨日是我嘴巴贱，我给您赔礼道歉，圣僧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玄奘看向他的妻子，“你还是认为老院主没有骗你？” “拜佛拜菩萨自当诚心实意，若是连一点钱财都舍不得，那如何修得来世的福缘呢？”小媳妇擦了擦眼泪，“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何必信菩萨，何必诵经文！” 玄奘淡淡说道：“你丈夫辛苦谋生，赚来的钱大部分送到观音禅院，你们一家人如何生活？今生都没有规划好，何谈来世？信菩萨，诵经文，为的是明心见性，懂因果，知善恶。 如果你觉得往寺庙里送钱，就能修得来世的福缘，那么你是谁的信徒？菩萨的信徒还是钱的信徒？” 小媳妇被说的哑口无言，小贩用力扯扯她的衣袖。 “你就听圣僧的吧！你花出去的钱根本没用在菩萨身上，都供着老院主吃喝了！” 小媳妇捂着脸又羞又愧地跑了，玄奘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恰好看见孙悟空蹲在围墙上。 孙悟空见玄奘忙完了，翻身落在他旁边。 玄奘问道：“可抓到那条大鱼了？” 孙悟空烦躁地挠挠耳后，“还没！那是一个黑熊怪，浑身黑漆漆，像个烧窑卖碳的！我与他斗了一会儿，略胜他一筹，眼看着要抓住他了，他说肚子饥饿，要回去吃过午饭再打。他逃回洞里，我就先回来了。” “……”玄奘犹犹豫豫地竖起大拇指，“你让他先吃午饭，还挺讲礼貌的。” 孙悟空又道：“那袈裟应该就是他偷的，我看那些小妖出去发帖子，说要办什么佛衣大会。” 玄奘点点头，“好，咱们也去用饭，吃过饭后，我跟你一起去黑风山捉妖。” 师徒二人吃过午饭，孙悟空在禅院借了匹马，两人一同骑马赶路。 在路上，孙悟空问玄奘：“师父，刚刚在观音禅院，有些话我不方便说，怕被菩萨听见。那老院主害人不浅，你为何不遣散众僧？你爱种地，不如拆了禅院改建庄园！ 你还劝那小媳妇念诵经文，知因果，明善恶，难道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菩萨的忠实信徒？还要听菩萨的摆布？” 玄奘摇了摇头，“我信不信菩萨，和别人信不信菩萨没关系。我见过菩萨，而百姓们没有见过，与其说他们信菩萨，不如说他们信的是心里的一个幻想。 我以前也是这样，我觉得如果有神灵，那么他们一定是历经重重磨难，仍然初心不改，愿意庇佑苍生的。我甚至觉得，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这里只是一本书，真正的菩萨不是这个样子的。” 玄奘看着孙悟空认真说道：“悟空，我们不需要信仰，但那些百姓需要。生活已经够苦了，他们不会七十二变，也不像我这般身强力壮，他们挣脱不开生活的枷锁，所以必须在心里存些念想，不然靠什么活下去呢？ 若佛经能劝人向善，心存希望，那便是好的，不要用我们的喜恶去定义这些。” 孙悟空默然半晌，“师父说的有道理。” 玄奘微微一笑，“其实我很喜欢做和尚，也很喜欢跟着我师父念经文。我跟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诵读经文也算是约束自己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善良的嘛！那些钱都还给百姓了！” 二十里路途不算远，师徒二人很快就到了黑风洞。 与妖怪交手前，孙悟空说道：“师父，我看那黑妖怪有些来历。今日我与他交手的时候，自报了名号，他开口就管我叫弼马温。 俺老孙虽然厉害，但还不敢自夸名扬三界，我大闹天宫后就被压在五指山底下，五百年没有动静，那黑妖怪怎知我做过弼马温？ 我看啊！他要么在天庭待过，要么是外面某个神仙的坐骑，要么就跟观音菩萨有些关系！您想啊，这里离观音禅院那么近，他与老院主交好，这肯定是有缘由的！” 玄奘心中了然，怪不得悟空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放黑熊怪回去吃午饭，原来是有这个缘故。 孙悟空拿不定主意，“师父，若他是菩萨的手下，咱们怎么办？” 玄奘想了想，“假装不知道，先抢了他的地盘再说！” 玄奘提着铁锹站在山门前，孙悟空上前道：“师父稍等，我去叫门。” “不用！”玄奘搓搓手，抓起铁锹哐哐哐开始铲，三下两下就铲出一个大洞。 玄奘招呼孙悟空往里钻，进洞后他打量着四周满意地点头。 “这山洞很干净，咱们住进来完全不用打扫。这里的装饰也不错，很清雅，看得出这黑熊怪有些品味，咱们不必费心装饰了，一切保持原样就好。” 玄奘带着孙悟空一边走一边点评这处洞府，好像这已经是自己的家。有小妖冲出来阻拦，玄奘便挥着铁锹把对方拍倒，孙悟空人都麻了。 师父，你还记不记得，你刚说过自己诵读经书约束自己，还说自己现在挺善良。那不读经书的时候，你得坏成什么样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 13 章 祥云环绕，瑞彩千条，佛祖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突然睁开眼睛。 “唐僧师徒走到哪里了？” 站在右侧的观音菩萨连忙答道：“他们师徒二人已经来到观音禅院，我那后山守门的黑熊精也去禅院附近等候多时了。” 佛祖听了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菩萨叹道：“是弟子办事不力，错估了唐三藏的品行。孙悟空没有戴上紧箍，东西也被唐三藏拿走了。” 佛祖笑道：“你已经再三赔罪，很不必如此。唐三藏体术了得，竟然能以凡人之力破了你的障眼法，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没有料到。去金山寺查访的人回来了吗？他们怎么说？” “金山寺那里一切正常，抚养唐三藏长大的法明是一个只会念经的老实和尚。据庙里僧人讲，唐三藏的武艺是跟着游历到金山寺的武僧学的，他天资好，不过三年五载便学个通透。那武僧早已经离开金山寺，现在不知游历到何处。” 佛祖哂笑，“什么样的武僧能教出玄奘这样的弟子？看来这里面另有蹊跷啊！” “定是有人不愿看到佛门大兴，故意与我们为难！”菩萨问道，“佛祖，您何不掐算一番，算一算到底是哪方势力？” 佛祖淡淡地说道：“天机遮掩，我也算不出。” 菩萨大惊，连佛祖都算不出来，那只能往上面那几位身上猜了。 “佛祖，唐三藏叛逆、难约束，孙悟空竟然也听他的话。唐三藏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取经人，若是放任下去，只怕将来会有麻烦。” 佛祖当然理解她的顾虑，只是人选已定，三界皆知，为了取经闹得轰轰烈烈，突然换人岂不是让人笑话！ “我看那唐三藏是个聪明人。他本身能力出众，又能哄住孙悟空，若是他想闹事，只凭他们二人就能给我们添不少麻烦。但是你看，他依然安安静静，风餐露宿往西走，可见他并不想与我们为敌。且先留着他吧！你盯紧了他，若他有了异心，我们再动手不迟。” 菩萨应了下来，佛祖笑道，“此时差不多也该你出场了，那猴子脾气暴躁，别让他打死了你的守山大神。” 菩萨笑道：“弟子先行告退，佛祖放心，我那守山大神也不是好对付的。” 不好对付的守山大神，此时此刻快要哭出来了。 他的家被占了，他被赶出洞府，现在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中衣。 “弼马温！臭和尚！你们强闯民宅不要脸！” 孙悟空抱着胳膊倚在门口，一会儿抠抠耳朵，一会儿又揉揉鼻子。 “唉，小熊啊！老孙我是很同情你的，可是我已经做了唐三藏的徒弟，我得听师父的话，万事由不得我做主啊！” 刚刚玄奘铲破洞府石门，提着铁锹就冲进去了。当时黑熊怪正在睡午觉，眼睛还没睁开就被玄奘丢了出来。 寒风冷冽，更是吹冷了小熊的心。 “你们好不讲道理！来我洞府邀战，须得先叫门，再自报名号，你们这样不管不顾冲进来，与土匪有何区别？” 玄奘溜溜达达从洞府里走出来，“我和土匪的区别？当然是我比土匪还要坏十倍喽！” 玄奘从身后拖出来一套银丝铠甲，“悟空你看，这铠甲不错！” 孙悟空极有眼色，“师父站着别动，我服侍你穿上！” 玄奘肩宽腰细，身材修长，但是跟黑熊精相比，他还是纤细了些，铠甲穿在身上像一个大背心，松松垮垮直晃荡。 孙悟空闭着眼睛夸，“师父白皙俊美，穿上这铠甲，真像那神威勇猛的赵子龙！” “这套铠甲还得是长得白的人穿，对吧？” 孙悟空拍手，“那是自然！生得漆黑的黑炭头可穿不得这个！” 化形后皮肤黑亮的黑熊精感受到了恶意针对，他恨得七窍生烟。 “你们这些恶贼，看招！” 黑熊精肌肉鼓起，恶狠狠地朝孙悟空扑了过去。孙悟空从耳朵里取出金箍棒，上前迎战。 他一棒挥出，黑熊精化作一缕烟，消失不见。 孙悟空暗道不好，急忙回身去保护师父。却见玄奘抽出铁锹，往黑熊精脑袋上拍。 黑熊精刚被玄奘扔出洞府，自然知道这和尚力气大。他不敢硬抗，急忙变招，双臂交叉挡在胸前，硬接下这一锹。 巨力袭来，双臂剧痛，黑熊精连连后退，心中大惊，这和尚是什么来路？凡人怎会有这样的力气！ 孙悟空飞身落在黑熊精身后，截住他的退路。 前面有唐三藏，后面有孙猴子，黑熊精心里清楚，他对付一个孙悟空都吃力，再加一个唐三藏，那更麻烦了，还是得找个机会抓紧逃。 他寻思着唐三藏是凡人，大约只是力气大，不会轻身之术。 黑熊精飞到云端大喊，“洞府门前不够开阔，有本事随我上天来打啊！” 孙悟空嚷着，“黑炭休走。”说完，举着棒子便追了上去。 双方打的难解难分，黑熊精没有兵器，到底是吃亏的，他虚晃一招，转身就逃。 孙悟空叫着，“黑炭你休想逃！” 这时地面冲出一道银光，玄奘把铁锹当做标枪扔到天上，正好拍到黑熊精后心，把他从天上砸下来。 黑熊精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孙悟空捡起铁锹慢步走到土坑边。 悟空叹道：“你说你这憨货，被扔出来后赶紧逃啊！偏在这犟，这下好了，想逃都逃不掉了！” 他把黑熊精拖回洞府，玄奘翻出一条铁链把他捆起来扔在地上。 “小熊，我是很欣赏你的。”玄奘双手合十，像圣僧一样温柔微笑，“你身上没有血腥气，厨房里全是蔬果，说明你是个正统修道的妖怪。” “跟你有什么关系！”黑熊怪呸了一声，“你个贼和尚，谁要你欣赏！偷袭算什么本事，快把熊爷爷我放了，把我的黑缨枪还给我，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孙悟空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就是不服，你待如何？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玄奘点头，冷冷淡淡说了声‘哦’，“悟空，别愣着了，把他杀了！” 黑熊精心里一紧，很快又冷静下来，他们不会动手的，若要杀他，早在外面打架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手下留情。既然费力抓了他，肯定还是要用他的。 黑熊精梗着脖子，一副不惧生死的样子。 孙悟空偷瞄师父，但玄奘一点反应都没有，孙悟空想了想，高高举起金箍棒。 “对不住了小熊，师命难违啊！” 金箍棒狠狠劈下来，带起劲风，黑熊精闭紧双目，缩成一团。 隐藏在暗处的观音菩萨心道，此时也该我出场了。 她刚要喊‘住手’，玄奘先她一步喊了出来。 “住手！” 黑熊精心里一喜，琢磨着自己是赌对了，这恶和尚还得用他。 却听玄奘这样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老院主死了，应该是他杀的吧！” 黑熊精可不肯背这个黑锅，“我没杀他！老院主看禅房的火没烧起来，知道事情败露了，你们肯定要把袈裟收回去。他得不到锦斓袈裟，觉得活着没趣便撞柱子死了，他是因执念而亡，跟我可没关系！” 玄奘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他是自作自受，与旁人无关。好了悟空，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了，那就杀了他吧！” 悟空再次举起金箍棒，菩萨刚要现身，金箍棒差点抵在黑熊精脑袋上，又听玄奘喊道：“暂且住手！” 孙悟空垂下棒子，“师父，又怎么了？俺老孙在五指山下压的太久，手脚不听使唤，你再这样反复，我恐怕要失手打死他了！” 菩萨也想问这句话，这是又怎么了？反反复复的很好玩吗？ 菩萨甚至怀疑玄奘是不是察觉到她了，不然这般反复是逗谁呢！ 黑熊精大笑，“哈哈哈！唐和尚，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舍不得杀我，别做戏了！你熊爷爷我是不会屈服的！” 玄奘也笑，“不好意思，一点小伎俩，让你见笑了。我确实很喜欢你，我想着黑风洞如今姓陈了。” 孙悟空解释了一下，“我师父俗家姓陈。” “对，如今这黑风洞改姓陈，你又有些本事，我想聘你做管家。你是一条好汉子，未必肯屈从于我，所以我就吓唬吓唬你，想让你回心转意。” 黑熊精冷笑，他原本是在菩萨那里做守山大神的，谁稀罕给你做管家？ 玄奘又笑道：“既然不愿意，我的小伎俩又被你看破了，那就算了。做人做事，都要你情我愿才好。悟空啊！咱们别杀小熊了！” “师父，要放了他吗？” “嗯，放了他！放之前先阉了！” “什么！”黑熊精大喊，“你、你好歹毒的心思！” “你是修道的妖精，吸收天地日月的精华，你不吸人精气，不如就此戒色，那没用的玩意便舍了吧！我阉了你，我出了气，又能让你专心修道，这不是一举两得？” 玄奘让孙悟空去厨房找刀，“找一柄锋利的刀，别让小熊受太多的苦。” 孙悟空双腿并拢，赞了一句，“师父真是慈悲。”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 14 章 孙悟空去厨房找到一把细窄的水果刀，他拎着刀慢悠悠往回走。被捆住手脚扔在角落的小妖们瑟瑟发抖，生怕孙悟空是来杀他们的。 事实上，孙悟空没心思理会他们，他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他堂堂齐天大圣，怎么沦落到阉割妖怪的地步？果然是他造孽太多吗？ 回想他与玄奘初见，玄奘沉稳话少，超脱外物，中正平和，端的是看破凡尘的圣僧模样，如今呢？ 如今……圣僧强取豪夺，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孙悟空小声感叹：“真是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老孙我不该做和尚的……” 这边孙悟空还在心疼自己，那边玄奘已经把黑熊精提起来摁在椅子上，他分开黑熊精的双腿，揪着黑熊精的腰带，犹豫着要不要扒裤子。 隐藏在暗处的观音菩萨已经不想出来了，太丢人！若是唐三藏要杀人，她在关键时刻喊一句刀下留人，还算有点排场。这种情况她怎么出来？ 丢人跌份！ 黑熊精抿着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含着泪，心中又酸又苦。 “圣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拿你的锦斓袈裟，你就饶了我吧！我是……我是……” 想了想，黑熊精又把话咽了回去，改了口，“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菩萨满意地点点头，黑熊精还算忠心，身处险境也没有把守山大神的身份透露出去。 孙悟空蹦蹦跳跳跑过来，“师父，刀拿来了！” 玄奘松开黑熊精的腰带，接过刀对黑熊精温柔地笑。 “小熊，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就不脱你的裤子了，我给你来一个盲割。”他又满含歉意地拱拱手，“我也是第一次动手，若是不小心割坏了别的地方，小熊千万海涵。” 小熊不能海涵，小熊彻底崩溃了！ “唐三藏！你个泼皮无赖，该死的牲口，你羞辱我，我便是上天入地也饶不了你！呜呜呜呜呜……”小熊大哭，“你到底要我怎样？我只是偷了个袈裟而已啊！我还给你还不行吗？我罪不至此啊！” 玄奘还是那副温柔模样，“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洞府改跟我的姓氏，你留在这里做个管家。” 黑熊精含着眼泪屈服了，“行……我做还不行吗？” 玄奘扔了刀，翻出纸笔立了个字据，大意是黑熊精自愿做玄奘的管家，如有背叛天打雷劈之类的话。 双方签字画押，字据无风自燃，青烟袅袅向上飘去，不大一会儿外面就传来雷声。 黑熊精心里一惊，冥冥之中，他身上多了一重约束。 “唐和尚，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立的字据，怎会引动天道？” 玄奘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不过是一个无赖和尚，你不必把我想的太过高深莫测。” 孙悟空耳朵动了动，“师父，外面有动静，应该是这黑熊精的狐朋狗友接到帖子过来赴宴了！” “来的好！悟空，去把他们都抓起来！小熊做管家，让他的狐朋狗友做家丁。回头去家丁们的洞府里看看，若是灵气浓郁，咱们顺便把他们的洞府也占了。” “不要啊！”黑熊精心中郁闷，几欲吐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我朋友没关系！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孙悟空同情地摇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就不该招惹我师父，现在说什么都晚啦！” 孙悟空出去抓人，玄奘担心他忙不过来，也跟了出去。 黑熊精窝在洞府里懊悔不已，观音菩萨这时候才显露了真身。 “菩萨？”黑熊精见了菩萨急忙跪倒在地，“菩萨！求您救我一救！” 菩萨叹道：“事情原委我已经知晓，委屈你了。” “菩萨，弟子听命行事，不想唐僧竟这般可恶！我偷了袈裟愿意受罚，但我的朋友们是无辜的啊！” “那唐僧诡计多端，他占你洞府，不知心里还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如今只能委屈你先跟着他，若他有异动，你及时报给我知道。” 黑熊精怯懦地喊了声‘菩萨’，菩萨不为所动。 黑熊精心知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只能伏身拜倒，“弟子谨遵菩萨法旨。” 菩萨满意地点点头，又许了些好处，黑熊精完全听不进去。他不傻，他知道菩萨恐怕早就隐在暗处，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她只是没有出现。 玄奘和孙悟空把赴宴的妖怪全部抓起来，这些妖怪武力不如黑熊精，但好在身上没有血腥气，修炼都走的正途。 玄奘心里很满意，硬逼着他们‘自愿’签了天道契约。 有了管家，又有了家丁，那么也该开一个员工大会，让员工们亲近亲近。 家丁们见了管家目眦欲裂，口吐芬芳。 “好你个黑熊怪！我们诚心实意的待你，你和妖僧合起伙来害我们！” 黑熊怪满脸愧色，“这不是我本意，我也是没办法！我不也被逮住了嘛！” 孙悟空递给玄奘一罐枣花蜜，这是他从厨房里翻出来的，又香又甜还不腻人。师徒二人吃着蜜，看着朋友反目的热闹。 黑熊精掩面痛哭，“苍天啊！我只是偷了个袈裟，何至于此啊！” 唐三藏那么缺德，坑我害我，还吃我的蜂蜜，老天怎么不降一道雷劈死他！他这样的品德，也配做取经人吗？ 玄奘笑着拍拍黑熊精的脑袋，“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敝人姓熊，名霸天。” “好的小熊！我虽然和你们签了契约，但并不会难为你们。我只想在你们洞府周围种一些奇花异果，你们还像从前那样修炼生活，我绝不打扰。另外，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小熊，山下的观音禅院拜托你多多照拂。” 熊霸天很早就被派到这里等取经人，但他和南海紫竹林一直有联系。前几日木吒路过还跟他聊过，据说取经人不敬菩萨，惹得菩萨很是不喜。 熊霸天忍不住问道：“观音禅院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管？难道是为了讨好观音菩萨？” 玄奘摇了摇头，“此事和菩萨无关，是我要多管闲事。那老院主活了两百多岁，不知做了多少坏事，他死了是一了百了，寺里无辜的小沙弥怎么办？租种禅院土地的佃户怎么办？没有人主持大局，不知要闹出多少乱子！” 孙悟空打了个哈欠，“我看师父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菩萨都没管那禅院，你插什么手！禅院没管好，过错在你，禅院管好了，那是菩萨显灵，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依着本心行事罢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熊霸天心道，这和尚怜悯百姓，还算有些可取之处。 “就像我与小熊相识相知。”玄奘对熊霸天笑，“这也是顺应本心行事！天道那么快就回应了我们的契约，这是天定的缘分啊！” 熊霸天：……狗和尚！贼和尚！说话全是放狗屁！他妈的，以后再信你是好人，老子也去做狗！ 开完员工见面会，玄奘抓紧时间处理后续的事情。 第一件便是在妖怪洞府周围移栽花草树木，他稀释了菩萨送的仙脂露，定下几块试验田，看看这仙脂露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第二件事是理清观音禅院的账目，定下一套合理的规则，保证观音禅院的正常运转。 玄奘还去租种禅院土地的佃户家里走访了一圈，不仅免了他们的租子，还改良了他们的农具。 等他忙完这些，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玄奘师徒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熊霸天得了消息心中欢喜，恨不得敲锣打鼓送他们上路。 孙悟空看不得他欢喜的模样，他笑着说道：“好管家，我们取经累了，还是得回来休息的。你把那洞府好生打扫，时时刻刻念着我们，没准哪天我们就回来了！” 熊霸天不信，“你们去取经，怎么能往回走？” “你这管家，好不懂事！凭俺老孙的本事，别说是十万八千里，就是百万里，老孙半个时辰便能跑个来回。取经取的是诚心，我们一步一步走到哪就算到哪，中途想回来歇歇脚，吃点好的，那也是应该的！” 熊霸天脸都绿了，玄奘笑着安抚道：“小熊别听他胡说，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回来的，只是这里种了东西，我时不时得回来看一眼。你安心过你的日子，我们不会经常过来打扰。悟空，时候不早了，我们快点赶路吧！” 玄奘在禅院里给孙悟空选了一匹马，师徒二人同时上马，一起离开了黑风山。 黑熊精看着他们的背影嘟嘟囔囔，“感觉唐僧人不坏……” 说完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能因为他一点点的好就改变了想法！好危险，唐僧肯定是给我下迷魂药了！” 因为在观音禅院耽误了许多时间，玄奘师徒只能加急赶路。 这天下午，两人来到鹰愁涧，孙悟空建议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再赶路。 “好不容易遇到一处水源，咱们先别急着走，在这里住一晚，把水囊灌满再说。” 玄奘也觉得这里适合露营，师徒两个翻身下马，孙悟空在附近转悠，准备找一个干燥平坦的露营地点。 玄奘顺手把藏在袖子里的金箍拿了出来，这些日子他闲着没事就把金箍掏出来摆弄，试图破解金箍上的紧箍咒。 刚摆弄两下，玄奘脑海中灵光一现，他在金箍上戳了几下，一圈金色文字逸散开来，玄奘运足法力使劲一弹，紧箍咒像玻璃一样，碎了满地。 玄奘举起金箍冲孙悟空大喊，“悟空！我把这上面的咒解了！” “真的？师父，让我也看看！” “我已经琢磨透了，为师给你看看这咒应该怎么解。” 师徒俩兴高采烈地摆弄金箍，背后一道银光闪过，带起一阵风，玄奘身旁的白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玄奘喃喃自语，“我的行李……” 话音刚落，他听见噗噗两声，行李砸在地上，上面还沾着臭烘烘的口水。 孙悟空抱紧了胳膊，完了，这吃马的妖怪完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行李摔在地上，那吐出来的‘噗噗’两声像是嘲讽，好像在说，你的行李不好吃，呸呸呸！ 玄奘胸口剧烈起伏，看样子气得不轻。 孙悟空贴心地拍拍玄奘后背，“师父莫气！气出病来可怎么好？您去那边稍坐，看徒儿整治这不长眼的妖怪！” 孙悟空扶着玄奘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他返回去拆开行李外头裹着的粗布。 “幸好幸好，那妖怪刚吞下行李就吐出来了，只是外面湿了，却不曾脏了里面。” 孙悟空把行李搬到玄奘身边，免得一会儿斗法的时候再弄脏了。 做完了这些孙悟空才飞到半空，掏出金箍棒喊妖怪出来。 玄奘心中不免感叹，论情绪稳定，还得是我猴哥啊！亏自己还是师父呢！还得猴哥照顾安抚！ “妖怪出来！敢吃你孙爷爷的马，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银光闪过，孙悟空骑的枣红马也被吃了。 孙悟空：“……” 一个俊俏小少爷从河里冒出来，“我便吃了你的马，你能奈我何？哼，一个化形都没化好的毛猴子，也敢跟我叫板！小爷吃你的马是给你面子，再敢聒噪，我连你一块吃了！” 说完小少爷钻进水里消失不见，孙悟空气得脸蛋涨红，用力握着金箍棒大喊一声变！ 金箍棒见风就长，孙悟空把棒子探进河里一通乱搅。 “你个不长眼的泼泥鳅！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呀啊啊啊——” 玄奘：原来我们悟空也不是一直情绪稳定的…… 那河里的妖怪气性也大，他受不得激，立刻从水里窜出来，还带出阵阵水花。 玄奘急忙掐诀，设了结界挡住水花，好歹没让行李二次遭殃。 孙悟空和小少爷在天上斗了半天，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但是小少爷到底是力怯。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小少爷举着剑与孙悟空搏斗，不一会儿就觉得筋酥手软。 小少爷心知打不过他，喷出一口水雾，化作小蛇钻进乱石堆里，瞬间没了踪影。 孙悟空稍稍躲了一下，人就不见了，气得他破口大骂。 “臭泥鳅！你不是说连我一块吃吗？怎么就跑了？怂包！酒囊饭袋！” 这一次任凭他怎么骂，那小少爷都不肯出来了。 孙悟空愤愤地飞回玄奘身边，“师父，那小白脸滑不溜手，又让他给跑了！哼！” 玄奘想了想，“你先别急，试试我的办法。” 玄奘又取出金箍，捧着那圈子嘟嘟囔囔比比划划。 孙悟空心道：我还以为师父有什么好办法呢！指望那个破圈子，还不如翻开碎石头去找那条长虫！ 孙悟空摇着头叹着气去捡干柴，准备烧火做饭。他师父肉体凡胎可禁不住饿，还是先煮点东西吃吧！ 孙悟空点燃篝火，毛毛手抓了两把米扔进紫金钵，然后去河边装了点水，端回来放在火上，由着它慢慢煮。 咦？好像忘了洗米了！ 孙悟空挠挠脸颊，没事，师父说过，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孙悟空瞬间想通，又去包袱里取出几个馒头串在筷子上慢慢烘烤。 玄奘手指动的飞快，孙悟空看不懂他是在掐诀还是在念咒。过了一会儿金光一闪，一圈看不懂的金色文字慢慢刻进金箍里，最后光芒淡去，消失不见。 玄奘把金箍戴在手腕上，金箍慢慢缩小，变成了一只精致的手镯。 孙悟空看得惊奇，“哎呦！没想到师父还会打首饰！” 玄奘跟他开玩笑，“要想成为一个设定时髦的主角，你必须什么都会一点。你师父我啊！看着像个圣僧，其实私底下佛道都来的哎！” 孙悟空哈哈大笑，觉得师父怪幽默的。 紫金钵的水开了，米粒在水里翻滚，馒头烤的焦黄，外皮微微裂开，散发出浓郁的麦香。 玄奘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坛子，扯开上面的油纸，里面装的是咸菜。 腌好的萝卜干和菜干先用水泡开，然后挤干水分切碎，再添上杏仁碎，用芝麻油炒了。炒好的咸菜又香又下饭，还不容易坏，正适合带在路上吃。 掰开馒头把咸菜夹在中间，外皮酥脆，里面松软咸香，在野外露宿，这就是很难得的一餐了。 玄奘一边吃东西，一边给孙悟空讲解这金箍是怎么做的。 “你可以把它分成两部分看，一部分是施法的咒，一部分是承载着咒的材质物品。这个圈不是凡铁，你可以把它做成任何样式。最重要的是上面承载的咒，不同的咒有着不同的作用。 之前的咒是束缚，只要念了咒，戴上金箍的人就会头痛欲裂，生不如死。现在这个咒是寻找，我念了咒，把它抛出去，它就能找到我想要找的人。” 玄奘把圈子往河里扔，却见那圈子飞到半空又折返回来，最后套在咸菜坛子上。 师徒俩同时低头，只见一个筷子长的小白龙被圈子箍住，和咸菜坛子紧贴在一起。 孙悟空大怒，“臭泥鳅！偷吃我们的马，还敢来偷我们的咸菜！” 玄奘也很气，“你偷吃就算了，干嘛把油纸戳破！油纸破了，你让我拿什么封坛子！你简直跟我的卫生习惯八字不合！” 小白龙不停地扭动，怎么也挣不脱。玄奘把它揪起来，拧成一个球。 “来来来！悟空，今天为师教你一项新运动，咱们来打网球！据说每个打网球很厉害的人都能悟出毁天灭地的绝招，什么灭五感，风林山火。今天咱们也试试！规则很简单，我用铁锹把球打出去，你用金箍棒把球打回来。” 小白龙这下知道怕了，铁锹打在身上不一定疼，但金箍棒打在身上肯定会要了他的命。 小白龙开口求饶，“我不该吃你们的东西，放过我吧！我可以用东西跟你们换！” 玄奘不理他，他把小白龙抛起来，拎着铁锹就要打。 “唐三藏，手下留情！” 观音菩萨站在莲座上缓缓而来，身边还站着一位漂亮的红衣姑娘。 玄奘和孙悟空向菩萨行礼，小白龙啪叽掉在地上没人管他。 观音菩萨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很烦，只要涉及到唐三藏的事情都会让她不愉快。但是偏又顾忌着脸面，不能深管，不能强行干涉，不然这两人立刻撂挑子。 “唐三藏，西天路途遥远，你骑着凡马，恐怕到不了西天。这条龙乃是西海龙王之子，名叫敖烈，因纵火烧了天庭御赐的明珠，犯了忤逆之罪。我亲自见了玉帝，为他求情，命他化作龙马，给你做个脚力。” 玄奘一副感激的模样再次行礼，“多谢菩萨，弟子感激不尽。” 菩萨伸手点了一下，团成一团的小白龙化成人形，跪倒在地。 菩萨说道：“敖烈，你须用心偿还业障，待功成后，便能超越凡龙，修得金身正果。” 说罢要摘了敖烈的龙珠。 红衣女子面有不忍，玄奘上前道：“菩萨，这龙珠还是不要摘了吧！” 菩萨冷眼看着他，玄奘笑道：“毕竟是龙，做我的脚力已经很委屈了。” 菩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然是你求情，那就算了。” 菩萨又命红衣女子上前，“这位是西海龙宫的公主，敖烈的姐姐，他们姐弟今日见一面，往后敖烈自当忘却前尘，安心跟着玄奘，以取经大业为先。” 菩萨安排好这些就要离开，临走前，菩萨提醒玄奘。 “后面路上，还有你的两个徒弟。” 所以你和悟空不要太莽，不要把徒弟打死了！ 玄奘老实答应下来，恭恭敬敬地送菩萨离开。 待菩萨走远后，红衣女子柳眉轻蹙，杏眼含泪。 玄奘以为他们姐弟许久没见，姐姐见弟弟受罪心里难过。 他推了推敖烈，“去跟你姐姐说会儿话吧！” 菩萨走了，敖烈也没那么乖巧老实了，他撇嘴冷笑，“谁要跟她说话！” 只见红衣女子快步走过来，扒开敖烈，紧紧握住玄奘的手。 “圣僧！你受苦了！” 玄奘：“……” 敖烈翻了个白眼，好似对姐姐的言行已经见怪不怪。他走到火堆旁吃馒头夹咸菜，相比于亲生姐姐，还是那罐子咸菜更吸引他。 玄奘费尽地把手抽出来，“公主太客气了，贫僧没有受苦，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敖烈吧！” 公主抿嘴笑道：“他饿了会找饭吃，渴了会找水喝，皮糙肉厚的，不需要关心。倒是圣僧……” 公主贴在玄奘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圣僧样貌这般出挑，只怕会被我弟弟气得长皱纹。” 西海公主叹道：“圣僧以为，我弟弟真犯了忤逆之罪？不是的！敖烈他天生脑子缺根筋，年纪轻轻不学好，天天嚷着要恢复祖上荣光。那日父王宴请宾客，他喝多了，说了许多以下犯上的话。” 西海龙王当时都要被吓死了，幸好来的宾客都是好朋友，大家都说会保密。可是龙王不能放心啊！这年头熟人也不可信！没办法，他主动上告天庭，给自己的儿子判了个忤逆之罪，之后又跑到观音菩萨那里求情。 最后敖烈被塞进取经队伍里，只要他老老实实取经，熬几年就能在西天混个金身正果，如此也算圆满了。 公主的手顺着玄奘的胳膊往上爬，“拜托圣僧多多照顾我弟弟，若是他不听话，你打他骂他都使得，不用给我留面子。” 敖烈冷笑，“哼，你有什么面子？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龙族势微，受天庭管束，明明是龙，却如牛马一般。你天生法力高深，不思进取，你也配管我吗？” 公主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反了天庭！不像你们似的做软骨头！” 公主上去就是一嘴巴，“你再说！” “我要……” 啪啪啪！ 公主纤细秀美的小手扇成了风火轮，玄奘和孙悟空齐齐后退。 公主尽情管教，我们就不打扰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 16 章 西海公主甩耳光的动作干脆又利落，敖烈的脸很快肿了起来，但他仍然不肯服软。 孙悟空小声问玄奘，“师父，要不要拦一下？这公主打的也太狠了！” 玄奘背过身去，“拦什么？那是人家的家务事。” 他递给孙悟空一串佛珠，“那是龙，总不至于挨几个耳光就被打死了。心肠硬一点，过来跟为师做晚课。” 看着敖烈被打，玄奘心如止水。 敖烈，一个得了中二病的小龙，玄奘不知道他几岁了，但他可以肯定，敖烈在家必定很受宠。 一个公然在宴会上说要反了天庭的小龙，这是何等的不知轻重！西海龙王为了捞他，肯定花了不少心思，送出去许多好处。 敖烈在被抓被打的时候知道求饶，在菩萨面前安静听话，马上要被取了龙珠也不吭声，可见他还是知道服软的。此时在姐姐面前又倔强起来，这就有点逞强撒娇的意思了。 玄奘心想：西海龙公主的巴掌大约只是打的响，打不疼，而且这巴掌很有可能是打给我看的。一个被惯坏了的中二病熊孩子，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玄奘拉着孙悟空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他拨弄着念珠轻声念诵经文，孙悟空也学着他的样子，闭着眼睛哼哼唧唧，装模作样的做起晚课。 西海公主打了一会儿，没人过来拦着，她讪讪停了手。 敖烈脸颊红肿，但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公主看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她狠狠戳弟弟额头，“你就犟吧！我看你不是龙，是头倔驴！让你给人家当脚力就对了！” 等玄奘师徒做完功课，公主又笑着迎了过去，她的手极自然地搭在玄奘肩膀上，好像她的手天生就长在这里。 “圣僧，我弟弟年轻不懂事，就拜托圣僧多照顾了。小女子身无长物，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说着说着，她的小手就往玄奘胸肌上滑。 玄奘：“公主，我是取经人，若我破戒，菩萨只怕饶不了你。” 公主满不在乎地笑，“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你的徒弟不说，我的弟弟不说，还能有谁知道？” 公主的手越发放肆，孙悟空咳嗽两声，公主不理，孙悟空又咳嗽，敖烈冷声道。 “别咳了！我姐姐就这毛病，爱看美男子，也爱上手摸两下，但她知道轻重，不会睡你师父的。” 孙悟空：“……” 玄奘皱了皱眉，“公主，我们来谈谈你弟弟的托管费吧！” 西海公主不着痕迹地收回手，“什么托管费啊？我听不懂。” “托管，顾名思义，你把弟弟托付给我们照管，自然要交付一些费用。” 公主立刻坐直了，一提到钱，她好色的心都灭了。 “唉，圣僧愿意照顾我弟弟，我是满心的感激，只是如今我们也不比从前了。外头只当我们家大业大，殊不知那只是空架子，强撑着罢了。” 玄奘：“便是空架子也比我们强吧！你看看我们，出门在外只有这点行李，装的全是破旧的衣裳鞋袜，扔在地上都没人捡，剩下的就是干粮咸菜了……” 玄奘扭头看敖烈，中二病小龙很不见外，自己去行李里头翻馒头夹咸菜吃。 “敖烈太子好胃口，把我们五天的口粮全吃了。” 公主捂脸，心中暗恨，她不该有姐弟情的，她更不该来的！ 紫金钵里的粥煮到粘稠，咕嘟咕嘟冒着泡。孙悟空眼睛转了转，盛了两碗递给公主和玄奘。 “公主请用粥！”孙悟空笑道，“我们师徒只有两个粗瓷破碗，没有好器皿，失礼怠慢之处，公主海涵啊！” 公主笑着接过碗，怎么，点我是吧？ “怎么会怠慢？这已经很好了，我在家都吃不到这个！” 敖烈不客气地拆台，“那是自然！你在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怎会吃这么粗鄙的食物！” 公主恨得咬牙切齿，孙悟空笑着打圆场。 “敖烈太子别客气，没有碗了，你直接捧着紫金钵吃！” 敖烈摇头，“我才不吃，我都看见了，你煮粥没洗米！” 玄奘嘴里含着粥，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孙悟空挠挠脸颊，背过身，假装师父看不见他。 玄奘硬把粥咽下去，他捧着碗借机跟公主诉苦，“您看，为了俭省些，我们煮粥都不敢把米糠洗下去。虽然不干净，但胜在淀粉多，有营养。” 玄奘微笑着，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胡话。 公主叹了口气，“像你这么会哭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罢了，你们确实不容易，我弟弟也确实能吃，我给你们留点饭钱。” 玄奘：“我不要金银玉器等凡俗之物，我要制作法宝灵器的材料。” 公主抚着耳边的碎发，心中疑惑，“你要这些材料做什么？你会做法宝灵器？” “不会做，但想动手试试。” 公主心道，制作法宝须得通晓材料特性，明白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还得有高深的法力，使材料特性发挥到极致。玄奘不过是个凡人，他想做法宝？真是心比天高。 他想要材料，给他便是了，一个凡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挥霍，才能耗费多少东西。自家弟弟是什么德行，公主心里一清二楚，总不能让人家免费带孩子。 “不就是一点材料嘛！圣僧都开口了，我便是砸锅卖铁也得凑齐了！圣僧尽管往前走，等我凑齐了东西，亲自带人给你送来。” 玄奘起身行礼道谢，公主许了东西，自觉有了底气，又来摸圣僧的小手。 “圣僧万万不要这般多礼，我弟弟跟着你，咱们便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公主拉着玄奘说了好些话，一边说一边摸手，直到天黑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人走后，孙悟空取笑玄奘。 “师父的脾气也算不得好，人家公主拉你的手，你怎么不甩开？莫不是动了凡心？” 玄奘笑道：“人家公主肯送东西，白给她摸两下又能怎样？兴许公主高兴，还能多给点呢！我就是一个臭和尚，手也粗糙得很，摸我的手和摸石头、摸树没什么区别，她爱摸就摸去，我又不会掉块肉。” 敖烈吃完了所有存货，心满意足地抹抹嘴。 “你倒是知趣，我姐姐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你哄她高兴，又给她摸手，她兴许会大方一次。” 孙悟空看看他平坦的小腹，“你姐姐属貔貅，你就是属饕餮的，太能吃了！” 他把玄奘和公主剩下的粥一起倒进紫金钵里，“喏，小白龙，把这些都吃了，别浪费粮食。” “我才不吃，我嫌脏！”又是剩的，又没洗米，谁吃这个！ 孙悟空凉凉地说道：“那两匹马也没洗，你不也是囫囵个吞了！那马肠子里兴许还有屎尿呢！” 小白龙捂着嘴差点呕出来，孙悟空掏出金箍棒威胁，小白龙委委屈屈地把粥喝了。 吃完了东西，小白龙不舒服地揉肚子，想到那两匹马，再想想孙悟空的话，他总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但是过了那么久，马已经消化完了，他想吐也吐不出了。 玄奘看出他不自在，故意跟他讲话，转移注意力。 “敖烈，菩萨要摘你龙珠的时候，我拦下了，当时菩萨意味深长地笑，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你性格叛逆，不收你的龙珠，我只怕管不住你。” 敖烈低着头闷闷的不说话，玄奘继续说道。 “化作马的样子让人骑着，别说是龙，就是凡人都忍不了。我不想折辱你，也不要求你什么，只是咱们结伴西去，有些规矩要提前说好。 我和悟空不是你父兄，我们没有耐心照顾迁就你。虽然你姐姐许了东西，但那是你的饭钱，是我们带着你的辛苦钱，那是我们应得的。你不要以为你家给了东西，就可以把我们俩当仆人。 大家是结伴而行的同伴，所有活计我们三人平摊，出门在外遇到事情不要自作主张，凡事先跟我们商量后再行动。” 玄奘的要求不高，敖烈没多想就答应了。 晚上凑合着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三人扛着大包行李又踏上旅途。 走了五六天的荒地，总算看到一处村落，敖烈看到炊烟眼睛直放光。 “这回总能吃一口好的吧？” 这几日三人过得够苦的，干粮全让敖烈吃光了，荒郊野地无处化缘，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山林里也没有野果可以吃。没法子，孙悟空只能返回两界山，从土匪那里取了点腌白菜萝卜干。敖烈连着吃了好几天腌菜萝卜，觉得自己都快腌入味了。 孙悟空冷笑，“你还有脸说！都是你造的孽，若是有马，咱们早走到这了！也不用背着这么多行李和腌菜！” 玄奘没理他们，他看见一个老丈，上前行礼问好。 “老人家好，我们是路过的和尚，请问这是什么村庄？” 老丈打量着玄奘，回答之前先叹了口气，“这里是高老庄，庄子上有一半的人都姓高。” 玄奘心中明了，原来这里就是有名的高老庄，看来他马上要收猪八戒做徒弟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 老人家也是向佛之人，他看天色已晚，便邀请玄奘三人去家里过夜。 “再往前走又是荒地，不如去我家住一晚，明天早起再赶路。” 说话的时候对面路过一个年轻小伙子，他远远看见老人家，急忙低头快走，似乎是不想与他说话。 老人家倒是很热情地迎过去，“二壮啊！这是去哪里啊？” 被叫做二壮的年轻人脸上堆笑，“原来是高老太爷，远远的竟没瞧见您。我去村头大姨家取点东西。” 高老太爷笑道：“缺什么少什么去我家取嘛！我家什么都有，咱们离得又近！” 二壮干笑着敷衍两句，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孙悟空小声跟玄奘嘀咕，“老头很不招人待见啊！” 玄奘戳他咯吱窝，“不要背后说人小话！” 高老太爷应该是村里的大户，宅院修的宽敞气派，但是主人家似乎有些懒惰，院墙坏了不修，大门的漆掉了也不补。下人们也是死气沉沉的，看着没有活泛劲。 高老夫人得知有客人来，出来打招呼，看见是几个和尚，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不顾礼仪，直接把丈夫拉到一边说话。 孙悟空对玄奘笑道：“刚说完高老太爷不招人待见，现在就轮到咱们了！” 老夫妻俩嘀嘀咕咕半天，最后高老太爷似乎发火了，老夫人这才不说话了。 玄奘上前一步，“高老太爷，是不是不方便？我们可以去别家借宿，你们不要勉强。” 高老夫人忙道：“我们没什么不方便的，倒是长老们……唉，此事说来话长啊！” 高老太爷请众人落座，细细讲起他们家的事情。 “我有个小女儿，生的是花容月貌，纤巧婀娜，我本打算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可惜造化弄人，女婿是招来了，却是个妖怪！” 提起这事高老夫人就忍不住抹眼泪，“那妖怪强娶我家小女儿，赖在这里白吃白喝，住一段日子他走了，不定多久他又回来，还要再娶一次。” 敖烈觉得匪夷所思，“什么叫再娶一次？” “就是再娶一次小女，再办一次酒席，这样反反复复，已经有七八次了。因为这妖怪，亲戚朋友和街坊四邻都跟我们疏远了。” 敖烈道：“怪不得呢！刚才遇见你的同村，他对你爱答不理的！” 高老太爷满脸尴尬，虽然是事实，但也不必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吧！ “刚开始我们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妖怪为什么反反复复举办婚礼。后来我们找到了规律，只要村里来了和尚，他就要演这么一出。” 玄奘挑眉，“这么说，他强取豪夺，都是演给和尚看的喽！” “应该是的！”高老太爷说道，“我们请过和尚道士来收妖，道士来了，他拎起钉耙就打，和尚来了，他就先办婚礼，办完了再打和尚。” 高老夫人叹道：“自那妖怪出现，大概有三四年的光景了，刚开始我们也怕，后来发现那妖怪只是反复与小女成亲，他不吃人，也不害人，我们也就不怕了。我不想留长老们在家里住，并非是瞧不起长老们，而是家里闹妖怪。” 高老太爷反驳道：“可是长老们不在咱家住，又能去哪儿啊？村里谁敢收留和尚，谁家都不想和妖怪扯上关系！长老们只住一晚，明天早早地走，不跟妖怪碰面就是了。至于婚宴，办就办吧！这么多次，早就习惯了。” 玄奘敛眸沉思，怪不得村里人态度那么奇怪，怪不得高老夫人不愿意让他们来借宿，也怪不得这宅院敞亮却这样死气沉沉。家里常年闹妖怪，这对老夫妻也没心思料理这些俗事家务了。 敖烈是个热心肠，他主动站出来要帮他们除妖。 “遇见我算是你们的运道！你们放心，我来除掉这妖怪，给你们家一个清静太平！” 高老太爷和老夫人急忙起身，“小长老，此话当真！” 敖烈不满地说道：“什么小长老！我本是西海龙王之子，乃是真龙下凡！” 高老太爷被震住了，路过他们村的出家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老两口不由看向玄奘。 玄奘忙笑道：“我们出家人行走江湖，图个方便，都会吹点牛。他是西海龙王之子，这个毛脸的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我就比较平常了，我是大唐皇帝陛下的结拜弟弟。” 老两口听完，心情瞬间平复。嗨！说的那么厉害，原来是吹牛皮！ 他们礼貌的微笑，“挺好！挺好的！确实厉害！” 敖烈快被气死了，“我说的是实话！” 孙悟空无辜地眨眼睛，“师父说的也是实话啊！” 敖烈怒道：“高老头好心邀咱们来这里借宿，他家闹妖怪，你们要袖手旁观吗？” 孙悟空：“我又没说不管，咱们初来乍到的，总得摸清楚情况再动手啊！” 敖烈冷哼，“乡野间的小妖，打杀了就是！什么摸清情况，我看你就是懒得动手！” 孙悟空不耐烦地皱眉，“要除妖也得等师父先发话，你个小泥鳅，你逞什么能！” 此话一出，敖烈更是气愤。他们吵架，高老太爷很是尴尬。 “长老们别为了我的家事争吵，毕竟是除妖，不是闹着玩的！那妖怪本领高强，我请来的和尚道士都打不过他。虽说他不杀人，可是挨一顿好打，那也不值得啊！三位长老先住下，我已经命人去烧热水了，你们先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敖烈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离开。 玄奘对高老太爷解释，“他跟我们不是一伙的，只是结伴而行。” 我的徒弟只有悟空，人家悟空可乖可听话了！才不是任性的中二病呢！ 高老太爷笑了，“看出来了，他那个打扮，通身的气度，一看就是富家小少爷，你们看着就朴素多了。” 玄奘笑道：“老太爷和老夫人不要焦心，收妖这种事，我们做得来，且先容我们了解情况再说。” 高老太爷顿时觉得玄奘比那个西海龙王之子靠谱多了，这才是正经除妖人应该说的话嘛！除妖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大包大揽打包票的，一定是骗子！ “好好好！事情就拜托给长老了！若是您能帮我们家除掉这祸根，我包二百两白银的红包送给您！” “钱就不用了，西海龙王之子特别能吃，您能包吃包住就行了。” 高老太爷心想，任他如何能吃，能比得过我的妖怪女婿？ 他满口答应下来，又命下人送长老们去客房休息，好生招待。 去客房的路上，玄奘拉着孙悟空低声嘱咐。 “敖烈被家里惯坏了，性子急，又倔，做事不管不顾的，你盯紧了他，别让他惹祸。” 孙悟空满口答应下来，“师父放心，有我在呢！” 玄奘：“我出去转转，刚才只是高老太爷一面之词，不足取信。我去村里打听打听，晚上就不回来吃了。” 孙悟空笑道：“好好好，师父去别人家蹭饭，高老太爷给你准备的那一份晚餐，就扔给小白龙吃！” 玄奘摇头失笑，“他虽然能吃，但你也别把他当垃圾桶啊！” 玄奘离开高家，在附近转了两圈，正巧遇见二壮。他上前搭话，忽悠着二壮把他领回家。 二壮家里不算穷，但也不富裕，招待的素斋是面疙瘩汤，里面滴几滴香油便是郑重了。 玄奘一边喝汤一边问道：“高老太爷说，他们家招来一个妖怪女婿。好端端的，妖怪干嘛祸害他们家呢？我听他说，那妖怪也不吃人，不害人，你们为什么和他家疏远了？” 二壮拍桌怒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妖怪就是他们家闺女故意招来的！” 二壮的妻子端来一碟用油炒过的酱菜。 “家里没有好东西，长老请用这个佐餐！”二壮妻子叹道，“高老太爷和高老夫人都是很和气的，虽然他们家有钱，但对街坊四邻都很实在。高小姐就不太一样了，大小姐性子，很高傲，我们不爱跟她打交道。 前几年高老夫人带着高小姐去县城走亲戚，路过福陵山，马受惊了，那妖怪救了小姐。高小姐好像被迷了心窍，非要嫁给这妖怪！” 玄奘想起书中对猪八戒的外貌描述，他敬佩地说道：“高小姐……品位不俗啊！” “她品味是不俗，可是人家妖怪不愿意娶她啊！”二壮提起这事就生气，“因为这个，高小姐带着家丁放火烧山，彻底惹怒了妖怪。妖怪是娶她了，三四年的功夫，娶了七八次，就是不跟她圆房，让她守活寡！她活该啊！” 二壮妻子推了推丈夫，“你别说的那么难听！” 她扭头又对玄奘说道：“最开始我们都信高老太爷的话，还一起凑份子请和尚道士来除妖，谁知他们家女儿心甘情愿嫁给妖怪。我家二壮热心肠，去帮着除妖，还被打了一顿，腿上落下好大一个疤。幸好那妖怪还算通情达理，我们不去惹他，他也不祸害我们。” 二壮又给玄奘添了点汤，“长老，听我一句劝，别管他们家的事。那妖怪神通广大，耳朵可灵了，只要有和尚过来，第二日他必定和高小姐成亲。你们明日一早就走，千万别掺和这个！” 玄奘笑着点头，“多谢施主提醒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 18 章 玄奘在二壮家蹭了顿饭，之后又去别处查访，村里人的说辞跟二壮差不多，有人甚至说的更难听，大家都对高家有许多怨气。 打探完消息已经将近午夜，玄奘回到高家客房，孙悟空早早迎了出来。 玄奘问：“敖烈呢？” “一直在客房里装娇小姐呢！”孙悟空说道，“我晚上和高家人一起用饭，他们听说你出去打听消息，脸上很不自在呢！” “并非是妖怪强娶，而是他家女儿硬要嫁给妖怪，他们不敢说，大约是觉得丢人吧！” 孙悟空笑道：“竟还有这等稀奇事！” 玄奘问：“哪一间是敖烈的房间？把他叫出来一起商量事情。” 孙悟空去敲门，屋里没有半点动静，师徒对视一眼，孙悟空闯进去，客房里空无一人，敖烈早就跑了。 孙悟空怒道：“这不知轻重的小泥鳅，他晚上独自留在房里吃饭，肯定是趁着我不在，偷偷跑了。” 玄奘劝他消消气，“放心，他逞能要捉妖，不会走太远，应该还在高家。” 孙悟空：“他必定是去高小姐那里守株待兔了！” “那么咱们也去高小姐那里，守株待龙。” 两人刚走出客房小院，外面突然刮起邪风，枯草尘土乱飞，乌云瞬间遮住月亮。 孙悟空道：“不好！那妖怪来了！” 玄奘拍拍他的肩膀，“快去高小姐那里，我随后就到！” 高家人也注意到这诡异的变化，高老太爷和高老夫人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跑出来。 “长老，现在该怎么办啊！” 玄奘安抚道：“不要怕！我徒弟已经去保护高小姐了，两位施主和家里的下人都待在这个院子里不要乱走，以免误伤。” 高家人瑟瑟发抖聚在一起，好像受惊的牛羊。玄奘安顿好他们，急急忙忙往后院跑。 高小姐住在后院的绣楼里，玄奘刚跑到绣楼门口，突觉不妙，赶紧飞身退开。 一声巨响，两团黑影从绣楼屋顶冲出来，房顶塌了一半。砖块碎瓦噼里啪啦往下掉，扬起阵阵尘土，玄奘捂着口鼻又退了几步。 敖烈握着宝剑横在胸前，“你个不长眼的猪头！我乃是西海龙太子，你霸占良家少女，还不束手就擒。” 站在他对面的黑影冷笑，“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老龙王没什么本事，生的孩子比他还差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霸占良家女了！真替老龙王感到惋惜，好不容易养大一个孩子，年纪轻轻就瞎了！” 黑影口齿伶俐，敖烈说不过他，气得脸颊耳后都冒出了鳞片。 “死猪头，看剑！” 敖烈挽了个剑花又冲了上去，玄奘喊了一句‘住手’，被淹没在兵器互击叮叮当当的响声里。 孙悟空扶着高小姐从绣楼里飞出来，高小姐没见过这场面，刚落地身上一软坐在地上。 玄奘问道：“高小姐，你没事吧？” 高小姐捂着心口娇娇怯怯地摇摇头，她缓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冲敖烈大喊。 “你这捉妖人，不可伤我夫君！” 孙悟空也是佩服，“你那夫君长得猪头猪脸的，你还死心塌地？这是什么癖好！” 高小姐不悦地瞪他，“你懂什么！这叫障眼法，我夫君英俊的很！比你毛头猴脸的样子强一万倍！我父母请你，必定是付了大价钱的，我是雇主，你得听我的话，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高小姐指着天上的敖烈说道：“他跟你们是一伙的对不对？你快点让他停下来，快点！” 玄奘摇了摇头，怪不得村里的人都不喜欢高小姐，确实太骄纵傲慢，不讨人喜欢。 孙悟空可不惯着她，“即便我们是你父母请来的，那又怎样。我答应你父母除妖，可不曾答应过你什么！” 高小姐大怒，“你这臭猴子！” 玄奘挡在悟空身前，“高小姐，我们是捉妖人，我们杀得了妖怪，自然也杀得了人。” 玄奘俯视着她，眼神寒光凛冽，高小姐不敢和他对视，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孙悟空仰头看着半空，敖烈和黑影打得难解难分。他们打架，底下的人遭殃，一会儿飞来一块碎瓦，一会儿飞来一块碎木头。 孙悟空不耐烦地挥开这些残片，他对高小姐说道：“你口口声声喊他夫君，还不许我们伤人，你再看看你夫君，打架的时候完全不顾忌你的死活。若不是有我们在，这些碎片立刻穿透你的心肺，当场就要了你的命！” 高小姐咬了咬唇，还是不肯服软，“要不是你们来杀我夫君，我夫君也不会动手，我的绣房也不会塌，更不会有碎片飞过来！说到底，都是你们的错！” “嘿！你这丫头，真是个死心眼！” 玄奘叹了口气，“悟空，敖烈要输了。” 敖烈举着剑，胳膊似乎都在抖，前襟的衣衫也被划出几道血痕，孙悟空摇头叹气。 “那妖怪一招一式都是有章法的，不像是野路子出身的妖怪，许是……”孙悟空眨眨眼，“许是西天派来的？菩萨不是说了嘛，往前走，您还有两个徒弟。” 玄奘点点头，“应该就是他了。” “我去拦下他们，让他过来拜见师父！” “不急，再等等。敖烈太莽撞，也该让他吃个教训。” 敖烈刺出一剑，直指黑影面门，那黑影灵活得很，他弯腰躲开，钉耙顶在敖烈的肚子上。敖烈招式使老了，来不及防护，就这样被人顶下来摔在地上。 黑影落在房屋横梁上，满意地舒了口气。 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今天的除妖师有点本事。 高小姐看夫君赢了，心中欢喜，“夫君！夫君！我在这里！” 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并不想理她，“明日不与你成亲了，我走了。” 高小姐急了，“这是为何？每次家里来了和尚都要成亲的呀！难道是他们提前一天动手，坏了规矩？” 黑影不答话，转身就要走。 玄奘上前两步，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玄奘，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 黑影停下脚步，“你是东土大唐来的和尚？” “正是！”玄奘指了指孙悟空，“这是我的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那位是西海龙太子敖烈。” 黑影听完立刻从屋顶跳下来扑向玄奘，孙悟空以为他要发狂，赶紧掏出金箍棒，挡在玄奘身前保护他。却没料到那黑影一个滑跪，出溜到玄奘脚边，抱着玄奘的脚放声大哭。 “师傅！师傅你总算来了！八戒等你等的好苦！” 云开雾散，皎洁的月光洒下来，一个大耳猪鼻的壮汉趴在玄奘脚边，像小山一样，他又是抹眼泪，又是吸鼻涕，月光闪耀，正好能照见他人中那一点点晶莹。 玄奘：画面太美，我不想看。 他慢慢往后退两步，把脚抽出来，“站起来，有话好好说。” “师傅！我本是天庭的天蓬元帅，因醉酒调戏嫦娥，被打了两千锤，罚我投胎到下界。不想错投了猪胎，变成这般模样。观音菩萨看我可怜，便命我做你的徒弟，护送你去西天取经。师傅唉！俺老猪等你那么久，你怎么才来啊！” 玄奘还没说什么，高小姐先开口了。 “夫君！你在说什么啊！” 高小姐虽然不知道天蓬元帅是什么官职，也不明白丈夫怎么会跟观音菩萨扯上关系，但她知道，夫君管和尚喊师父，他是要跟着和尚出家了！ 高小姐扑过来，“夫君，你出家了，我怎么办？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是你的结发妻子啊！你怎能抛下我？” 猪八戒冷淡地躲开她，“哪有成亲八、九次的夫妻！我一心向佛，你不要误了我的前程！” 猪八戒又对着玄奘拜了拜，“师父，菩萨赐我法名八戒，师父可要另赐名号？” “不必了，名字而已，叫什么都一样。” 玄奘看向敖烈，“还能起身吗？” 敖烈捂着肚子，强撑着站起来。 “我没事！” “没事就好，事情已经了结，我们也该向高老太爷说明情况了。” 待在前院的高老太爷和高老夫人听着后面的动静心惊胆战，因为担心女儿，他们早就跑到后院附近等着了。 他们隐隐听见那妖怪要跟着和尚出家，急忙跑了过来。 “长老！圣僧！我们已经在外头等半天了！” 玄奘笑道：“你们听到了就好，也省得我解释了。这妖怪合该是我的徒弟，他会随我一起离开高家庄。” 老夫妻俩千恩万谢，恨不得把玄奘他们供起来。 “长老们有没有受伤？可要用些宵夜点心？这里尘土飞扬的，可要再洗个热水澡？” 高家老夫妻欢天喜地，高小姐坐在地上，泪水涟涟。 高老夫人扶起女儿，“乖女儿，他要做和尚去了，你就别惦记他了。娘给你再找一个好夫婿，比他强千倍百倍。” “不会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了。” 高小姐鬓发凌乱，失魂落魄，她看着地上的木刺，扯着袖子包住手，突然捡起木刺冲向玄奘。 “都怪你！都怪你抢走了我的夫君！我要杀了你！” 玄奘回头，正好看见那木刺冲着他眼睛扎过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 19 章 高小姐的意外举动令在场众人大吃一惊，高老夫人惊声尖叫，高老太爷伸手欲拦，但他离得远，根本来不及。 玄奘没有动，眼看着木刺几乎要戳到他的睫毛，猪八戒握住高小姐的手腕，抢过她手里的木刺。 他松开高小姐的手，慢慢往后退了两步，“哼，还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高小姐愣愣地看着他，跪倒在地上崩溃大哭。 杀人不成，夺不回夫君，这不算什么，但是被夫君阻拦，还要听他的冷言讥讽，也许这才是让高小姐最难受的事情。 众人去了前院正厅，高老夫人搂着女儿心肝肉地叫。 “乖女，你受惊了，去娘的屋子里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玄奘抬了抬眼皮，“就这么放她回去睡觉？高老夫人，我身为苦主还在这里坐着呢！” 高老太爷急忙过来作揖行礼，“圣僧勿怪，小女年幼不懂事，望圣僧宽宥！” “年幼不懂事？”玄奘笑了一下，“据我所知，高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吧！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二十岁可算不得年幼。” 高老太爷忙道：“我愿倾家荡产补偿圣僧，只求圣僧不要跟我女儿计较。” “倾家荡产是吗？”玄奘淡笑，“好！请把家产都交出来吧！” 高家人都愣住了，这只是一种略夸张的恳求方式，这和尚还真要啊！ 高小姐大怒，“你逼我夫君出家，硬是拆散我们夫妻，还敢霸占我的家产，好歹毒的心肠！你别以为你们武艺高强，法力高深，我就怕了你们！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天理昭昭，总有你们遭报应的那天！” 玄奘瞥了猪八戒一眼，八戒低着头缩着肩膀，像是误入的无辜路人。 玄奘转回视线，“既然高小姐要跟我讲道理，那我们就好好讲一讲。按照自然规律，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弱小的食草动物会被豺狼虎豹吃掉，你们这些普通人被我们这种人杀死，似乎也是天经地义。” 玄奘直视高小姐的眼睛，目光幽暗深沉。 “就像高小姐火烧福陵山，死在那场火里的小动物一样。” 高小姐身上一颤，飞快缩到母亲身后。 高老太爷满脸愁苦，又拿出那个站不住脚的理由，“圣僧，她、她不懂事……” 玄奘心道，这是在西游记的小说里，没人管这个，如果是在现代社会，纵火烧山，进局子蹲着去吧！ “我不会以武力强权压人。”玄奘说道，“既然要讲道理，咱们就一直讲到底。以律法来看，高小姐是故意杀人，只是杀人未遂。我不知你们当地律法是怎么规定的，按照大唐律令，故意杀人应交由官府审判，之后上报刑部。 一般来说杀人未遂，交了罚金，判个几年就能被放出来了。但我身份高贵，乃是大唐皇帝的结拜义弟，你女儿刺杀亲王，依律当斩！” 高老太爷失声惊呼，“皇帝的结拜义弟？这不是你吹牛的吗？” 玄奘：“我有大唐皇帝亲笔书写的通关文牒，上面写明了我的身份，还有玉玺大印，你要看吗？” 高老太爷跌倒在地，这回他是彻底慌了。高老夫人还有一些理智，她命人去请亲戚朋友帮忙，不大一会儿，高家庄大部分村民都到了。 玄奘当着众人的面说明事情原委，人群中冲出来两个女子，抓住高小姐就是一通厮打。 “你个败家丫头，丧门星！因为你，家里闹出多少事情！” “前两年招个妖怪女婿，现在更厉害了，你还敢杀人！” 高老夫人护着高小姐，“你们别打了！她已经知道怕了！你们是她的姐姐，不护着她就算了，怎么还打她？” “娘！你还惯着她，要不是你宠坏了她，咱家也不会有这样的祸事！” 高老夫人倔强地说道：“那跟你们也没关系，你们已经是外嫁女了！这是高家的事！” 两个女子气得不轻，年纪大一点的已经气得哭出来了，“有麻烦了叫我们过来，这会儿我们又不是高家人了！娘，你这话也太伤人了！” 年轻一些的女子说道：“娘说的轻巧！她要杀的是大唐皇帝的义弟，为了两国邦交，衙门岂敢轻判？进了官府衙门，谁管我们是不是外嫁女？别说是我和大姐，就是亲戚朋友也跑不了！” 被请来的村民也很不满，“你们为了这不省心的闺女，花了多少钱，操了多少心，都这个时候了，还护着？” 二壮站出来说道：“这事可不能说是大唐圣僧讹你！你说家里有妖怪，人家帮你除妖，现在妖怪要跟着圣僧走了，你家女儿就要杀人，哪有你们这样的！倾家荡产赔人家也是应该，没让你们赔命都是轻的！” 村民们纷纷附和，高老夫人崩溃大哭，“你们……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那和尚不是没事吗？” 二壮：“有事就晚了！她是不是动了手，动手就得赔！你还有脸哭！我们是你叫过来的，可不是人家圣僧叫来欺压你的！你不过是觉得亲戚朋友都该帮着你说话，仗着咱们都姓高，就觉得我们应该帮亲不帮理！你别想那美事了！没门！” 二壮的妻子扯扯他的袖子，“别说这么难听，走吧！回去了！” 村民们也不愿意管这事，陆陆续续都走了。 高老太爷坐在地上满目沧桑，“好！我们赔！我把家产都给你们，只求圣僧不要报官。” 高老夫人喊道：“都给他们？” “不然呢？总不能让女儿和亲戚朋友都去坐牢！” 高老太爷连夜清点家产，交出房契、地契、现银和各种贵重物品。 玄奘翻看着财产清单，把房契抽出来还给高老太爷。 “房契还你，给你留个落脚的地方。” 高老太爷抹着眼泪，心里涌出一丝感激。 折腾了一夜，此时天已经亮了，玄奘让徒弟们扛起行李，大家直接出发，反正都不是普通人，一夜不睡也不会怎么样。 离开高家庄后，玄奘让大家在路边的小树林里停一停。 没过多久，高家那两个已经出嫁的女儿找了过来。 “圣僧叫我们悄悄过来，还有什么事吗？” 玄奘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说道：“这些是你们高家的东西，你们姐妹平分了，给我留个字据。” 两姐妹对视一眼，高家大女儿叹道：“是我小妹无礼在先，赔偿圣僧也是应该的。” 高家二女儿也是同样的意思，小妹任性无礼，除了父母娇惯，多半是家里有钱烧的，还不如就这样一穷二白，她想惹事也没人助她。 玄奘说道：“收下吧！你们也姓高，这东西你们拿着正合适。我们要赶路，又没有马，拿这么多东西也是累赘。” 高家两个外嫁女儿又羞又愧，“圣僧以德报怨，高风亮节，我们无以为报，只能在家里供上长生牌位，保佑圣僧万事顺遂，平平安安！敢问圣僧名讳是什么？” 玄奘：“不用……” 猪八戒抢着说道：“我师父法号玄奘，我叫猪八戒！” 玄奘心想，你倒是不客气！ 孙悟空扭头瞪他，猪八戒不情不愿地把他加上，“猴脸的叫孙悟空，那个小白脸叫敖烈，他们俩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立不立牌位都使得！” 高家女儿笑着答应下来，又跟玄奘掰扯半天，非要让玄奘把现银和珠宝都带走。 好不容易掰扯明白，两个女子又求猪八戒帮她们把东西搬到自己陪嫁的空宅院里。她们俩倒是很精明，这些东西搬回婆家，只怕婆家惦记，更不敢搬回娘家，那样圣僧一片苦心就白费了。 她们还对玄奘承诺，这些东西还是圣僧的，她们只是帮着保管，将来不管圣僧什么时候回来，这些东西他们随时拿走。 处理好这件事情，玄奘背起包袱继续赶路。 孙悟空笑道：“师父对凡人就是心软，您抢熊霸天的洞府，可没见您这般温柔。不过是一点田产现银，您拿了就拿了，何必还给她们！高家那点现银，还不如您给土匪安家花的多呢！” “你都嫌少，我要它干什么？不过是村里的大户，便是把首饰珠宝都变现了，加起来也超不过一千两。我就是想给高小姐一个教训，让她知道随意伤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幸而她两个姐姐都是拎得清的，不然我便是把银子扔进河里，也不能给她们。” 猪八戒不住地称赞，“不愧是师傅！想的又周到，做事又妥帖！” 玄奘斜眼看他，阴阳怪气地嘲讽，“呦！这时候会开口说话了？我跟你丈人丈母娘对质的时候，你怎么不吭声？你老婆要杀我，你怎么不送她去蹲大牢？” 敖烈嘲讽道：“怂包！一个凡人女子，放火烧山逼他成亲，他便认了！哼，换做是我，非得弄死她全家！” 孙悟空嘲讽敖烈，“啧啧啧！这时候逞威风了！昨晚怎么被人从房顶打下来了？” 猪八戒附和道：“是啊！吵吵的厉害，还不是我手下败将！” 玄奘一夜未睡，后半夜一直在跟高家人掰扯赔偿的事，现在听着他们三个吵来吵去，脑子都要炸了。 “都这么会说，早干什么了？我跟高家人谈赔偿，跟他们清点财产的时候，你们三个没一个吭声，好像在修闭口禅！” 玄奘回头看他们，“我是你们的师父，还是你们的代言人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敖烈和猪八戒还不太了解玄奘的脾气秉性，俩人低头听训，也不犟嘴。孙悟空就不一样了，他和玄奘相处久了，彼此之间很了解。 他知道，玄奘就是烦了，如果他真的生气，那就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了。 “师父伶牙俐齿，以一当百，力战群雄！我们笨嘴拙舌的，可不敢胡乱插嘴。您自己给自己晋升为亲王，别说是我们，就是唐王来了，他也没法张嘴呀！嘿嘿嘿！” 孙悟空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毛毛手去拍玄奘肩膀。 玄奘嫌弃地抖开他的手，“去去去，一边呆着去！这时候会贫嘴了！” 众人背着行李吭哧吭哧往前走，经过一个岔路口，猪八戒突然停下，说要离开一会儿。 “往岔路上走便是福陵山了，我的洞府就在山里。我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师傅请前面慢行，待我收拾妥当就立刻追上。” 玄奘想了想，“我们也一起去！” 猪八戒愁眉苦脸的，虽然没开口，但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方便’三个字。 玄奘假装没看见，率先走上岔路，孙悟空紧紧跟上。敖烈经过猪八戒旁边，故意冷哼一声，好像在说，你装啊，你装啊！我们没人吃这套！ 如今是早春时节，花还没开，草还没冒芽，福陵山光秃秃的，满目苍凉。 猪八戒带着众人来到云栈洞，洞府很狭小，他们几个大男人站在洞里，几乎转不开身。 敖烈嫌里面挤，跑到外面等着去了。 猪八戒在洞府里走来走去拿东西，一会儿劳驾师傅挪挪地方，他要拿被子，一会儿又让孙悟空动一动，他要进里面去。 玄奘叹气，“你不想让我窥探私生活，可以直说，不用这般拐弯抹角。” 他回头喊孙悟空，“走吧！我们也去外面等。” 他们都出去了，洞府只剩猪八戒一个人。他出神地站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挪到床边，从床底下掏出来一个木箱子。 掀开箱盖，满室银辉，一件银闪闪的铠甲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代表着主人曾经的光辉岁月。 猪八戒珍惜地摸了又摸，过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把箱盖合上，又塞进床底。 从今日起，这东西是彻底用不上了。 洞府外面，孙悟空贴着玄奘站着，为他挡住风口吹来的凛冽寒风。 “这猪头真小气，在他洞府里待会儿又能怎样？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玄奘摇摇头，“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隐私，都有不愿意提起的过去。我非要来他洞府参观，已经是失礼了。” 敖烈问道：“他那个洞府小的像个蚂蚁窝，有什么可看的？” “洞府虽小，但能看出一个人的脾气性格，我很需要了解这个。” 玄奘遇到孙悟空的时候，他的性格和玄奘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乐观、活泼、可爱，即便被压在山下五百年，依然开朗，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个世界。 他是万中无一的强者，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输了就是输了，不必怨天尤人，也不必自怨自艾。重获自由后，他依然有再次举起金箍棒的勇气。 遇到小白龙敖烈，玄奘发现这个龙跟自己记忆中有很大偏差。西游记的原著可没说过小白龙是个中二病。 至于猪八戒，他就更奇怪了。按理说他应该好色贪财懒惰，但是在高家庄，他不贪高家的钱，和高小姐也不是真正的夫妻，他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一言一行极尽敷衍。 玄奘：“洞府、卧室，这都是很私密的地方，我们都喜欢在私密的地方暴露自己的真实。悟空，你去过熊霸天的洞府，你觉得如何？” 孙悟空想了想，“干净，敞亮，暖和，小熊很会布置洞府，边边角角摆放着花草，墙上挂着字画，桌上有各种摆件。” “由此可见，黑熊精虽然长得粗糙，但他是一个有品位，爱读书的熊，很有生活情趣，内心丰富细腻。” 玄奘扬扬下巴，指向猪八戒的洞府。 “你们再看猪八戒的洞府，狭窄，昏暗，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一点装饰都没有。他的心是空的，他得过且过，对未来没有期望。” 敖烈不屑地撇嘴，“不就是被天庭贬下凡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自暴自弃，还被一个凡间女子拿捏住了……哼，没出息！” “你瞧不起高小姐，难道你没发现，你和高小姐是一路货色吗？” 敖烈大怒，伸手抓住玄奘的衣领，“你说什么！” 玄奘慢吞吞起身，拂开敖烈的手。 “怎么，不爱听了，还是戳到你痛处了？”玄奘脸上挂着柔和的笑，说出的话却比刀剑还要伤人。 “高小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高家夫妇的年龄来看，应该是老来得子。父母娇宠，姐姐疼爱，她做事全凭自己心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再想想你自己，你不也是一样的吗？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最后还不是你父亲和姐姐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你！”敖烈气得眼睛都红了，但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玄奘说的都是事实。 孙悟空过来劝道：“师父，算了，算了！别说了！” “敖烈，你来听听这劝解的话！”玄奘笑道，“算了算了，一般下面接的就是别跟孩子计较。你今年贵庚啊？还被人当成孩子呢！这不是跟高小姐一模一样吗？ 若不是我急着赶路，若不是我嫌麻烦，若不是我看高家那老夫妇上了年纪，我一定要把高小姐送到官府，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王法！小小年纪放火烧山，把她扔大牢里关一辈子都是应该的！ 你再看看你，你的言行未必没有传到天庭的耳朵里，天上的神仙不过是看在你父亲勤恳多年的份上，懒得跟你计较罢了！” 敖烈脸红的不像话，耳边的鳞片都炸起来了。孙悟空怀疑，玄奘再说下去，敖烈会气到吐血。 敖烈大受刺激，但玄奘并没有嘴下留情。 “你口口声声说要恢复祖辈的荣光，你凭什么？就凭你打不过孙悟空，也打不过猪八戒的三脚猫功夫？” 敖烈攥紧拳头，脸上火辣辣的，像是皮被人剥下来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两脚。 “齐天大圣和天蓬元帅确实厉害，你打不过也不稀奇，可是那么厉害的齐天大圣最后都被压在山底下呢！你又有什么资格推翻天庭？” 这话孙悟空不乐意听，“师父！你说他就说嘛！干嘛还带上我！” “对不起，一时没忍住，拿你举个例子。” 给孙悟空道过歉，玄奘扭头望风景，不再理会敖烈。 孙悟空倒是好心，他拍着敖烈的肩膀，让他想开点。 “年轻的时候大家都这样！我刚出师的时候，也是自命不凡，觉得天老大，我老二，天庭去得，地府闯得，三界之中我最厉害！直到吃了亏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孙悟空和敖烈都受过罚，只不过孙悟空长了记性，从此不再莽撞行事。而敖烈被关在鹰愁涧，没有锦衣玉食，靠生吞山间的活物为生，他依然志向不改。这样想想，他也算有毅力。 敖烈抬肩要甩开孙悟空的手，他不需要别人虚伪客套的关心，但转念一想，他又垂下肩膀。 玄奘说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踏上这条取经路，他就是出家人了，家世、身份，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借不上力，他父亲想照顾他也是鞭长莫及。 孙悟空安慰他，不管是客套还是真心，他都不该恶意相向。 道理是想明白了，可心里那股劲还是过不去！ 敖烈斜着眼怒瞪玄奘，我是不怎么样，你就很厉害吗？一个凡人罢了，凭什么趾高气昂地教训我！ 猪八戒收拾好东西从洞府里走出来，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但没有吭声，只是假装没看见。 “师傅，我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玄奘起身道：“不急，你这里有厨房吗？我煮点饭，咱们吃饱了再赶路。” “厨房是有的，只是没有柴草……” 玄奘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他抬起手，示意猪八戒先不要说话。 孙悟空问道：“师父，怎么了？” “好像有人窥探！” 敖烈嗤笑一声，嘲笑意味不言而喻。 我们这些神仙妖怪还没发现有人窥探呢，你一个凡人就知道了？ 敖烈不以为然，猪八戒也没当回事，唯有孙悟空知道玄奘的本事，不敢掉以轻心。 他对猪八戒和敖烈说道：“咱们三个分头查看，你们俩去这边，我去那边，师父就在原地等着。” 猪八戒和敖烈倒是肯给孙悟空面子，他们听话地去了，只是动作散漫，拖沓的步伐像是迎着晨光散步的老大爷。 孙悟空握着金箍棒疾驰而去，玄奘站在原地无奈地摇头。 如果取经只有他和猴哥就好了，他们彼此坦诚相待，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偏偏加进来这两个，除了拖后腿，吃空他的存粮，玄奘想不出他们还能做什么。 三人绕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猪八戒笑嘻嘻地说道：“师傅，这福陵山是我的地盘，别的妖怪不敢过来！你大约是昨晚没睡，精神恍惚了，要不您在我洞里补补觉吧！” 玄奘摇头，“不！不补觉，也不吃饭了，咱们立刻就走！” 敖烈撇嘴，觉得玄奘大惊小怪，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吓破了胆。 但是孙悟空坚定地站在玄奘这边，敖烈和猪八戒便没有反驳。 四人再次上路，玄奘和敖烈冷战不说话，猪八戒走在最后面，跟谁都不交流。几人虽然脚程很快，但气氛着实诡异尴尬。 疾走了一整天，晚上大家又是睡在野地里。第二天清晨，玄奘最先醒过来，他喊大家起床，让他们捡点干柴，他好点火煮饭。 猪八戒脸冲下，趴在地上吭吭唧唧不肯起来。 “师傅唉！俺老猪跟着你，第一天就急匆匆地赶路，饭也没好生吃，只啃了点干巴饼子。就因为你疑神疑鬼，觉得有人盯梢。哼，谁来盯咱们几个臭和尚？ 好不容易停下睡个觉，这才什么时辰您就叫我们起来！地主家使唤驴都不敢这么刻薄！” 玄奘轻轻踹他一脚，“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起来！” 猪八戒哼哼着翻了个身，玄奘吓得连连后退。 “帅哥，你谁啊？” 躺在地上的八戒，赫然从猪头大耳变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美男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 21 章 猪八戒僵着身子躺在地上，玄奘三人蹲在他旁边，仔细观察他的脸。 孙悟空笑嘻嘻地在猪八戒脸上摸了一把，“这小模样，真俊啊！哈哈哈！” 猪八戒往后挪了挪，“你别摸我！怪恶心的！” 敖烈看他躲过来，顺势也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我们龙族男的俊，女的俏，天庭的神仙大部分都是美人，但俊成你这样，确实少见！” 猪八戒两手缩在胸前，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了，“你们能不能离我远点！” 玄奘倒是没摸他，玄奘只是纳闷，“到底哪一个是你本来面目？” 孙悟空笑道：“这个就得凭心而论了，你爱他俊俏，那俊俏就是他的真面目！” “哈哈，你这种说法很唯心啊！” 敖烈又从法术层面分析解释了一下，“睡觉是最放松的时候，应该是睡得太沉，没控制好法术。” 所以说，俊俏就是猪八戒的本来面目。 玄奘三人一起动手，在猪八戒脸上摸了又摸，揉了又揉。 敖烈不禁感叹，“怪不得高小姐作天作地也要嫁给你，她确实有眼光！你很该露出这张脸，你丈母娘也不会嫌弃你是妖怪了。” 孙悟空问：“你不是错投了猪胎吗？为什么样貌如此出挑？” 玄奘也好奇，“是啊！既然生的好看，那就露出来啊！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猪八戒捂着脸，翻身打了个滚，逃出这三人的包围圈。 “别戏弄我了！”猪八戒叹道，“猪也有美丑之分嘛！原形好看，化形自然不会丑。我做天蓬元帅的时候，只是长得英武，不像现在这样俊俏。我投胎后底子好，没办法！” 不过好样貌也让他吃了些苦头，很多人都会因为他的容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当初我救下高小姐，不小心让她看见我的真容，这下可坏了，她认准了，就是要嫁给我。后来她放火烧山，给我气得不轻。我便如了她的意，娶了她，冷待她，给她点教训。” 玄奘站起身，拍了拍裤脚沾的枯草叶。 “如今你和高小姐再无瓜葛，就不必装出猪头猪脸的样子了，我们又不会惦记你的美色！” 孙悟空也附和道：“是啊！猪头怪丑的，看得我眼睛疼！还是这样赏心悦目！” 猪八戒心道：你不也是毛头猴脸，能比我强多少？再者…… 猪八戒看看这三个人，摸摸被揉痛的脸颊，感觉他们比高小姐还危险呢！ 玄奘打发孙悟空他们去捡干柴，他把干巴饼子切碎了，一会儿煮一锅碎饼子汤。 在野外，没有青菜，没有鸡蛋，就连炝锅用的葱蒜都没有，玄奘只能把手里有的东西掺杂到一起煮一煮，好歹吃口热乎的。 昨天晚上也吃的干饼子汤，猪八戒看见都感叹一句，他已经好久没吃过猪食了。 正忙活的时候，从天上落下来一辆大车。拉车的动物长得怪怪的，玄奘没见过也不认识。车子很华丽，四角坠着铃铛和米珠流苏，车厢镶嵌着珍珠贝壳。太阳底下晃着，整个车身都泛着珠光。 头戴高帽的侍从掀开车帘，西海公主端庄优雅地向玄奘颔首。 “圣僧，我们又见面了。” 玄奘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公主殿下，贫僧有礼了。” 西海公主慢慢走下车，“自鹰愁涧一别，我便害了相思病，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心里全是圣僧。” 说话的时候，公主的小手直奔玄奘的胸肌。 玄奘后退两步，他刚要说话，正巧猪八戒他们回来了。 西海公主往他们三个那边看了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敖烈看见姐姐，同情地拍拍猪八戒的肩膀。 “那是我姐姐，你自求多福吧！” 西海公主对玄奘说道：“东西都在车里，和尚你自己去搬。” 她脚下一转，直奔着敖烈那边去了。 玄奘点点头，很好，变心很快，他直接从圣僧变成和尚。 猪八戒以为公主是冲敖烈来的，他还抬手跟公主打招呼，不想公主直冲进他怀里。 “王母娘娘在上！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驸马吧！”公主抬起头摸摸猪八戒的脸，又一头砸进猪八戒怀里，“驸马！我等你等得好苦！” 敖烈无奈摇头，和孙悟空一起去点柴烧火。 孙悟空跟玄奘告状，“猪八戒太懒了，就嘴巴勤快，捡几根干柴磨磨唧唧，唠唠叨叨的。一会儿说昨晚没睡好，着凉了，一会儿又嫌吃得不好，他饿的没力气。” 孙悟空被他吵得心烦，用干柴抽他几棍子才好了。 敖烈说道：“大圣别气，这不是报应来了！” 三人同时回头看向猪八戒，只见西海公主的小手胡乱在他身上游走，还有越来越往下的趋势，现在已经到腰了。 敖烈毫不怀疑，这双手最后会落在猪八戒的屁股上。 猪八戒挣扎着，摁住了这只手，那只手又跑了，两只手都摁住了，公主就用脸在他胸前贴贴蹭蹭。 “师傅！师兄！快来救我啊！”猪八戒大声求救。 玄奘三人又同时转回头。 敖烈：“咱把车上东西搬下来吧！看看我姐都送什么来了！” 孙悟空：“是啊是啊！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三人扒在车前搬东西，不大一会儿东西铺了满地。 “这是西海底的矿石，看成色，已经是上万年的矿了，从这里头炼出寒铁，用来做武器最好！哦！这里还有现成的寒铁！这个不错！这个是凤凰岛的梧桐木，不腐不坏，自带香气，可以做箱子装衣服……” 龙族爱收藏，敖烈虽然中二，但见识广博，车里的东西他都认得，各种材料的年份、特性他全都知道。 看着铺了满地的东西，玄奘开始犯愁。 “咱们行李就够多的了，再加上这些东西，可怎么带呢？” 虽说他们是轻装简行，但是行李堆在一起也不少。 每人最起码带两套换洗衣服，外衣中衣包在一起，这就是一个大包袱。锦斓袈裟又大又重，这又是一个包袱。 除了衣裳，还得带着锅碗瓢盆，腌菜干粮，还有各种零七八碎的小东西，加在一起，两个包袱都装不完。 玄奘看着满地的家当犯起了愁，他一扭头，看见西海公主的车，打起了别的主意。 “敖烈啊！你说……如果我让公主把这辆车也送给我，她能答应吗？” 敖烈冷哼，“不可能！我姐姐那么小气，给你这些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她怎么会把车给你？” 玄奘想了想，走到公主旁边。 “公主殿下，我们行李太多，可否把您的车子也送给我？” 西海公主百忙之中挥了挥手，“不行不行！和尚你别占便宜没够啊！” 玄奘把她从八戒身上撕下来，“公主别占便宜没够啊！” 他把这句话还了回去。 公主马上又笑了，“圣僧，你瞧瞧你，我开个玩笑，你怎么急了？不就是一辆车嘛！拉车的避水兽也送你了！” “避水兽我就不要了，养不起，我只要车。”玄奘又把公主推进猪八戒怀里，“多谢公主殿下了！” 西海公主满意地趴在猪八戒身上，猪八戒欲哭无泪。 “师傅！师傅！你是我亲爹还不行吗？你救救我啊！” 玄奘只当自己聋了，孙悟空和敖烈笑嘻嘻地抱着胳膊瞧热闹。 “以后不要说八戒懒惰，懒点就懒点！”玄奘认真嘱咐孙悟空和敖烈，“他为我们牺牲太多！” 孙悟空忙道：“是是是！八戒师弟辛苦了，我的早饭就让给他吃，好好给他补一补！” 干饼子汤很快就煮好了，玄奘叫八戒和公主过来吃饭。 八戒好不容易抽身，捧着饭碗，吃得不敢抬头。公主紧挨着他，笑眯眯地看他吃饭。 “我来看看你们吃的什么？”公主笑着倚过来看猪八戒的饭碗，看见那寡淡的面汤她大吃一惊。 她激动地抓住敖烈，“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大部分时间都吃这个。”敖烈以为姐姐担心自己，急忙解释，“这已经很好了，冬天刚过去，荒郊野岭的，哪有东西吃？这还是大圣千里迢迢从两界山那边背回来的呢！” 敖烈还是知道好歹的。 有人给做饭就很不错了，料理一日三餐是很辛苦的，要切要煮，还得洗锅刷碗。人家玄奘都没嫌弃他吃得多，他也不能嫌弃人家伙食不好啊！ 西海公主红了眼睛，眼中泛起泪光。 “你受苦了！” 敖烈笑了，“我不怕吃苦，我只怕不自由！” 西海公主扑进猪八戒怀里，“你受苦了！呜呜呜……” 敖烈：“……” 你弟弟在这呢！你到底在心疼谁！ 猪八戒放下碗，饭都吃不进去了。他就知道，自己这张脸是祸害！ 公主抱够了仰起头看着猪八戒，“你们先别走，我这就回去给你准备吃食。” 她又看向敖烈，“你安心，不会少了你那份。” 敖烈冷冷地笑，“好！贫僧谢谢施主了！谢谢你顺带着想起我！” 我那天干巴馒头夹咸菜，你一个屁都不放，今天倒学会心疼人了。 西海公主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猪八戒一抹脸，又变成猪头模样。 玄奘皱眉，“在我们面前，丑点就丑点，等公主来了，你务必要恢复原貌！” 猪八戒嚷道：“师傅，你饶了我吧！你看西海公主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我是诚心跟着您取经，我是出家人，可不能犯了戒！” “公主又不是外人，她是敖烈的姐姐！” 孙悟空拿敖烈说过的话堵他，“而且公主只是摸摸，她又不会睡了你！” 敖烈也坏心眼地说：“她摸你跟摸花花草草没有区别，你一个大男人，摸你两下怎么了？” 玄奘认真嘱咐孙悟空和敖烈，“你们帮我记着点，等进了城，咱花钱买点红枣燕窝。取经路上风吹雨打，咱们三个老了，皮肤粗糙了不要紧，八戒的脸不能糙！” 孙悟空捂着嘴，憋不住地笑，噗噗噗的笑声一直没停。 敖烈也不跟玄奘冷战了，他轻快地应下。 “你放心，我就算忘了吃饭，也不会忘了给八戒买补品！要我说，只买红枣燕窝是不够的，还得买点擦脸的胭脂粉膏，内服外敷都不能落下！” “此话不错！还是太子想得周到！” 猪八戒僵着脸生无可恋，早知道取经是这样，他还不如烂在高老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 第 22 章 他别拿我泡酒！ 玄奘彻底改变想法了,八戒怎么会拖后腿？他分明是我的小宝贝。 我的胸肌随便给公主摸，敖烈也在我手里，我管公主要点材料,她还推三阻四的！ 人家八戒不情不愿,抠门公主主动送东西,这就是差距！ 以后但凡遇到女妖精,就让八戒出马,这样自己就不会被抓走啦！ 玄奘反复叮嘱八戒，等公主回来,一定要恢复本来面目。 猪八戒把耳朵扒拉下来,盖住耳朵眼。 听不见！听不见！他可不听唐和尚的话！这人不是正经和尚，谁家正经和尚让徒弟出卖美色？ ‘小宝贝’不听话,玄奘遗憾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听就不听吧！如果公主回来，不满意他的猪头猪脸，就让悟空把他打一顿。 玄奘心道：毕竟,我没有人性的！ 公主让他们在原地等着,玄奘正好趁着这个空闲时间整理材料，做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在这个年代，出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有钱人可以坐马车,想要速度快可以骑马，大部分普通人没有这个条件，只能靠着两条腿慢慢走。 如果走成熟的商路,那还好一点,起码有路。可是从大唐到西天根本没有商路，玄奘师徒大部分时间都在荒山野岭中穿行，他们要割掉荒草,攀爬山峰，一脚深一脚浅踩出一条路来。 行李越来越多，玄奘也不好意思让敖烈变成马驮行李，那太侮辱龙了。 这回弄来一辆车，如果有坐骑拉车，那么腾云驾雾，翻山越岭不成问题，但是菩萨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取经人怎么能坐这种车？那跟孙悟空直接飞过去取经文有什么区别？这样如何体现大唐高僧的诚意？ 法不轻传，既然是取经，那必定是来历身世非常传奇的高僧，用脚一步一步丈量十万八千里，最后虔诚地跪在大雷音寺前，恳切地祈求佛祖赐下经文。 而且玄奘不想养那个避水兽，他不知道避水兽要吃什么，也不想了解它的生活习性。他只爱好种地，对畜牧业不太感兴趣，养八戒和敖烈已经够难的了，他实在没精力去养别的小动物。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既然不能用玄幻的法力，那就只能上科技。 玄奘将材料分门别类摆放好，然后拉上孙悟空和敖烈一起干活。 孙悟空喷火煅烧寒铁，敖烈喷水淬火，玄奘将寒铁捶打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三人配合刚刚好。 猪八戒搓着手走过来，“师傅，您去歇着！您想打什么兵器只管告诉我，这种粗活就交给我吧！俺老猪可有力气了！” 猪八戒不敢划水摸鱼了，他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卖力气总比卖脸强。 孙悟空故意笑话他，“哎！怎么能让师弟干活呢？万一被火星子崩着了，毁容了可怎么办？快去阴凉处坐着吧！别让太阳晒黑了！” 敖烈也在一旁坏笑，猪八戒气得脸都红了。 这些取经人，没一个好东西！ 玄奘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闹他了！八戒，你去把车厢上的装饰都抠下来，咱们出家人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抠下来的东西不要扔，都攒着，将来去集市上换钱。” 猪八戒连忙应下，乐颠颠地跑去干活。 孙悟空压低声音跟玄奘说小话，“师父是不是也喜欢长得俊的？我就调侃他几句，你就护上了！” 玄奘小声答道：“你懂什么！他现在还有羞耻心，不愿意靠美色吃饭。等你调侃的多了，他的脸皮越练越厚，将来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在意了。他现在脸皮薄，还是个活猪，等他的羞耻心消磨完了，他就是死猪头，滚刀肉！” 孙悟空恍然大悟，“噢！到底是师父，人情世故上就是比我通透！” “你啊！天真小猴子，你还有的学呢！” 玄奘抡起大锤，有节奏地捶打淬过火的寒铁，对于这辆车的改造，他在心里已经刻画好图纸。 提到翻山越岭的车子，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底盘高，减震好的越野车，但这里是神话世界，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大胆一些。 自然界中，动物是非常神奇的。山羊能登上悬崖峭壁，蜘蛛能在垂直且光滑的平面自由爬行，玄奘打算模拟动物的形态，改造出一辆可以翻山越岭的车子。 如果他能做出这样的车子，想必菩萨也不会说什么吧！这是他自力更生的产物，没有借助别人的力量，也没有动用法术。 再说了，取经人聪明又有创造力，这还不够他们吹的吗？西天作为甲方，就不要有那么多要求了吧！他放着千亩良田不管，跑到深山老林里当野人，他已经够难的了！ 相比于山羊形态，玄奘更中意蜘蛛形态。蜘蛛有八条腿，还能自由伸缩，可以适应更多种类的地形。 捶打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玄奘先锤炼出八条腿和简单的关节，先装上看看效果如何，之后再对细节进行斟酌修改。 卸掉两个车轱辘，把关节和腿安装上。车子静静地趴在地面，上头是正常车厢，下面是八条细腿，看起来有点怪异。 孙悟空他们围了过来，一个个像村里的闲汉，抱着胳膊背着手瞧稀奇。 “师父，你做的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玄奘挑眉，“看不出吗？这是模仿蜘蛛形态的车，拉行李用的。” 孙悟空很聪明，他很快领会了玄奘的意思吗，“你是觉得山路难走，所以想让车子用蜘蛛的方式走路？” 敖烈觉得玄奘异想天开，“八条腿怎么协调？这光溜溜的寒铁细腿，走在平地上打滑，走在松软的土地上会陷进去！你还是老老实实养一头坐骑吧！回头让八戒冲我姐笑一笑，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坐骑，我姐都能给你弄来！” 猪八戒怒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卖笑的！” 敖烈：“是是是，你不笑也行，脱衣服就可以了！” 猪八戒：“……”呸！你不要脸！ 玄奘说道：“这只是雏形，等我弄完了，你们就知道行不行了。” 锻造老寒腿容易，让八条腿协同运作就比较难了，玄奘捣鼓发动机，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把发动机装好。 妖丹塞进发动机的凹槽里，玄奘握住简易的方向盘，车子缓缓前进，代表他的发明创造成功了。 敖烈惊呼，“哎呀！这车真的动起来了，居然还能拐弯！” 猪八戒抓紧机会，第一个拍马屁。 “不愧是师傅！不愧是大唐圣僧！师傅简直是鲁班在世啊！” 孙悟空笑着问道：“师父，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大唐的僧人都这么多才多艺吗？又会种地，又会做饭，武艺高强，还能造出蜘蛛车来！” 玄奘心道：大唐僧人没有多才多艺，是你师父我活了两辈子，学的比较多而已。 玄奘解释道：“要想做这个，也容易！不需要跟别人学，只要你多观察、多琢磨，就能做出来了。 我在大唐金山寺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蜘蛛精，它还没有化形，但体型巨大，像个小房子似的。它吃了不少人，法力涨得飞快，逃的也快，还会喷毒液，我费了不少功夫才除掉它。” 玄奘指了指蜘蛛车，“现在驱动车子的动力就是蜘蛛精的妖丹，我除掉它以后，剖开它的肚子，砍掉它的腿，用特质的烈酒把它的躯壳泡起来，使它不腐不坏。 我观察了很久，才弄明白蜘蛛爬墙不掉落的秘密。你看我现在造车很轻松，那是因为我以前付出了努力。” 孙悟空问道：“那蜘蛛尸体那么大，师父泡在哪里了？你们寺里的和尚看着不害怕吗？” “哦！刚开始是有点怕，但时间久了就习惯了。城里的医馆听说我用酒泡了一只大蜘蛛，特意过来瞧，一个个斥重金要买我的蜘蛛酒，大家争得可厉害了，差点打起来。 我那时候还没研究明白，就没有卖。后来等我琢磨透了，又把蜘蛛分割了一下，当成药酒卖给城里的医馆。大家都分到了蜘蛛酒，每个人都很高兴。” 敖烈咋舌，那妖怪也是倒了血霉了，活着的时候被你打，死了也不得清静。大唐凡人竟恐怖如斯，把蜘蛛尸体当药酒！ 猪八戒不太信，“真的假的？师傅一介凡人，你会收妖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要是不信，自己去看凹槽里的妖丹，那是货真价实的蜘蛛妖丹。” 玄奘不免感叹，“还是在大唐的时候好，妖怪们作恶，我就有理由除妖。我离开大唐那么久，一个能杀的妖怪都没遇到。等蜘蛛妖丹用完了，我还有几个库存？” 说着，他的眼神好像不经意似的，扫过三人的丹田。 三人腹部一冷，敖烈赶紧把顶在脑袋上招摇的龙珠藏起来。他的龙珠可比妖丹有价值多了，而且他离开龙珠也能活，玄奘休想打龙珠的主意！ “好了，别聊了，天都黑透了，大家都去睡吧！蜘蛛之所以能在墙壁上爬行，是因为它的脚蹼上有细小的绒毛，能产生足够的支撑和摩擦，还能根据地形表面的形状进行伸缩和舒展。明天我还得制作安装绒毛，这是个精细活，一天只怕忙不完。” 说到这里，玄奘扭头看看四周。 “都睡吧！睡醒了干活！希望接下来的路上，能遇到一个厉害妖怪，我需要妖丹，越多越好。” 猪八戒和敖烈散开，各自找地方去睡。 孙悟空走到玄奘身边，“师父，怎么了？还是觉得有人盯着？” 玄奘点点头，“我的感觉不会出错，应该是有东西跟着咱们。” 孙悟空：“我再去探探！” “不必了，他跟着咱们必有所图，不用费力去找，他总有冒出来的一天。” 众人安安稳稳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玄奘就爬起来用寒铁炼制绒毛。 “圣僧八戒我来啦” 西海公主拎着一个巨大的食盒，腾云驾雾飞奔而来。她心中荡漾，说话声音都带着波浪号。 玄奘停下手里的活，上前跟公主打招呼。 “公主这次来的好快！” “我是特意赶在清晨来的！”西海公主笑着眨眨眼，“清晨，美人慵懒，似醒非醒，迷蒙娇憨又可爱，我怎能错过呢？” 西海公主把食盒撂在地上，“八戒，我来啦！” 她小跑过去，斜倚在八戒身边，扳着他的肩膀，让他翻身把脸露出来。 八戒顶着猪脸，慢慢转身，迷蒙、娇憨、可爱地冲公主笑了笑。 公主呆了一瞬，吓得蹦起老高，“我的娘啊！这什么玩意儿！” 猪八戒故作哀怨，“公主，只一天的时间，你就忘了我吗？我是八戒啊！” 在公主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八戒就惊醒了，他故意露出猪脸要吓吓她。 公主退到玄奘身边，玄奘解释道：“八戒错投了猪胎，他原形是猪。” 公主烦闷地说道：“我不在乎他是猪是狗，我身边最俊俏的侍卫还是皮皮虾呢！可是他不能丑啊！他能不能变回去啊！” 公主嘴巴噘得老高，她眼角瞥到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便仔细看了两眼，看着看着，她捧着脸尖叫起来。情绪激动下，龙角都从额头冒出来了。 “啊——这不是我的车吗？你们对它做了什么！” 公主跑过去抚摸车厢的凹痕，原本镶嵌宝石珍珠的车厢变得坑坑洼洼，闪闪亮亮的珠宝全被抠掉了，车顶悬挂的米珠流苏也不见了。 公主嚷道：“你们抠掉宝石就算了，你们还把砗磲做的轱辘换成……换成这个细铁棍！你们脑子进水了吗？好好的车为什么要拆成这样！” 孙悟空和敖烈也被吵醒了，敖烈有点起床气，他不客气地喊回去。 “我还要问你发什么疯呢！车子送给我们了，我们爱怎么拆就怎么拆，你管不着！” “这不是拆车的问题，这是审美的问题！” 西海公主是一位品味高雅的女士，她不允许这种丑东西存在！ 她指着弟弟的鼻子骂道：“你们的眼睛不是摆设，能不能看点好看的！英俊的八戒变成猪头，好好的车拆成这样！你看这车像什么？” 公主咣咣咣敲车板，“像不像满身华贵的公主，变成了久经沙场的老太婆！” 敖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吵什么吵！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 他爬上车，学着玄奘的样子握住方向盘。玄奘在旁边指点，告诉他这东西怎么启动。 蜘蛛车往前走，越开越快，不管是山坡还是平地，它都能很好地越过去。 敖烈昂着头跟姐姐显摆，“看见了吗？不用马拉，不用人拽，它自己就能动！而且还非常平稳！” 公主饶有兴致地挑眉，她跳上车，挤在弟弟旁边。 “这东西有点意思，你往那边挪挪，我也来试试！” 公主玩了两圈，乐呵呵地从车上下来。 她问玄奘，“圣僧，这东西是你做的？” “是，公主喜欢吗？若是喜欢，我给你做一个。” 以此来感谢您的慷慨，虽然材料是我们出卖色相换来的。 公主摆摆手，“我不喜欢蜘蛛！” 敖烈拍拍方向盘，“那你就没福气了，我们现在只有蜘蛛！” 西海公主说道：“我喜欢龙！圣僧你会做龙吗？最好是能腾云驾雾，还能潜水入海的龙！” 听到这危险发言，敖烈飞快跳下车，紧紧捂住姐姐的嘴。 “要什么龙！你消停点，去那边摸八戒屁股去！” 敖烈快要被吓死了，他姐姐真敢要啊！让玄奘做龙，他为了观察研究，不得拿我泡酒！ 敖烈压低声音指责姐姐，“你可真是我亲姐，坑我没商量！” 他把玄奘用蜘蛛妖怪尸体泡酒的事一一道来，西海公主瞪大了双眼。 “真看不出来啊！他长得文文弱弱，做事竟然这般凶残！”她的思维很快与弟弟同频，“做龙的事就算了，他可别把你泡酒里观察。” 敖烈姐弟自以为说话声音很低，但玄奘修习过法术，听力一流，他们姐弟的话一字不落传进他耳朵里。 玄奘无奈地笑笑，继续打磨绒毛，由着他们姐弟乱猜。 公主把餐点摆好，硬磨着猪八戒变回去。孙悟空提着金箍棒，敖烈握着剑，两人虎视眈眈站在旁边，猪八戒打不过他们，只能再次出卖色相。 西海龙宫的素斋味道很不错，虽然都是一些海藻海菜，但去除了食物本身的腥味，剩下的只有鲜咸。这样的海味素斋更合敖烈的胃口，他捧着大碗，吃的不肯抬头。 公主黏在八戒身上，又要喂他吃饭，又要摸他胸肌，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玄奘填饱肚子，慢慢放下碗筷。 他对公主说道：“公主，有件事我想拜托你！我这个人还算手巧，首饰、梳妆盒、一些功能简单的法宝，我都能做！不知公主能不能为我介绍一些生意？我不需要报酬，给我一点材料就行了。” 公主想了想，“圣僧想多收集一些材料是不是？这个我倒是能帮上忙！你放心，回去我就帮你联系！我也不管你要跑腿费，只要能让我经常见到八戒就行了！” 公主笑嘻嘻地搂住八戒的腰，整个人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玄奘犹豫了一下，“公主，我知道你没有别的心思，你只是单纯的欣赏。可我们是上头指定的出家人，你最好跟我们保持距离。” 玄奘讲了一个故事，“我在大唐的时候，认识一个粮店的少东家，小伙子很是精明干练，他们家只有他一根独苗，把他当眼珠子似的疼。少东家哪里都好，偏是个情种，他相中了同一条街卖豆腐的小寡妇。 这事让他家里知道了，他最敬爱的父母差点把小寡妇逼死，逢人就说小寡妇勾引他们的少东家。天地良心，那小寡妇对少东家理都不理，平常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 玄奘言尽于此，剩下的让西海公主自己想。 世上哪有那么多讲道理的人？大家都是立场决定行为。 少东家的家人认为爱上寡妇是污点，所以不管谁对谁错，脏水都要泼出去。玄奘他们倒没有少东家那么招人疼，但他们是完美工具，必须做个标准的出家人。 玄奘担心公主跟他们走得太近，菩萨那边会不满，他怕菩萨以为公主在引诱他们。 尤其是他们周围有人盯梢，大家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 西海公主冰雪聪明，她很快就领会了玄奘的未尽之言。她急忙坐直，稍稍挪远了些。 “多谢圣僧提点，我以后会注意的。” 猪八戒感激地冲玄奘拱手，多谢师父救我于危难！您果然是疼我的！ 吃完饭，西海公主略坐坐就要离开，她留下两大袋干海带，这样他们煮猪食汤的时候，好歹有一些配菜。玄奘再次谢过公主好意，同她挥手道别。 公主走后，玄奘他们又在原地停了三天。蜘蛛腿的绒毛太多太细，而且不同的位置，绒毛弯曲的角度也不同，安装工作着实琐碎，孙悟空他们又帮不上忙。这三天里，玄奘除了吃饭睡觉，没有歇着的时候。 这一番辛苦没有白费，改装完这辆车，赶路就轻松多了。虽说行李和材料把车厢塞得满满的，没有坐着的地方，但他们不用背行李了，空着手走路可太轻松了。 一行四人，加一辆蜘蛛车，穿过一处方圆八百里的山岭，再往西是一片平川，赶路就更轻松了。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青草冒芽，鲜花盛开，转眼又到了耕种的时节。 进了春天，玄奘就有些神不守舍。 他时不时就跟众人念叨，“到了播种的时候了，金山寺的收割机应该改成播种机才好。唉，我不在，没人会弄这个。也不知道两界山那边的土匪有没有好好种地，要不要回去看一眼？ 还有观音禅院和小熊那边，不知佃户们留的种子够不够，小熊洞府前的花应该开了吧！” 玄奘翻来覆去就这几句，孙悟空他们都听烦了。 “师父，两界山的土匪会好好种地的，他们被阵法锁在村子里，不种地他们吃什么？观音禅院和小熊那边你也不用操心，没遇见你之前，人家过得也挺好。” 玄奘叹气，“我倒不是关心他们。” 到了农忙时节，你不让我种地，这就好比网瘾少年被没收了手机，我心里难受啊！ 八戒摇摇晃晃从前面回来，“师傅哎！你别叹气了，也别惦记什么小熊小狗的！我去前面探路，你猜前面是什么？一条好宽好宽的大河！我们三个倒好说，飞一下就过去了，可师傅是凡人，没有渡船，你怎么过河？” 敖烈坐在车上，摸了摸方向盘，“还有这个蜘蛛车！这车底下全是寒铁打造，特别沉，得多大的渡船才能运得了它！” 玄奘打起精神来，“都先别急，去前面看看再说。” 再往前一些便能听见河流奔腾的巨响，宽阔的水域横在眼前，站在岸边，肉眼几乎看不见对岸。 孙悟空眼神好，他往北边指了指。 “师父，那里有一个石碑，我们过去看看！” 众人来到石碑旁边，那黑漆漆的石碑上刻着三个篆字：流沙河。 玄奘凑过去念底下的小字，“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他心中恍然，原来是到流沙河了，他又要收一个徒弟了。 玄奘问道：“这个真的是弱水吗？这弱水是什么原理？它跟普通的水有什么区别？不能喝吗？” 敖烈蹲下，笑着掬起一捧水。 “这就是普通河水，只是河流湍急，不管是鹅毛还是飞花，落进水里就要被水流卷走，石碑上的词句应该是夸张的说法！” “哦！原来如此！”玄奘仰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渡河这事不急，去捡些干柴，今夜咱们在河边露宿，等吃饱喝足了，明天再想办法。” 大家应了一声，四散开来，玄奘刚转过身，背后传来水声，似乎是水里有东西钻出来了。 猪八戒离得近，他听见水声立刻回头挡住玄奘。 “什么人！也敢在你猪爷爷面前撒野！” 河里钻出一个赤发青脸的妖怪，“我饿了，抓个把人来吃吃。” 说着他挥起手中铁杖，直指猪八戒面门。 猪八戒面色一冷，“妖怪！你找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 第 23 章 师父发怒了！ 猪八戒和妖怪打了起来,孙悟空和敖烈急忙跑过来助威。 孙悟空抄起金箍棒，对着妖怪脑袋就是一棒子。 妖怪急忙下沉进水里，吓得浑身冒冷汗。他若是躲得慢点,脑袋就得开花。 他游远了一些,又浮上来。 “你们三个一起围攻我，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敖烈破口大骂,“我呸！你逮个凡人都要从背后偷袭，你才不要脸！” 孙悟空：“长得像个水萝卜似的,你也好意思开口骂人！” 玄奘点点头,我猴哥是会比喻的，上次说小熊是烧窑卖碳的,这回说沙和尚是水萝卜,很形象，文学素养很高。 “圣僧……” 玄奘回头,正好看见小熊冲他点头致意。 “圣僧，忙着呢哈！”熊霸天腼腆地招招手。 玄奘笑了，“我刚想起你呢！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熊霸天心想,这是什么恐怖故事！求求你,你就不要想起我！ 捉沙和尚有孙悟空他们三个在，玄奘不担心,他走过来和熊霸天说话。 “小熊，这大老远的,你怎么来了？” 熊霸天心道：你当我愿意来吗？菩萨让我监视你，我哪敢不从！ 他略有些心虚地说：“是这样的，圣僧在我洞府门前种了许多花果仙草。可能这些东西是圣僧种下的，所以长得格外好。去年冬天那么冷,那树上还开花结果了呢！ 还有几株药材，长得也跟以前不一样。我想着，我一个粗人，也不太懂这些，所以就摘了果子，记下花果药草的不凡之处，拿过来给圣僧瞧瞧。” 熊霸天从肩上解下来一个袋子，打开袋口，一股清甜的果香涌进鼻腔。 玄奘深吸一口气，“好香的果子！” 见到这些果子，玄奘才恍然想起，这个冬天他们一个水果都没吃到。 熊霸天舔舔嘴唇，“我这一路上背着它，一直都能闻到果子的清香，馋的我直流口水！” 玄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果子塞进熊霸天手里，“小熊，先吃一个润润喉咙吧！” 熊霸天赶了很久的路，确实有点渴了，他憨憨一笑，捧着果子啃了起来。 果子应该是脆甜的品种，咬一口，咔嚓一声，好像果汁都迸溅出来了。咬破了果皮，清甜果香越发明显，玄奘也忍不住分泌唾液。 熊霸天说道：“圣僧，这口袋里上面是果子，中间是两罐蜂蜜，底下是我写的画册，还有两包种子。 冬天的时候，我看花开了，觉得白白开着可惜，便搭起暖棚，养了些蜜蜂，让它们采蜜。这蜂蜜果然好，比一切蜂蜜都要清甜。” 玄奘把手伸到最底下，掏出种子和熊霸天写的画册。 “师父！唉！那妖怪难缠，他打不过我们，跑回水底藏着去了！” 孙悟空气哼哼地回来，八戒追在后面嚷嚷。 “你这猴子办事太毛躁！我在前面打，你在后面等会儿啊！你棒子耍得虎虎生风，他能不怕吗？你得等我把他引上岸了，离河水远些，敖烈在这边堵着，咱们三个把他瓮中捉鳖，这样那妖怪插翅也难逃！” 敖烈冷笑，“得了吧！那妖怪又不是傻！待在水里才有优势，傻子才上岸跟你斗呢！” 猪八戒：“我以前可是天蓬元帅，领着十万水军排兵布阵，你瞧不起我的兵法？” 敖烈：“现在就咱们三个，你是统帅，谁是小兵？你还想指挥我和大圣？你想得美！” 他们三个吵嘴，吵得玄奘心烦。 “行了，别吵了，先过来吃果子吧！人家小熊大老远背过来的！” 玄奘每人发一个果子，他们三个这才消停了。 玄奘问孙悟空，“你看那妖怪实力如何？” “自然是比不过我！至于八戒和敖烈……”孙悟空仔细想了想，“敖烈应该略逊一筹，八戒的话，得分情况，在陆上肯定是八戒厉害，在水里，应该是那妖怪更占优势。” 这个结论惹得八戒和敖烈很不满，敖烈嚷道：“明明是我胜他一筹！你们等着，我吃完果子就下水抓他！” 猪八戒：“你开什么玩笑，我天蓬元帅，我会打不过一个没名没姓的野妖怪？别说在水里，就是在天上，在石头缝里，我都能把他碾压得死死的！” 孙悟空笑道：“好好好！两位这么有志气，那我就在岸上静候佳音啦！反正我水下功夫不行，我就在岸上照应了！” 熊霸天问道：“圣僧，你们这是遇到难缠的妖怪了？” 玄奘笑道：“我们也是刚到，还没摸清情况。妖怪就交给他们三个，咱们继续说种地的事！” 他翻开熊霸天准备的画册，一下子愣在那里。 画册细心地分成两类，一类是树，一类是草。 每一棵果树开花结果的过程都被记录下来，因为熊霸天盖了暖棚，养了蜜蜂采蜜，所以他特意将果树分成三部分，观察不同环境下果树的状态。 一部分果树是盖了暖棚，棚里有蜜蜂的，一部分是有暖棚，但没有蜜蜂，还有一部分是既没有暖棚也没有蜜蜂。 熊霸天细心地记下三种果树的对比，还用工笔画细细描绘记录花朵的状态。 花草那一部分也是如此细致，只是没有设置实验对照组。 熊霸天画功极好，纤细柔美的花朵浮在纸上，好像风一吹，花蕊就会颤动，凑近了就能闻到花香。 玄奘感慨万分，他占小熊的山洞，原本就是想种点东西，试试菩萨的仙脂露有什么功效。后来他一直忙着赶路，收徒弟，都没有腾出时间去看看。 想当初，他待小熊很不客气，没想到小熊会这样耐心细致地帮他打理。 “熊霸天，我真的，很感谢你。”玄奘捧着画册站得笔直。 熊霸天受宠若惊，这凶残和尚不叫自己小熊了，他很正式地叫我熊霸天！ “圣僧，这……这……您无需这般客气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是的！这世上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你愿意帮我打理那些花草树木，还照管得那么精心细致，我真的很感激。” 玄奘问道：“熊霸天，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熊霸天心里有点没底，这唐和尚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今后，我可能会有更多的土地，我希望你来帮我打理。”玄奘话题一转，先向熊霸天道歉。 “那黑风山本来是你的，那洞府也是你的，我强占过来，没想到你还能这样细心照顾我留下的花草。我必须为以前的事情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对，伤害到了你。” 玄奘双手合十，认真俯身一礼。 熊霸天受宠若惊，“哎呀！圣僧！不必，不必如此啊！” 玄奘轻轻抚摸着画册，“熊霸天，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品味的，最热爱生活的妖怪。你的笔触如此温暖柔软，打开画册就像是走进了春天，你对待花草树木都是真挚热情的。你有这样的好心态，你对世间万物如此敏锐，你不该做一个隐居山林，平平无奇的妖怪，你应该走向广阔的天地。” 玄奘指向西边，“我往那边走，会遇见更多妖怪，会买下更多的土地，我想请你帮我打理。在钟灵毓秀之地，我们种奇花异草，然后卖给神仙妖怪。在凡间，我们种亩产极高的粮食，卖给普通凡人，让他们免受饥饿之苦。 待我走完这十万八千里，整个取经路上都会传颂你我的故事！你虽然不是取经人，但你比取经人还要受百姓爱戴，比取经人还要受神仙妖怪欢迎，因为你让他们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是你参与创造了他们的未来！” 玄奘把熊霸天忽悠得热血沸腾，熊霸天搓着手，理智告诉他要仔细斟酌，唐和尚不可信。感性告诉他，玄奘是你的伯乐啊！你就是如此优秀，他看到了！只有他看到了！你不应该做一个没有姓名的熊！ “我知道，我说这些就像空手套白狼。我现在手里没有几亩地，至于奇花异草，亩产极高的粮食，这些都是还没影的事。 而且我得去西天取经，恐怕没有多少闲暇时间，大部分事情都得交给你处理。你那么辛苦，我却得了许多好处，这对你很不公平。但我依然要厚着脸皮恳求你，与我合作，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崭新的未来。” 熊霸天心脏鼓动，好像在催促他立刻答应下来。他攥紧拳头，勉强克制住这种冲动。 “圣僧，我……我想再考虑几天。” 玄奘笑道：“当然可以，我时时刻刻等着你。” 玄奘拆开那两包种子，“来，我们看看这两包种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熊霸天解释道：“这是两种药材的种子，不仅药效更强，而且长得也更粗壮，一棵草几乎长到我腰这里。我从没见过长这么大的药草，它们越长越大，我还分苗了呢！不然挤在一起，都发育不良了！这是所有的种子了，我一颗没留，全给您拿来了。” 玄奘点点头，“嗯，种子都比寻常草籽大，像苹果种子！” 孙悟空吃完果子，抓着猪八戒的袖子擦了擦手。 “吃完了吧！你们俩一起下去捉妖，我在岸边等着！” 猪八戒看了眼玄奘，故意大声说道：“师兄，我知道你水性不好，你在岸上，一定要保护好师傅啊！你做事毛毛躁躁，可别让妖怪伤了师傅！若是妖怪伤了师傅，我得多心疼啊！” 孙悟空踹他一脚，“再抹眼药，我把你嘴打歪！你还想挑拨我和师父的关系，你做梦没醒吧！” 敖烈说道：“猪八戒确实嘴欠，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大圣，你保护好和尚。他一个凡人，跟黑熊精凑那么近，也不怕熊把他吃了！” “少啰嗦，快下去吧！”孙悟空凉凉地说道，“师父那里不用担心，他不吃黑熊精就不错了！” 猪八戒和敖烈拿着兵器跳进水里，过了很久很久，河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孙悟空觉得奇怪，他们跟妖怪唠家常去了？怎么一点水花都看不见？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河边腾起一股巨浪。妖怪伸手冲玄奘抓来，想抓住玄奘当人质。 敖烈紧随其后跃出水面，抓住妖怪的脚，又把他拖进河里。 玄奘倒是没受伤，只是这股巨浪拍在身上，不仅打湿了画册，还把那两包药草种子冲进河里。 玄奘急急忙忙擦拭画册，但他衣服都湿了，越擦纸越花。他又手忙脚乱地去捡种子，可是种子已经冲进河里，一粒都看不见了。 玄奘浑身滴水，失魂落魄。 孙悟空见状急忙跑过来，“师父，你还好吧？” 熊霸天也被拍了一身水，“我们在讨论种子的事呢！太投入了，没注意到妖怪出来了。唉，圣僧没受伤，就是可怜这画册和种子了。” 敖烈和猪八戒从水里钻出来，“不成，又让那妖怪跑了！” 猪八戒：“这流沙河下面地形复杂，那妖怪熟悉此处的地形，左拐右拐就不见了。” 玄奘冷着脸脱衣服，猪八戒忙道：“师傅稍等，我把干衣服取来你再脱不迟！你脱了衣服站在风口，很容易着凉的！” 孙悟空急忙拉住他，“傻子！你拍马屁也捡个好时候，你没看出来吗？师父发怒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4. 第 24 章 原来大圣和圣僧是那样的…… 孙悟空拉着猪八戒和敖烈往后退,他还冲熊霸天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熊霸天试探着退了两步，他看玄奘没理会他,一溜小跑躲在孙悟空身后。 猪八戒不能理解,“师兄，你这是干嘛呢！” 熊霸天竖起手指，一个劲儿地‘嘘’他。 “别吭声！”熊霸天小声说道,“把自己当石头,当树，千万别让他注意到你！” 敖烈笑了,“至于吗？不就是生气了嘛！怎么，他生气了,我们就都得让着他？” 熊霸天急了,“你懂圣僧吗！你才跟着圣僧几天！” 圣僧多变态啊！熊霸天敢捂着叽叽保证,他才是最了解圣僧的人！ 他们说话的功夫，玄奘已经脱完了衣服和鞋子。他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仅穿了一条白色的绸裤,露出精壮的肌肉和柔韧的窄腰。 他扭头对孙悟空三人说道：“在岸边等着。” 说完他双臂一抬，像鱼儿一样跃进水里。 孙悟空他们趴在岸边往下看,河水滔滔奔流不息，玄奘好像沉进了水底,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敖烈有点担心，“我也下去吧！他一个凡人……” 这话熊霸天就不爱听了,“他是普通凡人吗？你知道他有多凶残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愤懑不平地念叨，“哼，和尚就是偏心，对自己人就温柔似水,对我们这些野妖怪那么狠辣！” 孙悟空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小熊，你别乱想。刚才你和师父说话，我一心二用，全都听见了。听师父的意思，他想跟你合伙，干一番事业。你想想他说话的态度，那是平等、尊重的态度！ 师父平时又是怎么跟我们说话的？悟空，去捡干柴，敖烈你少吃点，八戒，把行李搬下来。 小熊你听听，这就是差距！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你是偷袈裟的贼，自今日起，师父把你当朋友！” 孙悟空知道，师父只有一个小爱好，那就是买田种地，可惜被取经大业给耽误了。 既然师父觉得小熊办事牢靠，那么孙悟空作为贴心大徒弟，自然要极力促成。 “小熊，师父对自己人不坏。你看我旁边两个夯货，俩人都没敬拜师茶，敖烈至今不肯喊师父，我师父待他们依然很好，每日不辞劳苦给他们两个饭桶煮饭吃。” 孙悟空心道：虽然我也没敬拜师茶，但我可以仗着他们入门晚，随便忽悠他们！ 敖烈翻个白眼，“你跟他说话就好好说，别拉扯上我！” 孙悟空对熊霸天说道：“看见没？年纪轻，桀骜不驯，没有经受过师父毒打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孙悟空又道：“你再看我，我与师父相识最早，我们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师父待我是最好的！” 孙悟空凑到熊霸天耳边说道，“我跟你讲，师父为了我，顶撞了菩萨呢！” 熊霸天瞪大了眼睛，“当真！” 孙悟空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又摆了摆手。 “这事我只告诉你，你别说出去，不然菩萨面子上不好看！” 熊霸天捂住嘴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绝不往外传！” 熊霸天更心动了，如果与圣僧成了自己人，那圣僧待自己一定会很温柔！这我就不怕了！ 猪八戒蹲在河边有点急了，“师兄，你还有心情闲聊？师傅进水里半天了，一直没浮上来换气，凡人能憋气这么久吗？” 孙悟空和熊霸天齐声说：“没事！师父/圣僧肯定行的！” 他们两个对玄奘有种盲目的信心。 敖烈想起玄奘手里有个金色圈子，心里也踏实一些。 他对猪八戒说道：“你就信大圣的吧！和尚虽然是凡人，但他身上有法宝。我就是被一个金色圈子抓起来的！他应该有那种能在水下呼吸的法宝！” 孙悟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哼，两个天真的小傻子。 听见敖烈的话，猪八戒放心多了，他盘腿坐在地上，有了闲聊的心思。 “师傅看着文弱，但脱了衣服还挺壮的，上半身全是腱子肉，还长得挺白的！” 孙悟空想起很久以前在茅厕旁的夜晚，他笑着说道：“师父屁股又圆又白，哈哈哈！” 他抱着胳膊笑，身边的人齐刷刷退开，像看变态一样看着他。 孙悟空：“你们看我作甚！” 熊霸天满脸赔笑，“想不到圣僧和大圣是这样的亲近！” 怪不得和尚对你最好，原来你就是纣王身边的苏妲己，周幽王身边的褒姒，吕布身边的貂蝉啊！ 孙悟空反应过来，急的跳脚。 “是师父说的，我没看！” 熊霸天等人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也没有乱想！” 敖烈和猪八戒互相挤眉弄眼，孙悟空气得想打人。他还要解释，这时河水翻腾，一个人影被甩上岸，重重地砸在岸边的石头上。 石头碎了一地，尘土飞扬，那人慢慢从石头上滑落，扑通一声砸在地上。 “是那个妖怪！”敖烈喊道，“和尚怎么把他弄上来的？” “和尚自有和尚的办法！”玄奘冷着脸从水里钻出来，水珠从他高挺的鼻梁滴下来，他像是住在深海的鲛人。 玄奘上了岸，猪八戒赶紧凑过来溜须拍马。 他脱下外袍要披在玄奘身上，“来来，师傅快披上衣服，别着凉了！您捉妖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您快去歇歇吧！” 玄奘摁住猪八戒的胸膛，让他退开。 “不用，我自己来！” 猪八戒低头看着玄奘的手，胸膛又往前顶了顶，玄奘的手纹丝不动。 咦？这和尚好大的力气！ 玄奘走到妖怪旁边，妖怪飞快爬起来。 “你这和尚确实厉害，但我也不是吃素的，若不是你偷袭，我……” 玄奘念了声佛号，抬脚踹在妖怪的肚子上。这一脚力道不轻，妖怪像是被嵌进石头里，他捂着肚子，低声□□。 玄奘慢慢走上前，薅住妖怪的红头发，将他的脑袋摁进石头里。 玄奘松开手，歪着头看他，“这回是正面打你，不是偷袭，你怎么不躲了？” 妖怪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响。玄奘的话似远似近，他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敖烈，猪八戒和熊霸天，一点一点挪到孙悟空背后，他们挤来挤去，只恨孙悟空长得太瘦，挡不住他们三个。 猪八戒小声抱怨，“师兄，我的哥！师父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早说！” 敖烈也跟着附和，孙悟空笑了。 “我说了，你们会信吗？毕竟，区区一个凡人嘛！” 妖怪自知敌不过玄奘，他喘匀了气急忙说道：“我是……观音菩萨指点，让我……让我在此等候大唐的取经人，菩萨赐法名……沙悟净。” “哦？你是菩萨点化的有缘人？” 玄奘双手抓住沙悟净的衣领，把他从石头里拽出来。 沙悟净到底是抗揍的，他扶着石头站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他跪在地上要行拜师礼，玄奘急忙躲开。 “先别急着拜师，把话说清楚再谈别的。”玄奘说道，“我们刚到流沙河，你就要抓我，说要抓个把人来吃吃。你在河里做妖怪，平时吃人充饥吗？” 沙悟净愣住了，这话实在难答复。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答‘是’。 玄奘又问道：“你知道吗？做和尚是要剃光头的。” 沙悟净忙答道：“我愿意随师父出家！愿意剃度受戒！”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世人皆知和尚是光头，我锃明瓦亮的脑门在太阳下闪着，你知道我是和尚，还要抓我吃我，你是什么心思？” 沙悟净又沉默了，这问题更加难答。 “菩萨说了，让你们跟着和尚取经文，但是遇见了和尚，要么吃和尚的马，要么娶亲，要么就吃和尚。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们都不先问一问这和尚是从哪儿来的吗？” 玄奘转回身看向猪八戒和敖烈，“大约是瞧不起和尚吧！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没人在意一个肉体凡胎的和尚。” 敖烈和猪八戒心虚地低下头，玄奘冷冷地笑了笑，转回身又去看沙悟净。 “你脖子上的骷髅头是哪来的？”玄奘又问。 沙悟净脖子上挂着九个雪白的骷髅头，而这个问题也是最难答的，沙悟净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答不出吗？那我来答吧！”玄奘看着那串头骨，眸子漆黑，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渊。 “这是人的头骨，人在你的眼里就是食材。凡人吃鸡吃鸭，从来不会收集骨头。你为什么要收集人骨？什么人的头骨值得被你收藏？” 玄奘伸手触摸那串头骨项链，“雪白如玉，头骨圆润，这几个人必定有些神奇来历。菩萨点你做取经人，这条路是取经路，能与你沾上瓜葛的神奇来历，大约也与取经有关。” 玄奘笑了笑，笑声里藏着讥讽。 “这几颗头骨，是取经人的头骨。” 沙悟净瞪大了眼睛，这和尚竟然猜到了！ 悟空等人也很是震惊，“竟然真是取经人的头骨！” “你看那妖怪表情就知道了！” “到底有几个取经人啊！怎么会这样？” 玄奘抬手一抓，铁锹飞进他手里，铁铲尖头不停颤动嗡鸣。 “拿起你的兵器，我们来打，你赢了，能活命，你输了，我会把你烧成灰，洒进河里。”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5. 第 25 章 只要他留下，我一定杀了…… 沙悟净抬头看着玄奘,他的直觉告诉他，玄奘是认真的。 他不在意菩萨的法旨，他就是要杀了自己！ 沙悟净做了许多年的嗜血妖怪,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他慢慢站起来，退了两步,伸手一招，铁杖从河里飞出来，落进他的手里。 玄奘说道：“此处狭窄，伸展不开拳脚，我们换到开阔地方比试,如何？” 沙悟净轻轻点头,“正有此意！” 玄奘抬手，“请！” 两人往北走,来到河边一处空旷地方，双方互相施礼,握着兵器向对方冲去。 孙悟空召来一朵云，蹲在半空仔细观察战局,八戒他们也有样学样飞到半空。 玄奘握着铁锹，用尖头刺向沙悟净的脖子。沙悟净的兵器两头都是利刃,只不过一头往里凹,一头往外凸。他用凹处架住铁锹，然后手腕一转,用铁杖另一端往下一划,去斩玄奘的脚腕。 为了保住脚，玄奘不得不退，但他退的不够快，脚背上还是留下一道很深的血痕。 熊霸天惊呼,好像受伤的是他。 “圣僧小心啊！”熊霸天扯住孙悟空的衣袖，“大圣，要不你下去帮忙吧！” 孙悟空皱眉，“师父不希望我们插手，再等等吧……” 如果师父真的敌不过，我再出手不迟。 敖烈忧心忡忡地说道：“不是我瞧不起凡人，我知道和尚厉害，可是这沙悟净也不是吃干饭的！和尚把他从水里抓出来，甩上岸，那是胜在出其不意，现在真刀真枪地对上，和尚恐怕要吃亏。” 八戒也附和道：“是啊！沙悟净被师傅摁进石头里，那是因为他轻视凡人，不小心着了道。若是他早有防备，不一定挨那两下子。再者妖怪皮糙肉厚的，摁进石头里吃两下拳头，根本算不得要紧的伤，顶多痛两下，缓一会儿就行了。师傅跟他比试，完全不占话就闭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回头我让师父也给你们来两下子，让你们尝尝他拳头到底硬不硬！” 孙悟空嫌弃他们说话晦气，他驾云往前挪了挪，离这两个糟心玩意远一点。 敖烈和猪八戒讪讪地闭上嘴，熊霸天在一旁连连叹气。 “大圣，他们虽然不会说话，但也是就事论事，你快看啊！圣僧身上又多了几道血痕！” 沙悟净得了兵器，如有神助，他越打越顺手，越打越畅快，玄奘左支右绌，身上全是伤。 血滴在土里，像是凋落的斑斑红梅。 沙悟净将铁杖舞得密不透风，玄奘不停后退，最后顶在岸边的石头上。 嶙峋不平的石头表面顶得他后背生疼，沙悟净抬起铁杖大喝一声，直戳玄奘的头。 玄奘侧身躲开，沙悟净拖着宝杖一挑，碎石飞溅，划破了玄奘的脸。 沙悟净杀得兴起，他红着眼睛笑着说了一句，“圣僧，不过如此！” 玄奘扭回头，淡淡地瞥他一眼，“菩萨亲自点化的妖怪，也不过如此。” 他抬起手一掌拍在沙悟净胸前，将他打得倒飞出去。沙悟净心口剧痛，他双脚一跺，踩在地上，两脚拖出两道壕沟，这才缓缓停下来。 玄奘握着铁锹冲了出去，他像一只离弦的箭，一往无前。 “你功夫不错，招式也很漂亮，正经路子出身吧？可惜了，一日一日蹉跎在流沙河里，只能吃吃凡人。碾压凡人的日子过得太久，功夫都撂下了，招式翻来覆去就那几招，现在也该轮到你被凡人碾压了！” “你吃了取经人。”玄奘一锹拍在沙悟净后背。 “你泼水弄坏了我的画册。”玄奘一铲戳在沙悟净的小腹上。 “你还卷起河水冲走了我的草药种子！”玄奘抬脚将沙悟净踹飞。 “你罪该万死！”玄奘抬起铁锹，面无表情地要剁下去。 沙悟净哪还有刚才的镇静从容，他翻身一滚，捂着肚子往河里飞。 敖烈嚷道：“不好，他要逃！和尚好像不会飞，我们快去堵他！” 不用他说，孙悟空他们早就飞过去了。 沙悟净看见有人来拦，飞得更快了，他必须抓住机会跳进河里。 流沙河是他的地盘，河底的复杂地形，河里的每一处漩涡，他都熟悉，而且河流湍急，河水裹挟着泥沙十分浑浊，即便敖烈是龙，进了水里也追不上他。 沙悟净仍然认为，玄奘跳进河里抓住他纯属侥幸。当时他躲在河底，玄奘从后面偷袭，他没有提防，所以才会被抓。如果是逃跑，沙悟净觉得自己有万全的把握。 眼看着流沙河越来越近，生路就在眼前，沙悟净脸上狂喜。 玄奘反手握住铁锹，他比划两下，直接把铁锹扔了出去。 背后传来破空之声，沙悟净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铁锹拍在地上。 孙悟空堵在岸边，他捡起铁锹递还给玄奘。 沙悟净趴在地上，手指搭在前面，能感觉到河水的冲刷。 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只是一点点，他就能逃走了！ 沙悟净恨得咬牙，玄奘接过铁锹，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 “多谢你陪我活动筋骨。”玄奘淡笑，“再见了，天选取经人！” 他举着铁锹狠狠剁下去，这时一道金光裹住了他，铁锹就贴在沙悟净的背上，再难往下半分。 “住手！”一朵祥云飘过来，观音菩萨带着木吒缓缓而来。 “唐三藏，你怎可妄造杀孽？”菩萨手捧白玉净瓶，浑身上下写满了悲天悯人。 站在菩萨旁边的木吒说道：“沙悟净本是玉帝身边的卷帘大将，因他在蟠桃宴会上失手打碎琉璃盏，被玉帝贬下凡间。菩萨劝化他，命他做你的徒弟，保护你这取经人，你怎能打杀了他？” 玄奘不想答话，他握着铁锹，青筋暴起，一心一意要破了这定身法，杀了这该杀之人。 孙悟空也施法去打断菩萨的定身术，但这定身术与平常法术不同，孙悟空施法竟不能奏效。 玄奘咬着牙，较着劲，铁锹一点一点往下，菩萨抬手一指，铁锹脱手飞出去，在玄奘的手心划出一条大口子。 裹住玄奘的金光不见了，玄奘翻手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掌心。 菩萨偷偷松了口气，这唐三藏不知跟学到的本事，她卷飞唐三藏的铁铲远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写意。 “唐三藏，这是你的徒弟。”菩萨提醒他。 “不，他不是，我没有承诺过任何事！”玄奘移开脚，走到河边捡起湿衣服披在身上。 “我不会收他为徒，我收徒有自己的标准，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我门下。” 木吒呵斥道：“唐三藏，你竟敢这样跟菩萨说话！这是菩萨千挑万选给你选出来的徒弟，你必须认下！” 孙悟空骂道：“菩萨还没说话呢！你少在这狐假虎威！” 猪八戒笑着打圆场，“菩萨莫急，木吒使者也莫生气！取经是大事，咱们心平气和地好好商量嘛！沙悟净资历不错，菩萨确实有眼光，只是做取经人嘛……他还是有点不够格！” 敖烈附和道：“不错！沙悟净既然接受了菩萨的点化，他就该自觉遵守清规戒律，可他竟然在流沙河吃人，这样犯了戒的和尚可不能要！” 木吒冷笑，“你也受了菩萨点化，为什么在鹰愁涧吃了唐三藏的马？众生平等，马和人也没什么不同，难道你没有犯戒？” 敖烈涨红了脸，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孙悟空站出来帮腔，“菩萨本意是让敖烈化作白马，一匹马而已，怎么能算作出家人？沙悟净不一样，他本是天庭的神仙，规矩他都懂，他在流沙河吃人，就是明知故犯！ 我跟着玄奘取经，是为了得到珍贵的大乘佛经普度众生的！若是取经队伍里混进这样走后门的，俺老孙也不必认玄奘做师父了，我干脆认沙悟净为师，跟着他学走后门吧！” “你！你放肆！”木吒气急败坏。 他不禁扭头看向菩萨，取经人不听话，这可怎么办？ 以前只要菩萨显灵，那些和尚都会诚惶诚恐地伏跪在地上叩拜，这个玄奘见了菩萨从来不肯虔诚地过来拜见，他还仗着有孙悟空撑腰，居然敢违抗菩萨的法旨。 菩萨心中也很是恼怒，她本以为孙悟空是最难控制的，没想到玄奘比他还桀骜。 没有紧箍咒，菩萨控制不了孙悟空。她倒是还有两个佛祖赐下的圈子，但玄奘已经将紧箍收为己用，另外两个圈子恐怕也降服不了他。 菩萨想起玄奘喜欢自己的白玉净瓶，她想了想，取下瓶中的柳枝，让它飞到玄奘面前。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唐三藏，你该给沙悟净一个机会。” 柳条泛着莹莹绿光，在玄奘面前轻轻抖动，很招摇，很诱人，代表着菩萨要与他做交易，用柳条换沙悟净加入取经队伍的名额。 玄奘扯扯嘴角，似乎是笑了笑。 瞧瞧，他们多会说话，交易都能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他仰头看着菩萨，轻声问道：“在您眼里，取经人算是什么？你的信众又算是什么？” 玄奘的目光移向沙悟净脖子上那串骷髅头，他似乎在那串头骨上，看到许多灵魂在悲泣。 “那是取经人的头骨吧！他们为什么愿意忍饥挨饿，忍耐着严寒酷暑去取经？因为他们心中有信仰，他们坚信佛祖菩萨能普度众生。当他们走到流沙河边，被吃掉的时候，他们信仰的佛祖菩萨，为什么没来救他们呢？ 那些被吃掉的普通过路人，他们当中就没有菩萨的信众吗？他们的供奉，他们的虔诚仰望，又算什么？ 只因为取经人的头骨，有神异之处，只因为神仙佛祖要用他们的头骨，显现灵验。一些在取经路上，留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灵验！等取经结束，没有人在意，曾经有九颗头，挂在这妖怪的脖子上！更没有人在意，许许多多的普通人，被这妖怪吃的骨头都不剩！” 菩萨沉默了一瞬，而后说道：“唐三藏，取经人不是别人，那是你自己。这流沙河有弱水三千，鸿毛落进水里都浮不起，唐三藏，能助你渡河的，只有你自己。” “是吗？那我可真是了不起。”玄奘懒得再说什么了，不管他说什么，菩萨都不在意。 “菩萨可以坚持把他留下，我也可以收下沙悟净为徒，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我的三魂七魄还没有散，我一定会杀掉他！ 我不管这是谁的头颅，也不管这河能不能渡，更不管那经文能不能取回来，只要他留下，我一定杀了他！”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6. 第 26 章 我从没有承认你们是我的…… 玄奘坚持着,不肯妥协，观音菩萨也犯起了难。双方僵持住了，菩萨越发意识到,自己对唐三藏师徒没有强硬的控制手段。 木吒身体紧绷往前倾，看样子是想飞下去和他们对打。菩萨也想动手，但打架不能解决问题。 且先不提胜负，只要菩萨动了手，那就是丢人。他们的佛门弟子,居然不听菩萨的话，传出去三界耻笑。 再者把唐三藏他们打一顿，又能怎么样呢？打一顿就能让他们温顺服从了吗？ 不可能的！打一顿只会激化矛盾，唐三藏和孙悟空很可能撂挑子不干了。取经就像搭台唱戏,不管有什么矛盾都要拿到后台去说，前面必须保持光鲜亮丽。 取经人可以内讧，但绝不可以因为外力原因让他们解散。 菩萨在心里斟酌着利害关系,看着浑身血迹斑斑的玄奘，菩萨妥协了。 “也罢！沙悟净不守清规戒律,你容不下他,也是情有可原。”菩萨对木吒说道，“去,把沙悟净带上，我们该回去了。” 木吒心里不服,觉得这样回去太憋气，菩萨瞪他一眼，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去捡沙悟净。 “慢着！”孙悟空上前说道，“他可以走，但这串骷髅项链得留下。” 菩萨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悟空,好像在说，你在想什么美事。 木吒冷笑，“你师父不肯收他做徒弟，凭什么用他的东西渡河？” 玄奘自有办法渡河，也不稀罕那串骨头，但木吒这样说，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他屈指一弹，一道劲气划过，骷髅项链化作齑粉，洋洋洒洒飘进河里，一个浪打过来，骨灰被卷进水里，瞬间没了踪影。 木吒大怒，“你竟敢如此！” 玄奘淡淡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取经人已经够惨的了，头骨怎能留在杀人凶手身上？不如尘归尘土归土，使他们尽早解脱。” 木吒冷笑，“好好好！你很好！” 菩萨神色越发冷淡，她招手让木吒上来，随后带着重伤的沙悟净离开。她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菩萨走后，猪八戒大声叹气，“这可怎么办好？这下彻底把菩萨给得罪了！” 孙悟空冷声道：“我和师父早把菩萨得罪了，你要是怕了趁早离开！” “师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猪八戒不高兴地嘟囔，“我就是说说事实，又没说要走……” “悟空说的不错，如果不想被牵连，你们就走吧！” 玄奘找了块石头坐下，他静静望着波涛滚滚的河面，此时太阳西沉，将河水染成漂亮的金红色。 “我一直都没有承认过，你们三个是我的徒弟。” 玄奘的话让孙悟空面色一变，敖烈和猪八戒也很不高兴。 急脾气的敖烈又开始嚷嚷，“和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就没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亏我们刚才还帮你说话，为你顶撞菩萨！你有没有良心？” 玄奘扭头看他，“那你呢？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师傅。在今日之前，你有瞧得起我这个凡人吗？” 敖烈讪讪地闭上嘴，玄奘又看向猪八戒。 “你倒是喊我师傅了，是哪两个字呢？师傅，对有技艺的人的一种尊称，在大唐，我们对泥瓦匠也是这样称呼。麻烦师傅将屋，我是泥瓦匠，还是做饭的厨子？” 玄奘不去看猪八戒被戳破心思后的难看脸色，他的视线又移回金红色的河面。 “悟空也不是我的徒弟……” 孙悟空咬紧后槽牙，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过去给玄奘两拳。 然后他听玄奘说道：“他是我的挚友，是我的知己，是我的同伴。他叫我师父，我也愿意叫他师父，我们互相学习，一路相伴……” 孙悟空立刻转嗔为喜，还得意地瞟一眼敖烈和猪八戒。 玄奘继续说道：“我和悟空已经脱不了身，你们还有机会，回去求人托关系，好好运作一番，哪怕去做河神土地，也比取经强。” 敖烈和猪八戒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好歹，玄奘大约是要跟菩萨杠到底。他劝敖烈和八戒想清楚，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他们只是结伴同行了几个月而已，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 敖烈别别扭扭地哼了一声，“我就要取经，要你管！” 猪八戒叹着气往北走，“我还是去找找干净水源吧！这流沙河的水全是泥沙，吃不得啊！” 孙悟空从行李中翻出一个小药箱，他把药箱打开放在玄奘面。 “哪个是金疮药？我不认得，你自己涂吧！”孙悟空取笑玄奘爱逞英雄，“你偏要自己动手，瞧瞧这一身的伤，你赢了就很光彩吗？” 玄奘想了想笑道，“当然光彩，毕竟你们三个人都没抓住他！这样一算，我比你们三个加起来还要厉害！” 孙悟空吐舌头冲他略略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 “是！大圣最厉害，拜托伟大的齐天大圣，好好保护柔弱的我！” 师徒俩正在说笑，熊霸天慢吞吞地挪过来。 他搓着手尴尬地笑，“圣僧啊！那个……那个买地种地的事，我可能……可能……不太行。” 玄奘忙站起身，“我知道！我得罪了菩萨，你跟我合作，对你也不好。我能理解，你不要觉得难为情。” “不是因为这个！”熊霸天急忙解释，“我特别愿意跟圣僧合作，我活了那么久，也结交下许多朋友，但是只有圣僧看到我的长处和我娘气，只有圣僧懂我，明白我的情操和爱好！圣僧，我是愿意帮你的，只是……只是我不适合……” 熊霸天极艰难地说道：“我的立场不适合，我来帮圣僧，对你未必有好处。” “我都知道。”玄奘温和地看着他，阳光照进他的眼眸，他褐色的清澈眸子好像洞悉了一切。 “我早就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的立场，但是我不在意！”玄奘戳戳他的胸口，“我在看熊霸天，你的细心，你的耐心，你的才华，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 对我来说，所有事情都抵不过心甘情愿四个字。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但是只要你肯来，不管遇到多大困难，我们都齐心协力往前冲。” 熊霸天眼眶一热，鼻子发酸，从来没有人这样尊重他的决定。 他在菩萨后山做了几年守山大神，其实他并不喜欢紫竹林，他表现得还算明显，但没有人察觉。因为大家都认为，能跟着菩萨，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没有不喜欢的资格。 他也不喜欢黑风山，更不喜欢观音禅院的老院主，但菩萨有命，他不得不从。 现在，终于有人告诉他，我知道你的立场和苦衷，请你按照本心行事，所有困难都抵不过你心甘情愿四个字。我们可以携手，共同奔赴艰难险阻的未来！ 熊霸天撇过头，轻轻抽抽鼻子。 “我愿意的！我愿意追随圣僧！” 玄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多谢你认可我！我去看看行李里头有什么食材，今天晚上我多做几道素斋，咱们简单庆祝一下。” 熊霸天看着玄奘身上的血迹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吃饭庆祝什么时候都行，圣僧养伤更要紧！而且、而且我也得回去跟……复命啊！” 玄奘恍然，“也是，你出现在这里，得回去解释一下，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熊霸天依依不舍和玄奘告别，他走后，敖烈蹭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那黑熊要跟谁复命？” 孙悟空解释道：“他原本应该是菩萨的人，后来在取经路上与我们为难。现在他要回去跟菩萨复命了，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在流沙河边。” “什么！他是菩萨的人！你们疯啦？”敖烈觉得他们脑子坏掉了，“这样的人你们也敢用，他肯定是奸细！” “知道来历的奸细就不是奸细了，他现在是我的盟友，你以后见他尊敬些。”玄奘笑了一下，“如果你愿意认我做师父，那么熊霸天就是你的叔叔了。” 敖烈很激动，“我呸！狗熊精还想做我的叔叔，他做梦去吧！” 熊霸天一路快马加鞭追到落伽山，此时沙悟净已经换了衣服，裹了伤口，躺在竹床上养伤。 菩萨带着木吒在一旁安慰他，“你先在紫竹林住下，专心静养。我把木吒留下照顾你，等你把伤养好了，再谈别的事情。” 木吒笑道：“你放心，我还是很会照顾人的。” 熊霸天低眉垂首站在一边，心里很是不满。 对着唐三藏，你们横眉冷目，不许他杀生，不许他吃肉，清规戒律把人家绑的死死的。现在对着这个大杀星，你们柔声细语的，这是什么道理！天庭下凡的神仙就可以被优待吗？ 可是天底下的妖怪若想成仙，谁也不得造下杀孽，不然就不能成飞升天庭！合着规矩都是你们定的，你们说行就行，你们说不行就不行！ 沙悟净微微起身，虚弱地颔首，“菩萨，是我办事不力……” 菩萨笑道：“别这么说，取经人气性太大，这也怪不得你。好了，不说这些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好好歇息吧！” 沙悟净闭上眼睛要睡，菩萨带着木吒和熊霸天一起离开了。 三人去了紫竹林的讲经岩，菩萨问熊霸天，“你为何在流沙河边？” 熊霸天早已经打好腹稿，“说来也是巧了！菩萨命我盯着唐三藏，我看他一直往西走，从不回头，我实在盯不着什么，便装了些果子蜂蜜，主动追上去和他套近乎。” 菩萨满意地点头，“你做事还算勤谨。” “唐三藏见我来了，也很高兴，我再多送几次东西，再多说点好听话，想必他就会信任我了。”熊霸天试探着问道，“菩萨，既然沙悟净不能做唐三藏的徒弟，要不我……” 木吒笑道：“你这黑熊精，想得倒美！你以为谁都能替代沙悟净吗？他可是天庭派下来的探子，你去给唐三藏当徒弟，也得看天庭认不认！” 熊霸天没想到沙悟净背后竟然有这层关系。 “那……那唐三藏不要沙悟净做徒弟，天庭那边会不会难为菩萨？” 菩萨笑了，“谁敢难为我？沙悟净为了显摆本领，惹怒了唐三藏，是他做事不当，与我西方有什么关系？沙悟净不在取经队伍里也好，我们并不需要天庭的耳目。” 熊霸天陪笑道：“还是菩萨想得透彻。” 菩萨叮嘱道：“你回去继续盯着唐三藏，不必拜他为师，就这样不远不近跟着最好，离得太近，恐怕他会起疑心。” 熊霸天连连点头，菩萨很满意他的懂事，让木吒好生送他离开。 木吒搭着熊霸天的肩膀拿话敲打他，“你办事勤勉，讨了菩萨的喜欢，你可得抓住机会。咱们这的差使就那几个，一个萝卜一个坑。前两天莲花池的鲤鱼精还问我呢！这守山大神的位置空出来了，他能不能顶上。 我这里自然要为你周旋，只是你要回来，总得有一些拿得出手的功绩，这样才能堵住别人的嘴。而且你立下大功，菩萨肯定不会亏待你，到那时，你的前途可不是守山大神了。懂吗？” 熊霸天连连点头，“懂懂懂！多谢木吒使者提点！我这就回去，为菩萨效力！” 他快步离开落伽山，一边走一边想，我得赶紧告诉圣僧，这里头还有天庭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7. 第 27 章 紫菜蛋花打卤面 熊霸天走后,菩萨也离开南海。 西天大雷音寺，佛祖正在给众位菩萨罗汉讲经,观音菩萨进来后，静静立在一旁。佛祖瞧见了，很快结束讲经，打发众人出去，让观音菩萨到前面来说话。 “西行路上又出问题了？”佛祖问道。 菩萨面带羞惭，“是，唐三藏不听管教，不肯收沙悟净为徒。” 菩萨将来龙去脉细细讲来,佛祖听完点点头。 “唐三藏有些本事，有本事的人都心高气傲，这也是正常的。况且他还年轻,他今年才二十岁吧？” 佛祖笑了笑，“年轻气盛，情有可原,既然唐三藏能力出众，他又有这样的心气，那么以后的取经路上，我们就不必管他了。” 菩萨也跟着笑了,“取经路上多磨难，至于是大难还是小难，这就说不准了。” “说的不错，大乘佛法何等珍贵，不能轻易给他。” 菩萨问道：“沙悟净在我的紫竹林养伤，天庭那边怎么答复呢？” 佛祖淡淡地说道：“不必答复，沙悟净取经本就是私底下的约定,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你不用特意跟天庭解释什么，你只需要透个口风，告诉他们沙悟净不守规矩，错失了机会，此事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可唐三藏毕竟是佛门弟子，一言一行代表着佛门，我担心天庭还是会以为沙悟净的事是我们从中作梗。” “便是我们从中作梗，天庭的人还能找你理论？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最后还是得在唐三藏身上找补回来。” 要知道，取经路上的磨难，不只有佛门派出的妖怪，天庭那边也会派出神仙的坐骑。 菩萨心领神会，“弟子愚钝，还是佛祖想得周到。” “你且去吧！唐三藏已经收完了徒弟，真正的取经路才刚刚开始。” 菩萨离开大雷音寺，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穿着黄袍的矮小身影闪了过去。 她眉头一皱，“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穿黄袍的人急忙跑出来打躬行礼，“小的眼拙，竟没看见菩萨，失礼失礼！” “原来是黄风怪……”菩萨眉头皱的更紧了，“你随我到这边来。” 两人来到僻静处，菩萨不悦地训斥他。 “不是让你去取经路上等着唐僧师徒吗？你怎么又回来了？大雷音寺门前人来人往，你也不知躲一躲！” 黄风怪满腹委屈，又不敢表现出来。 他脸上堆着笑，急急忙忙地解释，“菩萨容我禀报，并非是我偷懒，早在唐三藏离开高老庄的时候，我就在后面偷偷跟着了。 我寻思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可是跟了几个月，我发现……我发现这差事着实不好办，我法力低微，恐怕不能胜任……” 黄风怪越说越小声，菩萨冷冰冰地笑了笑。 “黄风怪，琉璃盏里的清油好喝吗？你偷喝清油，佛祖不与你计较，还给你派了差事。我记得，亏得那盏灯油，你才能练成三昧神风吧！” 黄风怪忙笑道：“菩萨，我不是不想干了，佛祖和您给我机会，我怎会不珍惜？我是说，唐三藏他们太厉害了，我一个人恐怕斗不过他们四个，能不能赏我一两件法宝？我也好去对付他们！” “你这话也有些道理。”菩萨想了想变出一个玉牌交到黄风怪手里。 “你拿着玉牌去小须弥山，找灵吉菩萨，他那里有定风珠和飞龙宝杖。定风珠可以克你的三昧神风，飞龙宝杖能幻化成金龙，玄妙非常。记住，这法宝是借你的，等你办完差事，记得拿回来复命。” 黄风怪喜不自胜，“多谢菩萨！多谢菩萨！我一定不辜负菩萨的厚望，一举将唐三藏拿下！” “嗯，下手记得轻重，给唐三藏留一口气就行。” 菩萨笑得温和慈悲，黄风怪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此刻玄奘还不知道前路会遭遇什么，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有困难，闯过去就是了，他的拳头永远强硬。 猪八戒走出去老远才打来干净的水，玄奘清洗伤口，涂了药，身上缠满了纱布绷带，看着像东土大唐版的木乃伊。 处理好伤口，天都黑的透透的了，他们还没有吃晚饭。 玄奘说：“都这个时辰了，咱们简单糊弄一口。我记得行李里头有干面条，咱们清水煮面，就着咸菜吃吧！” 敖烈昂着头站起来，“你都受伤了，怎么能简单吃？今晚，我来做饭！” 猪八戒很不信任他，“你？你养尊处道，“我也不做太复杂的，你去煮面，我打个卤子！我刚才出去捡了许多鸟蛋，咱们行李里头还有我姐姐送来的干紫菜，我就煮个紫菜蛋花汤！” 敖烈斜着眼高傲地看玄奘，“师父！” 他认真地喊了一声，“你不是说我们把你当厨子吗？现在，你这个厨子就好好看看，我这个徒弟厨艺如何！” 开心像小鸟一样飞进玄奘的怀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敖烈承认他的信号。 “好！晚饭就拜托你了！” 八戒说道：“敖烈喊师父了，今日咱们就正式把师徒名分认下，我呢就排行老二，敖烈呢，你就是小师弟。” 敖烈立刻炸了，“凭什么！明明我是先来的！” “你先来的又怎么样，你是坐骑！你一直和尚和尚地叫，你都不尊重师父，你就是得排在最后！” 敖烈指着他鼻子骂，“放屁！歪理！你叫的师傅是哪两个字？你就比我强了吗？” 猪八戒也站起来，猪鼻子变得老长顶到敖烈眼前，“我叫的父就是父亲的父，师父就是我亲爹！” 孙悟空抱怨道：“别吵了，赶紧煮饭去！” “不行！这事必须掰扯清楚！”敖烈问玄奘，“师父，你说谁大谁小？” 玄奘有种错觉，好像是在给争宠的小妾排名次。 “要不……你们并列第二？” 玄奘心道：我这样也算一碗水端平了吧！ 敖烈不同意，“不行！哪能这么分！必须得排出个先后！” 敖烈说话是熊孩子式的‘我就要，我就要！’，猪八戒说话就是引导式的。 “师父啊！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两个必须得分出个大小。您呢，多方面考量！武力上呢，我比敖烈厉害；论喊师父先后，也是我在先，他在后；论贴心呢，大师兄都不如我啊！” 孙悟空骂道：“去去去！你还想抢我的位置，反了你了！快滚去煮饭，师父都饿了！” 猪八戒笑道：“饿也不差这一会儿，排大小就师父一句话的事！” 玄奘扶着额头喊头晕，“哎呦，我可能是失血过多了，悟空，快扶我躺下。” 猪八戒嘟囔：“得嘞，我明白了，这一招是金蝉脱壳。师父，我去给你拿薄被，你进车里睡吧！” 猪八戒把行李挪了挪，腾出个空位。玄奘躺进车里，他本来没想睡，但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失血太多，他刚躺下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直到孙悟空把他叫起来吃东西。 孙悟空小声叮嘱，“师父，一会儿能不吃就不吃，不要勉强自己。” 玄奘：“啊？什么意思？” 敖烈端来一个大海碗，“师父，你受伤了，多吃点补一补！” 玄奘笑着接过碗，欣慰地点点头，徒弟听话了，知道孝敬师父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笑容立刻僵住了。 碗里的面条一截一截的，一看就是煮久了，成烂面糊了。紫菜倒还好，还是紫菜的样子，这个蛋花就比较奇怪了，要么是巨大一块，要么是碎末末。 玄奘捧着碗对着火光细看，按理说蛋花应该是淡黄色的，但敖烈煮出来的蛋花有点蓝，又有点紫。玄奘没有专门学习过美术，不知应该如何称呼这种颜色。 这是……迷情紫？ 敖烈紧张地问：“师父，你看我煮的如何？” “煮、煮的挺好！”玄奘干笑，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嗯，虽然还有许多进步空间，但是第一次做饭，能煮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敖烈激动极了，“我尝过了，我这汤就是卖相不好，其实味道很不错的！大师兄和八戒还嫌我做的不好，他们就是没眼光！来，师父，咱们吃饭！” 敖烈扶玄奘坐下，他捧着一个大盆，吃的津津有味。 他还不忘了招呼大家，“师父，你快吃啊！师兄和师弟也别客气！” 孙悟空和猪八戒看着面条面露苦涩，玄奘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快吃吧！敖烈好不容易煮的！” 三人偷偷叹气，一起往嘴里塞面条。 第一口面吃进嘴里，玄奘差点呕出来，太腥了！ 鸟蛋的腥气和紫菜的腥气融合在一起，直冲脑门，面条黏黏糊糊，滑不溜丢，毫无口感。 玄奘咬着牙咽下去，敖烈期待地问他，“师父，味道怎么样？” 玄奘连连点头，不敢开口说话，他怕自己张嘴就吐出来。 敖烈满心欢喜，捧着盆呼噜呼噜往嘴里倒。 猪八戒都服了，他俩到底谁是猪？ 这顿饭吃的堪称艰难，玄奘他们使劲夹咸菜，就着咸味往下咽。猪八戒吃的呲牙咧嘴，觉得自己都腌透了，快成咸肉了。 玄奘勉强咽下半碗，正好这时候熊霸天来了，他赶紧放下碗。 熊霸天为了给玄奘报信，驾云跑得飞快，等他落了地，前襟后背都湿透了。 “圣僧，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熊霸天喘着粗气看着玄奘的碗，“圣僧吃的是什么药膳吗？怎么这个颜色？” 敖烈忙道：“这是我给师父煮的养伤餐，紫菜蛋花汤面！” 熊霸天没吃就要哕了，他张口就要骂，玄奘赶忙拦住。 “孩子一片心意……” 熊霸天无奈摇头，那圣僧也太惯孩子了！ 他说道：“圣僧虽然厉害，但他是肉体凡胎。紫菜是海鲜吧？海鲜是发物，受伤了怎么能吃这个！” 敖烈又羞又愧，“我……我不知道……” 玄奘忙道：“没关系，我也忘了这个，反正我已经吃饱了，这些就放着吧！小熊啊！你找我有要紧事对吧？咱们去那边说！” 玄奘拉着小熊去了别处，还设了一个结界。他双手合十，不停地拜谢小熊。 “多谢你救我于水火之中！” “圣僧别惯着他们！我也是妖怪，他们虽然来历不凡，其实跟妖怪差不了多少！我最懂他们的心思了！他们就是吃软怕硬，崇拜强者，您展现了不凡的武力，他们这才服了。不像我……” 我是被圣僧的人格魅力所打动！我比他们纯粹！ 玄奘笑道：“毕竟是敖烈的一番心意，虽然难吃了点……对了，你急急忙忙赶过来，到底要说什么？” 熊霸天急忙把菩萨的话重复了一遍，“您听听！这里头还有天庭的手笔呢！圣僧，你可得小心啊！天庭和西天看着关系和睦，其实天庭未必乐意让你们把经文送回大唐。他们不会去欺负菩萨，他们只会欺负你！” 玄奘皱起眉，“那天庭为什么同意取经这件事呢？” 熊霸天想了想，“我见识不多，只能简单推测一下，说的不一定对，圣僧听听就完了。据说佛教大兴是大势所趋，这是天道轮回，拦不住！ 就像封神之战，天庭当立，神仙上封神榜，这事谁也拦不了，想拦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玄奘恍然，“怪不得呢！我就说嘛！天庭怎么舍得把人间的香火分出去！” 熊霸天问道：“圣僧，接下来怎么办呢？你已经得罪了菩萨，菩萨明面上不会难为你，背地里就不好说了，要不你投靠天庭吧！” 玄奘叹了口气，“你听过那句话没有？天下老鸹一般黑！西天办事不和我脾气，天上大约也是如此。何况我们四个只是武夫，就算法力再强，终究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唉！这话也对！” 熊霸天替玄奘忧虑起来，玄奘笑道，“别为我烦恼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要在流沙河附近停留几天，你要不要留下？” 熊霸天忙答应下来，“好啊好啊！我给圣僧做饭，保证比敖烈做的好！” 玄奘无奈地笑，还是算了吧，我最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8. 第 28 章 大圣：我都瘦了！ 玄奘打算在流沙河附近多休整几天,出了沙悟净那档子事，他现在对取经进入倦怠期，完全不想往前赶路。 玄奘留下小熊,让他在这玩几天,人多热闹。熊霸天自然愿意跟圣僧多多亲近，他打定主意要一展厨艺,把圣僧那没用的徒弟比下去！ 玄奘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又垒起炉灶,准备打铁搞点发明创造。 孙悟空一边往砖石缝里抹泥巴，一边催着玄奘去休息。 “师父想要什么样式的东西只管跟我们说,你别动手了，小心抻到伤口。” 玄奘解开手上缠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痂了。 “我毕竟不是普通人，伤口好得快，我看明天这个结痂就能脱落。” 孙悟空说道：“那也得等明天伤口彻底好了再说！” 熊霸天趁机指责敖烈，“都怪你！要不是你给圣僧吃发物,圣僧的伤已经好了！” 敖烈心虚气短,“我不是故意的……” “以后你不许下厨！”熊霸天强硬地说道，“下厨犹如下毒！你别练厨艺了,去炼丹吧！以后遇见敌人就扔一颗丹药，毒不死他们也能恶心死他们！” 敖烈气得鳞片都炸起来了，他忍了又忍，只是哼了一声。要不是他做了海鲜发物，自觉理亏，他早就和黑熊精大战三百回合！ 玄奘在心中默默感叹，感谢小熊，小熊真好！他杜绝了敖烈‘孝顺’我的可能,他真贴心，我哭死！ 徒弟孝顺是好事，但是孝顺太多，他恐怕会英年早逝。 玄奘翻出纸笔，画了一个直升机的草图，又画了上面旋翼的细节图，标明了尺寸。 “流沙河好渡，但我想歇两天，弄点新鲜玩意当消遣。这个是直升机，上面的旋翼转起来，就能带动整个机体起飞。” 众人都凑过来瞧新鲜。 孙悟空歪着头，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明白。 “师父，你做蜘蛛车，是借鉴了蜘蛛爬行的方法，这直升机是借鉴了什么东西？什么鸟这样甩着头顶的翎毛往上飞？” 孙悟空可可爱爱的甩着脑袋模仿，猪八戒他们也顺着孙悟空的思路猜想。 猪八戒拖着下巴细细思索，“我在天庭那么多年，从没听说过世上有这种鸟。” 敖烈：“我在海里也没听说过！” 熊霸天：“可能是大唐特产！” 玄奘被他们逗笑了，他摘了个草棍，又揪了两片稍宽一些的草叶。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草叶上一抹，柔软的草叶瞬间挺直。他又将草叶插在草棍上，然后对着天空一转，一个简易的竹蜻蜓就飞上天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唐特产的‘鸟’。” 众人恍然，“哦！是这个啊！” 敖烈背着手不屑地说道：“这不就是人间小孩子玩的东西吗？没啥稀奇的！” 猪八戒：“是呢！没啥稀奇！” 俩人背过身去，过了一会儿玄奘看见他们蹲在草丛后面小声吵架。 敖烈：“该我扔了！” 猪八戒：“你刚扔完一次，现在该我扔直升机了！” “什么直升机，土老帽没见识，这叫竹蜻蜓！” 孙悟空咬牙，“我去踹他们屁股！” 玄奘笑着拉住他，“算了，能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开心也挺好的。” 熊霸天心里酸溜溜，“圣僧就是惯孩子！” 孙悟空附和道：“就是！要是师弟像小熊一样懂事能干该多好！” 听见这话，小熊甚是感动，还是大圣懂我！ 他嫉妒！他多想自己是玄奘的徒弟！那两个傻子就是命好，他们何德何能啊！ 孙悟空喷火熔炼寒铁，熊霸天抡锤，淬炼出寒铁中的杂质。 敖烈和猪八戒听见抡锤的声音，急忙跑过来干活。 孙悟空冷笑，“呦！不玩了？” 敖烈摸摸鼻子，猪八戒挠挠脸颊，两人同时说道：“嗨！也没什么好玩的！” 孙悟空瞪他们一眼，不好玩还玩半天！ 玄奘在一旁指点他们打铁，他掐诀设了个结界，顺便把小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他们。 “不只是西天那边，天庭那里也会难为我们，往后的路不好走，大家都要小心。” 猪八戒停下手里的动作，神色有些落寞。 孙悟空说道：“咱们几个加起来，再闹一次天庭也不成问题。他们要使坏，只管放马过来，我还能怕了他们？” “真没想到，天庭还会派探子下界！”敖烈没心没肺地问猪八戒，“我是父王花钱打点关系才送过来的，八戒，你获罪有别的内情吗？” 猪八戒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是奸细探子！” 敖烈不高兴地嚷嚷，“我又没说你是，这不是闲聊嘛！你急什么！” 猪八戒撇过头去，过了一会儿他才解释。 “我在天庭挡了别人的前途，被人坑了。我的朋友部下帮我疏通关系，加上我武力尚可，还算有用，这才勉强把我塞进取经队伍里。”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玄奘叹了口气，“看来大家都有一些难以言说的往事。” 八戒问道：“师父呢？你以前也过得不好吗？” “啊！那倒没有！我从小到大都很幸福！” 猪八戒：“……”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自己狠毒吗？ 直升机的旋翼初见雏形，玄奘问孙悟空和猪八戒。 “你们两个在天庭的时候，应该结交了一些朋友吧？有没有那种传话特别快的朋友？” 猪八戒摇了摇头，“我结交的大多都是天兵天将，他们不能擅离职守，没时间跟别人聊闲篇。” 孙悟空笑道：“师父要传什么话？这活交给俺老孙就对了！我在天庭做齐天大圣的时候，到处闲逛，与众仙称兄道弟。二十八星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我全都认识！不管师父要传多离谱的话，我保证一天时间，我管教它传遍天庭！” 玄奘笑道：“不用你传什么离谱的事情，你找过去的朋友发发牢骚就够了。” 玄奘找了个地方坐下，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们虽然不怕麻烦，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在我看来，天庭和西方与朝廷和寺庙没什么区别，都是勾心斗角的地方。 我离开大唐前，住在长安的化生寺里，对于这方面事情，我有一点经验。多方合作彼此算计的时候，圆滑能干倒在其次，最要紧的是撇清关系。 天庭要往取经队伍里塞探子，西方默认接受。如今事情不成，就怕两边都来责怪我们。西天这边已经得罪了，就不要再管它了，天庭那边，我们必须把自己摘干净。” 孙悟空是极聪明的，玄奘稍微点拨，他就心领神会。 “这事简单！不就是巧舌如簧，搬弄是非嘛！”孙悟空把手里的活推给猪八戒，“俺老孙这就去会会旧友！” 玄奘喊住他，“你与朋友多年不见，这样空手上门不太好吧？小熊带来的果子味道不错，你拿上几个，好歹是个心意。” 孙悟空连连摆手，“不给不给！我在山下压了五百年，没一个人来看我，他们算什么朋友！那果子给他们都糟践了，师父和师弟们留着吃吧！诸位先忙，俺老孙去去就回！” 孙悟空一个跟头跃上云端，他看着茫茫白云，想想自己众多朋友，脚下一转，直奔蓬莱仙岛。 福禄寿三仙就住在这里，孙悟空觉得他们三个平时闲得很，正适合各处嚼舌根。 蓬莱仙岛四周是碧蓝色的汹涌波涛，底下到处是暗礁，寻常人上不得岛。进了岛内，各处都是奇花异草，几乎是一步一景。仙鹤信步闲游，松柏高耸入云，好像这里的颜色都比凡间浓郁漂亮。 孙悟空快步往里走，远远就看见半山腰有四个老头坐在松树底下说话。 他翻身跃上去，笑着同众人打招呼。 “老哥哥们好啊！咦，太白金星，你也在！” 众人起身过来招呼，太白金星笑道：“今日不当值，我到蓬莱与他们三位喝茶论道。几日不见，大圣风采更胜从前啊！” 孙悟空心中暗喜，太白金星也在，真是老天助我！他人缘好，人脉广，有他帮着宣传，那更好了！ 孙悟空故意叹气，“我哪有什么风采！取经风餐露宿，忍饥挨饿，还不如被压在山底下呢！” 孙悟空摸摸自己的毛脸，自怜自爱，“唉！我都瘦了！脸也粗糙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不好接，他们真没看出大圣哪瘦了。 还是太白金星社交能力强，他笑着附和孙悟空的话，语气真诚。 “确实！大圣是有些瘦了！不过看着也更精神了！” “有吗？” 福禄寿三位神仙连连附和，“是呢是呢！看着更精干了呢！” 太白金星急忙转移话题，“大圣，你追随唐僧取经，怎么有空来这里游玩？可是遇到了麻烦？” “唉！快别提了！”孙悟空叹气，“我师父受伤了，我来讨点伤药。” 孙悟空拧身坐在桌边，从茶盘里拿了个干净杯子给自己倒茶，一点都不见外。 “我们师徒四个走到流沙河，那河底住着一个妖怪，他冲出来就要吃我师父！” “啊！”太白金星惊呼，“圣僧就是因为这个受了伤！” “可不嘛！我师父就是因为他受的伤！浑身上下全是血痕，血流了一地，小脸煞白，嘴唇都没有血色了！” 孙悟空抿了口茶，毫不心虚。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只不过隐藏了亿点点细节！ 玄奘身上的伤确实是沙悟净造成的，至于沙悟净被伤成什么样子，那就没必要提了。不过师父小脸煞白，可能不是沙悟净造成的，应该是敖烈的面恶心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9. 第 29 章 不好意思空手回去 孙悟空连连叹气,“取经这活不好干呐！唐三藏肉体凡胎，磕不得碰不得，那流沙河的妖怪也缺德,他抄着铁杖，哐哐往唐三藏身上铲啊！好了,这回唐藏受伤了,是我保护不力,全成我的不是了！” 福星叹道：“大圣受委屈了！” 孙悟空激动地蹦到凳子上，“这算什么，更委屈的还在后头呢！那妖怪本是天庭的卷帘大将,因犯了错被贬下凡间,他在流沙河住着,吃了不少过路的人,还吃了九个取经人,骷髅头收集起来，明晃晃地挂在脖子上！” 众仙惊呼,“啊？竟有这等事！” “我还能撒谎不成！最可气的是菩萨让唐藏收那妖怪为徒，唐藏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哪肯啊！” 太白金星忙问他，“那最后怎么办了？” “菩萨把沙悟净带走了,我们不欢而散。” 太白金星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孙悟空很敏锐地注意到了。 他突然想起，去花果山招安的是太白金星,他被放出来那日,路过五指山的也是太白金星，他就像玉帝的钦差，哪里都有他的影子。关于天庭派奸细这事,也许太白金星也是知情人。 孙悟空眼睛转了转，开始添油加醋，大倒苦水。 “我是巴不得唐藏多收几个徒弟保护他，可是收徒也得挑一挑啊！那妖怪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把他收进来，我还得提心吊胆的防着他，生怕他哪天吃了我师父，让我功亏一篑！ 再说了，我师父是个柔弱的凡人，收一个吃人的妖怪做徒弟，他多害怕啊！菩萨真不讲道理，就因为我师父不肯收徒，她还生气了！也不知哪来那么大气性！哎呦！哎呦！” 孙悟空扶着额头晃了晃，“可不能再提这些事情了，说起来我就烦的头疼！” 福禄寿位神仙对孙悟空的遭遇很是同情，“唉，真是难为大圣了！” 那样跳脱活泼的人，居然掺和进这些复杂琐碎的事情里。 “没办法，命苦啊！当时急着从五指山下脱身，以为取经就是走走路，挨点累，哪想到这样麻烦！” 福星从袖中取出两个碧玉小瓶，“大圣，这里面是疗伤圣药，只要涂上一点点，外伤立刻愈合，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你拿回去给你师父涂上，保证药到病除。” “哦！多谢多谢，我正需要这个！” 禄星送给他一个玉珏，“大圣，我没有什么好东西，你把这个小玩意戴在身上，能增强运势。” 孙悟空郑重地双手接下，“这哪是小玩意，这对我来说是大宝贝！” 寿星想了想，取出一小袋红枣，“这是我洞府前种的仙枣，凡人吃了益寿延年。大圣把这个拿回去，给你师父补补气血。” 孙悟空道了谢，拈起一颗塞进嘴里。枣肉细腻，极其香甜，孙悟空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寿星的仙枣，确实好吃。 他想起师父喜欢种地，肯定喜欢这些新奇品种，不如多要一些，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孙悟空扯住寿星的袖子，“老哥哥，再多给我一些！给我装一麻袋！” 寿星笑着把袖子抢回来，“大圣别太贪了，凡人吃它，颗就够了！” “嗐！你不晓得，我有两个师弟，一个是西海龙太子，一个是原是天庭的天蓬元帅，他们两个肚子无底洞似的，这点东西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总不能只有师父吃枣，让他们俩眼巴巴地看着。” “好吧！好吧！我再去给大圣装一些。” 孙悟空又跳到福星和禄星面前，“你们那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取经太苦了，我昨天晚上吃的西海龙太子煮的面，煮得像大鼻涕似的！” 禄星说道：“我们早已辟谷，就是门下童子也戒了饮食，顶多是喝点仙茶，吃点山上长的仙果。” 孙悟空笑道：“仙茶仙果都给我多装点，也不用你们麻烦，我可以自己去摘！” 他又看向太白金星，不用他开口，太白金星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太白金星无奈地笑，“大圣啊！我出门游玩，什么都没带，下次我给你补上。” “那好吧！一言为定，我可替你记着了！” 活泼开朗的孙大圣管他们要了几条麻袋，他漫山遍野上蹿下跳，看见成熟的果子就摘下来装进麻袋里。 尤其是寿星洞府前的枣树，那可真是遭了殃。 孙悟空蹲在树杈上晃啊晃，枣子就像下雨一样往下掉。 寿星急得直喊，“够了够了！给我留点吧！” 孙悟空在树上喊，“不够不够！老哥哥别那么小气！” 最后孙悟空装满了四条麻袋，带着这些东西心满意足地离开蓬莱。 几位神仙站在山头相对无言，感觉蓬莱仙岛都空旷一些了。 过了许久，寿星才叹道，“大圣这是饿成什么样了！” 太白金星笑道：“取经路上多是荒山野岭，确实没什么吃的。” 禄星说道：“罢了，一点果子而已，摘完了还能再长，我们不至于跟他计较这个。说起来，大圣也挺可怜的，那么有本事的人，认了一个凡人做师父，还得照顾他往西去。” “谁说不是呢！说起来也是好笑，那凡人和尚还挺硬气的，居然不听菩萨的话。” 几人都意味深长地笑，菩萨管不住自己的信徒，管不了自己选的取经人，真是有趣！ 太白金星笑道：“我见过唐藏，确实是一位有德高僧，心境平和，坚韧犹如泰山，是个妙人。” “哦！怪不得呢！大圣在这坐了半天，抱怨这个抱怨那个，从来没有抱怨过那个凡人和尚。” 太白金星提醒他们，孙悟空身上没有任何会控制他的手段。 “你们看，没有任何法宝控制，大圣还任劳任怨地护送唐藏，可见这人不简单。” “有道理！大圣都没说过撂挑子不干这种话，唐藏果然厉害。还是佛祖有眼光，选了个有主意，有主见的取经人。” 几位神仙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孙悟空扛着麻袋回去，当他落地的时候，大家伙都惊了。 猪八戒接过麻袋，又被麻袋的重量震惊到。 “我的哥哎！你这是干嘛，进货去了？” 孙悟空顺口说道：“好不容易出趟远门，我总不能空着手回来！” 熊霸天都忍不住吐槽，“啧啧啧，你好意思空着手去，你不好意思空着手回！” 敖烈像小孩子似的，激动地翻看家长带回来的礼物。 “都是果子啊！”敖烈抓起一个就啃，“师兄咋不带点熟食回来，果子吃多了容易涨肚。” 孙悟空骂道：“就你还能涨肚？你少在这装柔弱！” 孙悟空塞给玄奘几颗枣子，“师父，你吃这个，补血的！我在回来的路上，找干净的水源清洗过了。” 玄奘笑着谢过悟空的好意，“你去拜访了哪几位朋友，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我去了蓬莱仙岛，见了福禄寿位神仙，正巧太白金星也在……” 孙悟空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还描述了太白金星等人的反应。 “太白金星为人圆滑，我还挺喜欢这老头的，玉帝有事就喜欢派他下去传话，他就像凡间的钦差似的。” “嗯，错不了，他应该是玉帝的心腹。既然太白金星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去别处抱怨了。做的太多，就显得刻意了。” “好！都听师父的！” 孙悟空看向玄奘身后的蜘蛛车，此时下面的蜘蛛腿已经拆下去了，旋翼安在车顶，车后还多了一个小尾巴。 玄奘见他往那边看，便拉着他凑近了些。 “刚装上旋翼，还没来得及试飞。上面的旋翼飞快转动，整个车身就能往上飞了，后面这个叫尾翼，它是增强飞行稳定性的。其实直升机的内部结构，我也不太懂，我只了解个大概。机械经验不足，只能玄学来凑。” 玄奘拍了拍车厢，“车厢和旋翼上刻满了符文，旋翼转动全靠妖丹驱动，所以这个非常耗费妖丹能量，我得琢磨一下，给它精进改良。” 猪八戒等人也放弃水果，过来围观。 “师父，大师兄回来了，咱们试飞一下吧！” “好啊！” 玄奘笑着在车厢上碰了一下，一道金光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旋翼飞快旋转，车厢也慢慢离开地面。 敖烈拍手欢呼，“成了！成了！” 玄奘也很高兴，他没想到一次就能成功。 “这个比蜘蛛车灵活，因为它像被炼化的法宝，随心意而动，不需要坐在车厢里驾驶操作。” 说话的时候，玄奘又感受到熟悉的窥探目光。可能偷窥者被直升机吸引了注意力，所以这次气息泄露更加明显。 玄奘心念一动，旋翼脱离车厢，飞快往后甩去。 锋利的旋翼扎进土里，玄奘走过去拨开草丛，一只浑身金黄色的小动物被卡在旋翼底下。 它毛发金黄，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缩在胸前的小爪子粉粉的，长得还有点可爱。 猪八戒凑过来问道：“咦！这是什么东西？松鼠？” 敖烈鄙夷道：“真没见识！松鼠有个大尾巴！这明明是黄鼠狼！” “黄鼠狼比这个要大点吧？”孙悟空弯腰打量着，“我看它是老鼠！” “长得不像老鼠，比老鼠大多了。” 玄奘想起上辈子听过的传说，据说小动物讨封就能修成人形。 他随口说道：“我看你像个人。” 差点被旋翼抹了脖子的黄风怪眼睛漾起水汽，你人还怪好的嘞！可是你能不能先放我出来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 第 30 章 非战之罪 黄风怪双手合十拜了拜,他口吐人言，“多谢圣僧助我修行，化形之恩,没齿难忘。” 黄风怪心里清楚，他被困住了,逃是不好逃了。正好玄奘误以为他是来讨封的，他顺势认下，假装自己没有恶意，没准还能混过去。 果然，玄奘让孙悟空把旋翼挪开。 黄风怪起身,拜了又拜。 玄奘问道：“你故意跟着我们？” “没有！荒山野岭的，我想讨封，却找不到人，正巧看见圣僧，就过来碰碰运气。” “哦,这样啊！”玄奘点了点头。 黄风怪突然想起,他跟踪到福陵山的时候,曾经被唐三藏察觉。他不会那么敏锐,只是一道目光就能认出自己吧？ 黄风怪心中暗恼,失策失策！他应该承认自己故意跟着,然后再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不过现在改口已经迟了，别想那么多，见机行事吧！ 黄风怪低眉敛目站在那里，看着乖巧极了。 “圣僧这里有什么吩咐吗？我愿意赴汤蹈火,以报答圣僧大恩。” 玄奘笑了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走吧！” “当真！”黄风怪瞪圆了眼睛,“圣僧对我没有一点点要求吗？” “没有！我有三个能干的徒弟，还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玄奘从悟空手里接过旋翼，“说你像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走吧！不要再跟着了，我这里打铁呢，容易伤到你。” 玄奘扛着旋翼准备装回去，孙悟空等人急忙跟上，唯有敖烈停下凑近了妖怪。 “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黄风怪满心地无奈，我这么大原形站在这，这你都认不出？ “我是老鼠成精……” 敖烈恍然，“哦！还是大师兄猜得对！” 得到了答案，敖烈心满意足地离开。黄风怪看着他们又围在车厢旁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心里轻飘飘空落落的。 他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生怕被唐三藏挖了妖丹，去填补那个直升机，结果你们就问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就放我走啦？ 黄风怪真不知应该为自己不被注意而高兴，还是为自己被忽视而感到难过。 黄风怪轻轻叹了口气，钻进草丛里跑掉了。 孙悟空看他走了，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这小妖怪不老实。” “确实！”玄奘附和道，“说是讨封，也不见他立刻化成人形。如果修炼有了大进展，哪个不是欣喜若狂？他也想装得高兴点，可惜演的不够好，我只看到他在害怕。” 敖烈问道：“那师父干嘛放他走？要不我再把它抓回来？” 玄奘摇头笑道：“不用，他盯我们盯了那么久，不可能只为了好玩，以后还会见面的。” 他把旋翼安装好，再次试飞。这回直升机顺利起飞，不管是左转右转，前进后退，还是升降，都非常平稳，没有任何问题。 敖烈和猪八戒抢着上去玩，玄奘只嘱咐他们省着用妖丹，便拉着熊霸天和孙悟空去谈事情。 “我这个人比较传统，喜欢买田置地，但是有了田产，种满了庄稼，这还不够，咱们得把它变现……” 熊霸天飞快接话，“然后再买田置地。” 玄奘笑着点头，“这话很对！我现有的田产共有两处，一是大唐金山寺附近的田地，二是两界山附近的一个村子。” 熊霸天忙道：“圣僧还少算了两处，一是观音禅院名下的田产，还有就是我和那几个妖怪的洞府。” “严格来说，观音禅院的田产并不在我的名下。至于你和你朋友的那几个洞府……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理应还给你们。” 熊霸天连连摆手，“唉！不用还！我与圣僧亲如兄弟，还分什么你我？我那几个朋友脑子不好使，那洞府田地搁在他们手里也是荒废了，不如交给圣僧打理。” 熊霸天很能分清里外，这就帮自己的塑料朋友们安排好了财产归属。 玄奘被逗笑了，“不行不行，不能那么算，我不能让你吃亏。” “我不吃亏！” 熊霸天硬要给，玄奘坚持不要，孙悟空抬手挡在他们中间。 “好了！别吵了！”孙悟空给他们出主意，“我听说凡间做买卖，有入股分红这个说法。小熊把洞府田地当成入股，将来从我师父这里拿分红，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玄奘和熊霸天都觉得这个主意好，熊霸天夸道：“还是大圣聪明，想得周到，这样咱们更显得亲近！” 孙悟空抱着胳膊，得意地摇头晃脑，“我这个齐天大圣，可不是浪得虚名！没有聪明脑袋，我怎么学到高超本领？” 玄奘取来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买了田地就得种庄稼作物，凡人的田地还种粮食。我在大唐的时候有培育良种，今年已经赶不上了，明年吧，明年我运来良种，让他们试着在这边耕种。妖怪洞府灵气浓郁，可以种一些奇花异果。” 玄奘指向悟空背回来的麻袋，“这些果子吃完把种子留下，小熊把种子拿回去种上。我这里有几瓶菩萨的仙脂露，你将它们兑水稀释，用作肥料，效果很好。” 玄奘把仙脂露交给小熊，自己还留下一些。他想研究研究，看自己能不能配出仙脂露这种超级肥料。 小熊小心翼翼地把瓶子塞进怀里，“怪不得我洞府前的花草树木长得那么好，圣僧，这么珍贵的东西你都能弄来！” 玄奘随口说道：“是一个自称木吒的人送给我的。” 熊霸天震惊，木吒胆子够大的啊！连菩萨的东西都敢偷！ 玄奘并不知道熊霸天误会了，他握着笔不停地列计划。 “有了产出就得卖出去，仙果灵药好卖，凡是修炼的人都需要这个。倒是粮食不好卖，直接卖给商人，价钱太低。” 熊霸天给他出主意，“圣僧想岔了，不仅仅是凡人需要粮食，不能辟谷的小妖怪也得吃饭啊！等我回去，抓千八百个的小妖，把他们操练出来，组成一支商队。到那时，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能把粮食安全送到！” 玄奘喃喃重复，“抓小妖怪？” “是啊！妖怪比人抗摔打，饿两顿，砍几刀，这都不要紧，不耽误干活！” 不知不觉中，熊霸天的做事风格已经变了，渐渐有点冷酷无情唐三藏的味道了。 “那也好！”玄奘点头同意了，“不过福利待遇得跟上，不能委屈了诚心实意跟着咱们的妖怪。” 熊霸天感叹道：“圣僧就是仁慈！” 他早已经忘了圣僧要割人叽叽的凶残了。 “唉！都怪我不太懂炼制法器的原理！”玄奘握着笔在纸上乱划两下，“如果我能做出传送阵和储物袋就好了。” 孙悟空问道：“传送阵和储物袋是什么？” “传送阵就是两地之间有阵法，站在上面，直接传送到千万里之外的另一个阵法里。储物袋就是装东西的袋子，小小一个，能盛万物。” 孙悟空笑道：“要是有这两样东西，那做事可方便太多。师父做不出就算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便是天庭也不曾有呢！” 玄奘点点头，但并没有死心。 他在纸上写下接下来自己该做的事情，一是研制盗版仙脂露，二是尝试研究传送阵和储物袋，三是买更多的地，抢更多的地盘。 熊霸天心里也有了大致的规划，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到黑风山大展拳脚。 玄奘看他急着要走，便让他背一麻袋仙果回去，既能品尝仙果，又能留下种子。 熊霸天也不跟他客气，接了麻袋扛在背上。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正好给朋友们送点仙果，论论交情，让他们也一起帮忙。” 熊霸天同他们挥手道别，怀着豪情壮志飞走了。玄奘他们在流沙河边又逗留几日，这才开着直升机过了河，继续往西走。 这回他们赶路的速度快了许多，有直升机在，凡是能飞的地方，他们就挤在车厢里飞过去。 以前走路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现在的他们就是连跑带颠。 玄奘已经不在乎那些细节了，他受够了那些表面功夫，吃取经人的妖怪都可以装作忠厚老实，改头换面加入取经队伍，他搞个直升机飞两下又怎么了！要不是妖丹消耗太快，他一路飞过去！ 几日后，玄奘等人来到一处光秃秃的山岭，躲在石头后的一只老虎看见他们的影子，急急忙忙跑回洞府。 “大王！大王！唐僧他们来了！” 趴在椅子上，掰着手指头盘算事情的黄风怪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你说谁来了？” 虎妖嚷道：“唐僧来了！人数和样貌都跟大王描述的一模一样，我绝不可能看错！” 黄风怪慌了，“怎么来的这么快！我算过他们的脚程，据我估计，他们还得半个月后到咱们这里啊！” 虎妖说道：“大王，别管那么多了，您快调兵遣将，咱们出去迎战吧！” 黄风怪骂道：“战个屁！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先逃！我不打无准备之仗！唐三藏他们来的太突然，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黄风怪跳下椅子，去找自己的小包袱。 “衣服装两件就够了，其他的……算了，全都扔了，衣服也不拿了，能脱身就够了。” 虎妖鄙夷地瞥他一眼，这种人怎么能当大王啊！这么胆小，他还不如我呢！ “大王，不能再逃了，咱们已经从福陵山逃到黄风岭，又从黄风岭逃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再往西边逃，那就是别人的地盘了，我们过去会被打死的！这里地形合适，没有树木遮挡，正适合您喷吐三昧神风啊！” 黄风怪跌坐在地上，他仰天长叹，“唉！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虎妖：咱还没开始打呢……我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怂包大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1. 第 31 章 我有什么错，我只希望大…… 虎妖也想仰天长叹,他生不逢时，不遇明主啊！ 不就是几个和尚嘛！至于怕成这样吗？你教训我们这些小妖怪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多凶残啊！亏得我以为那是大王威严,被打了也无怨无悔,原来你是欺软怕硬！外强中干！ 虎妖心里骂得可脏,面上还得打起精神,鼓舞胆小大王。 “大王,如今和尚在明,你我在暗,咱们出手偷袭,胜算还是很大的。” 黄风怪忧郁地摇摇头,“你不懂，和尚凶残，他们没有人性的……” 且先听听取经队伍里有谁吧！ 西海桀骜不驯的龙太子,曾经号令十万天兵天将的天蓬元帅,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本以为剩下的那个凡人是他们的短板,没想到凡人才是最狠的。 不是说他武力第一，而是说他不动声色,心狠手辣铲除敌人的那股劲,那才是最狠的。 黄风怪一直跟在取经人后头，沙悟净被暴打，他是瞧了个正着,看完了全程。 沙悟净可是天庭的卷帘大将啊！和尚拼着受伤,很快就摸清了他的招式路数，要不是菩萨来得快，沙悟净就死的透透的了。 黄风怪害怕地抱住自己,他只是一个可怜可爱的小老鼠罢了，他除了会喷两口神风，哪里比得过天庭的卷帘大将？ 虎妖看见他那个怂样就来气，不听哄是吧？那我就吓唬你！ “大王，我知道你是个安分守己的妖怪，前些年你来到黄风岭，教导我们修炼，大家伙是何等逍遥自在！我也知道，那唐朝来的和尚，不曾招惹我们，我们没必要打他！ 可是，您来到黄风岭，身上是背着差事的吧？这个我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你要是不肯打唐僧，你怎么向你的上头交代？” 黄风怪身上抖了一下，它只顾着害怕唐僧了，差点忘了菩萨。唐僧凶残，菩萨也不遑多让啊！你们佛门中人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都那么可怕！ 取经路上安排的劫难都是有定数的，若是他再往西边逃，迟迟不动手，菩萨那里饶不了他！ 黄风怪趴在地上抑郁了好一会儿，虎妖催了又催，他才从地上爬起来。 “召集洞府里所有小妖！我们去攻打唐僧！虎先锋，去把我的披挂取来！” 好不容易劝动了大王，虎妖精神抖擞。 “是！大王！虎先锋遵命！” 虎妖工作态度严谨，工作能力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召集了洞府里的所有小妖，连烧火做饭的都来了。 黄风怪披挂上了，胸前盔甲闪闪亮，看着有点威风凛凛的意思了。 在虎先锋面前，黄风怪还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性格，但是面对众多小妖怪，黄风怪必须拿出大王的威严，这样才能服众。 他甩起披风，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孩儿们，由东土大唐而来的取经和尚路过我们这里，都打起精神来，随大王我会一会这个唐朝和尚！” 有小妖举手问道：“大王，这唐和尚是哪里得罪了你吗？为什么要打他？” 黄风怪张了张嘴，他刚要瞎编，就听虎先锋说。 “唐朝和尚肉质特殊，吃一口延年益寿，有助于修行。待抓住了他，大王就将他扔进锅里，煲一大锅肉汤，咱们一起分了，一起增长修为！” 小妖们听见眼睛都绿了，一个个欢呼叫好。 黄风怪眼睛也绿了，他哆嗦着手，指着虎妖。 “你……你其心可诛啊！” 虎妖叹道：“大王，我也是为你好！这群小妖怪精明着呢！你不说清楚缘由，他们就出工不出力，底下的人不干活，你怎么拿住唐僧？您看看，我撒一个小谎，他们士气如虹，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管用！” 虎妖心中得意，不花一分一毫，就能让小妖们积极干活，他真有智慧！ 黄风怪快恨死他了，“对对对！士气是有了，我也快完了！我不是真心想打唐三藏啊！他那么狠辣，我能对付得了吗？我只想走个过场，糊弄糊弄就完了，你可倒好，你毫不犹豫把我推进火坑，还堵住了退路。” 黄风怪欲哭无泪，“兄弟，你直说了吧！你是菩萨派来的卧底吧？” 不是卧底干不出这么坑人的事！菩萨在上，我真的没有坏心，我就是胆子小，不敢跟唐三藏他们对着干，求您原谅我吧！ 虎妖不明白，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大王，什么卧底？我是你亲手提拔上来的啊！在黄风岭，您打了我七八次，我这才服了您，拜您做大王，您忘了吗？” 黄风怪木着脸，生无可恋。虎先锋是他一手提拔的，这比他是卧底更让人痛心。 “我没忘，你等着，等这事完了，你看我怎么捶你！” 事情已经搞成这样，发火也于事无补。黄风怪起身，握紧兵器，率领众小妖去抓捕唐三藏。 此处山岭全是嶙峋怪石，只有犄角旮旯长着些野草，展示自己野蛮的生命力。 敖烈很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一点水汽都没有。 他摸摸干燥的嘴唇，“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怪地方？” “这里怪？”猪八戒冷哼，“我看你们海里才怪呢！不说别的，你们龙长得就够奇怪！” “我们龙族是世间最漂亮的，你们猪才长得最丑！” 猪八戒笑着气他，“嘿！我长得最丑，偏偏某人的姐姐就喜欢我这样的！” 敖烈果然被气得炸鳞片，他真想把姐姐抓过来，给她洗洗脑子。 你喜欢谁的脸不好？偏喜欢这头猪！因为你，我打嘴仗的时候吃了多少亏！ 孙悟空不耐烦地抠抠耳朵，“烦死了！他们两个比麻雀还吵！” 玄奘：“说起来，公主走后再没来过，是她不愿意来了，还是有人拦着她，不许她来？” 敖烈心里也泛起嘀咕，“是啊！凭她那个贪花好色的性格，她往这边跑八百遍都算是少的。” 玄奘蹙紧眉头，“回头我做个东西，敖烈你回家一趟，就说我感谢公主的帮助，送给她一个小礼物，你去看看公主那里是否需要帮助。” 敖烈急忙道谢，“多谢师父惦记我姐姐，等我回了西海，去父王的宝库里转几圈，多多给师父带材料。” 玄奘：“……谢谢你的好意，倒也不必如此！” 不用为了孝顺我，就去坑你的亲爹，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正说话的时候，孙悟空突然停下，抬手警示众人。 “有妖气！” 话音刚落，小妖们呼喊着冲出来，黄风怪威风凛凛，一手握着三股钢叉，另一只手叉腰。 他刚想说两句场面话，就见虎先锋抬手狠狠挥下。 “小的们，放箭！” 黄风怪大惊：确认了，确认了！他就是卧底！他就是来害我的！他娘的，老子天天害怕唐三藏，谁知道最大的危险就在身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黄风怪连忙大喊，“慢着！” 可惜此时他喊已经晚了，小妖们为了补身体，那箭像蝗虫过境似的，乌泱泱全冲着玄奘去了。反正把唐和尚射成刺猬也不会影响口感。 孙悟空掏出金箍棒挡在前面，将箭拨开。 玄奘伸手掐诀，结界立起，将箭挡在结界外面。 黄风怪还在喊，“停手！都给我停手！” 虎先锋也帮着喊，“大王有令，停手！停手！” 小妖们听见了，这才慢慢停了手。 虎先锋问道：“大王，咱们的箭雨穿不过他们的结界，不如您用神风对付他们吧！” 小妖们听见了，大声呼喊，“神风！神风！” 以此来给大王助威！ 此时此刻，大王已经麻木了，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大唐圣僧已经得罪透了，那么只能用尽全力了！ 黄风怪彻底断了敷衍放水的心思，他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一阵狂风呼啸着冲玄奘等人吹来。 霎时间飞沙走石，天地间一片昏黄。结界能挡住刀剑，却挡不住狂风和沙土。 众人被风吹得睁不开眼，风里还夹杂着石子，打在身上剧痛无比。 孙悟空闷哼一声，“我的眼睛！” 玄奘急忙摸过去，扯起自己的宽袖挡在孙悟空面前。 黄风怪将他们吹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他身上有定风珠，完全不受狂风影响。 他握紧钢叉，冲进狂风中，借着黄沙和风声，遮掩住自己的踪迹，钢叉直直刺向玄奘腹部。 他在心里默默道歉，对不住了圣僧，我也是身不由己！ 玄奘察觉到危险，抓着铁锹反手一挡，正好挡住黄风怪的钢叉。黄风怪心里一紧，连忙变招。玄奘闭着眼睛不停还击，虽然有几个多余动作，但大部分攻击都没有落空。 黄风怪越打越心惊，他没想到唐三藏睁不开眼了，居然还拿不下他。 他只是出神了一瞬，唐三藏的铁锹就冲他喉咙刺过来，黄风怪狼狈地往后躲，搭在肩膀上的头发被斩断一缕，喉咙间似乎都感受到铁锹的冰凉。 黄风怪心里怯了，又卷起一阵大风，带着小妖们逃回洞府。 他走后，风渐渐停了。 猪八戒刚刚没帮上忙，心中懊恼，他赶忙说道：“我去追他们！” 玄奘摇头，“先别追了，你大师兄眼睛不舒服。” 孙悟空闭着眼睛流泪不止，“我这是老毛病了，以前在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熏的，有点怕风。” 敖烈忙道：“师兄等着，我去给你找药！” “我去蓬莱仙岛拜访的时候，讨来两瓶伤药，是治外伤的，师父没用上，如今正好我拿来治眼睛！” 玄奘叹气，“外伤药是外伤药，眼药是眼药，岂能混为一谈？” “没事！我是石猴，吹迷了眼睛也是外伤，胡乱治治就好了。” 敖烈把药翻出来，用瓶子里自带的小银勺挑出来就要抹，玄奘忙又摁住他。 “一个两个毛毛躁躁，他吹迷了眼睛，先给他洗洗啊！” 一阵黄风吹过，他们师徒四个像刚出土的兵马俑。玄奘取出一个小玉瓶，一点一点给孙悟空冲洗眼睛。 孙悟空擦掉眼角的水迹，飞快眨了眨眼。 “咦？我的眼睛好像洗洗就好了。” 玄奘把玉瓶装好，“当然好了，洗眼睛的是仙脂露。” 孙悟空急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师父就给我洗眼睛了！” “什么贵不贵的，白得的东西，能用得上就好。”玄奘起身四处看了看，“再往前走走，找一处背风的地方，那妖怪大约会卷土重来。” 黄风怪带着小妖们回到洞府，虎先锋激动极了，他带头赞颂大王神风威猛。 小妖们也跟着呼喊吹嘘，一个个士气高昂。 黄风怪笑着点头，一副沉着稳重的样子。 “首战大捷，这不算什么，下去烧火做饭，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我们再战。都下去吧，我和先锋商量事情！” 小妖们退了出去，虎先锋笑吟吟地迎上来。 “大王勇猛，那唐朝来的和尚不过如此，大王吹一下，他们就受不了了。大王再去吹两下，就能把他们吹死了！” 黄风怪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吹吹吹，吹个屁！我先把你锤死！” 黄风怪逮住虎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 虎妖被打蒙了，他捂着脑袋尖叫，“大王，你为何打我？” “你还有脸问，我快被你坑死了！”黄风怪抓着头发狂怒，“你知不知道唐三藏有多厉害，他能打得过天上的卷帘大将，孙悟空在他手底下服服帖帖！ 你在那拱火，你让我往前冲，我被打死了，你换个洞府还能当先锋，我怎么办？我就问你，我怎么办！” 虎妖愤愤地从地上爬起来，“大王好不讲道理！你可以打我，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怀疑我的忠心！你要是战死了，我为你报仇，若是报不了仇，我就随你而去！ 我虎妖忠心赤胆，自从跟着你，我就没后悔过！大王有三昧神风，机智过人，你有如此本领，为何不干一番事业！我知道大王有些来头，您有后台，当然要做出成绩，给上面的人看看！我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我是为了大王的前途！” 虎妖是真心委屈，洞府上上下下都是他在操心，他管着小妖们的吃喝拉撒，日日带着他们操练。他有什么错？他就是希望大王更上一层楼！ 黄风怪叹道：“前途虽好，但也得有命去挣！你没见识过大唐和尚的本领，你就不要胡乱插手，你是要把我害死才甘心吗？” 虎妖更难过了，“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过害大王的念头！” 黄风怪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心里烦得很，你回去好好反省吧！” 虎妖带着伤和满腹的委屈离开了洞府，他站在洞府门口，越想越难受。我一片赤诚为大王，大王却反过来骂我居心叵测。 不就是几个和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王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 虎妖想了半天，觉得这事还是得靠他出马。 他握紧手里的兵器，紧了紧腰带，直奔取经人的方向。 “大师兄，你的眼睛真没问题吗？要不再抹点药吧！”敖烈举着药瓶追着问。 孙悟空笑道：“嗨！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师父用仙脂露给我冲洗眼睛，我已经彻底好了！” 猪八戒：“看来这火眼金睛也不全是好处，谁能想到你居然怕风呢？” 玄奘说道：“火眼金睛能看透万物虚实，怕风这点小毛病也算不得什么了。回头我教你们闭着眼睛打架，这样就不惧风沙了。” “闭着眼怎么打？” 玄奘淡淡说道：“这个就得靠勤奋了，你们闭上眼睛，我揍你们几十次，你们大约就能学会了。” 三个徒弟：“……”好凶残的教学方式！ 猪八戒轻声吐槽，“师父会的东西挺多的，我也不是非得学这个！” “呔！都给我站住！”虎妖举着大砍刀从路边冲了出来。 孙悟空上下打量他，“哦！我认得你，你是妖王身边的小猫咪！” “呸！什么小猫咪，我是虎先锋！” 孙悟空笑道：“老虎？哈哈哈，老虎在我们眼里，那就是小猫咪呀！” 虎先锋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举起砍刀向孙悟空劈了过去。 孙悟空不躲不避，用头去接那砍刀，把虎妖的刀崩出一个大豁口。 虎妖看着刀，大惊失色，孙悟空笑了笑，抬腿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踢过去，只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孙悟空定睛一看，地上落了一张虎皮。 敖烈和八戒也围过来，猪八戒赞道，“这小猫咪很会使脱身法啊！” 敖烈拿起来递给玄奘去看，“师父你看！” 三人回头，玄奘却没了踪影。 敖烈摔了虎皮，“不好！那妖怪脱了身，趁咱们不注意，把师父给掳走了！” 猪八戒叹道：“得嘞！快去找妖怪洞府吧！找得晚了，妖怪被杀得绝了户，那就不太好了。” 在虎妖抓过来的那一刻，玄奘没有反抗，很顺从地被抓走了。 一阵天旋地转，虎妖把他扔在地上，抓起一根麻绳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虎妖叉着腰得意大笑，“大王总说你厉害，呵呵，我看你不过如此！” 虎妖甩着手，志得意满地走了。他去找黄风怪，硬把他拖到自己的洞里。 “大王你快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黄风怪哪有那个心情，“到底是什么，你直说就是了，干嘛非要我跑一趟！” 虎妖笑道：“这个必须您亲自去看，我说出来就不够惊喜了！” 黄风怪没法子，不得不去了虎妖的洞穴。 进了洞，虎妖快跑几步，跑到玄奘身边向大王展示。 “大王请看！唐和尚被我抓来啦！” 黄风怪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我命小妖们守好大门，千防万防，你把唐三藏给带进来了。我的先锋，你懂不懂什么叫开门揖盗？ 黄风怪喃喃道：“今日……吾命休矣……”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2. 第 32 章 啊！母亲的怀抱！…… 看到黄风怪软倒在地,虎先锋很不理解。 “大王，你怎么坐地上了？是欢喜得傻了吗？” 虎妖伸手要去拍玄奘的秃瓢脑袋，“我把唐和尚抓回来了,您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玄奘挣开绳索，接住虎妖的手用力一抡。虎妖闷哼一声，上半身整个嵌进石壁里,碎石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黄风怪瞪大了眼睛，出现了！出现了！圣僧招牌动作，把神仙妖怪摁进石头缝里！ 玄奘揉捏着手腕，这虎精绑的还挺结实，把他手腕都勒红了。 “圣僧——”黄风怪凄厉地喊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跪好,双手合十拜了好几下，“求您饶过我们吧！” 玄奘挑眉,“这么快就要认输吗？你还没来打我呢！” 黄风怪哪敢再打，他挑着好听的话说,希望圣僧看在他嘴甜诚恳的份上,能饶他们一命。 “圣僧光辉普照大地,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了圣僧的神威。现在我举手投降，圣僧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求圣僧饶了我的虎先锋,饶了我洞府里的小妖怪们。他们都是受我指使，他们是无辜的啊！” 玄奘笑了笑，“你倒是讲义气。” 黄风怪眼泪八叉的，“如果我没来，他们也不会聚在这里,更不会难为圣僧。若是他们死了，那便是我的罪孽。” 黄风怪吸着鼻子，可怜巴巴的，玄奘倒有点喜欢他了，这妖怪还挺有人情味的。 “大王，先锋，那刚抓来的和尚怎么吃？是油炸还是清蒸？” 问这话的是管理厨房的小妖怪，他得知虎先锋把唐和尚抓回来了，特意过来问问该怎么烹饪。有这样上好的食材，正好能让他显显自己的好厨艺！ 玄奘淡笑，“要把我油炸清蒸哈？我的建议是一半油炸，一半清蒸，剃下来的骨头炖汤喝。” 厨子小妖怪这才耐心看清洞里的情形，他顿时大惊，“你！你怎么没被绑起来？虎先锋呢？” 小妖怪视线一转，看见了被嵌入石壁的虎先锋，先锋的腿还一蹬一蹬的呢！ 小妖怪惊慌大喊，“来人啊！来人……” 黄风怪也慌了，一掌将他拍晕。 糟了！厨师都过来问怎么烹饪了，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求饶也没用了！ 玄奘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不让他喊救兵过来？” 黄风怪苦涩地答道：“喊也没用，我心里明镜似的，那些小妖怪来了就像送菜似的，来一个你砍一个，来两个你砍一双，我何必让他们过来白白送命？” 玄奘点点头，“你很了解我。” 黄风怪随口瞎编，“我听别人说起过大唐圣僧的脾气秉性……” “假话！我这个人表里不一，认识我的人未必了解我的脾气秉性，他们会被我的外表骗过去，以为我是一个性格非常好的和尚。但他们大错特错，他们不如你了解我。” 玄奘意味深长地笑，“小老鼠精，你知道我是个脾气很坏的妖僧。” “我……这……您怎么知道我的原形是老鼠？” 玄奘：“放心，我没有火眼金睛，只是我远比你以为的要敏锐，你从福陵山就开始跟着我了吧！这一路上，我总能察觉到有人在窥探着我。在流沙河边，被我逮住的小老鼠也是你，你假装来讨封，其实是在跟踪观察我们。” 玄奘拍手为他鼓掌，“很不错，跟踪做的很好，你很有耐心，很有洞察力，竟然摸透我的真实性格。可惜，你的先锋似乎不大聪明，他直接把我带回老巢，省了我许多事情。” 黄风怪的心都凉透了，唐和尚果然可怕，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在流沙河边，他看破了自己的谎言，他是故意放自己走的。 跟踪加上主动袭击，再加上厨子来问菜谱，这一切看起来早有预谋，黄风怪不知道还能怎么求饶，他看起来罪无可赦。 黄风怪低着头不说话，玄奘伸手去抓虎妖，想把他从墙上抠下来。 黄风怪误以为他要弄死虎先锋，他情急之下，祭出飞龙宝杖攻向玄奘。 那飞龙宝杖不愧是灵吉菩萨的宝贝，它幻化成一条金龙，向玄奘卷去。 玄奘急忙躲开，飞龙在半空扭转方向，又追了过去。 玄奘左腾右转，在狭窄的洞内躲闪，但那宝杖极其灵活，玄奘竟然躲不开。 玄奘心里一急，伸手抓住龙头，龙尾一摆，甩到玄奘手腕上，顺势缠了过来，将玄奘捆了个结实。玄奘用力挣脱，却越挣越紧，勒得他骨头发疼。 控制住玄奘，黄风怪舒了口气。他把虎先锋抠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 虎先锋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他满脸鲜血，好不凄惨，但看见玄奘被抓了，他还是笑了。 “大王，我就知道……你有本事！” 黄风怪苦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大王……你、你抓住了唐三藏，快把他杀了，带着人头去请功吧！莫要迟疑……咳咳咳，否则夜长梦多，容易出差错……” 黄风怪沉痛地摇头，“杀不得！” 虎妖差点被气得坐起来，他指着黄风怪怒道：“你就是你常念叨的那个什么……那个项羽！竖子，不足与谋！好不容易把他抓住，你还等什么！” 黄风怪眼泪都掉下来了，“你不懂，我真的不能杀他！” 虎妖被气得吐了血，玄奘看他吐得可怜，便替黄风怪解释了缘由。 “他不敢杀我，我是天选的取经人，杀了我，没有人取经，他也活不成。即便我的徒弟不报复他，西天那边也饶不了他。” 玄奘艰难地挪动两下，慢悠悠地靠在石壁上，上下打量着黄风怪。 “你看着不像野妖怪，倒像是家养的，而且家教不错。你的先锋官居然从你那里，学会了项羽本纪里的句子！” 黄风怪点点头，“圣僧聪慧过人，只通过一点点事情就能推断出许多东西。” “多谢夸奖！你的虎先锋说了，让你拿着我的人头去邀功请赏，原来你还有后台。说说吧，你是来自天庭还是来自西方？” 黄风怪抿着嘴不吭声，玄奘笑道：“这里清醒着的只有我和虎先锋，虎先锋对你忠心耿耿，我也猜到你后面有人，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虎先锋也叹道：“是啊！大王，求你别瞒着我了！” 黄风怪吸吸鼻子，跪坐在虎先锋旁边，将自己的来历一一道来。 “我本是灵山脚下的一只老鼠，开了灵智，偶尔能蹭到佛祖菩萨讲经。我很幸运，也够勤奋，很快就修成人形。我天赋不错，化成人形后，得了个神通，能喷吐狂风，故而在灵山脚下，也算是有名气的妖怪了。” 虎先锋感叹，“大王果然勇猛。” “唉！我一点都不勇猛，就是命好，投胎在灵山脚下，换做是你，你会比我更厉害的。本来一切都还好，但那日我偷喝供奉佛祖的灯油，被抓个正着。佛祖和菩萨没有怪我，在得知我修成三昧神风后，还给我派了个差事。 我感激不尽，欣喜若狂，我早早就跟着取经人，探查他们的虚实，打算为他们的取经大业添些磨难，没想到……没想到……” 黄风怪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没想到这是我的磨难，我哪想到取经和尚那么厉害啊！我滴娘啊！” 黄风怪不愧是会喷吐神风的，他哭得抑扬顿挫，肺活量相当充足。 玄奘不耐烦地皱皱眉，虎先锋也受不了黄风怪趴在他耳边嚎。 “大王，别哭了！继续说正事！” 黄风怪大声吸鼻子，“正事……正事就是我害怕！唐三藏一拳能打死我俩，我就想着随便混过去得了。你倒好，你自作主张，你欠的要命，你虎了吧唧，你把唐三藏带回洞府，这回好了，差事办砸了，我实话都说出来了……” 黄风怪摁着虎先锋又是一顿锤，虎先锋哀哀叫唤。 “大王饶命！我不知细情啊！你早跟我说，我不就……” 黄风怪起身，在他屁股上又狠狠踹了一脚。 “放屁！我没嘱咐你吗？我没说孙悟空他们的来历吗？你臭嘚瑟不听话你还有理了！” 黄风怪一扭头，又扑到玄奘怀里哭。 “圣僧啊！” 玄奘被捆的结实，他躲闪不及，被黄风怪扑了个满怀。 “圣僧，我怎么就这么苦啊！”黄风怪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不大一会儿就弄湿了玄奘胸前的衣裳。 “圣僧，其实我胆子可小了，那是我第一次偷喝灯油，怎么就那么巧，就被抓到了呢？山脚下的小动物，哪个没偷吃过贡品，偷尝过灯油，那些添灯油添贡品的和尚也不理会，有时候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我胆子小，从来不敢犯错，但那日殿里一个人都没有，灯油香极了，我没忍住就……我怎么就被抓到了呢？” 玄奘点点头，“能理解你的难过，虽说偷东西不对，但是……我在寺里也爱占便宜，总是多拿寺里的纸。” 玄奘是真的能理解，虽说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但有几个人能忍住不占单位的便宜？带薪拉屎都会顺畅很多的！ 黄风怪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玄奘，“圣僧要那么多纸干嘛？拉屎擦屁股用吗？那太奢侈了吧！大多数凡人都用竹片刮。” 玄奘气得咬牙，“你懂得倒挺多，我要纸当然是写字啊！” “哦哦！对不起圣僧，是我擅自揣摩，还揣摩错了。”黄风怪趴在玄奘胸前，又吸吸鼻子，“圣僧，你真好，还肯听我发牢骚，还肯让我擦眼泪。” 玄奘暗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你擦眼泪？我倒是不想让你趴在我怀里，你看我动弹的了吗？ 玄奘皱眉，“不许把鼻涕抿我衣服上！” 黄风怪连连点头，“是！我不敢！圣僧，再让我趴在你怀里哭会儿吧！” 圣僧怀里暖暖的，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黄风怪已经害怕太久了，他不知道一会儿圣僧挣脱了飞龙宝杖会怎么处置他，他只想趁着这个时候，放肆一些，让自己心里痛快一点。 黄风怪还在哭唧唧，这时候洞府里飞进一只小蚊子。它嗡嗡嗡在玄奘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地上，化成人形。 “呦！师父，你不打人，在这玩什么呢？” 玄奘抬眸看他，“悟空来啦！” 黄风怪吓得一抖，又往玄奘怀里躲了躲。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我还没把虎先锋和小妖怪们送出去呢！ 孙悟空神色莫名，“怎么了？我不能来吗？” 他的视线在玄奘和黄风怪之间游移，“难道……我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3. 第 33 章 碰瓷果 玄奘和善地微笑：“悟空,师父不打你，你是不是觉得人生不完整？” 孙悟空忙收了脸上的笑，“没有没有，我的人生很完整。” 说着他上前,把黄风怪从玄奘怀里拎出来。 “咦？这是什么东西？”孙悟空扯了扯玄奘身上缠着的金龙,“好结实！我都扯不断！” 黄风怪急忙解答,“这是我从灵吉菩萨那里借来的宝贝，叫飞龙宝杖。平常看着只是一个普通兵器，但念了诀，它就能变成金龙，捆住敌人，还能把敌人甩来甩去。” 黄风怪胆子小，但脑子很灵光，他很懂得趋利避害。他心里明白，孙悟空已经找到这里，再捆着玄奘也没什么意义了。他们师徒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不管是谁都能把他弄死。 而且黄风怪隐约觉得，圣僧还挺喜欢他的，他把眼泪抹在圣僧身上，圣僧都没发火，所以解开宝杖也没什么关系。 黄风怪收回飞龙宝杖，然后滑跪到玄奘面前。 “圣僧，我也是逼不得已，求圣僧宽恕！” 孙悟空骂道：“去去去！你这种小把戏我见得多了，妖怪吃人，十个里头有八个都有苦衷。” “悟空，你误会他了,他确实是不得已。”玄奘捡起飞龙宝杖，细细端详，“很精妙，化成的金龙没有一点机械的痕迹，浑然一体，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玄奘心想，果然我受现代影响太深，抛开机械原理就不会做东西了。 黄风怪眼珠转了转，立刻伏身拜倒。 “既然圣僧喜欢，那我便将此物献给圣僧。” 孙悟空冲他呲牙，“这不是灵吉菩萨的东西吗？你倒是会祸水东引，将来灵吉菩萨找我们要宝贝，我们怎么办？”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有好东西先献给圣僧。”黄风怪又从怀里取出定风丹，“这还有一颗定风丹，也是菩萨的宝贝。那……那你们还要不要啊？” 孙悟空毫不客气地把东西抢过来。 笑话，送上门的东西，当然要了！ 玄奘双手合十，感谢黄风怪的赞助，黄风怪表示宝物在他手里，犹如明珠蒙尘，还是送给圣僧最合适。 玄奘问道：“我们要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呢？是留在这里自立为王，还是回大雷音寺？我有几处田产，正好缺打理的帮手，你要不要跟着我？” 黄风怪想了半天，“我……我还是回大雷音寺吧！” 玄奘摇了摇头，“恕我直言，你回去了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再说你偷喝灯油这事，疑点颇多。你是胆小谨慎的性格，从不敢偷喝灯油，为什么那天就忍不住了？喝完灯油就被人抓住，你有那么笨吗？ 别人都不抓，为什么只抓你？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是被设计了！凭你的脑子，你应该早有察觉吧？” 黄风怪苦笑，“便是察觉了又能怎样呢？咱这细胳膊，拧不过大粗腿。我不像圣僧，你们是取经人，只要经文还没有送回大唐，你们就是安全的。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妖怪，我逃了，菩萨饶不了我。 还不如赌一把，回到大雷音寺要是运气好，也许佛祖菩萨不会跟我这个小妖怪斤斤计较，我还能听他们讲经，增长修为。” 躺在地上的虎妖勉强撑起上半身，“大王，我也跟你走！” 玄奘说道：“你最好不要，他自身难保，你跟去了，他顾不上你。” “我不需要大王照顾，我来照顾大王！要是没有我，大王那么胆小可怎么活？” 玄奘连连摇头，“不同的妖怪有不同的生存技巧，你是野外的妖怪，你在山中自由自在，随心而行。你家大王是灵山脚下的妖怪，他得懂规矩，会伏低做小。你野惯了，哪受得了这种气？” 黄风怪膝行到虎先锋身边，眼中含泪。 “圣僧说的对，我自身难保，更护不住你。你我相识一场，你待我尽心尽力，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已经知足，咱们……就此分别吧！” 虎妖也跟着哭，“大王啊！我舍不得你，我离不开你！” 两妖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玄奘揉了揉额头，这两个妖怪，感情过于丰沛。 孙悟空有点不耐烦了，“行了，别哭了！有话赶紧说，有事赶紧办，再耽搁下去，八戒他们就要找来了，他们不知细情，再把小妖怪都打死，场面更不好收拾！” 黄风怪急忙擦干眼泪，“大圣说的是！我都想好了，你们把我打一顿，打得厉害点，然后冲出去。小妖怪们胆子小，你们一冲，他们就逃了。等众妖都逃走了，你们就把这洞府烧了。” 黄风怪看向虎先锋，又抹抹眼角的泪水。 “圣僧，我还有一事相求，您能不能把虎先锋带走？他拿起兵器，悍勇果敢，放下兵器，洞府里的大事小情他管的井井有条。您的田产不是缺管事的吗？他最合适！” 说实话，玄奘很中意虎先锋，只是这虎妖太虎了点。 “他自傲自大，做事鲁莽，若不是他不听指挥，把我卷进洞里，你何必投降求饶。” 虎妖大哭，“大王，我对不住你啊！” 黄风怪嫌弃地捂住他的嘴，正在说要紧事呢！你嚎什么！不分场合，难怪圣僧嫌弃你！ “圣僧，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妖呢？虎先锋那么能干，已经很难得了！您发发慈悲，收留他吧！他无处可去，我怕他跟着不走正道的妖王学坏了。” 玄奘做出很勉强的样子点点头，“好吧！你说的如此恳切，我便收下他！只是咱们提前说好，他要是不听话，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我可是要打的。” “圣僧随便打骂，只要不把他打死就行！” 黄风怪嘱咐虎先锋，“我给你找了一个好归宿，你好好跟着圣僧，再不可以任性妄为了。” 两妖对视一眼，又开始抱头痛哭。 孙悟空无奈摇头，他把黄风怪抓住，摁在地上就打。黄风怪一边哀嚎，一边翻身，让孙悟空打得均匀些，务必要让他看起来凄惨无比。 制造好了伤口，黄风怪催促圣僧他们快出去，他从洞府后门逃。 孙悟空拎着虎妖往前门冲，玄奘偷偷将黄风怪送出后门，然后堵住洞口，免得其他小妖怪从后门逃了。 正巧八戒和敖烈也找到了妖怪洞府，师徒四人里应外合，将小妖们一起拿下。 孙悟空人给小妖怪们训话，收拾残局。玄奘将虎先锋单独拎出来，给他做思想工作。 虎先锋还在默默垂泪，玄奘看他对黄风怪感情很深，便跟他打感情牌。 “你家大王不容易，他都自身难保了，还琢磨着要给你一个好归宿。” “大王……呜呜呜……”虎先锋哭的更厉害了。 “你跟着我，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修行走正途，自有你的好处。我现在到处买田置地，你也可以趁机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用心经营起来。将来你家大王要是在西天混得不好，还能过来投奔你。” 玄奘递给他一个手绢，“快擦擦鼻涕眼泪，打起精神。你一直自怨自艾，穷困潦倒，将来你家大王回来了，你总不能还让他住这个破烂洞府。” 虎妖听了，觉得这话有理，他接过手帕，擦干了眼泪。 “多谢圣僧开导，我想明白了。” 玄奘又跟他谈起自己的经营计划，“总而言之，就是多买地，多种田，有了收成后再买地再种田。” 虎妖耳朵支棱起来，“圣僧啊！你这样就不对了！” 玄奘虚心求教，“哪里不对？” 虎妖撑着身子硬坐起来，“你看这座山，这是荒山，是无主的地方！我们以前住在黄风岭，那也是无主的地盘。这种荒山野岭，那便是咱们的地盘啊！” 玄奘抿抿唇，“按照律法，我并没有这些荒山的地契。” 虎妖恨铁不成钢，“你们讲究人就是穷讲究，荒山野岭让我占了，那就是我的地，少拿律法说事！我是妖怪，人间的律法管不了我！ 再说了，律法我也是懂一些的，朝廷鼓励百姓开荒种田，我开了荒，这地就是我的！我辛辛苦苦把荒地开成良田，最后良田被人收走了？没有这样的道理！我说这是我的地盘，这就是我的！” 玄奘：很好，很会辩论，说出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 “朝廷鼓励开荒种田，为的是多收赋税，你交税吗？” 虎妖梗着脖子，“我是妖怪，我不能交税，朝廷管不着我！即便交税也该交给圣僧，朝廷算什么东西！住在富丽堂皇宫殿里的皇帝和娘娘，凭什么用我种出来的民脂民膏！” 玄奘：很好，反封建反压迫的意识很强。 面对有逻辑且有反抗精神的虎妖，玄奘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只见虎妖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圣僧，你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我很欣赏你，我乐意跟你一块干！你等着，我这就去给那些小妖训话，让他们学着开荒种田！ 咱们定一个小目标，年之内，取经路上全是我们的庄园。五年内，我们的粮店开遍沿途各个小国！十年，我要让天上的神仙也得下凡来我这里采买仙果！我们要做这界最大最强地主！” 虎妖踉踉跄跄往外走，玄奘急忙去扶他，“你还伤着呢！” 虎妖硬是拨开玄奘的手，“无妨，这点小伤，岂能拦我建功立业！” 虎妖硬是拖着满身的伤，去前面给小妖怪们训话。 玄奘油然敬佩，好厉害的事业疯批，在下自愧不如！都这样了，还能做年模拟，五年计划啊！ 有虎妖出面安抚，小妖怪们很快安定下来。 玄奘拿出最好的伤药，让虎妖治伤，他伤口刚痊愈，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忙碌中。 他打了鸡血似的，鼓吹开垦良田，种粮种果树的好处，小妖们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就连玄奘师徒都有些心神恍惚。 玄奘喃喃道：“我种地……还是个朝阳产业？这不是靠天吃饭的辛苦活吗？” 孙悟空说道：“我看啊！这虎先锋对他家大王未必有那么深的感情，要是师父早对他说，带他干一番大事业，他早投靠您了。” 猪八戒觉得这虎妖不靠谱，“这种妖很有可能会急功近利，我看还是得把熊霸天请过来，让他帮着调、教一下。” 玄奘点点头，“八戒说的有理，你帮我跑一趟，把小熊请过来。” 八戒也不磨蹭，他立刻就去了。 玄奘又对敖烈和悟空说道：“咱们也有一件要紧事。” 他把飞龙宝杖和定风珠取出来，“咱们得抓紧时间，把这两件宝贝拆了。” 敖烈连连点头，“不错，这东西就算拆了扔了，也不能还给他们！” 黄风怪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小须弥山面见灵吉菩萨。 他刚进了道场就扑倒在地上，哭着喊着求菩萨原谅。 “菩萨！是我没用，我没拿住唐和尚，还让他们把法宝抢跑了！呜呜呜……” 道场里的沙弥把他拖到菩萨面前，灵吉菩萨看他满身的血污，倒没有怀疑。毕竟他只是一个胆小的老鼠，小老鼠怎么敢欺瞒菩萨？ 灵吉菩萨叹道：“罢了，唐藏师徒确实厉害，他们四个一条心，让你对付他们，确实太勉强了。” 黄风怪愧疚地哭道：“是我没用，辜负了佛祖和菩萨的期望……” 菩萨闭上眼，懒得看他涕泪横流的丑样子。 “来人，带他下去养伤！等他养好了，留他做一个添灯添油的小沙弥吧！” 黄风怪急忙拜谢，“多谢菩萨收留。” 灵吉菩萨不跟他计较，也没有盘问他，还把他留在道场里修行。黄风怪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小人物，上面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以为让他留在这里做沙弥，就是恩赐了。他一点都不想待在小须弥山，这里人生地不熟，那些资历老的沙弥肯定欺生。 唉，虽然没有受罚，但以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啊！ 此时，玄奘师徒像装修工，敖烈拿着师父的铁锹，对着定风珠哐哐哐一顿乱拍，好好的定风珠被拍成了粉。 玄奘和孙悟空对着飞龙宝杖抠来抠去。 孙悟空挠头，“啧！这玩意儿浑然一体，怎么拆呢？” 玄奘一会儿把宝杖变成金龙，一会儿又变回来。 “唉！时间太短，根本琢磨不透这东西的原理！”玄奘狠了狠心，“悟空，直接把它砸碎！不然一会儿菩萨过来讨要宝贝，这东西完好无损，我们哪好意思不还给他？” 孙悟空得了允许，抽出金箍棒，用力敲了两下就把飞龙宝杖弄成截。 这时，远在小须弥山的灵吉菩萨激动地站了起来。 “不好，唐僧师徒好大胆子，竟敢毁我宝物！” 灵吉菩萨急匆匆地赶过来，刚落地就看见玄奘和敖烈捧着一碗白色粘稠的糊糊往脸上抹。 孙悟空笑着迎过来，“这不是灵吉菩萨吗？您贵人事忙，来到这荒山野岭，有何贵干？” 灵吉菩萨笑道：“你们师徒的事情，我已然知晓，那黄风怪一路逃跑，正好逃到我的小须弥山，我拿住了他，想着你们师徒也不容易，便过来看看。” 菩萨视线扫过行李，看看自己的宝贝现在何处。 “那黄风怪本是灵山脚下的老鼠，他偷喝佛祖灯油，佛祖觉得他罪不至死，便将他交由我看押管教。没想到他偷了我的飞龙宝杖和定风珠，跑到这里横行霸道。如今黄风怪已经伏罪，你们也该把那两样宝贝还给我了。” “宝贝？”孙悟空一脸惋惜，“哎呀！菩萨来晚了！我们哪见过好宝贝，我以为那野妖怪没有好东西，我就随意处置了那两件宝贝。” 玄奘和敖烈也过来行礼赔罪。 敖烈说道：“那定风珠被我们拍成粉末，和在珍珠粉里，拿来敷脸了。那飞龙宝杖我们嫌它又长又大，实在占地方，我们便敲成截，准备拿着垫个行李，拨弄篝火。菩萨您看，那宝杖就在地上扔着呢！” 玄奘郑重道歉，“是我等没有见识，不识宝物，请菩萨见谅。” 灵吉菩萨咬着牙，勉强挤出一抹笑。他看着断成截的宝杖，又看看玄奘和敖烈白乎乎的脸，心中怒火中烧。 “罢了，不知者不罪，况且就是两样不！值！钱！的东西！毁了就毁了吧！” 说完，他连招呼都不打，扭头就走了。 孙悟空有礼貌地挥手道别，玄奘笑道：“给敖烈姐姐做东西这事得往后拖一拖，宝杖断成截，我先给你们一人打一柄匕首。” 敖烈从怀里取出一个有油纸包，“那这个定风珠的粉末呢？咱们碗里都是普通的珍珠粉，我可没舍得掺这个。” “定风珠的粉涂在匕首上，这样应该也能有效果。” 孙悟空笑道：“咱们这回又得罪了一个菩萨。” 玄奘笑着叹气，“别急，日子还长，以后得罪的人还多着呢！” 猪八戒把熊霸天请来，玄奘便做起了甩手掌柜，把后续的事情全交给熊霸天处理。 师徒四人继续赶路，玄奘每天躲在车里，琢磨着怎么打匕首。 又走了些时日，师徒走到一处高山，几人看了连声赞叹。 猪八戒赞道：“好山！好山！定是有人勤快打理，不然不能这样好看！” 只见山势峥嵘，山顶直接霄汉，白鹤飞来栖在松柏上，亮白的云雾绕在山间。山里的小动物活泼可爱，却没有任何难闻的气味，吸吸鼻子，倒是能闻到松柏和花草的清香。 孙悟空附和道：“这里应该有修行者的道场，妖怪觉得天生天养就是好的，可没闲心打理这些。” 众人继续往前走，往南一拐是一处非常壮观的庄园，孙悟空手搭凉棚往前望去，念出门上的牌匾和对联。 “五庄观？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孙悟空拍着大腿笑，“这观主好大的口气，太上老君都不曾写这样的对联！” 玄奘心中了然，原来是到了五庄观。 他急忙嘱咐徒弟们，“进了这道观，不要多话，人家说什么，咱们听什么。还有，千万千万不要动怒，哪怕主人家说话难听了点，大家也不要生气。” 敖烈问：“师父，这道观有什么不妥吗？” 玄奘心道：当然不妥！这里头有人参果树，人家随便碰瓷一下，咱都赔不起。若是没有得罪观音菩萨，弄坏了树，还能让菩萨来救。可是人已经得罪了，遇到事情再去求她，一定会被拿捏住。 仙脂露还剩下一些，但那点东西，地皮都湿不了，怎么救得了人参果树？ 玄奘必须得说服徒弟，但又不能说实话，只能随口胡编。 “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他们是道士，咱们是和尚，人家见了咱们，肯定没有好脸。你们再看看这道观，瞧瞧人家的正殿多么气派！这样的富贵地方，里面的人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 玄奘扯扯自己的衣服，又拍了拍蜘蛛车。 “看看咱们的穿着打扮，再看看咱们的车，布料差，车厢坑坑洼洼，咱们像逃难似的，人家怎么会瞧得起！” 孙悟空笑道：“真是奇怪了，师父还怕被人瞧不起？你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不是我怕！我是叮嘱你们，若是里面的人冤枉你们，给你们受气，先忍一忍，不要轻举妄动。” “嗨！这点小事，师父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乱发脾气的！” 师徒四人走到五庄观门前，还没叫门，就有两个道童迎了出来。 “长老，有失远迎，里面请。” 道童迎他们进了正殿，然后递上香，请玄奘等人拜一拜。 玄奘等人抬头一看，正殿没有神像，只有天地二字。 孙悟空等人虽然觉得奇怪，但想起师父的叮嘱，便不愿多事。大家拈香拜了，算是全了礼数。 两个童子心道，普通道观拜的是清或是各路神仙，唯有我们五庄观拜的是天地，你们怎么不问缘由？你不问，我们怎么显摆？ 客人不捧场，两个童子只能自己介绍。 “清是家师的朋友，四帝是家师的故人，故而家师只供天地二字。说句狂话，不怕师父笑话，上头的，礼仪上还说得过去，下头的，是我师父编撰出来的，不然空着不好看。” 孙悟空撇着嘴，心里觉得小道童吹牛皮，一般都是行骗的道人才敢吹得这么厉害。 玄奘淡淡地附和了一句，“尊师果然厉害！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去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地，借宿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就走，打扰了。” 道童笑道：“长老多礼了，家师去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他临行前特意提起您，说您是大唐来的唐藏，您是金蝉子转世，是我师父的故人，让我们好好招待你。” “原来如此，多谢尊师款待，是我借了金蝉子的光了。” 道童笑道：“长老真会玩笑，您不就是金蝉子吗？” 玄奘在心里默默反驳，可是我只承认我是玄奘。 两个道童带他们去客房，然后奉上清茶，又捧来两枚果子。 那果子白润如珍珠，浑身亮盈盈，长像是小婴孩。 玄奘知道这是好东西，但看在眼里很不舒服，好像要吃小孩似的。 道童笑道：“长老请用，这是我们五庄观的土产，人参果。” 玄奘心道：来了来了！碰瓷的来了！他只说这是人参果，还自谦说这是土产，完全不提这玩意儿有多珍贵。而且要赠土产，你也不看看人数，只给两个，你们是真抠门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4. 第 34 章 可是我不想学这个………… 玄奘首先谢过两位童子的好意,“多谢二位热心招待，我并不想吃这个，就给我徒弟吃吧！” 玄奘回头对悟空三人说道：“你们三个分着吃了吧！” 猪八戒哼唧,“三个人分两个果子,这也分不匀啊！” 还不等玄奘说话,两个童子就先嚷道：“不行不行！家师特意叮嘱过，这人参果只能给长老吃！” 玄奘挑眉,心里越发瞧不起他们抠门。 “既如此,两位就把果子拿回去吧！” 童子以为他不识货,连忙提醒道，“长老，这是人参果,闻一闻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活四万七千年。” 玄奘淡淡点头，“哦！那很好啊！可惜我这个人有些怪癖，吃东西有点挑，不想吃的东西,我一口不碰。多谢尊师盛情款待,你们把它拿回去吧！” 童子都替他着急，“长老，你肉体凡胎，吃了这个能延长寿命呢！” 玄奘笑了,“我知道啊！你都说过了！世人都想长生不老，可是在我看来,活那么久也没什么意思。 我只想快快乐乐，热热闹闹地过一辈子。我去做喜欢的事，去见想见的人,我看过壮美山河，见识过星海浩瀚，我的每一天都非常珍贵。长生不老没什么趣味，那样连时间门都显得不再珍贵。” 玄奘双手合十，轻声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孙悟空三人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两个童子被镇住了，果然是有德高僧，思想境界与众不同。 他们不再啰嗦，端着果子退出去了，似乎姿态都恭敬了许多。 孙悟空感觉他们走远了，忙跳到玄奘身边。 “师父，那两个童子没有骗你，我在天上做齐天大圣的时候，听说过人参果，这东西也叫草还丹，吃了确实延年益寿。” 敖烈满脸崇拜，“师父境界越发高深了，连人参果都不稀罕，这才是真正的看破红尘，大彻大悟！” 孙悟空拍着腿大笑，玄奘也讶异地看着敖烈。 “你跟着我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天真？我刚刚是在吹牛啊！” 敖烈结结巴巴地说：“吹……吹牛？” “是啊！我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我活在红尘中，怎么可能超脱物外？我可乐意活命了，哪舍得早死？不过是说两句高深莫测的话，骗骗他们，挫挫他们的高傲锐气。” 敖烈郁闷地噘嘴，“哼，师父把我都骗过去了。” 猪八戒问道：“师父为何不吃了那草还丹？你别和那两个傲慢童子置气，先把好处吃进肚子里再说。” “算了吧！长得像婴儿，我吃了心里膈应，还不如不吃。要想益寿延年，自有别的办法，何必吃那个？再者你们都没有，只有我吃了，那也没什么趣味。” 玄奘往外看了一眼，太阳偏西，眼看着快要天黑了。 他忙嘱咐三人，“我们这就烧火做饭，吃完饭洗个热水澡，好好歇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走。还是那句话，不要跟那两个不懂事的童子起冲突。 咱们不惦记他的人参果，也不要在意他的傲慢，不过是路上遇见的陌生人，要是因为他们动了怒，那才是咱们犯傻呢！” 三个徒弟认真答应下来，玄奘借用五庄观的厨房，下功夫做了几个好菜，特意拨出来一份送给童子。 两个童子笑意盈盈地接了饭菜，回到自己的卧房愁眉苦脸。 清风叹道：“唉！这大唐来的高僧着实难搞，见了人参果不起贪心，还能约束住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徒弟！这下咱们怎么办？” 明月也很是烦恼，“是啊！他不起贪心，不在咱们五庄观闯祸，等师父回来了，咱们怎么交代呢？” 镇元子临行前如此这般嘱咐一番，让他们激怒唐三藏的徒弟，使他们在五庄观惹出些事情来。 当时镇元子说了，他曾欠下人情债，如今到了还债的时候。两个童子虽然不明白，但也不得不遵从师命，可惜唐三藏等人不上钩，他们也没了主意。 清风夹了块茄子塞进嘴里，“唔！大唐高僧果然了不得！不仅念头通达，做饭也好吃！你快尝尝！” 明月尝了一口，果然软烂入味，非常下饭。两人捧着碗，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一扫而光。 放下碗筷，明月叹道：“唐三藏又和气，又懂礼数，做饭还这么好吃，我都不忍心坑他了。” “你不忍心？等师父回来了，咱们怎么交代啊！”清风咬了咬唇，“依我看啊！那唐三藏是不肯上钩了，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诬陷他偷吃了我们的果子，推翻了我们的果树！” 明月面带不忍，“啊？这样太狠了吧！” “你嫌我狠，你倒是想办法啊！”清风白他一眼，“反正后院那棵大树隔几年就得推倒一次上点肥料，正好拿来陷害他们！” “可是……他们四个人，咱们才两个人，若是他们受了气，动起手来，咱们两个要吃亏的啊！” “无妨，我先哄住他们，然后咱俩退出去，用大铜锁把门锁紧。咱们五庄观门窗结实，就算他们长了翅膀也休想逃出去！” 明月觉得这主意不错，两人去后院取了些瓜果酱菜送到客房。 “长老还没睡吧？”清风笑着把东西放在桌上，“我们没有给长老准备饭菜，长老反倒给我们留了饭，我们实在是失礼。这些瓜果酱菜请长老务必收下，留着路上吃。” 玄奘惊喜地说道：“我们赶路正需要这个，多谢两位小施主。” 玄奘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他眼眸晶亮，看见这些瓜菜，好像比看见人参果还惊喜。 明月有点心虚，有点不好意思，“您……您不用客气！” 清风扯扯明月的衣袖，“时间门不早了，长老和您的三位徒弟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两人笑着退了出去，飞快关上房门，把门窗都锁了。 敖烈见情况不对，急忙冲到门边。 “你们什么意思，凭什么把我们关起来？” 清风在门外骂道：“你们几个不要脸的臭秃驴，我们好心好意请你们吃人参果，你们不吃，偏要自己去后院偷！偷几个吃就罢了，你们居然推倒了我们的人参果树！” 明月抿着嘴不吭声，清风使劲推他。 怎么，得罪人的活都让我干？ 明月不得已，只能骂道：“又偷又抢的，你们坏透了根！你们……” 清风使劲拧他一把，明月气得指着他鼻子骂，“你们怎么那么手欠？手不想要了，可以剁掉，你舍不得，我来帮你！” 清风竖起大拇指，没错，就该这么骂！ 两人仗着屋里的人看不见，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情绪到位，骂人的话也越来越脏。刚开始是问候对方的家教，后来话里带上了脏字，如果给他们消音，那就是发报机在发报，哔哔哔哔没有一句能听的。 孙悟空等人何曾受过这种气，若是他们真的偷了人参果，被骂两句也不冤，可他们一直安分守己，怎么受得了这种冤屈！ 孙悟空他们三个站在屋子里也骂了起来，清风明月再骂回去，屋里屋外吵吵嚷嚷，好像有一百只麻雀在一起叫唤。 玄奘没有动怒，他在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了解孙悟空他们三个，这三人不屑于说谎，如果真是他们干的，他们一定会承认。 悟空他们肯是冤枉的，那么这两个童子有什么目的呢？ 他们不小心弄坏了树，找他们几个顶包？ 不可能，人参果珍贵，果树活了那么多年，却没那么脆弱。就好比手腕那么细的柳树，普通人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拔不起来。人参果树活了那么多年，根系发达，除了悟空，没有几个能将这树推倒。 玄奘思考的时候，屋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他疑惑地抬起头。 “悟空，你们怎么不骂了？” 孙悟空气得直喘粗气，“嗨呀！骂不过！气死俺老孙了！哼！” 敖烈也气得炸了鳞片，“他们怎么那么多词！我跟着吵都快喘不上气了！” 猪八戒发了狠，“打吧！我们冲杀出去，不受这鸟气！” 玄奘无奈摇头，“啧啧啧，定力不够啊！跟我学学！” 他慢悠悠地取来纸笔，然后将两个童子骂人的话记下来。 孙悟空过来问道：“师父，这骂人的脏话，记它干什么？” 玄奘笑道：“记下来当证据，再者这两个童子骂人着实有天赋，我跟着学学。你们几个也学着点，笨嘴拙舌的，将来遇到嘴巧的人，那是要吃亏的。” 玄奘开始速记，笔动得越来越快，渐渐的他记笔记的速度跟不上这两个童子的语速了。 孙悟空他们三个急忙过来帮着分担。 师徒四人累得手腕子酸痛，两个童子一直骂道月上中天才回了自己的卧房。 孙悟空叹道：“服了！我是真的服了！” 敖烈：“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啊！” 猪八戒看着厚厚一摞骂人语录，精神恍惚，“可是……可是我不想学这个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5. 第 35 章 看我怒火攻心！ 敖烈精神恍惚,“唉，学了这个，晚上做梦都要被骂……” 玄奘笑道：“你在发什么白日梦,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睡觉？作息规律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玄奘招手让徒弟们到身边来，“此事颇为蹊跷，我们处处守礼,并不曾得罪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诬陷我们？依我看，这是专为咱们设的圈套。” 玄奘细细分析,“从咱们进门起，那两个童子的态度就让人不舒服。当然了，我们来借宿是白吃白住的，主人家态度不好，我们也不能挑剔。 但是他们献人参果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咱们四个人，他只给两个果。更奇怪的是,我要分给你们吃，他还不许！这可真是有意思,我去过很多地方做客，便是皇宫也没有这样待客的。” 敖烈附和道：“师父说的不错！如果在我们龙宫，果子已经送出去了，当然是客人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人参果确实珍贵,可是只让师父吃,不让徒弟吃，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正是这个道理！”玄奘叹气，“我看啊！他们是故意做出高傲姿态,先勾起我们的厌恶，而后端出人参果，勾起我们的贪心，最后放大他们瞧不起人的态度，勾起我们的怒火。最后我们上了勾，入了圈套，他们占着理就能随意处置我们了。” 猪八戒得意洋洋，“幸而我们镇定又机智，没有上他的当！” 孙悟空调侃他，“你镇定又机智？刚才骂不过人家，气得猪哼哼声都冒出来了！哈哈哈！” 猪八戒气急，“你比我好？你急的抓耳挠腮！满脸猴相！” 俩人吵了起来，玄奘急忙劝架。 “好了好了，别吵别吵，其实咱们几个脾气都挺好的！”玄奘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亏心。 “只是什么委屈咱们都能忍得，唯独受了冤枉，咱们忍不得！若是受了冤屈，还闷不吭气，那不成了怂包蛋了！” 这话听着顺耳，孙悟空和猪八戒连连附和，“师父所言极是！” 敖烈问道：“师父，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玄奘想了想，“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里的观主明日就会回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在今夜做好应对的准备！逃是不可能逃的，逃走就说不清了！也不能打，打了人就变成得理不让人了！我们没有做亏心事，不怕与他们对质！” 玄奘问孙悟空，“你朋友多，如果把他们请来评理，明天上午能到吗？” 孙悟空笑道：“师父太瞧不起人，今晚我就能把他们弄过来。” 玄奘笑，“我不是担心你请不来，我是怕你请太快！来评理的人不能来得太快，最好是明天早上，和这里的观主前后脚到。” 孙悟空立刻领会了玄奘的意思，“哦！师父想要的是一个恰当时机！您放心，我会掐算好时间的！” “另外，请人的时候，别只请你的朋友，记得把菩萨请来。” 孙悟空还没说什么，敖烈先撇嘴了。 “咱们和菩萨相看两厌，请她做什么！” 玄奘笑了，“你没听过这句话吗？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咱们是佛门弟子，受了委屈当然要告状。况且找人评理，当然要把各个立场的人都请来，这样才显得公平公正嘛！” 玄奘拍拍手，“都打起精神来，时候不早了，把咱们攒的材料拿出来，我做点东西！” 悟空三人打下手，玄奘拿着工具，做起了精细活，他这次打算做一个集摄影、摄像、放映一体的机器。 敖烈的姐姐迟迟不来，玄奘本来想做一个相机送给她，借机打听打听她是不是遇到困难。但是他得了飞龙宝杖，就一直琢磨着打匕首了，做相机的事就往后推了推。 不过相机的结构和所需的材料已经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所以制作的过程很顺利，一个时辰就做完了。 玄奘把西海产的月影纱一点一点卷进相机里，这纱轻软厚实，玄奘稍微加工一下，它就是上好的胶片了。 卷好胶片，玄奘打开机器试了试，机器运行流畅，画面和声音都很清楚。 敖烈和猪八戒争着抢着在镜头前蹦跶，孙悟空作为大师兄很注意形象，他没有参与这种犯傻行为，还客观点评了一下，说他们像精神失常。 玩了一会儿，玄奘把旧胶片撤下，换上一卷新的。 “我来说一下之后的安排，一会儿悟空去请人，咱们三个去拷问童子。等明天人到齐了，咱们好好演一场大戏！” 玄奘如此这般叮嘱一番，三个徒弟连连点头。 他们兵分两路，孙悟空去请人，玄奘他们三个去审问童子。 区区铜锁关不住他们，敖烈和猪八戒冲到童子卧房，连兵器都没动，就拿住了两个童子。 玄奘还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他对两个徒弟说道：“我们是讲道理的人，把两位仙童放在椅子上，不要对他们动粗。” 敖烈和八戒听话地把童子捆在椅子上，清风明月慌得六神无主，生怕这几个和尚动了怒，直接砍杀了他们。 清风心里慌张，说话越发不经大脑，他口不择言地大声骂人。 “你们几个不要脸的贼和尚，偷了我们的果子，毁了我们的果树，做下这些错事还不肯罢休！还要抓了我们，谋害我们的性命！我告诉你们，我师父很快就回来，等他老人家回来了，定叫你们魂飞魄散！” 敖烈抬手就要扇他耳光，“你再满嘴喷粪！” 玄奘急忙握住他的手腕，“敖烈，不要动怒，忘了我是怎么叮嘱你的吗？做人要讲道理！” 玄奘打量着清风，又扭头看了看明月。 “两位仙童请冷静，我们不是好人，在骂我、威胁我之前，你们要考虑好后果。” 明月抬脚去踹清风，“你快闭嘴吧！” 玄奘笑道：“还是这位仙童明事理，请问怎么称呼？” 明月小声答道：“我叫明月，他叫清风。” 玄奘赞了一句，“好名字！清风明月，本该目下无尘，为何要构陷我们师徒，做下这种事呢？” 清风张口要辩驳，玄奘打断他的话。 “别急着否认，我们有没有做坏事，你们心里最清楚。”玄奘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你们大约不知道，我有一个徒弟来自西海龙宫，海底物产丰富，总有许多奇妙的东西，就比如这个。” 敖烈得意地笑，“这是我们西海龙宫珍藏的剧毒，名叫一梦欢！服下后，没有任何痛苦，眼前就像做梦一样，出现许多奇怪的幻觉，非常有趣。等梦醒了，人也就凉透了，故而取名一梦欢。” 玄奘把瓶子递给八戒，让他喂毒药，敖烈在一旁叮嘱。 “这两位是仙童，修行之人更应该好好招待，一人一瓶，不要吝啬！” “好嘞！您瞧好吧！” 猪八戒掐着他们的嘴，硬把东西灌进去，清风明月蹬着腿，杀猪一样尖叫。瓶里装的是粉末，咽完了嘴里还剩下一些，两人呛得直咳嗽，嘴里剩的粉末噗噗往外喷，像两个小烟囱。 玄奘冲敖烈抬抬下巴，“去点一支香，香燃尽了，他们也该毒发身亡了。” 明月哭道：“圣僧，圣僧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了！我本来是很喜欢你的……” “你喜欢我，却还要害我，这是什么道理？请把真相告诉我吧！只要你说实话，我就给你解药。” 清风嚷道：“没什么真相！你不用问了！” 玄奘叹了口气，“那么，二位安心的去吧！让你们做着梦，没有痛苦地死去，这是我的慈悲。在你们身故后，我会为你们念诵经文的，阿弥陀佛……” 猪八戒感叹道：“真可惜啊！守着人参果，不知吃了几颗了，最起码能活十万多岁了吧？偏因为这样的事丢了性命！” 敖烈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跟咱们没啥关系，是他们自己作孽！” 清风明月的眼前已经出现幻影了，一个眼前花里胡哨，到处都是小人，另一个挣扎着要伸手抓空气，说人参果要吃他了。 玄奘叹道：“还不肯说吗？再等一会儿，吃解药都没用了。” 清风明月只是多了些幻觉，其实理智尚存。 清风心想，我们两个对付不了他们，不如先服个软，保住性命再说。只要熬过几天，等师父回来就有人为他们做主了！ 清风闭上眼睛缓了缓，“我……我说！” 明月惊讶地看着他，“师父回来怎么办？” 猪八戒劝道：“明月啊！别管你师父了，你先管管自己！他说了，他有解药，你不肯说，你就得死！” 明月心中怆然，清风劝道：“明月，你也说罢！先保住性命再说！” 玄奘取出相机，悄悄打开机器，“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你们谁先来？” 清风明月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玄奘写下笔录，让他们签字画押，然后给他们喂了两杯盐糖水当解药。 弄完这些，玄奘回到卧房做最后的准备，敖烈看管童子，猪八戒守在山门，等观主和客人们上门。 第二天清早，最先到的是悟空和诸位客人，猪八戒看见孙悟空便大哭。 “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师父……师父他……” 猪八戒响亮地吸了吸鼻涕，孙悟空忙握住他的胳膊。 “你这呆子，师父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猪八戒真情实感地掉眼泪，“师父被人指着鼻子骂，他怒火攻心，急得吐血了！” “什么！”孙悟空故作震惊，“师父乃是凡夫俗子，还不到二十一岁，年纪轻轻就吐了血，只怕不好！” 孙悟空甩开猪八戒和身后的神仙菩萨，飞快跑回卧房去看玄奘。 卧房内，玄奘眼眶青黑，嘴唇干裂，唇齿间隐隐有血色，看着确实像怒火攻心的样子。 孙悟空真的惊了，他扑到玄奘身边，握住玄奘的手腕。 “师父！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玄奘咳嗽两声，他压低声音说道：“本想装个病，无奈身体太壮实，怎么都装不像！就算脸上有病容，仔细听听我的心跳，怦怦怦跳的可使劲了，好像要蹦出来打人。没法子，我吃了点断肠散，还行，吐了点血，有点怒火攻心的意思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6. 第 36 章 对不起，毒蘑菇粉没有煮…… 孙悟空：“……” 玄奘殷殷叮嘱,“悟空，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一会儿切记心疼为师,一定要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孙悟空冷漠地甩开他的手,“做不到做不到！你另请高明！” 这时他请来的神仙菩萨都到了,孙悟空嘴上不肯，身体却很诚实，他一个飞扑,抓住玄奘的肩膀猛猛摇晃。 “师父！师父啊！是徒儿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孙悟空趴在玄奘肩膀上呜呜呜,玄奘虚弱地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万万不要做这小儿女情态！快收了眼泪,你看,大家要笑话你了。” 玄奘勉强撑起上半身,观音菩萨过来安抚道：“你身体虚弱，不必如此多礼。” 玄奘叹道：“弟子没有出门相迎,已经是失礼,岂敢一直躺在床上？” 孙悟空扶他起来，玄奘双手合十，对着众仙郑重行礼。 “弟子拜见观音菩萨,拜见各位神仙。劳烦诸位千里迢迢来到此地,弟子心中甚是不安,然弟子蒙受不白之冤，诉苦无门，不得不出此下策,请诸位为我做主。” 孙悟空劝道：“师父先别急，既然是评理，那么双方都在场才好对质。况且你衣衫不整，形容狼狈，这样说话也不太体面。不如我带菩萨和诸位神仙去前厅稍坐，师父整理好了再到前面来。” 孙悟空喊来猪八戒，“八戒！好生服侍师父，千万别惹他生气！” 孙悟空招呼众人到前厅去，“诸位请随我来，咱们去前面喝口茶歇歇脚。” 菩萨心中隐隐不安。唐藏思路清奇，每每都能出其不意。 唐僧师徒在五庄观确实有一难，按照菩萨和镇元子大仙的约定，镇元子家的童子不懂事，很会惹人生气。他们先激起孙悟空等人的怒火，让孙悟空在五庄观惹出事来，到时候镇元子拿住他们的错处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最后菩萨才出来解围，如此就算一难了。 但事情发展和预想中完全不一样，孙悟空没有被人拿住错处，他反倒拿住镇元子的错处，还大张旗鼓地喊来太白金星，福禄寿仙和二十八星宿，让他们过来评理。 菩萨心中暗恼，唐藏实在麻烦，若是他像普通佛门弟子一样乖乖听话，取经一事怎会横生枝节？ 更让人烦恼的是，对唐藏师徒，他们轻不得重不得。打轻了不听话，打重了…… 算了，哪有打重的机会？不管是怎样的劫难，他们都能靠着自己轻松化解，从来不用求谁。 菩萨想派人盯着，掌握他们的动向都做不到，一个二个神经敏锐，稍微盯紧点就会被发现。黄风怪是老鼠成精，最擅长隐匿踪迹，他偷偷跟着，唐藏都能发现，这是何等恐怖的洞察力？ 真是搞不懂，到底是何方人物能培养出如此精明厉害的唐藏？到底是谁在和佛门作对？ 菩萨想着这些，心绪起伏。无奈这些话无处诉说，只能自己想想。佛祖将取经一事交给她处理，本以为是个好差事，做成了大功一件，谁知过程这样艰难，给她添了许多烦恼。 一行人来到前厅，孙悟空招呼大家落座，还捧来茶具，亲自给他们泡茶。 寿星取笑他，“大圣拜了个好师父，果然长进了许多，还懂得茶道了呢！” 孙悟空笑嘻嘻的，伸手要摸他的脑门。 “老头，瞧你多不会说话！俺老孙一直就是个文雅人！” 寿星拍开他的手，众人哄然大笑，“你是文雅人，那我们就是石猴啦！” 孙悟空与客人们玩笑，五庄观山门外，镇元子带着众弟子从天而降，他在山门前立定，看着敞开的大门忍不住蹙眉。 徒弟们也嘀嘀咕咕，“清风明月越来越懒了，让他们守好门户，怎么大门四敞大开的？” 一行人往里走，要去找清风明月，谁知越往里走越能听见人声嘈杂。 镇元子的徒弟们连道不好，怕是家里来贼了！ 众人加快步伐，匆匆忙忙来到前厅。只见屋子里全是神仙，坐的满满当当。孙悟空一只手捧着茶壶，一只手端着果盘，殷勤热情地招呼客人，完全是主人的姿态。 “哦！这位先生器宇轩昂，想必是此间主人了？”孙悟空注意到镇元子，连忙笑着迎上去，“你回来的正好！我是苦主，正有事要与你商量！” 镇元子冷笑，“苦主？我看你是反客为主吧！” 观音菩萨缓缓起身，这毕竟是她佛门的事，别人不好出头，只能她先站出来说话。 “镇元子大仙，好久不见。” “原来是观音菩萨，有失远迎，失礼莫怪。”镇元子又团团拱手，与其他人见礼。 观音菩萨笑道：“唐藏师徒从东土大唐去往西天求取真经，路过宝地，与爱徒发生一些冲突。悟空脾气大，觉得受了好大委屈，便自作主张把大家都请来了。” 菩萨话里话外指责孙悟空多事，又把自己摘了出去，表示自己事先不知情。 镇元子冷笑，“孙悟空？我记得他以前大闹过天宫，他这样的人物，我那两个废物徒弟如何得罪？” 孙悟空笑道：“以前是以前，蒙菩萨眷顾，如今我拜唐藏为师，学了很多道理。我现在是很讲道理的，可惜太讲道理也不好，容易被人欺负到头上！” “悟空……” 众人回头往外看，只见玄奘穿着雪白僧衣，挺拔地立在门前。他的脸上还带着病容，但丝毫不影响他干净凛然的气质。 没错，他又把圣僧套装穿出来唬人了。 孙悟空挤开镇元子的徒弟，扶着玄奘的胳膊把他迎进来。 “师父，这位便是清风明月的师父，镇元子大仙了。” 玄奘施了一礼，“贫僧带着个徒弟，路过宝地，想借宿一晚。最初一切都好，清风明月二位仙童很是热情，还送来两枚人参果给我吃。我不肯吃，他们就拿回去了。晚些时候我煮了饭菜，还分给他们一份。 我自认为我们相处得很是融洽，不料在入睡前，他们二人突然锁了我们的房门，还诬陷我们偷了人参果，推翻了人参果树。 这样的罪名我们可不敢认，贫僧想要报官，却没有哪个官员能审这样的案子。无奈之下，我只好让我的大徒弟孙悟空把诸位请来，我们双方当面对质！镇元子大仙回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就把清风明月带出来！” 猪八戒呼哨一声，不大一会儿，敖烈就押着两个童子过来了。 清风明月精神萎靡，但看见师父回来了，顿时觉得有了靠山。 他们快步跑过去依偎在师父身边，“师父救命！这几个贼和尚绑着我们，要杀了我们！” 镇元子的徒弟给两个童儿松绑，镇元子质问玄奘，“你们将我徒儿捆起来，这就是你所说的委屈冤枉？” 玄奘淡淡地答道：“一码归一码，我们受了栽赃诬陷，难道要一直龟缩在客房，不能自证反击吗？两位仙童委屈了，等人参果树的事情查清楚，我再给你们赔罪！” 这时太白金星站了出来，“菩萨和唐藏是佛门中人，镇元子大仙和两位童子是一家。我是天庭的小仙，与双方关系都还不错，我厚颜做个中间人，其他神仙帮着评理，诸位以为如何？” 大家都觉得好，太白金星便让众人移到屋外去，那里宽敞，方便说话。 镇元子带着徒弟们站在东边，玄奘带着个徒弟站在西边，太白金星和菩萨以及来评理的神仙站在南边。 太白金星先问道：“清风明月，大唐圣僧说，你们诬陷他们偷了人参果，还推翻了人参果树，你们怎么说？” 有师父回来撑腰，清风明月立刻推翻口供。 “这几个贼和尚胡说！明明是他们偷东西，被我们发现了恼羞成怒，弄倒了果树。不信你们去后园看，人参果树的枝叶都枯了！树干上有棒子打的痕迹，不是孙悟空干的，还能是谁？” 太白金星选了两个神仙，又点了猪八戒和镇元子的一个徒弟，让他们几个一起去后园查探。众人很快就回来了，他们都点了点头，那树身上确实有棒子敲打的痕迹，很明显。 孙悟空怒道：“好险恶的心思！居然连老孙的金箍棒都想到了！” 玄奘淡淡地摇头，“莫生气，好戏还在后头呢！” 有师父撑腰，清风明月胆子壮了，口齿也越发利落。 “这几个和尚就是贱皮子，给他们吃人参果，他们不吃，偏吃偷来的！昨晚我们虽然恼恨他们毁了人参果树，但师父说过，唐藏是师父的故人，所以我们不曾害他们，只是将客房门锁上，想等师父回来发落。 结果这几个贼和尚不知怎样弄坏了锁头，跑出来后就将我们两个拿住，给我们下毒，逼我们做假证！师父唉！我们没用，我们怕死，只能照着他们的话，签了字画了押，可那都是他们逼着我们写的，我们万万不敢认的！” 太白金星看向玄奘，“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玄奘淡淡说道：“我确实审了他们，但不曾下毒，只是吓唬吓唬他们。” “胡说！你明明给我们吃了西海产的毒、药，叫一梦欢！我们吃了，像做梦一样产生幻觉，等梦做完了，人也就死了。” 敖烈反驳道：“我是在西海长大的龙，西海可没有这种毒、药！分明是你们胡诌！不信你问大家伙，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神仙，西海可有这种毒、药？” 众仙面面相觑，“确实不曾听说过。” 清风气得想骂人，“是你亲口说的，你休想抵赖！” 玄奘想了想，“幻觉吗？如果是幻觉，那就说得通了。贫僧几人赶路，饥一顿饱一顿，路上捡到什么都吃。我们在行路途中，捡过一些菌子，我把它们晒干了磨成粉，炒菜的时候加一些，非常提味。 蘑菇粉虽好，但有毒，吃完了容易产生幻觉。昨晚我炒菜的时候，为了显摆厨艺，加了许多蘑菇粉。两位仙童应该是吃了毒蘑菇，所以分不清虚幻了。” 镇元子抓住他话里的漏洞，“既然是毒蘑菇，为何炒菜给我徒儿吃？” 玄奘解释道：“因为仙童和我徒弟们都是修行之人，蘑菇粉的毒性对悟空他们并不起作用，我以为两位仙童也有抵抗力。而且蘑菇虽然有毒，多烹饪一会儿就没事了，没想到两位仙童还是中了招。也怪我，炒菜的时间火候没有拿捏好，没有完全去除蘑菇的毒性。 不过大仙放心，蘑菇毒性不强，吃了只是会看见小人而已，缓一会儿就好了。我经常中毒，如今已经习惯，有时候看见了小人，我就把菜倒进锅里再煮一煮。不是蘑菇的错，蘑菇很鲜美，是我手艺不精，煮熟再吃就好了。” 众人：“……” 太白金星叹道：“圣僧啊！苦了你了，但是毒蘑菇还是不要吃了吧！” 玄奘摇摇头，“多谢老神仙关心，可是蘑菇粉扔了就可惜了，荒山野岭也没什么吃食，贫僧不敢挑剔。” 众仙：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观音菩萨提醒道：“莫要偏题！你们各执一词，各有道理，我们实在难以分辨！” 清风明月嚷道：“他们满口谎话，是他们弄虚作假！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玄奘面色平静，孙悟空人虽然面有不忿之色，但看师父没吭声，他们都强忍着，没有回嘴骂人。 众仙心中纳罕，孙悟空他们个可不是好性子，这都能忍，可见唐藏有手腕，竟然能约束得了这位。 玄奘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双方各执一词，确实很难分辩，我还有证据，能自证清白。” 猪八戒举起相机，换上胶片，敖烈和孙悟空取出一张白布挂在北面的门上。 猪八戒按下开关，一道光投在白布上，玄奘师徒和清风明月的身影清清楚楚映在上面。 只见玄奘吓唬清风明月，告诉他们如果不从实招来，大徒弟孙悟空就要举棒子打人之类的话。那两个童子乖乖招了，然后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他们说这些都是师父临行前叮嘱的，师父说一定要激起孙悟空等人的怒气，然后逼着他们犯错。可惜唐藏他们太守礼，无奈之下，他们就想了个馊主意，诬陷他们把人参果树推倒了。 玄奘说道：“此物借用的是光与影的原理，除了驱动胶片运转的是妖丹，再没有任何法术的痕迹。” 他又让八戒换了一组胶片，“现在放的是诸位在前厅的言行，诸位可以回忆着对比一下，这胶片没有半点造假，只是诚实地记录影像。” 当然了，审问清风明月的胶片造假了。玄奘炒菜确实放了蘑菇粉，可是放的量少，并没有多少毒性。后来给他们两个吃的一梦欢是生蘑菇粉，毒性更大。不过他们修行之人，身子骨结实，不怕这个，顶多有点幻觉，甚至不用吃解药，一会儿就好了。 喂毒粉这一段若是放出来，会有恐吓逼供的嫌疑，证据的可信度也要大打折扣。虽说吓唬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可是胶片作证，玄奘他们没有动清风明月一根手指头，是他们胆子小，迫不及待就招了。 玄奘摇头叹气，我真是坏啊！我不仅会刑讯逼供，我还会剪辑嘞！这气口剪得好，没有半点剪辑的痕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7. 第 37 章 啊？这是生子文？ 玄奘沉声问道：“诸位,我们身上的嫌疑尽数洗清了吧？” 清风明月面色苍白，冷汗涟涟。 “不！不对！当时不是这样的！你们骗人！你们弄虚作假！” 孙悟空冷笑，“画面中的每一句话都是你们亲口说的,你们还敢抵赖！” 清风脑子转得快，他忙道：“我们吃了毒蘑菇，根本没有理智！” “毒蘑菇只会产生幻觉，你知道眼前的小人是假的，只是那些小人控制不住要蹦出来。”玄奘说道，“不要拿毒蘑菇当借口，我是凡人，吃了那么多毒蘑菇，脑子依然清楚。” 猪八戒冷笑,“失去理智的人能将供词说的这样清楚明白？况且没了理智便供认师父指使你们做坏事？镇元子大仙,你养了两个好徒弟啊！” 清风明月脸色更苍白了，他俩怕死，供出师父已经是罪过,他们以为翻了口供就能万事大吉,谁想到唐三藏竟有这样的宝贝！ 太白金星心想,真是了不得，刚才童子骂玄奘师徒是贼和尚，师徒全都不吭声。此刻一句又一句的反驳,有理有据,铿锵有力。两厢比较一下,更显他们有急智有涵养。再加上有这样确凿的证据，五庄观的人彻底落了下风。 菩萨心中不安，她忍不住看向镇元子，却见镇元子捋着下巴上的胡须,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 菩萨心里一沉，糟糕！镇元子不会供出她吧？此人乃是地仙之祖，天庭西方两不靠，他做事一向随心所欲，让人拿不准他的路数。这次能求得他帮忙，也是因为他欠自己一个人情。若是他把自己供出来，那该如何是好？ 菩萨心念急转，急匆匆地打着腹稿，预备着镇元子把她供出去应该怎么解释。 玄奘看镇元子老神在在的，忍不住出声问道：“镇元子大仙，事实摆在眼前，你如何解释？” 镇元子点点头，“长老好手段，竟然能留住光影，不愧是大唐高僧！我承认，确实是我指使两个徒弟难为你们。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笨，不能引你们上钩就罢了，栽赃诬陷也弄不明白。偏又武力不济，反被你们拿住，实在是该打！” 他屈起手指在清风明月额头上敲了两下，两个童子吐吐舌头，满脸羞愧。 他们了解师父，敲两下就代表罚过了，之后再不会因为这件事惩罚他们。清风明月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怕死供出师父，结果师父却毫不怪罪。 在场众仙很是吃惊，福星忍不住问道：“大仙，唐三藏师徒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难为他们？” 镇元子大仙的回答也很不讲道理，“闲着也是闲着，他们路过我家，我便试探试探，看看取经的高僧是否像传言中那样品德高尚。” 镇元子没把自己供出来，一力扛下所有，菩萨狠狠松了口气。 太白金星无奈地笑，“大仙还是这样爱开玩笑！如今验证了唐三藏师徒的品行，大仙可满意了？” “满意！当然满意！不愧是大唐来的高僧，果然高风亮节，智谋不俗！” 观音菩萨也笑着打圆场，“既然是一场误会，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握手言和！” 孙悟空他们急了，各退一步？谁往后退，往哪里退？镇元子和他的两个徒儿没有受到任何惩罚，退的明明只有他们四个！ 孙悟空气得要撒泼，玄奘抓住他的胳膊，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菩萨和众位仙长说得对，咳咳，只是个玩笑罢了，何必放在心上？咳咳咳，我……咳咳，我们愿意握手……噗……” 玄奘一口鲜血喷出老远，差点就喷到镇元子的鞋尖。 孙悟空三人急忙围了上来，敖烈喊道：“师父！你怎么又吐血了！” 猪八戒哭道：“这还用问吗？师父又怒火攻心了呗！” 孙悟空扯着袖子轻轻给玄奘擦嘴，“师父消消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人家拿咱们当消遣罢了！你是个凡人和尚，我们三个是野妖怪，被神仙当成逗闷子的玩意儿，这也没什么稀奇。您在大唐的时候，不也得给达官贵人讲经吗？师父别难过了，你早该习惯的。” 玄奘往众仙方向瞥了一眼，“别、别胡说！我并没有难过！你兴师动众，把仙长们请来，我心中已是不安。不管是怎样的结果，我都接受，咳咳，噗……” 说话间他又喷了口血，表达自己的心不甘情不愿。 众仙面面相觑，镇元子满脑袋问号，刚刚辩白的时候，说话中气十足，这就怒火攻心了？攻的这么快，三昧真火攻的吗？ 菩萨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好了，怎么那么会阴阳怪气？ 太白金星又站出来调停，“镇元子大仙，你看……三藏法师身子骨弱，心性要强，被诬陷后就吐了血，如今又是……大仙是不是该赔个礼，道个歉？” 换做其他神仙，高高在上的日子过的久了，即便自己有错，那也拉不下脸来道歉。但镇元子大仙倒挺好说话，他立刻拱手作揖，诚心实意地说了声对不住。 玄奘又愣住了，这位大仙真是特立独行呢！他这么痛快就道了歉，自己怎么讹他东西呢？没有台阶，自己不好张口啊！ 这时菩萨问起了人参果树，特意岔开话题，“那人参果树倒了，可有办法救活？我这里有仙脂露，大约能救活你的树。” 镇元子笑道：“人参果树需要定期施肥，把它再种回去就好了。” 菩萨：“那么这次施肥就试试我的仙脂露吧！” 众人移步去了后园，只见巨大的人参果树横在地上，枝叶枯萎，根系朝着天空，看起来很是狰狞。 菩萨端着玉净瓶，用柳条沾水，将仙脂露洒向果树。洒了三次，人参果树复归原位，一个个婴儿一样的果子从泥里钻出来飞上枝头，他们摇摇晃晃，好像婴儿在快乐欢笑。 趁着众人不注意，孙悟空和玄奘叽咕眼睛。 孙悟空问：你怎么又吐血了？还吐那么多，真的没关系吗？ 玄奘大拇指和食指虚拢一个圈，他抬起来往嘴边抬了抬，孙悟空立刻领会他的意思。 我吐不出血，又偷偷往嘴里塞了点断肠散。 孙悟空偷偷翻白眼，师父真是拼啊！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自己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和尚？你就是这么柔弱不能自理的？把断肠散当糖豆吃，你的肠胃比我这石猴还厉害啊！ 人参果树复活，众仙欣喜不已。 镇元子笑道：“得罪了长老，只是口头道歉显得没有诚意，我愿送你们师徒四个人参果，算作赔礼。” 他又对众仙说：“今日大家伙都在，便是我下帖子请，也不一定能来得这么齐全，我大方一回，开个人参果会。一人一个肯定不够，一人半个总是有的。” 众仙舔舔嘴，没想到来凑个热闹，还能吃到人参果！竟然有这等好事！ 只是人参果太过珍贵，他们这些人一人半个，差不多也要把人参果吃光了。这东西一万年才长三十个，镇元子大方招待，他们却不太好意思吃。 猪八戒甩着猪耳朵顶着猪鼻子大声嚷嚷：“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师徒受了那么大委屈，最后好处让你们这些瞧热闹的得了！” 玄奘皱眉道：“八戒无礼！诸位神仙是来做客的，人家观主要招待，与你有什么关系？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猪八戒忙道：“师父呀！你太傻了！这是明晃晃、赤、裸、裸的贿赂！这些神仙呵，吃了人家的果子，收了人家的好处，他们要拉偏架的！ 没吃果子的时候，他们就偏心镇元子，等他们吃了果子，还不知要怎样呢！师父，这就是官官相护啊！他们一个个心黑的很！” 孙悟空骂道：“你们两个别胡说！这是我请来的朋友！” 猪八戒骂了回去，“什么朋友，酒肉朋友吧！猴哥你就是个实心眼的傻子，你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可没把你当回事！你被压在五指山底下，谁去看你了？镇元子回来后，他们有替你说一句话嘛？” 敖烈也大声阴阳怪气，“人家镇元子有人参果，那还不上赶着巴结？咱有什么啊！咱只有一个实心眼的大师兄，还有一个心软好糊弄的凡人师父罢了！” 众仙脸色不大好看，他们是没帮上什么忙，但也不至于说的那么不堪吧！他们哪有拉偏架，分明是菩萨说了大事化小，你们双方各退一步，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只是顺情说好话罢了…… 玄奘呵斥道：“八戒，敖烈！你们又不听话了是不是？咳咳咳，我说了，只要证明清白就够了，其他的我完全噗……完全……咳咳……不在意……噗噗噗……” 众仙：你真的不在意吗？你的喷血量可不是这么说的。 孙悟空也急了，好师父，你到底吃了多少断肠散，你身体再结实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师父，你撑住，我带你去看大夫。” 玄奘摇头笑了笑，嘴角垂下一缕血痕，“唉，不用担心我，是我身子骨不中用，与旁人无关……” 猪八戒哼唧，“哼，师父就是嘴硬，你分明是被气的！” “八戒！你再乱说，我才是真的要生气了！” 观音菩萨也训斥道：“猪八戒，不可无礼！” 镇元子说道：“长老不舒服，先吃一颗人参果吧！吃了人参果，脱胎换骨，神爽体健，吐血这点小毛病就不算什么了。” 猪八戒哼唧，“我师父脾气倔强，他嫌人参果长得怪，他宁愿死了，也万万不肯吃的！” 寿星叹道：“长老，你的身体都这样了，何必还在意那果子的样子！要不……你吃两颗枣？” 他问孙悟空：“我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你去我那摘了一麻袋的枣子，还有剩的吗？吃两颗兴许有用。” 敖烈张大嘴巴无赖地说道：“啊——早没了，都让我吃了！” 寿星：好一个孝顺徒弟！ 玄奘闭着眼睛虚弱喘气，“大家不要在意我，我回去躺躺就好了，你们开人参果会吧！打扰诸位雅兴，实在对不住。” 孙悟空愁得皱紧眉头，“师父！你都这样了，就别管他们的雅兴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他扶玄奘起身，又冲两位师弟挤挤眼睛。我们表演完先撤了，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猪八戒和敖烈心领神会，两人抱着胳膊，一副无赖混不吝的样子。不用开口大家就知道，今天拿不出让他们满意的赔偿，这事不能善了！ 玄奘对外的人设是大唐高僧，高僧当然不能狮子大开口要东要西的。而孙悟空跟那些神仙是朋友，有些话他不方便说，所以只能让八戒和敖烈做恶人。 师父和师兄走了，敖烈和八戒更加自由奔放，他们直接开口讨要各种珍稀材料，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敖烈家境好，见识也多，他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报出长长一列珍惜材料的名称，众仙听得直皱眉。 观音菩萨呵斥道：“你们哪有佛门弟子的样子！这是讹诈！再不住口，看我怎么罚你们！” 猪八戒取出速记的清风明月骂人语录，捧着厚厚一摞纸大声朗读。 这些脏话含脏量太高，众仙恨不得捂耳朵。 敖烈在一旁解释澄清，“这可不是我们要骂，清风明月把我们锁起来后，堵在我们客房门口骂了半宿。我们受了这么大委屈，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菩萨气得心里冒火，“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 猪八戒和敖烈扯着嗓子就开始哭，“我们不是不听话，我们委屈啊！我们冤枉啊！早知道取经要遭这样的罪，打死我也不能上当啊！” 猪八戒哭道：“我想回高老庄了！我以前也是有家有业的人啊！” 敖烈忙道：“师弟回高老庄，我也跟你走，你给我一口饭吃就行，我给耕地种田。我不想再跟着师父吃毒蘑菇了……” 猪八戒抱住他大哭，“敖烈师弟啊！你放心，你那嫂嫂虽然不贤，但我的两个大姨姐都挺好的，她们会照顾咱们的。一日三餐不用愁，逢年过节有鱼有肉。” 猪八戒和敖烈一哭二闹，镇元子捋着胡须看热闹，观音菩萨想管却管不了，不管怎么训斥人家两个都当听不见。 太白金星叹了口气，只能站出来帮忙打圆场。 他笑着拍拍八戒和敖烈的肩膀，“二位，你们一个曾经是西海龙太子，一位曾是天蓬元帅，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难道真的甘心做一个富家翁吗？别开玩笑了！ 犯了大错的神仙何其多，但是有几个能得到第二次机会？你们万万不要说不去取经这种气话，不然给你们机会的菩萨多伤心啊！” 菩萨叹了口气，“幸而金星在此，说了句公道话！” 太白金星又道：“天蓬元帅和龙太子想要一点补偿，这也可以理解。只是你们要的太多啦！” 敖烈：“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酌情减量！” 他的酌情减量就是去掉两个材料。 太白金星：“……这减量减得太少了吧！” 双方你来我往开始还价，讨论了很久才商量出一个双方满意的价格。 事情就算圆满解决了，镇元子留众仙品尝人参果。 大家倒是想留下，可是菩萨脸色那么难看，镇元子刚刚又被讹了一笔，他们实在不忍心吃那么珍贵的人参果了。 众仙纷纷告辞，猪八戒灵机一动，拿起相机咔嚓咔嚓给他们抓拍。 “诸位仙家，我已经用相机记录你们最英俊的时刻，回头我就放大了，派我大师兄加急送到各位洞府。大家要是喜欢我们的相机呢！可以找我定制，我们秉承着诚意至上的原则，绝不会坑大家！” 众仙觉得他这话可信度不高，纷纷摆手婉拒。 不了不了，他们可不像镇元子这样财大气粗，有那么多珍惜材料送给你们祸祸。 观音菩萨临走前把猪八戒和敖烈叫过来骂了一顿，不管他们听不听，她心里憋着气必须发泄出来。 “才跟着唐三藏几天，你们就长脾气长本事了，连我的话也不听。我能送你们来取经，也能把你们送回去，让你们接着受罚，好好想想清楚吧！” 猪八戒和敖烈低着头乖乖听训，至于有没有把话听进心里，这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菩萨跟镇元子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她并没有说太多，双方自有默契在。今日镇元子给了东西，明日菩萨就得加倍补上。 镇元子说材料太多，一时半会儿凑不齐，请他们师徒在五庄观小住几日。 玄奘他们师徒就在客房住着，玄奘呕血的毛病也不药而愈。 过了两天，镇元子请玄奘去后园喝茶，说是要请教佛法经文。 玄奘收到邀请，三个徒弟都不让他去，都说镇元子这人看不透。 孙悟空叹道：“无缘无故指使徒弟陷害我们，被戳穿了立刻道歉，像没事人似的，赔偿的时候也很痛快，我真是看不透，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玄奘笑了，“既然看不透，那就当面问问他，总不能一直稀里糊涂的。再者我也不像看上去那样柔弱，毒蘑菇和断肠草都没弄死我。” 三个孝顺徒弟立刻放心了，“也是，那师父您去试探他的深浅，我们去睡觉了！” 玄奘欣然赴约，镇元子带他去看人参果树。 一个个晶莹的果子藏在浓密的枝叶里，偶尔闪出一点微光。 玄奘赞叹道：“好厉害的果树，生命力真是顽强。” 当然了，菩萨的仙脂露也是很厉害的。 镇元子说道：“旁人都夸人参果厉害，长老为何只夸果树？” 玄奘轻轻叹了口气，“能使凡人活四万多岁，未必是件好事，没有抵抗孤独岁月的强大内心，长生不老更像是一种诅咒。” “长老看事情倒是通透。” 玄奘笑道：“我自然是通透的，我最擅长从细节处推断一个人的真实性情！” “哦？长老可看出我是什么性情了吗？” “你是个脾气极好，懂生活，又很潇洒随性的人。” 镇元子笑了，“是吗？” 玄奘继续说道：“五庄观内外风景如画，要打理得这么漂亮，是需要下功夫的。结果你只有几十个徒弟，并没有养下人和奴隶。还有后园这边，有一片菜地，清风明月送我一些酱菜瓜果，我尝过了，确实好吃。你是在认真生活，像我们这种人就是凑合着混日子。” 镇元子又问：“你说我脾气好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 “只看清风明月的性情就知道了，他们今年多大？” “一千多岁了。” 玄奘笑道：“好嘛！一千多岁的老人家欺负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小朋友。哈哈哈，他们两个啊！很会刁钻骂人惹人生气，这肯定是打小惯出来的，被拘束惯了的孩子必定是谨小慎微的。 再者你回来后，只在他们额头敲了两下，我在这住着，也没听说你再惩罚他们，可见你是个好脾气的师父！” 镇元子点点头，“长老果然敏锐，我深感佩服。” “是菩萨让你这么做的吧！”玄奘笃定地说道，“这是取经的必经之路，绕不开的。菩萨让你难为我们，你就顺势而为了，对吧？” 镇元子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没有直接承认，“有时候人情债难还啊！” 玄奘心中了然，“我感觉你亏了，记得管菩萨要赔偿。” 镇元子伸手一张，一颗人参果落进他的手里。 “喏，吃吧！我看凭你的心性，长生不老对你不算诅咒。” 玄奘连连摇头，“长得像婴儿，吃了心里膈应。” 镇元子抬手抹了一下，长得像婴儿的人参果变成了一颗圆乎乎的甜瓜。 玄奘伸手戳了戳，“这是……人参果本来面目？” 镇元子点头，“是，人参果的外观平平无奇，只是一颗圆球，虽说它比蟠桃还珍贵，但我总觉得它被比下去了。” 所以他给人参果穿上一层‘皮肤’，让它看起来更有灵性。 玄奘：“……懂了，就像我们老家给苹果上贴字，因为光照不同，等苹果长大了，被字遮住的地方颜色会浅一点，一般是福禄寿喜财这样的字。” 玄奘心想，原来前世水果超市卖的娃娃似的人参果跟正版人参果是一个原理，大家都是用模具把果子给套上…… 玄奘这回没有心理压力了，他咔嚓咔嚓地啃着，还恶毒地点评。 “说实话不好吃，不如生啃萝卜。” 镇元子淡淡地看着他，等玄奘吃完了，他才慢吞吞地开口。 “有什么感觉吗？” 玄奘细细感受了一下，“好像确实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了，神智清明，心旷神怡。” 镇元子点头，“嗯，那就是果子发挥了功效了！” 他又说道：“你知道吗？其实这棵人参果树推倒不死的秘诀在于我，我才是人参果树的本体，只要我活着，人参果树就能活着。” 玄奘愣了半天，他四处看看，后园只有他们两个。 “……这么重要的秘密，你就告诉我了？”玄奘笑道，“你不会要杀我灭口吧？” 镇元子绽开笑颜，“我是想说，人参果就是我的后代，你把我的孩子给吃了！” 玄奘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我不愿意吃长得像小孩的东西，你却把你真孩子给我吃了，好狠心的父亲！ 可恨！可恨！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西游记小说是个生子文！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8. 第 38 章 谣言…… 玄奘脸绿了,表情非常有趣，镇元子哈哈大笑，觉得自己扳回一局。 玄奘冷声道：“笑什么！我吃了人参果,能活四万多岁,论起来还是我更占便宜！” 镇元子：“我这里还有二十多个孩子,你要不要再吃两个？再多活八万岁？” 玄奘的脸更绿了,“不吃……” 镇元子笑得更大声了。 玄奘捂着肚子,郁闷地缩在墙角，镇元子笑够了过来安慰他。 “人和树是不一样的,人总觉得果实就是树的后代,但是在我眼里，人参果没有灵智,它并不算我的孩子,它跟树叶枝丫是一样的。” 玄奘扯着嘴角假笑，“谢谢你安慰我，你人还怪好的。” 可是我这个人爱多想，你说人参果像树叶枝丫一样,那它是你的手指盖还是脚丫子？ 呕……不能细想,细想就回不去了。 镇元子一挥袍袖,一套石桌石凳落在地上，桌上还摆着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 玄奘瞬间转移注意力，他一直想做一个储物的空间袋,但他不知原理,毫无头绪，没想到镇元子这里居然有储物之法！ 玄奘急切地问道：“冒昧请教一下，你这法宝是怎么做的？方便告诉我吗？” 镇元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玄奘所说的法宝,指的是自己能装东西的衣袖。 “你误会了，我这衣裳虽然水火不侵，是个宝贝，但盛东西的不是它，而是我修炼的神通，袖里乾坤。不管我换上哪件衣服，袖子里都能装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 镇元子道：“你若想学，我便教你。” 他大方地将口诀传给玄奘，玄奘练了小半天，终于能把空杯子塞进袖子里了。 镇元子笑着点点头，“还算有天赋！” 玄奘谦虚地欠欠身，“大仙过誉了。” “不必客气，我很喜欢你的脾气秉性，你我平辈相交就是。” 玄奘警惕地说道：“交朋友可以，该给的材料可不能少！” 镇元子嗔道：“好小气的和尚！” 玄奘笑着端起杯子，和镇元子的茶杯碰了碰。 “做朋友自然要半斤八两，臭味相投。你让徒弟坑我，我从你这里骗点好东西，这就是你来我往，礼尚往来。” 镇元子摇头失笑，“狡辩！” 两人碰杯饮了口茶，玄奘又道：“既然是朋友了，我再管你要点东西，不过分吧？” 镇元子好脾气地问道：“你又要什么？” “你这人参果树真的需要定期施肥吗？你用什么做肥料？” “这倒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告诉你也无妨。”镇元子将肥料配方说了，然后提醒玄奘小心使用。 “这肥料极其霸道，便是仙树可能都承受不住，你要用的话，最好改良一下。” 玄奘向他请教，“稀释可行吗？” 镇元子想了想，“恐怕不行，这个度不好掌控。不同的植物需要的养料不一样，它们有不同的偏好。我制作的肥料太过霸道，大部分植物都不喜欢。太浓，植物会被烧死，稀释太淡，肥料就不起作用了。” “可是我看菩萨的仙脂露就很好用。” 镇元子笑了，“把仙脂露当成肥料，这是暴殄天物，也就只有菩萨敢这么用。” 玄奘讪讪地笑，他已经暴殄天物好多次了。 “要是我能制出仙脂露就好了……”玄奘喃喃自语。 镇元子听见了觉得好笑，“你要是真做出来了，我便与你结拜为兄弟，我情愿认你为兄长。” 玄奘挑眉，“一言为定，我要是做出了仙脂露，第一个便来找你！” 镇元子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看玄奘对种植有兴趣，便拉着他去山里看花看草，顺便探讨种植心得。 镇元子活得太久太久，他本身又是植物，知识储备量惊人。玄奘获益匪浅，他捧着小本本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恨不得把镇元子脑子里的知识都抢过来塞进自己的头里。 请教完种植方面的知识，玄奘又拿出飞龙宝杖的残骸，请教炼器知识。镇元子没有不耐烦，依旧耐心地教导。 镇元子告诉玄奘，神仙炼器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意原理，他们凭的是感觉。若是有感应，这件宝贝自然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成型。若是感应太弱，很可能会失败，或者炼出一个平平无奇，用途鸡肋的宝贝。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炼器的人与材料之间有很强烈的感应，但宝贝非常有个性，它完全不管炼器人的想法，变成自己喜欢的造型。这一类宝贝虽然脾气大，但一般都很厉害。 镇元子又送了几本书，供玄奘参考，还说有不懂的只管来问他。 玄奘感动极了，恨不得叛出师门，改投镇元子门下。 他那爱穿红衣的师父脾气可坏了，动不动就耍性子骂人，哪有这样的耐心？时不时地还要念叨几句，你何德何能拜在我门下！ 玄奘在五庄观里住了两个多月，直到不能再拖延了，玄奘才收拾东西再次启程。 出发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猪八戒捧着相机，张罗着大家一起拍一张合照。 众人站在山门外的台阶上，玄奘和镇元子站在正中间，大家呲着牙微笑留下一张合影。 猪八戒当场放大清洗照片，镇元子命清风明月好生接过来，回头给它裱上挂起来。 玄奘笑道：“这些日子在先生这里学了不少东西，今日结业，给先生看看成果。” 说着他使用袖里乾坤，翻手拿出一颗蓝莹莹的珠子。 “这是我炼制的改良相机，用你教我的办法炼制的，画质音质更清晰。” 他抬手一甩，珠子射出一道光，另一个玄奘站在他们面前挥手，宛如真人，连他身后的家具都好像是真的一样，完全是立体的。 玄奘把影子收回来，然后递给镇元子，“临别礼物。” 镇元子轻轻叹了口气，“我并没有给你准备东西。” “怎么没有？”玄奘笑道，“我那一车的珍贵材料不都是你送的吗？还有你教给我的东西，够我受用终身。” 镇元子叹道：“那是你足够努力，没日没夜地学。你看我这些徒弟，跟了我上千年，未必比你懂得多。” 玄奘只是笑笑，若是他也有大把光阴可以虚度，他可能比清风明月还要懒惰。没办法，他想要自由，他不想做一颗听话的棋子，那就只能不停努力，为自己攒下反抗的本钱。 镇元子望着玄奘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前方道路多阻碍，你多保重，若是累了，尽管到我这里来。” 他是局外人，不能干涉西方天庭关于取经的约定。但是如果某天他的朋友累了，他会在五庄观迎接他的朋友，让他过上安稳快乐的生活。 这是一个朋友的承诺。 玄奘郑重道谢，带着徒弟们依依不舍地下山离开。 路上，玄奘闷坐在车里，一声不吭。 猪八戒看他心情不好，便挤过去关心师父。 “师父唉！你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老猪说，我最会开解人了！是不是离了朋友，你心里伤感？” 玄奘笑了笑，“差不多吧！但更多的是心烦，我这叫工作综合症！一旦要干活做事了，我便脑袋疼，心里闷，浑身上下不舒服。” 猪八戒问：“那要是下工了呢？” “下工当然是神清气爽，身强体健了！” “那仔细想想，俺老猪也有这个毛病，只不过症状比师父轻一些。” 猪八戒从怀里取出两张纸，“师父啊！先别急着心烦，我这里接了许多订单，也谈好了价钱，咱们还是先工作吧！” “什么订单？”玄奘疑惑地接过那两张纸，上面是神仙的名单。 猪八戒解释道：“师父做的相机实在好用，那日众仙来到五庄观，我给他们抓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选出最好看的，让大师兄给众仙送过去。这世上谁不爱美，拿到了照片，好几个神仙都交了定钱。师父莫要伤悲，发财的机会来了！” 玄奘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好徒弟，这不叫工作，这叫摸鱼接私活，这可比先呆着还快乐！” 猪八戒趁机邀功，“唉！师父你看，这个家还是得靠我！大师兄呆，小师弟傻，他们都没有我机灵！他们手里捧着金山都不知怎么换钱花！” 孙悟空耳朵灵，他眉头一挑，钻进车里揪住猪八戒耳朵。 “蠢猪头！你敢说我呆，说我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孙悟空骂道，“那些照片是谁不辞辛苦送出去的？要不是我，你送到明年过年也送不完！” 敖烈也挤进来发癫，他扯着猪八戒的衣领疯狂摇晃。 “是谁把神仙们照的那么丑？是你！我一点点抠胶片，给他们美化照片，怎么到最后功劳全成了你的？还有，我是你师兄！快叫师兄！” 猪八戒伸手向玄奘求救，“师父，救我！” 玄奘没理他，反而握住小白龙的手，“好徒弟，你无师自通学会了修图？” 敖烈谦虚地说道：“家中姐姐爱看美男，我自小耳濡目染，在鉴赏方面也有了些心得体会。更何况作为师父最喜爱的弟子，我继承了师父的心灵手巧，美化胶片对我来说手到擒来！” 孙悟空把他扒拉到一边去，“去去去，滚！我才是师父最看重最喜欢的徒弟，你算老几！” 三个徒弟进来插科打诨，玄奘的心情瞬间好转。 他忙道：“大家别闹了！在五庄观，我只忙着学习，竟然连你们接了这么大一笔订单都不知道。如今我们要做生意，那就得拿出做生意的态度。 第一要做到出货快，质量好，第二要做到售后服务完善。 咱们手头材料都是齐全的，现在我教你们如何制作相机，咱们师徒一块动手，抓紧时间把第一批货送到客户手里。” 猪八戒说道：“师父，我看你给镇元子做的相机很不错，咱们就做改良款吧！也让那些土包子神仙看看你的本事！” 玄奘连连摇头，“你刚夸完自己会做生意，这会儿怎么又犯傻了？先把旧版相机卖给他们新鲜几天，等他们新鲜劲儿过去了。咱们再告诉他们，我们出了改良款，你要不要买啊？如果他们买，咱又能赚一份钱！懂了吧？” “哦哦哦！”猪八戒恍然大悟，“还是师父想得周到。” 玄奘对敖烈说道：“我先给你姐姐做个改良款相机，你送回西海。一直说着让你回家探亲，可一直不能成行，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 敖烈忙道：“师父万万不要这么想！我姐姐是自己人，您千万别跟自家人客气！咱们须得抓紧时间赶制预定的货物，随便给我姐姐一个残次品敷衍过去就行了。等咱们大范围推广改良款，再让她掏钱买！” 玄奘：“……你真是个好弟弟。” 师徒四人化身流水线的机器，起早贪黑地赶制相机。 为了干活舒服一点，玄奘改装蜘蛛车，加宽了车厢面积，中间加了一张桌子，这样他们坐在车里干活就方便多了。 谁要是累了烦了就去车外面坐会儿，把自动驾驶，也就是卡住油门的板子撤下去，改回手动驾驶，勉强算是劳逸结合。 就这样一边赶路一边生产，等全部生产完，发完货，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 眼下没有别的事情，玄奘打发敖烈回西海探亲。敖烈刚走两天，熊霸天就带着虎先锋找来了。 虎先锋见到玄奘，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汇报工作。 “圣僧！我不负圣僧所托，这一段时间里我夺下八个山头，其中有三个临近水源，气候温暖，适合种植水稻。另外五个山势比较陡峭，只能培育一些珍稀药材。 另外我捉住小妖五百余人，目前已经训练好了，只待圣僧一声令下，我就能带着他们上阵冲杀！” 玄奘：“……” 很好，你的事业心还是那么强！ 熊霸天咳嗽两声，他皱着眉，似有不悦。 虎先锋会意，上司是嫌他太欠了。 他急忙后退两步，伸手弯腰请熊霸天到前面来。 “圣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熊大王的英明指挥下完成的！这都是熊大王的功劳！” 熊霸天嫌弃地挥挥手，让他退下。 猪八戒带着虎先锋去旁边闲聊，熊霸天对着玄奘，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圣僧，这段时间太忙了，我总算抽出空来看你了！” 玄奘笑道：“我们这段时间也挺忙的，我弄了个新鲜玩意儿，正想让悟空给你送过去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玄奘拿出改良款相机，教会熊霸天使用方法。 熊霸天拿到这个礼物，爱不释手，感动地直吸鼻子，他仰着头直眨巴眼睛，好像在强忍着眼泪。 “圣僧对我真好！” 玄奘觉得好笑，“小熊，不至于这样！” 熊霸天珍而重之把相机塞进怀里，他心中迸发出更火热的激情，他要为圣僧创造更多的价值！ 熊霸天说道：“虎先锋说的不够详细，我来给圣僧说说最近我们都做了什么。” 他们确实又占了几个山头，收拢了一些不作恶，走正途的小妖。熊霸天根据不同山头的地形特点，种植不同的作物，每天派小妖巡逻，防止有人偷摘偷拿。 至于玄奘给他的仙脂露，他还没用。这么珍贵的东西，熊霸天不敢乱用，他挑选了一批品相好的名贵植物，将它们种在山间风水最好的地方。他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哪种植物长得最好，他再稀释仙脂露，给它们用上一点点。 还有就是开通商路，让小妖们押送粮食这事。 熊霸天说：“马上又要到秋收的季节了，运送粮食的小妖已经选出来了。不过我觉得咱们可以在城里开粮店，这样比卖给粮商赚得多！” 玄奘想了想，“开粮店倒是可以，只是会给你添许多麻烦。铺子的掌柜伙计，你打算用凡人还是用妖怪呢？我并没有歧视妖怪的意思，只是很多妖怪住在山里，他们生活的习性和人类完全不同，开粮店必须和人打交道，他们应付得了吗？万一在城里遇到道士和尚来捉妖，那又是一件麻烦事。” 熊霸天笑道：“此事还只是一个计划，圣僧等我再仔细筹划一番，若是不行，我也不会强求。” 玄奘笑着点头，“你办事我放心，你只管放手去做！对了，虎先锋怎么样？他做事毛躁，我不是很放心。” “已经在改了，他明显比刚来那会儿沉稳多了。虎先锋确实能干，有他在，我轻松不少。” “那就好……”玄奘还要说什么，突然停住，往林子里看了一眼。 那边孙悟空也察觉到了，他喝了一声，“什么人！” 草丛树叶晃了晃，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从树干后怯生生地探出头。她眼睛圆圆的，像是幼年的梅花鹿，带着一种纯真的气质。她探出头，好像林间都亮了起来。 “你们……是妖怪吗？”她小声问道。 孙悟空瞪着火眼金睛仔细打量她，看她身上没有妖气，语气缓和下来。 “你别怕，我们不是妖怪，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取经和尚！” 小姑娘又探出来一些，“取经和尚？可你们长得奇奇怪怪的。” 玄奘随口胡诌，“因为他们长得太俊俏，总有人逼他们还俗，他们不得已，只得把自己打扮得丑些。” “真的假的？”小姑娘凶巴巴地说道，“你不要看我年纪小就诓我，我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呢！” 说罢她举起手里的弓箭，用力晃了晃。 孙悟空笑着扯扯猪八戒的耳朵，“师弟，那就是个凡人小姑娘，你只把猪鼻子收一收，让她见识见识你的美貌！” 猪八戒遮住上半张脸，收了自己的猪鼻子，只见他鼻梁高挺，面白如玉，嘴唇微薄如桃花，那姑娘立刻看直了眼。 她情不自禁地从树后面走出来，“你们还真没骗我！” 她挪到猪八戒身边，猪八戒忙把猪鼻子变回来。 小姑娘失望地抿抿嘴，又挪到美貌次一等的玄奘身边。 “和尚，你们从东土大唐来的？” “正是！” “那你们要干什么去？” “去西天取经。” 小姑娘看看他们几个，“五个人一起去取经？你们要拿多少经书啊？” 玄奘懒得解释他们的人员构成，他只是笑了笑，“大约要拿很多吧！” 孙悟空说道：“小姑娘，你别问我们，你倒是说说，荒山野岭的，你干嘛来了？” 小姑娘晃晃手里的弓箭，又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刀，“这还看不出吗？我是个猎户！” 孙悟空大笑，“你一个女娃娃，当什么猎户！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皱鼻子，“你少瞧不起人，我可厉害了！我就爱做猎户，不要你管！” 孙悟空看她手上都是茧子，穿着打扮，走路的姿势也不像那种闺阁里的娇小姐，便信了她的话。 猪八戒走到玄奘旁边挑事，“师父，猴哥动了春心了！你看他跟人家姑娘有说有笑的，这是瞧上人家姑娘了！师父你快让猴哥还俗，我来做大师兄！” 猪八戒说话声音虽小，但孙悟空耳朵灵，他全都听到了。 孙悟空气得过来扯他的耳朵，“你这夯货，又来挑拨，看我打你！” 小姑娘不明所以，“和尚，他们要打起来了，你不管吗？” 玄奘笑道：“没事，打是亲骂是爱！他们关系亲近才打架的！” 小姑娘咯咯笑，“你说话真有意思！再往前走几里地就是白虎岭，我家就在那边。我爹娘都信佛，你们去给他们讲讲经，我供你们一顿饭。不过供住是不行的，我家小，招待不下你们五个。” 玄奘没有怀疑，直接答应下来。 在荒山野岭确实容易遇到妖怪，但是孙悟空火眼金睛看过，这女孩子没有问题。再者妖怪吸引凡人回洞府，一般会给个极其美妙的饵料。比如色、诱，比如露富露财，总之要引起凡人的贪念。 这位姑娘只许下一顿饭，倒是让玄奘相信她是个凡人了。 因为有陌生人在，玄奘也不好跟小熊聊买地种田的事了，大家安安静静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姑娘的家。 “看，前面那个小院子就是我家了，我家只有三间草屋，并不算富裕，和尚莫要嫌弃。” “施主能供我们一顿饭，贫僧已经很感激了。” 小姑娘推开柴门，请他们几个先进去。玄奘他们刚跨进院子里，眼前一黑，草屋柴门都不见了，眼前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府，他们几个被关进了高大的笼子里。 小姑娘站在笼外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听说大唐来的圣僧一行四人，怎么变成五个了？” 玄奘叹了口气，“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你竟然是个妖怪！” 小姑娘笑道：“我当然是妖怪！我听说从大唐来的取经和尚，是十世修行的善人，吃他一块肉就能长生不老！今日让我捉到了你，这便是我的富贵造化！” 玄奘满头雾水，“吃我能长生不老？我怎么不知道？” 以前没有这个设定啊！ 旁边的虎先锋弱弱地举起手，“对不起啊圣僧！这事可能怪我……” 他当时为了忽悠小妖们出力抓住唐僧，故意编造类似的谣言，不过他当时编得没这么离谱啊！ “虽说我已经跟黄风洞里的小妖怪解释过了，但是吧，大家伙都有个朋友啊亲戚啊什么的，可能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虎先锋急忙向妖怪澄清，“那是谣言！不可信的！人家圣僧没那个功能！” 妖怪呲牙，原本可爱的面相登时变得狰狞可怖。 “你少唬我，妖界已经传遍了，今日这唐僧肉我是非吃不可！” 虎先锋不敢去看圣僧的脸色，他默默把自己缩成一团。完了，不管立下多少功劳，都没用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9. 第 39 章 你对美貌过敏吗？ 虎先锋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虎虎我啊！是无心之失啊！嘤嘤嘤…… 玄奘撸了撸他的虎头，“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 虎先锋含着泪摇摇头,“圣僧,不用安慰我，都是我的错……” 孙悟空刮着脸颊羞羞羞,“哎呦呦！快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娇小姐,怎么动不动就掉金豆豆啊！” 虎先锋怒斥孙悟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妖怪们都以为吃了圣僧能长生不老，圣僧现在多危险啊！” 孙悟空沉默了一瞬，“你也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这个谣言散播出去,危险的怎么会是玄奘？危险的是妖怪好不好！ 虎先锋愣了一下,猛然想起自己被摁进墙里的痛苦回忆。 他的泪水更加汹涌,他呜呜咽咽地抱怨,“圣僧为何生得如此柔弱，总是让我误会……” 你现在对我又很温柔，你还摸我的头,都让我忘记被摁进墙里的恐惧了。 玄奘笑着道歉,“没有长得像小熊那样高大壮硕,真是对不起,拜托你原谅我吧！” 站在笼子外的妖怪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不愧是大唐来的圣僧,沦为阶下囚依旧如此镇定。你是不是以为,这笼子关不住你？你的大徒弟孙悟空随便挥一挥金箍棒就能将它敲碎？” 妖怪妖妖娆娆地走过来，伸出手指在笼子上轻轻点了一下，一道金光炸开,铸铁牢笼变成一个金色的方形罩子，一条又一条金色符文来回流转。 “孙悟空，你大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砸破我的牢笼。” 不等孙悟空说话，虎先锋蹦起来，朝笼子踹了一脚。 又是一道金光炸开，众人痛苦地捂住额头，好像有人握着锤子重重地在他们脑袋里锤了一下。 熊霸天骂虎先锋胡闹，“又欠打了是不是？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虎先锋捂着脑袋闷闷地说：“一般这么说，肯定是有陷阱的……” 他先试试，省着别人受伤。只是没想到，这个陷阱是无差别攻击。 玄奘叹息，真是个实心眼的傻妖怪。 “下次别冲到前头，我们几个谁不比你厉害？” “算你们好运，有个炮灰在前头冲锋陷阵。”妖怪笑着抚摸笼子的铁栏杆，“这可不是普通的笼子，你们出手攻击，它会十倍百倍还回去。要是孙悟空动手，此时此刻你们已经七窍流血了！” 猪八戒见不得她那么得意，他甩着大耳朵凶巴巴地骂脏话。 “一个破笼子就想关住你猪爷爷，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个没眼看的丑妖怪，只会做一些狗狗祟祟的下贱勾当！毛没长齐，牙没长好，还想吃我师父的肉？长得丑想得美，我师父的肉就算进了你的肚子都得嫌晦气……哔哔哔——哔哔哔——” 猪八戒激情满满背诵清风明月语录，妖怪气得面色铁青。 “呵，你们也只能耍耍嘴皮子了！”妖怪扬着下巴不屑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能耐，孙悟空以前是齐天大圣，猪八戒曾经是天蓬元帅，敖烈是西海龙太子，而看似最普通的凡人唐三藏其实是最厉害的。” 妖怪的眼睛泛着妖异的红光，她凑近了看着玄奘。 “你的手很巧，又会炼制兵器，又能改造法宝。如果你们在外面，我哪一个都打不过，可惜啊！你们已经被关在里面了！三藏法师，你大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弄坏我的笼子。” 妖怪双手抓住自己的头，用力一扯，一张人皮一分为二，一具白骨沾着黏糊糊的血液从里面挣脱出来。 阴暗的洞府亮起鬼火，一个又一个躯壳从阴影里走出来，他们麻木地跪在地上高声呼喊，“恭迎白骨夫人！” 那具白骨扭扭脖子，走向靠南正中的高台，优雅地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留在原地的皮囊露出痛苦的神色，小姑娘的皮一点一点合上，她麻木地捏着自己的皮，让皮肤合得更严实些。 白骨夫人笑道：“我知道各位的能耐，所以不敢把你们放在后厨，只能放在人多嘈杂的前厅，让大家伙都盯着点。没有一点私密空间，实在对不住各位长老。” 玄奘几人没理她，他们或坐或卧，一个个懒洋洋地舒展身体。孙悟空还把外套脱下来卷成一团，当成枕头送给玄奘枕着。 白骨夫人：“……” 白骨夫人气极反笑，“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狂到什么时候！” 玄奘枕着猴哥的衣服，看着笼子上方流动的符文。 “这是什么字？你们认识吗？” 大家都说没见过，熊霸天说道：“这笼子没有妖邪之气，不像是妖怪的东西。” 孙悟空：“不一定，那妖怪身上也没有妖邪之气。” 众人齐刷刷看向白骨夫人，大声对她评头论足。 玄奘：“好奇怪，她之前借着少女的皮囊，咱们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还情有可原。怎么脱了皮囊，她身上还是没有妖邪之气呢？” 孙悟空：“能逃过俺老孙的火眼金睛，许是她有什么机缘？” 猪八戒忙道：“那必定是神仙菩萨给她开小灶了！” 白骨夫人小拇指动了动，“呦！这样大声密谋，就不怕我听见？” 没人理她，大家还在认真讨论。 虎先锋很赞同猪八戒的意见，“八戒长老说得对！荒山野岭的野妖怪可拿不出这么好的东西！这可不是洪荒年间，随便走走都能捡到机缘。这样好的宝贝早被人抢走了，哪里轮得到她来捡？ 你们再看她的骨相，长得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骨头架子也不是很美，她能修成精已经是了不得了，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个！” 白骨夫人气得骨头乱颤，她抬手一挥，不远处一个皮囊的人头掉下来往虎先锋身上砸去。 玄奘一把接住那颗头，想把它好好放到笼子外头，可惜这笼子只进不出，玄奘无奈，只能把头放在边上。 熊霸天叹道：“这是一种很阴邪的术法，施术人将人皮活生生剥下来，再将三魂七魄塞进去，这皮囊便成了施术人的傀儡。他们还保持着理智，但只能听命行事，真是可怜，死了也不得解脱。” 白骨夫人冷笑，“你懂得倒是挺多！你们不必猜来猜去，反正你们很快就会成为我的盘中餐。为了吃唐僧肉，我可做了不少准备。我特意命人做了一口巨大的蒸锅，能把你们连人带笼子都塞进蒸锅里。我不会给你们一丁点机会，让你们离开这个笼子。” 玄奘站起身抬头望着她，像是能一眼就把她看透。 “蒸锅还没做好吧？” 白骨夫人似乎僵住了，“你说什么？” “以你的谨慎程度，如果蒸锅做好了，你会第一时间把我们塞进蒸锅里，然后得意洋洋地站在蒸锅外面，展示自己的聪明和谨慎。你很怕我们，你对我们很了解，就好像你在考试，有人提前给你透露了答案。指点你的人，给你宝物的人，他并不欣赏你，他只是利用你来针对我。” 白骨夫人勉强道：“胡言乱语！” “你不仅怕我们，你还很怕指点你的那个人。他应该叮嘱过，不能让我们察觉到你背后有人指点，他应该还说过，你可以折磨我们，但不能真的杀了我们。但你没有做到，你轻易地泄露了秘密，急迫地想要吃掉我。长生不老这四个字诱惑着你，你强忍着恐惧，违抗了那个人的命令。” 白骨夫人冷声道：“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玄奘笑道，“只是为你感到惋惜，即便你吃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长生不老不代表你多了几条命，你违背了背后之人的意志，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 白骨夫人没想到玄奘如此敏锐，她很讨厌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她飞快起身，准备躲回自己的卧室。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软弱，她放了句狠话。 “锅很快就做好，你们等死吧！” 她还吩咐手下的皮囊傀儡，“不许给他们水和食物，饿他们几天，让他们清清肠胃！” 白骨夫人走了，但她手下的傀儡没走。他们木然地盯着玄奘几人，阴森森的目光着实让人不舒服。 尤其是白骨夫人曾用过的猎户小姑娘，她就站在笼子前面，离他们最近。 她眼皮眨都不眨，只是偶尔转动一下眼珠子，她的目光十次里头有七次是落在八戒身上。 玄奘心中了然，他忙对八戒说道：“你把耳朵鼻子收一收，露出本来面目。” 八戒挠头，“师父，为什么啊？” “天天挂着大耳朵长鼻子，你不累吗？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你不用装了。” 猪八戒嘟囔：“围着咱们的不都是人嘛！” “那是傀儡，你怕什么，你假装他们不存在嘛！” 猪八戒感觉师父另有深意，他虽然猜不透，但还是照做了。 猪八戒露出真容，熊霸天和虎先锋激动地跳起来。 “我的乖乖！你怎么长成这样！”虎先锋指着猪八戒嚷道。 “我为何不能长成这样？” 虎先锋不满道：“我本来就长得一般，你生成这样，不是把我衬得更丑了？” 猪八戒很无语，“你可以离我远点……” 玄奘看见猎户小姑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猪八戒，心中庆幸，看来咱的美人计还是奏效了。这小姑娘是有神智的，她又喜欢八戒的美貌，应该可以沟通。 他刚想去套近乎，就见小姑娘从别处扯出来一大块油布，把笼子给盖上了。 玄奘：你啥意思？你对我徒弟的美貌过敏吗？这么美的脸你都不看，你戒过毒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 第 40 章 我没改…… “啧！不应该啊！”玄奘喃喃道。 孙悟空也跟着嘀咕,“是啊！不应该啊！” 众人围到八戒身边，孙悟空捧起八戒的脸，用火眼金睛细细打量。 师弟脸上没有一丝皱纹,没有一颗痘痘，他美貌依旧，可是美人计怎么不奏效呢？ 玄奘不能理解,“按理说，八戒脸在江山在啊！” 熊霸天说道：“那姑娘被制成傀儡，不知受了多大的罪，性情大变也是正常。” 他又安慰猪八戒,“天蓬元帅还是美的，你不要怀疑自己。” 猪八戒：我啥时候怀疑自己了？分明是你们质疑我的美貌！ 虎先锋把他挤到一边去，“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兴许是姑娘嫌他长得娘气,圣僧，我高大威猛，让我来试试！” 猪八戒气得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敢说我娘气,你找抽是不是？” 虎先锋委屈巴巴地撇嘴,“怎么！还不许人家姑娘看上我了？” 玄奘笑道：“虎先锋想试，那就让他试试嘛！” 虎先锋乐颠颠地摆手，让他们往后稍稍,给自己腾出空间。他摸了摸头发，又扯了扯衣襟,斯斯文文的拱手弯腰施了一礼。 “姑娘好，我叫虎先锋，这既是职位,也是名字，因为我的梦想就是跟着我家大王冲锋陷阵，开疆扩土。” 玄奘小声点评，“感觉像是在相亲。” 虎先锋接着说道：“说起我家大王，那真是一条好汉子！他做事机警谨慎，看起来胆小，其实武力高强。他本是老鼠成精，但他修炼出神通，不知强过多少妖精！他能有这样的修为，靠的就是他聪明的头脑，和坚持不懈的努力！我要向我家大王学习！” 玄奘小声提醒，“虎先锋，偏题了！” “哦哦！是，只顾着说我们家大王了，倒是忽视姑娘了。敢问姑娘芳名？我该如何称呼？” 外面迟迟没有动静，他们被蒙在油布里，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熊霸天叹道：“看来是不成……” 虎先锋心中怏怏，我这样的阳刚汉子就那么不招人喜欢吗？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刷地一下把油布扯开，那姑娘直勾勾地盯着虎先锋。 虎先锋大喜，“我就说嘛！姑娘就喜欢我这种阳刚汉子！” 那姑娘似乎扯了扯嘴角，她抬手扔进来一个臭鸡蛋，砸在虎先锋脸上，又刷拉一下把油布合上。 虎先锋：“……” 孙悟空忍着笑安慰道：“别恼，别恼，可能这位姑娘品味异常。” 猪八戒笑得要喘不上气，“姑娘品味没问题，她是嫌你有问题，好好一个大男人，天天把你家大王挂在嘴边，不晓得的以为你是你家大王的小媳妇！” 虎先锋大怒，扑过去就要撕猪八戒的嘴。 熊霸天和孙悟空急忙拉架，玄奘由着他们闹，他走到笼子边，低声说话。 “姑娘，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神智比他们清醒，还能凭自己的意志行事。我也知道你身不由己，不敢背叛白骨夫人。我们不会难为你，我只想知道白骨夫人的事情，你能跟我们说说吗？” 笼子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玄奘又轻轻喊了一声，“姑娘……” 外面传来脚步声，那姑娘似乎退了几步，脚步声都远了。 玄奘无奈地叹了口气，孙悟空劝道：“师父，她不肯就算了吧！那毕竟是将她制成傀儡的妖怪，她反抗不了。” 玄奘点点头坐了下来，他从袖里乾坤中取出干粮和水，交给悟空等人，嘱咐他们好好休息，他试试能不能打开这个笼子。 与笼子合为一体的符文是他们没有见过的文字，他们连字都不认识，又何谈破解？ 不过玄奘自有他的办法，既然不识字，那就不要看这些字。不论是多么结实严密的牢笼，他总要留一个门，让人进去出来。玄奘找到那个门，撬开它就是了。 做人要守规矩，但也不能太守规矩。 他们几个人就好像被关进了考场，谁往外跑，考官就攻击谁。卷子发下来了，考的是冰岛语，谁也看不懂。但是没关系，自己不会，那就把其他人的卷子撕了，大家一起考零分。他们又没想逃，考官也不能攻击他们。 比喻虽然不恰当，但道理是通的。玄奘坐在笼子里开始‘撕卷子’，如果将这个笼子具象化，那么这里到处都是门缝，到处都是锁，但一重又一重得锁叠在一起，使人花了眼，迷了心。 玄奘耐着性子，挑了一处开始慢慢开锁。他的意志像铁丝一样伸进锁孔，一点一点绕开陷阱，解开里面的弹簧锁扣。 笼子上的符文颜色越来越淡，孙悟空几人心中欢喜，到底是师父，我就知道这点小事难不住他！ 玄奘的手指抵在笼子上，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甚至顺着眉心落在眼角。玄奘不敢动，其他人也不敢帮他擦。 过了许久，他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师父！你没事吧！” “圣僧！” 几人围过去，七手八脚把玄奘扶起来。 玄奘抖着手摇了摇头，“不行，弄不开。” 门上的符文将他的手灼伤，玄奘的手掌烫得黑红，越靠近手指灼伤越严重。 孙悟空急忙取伤药给他治伤，“师父，别再试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菩萨总不会看着咱们死。” 玄奘摇摇头，“死是不会死，但肯定会遭罪！先把我们扔进蒸锅里，把我们蒸得半死不活，然后像英雄一样出现，他们问我们要不要活命，肯不肯听话。如果肯听话了，我们就能出来，如果不肯听话，我们就一直被蒸被煮，直到我们服软为止。” 一旦服软，我们便不能再做人，只能做狗。 玄奘心想，我未必不愿意做狗，如果有个好主人，给我买好狗粮，不送我去绝育，把我当儿子养，我做狗也无妨，我并不是很有骨气。可是，我不愿意做受人摆布的狗，主人高兴了给一根骨头，不高兴了就把我踢到一边。 我更受不了主人指使我，去做迫害人的帮凶。 玄奘说道：“这笼子的符文难不住我，我已经破解了大部分，只剩最后最关键的一步。” “很难吗？”孙悟空问。 玄奘摇头，“不难，只是这最后一步，要从外面破解。就像是门上有一个锁孔，我们从内部打开了锁的机关，钥匙马上要捅到外面了，但是锁眼外头扣了一个盖子，必须从外面才能旋开。里面的人用尽力气也捅不破。” 虎先锋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容我再想想。” 玄奘无奈叹息，恐怕没有多长时间供他尝试别的办法了，白骨夫人急迫地想吃掉唐僧肉，一旦蒸笼做好，她肯定毫不犹豫把他们扔进蒸笼。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猪八戒想了想，“昨晚跟白骨夫人啰嗦那么久，又弄个美人计，师父对着笼子忙活了大半天，我想现在应该是白天了。” “唉，已经这个时候了啊！” 猪八戒想了想，走到笼子前。 “姑娘，我叫猪八戒，我想请你帮个忙，只要你肯帮忙，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笼子外面还是没有动静，猪八戒咬了咬牙，开始解衣服。 “其实我不仅脸长得好，身材也不错。” 八戒脱了外袍，外面没有动静，他又解了中衣，面前的油布还是没有动静。 八戒的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胳膊肘上，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他心想，难道这位姑娘真的没有世俗的欲望，那她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这时玄奘起身，站在他的背后。 “八戒，转过来，姑娘在你背后看了半天了。” 众人转身，看见油布缝里有一只黑漆漆的眼珠子，非常渗人。 傀儡姑娘慢吞吞扯掉油布，洞府里的鬼火还在燃烧，洞府大门开着，炙热的阳光洒了进来，整个洞府亮堂堂的。 其他傀儡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洞府里清醒的只有玄奘几人和眼前的这位傀儡姑娘。 姑娘说话飘飘忽忽，鬼气森森的，“现在是正午，白骨夫人不喜欢阳气太盛的时候，所以每到正午习惯小睡一个时辰。我是她最新制作的傀儡，是她的得意之作，我比其他傀儡厉害，能短暂地控制他们一会儿。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玄奘指着一个符文说道：“你算是鬼修吗？你能把这个符文击碎吗？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你身不由己，但我没有让你背叛主人的意思。只是敲敲笼子，这东西很结实，并不是你敲碎的，我这边……” 玄奘还想找出各种逻辑破绽，想劝服这位傀儡姑娘帮她。却见姑娘毫不犹豫地戳碎了符文，力气大的好像要去杀人。 玄奘：“……多谢你。” 玄奘急忙在里面开锁，姑娘在笼子外，定定地看着猪八戒。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被白骨夫人骗进来的吗？” 猪八戒急忙到姑娘面前当知心哥哥，“姑娘请讲。” “我自小心高气傲，就想找个英俊挺拔的如意郎君。白骨夫人幻化成英俊书生，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就这样，我被骗进洞府，被她剥了皮。” 玄奘动作一顿，“那你还帮我们？” “有什么关系呢？”姑娘轻飘飘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只是死了，又不是改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嗯……怎么不算会做生意呢？ 姑娘说, 她只是死了，不是改了。 众人肃然起敬，敬她是个勇士。 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死不悔改吧！ 玄奘顾不得称赞, 他抓紧时间破解笼子的符文。姑娘专注地盯着八戒看, 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八戒被她看得耳根子泛红, 他知道自己生的俊美, 爱慕他的人如过江之鲫。高小姐为他痴狂，龙族公主见到他就扑进怀里，按理说被人家姑娘看两眼也没什么，但八戒就是不好意思。 可能因为这姑娘的眼睛太干净空洞了吧！以前是别人主动扑上来, 今日这位姑娘眼里没有丝毫欲望, 她只是静静看着，倒显得猪八戒上赶着勾引人，这样八戒很是羞耻。 猪八戒不自在地披上中衣, 合拢衣襟，孙悟空瞪他一眼, 骂他不识抬举。 “人家姑娘违背主人意志也要帮咱们，你给人家看两眼怎么了？” 孙悟空直接上手, 刺啦刺啦两下，把八戒的中衣给撕了，露出肩膀和胸肌。 猪八戒腼腆地捂着胸口，熊霸天把他手扒开，摁在身体两侧，让他把腹肌也露出来。 孙悟空笑着问姑娘，“他这个样子, 姑娘可还满意？” 猪八戒含羞带怯，上半身几乎赤裸, 只有破破烂烂的中衣挂在手腕上，秀色可餐。 姑娘点点头，声音依旧空洞，“满意，好看，爱看。” 孙悟空继续跟她搭话聊家常，“还不知姑娘芳名，姑娘以前当真是猎户吗？” “我叫月娘，活着的时候确实是猎户。” 孙悟空又问：“你家人父母呢？” “都被妖怪杀了，当着我的面，妖怪说这样能激起我的凶性，使我成为更厉害的傀儡。” 孙悟空等人沉默了，如此沉痛的往事，用这么平静麻木的声音讲出来，更加让人难过。 月娘知道，他们想了解自己，担心她骗人，这是他们的谨慎，这很正常，她主动讲起了自己的过去。 “我被妖怪骗了，被她抓了，家里的人也被她杀了，我被做成傀儡，一个凶性很强的傀儡。我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喝水，不需要睡觉，我会说话，没有鬼气。我还能反反复复让妖怪附身，虽然难受，但身体不受损坏。 我是她最满意的作品，其他傀儡没有我凶，他们没有理智，只能服从命令，我不一样，我还有一点点自主的能力。 我变成傀儡后，第一件事就是杀她，可惜我打不过。白骨夫人像逗猫逗狗似的，先由着我杀到她面前，然后控制住我的身体，看我崩溃，看我疯狂。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杀得了她，也不知道你们赢了以后，会不会杀了我，但你们是我遇见的，唯一能让白骨夫人害怕的人。” 猪八戒小声嘟囔，“所以你早就想帮我们喽？你一直在等白骨夫人睡午觉，对不对？那我不是白使美人计了？” 月娘淡淡说道：“你不使美人计，我是要先谈条件的，现在我不谈条件了，等你们出来了，随你们处置。” 熊霸天劝道：“姑娘，吃了那么大的亏，你可长点心吧！万一我们是坏人，你可怎么办呢！” “我已经落到很坏的境地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顶多就是被你们弄死，没什么大不了的。死前还有人费心费力给我使美人计，我不亏。”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月娘麻木得让人难过。 虎先锋勉强笑道：“你怎么不亏！八戒勾引你的时候，你偏用油布把笼子蒙上，少看了多少东西！” 月娘鄙视地看他一眼，“那时候白骨夫人还醒着，傀儡们盯着，我敢看吗？” 笼子咔嚓一声开了，玄奘舒了口气，“门开了，快出去！” 月娘脸色一变，麻木的脸上多了几分惊恐，“糟了！白骨夫人提前醒了，她往这边走了，她要过来了！” 孙悟空安抚道：“别害怕，我们会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需要你把白骨夫人干掉！等她来了，这里面的傀儡，包括我，都要受她操控，她可以任意选择傀儡附身，想打就打，想逃就逃，你们怎么抓住她？” 熊霸天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月娘的眼神更鄙视了，“我要是有办法，我把你们放出来干什么？” 虎先锋把八戒推到前面来，“把我们放出来，你可以摸他啊！” 月娘嫌弃地连连后退，“我不摸没用的男人！” 猪八戒：“……” 还讲不讲道理了，我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成没用的男人了？ 玄奘从袖中取出一个改良相机扔进笼子里，圆球光华流转，又一队取经人出现在笼子里，笼子也恢复了金光闪闪的样子。 玄奘忙问道：“月娘姑娘，我能伪装到这个程度，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月娘大喜，“这样就足够了，你们快躲起来，白骨夫人马上就要到了！” 孙悟空给众人使了隐身法，大家躲了起来。月娘把洞门关好，在笼子前站定，其他傀儡刚刚睁开眼睛，白骨夫人就到了。 “咦？这洞府里怎么比平常热？”白骨夫人来到前面四处打量。 洞府大门开了半天，阳光照进来，当然比平时热。 月娘木然地站在那里，并不答话。 白骨夫人笑了两声，随便指了个傀儡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前面有没有什么异常啊？” 那傀儡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回忆。 玄奘等人悬着心，孙悟空攥紧了金箍棒，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那傀儡慢吞吞地说话。 “无异常。” 白骨夫人笑道：“我自然知道无异常，这笼子连我也打不开，我只是担心有人吃里扒外，是不是啊，月娘？” 月娘还是不吭声不说话，旁边的傀儡说道：“笼子里人，勾引，月娘，用油布盖笼子。” 油布就落在地上，月娘等人心中又是一紧。这是个破绽，傀儡们只看见月娘盖油布了，但他们没看见月娘掀开油布，这个月娘没办法解释。 白骨夫人笑着勾起月娘的下巴，“月娘做得很对，不要理他们，他们确实有几分姿色，但你不要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我活捉剥皮的。做人，可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白骨夫人弯腰去看笼子里的‘玄奘’，她没有细细追问油布为什么又被扔在地上，傀儡们也不会主动思考告知，好歹算糊弄过去了。 “圣僧在笼子里住得好安稳啊！你确实厉害，但到底是个凡人，还是得吃喝拉撒吧？像野兽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这种滋味不好受吧？不如你钻个火圈给我看看，兴许我一高兴，能对你好一点。” 笼子里的‘玄奘’一动不动，月娘紧张地看着笼子，生怕白骨夫人瞧出破绽。 白骨夫人只当他们在硬撑，她冷笑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蒸笼已经做好了，你们马上就要成为我的盘中餐了！” 玄奘等人还是没有反应，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白骨夫人觉得有点不对劲。 白骨夫人凑近了观察，月娘紧张地攥紧拳头。 玄奘心里也急，那是昨晚录的视频，没有经过任何剪辑，玄奘是随手录的，根本没想到能用上它。这只是光影的记录，完全没有互动功能。 用这个相机也是迫不得已，他们几个能杀穿洞府，但是月娘还受白骨夫人控制，他们不能让月娘陷入险境。 就在玄奘着急的时候，孙悟空抬手一指，一块大石头从洞顶掉下来，正好砸在妖怪的椅子上。 白骨夫人心里一惊，她略有些慌乱地四处张望。据说孙悟空能七十二变，难道他们已经从笼子里逃出来了？ 月娘灵光一现，突然笑道：“你要倒霉了。” 白骨夫人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不祥之兆，就像我被杀的那天，我家屋顶的瓦片掉下来一样，这都是不祥之兆。你要倒霉了，你要完蛋了。” 白骨夫人狠狠地扇了月娘一巴掌，她雪白的食指骨划开月娘的脸，露出皮囊里空洞洞的腔子。 月娘痛苦地哀嚎，白骨夫人畅快地大笑，“就算我倒霉了，你以为你会好过吗？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谁会帮你？你看，就是大唐来的圣僧，看着你受苦都不吭声呢！” 这时笼子里的‘玄奘’恰巧扭头看了白骨夫人一眼，紧接着又把头扭回去，真有点满不在乎的意思。 月娘故意激怒白骨夫人，她这么一打岔，白骨夫人忘记刚才那一点点怀疑，她急迫地招来傀儡，让他们把笼子抬进厨房。 月娘所谓的不祥之兆在她心里留下一丝痕迹，白骨夫人并不太相信什么命数征兆，但她现在所面临的压力太大了。 她心中有马上要吃掉唐僧肉的狂喜，有对唐僧等人可能会逃出牢笼的不确定，还有吃掉唐僧肉后，即将迎来背后之人追杀的恐惧。 重重压力交织在一起，白骨夫人已经顾不上那些细枝末节，她要立刻把唐三藏吃进肚子里，这样她才能彻底放心。长生不老的机会就在眼前，她绝不可能放过。 傀儡们抬起笼子，把它送进那个巨大的蒸笼。 傀儡们往蒸锅底下添柴，白骨夫人直接点燃炉火，傀儡们的衣服也被点燃了，他们不知道痛苦害怕，依然任劳任怨地添柴。 胜利就在眼前，白骨夫人狂喜，“唐三藏，孙悟空，凭你们如何厉害，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多谢你们为我铺路，等我长生不老了，我会感激你们的。” 蒸笼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白骨夫人很是不满。 她要听见猎物的悲号，她要听见求饶，不然她的心就像破了一个洞，永远都不能填满。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求饶！别装了，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明明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装什么得道高僧，我是恶妖，你们就很好吗？你们不过是在身上披了一件干净衣裳，脱了衣裳比我还要恶心！” 不管白骨夫人如何叫骂，笼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白骨夫人起了疑心，她扑到炉子前就要掀锅盖，一个金色圈子悄悄出现在她的脚边，一瞬间就飞起来勒住她。 白骨夫人反应很快，她立刻召唤傀儡过来救她。 孙悟空蹦出来喊了一声‘定’，所有傀儡都被定在原地。 孙悟空冷笑，“哼，抓你还挺不容易，还得等个恰当时机。” 白骨夫人被捆住，无法脱身，她不死心地尝试附身傀儡，但所有傀儡都被定住了，除了月娘。 她恨得咬牙，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果然是你，背叛了我！” 她尝试控制月娘，月娘不由自主地走过来。 孙悟空嘀咕道：“还不老实！” 他冲白骨夫人吹了口气，白润如玉的骨头变成了石头，这回她彻底动不了了。 孙悟空对月娘说道：“我把她变成了石头，但她还有理智，你想对她说什么，做什么，都随你，她听得见，只是开不了口。” 月娘问道：“你们不要审她吗？神秘人给她笼子，还指使她抓你们。我没见过那个神秘人，他离开后白骨夫人才杀了我。我猜那个神秘人还教她如何制作没有鬼气的傀儡，不然我就跟其他傀儡一样了。” 玄奘同情这位坚强的姑娘，他叹道：“取经之路还长，幕后之人总会出来，我们不急。但是对你来说，报仇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我想你比较急。” 玄奘几人拖走了其他傀儡，只剩月娘和白骨夫人待在厨房。 柴火哔哔啵啵地燃烧，巨大的蒸笼开始往外冒蒸汽。 月娘看着白骨夫人空洞的眼眶，好像从里面看见了恐惧。 月娘扯扯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她不说废话，抓着白骨夫人的骨头，顺着关节，一点一点把她拆开，拆掉的骨头就扔进炉子里。 石化的白骨夫人慢慢张开嘴，月娘每掰断一根骨头，她的灵魂就好像被撕裂了一寸。骨头被扔进火里炙烤的痛苦，也一点点传回到她这里。她想哭，她想求饶，可是她已经变成石头了，一点声音都喊不出来。 月娘的动作越来越快，笑容越来越畅快。 一刻钟后，月娘踉踉跄跄从厨房里走出来。 猪八戒跑去扶住她，“你还好吗？” 月娘点点头，“我挺好的。” 只是心里空荡荡的，虽然报了仇，但也并不高兴，反而比平时更加难过。哦，对了，她现在连心都没有，她整个人都是空的。 孙悟空跑去厨房看了一眼，白骨夫人除了被勒住的肋骨和胳膊那里是完整的，其他骨头全被扔进了炉火里，已经烧得灰白。 猪八戒劝道：“月娘，开心一点，你已经报仇了。” 月娘慢吞吞地点头，“是，我报仇了，谢谢你们，其他的傀儡呢？” 猪八戒答道：“师父在给他们念经超度，白骨夫人死了，这些傀儡也该去投胎转世了。” 洞府前厅里，傀儡们席地而坐，玄奘坐在高台上，转着佛珠，专注地念诵经文。 待经文念完，傀儡们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灵魂化作流光，飞出洞府，去地府转世轮回。剩下的空壳皮囊化作尘土，落在原地。 玄奘看向月娘，“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呢？是转世投胎，还是继续做一个鬼修？” 月娘想了半天，迷茫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天大地大，她无处可去，让她转世投胎，她也不想。再转世，不管是做人做狗，似乎都没什么趣味。 熊霸天突然说道：“要不……让月娘姑娘跟着我们干吧！” 玄奘问：“跟着咱们种地吗？” 月娘忙道：“我不会伺候庄稼，我们家靠打猎为生，你让我打猎劈柴我都行，种点小菜也行，但种粮食我就不会了，我不会看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庄稼。” 熊霸天笑道：“不会种庄稼也没关系，我们这里缺人手，总有适合你的位置。” 虎先锋提醒道：“熊大王，咱们不是想开粮店嘛！月娘可以去做掌柜啊！她是凡人，懂凡间的规矩，她身上又没有妖气鬼气，和尚道士也不会去抓她。” 熊霸天：“咦！这倒是个好主意！” 玄奘笑着问道：“月娘，你会做生意吗？” 月娘想了半天，“曾经，我把我爹用一两银子买来的鱼竿，卖了三百文钱买糖吃，这样算会做生意吗？” 玄奘沉默了一瞬，“嗯……怎么不算呢？赔本生意也是生意嘛！” 虎先锋嚷道：“不会做生意可以学嘛！我看月娘你挺机灵的，你一定能行的！今后粮店就交给你！” 熊霸天把他扒拉到一边去，“又开始绕过我自作主张，你把本大王放在哪里？” 他瞪完虎先锋，扭头就对月娘笑道：“没错！不会做生意可以学，你这样的意志力，做什么事都能成！” 猪八戒说道：“这做生意啊！别的都好说，最要紧的是得有本钱，你们有多少本钱啊？” 熊霸天和虎先锋面面相觑。 虎先锋很惭愧，“我家大王没做几天妖怪就回去了，我们没攒下家底。” 熊霸天叹道：“我倒是攒了些，可是最近买种子，养小妖，花出去不少，到现在还没回本，手头也有点紧。” 玄奘叹道：“是我疏忽了，种地还要你掏钱贴补。” 他去行李中翻了翻，翻出一小匣金银珠宝，从大唐走到这里，他们师徒四人花费不小。只要进了城，住客栈从来都是最贵的，素斋也是点最好的，八戒和敖烈食量又大，再多的金银都不够花。 熊霸天忙道：“开店的事不急，咱们攒攒银子再说。” 玄奘连连摆手，“不！即便不开店，咱们也缺钱，我不能总让你把家底往外填。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哥哥，悟空，劳烦你跑一趟，去找我的好哥哥要点钱花。” 玄奘：我就知道，我这哥哥没有白认！ 第42章 行骗小技巧 有时候玄奘是后悔的, 后悔没有多认几个好哥哥，一个义兄似乎不太够用…… 天气变得很快，外面下起了小雨, 不过玄奘等人还是选择离开洞府, 到外面淋雨去, 洞府里太阴森, 太压抑。 细雨濛濛，将整个世界浇得温柔，空气里全是清新的味道。玄奘等人站在树下躲雨，他跟孙悟空商量去大唐的事。 “你万里迢迢往大唐跑一趟, 我还想麻烦你去金山寺, 代我看看我的师父、母亲、外祖父母。” 孙悟空笑道：“师父忒客气！这点小事算什么麻烦，从长安到金山寺不过是拧拧身的事！” “还有一件事要委屈你，去了大唐, 你得做些伪装，扮成凡人模样。你是美猴王, 确实漂亮好看，但是我师父母亲他们一辈子没见过你这样的长相, 可能会害怕。” “这也容易！我记下了，师父放心就是！”孙悟空对变成凡人样子没有任何意见，“咱们去找皇帝老儿要钱，我毛毛脸的样子吓到他就不好了。” 玄奘开起了玩笑，“皇上无所谓的，毕竟是干哥哥嘛！又不是亲的！亲疏远近咱还是分得清的，吓唬吓唬也没事！再说了, 咱只说要图财，没说不害命！” 孙悟空也跟着笑, “皇帝要是听见师父这样说，只怕会伤心呢！” “没关系，等你伸手管他要钱的时候，他会更伤心。” 悟空大笑，皇帝老儿也是可怜，认谁做干亲不好？偏认我师父做干亲！ 玄奘教导悟空该怎么骗钱，“虽说是义兄，但我们之间并无兄弟情分，只是见过两面罢了。我出发前已经要过一次钱，你再去要，他未必肯给。他是皇帝，富有四海，但他不是冤大头，他不好骗的。” 孙悟空眨眨眼，“那怎么办？我掏出金箍棒吓唬他？” 玄奘‘啧’了一声，又白了他一眼，“亏你做了我这么久的徒弟，粗鲁！不知变通！我与义兄没有情分，那你就用利益打动他啊！” 玄奘抬抬下巴，让他看行李，“咱们做那么多相机拿出去卖，我记得里面还剩了几个，你带上一个献给皇帝。” “只带一个？太抠门了吧！” “这叫物以稀为贵，送他一个就不错了！”玄奘叮嘱道，“你要会吹牛，会演，把这个相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你要让皇帝知道，他的好义弟得了宝物，第一时间就献给他了，别让他知道这是量产批发的！” 孙悟空嘻嘻笑，觉得这个课程很有意思。 “你拿出这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宝贝，代表着我对义兄的惦念，这兄弟感情不就有了嘛！不过这个时候你不要急着要钱，那样就落了下乘，显得咱们功利。你要跟皇帝拉家常，聊咱们路上的见闻，聊我对义兄、对家乡的惦念。” 孙悟空假意跟师父唱反调，“啰啰嗦嗦的，好麻烦！” “啧！你这小猴子真不知足，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刨食都不嫌麻烦，你说几句话就嫌麻烦啦！这都是人情世故，你学会了对未来大有帮助！ 我说到哪儿了？对，说到聊家常了！聊完家常，你就该讲咱们目前遇到的困难。取经路上处处都是磨难，但是我们不畏艰险，不怕困难，依然心系陛下，心系大唐子民。 我们希望大唐和取经路上的百姓都能耕种良种，吃饱肚子。我们希望广开商路，使大唐的国威远传四方。我们希望陛下能资助我们，使陛下的恩泽流传万世。我们是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吗？不！我们是在为了陛下而奋斗！” 孙悟空乐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师父真是个大骗子！” 玄奘：小猴子，有些话说出来就不可爱了。 “甭管我是大骗子还是小骗子，我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师父放心，我肯定把大唐皇帝骗得团团转！” 孙悟空挠挠脸颊，眼睛转了转，“师父，只凭我一张嘴，可能不太够，你还得再给我一样东西！” “你要什么？” 孙悟空笑道：“我要师父那件圣僧套装！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我既是圣僧的徒弟，当然也得有个圣僧的样子呀！” 玄奘笑了，“很好，你已经知道借助外物骗人，已经是个合格的小骗子了，那套衣服就送你了，自己拿去吧！” 孙悟空得了允许，兴冲冲地去拿衣服，猪八戒也挤了过来。 “咋了？这是要分家分行李了？师父的东西，我也得分一份！” 孙悟空扭屁股把他挤开，“去去去！分什么行李！师父把圣僧套装给了我！” “什么！”猪八戒冲玄奘撒娇，“师父，我也想要！” 玄奘板着脸说道：“你要什么要！脱光了衣服，去月娘旁边玩去！” 虎先锋嘲笑他，“就是！你要什么要！你不需要穿衣服！” 猪八戒怏怏地撇嘴，月娘木着脸摇了摇头，“别让他过来，他不说话的时候还好，一开口就显得丑了。” 猪八戒：“……我哪有变丑！你胡说八道！” 众人围着八戒取笑，“对对对！月娘说的对极了，八戒开口就暴露自己浅薄的本质了！” 猪八戒气得骂人，“你们才浅薄！” 孙悟空快乐地把圣僧套装披在身上，他没整理衣襟，衣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白纱四处乱飘，怪模怪样的。 “嘿嘿嘿！你们快看，我穿上如何！” 孙悟空叉着腰乱扭，玄奘笑着称赞，“好看！可爱！” 猪八戒嫉妒地撇嘴，“好看什么！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玄奘扭过头来安抚他，“好啦！回头也给你和敖烈做一件，好不好啊？” 猪八戒这回高兴了，“好好好！我要新的！” 玄奘无奈摇头，一个个小孩子似的。 孙悟空从行李中取出一个旧版相机，玄奘又把紫金钵掏出来，让他带上。 “这是信物，证明你是唐三藏的徒弟，再者咱们就是找皇上化缘去的，带着紫金钵才符合主题嘛！” 孙悟空问道：“师父，你不给家人带点东西吗？” 玄奘摇了摇头，“没有适合他们的东西，相机是献给皇帝的，他们平民百姓不能用，别的东西他们用不上，就空着手回去吧！以后商路开了，有合适的东西再送给他们。” 玄奘想了想，拉着孙悟空去了另一棵树底下，他从袖中取出一颗红色嵌金丝的珠子递给悟空。 他小声叮嘱道：“这个改良相机你随身带着。” 悟空也压低了声音，“这是给谁的？” “我的一位……长辈。” “师父，他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啊？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把东西送出去？” 玄奘无奈地笑，“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他不一定乐意出现。你去了金山寺，如果他出现了，你就知道这东西是送给他的。” “嚯！这么神！” “对！就这么神！” 孙悟空把珠子塞进怀里，“好，师父的嘱咐我都记住了，我这就去了！” “不等雨停吗？” “不等了！我现在就出发，晚上就能在大唐皇宫吃宫宴了！” 孙悟空招呼一声，钻进云层就飞走了。 他穿着邋里邋遢的圣僧套装，在云朵上蹦来蹦去，觉得自己顶顶神气。他速度极快，没多久就进了大唐地界。 马上要骗皇上了，孙悟空急忙安静下来，他学着师父平常的样子，挺直了腰板，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他低头看见自己凌乱的衣衫，赶紧穿好抚平衣褶。 嗯，这样就很像圣僧了！ 此时正好到了皇宫上方，孙悟空一抹脸，把身上的毛毛便没，便是一个又俊俏又庄严的和尚模样了。 此时天色将晚，但皇上还在和大臣们讨论政事。 孙悟空突然落下，降在宫殿门前，侍卫们见宫里突然出现一个和尚，吓得举着刀围了过来。 “什么人！胆敢擅闯皇宫！” 孙悟空板着脸举起手中的紫金钵，“我乃大唐御弟唐三藏的大徒弟孙悟空，特来拜会陛下。这是陛下亲赐的紫金钵，劳烦诸位帮忙通传。” 侍卫们见他样貌打扮不俗，手里又拿着紫金钵，琢磨着他有些来历，便急忙进去通传。 皇帝听说唐三藏的徒弟从天而降，立刻把手里的政务放在一边，召孙悟空进来。 孙悟空斯斯文文地行了一礼，“我乃唐三藏的大徒弟孙悟空，师父近日得了一件宝物，特意命我返回大唐，将宝物献给陛下。” 孙悟空呈上相机，细细讲解使用方法。 “有仙人赐梦，师父灵光一动，便制出了这件宝物。如今天上的仙家都爱把玩这个，师父心里一直惦念着陛下，特特留下一个好的，宁可耽误了取经行程，也要让我日夜不息的赶路，将此物献给陛下。” 孙悟空献宝，但他没有过度吹嘘相机的来历，天上人间虽然分开的，但彼此还是有信息联通，要是吹得太过，让别人戳破就不好了。 皇上拿着相机摆弄，心中欢喜。 “御弟有心了，取经路途那么辛苦，心里还惦记着我。” 皇上把玄奘一通夸，夸他聪明灵秀，夸他不畏艰险，各种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在场的大臣也跟着附和。 孙悟空听得晕头转向，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文雅的词，很多词他都听不懂，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典故。 夸了半天，皇上打发大臣们回去，他要跟孙悟空一起用饭，顺便聊聊取经的事。 宫女端来丰盛的素斋，等宫人都退下了，皇上淡淡地问道：“你师父派你来，另有目的吧？” 孙悟空笑道：“陛下何出此言？我师父远在万里之遥，但依然惦记着陛下……” “算了吧！”陛下连连摆手，“他不是惦记我，他是惦记我手里的钱！你说实话，他缺钱了吧？” 孙悟空郁闷地鼓起脸，怎么回事！我还没开始骗呢！怎么就被拆穿了？ 皇上看他气鼓鼓地样子觉得好笑，“你师父难道没告诉你，他早就跟我说了，他是个大俗人，特别在意金银珠宝！” 孙悟空更郁闷了，闹了半天，是师父害我骗钱失败！ 第43章 天总是会亮 皇上还在笑, “你师父啊！是个很会伪装，却又很诚实的人！那时候也是只有我们两个，当时我们在喝茶, 他毫不客气地管我要盘缠。如今是怎么了？派徒弟过来, 连实话都不说了, 怎么拐弯抹角的？” 孙悟空说道：“我们盘缠花光了, 你能不能……” “不能！” 孙悟空呲牙，“说了实话，你又不给，啰嗦这些有什么用！” 皇上大笑, “怪不得人家是师父, 你是徒弟，不会装模作样，还没有耐心！” 孙悟空不理他, 抓起筷子认真吃饭。 皇上也不恼，他依旧笑呵呵的。 “你师父不会带徒弟啊！他那么会装样子, 怎么不教教你呢？” 孙悟空不服气，“我哪里装的不好？” “刚开始装得不错, 但不能细究，多问几句就露馅了。在我问你，你师父是不是缺钱了，你就应该立刻否认。” 皇上立刻来了一个角色扮演，“你应该这样说，皇上何出此言？我们取经路上以天为盖，以地为床, 渴了喝露水，饿了吃野果, 随处都能化缘，并不需要盘缠银两！” 孙悟空问：“我们确实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我这么说，你就会给钱了吗？” 皇上哈哈大笑，“还是不会给！” 孙悟空又鼓起脸，哼！讨人嫌的皇帝老儿！怪不得临行前师父嘱咐那么多，老皇帝确实不好骗。 皇上觉得孙悟空很有意思，装得再沉稳，也藏不住性子里的跳脱。 “别生气，我就是教教你，做人要脸皮厚，要懂得装模作样，哪怕对方把脸皮撕下来了，你也得装作若无其事！” 孙悟空很叛逆，“我不是人！我才不要学这个！” “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皇上很好奇，“玄奘收了几个徒弟？他到底在取经路上做什么呢？你们不会是一路吃喝嫖赌吧？不然那么一大箱子的钱，你们是怎么花完的？” “谁吃喝嫖赌了！我们过得可是苦日子，荒山野岭没吃食，我们连毒蘑菇都吃！” 孙悟空聊起他们路上的见闻，开始不自觉地卖惨。 说他们睡在野地里，说敖烈给他们煮鼻涕吃，说有人故意给他们下套，给他们设置劫难…… 皇上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也产生深切的同情。 “玄奘不容易啊！我以为取经只是赶路辛苦，他武艺不凡，遇到野兽小妖他也能对付，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别的事。” 孙悟空蓦然发现，话题回到正轨了，师父不是说了嘛！要记得卖惨！卖完惨就该说说他们的难处了！ 孙悟空忙道：“陛下给的银子，我们不曾乱花，可是师父心善，见不得人受苦，这银子就攒不下。比如走到了两界山，那里土匪横行，村民们被困在村子里，不敢出去走动，师父便花钱买下他们的田地，又命我把他们送到别处谋生。 还有路上遇见妖魔鬼怪，杀了妖王，还有小妖怪，总不能全都杀了。师父只能接管这些小妖，叫他们耕地种田，不可为非作歹。 您看看，买地，买种子，置办农具，哪一样不要钱？” 作为帝王，皇上非常重视农耕，他自然是懂得这些的，他附和着点头，“确实是不小的投入。” “粮食种出来了，不能一直堆在粮仓里啊！多出来的粮食得拿出去卖掉！那边商路不发达，小妖怪们皮糙肉厚，师父打算让他们开出商路，要是能开几个粮食铺子自产自销，那就更好了。” 说完了自己的难处和目的，还得夸夸皇帝，孙悟空挠挠脸颊，想着该如何措辞。 “我师父在金山寺的时候，就专心培育良种，他离开大唐时已经初显成效。师父时常跟我们念叨，西边这些国家的君主，远不如大唐皇帝英明。他说大唐商路发达，民生安稳，没那么多土匪妖怪。 我师父时时刻刻都想着故土家乡，取经路上置办田产，那也是因为他在金山寺就是干这个营生的，寺里的田产都归他管。师父还想着，把西边那些稀奇古怪的果子菜蔬种子送回大唐来，让陛下和大唐百姓尝个新鲜。” 孙悟空扯着袖子擦眼角假哭，“唉！我师父心里全是陛下和大唐啊！取经已经够辛苦的了，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您！” 皇上大笑，“你倒是会演会说，可我没那么容易上当！我已经听懂了，你师父在别的国家置办产业，让我掏钱资助，这是把我当冤大头呢！” 孙悟空放下袖子又鼓起了脸，师父说的果然不错，老皇帝真难骗！他真难骗呐！ 孙悟空怏怏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好不容易来一趟，要是连一顿饭都没吃好，那多亏啊！ 皇上握着筷子看孙悟空吃饭，他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孙悟空吃饱喝足，满意地拍拍肚子，皇上突然开口。 “我可以资助你们，你师父要多少？” 孙悟空愣住了，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我师父没说……” “好吧！那我就看着给。” 孙悟空小声问：“您怎么又肯给钱了？” “你师父是我的结拜兄弟，我又有钱，总不能冷眼旁观。” 孙悟空觉得这跟皇上之前的表现不太相符，但人家给钱了，他也不好再问什么。 皇上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刚才说，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孙悟空起了坏心思，“你真想知道？你不害怕？” “哼，我是天子，我也曾征战沙场，我会怕你？” “好，那我就显露真身，给你看看！” 说罢孙悟空摇身一变，露出自己的毛头毛脸，还冲皇上呲呲牙。 “哎呦！”皇上吓得往后一靠，筷子都扔了，“你！你是猴子！” 孙悟空神气地叉腰，“我乃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老皇帝，我就说你会怕吧！嘿嘿嘿！” 皇上冲他招手，“我……我摸摸你的脑袋。” “唔，看在你痛快给钱的份上，就让你摸一把。” 皇上伸手轻轻摸了两下，毛茸茸的，还有点扎手。他还想再摸，孙悟空就躲开了。 “齐天大圣的头可不是那么好摸的，摸两下就得了！” 皇上笑着点他两下，“你们师徒啊！一路货色，跟我要钱理直气壮，都不肯顺着我！我给你安排住处，你去休息吧！明日一早，钱就准备好了。对了，不许露出猴脸，别吓到我宫里的人！” 孙悟空成功地要来了启动资金，另一边玄奘等人吃过晚饭，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天黑了，雨停了，云散了，天上的星子都探出头，挂在天幕一闪一闪的。 玄奘和月娘坐在篝火旁边，月娘看着跃动的火苗发呆。 “月娘，我这里不方便带着你，你跟着熊霸天和虎先锋，他们会照顾你的。” 月娘点点头，“嗯，我会跟着他们好好学做生意的，我会对你有用的。” 玄奘张了张嘴，“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救你，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也不需要你对我有用。” 月娘不看火苗了，而是扭头看玄奘，“就是你救了我，你助我报了仇。” 玄奘看着月娘，不知该说什么好。 月娘的状态不对，她报仇了，也彻底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她不知道活下去有什么意思，她从一个麻木的急着报仇的傀儡，变成了麻木的急着报恩的傀儡。今天下午她都没怎么看猪八戒，明明猪八戒没有把猪耳朵猪鼻子露出来。 “你知道吗？”玄奘想了很久才开口，“佛祖不能渡人。” 月娘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聊起这个，她只是顺着往下说。 “大家都说佛祖能普度众生。” “我觉得不能，每个人都沉在自己的苦海里，佛祖救不了你，菩萨也救不了你，我也救不了你。要想渡过这片苦海，只能靠自己。你要相信自己能改变，你要愿意去改变。” 月娘木然点头，“哦，我记住了。” 玄奘有些无奈，她根本没往心里去，她只是听了，只是记住了，根本不去想，根本不愿意想。 “月娘，我没有救过你，救你的一直都是你自己。你虽然遭受剥皮之痛，但依然坚守本心，不肯受白骨夫人控制。你卧薪尝胆，一直等待着一个机会。我们就是那个机会，你聪明又果决地抓住了机会，把我们放出来。 是你拯救自己于水火，你的坚毅，你的勇敢，你的决断，这些美好的品质组成了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月娘想了想，“你为什么夸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玄奘笑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开店做生意也好，依然做个猎户也罢，我希望你能再次渡过苦海，再次拯救自己。我没有能力渡你，但我是一个可靠的人，如果你需要一个机会，需要一个助力，随时来找我，我总是在这里。” 月娘扭过脸，突然觉得眼睛酸涩，明明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好，我记下你的话了。” 玄奘仰头望天，“月娘啊！不要哭，天总是会亮的。” 第44章 可云式表演 天亮了, 熊霸天、虎先锋和月娘也要走了。 熊霸天很舍不得圣僧，“圣僧，我会经常过来看您的。” 虎先锋挤过来, “圣僧放心, 我们会努力种地, 好好卖粮, 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们会帮你发家致富的！” 熊霸天斜眼看他，想砍他的心是藏不住的。 玄奘忍不住地笑，“倒也不用那么努力, 差不多就行。” 虎先锋：“那怎么行……” 还不等他说完, 熊霸天又把他挤到一边。 “圣僧，我们回去后会澄清谣言的。” 玄奘：“哦，你是指吃了我能长生不老的谣言吗？不用澄清！” 熊霸天大惊, “啊？不澄清？那还了得！那天底下的妖怪全冲着你去了！” 玄奘笑道：“不仅不能澄清，你还得故意散播, 传得越厉害越好。” 虎先锋挤过来问：“这是什么道理？圣僧你不想活了？” “谣言已经传出去，想澄清就难了, 即便你澄清了，大家也不会信。”玄奘还在笑，但不是平常那种很温和的笑，他似乎很兴奋。 他直勾勾地看着熊霸天和虎先锋，“谣言传出去，我这里才能吸引更多妖怪，咱不是缺地盘, 缺苦力嘛！妖怪们送上门来，这不正合了咱们的心意！” 熊霸天和虎先锋想起曾经被玄奘支配的恐惧, 已经开始同情那些贪心的妖怪了。 圣僧！妖怪们送上门，不是合了‘我们’的心意，我们还没那么狠，这只是让你称心如意！ 月娘颇为感慨，“圣僧，你这是以身犯险！” 玄奘大义凛然，“没关系，为了咱们的事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虎先锋不敢再待下去了，他扯扯月娘的袖子。 “咱们……咱们赶紧走吧！家里还有一堆活呢！” 不能让天真的月娘和圣僧多接触，圣僧会教坏她的！ 熊霸天也是类似的想法，他和虎先锋一左一右架住月娘，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就逃命似的跑掉了。 猪八戒大笑，“师父，你把他们吓到了！” “胡说！你师父我温柔可亲，生的貌美如花，怎么会吓到他们？” “师父找个镜子照照自己就知道了，你瞪着大眼睛，两眼冒绿光，好像不是妖怪要吃唐僧肉，是你要吃了妖怪！” 玄奘他们几个粗糙男人哪有镜子，玄奘只当猪八戒在说屁话，他坚信自己是和蔼可亲的。 现在取经小队只剩他们师徒两个，两人快速收拾好东西，再次启程。 过了白虎岭，前面的路依旧难行，到处都是荆棘藤萝，野草长到半腰处，蜘蛛车走路都晃晃悠悠的，好像一不小心就要翻车。 就这样走了几天，这日晌午，师徒俩找了个阴凉处歇脚，吃点干粮垫垫肚子。 猪八戒不停地抱怨，“呵，男人，都是没心没肺的！孙悟空和小白龙走了多久了，还不回来，西海就那么好？大唐就那么好？都乐不思蜀了！” 玄奘劝道：“你别生气，兴许是有事耽误了。回头等他们回来了，我也给你放假，你也出去转转，散散心。” “我不出去！我就陪着师父！”猪八戒趁机表忠心，“师父哎！三个徒弟里头，你仔细品品，还是俺老猪最忠心！只有我一直陪着师父，孝敬着师父，他们都是假意，只有我是真心！” 玄奘无奈地笑，他们明明是取经人，但总有点宫妃争宠的味儿。 他笑着哄八戒，“是是是！还是我二徒弟最贴心！” 玄奘肯哄自己，八戒立刻笑开了花，他美滋滋地啃着饼子，余光扫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师父！师父你快来看！那里有一座宝塔！有塔必定有寺院，咱们今天就去那里借宿吧！” 玄奘站起身，顺着八戒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果然有一个宝塔，金色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然生光。 “好！今晚就去那里借宿！” 两人收了饼子立刻起身，走着走着玄奘停了下来。 “八戒，先停一停，不要再往前走了。” “怎么了师父？” 玄奘叹道：“不太对劲。” 猪八戒环顾四周，“哪里不对？” “我问你，如果建一间寺庙，应该建在哪里？”不等猪八戒回答，玄奘自己先答了，“我会建在一个又清幽，又不太荒僻的地方。出家人四大皆空，可是经营寺庙是需要银钱的。” 猪八戒很快领会了玄奘的意思，“寺庙在清幽之地，这样信众才能静心礼佛，但又不能太偏僻，不然没有信众过来拜佛，寺庙就经营不下去。” “是的，和尚也是人，也得吃喝拉撒。供在佛前的香火鲜花，庙宇的维护和修缮，哪一样能离开钱？”玄奘指向那座宝塔。 “你看那宝塔，金光闪闪，很是气派！能修成这样的宝塔，这寺庙必定家底丰厚，有许多信众。可是你再看咱们来时的路，哪像有人走过的样子？我们从东边来，一户人家都没看见！ 总不能可能大家都住在西边，我们还没看到吧！这不符合常理！凡人安家，看的是风水，我看东边风水并不差，他们没道理不选择东边。” 八戒附和着点点头，“师父说的是！荒郊野岭出现一座宝塔，确实可疑，我估摸着应该是妖怪故意设下圈套，引咱们上钩呢！师父，咱们绕路而行吧！” 提到妖怪二字，玄奘眼睛直冒光，他怎么肯绕路躲着走？ “八戒！此言差矣！人家辛辛苦苦设下圈套，我们躲开了，那多没礼貌？咱们先过去看看，瞧瞧那妖怪高矮胖瘦，家底丰不丰厚。” 猪八戒：“……行，去看看吧！那妖怪也是倒了霉了！” 玄奘跟八戒提前说好，“一会儿为师要假装柔弱的，你要好好配合！不要露馅哦！” 猪八戒胸脯拍得啪啪响，“师父放心，俺老猪最会做戏了，我肯定不会丢师父的脸！” “好徒弟！为师知道你一定行！走，抓妖怪去！” 师徒俩把蜘蛛行李车扔在树荫地下，反正这里荒无人烟，也没人来偷。俩人蹭蹭蹭往宝塔那边跑，好像那里有人结婚开席，他们怕赶不及。 来到宝塔附近，玄奘故意大声感叹。 “八戒，取经难啊！为师步步该灾，处处有难，如今你大师兄齐天大圣孙悟空跑掉了，西海龙太子也回家探亲了，只剩你我二人，为师心里都没有底气。” 猪八戒赶忙接话，“师父啊！你别心急，俺老猪虽然不济，但保护你一个凡人还是行的。你放心，遇到那豺狼虎豹啊，大蟒蛇啊，小虫子小青蛙啊，有俺老猪在，那都伤不到你！” “唉，也罢！为师指不上你！”玄奘看向宝塔，双手合十，“此处应该是个寺院，来到寺里，我们就安全了，还能洗个热水澡，用些斋饭。” “师父说的是，咱们走得再快一些。” 宝塔里，妖王和小妖怪们正躲在门口偷看这师徒二人。 小妖怪笑道：“恭喜大王，孙悟空和敖烈不在，这是天助大王！” 妖王笑道：“孙悟空不在，事情就好办多了！你们守好大门！” 他斜倚在榻上，合上眼睛假寐。 玄奘和八戒好不容易抵达宝塔，两人推开大门进去，刚走两步，大门合上，宝塔变成山洞，旁边石墙上亮起鬼火。 玄奘缩着肩膀大喊一声，“啊！这是怎么回事！” 猪八戒本来也要演一下，但是看见师父做作的表演，他急忙撇过头，生怕妖怪们看见他偷笑。 躺在榻上的妖王睁开眼，他惊讶地说道：“真是稀奇，我这洞府里居然有凡人主动送上门来！小的们，拿下他们，回头煮着吃！” 玄奘开始他的表演，他用正宗播音腔念道：“大王！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去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地，看见一座宝塔，我们只是想到寺院里借宿一宿，不知怎么，却进了大王的洞府。望大王开恩，放我们离开吧！” 那妖王笑道：“你说你是东土大唐来的和尚，那我更不能让你离开了！都说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你撞到我手里，我怎能放你西去？” “啊！怎会如此！”玄奘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张开双手表达自己的震惊，“苍天啊！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猪八戒抿着嘴，咬紧腮帮子，嘴里都尝到血腥味了，这样才勉强没有笑出来。 玄奘瞥他一眼，猪八戒没动静，又瞥了一眼，八戒咳嗽两声，急忙挡在玄奘身前。 “我看谁敢动我师父！”八戒紧咬牙关，努力表演。 妖王上下打量他，“我知道你曾经是天蓬元帅，如今投成了猪胎，也是可怜。我不与你计较，你速速离开，我饶你一命，你要不识好歹，我连你一块吃！” 猪八戒大声道：“不可能！你要想吃我师父，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妖王也不啰嗦，他直接和猪八戒打了起来。 妖王确实有些本事，但猪八戒并不恋战，他跟妖王你来我往过了几招，便假装不敌，被妖怪撂倒，拍在地上。 妖王冷笑，“昔日的天蓬元帅，也不过如此嘛！小的们，把他们两个绑了！” 猪八戒松了口气，挨两下子可比憋笑演戏轻松多了！ 玄奘被捆得结结实实，小妖们把他扔在墙边，玄奘哭道，“唉，苦啊！想去寺庙借宿，却被妖怪骗进洞府。悟空，你在哪里，快来救为师啊！” 玄奘说话抑扬顿挫，猪八戒把脸埋在地上。不行，他真的忍不住想笑，师父你不要总是逗我啊！ 妖王笑道：“即便弼马温就在这里，你也休想逃出去！” 玄奘愣了一下，弼马温这个词很特殊，孙悟空在下界肯定要宣扬自己的威名，所以下界的妖怪知道孙悟空的名号是齐天大圣，这不稀奇。但下界的妖怪不知道他是弼马温，一来孙悟空不会提自己做养马小官的糗事，二来天庭的神仙没有那么闲，没有人会跟下界的妖怪宣传孙悟空的过去。 玄奘立刻明白了，这不是山间的野妖怪，他是上面派下来的。 他细细打量妖怪的容貌身材，越看越觉得熟悉。 妖王被打量得心里发毛，他粗声粗气地喝问道：“和尚，你看什么！” “我看你长得眼熟。”玄奘皱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猪八戒抬起脸，“这是师父的熟人吗？啥时候见过的？” “他不是大唐的故人，应该就是最近见过的。” 猪八戒：“那就是取经路上见过的呗！高老庄，流沙河，五庄观，白虎岭……” 玄奘恍然，“是了！咱们在五庄观见过面！” 妖王偏过头，“和尚胡说什么，我并不曾见过你！” 玄奘冷笑，“我大徒弟孙悟空请来太白金星，福禄寿三位老神仙，还有二十八星宿到五庄观评理，你就是二十八星宿之一！你我虽不曾单独说过话，但我记得你，绝不可能认错！” 妖王无奈，他脸颊稍微变化，金发碧眼变成黑发棕眼，青紫的肤色也淡了点，鼻尖弯得没有那么厉害，看着没那么吓人了。 玄奘冷笑，“哼，真能糊弄！我是凡人，不是瞎子，下次要变，连身材一起变了，不是把脸上颜色涂深一点就能骗人的！” 妖王皱眉，“你是我的阶下囚，你耍什么威风！” 玄奘怒斥，“你又耍什么威风！我大徒弟拿你当朋友，你趁他不在，要吃他师父，你就是这样做人朋友的！无耻之徒！你知不知道你耽误我多少时间，浪费我多少心血！” 玄奘越说越气，他兢兢业业地表演，结果对方不是地上的妖怪，而是天上的神仙。虽然他不介意苦力的出身，神仙他也敢使唤，可是天庭迟早要召他回去，这样的苦力根本用不了几天。 玄奘心里委屈，他这就叫瞎子点灯白费蜡！ 妖王被气笑了，“哼，你一个凡人，脾气还挺大！” 说着他要去拍玄奘的脸，玄奘眸色一冷，他两手一翻，挣断绳索，抓住妖王的手像甩被子似的哐哐往石墙上砸。 猪八戒摇摇头，不忍心似的把头侧到另一边。 可怜，惹谁不好，偏要惹我师父。 玄奘甩了几下，把妖王扔在地上。他起身拂去衣衫上的尘土，然后皱眉看向八戒。 “还趴着做什么，快点起来！不需要演了！今晚在他洞府里住一宿，明天继续赶路。” 妖王气笑了，他不愧是神仙，比虎先锋抗揍。 他起身抹掉额角撞出来的鲜血，“呵呵，和尚很狂啊！你是有两下子，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对付得了我吧！” 玄奘大马金刀坐在榻上，他冷笑道：“你可以试试我到底有几下子，也许我打不过你，但我能拖住你，到时八戒飞到天庭告状。你私自下界，要吃取经和尚，我倒要看看天庭怎么处置你！” “夫君，这是……这是怎么了？” 一个貌美女子牵着两个怪模怪样的孩子走过来，玄奘笑得更大声了。 “不仅私自下凡，还在凡间生儿育女，星君完全不把天规天条放在眼里啊！上一个思凡的神仙是什么下场来着？” 八戒在一旁说道：“是二郎神的妹妹三圣母，她嫁了个凡人，如今被压在华山底下。” “哦！那还真是可怜啊！” 妖王被捏住把柄，悻悻地垂下眼。 玄奘笑着对那貌美女子说道：“我是他朋友的师父，是他的长辈，偶然经过这里，过来看看这不成器的晚辈。” 他拍着软榻扶手怒斥妖王，“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我准备客房和斋饭！一点眼色都没有！你还能干点什么！” 玄奘白他一眼，遇到你这种捣乱的，真是烦死人了！ 第45章 婚姻调解员 神仙思凡是重罪, 玄奘拿捏住妖王的把柄，妖王只能尽心招待。 “是，这位是我的……长辈……”妖王不情不愿地向妻子介绍。 玄奘笑着取出两串佛珠, “来时匆忙, 不曾准备礼物, 这两串佛珠送给孩子, 权当做护身符吧！” 美貌女子笑着接过礼物，她推推孩子，让他们开口道谢。 两个小孩也生得像妖怪，他们不屑地撇撇嘴, 一个扭过头, 一个玩手指，谁也不肯吭声。 貌美女子尴尬地笑了笑，“我们住在这里, 鲜少有人来，孩子们很少接触外人, 失了礼数，长老勿怪。” 玄奘笑道：“无妨无妨, 孩子还小，慢慢教导就是了。” 妖王吩咐小妖去煮饭煮茶，他们几人坐在一起说话。 玄奘笑着问道：“还未请教大侄子是天上哪个星宿？” 被称作大侄子的妖王脸上一僵，谁是你大侄子，你开口就占人便宜，你要不要脸！ 玄奘挑眉，语气中藏着威胁, “大侄子，我问你话呢！” 妖王无奈, 不情不愿含含糊糊地答了，“我是天上的奎星，奎木狼。” 猪八戒问道：“你与夫人是如何结缘的呢？” 奎木狼脸上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她本是披香殿侍香的玉女，我们二人情投意合，玉女先下界，投胎到宝象国，成了国王的三公主，乳名百花羞。我随后下界，变成妖魔，把她带回洞府，再续前缘成了夫妻。” 奎木狼谈起这个，满目的柔情蜜意，而公主只是礼貌地扯扯嘴角，看样子并不是很感动。 小妖们端上茶点，众人喝茶吃点心。 玄奘和八戒吃得香甜，奎木狼看着就碍眼。 本想尝尝唐僧肉，看看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吃了就能长生不老，谁料到反被他给拿捏住了！ 奎木狼的视线扫过两个孩子，突然心生一计。 “老大老二，这位长老是有名的圣僧，功夫了得，你们去请教两招。” 玄奘瞥了奎木狼一眼，他的小心思并不难猜。 玄奘在五庄观的形象就是一个气性大，爱吐血的凡人，虽然他抓着奎木狼摔了两下，但奎木狼并不相信一个凡人真能对付得了神仙，他觉得玄奘不过是力气大，而自己只是大意了。 奎木狼的两个儿子算是半人半神，别看他们还小，他们是有法力的，对付一个凡人绰绰有余。 两个小孩眼睛发亮，他们喜欢这个游戏，他们有新玩具啦！ 百花羞不同意，“黄袍郎，别这样！孩子们动手没轻没重的！” 奎木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哎！这可是大唐来的高僧，还能打不过两个奶娃娃？” 玄奘对百花羞笑道：“多谢公主好意，我以前是个武僧。” 百花羞松了口气，“那……长老小心。” 玄奘擦干净手指，起身来到空地，两个小孩站在他对面，玄奘双手合十微微点头，小孩们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过去。 百花羞忍不住皱眉，孩子没有教好，着实不懂礼数。 两个小孩像小豹子似的冲过来，大的那个冲过来伸腿去绊玄奘，小的那个直接张口咬。 玄奘的脚像是扎根在地上，老大怎么勾都勾不动。玄奘抬手绕过老二的后脑勺，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你勾不动就该及时改变策略！”玄奘抬脚飞快地在老大脚腕上点了一下，“出招要灵活多变，招式用老了，对方就会抓住你的破绽。” 小的那个蹬腿挣扎，玄奘提着他的衣领晃了晃。 “你是人，不是野兽，用牙齿是下策。你本就比我矮，力气比我小，直接开口咬，这不是撞进我怀里了！” 玄奘把他们推到一边，“再来！” 两个小孩又是毫无章法地冲了过去，玄奘左腾右闪，抓住他们的衣领再次把他们甩到一边。 “再来！” 小孩呲着牙，恶狠狠地扑过去。这次他们是动了真格的，法力无秩序地波动，震得桌上的盘子茶碗叮叮当当乱晃乱响。 玄奘一边闪躲，一边指点他们，“法力和招式要结合起来，只一味地使用蛮力，怎能一击制敌？与人打斗时更要冷静，打架的时候要动脑子。” 两个孩子打不过玄奘，气得吱哇乱叫。大一些的孩子气哼哼地冲玄奘吐了口吐沫，甩手就走。小的也有样学样，追着哥哥跑掉了。 玄奘摇了摇头，看着奎木狼的眼神带着几分鄙视。 奎木狼看儿子们跟玄奘过招，呵呵傻笑，觉得自家小孩打架还挺可爱的。 孩子们跑了，奎木狼也不管，他转头对玄奘笑道：“长老确实有两下子，怪不得敢去西天取经呢！” 说话间正好瞧见玄奘鄙视的眼神，奎木狼不满地嚷嚷。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你敢瞧不起我！” 你一个凡人，你凭什么！ 玄奘慢吞吞地坐回去，“星君看错了，你不过是我家大徒弟的普通朋友，你是好是歹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 奎木狼怒道：“你别阴阳怪气，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玄奘笑了，“这是你主动要求的，可别嫌我多管闲事。” 玄奘看向百花羞，“论理，我是路过的客人，你我交情没到那个份上，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我着实不忍心看着两个孩子就这样被耽误了。” 百花羞忙道：“长老有话请讲，你是东土大唐来的高僧，见多识广，总比我这个住在深宫内院的妇道人家强。我也知道两个孩子不懂礼数，可是不管我怎么教，他们都不听。” “这不能怪公主，要怪也该怪奎木狼，你是天上的神仙，不是真正的妖怪！怎么只知道混日子？完全不为将来做打算！” 这话奎木狼很不爱听，“你这和尚，好大胆子，连我都敢教训！我怎么不为他们打算了？他们娘仨身上穿的锦缎，我夫人头上戴着的金簪，哪一样不是我弄来的！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只管跟我说，这日子还不够快活？” 八戒都不停摇头，“吃饱喝足就够了吗？你那两个儿子，没礼貌，不懂事，你只知道生，不知道养！” 奎木狼气得拍桌，“你怎么说话呢！” 奎木狼就知道大喊大叫，玄奘拳头痒痒，很想锤他一顿。但公主一副恳切的样子，请长老指教。玄奘只得按捺住脾气，耐心同他们说话。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奎木狼在下界与公主结为夫妻，你们能瞒天庭多久？十年不会被发现，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奎木狼不去天庭当差点卯，总有一天会露馅。到那时，公主与两个孩子怎么办？ 公主可以带着孩子回娘家，可她失踪了那么多年，回到娘家还带着孩子，她又该如何应付周围的风言风语？” 不论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恶意都是很大的。如果一个男人突然带回来两个孩子，大家顶多评论一句风流。女人就不一样了，大家会用最龌龊的想法去揣测她之前的生活。 百花羞情不自禁落下泪来，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站在自己的角度为自己抱不平了。 猪八戒附和道：“师父说得对啊！奎木狼你就是混！你把公主抓来，你是再续前缘了，完全不管公主的家人和她的名声。” 奎木狼不自在地抿着唇，“我们能在一起不就行了，何必在意凡人的想法！” 玄奘冷哼，“好！不在意凡人的想法，那你总该在意你的两个孩子吧！他们不是普通的凡人小孩，他们天生带着法力，你不能把他们当凡人养，更不能把他们当妖怪养，你考虑考虑他们的前途吧！ 这么大的孩子，还没有启蒙！言谈举止哪里像神仙和公主的孩子？打架像外面的豺狼虎豹，不是扑就是咬！你不教他们习文，也不教他们习武，等你被抓回天庭，公主返回故土，两个孩子文不成武不就，还不通人情世故，你让他们如何生存？” 猪八戒：“呵，他哪是养孩子，我看他就是在养小猫小狗，只要饿不着，渴不着就行了，漫山遍野乱跑去吧！就是这两个孩子难喽！父亲将来回到天庭做神仙，母亲能回到故国做公主，他们两个只能在山里做野妖怪！” 奎木狼被说得面红耳赤，百花羞哭着下拜。 “多谢圣僧仗义执言！我也想管教孩子，可是每次我刚开个头，夫君就打断我，嫌我啰嗦唠叨。他给孩子们撑腰，孩子们也不肯听我的话了！两个孩子这才耽误到今天！” 玄奘完全说到了百花羞公主的心坎里，她是公主，也是读过书，识过字，学过道理的，她也不想让孩子们像妖怪似的，可是她没有办法，在这个家里，她完全做不得主。 玄奘问道：“公主可有前世的记忆？” 如果没有前世记忆就被掳走，那性质就不同了，玄奘高低得弄死这个奎木狼。 百花羞擦着眼泪点点头，“我是从天庭直奔下界，没有喝过孟婆汤。当时夫君去宫里接我，我欢欢喜喜就跟他走了……” 可惜真实生活和爱情的幻想是不一样的，在天庭的时候，两人偷偷摸摸地接触，偶尔一个眼神都让人觉得甜蜜，日思夜想心里全是对方，只盼着两人朝朝暮暮都能在一起。但是生活在一起，一切都变了。 奎木狼万事不操心，只管享乐，可能是在天庭憋得狠了，下界以后他很快适应了妖怪的生活。 但百花羞不一样，她生长在皇宫里，她想要文雅舒适的日子，她不想夫君做茹毛饮血的妖怪。 不仅是生活习惯的差异，奎木狼本人又是非常的固执，他要怎样便怎样，百花羞的反驳他只当耳旁风。 百花羞无奈叹气，“他对我很好，我的吃穿用度与在皇宫时没有差别，甚至比在皇宫时候还要奢侈。只是……” 只是夫妻家庭是很复杂的，奎木狼有种种不好，但他也有许多的好，何况他们还有孩子，还有过去的旧情，这些都让百花羞公主难以舍弃。 玄奘劝她趁早离婚，“离开天庭这么久，星君也该回去了。你现在回去，大家谁也不知道你在下界娶亲，你们也续了前缘，如此也算圆满，一直拖下去，迟早会走漏风声。” 奎木狼：“急什么！你不是说我没管好孩子吗？等我把他们教养成人再回去！再者我抽空会回去一趟，上次孙悟空请我们去评理，我正好就在啊！我偶尔会回去一次，没那么容易露馅，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玄奘看向百花羞，“公主是什么意思？我看奎木狼对你很一般，不如就此一刀两断，回家与父母亲人团聚。” 百花羞揉了揉袖子，“这……他对我也挺好的……” 玄奘：好，我懂了，你们明知道家庭关系中存在问题，依然不肯解决！行吧！我一个没结过婚的和尚，何必管你们这些事！请你们锁死，我会祝福的！ 第46章 不要插手夫妻之间的事 吃过晚饭, 玄奘和八戒洗了个热水澡，然后铺床铺被，准备睡一个好觉。 被子都铺好了, 百花羞公主来了, 手里还端着一壶甜汤。 “两位长老, 这是我煮的甜汤, 给两位长老安神。” 八戒笑着道谢，“多谢公主啊！多谢！” 八戒接过甜汤，公主站在原地还是不走。 八戒看看师父，又摸摸自己的脸。 公主送完东西为啥不走？我的猪鼻子猪耳朵都在呢！她总不能是相中俺老猪了吧！ 玄奘抬手请公主到桌边坐, “公主可是有什么烦难的事？” 百花羞公主涨红了脸, “确实有一件事，想麻烦长老。” 她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再往西去, 必定会经过宝象国，麻烦长老帮我送一封家书。我与父母分别了十三年, 我实在想他们。” 百花羞握着帕子，侧着脸垂泪, 她细眉微蹙，泪珠顺着脸颊慢慢滑落，烛光映衬着，我见犹怜，楚楚可人。 看着貌美又可怜的公主，玄奘无动于衷。他闻闻甜汤，觉得味道不错, 便给自己盛了一碗，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公主流了好些眼泪, 对面的人无动于衷。她捏着帕子擦眼泪，借机瞟了猪八戒一眼，这人更可气，他咬着手指看着甜汤流口水！ 公主心中烦闷，她通情达理地说道：“若是长老不方便，那就算了……” 公主想以退为进，却听玄奘说道：“确实不方便。” 公主：“……” 玄奘放下空碗，开始跟公主讲道理。 “公主在信里写了什么？”不用公主回答，玄奘自顾自说道，“说你被妖怪掳走了，说你这些年很想念他们，说你想回家？” 公主连连摇头，“没有！我只是说自己不孝，不能给他们养老！” 玄奘并不信她的话，但他还是顺着公主的话往下说。 “公主的思念发自肺腑，想必国王和王后也是同样的心情，我当然也想看到公主与父母团聚，但送信之前，公主必须考虑清楚后果。奎木狼知道你要给父母送信吗？” 百花羞搅着帕子不吭声，玄奘连连摇头。 “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怎么能瞒着他？” 百花羞赌气说道：“那是我的父母，跟他有什么关系！” 玄奘：“真的没关系吗？好不容易得到你的消息，国王和王后必定要来找你。我这个送信的人怎么说？直说你被妖怪掳走了？你父王肯定会派兵救你，岳父和女婿兵戎相见，公主你站在哪一边？” 百花羞：“这……我没想那么多……” “现在想也不迟！国王派兵，士兵都是凡人，在奎木狼眼里，凡人犹如蝼蚁，他根本不在意凡人的生死，士兵过来就是送死。公主，你的一封信不仅关系到你一个人，请公主仔细斟酌再做决定。” 百花羞公主崩溃大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见父母亲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猪八戒叹了口气，很同情的样子。 玄奘瞪他一眼，谁让你叹气的，谁让你同情的，给我憋回去！ 八戒吓得一激灵，赶紧背过身去，他假装手里有一串佛珠飞快捻动，嘟嘟囔囔不知念的什么经文。 玄奘对公主笑道：“我这徒弟傻乎乎的，让公主见笑了。送信这事我帮不了你，公主还是跟奎木狼好好商量商量，你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呢？ 公主想和娘家重新走动，有各种各样的方法，不要选这下下之策。你可以让奎木狼变得俊俏一点，把这洞府改成庄园。 你失踪的十三年也很好解释，只说自己失忆了。期间你与奎木狼情投意合，便做了夫妻，直到现在才恢复记忆，急忙回国认亲。” 玄奘摊手，“您看，借口都是现成的，如此你们也不必兵戎相见。” 公主还在啜泣，“可是……可是黄袍郎未必听我的。” “夫妻之间坦诚相待，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好好跟他说，他会理解的。” 公主流了好些眼泪，玄奘就是不松口。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再待下去奎木狼就该起疑了，公主只能拿着信含泪离去。 八戒捧着壶，把剩下的甜汤全喝了。喝完他咂吧咂吧嘴，指责玄奘冷酷无情。 “公主怪难的，您就帮她传个信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玄奘抓住他的猪耳朵，嫌弃地扭两下。 “你说的容易！你以为公主真像她表现得那么柔弱无助？” 玄奘指着八戒连连摇头，“你啊你！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行走江湖，有几种人要特别注意，老人，小孩，还有女人。百花羞公主说她是深闺内院的无知妇人，这是她的谦辞，你不能傻乎乎地信了。 她是带着记忆转世投胎的披香殿玉女，柔弱只是她的保护色，眼泪是她的武器！就奎木狼那个臭脾气，公主要是没点手段，她能过上穿金戴银的日子？” 猪八戒还是不太相信，“奎木狼虽然差劲，但不至于在吃穿上苛待公主吧！” “这谁说得准？他连亲生儿子都不管！”玄奘才不相信奎木狼的真情，不过是天庭的生活太闷，下凡找乐子罢了。 玄奘让八戒坐下，殷切叮嘱他不要怜香惜玉。 “我们帮百花羞公主传信，见了国王如何应答？我们不知道公主会在信里写什么，要是国王知道公主被妖怪掳走了，肯定要派兵来救，凡人不敢跟妖怪斗，最后很有可能把我们推出来。 你们是大唐高僧，你们经过妖怪洞府还能全身而退，你们慈悲为怀，让我们一家团聚吧！到那时，咱们怎么说？救还是不救？ 如果不救，国王不给咱们通关文牒上盖印，咱们怎么往西走？如果去救，见了奎木狼，咱们尴不尴尬？” 猪八戒：“对哈！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百花羞公主曾是天庭的玉女，在天庭当差，她没有经历过尔虞我诈吗？皇宫内院，那也不是一个和平的地方。在天庭和皇宫混过的人，怎么可能是单纯无知小白兔？” 八戒也不是笨蛋，抛开对公主的不恰当的印象，猪八戒也看到了这位公主的小心机。 “她有心机，没法力，奎木狼只把她当花瓶养着，百花羞公主应该是不甘心。你让她离开奎木狼，她又不舍得。当初她抛弃父母跟着奎木狼走，现在是有点后悔了，又想起娘家人的好了。” 玄奘说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愿意怀着恶意去揣测她的想法。咱们个人顾个人，不要多管闲事就对了！夫妻之间的事万万不要插手，这边你在义愤填膺，替人出头，回头两人又和好了，你里外不是人。不说这些了，去漱口，咱们睡觉！” 玄奘和八戒先睡了，大唐金山寺，孙悟空捂着肚子在月光下散步。没法子，吃的太撑了。 悟空来到金山寺，大家得知他是玄奘的大徒弟，不仅寺里上下一片欢腾，便是周围百姓都过来探望。 玄奘的母亲殷小姐更是不得了，她诚心实意把悟空当晚辈。得知悟空他们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殷小姐心疼极了，特意命厨房多做饭，多准备点心，一天恨不得投喂八次。 寺里给悟空准备吃食，周围百姓特意过来请他赏脸吃饭，殷小姐不停投喂。孙悟空吃饭是要排时间表的，不然排不开。齐天大圣头一次发现，吃饭也是一种负担。 这里的人太热情了，孙悟空有点吃不消，他住了三天就要走，殷小姐忙拦住他。 “你急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附近多玩两天，我给你们师徒四人准备了几件衣裳，刚裁剪完，还没缝好呢！你再多住几天，等我把衣服缝好了，你再走也不迟。” 因为殷小姐的挽留，孙悟空又住了几天。 肚子里的东西消化的差不多了，孙悟空找了个树杈躺着看月亮。 今晚月色很美，弯月旁边几缕白云，随着微风轻轻移动。 孙悟空享受着这平静美妙的夜晚，这时一个红衣男子缓缓飘落，衣摆像花一样散开，挡住了悟空的月亮。 “你就是陈逸的大徒弟？”红衣男子问道。 他衣着繁复华丽，语气很是倨傲。平常遇到这种人，孙悟空都懒得搭理，但今天不同，孙悟空并不嫌他高傲，反而心中明了，这个人就是师父说的那个神人。 为了保险起见，孙悟空还是问了一下。 “你说的陈逸，可是玄奘法师？” 红衣男子冷哼一声，很是嫌弃这个法号。 “对！就是玄奘！我听说你是他的大徒弟？” 孙悟空急忙坐起来，“正是，我就是他的大徒弟！” 他从怀里掏出那颗红色的珠子，“我来之前，师父让我把这个送给你，说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男子接过珠子，对着月亮看了一眼。 “他没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孙悟空的小腿晃来晃去，“师父没说，他说我见了你，自然知道这东西应该是给你的。” 男子的嘴角矜持地上扬，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你师父有心了！”男子招招手，“过来跟我过两招，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孙悟空笑道：“你跟我打？你像个富贵公子哥，你跟我打，仔细伤了你！” 男子冷笑一声，直接出招一掌拍了过去。 孙悟空弯腰后仰，翻了一圈抬腿踹向他的腰间。 两人在月亮底下打了起来，不过二十来招，孙悟空就被他摁在了地上。 “不像话！你师父不教你们打架吗？拳脚功夫如此不济！”男子怒道，“你别回去了！留在这跟我练！什么时候能跟我过上百招什么时候才能走！” 第47章 被冤枉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孙悟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红衣男子喝道：“快点站好！歪歪扭扭像什么样子！你师父会不会教徒弟，把你惯成什么样子了！明明收徒这么久，怎么连一点拳脚功夫都不教！” 孙悟空知道这人是师父的长辈, 论理也是自己的长辈, 但他听不得别人指责玄奘。 “我师父怎么带徒弟, 轮不到你来管！” 男子冷笑, “呵，脾气倒不小！” 不过悟空维护玄奘，这让男子很满意。如果不知维护自己的师父，这样的徒弟不如直接打死！ “过来！与我对招！别磨磨蹭蹭耽误我的时间！” 男子攻了过去, 孙悟空只能认真抵挡, 他本就天资聪颖，对战的过程中一点点反思，一点点模仿学习, 进步堪称飞速。 就这样对练了一夜，孙悟空累得瘫倒在地上。 红衣男子心中还算满意, “天资还算不错，回去休息一个时辰, 再回到这里接着练！” 红衣男子像泡沫似的消失不见，孙悟空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回去吃饭。 忙活了一夜，孙悟空饿坏了，殷小姐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一边觉得奇怪，一边又觉得喜欢。 “我就喜欢看你们吃得饱饱的！”殷小姐笑眯眯地给他夹菜, 像看自己的宝贝金孙，“你之前没这么大饭量啊！今儿一大早上, 怎么胃口大开了？” 孙悟空捧着碗微微叹了口气，运动量大，吃得自然多了，但这话不能跟殷小姐说。 “这是替两个饭桶师弟吃的！” 殷小姐捂着嘴笑，以为悟空在开玩笑，“那你们师兄弟感情还挺好的。” 吃完早饭，悟空歇了一会儿，躺在床上仔细复盘昨晚的每一个招式，顺便猜了猜师父与这红衣男子是什么关系。 师父明明是个凡人，却有着不输自己的本事，他拳脚功夫利落，看着和红衣男子是一脉相承。 所以……红衣男子是师父的师父？ 孙悟空心里默默念叨，我的乖乖，师父不肯透露红衣男子的信息，连八戒和敖烈都不知道，看来师父的师父大有来头啊！我也假装不知道好了，抓紧时间跟他多学点本事，早点回去是正经！ 休息时间结束，孙悟空又回去挨打。他刚站在树下，红衣男子就怒气冲冲地出现了。 他举着那颗红色珠子问道：“这是你师父做的？” 孙悟空点点头，“是啊！你是不是不会用啊？我来教你！” 红衣男子大怒，“这破玩意儿，我不会用？不就是记录影像声音的东西吗？有什么了不起！我问你，你师父怎么把这东西做出来的！我从来没教过他炼器，他是跟谁学的！” 孙悟空不明白他气什么，“师父本就聪颖，他都能做出会飞的车，做个照相机有什么稀奇。” “胡说！你休想骗我！记录光影容易，但这里分明有别人炼器的手法！说！他跟谁学的！” 红衣男子快要气炸了，就好像养了乖乖的小猫，一段时间不见发现它背着自己养了别的主人。天底下怎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这跟被戴了绿帽有什么区别？ 孙悟空并不能理解红衣男子的心情，“你不教我师父炼器，还不许他跟别人学了？” 他挠着脸颊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师父交了个朋友，他给师父一本炼器的书，师父应该是跟他学的！” 红衣男子咬牙切齿，“是谁！” “人家是地仙之祖呢！” “哼！原来是镇元子！”红衣男子冷笑，“他有什么了不起，不许你师父再用他的炼器手法，不然等见了面，我饶不了他！” 红衣男子扔给孙悟空一本书，“让你师父学这个，不许学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孙悟空把书仔细收起来，心里直撇嘴。 啧啧啧，好大的脾气，你不教师父炼器，还不许别人教了。 孙悟空心里刚吐槽完，红衣男子的拳头就到了眼前，一拳将他锤成乌眼青。 “认真一点，不要走神！好好练，我没功夫陪你玩！” 孙悟空痛得弯腰，你心里不痛快，你冲着镇元子去啊！为什么是我挨揍啊！ 孙悟空在大唐挨打，玄奘和八戒悠闲赶路。 离开了奎木狼的波月洞，玄奘和八戒一路向西，往宝象国走。 宝象国和波月洞相差三百多里地，玄奘也不着急，每天走三四十里路就休息，走了八天才到宝象国。 宝象国还算富庶，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有伙计站在门前招呼客人，有货郎扛着扁担沿街叫卖。 猪八戒随意挑了个摊子，询问哪家客栈实惠，哪家馆子素斋做的好。 摊主本来还在热情地招呼路人，但是看见猪八戒的那一瞬间，他刷刷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 摊主低着头，不敢与八戒对视。猪八戒以为他害怕自己的猪鼻子猪耳朵，便走开了，准备去问别人。 八戒和玄奘往前走了走，玄奘回头，发现那个摊主还在偷偷看他们。 那目光不像是害怕，倒像是有点兴奋。 玄奘疑惑地转回头，普通凡人见了八戒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兴奋，这是什么癖好？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还没打听到合适的客栈，前后突然冲出一堆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看着身前身后的刀尖，玄奘明白了，刚才那个摊主见到他们为什么会兴奋，因为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官府要抓的犯人。玄奘淡定地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诸位，贫僧初到宝象国，不知犯了什么罪，要劳烦诸位来抓我？” 为首的官兵喝道：“十三年前，你这妖魔掳走了我们的百花羞公主！幸而苍天有眼，百花羞公主被驸马救下。但公主失忆，没有及时回国，与国王和王后分别十三载。 如今公主恢复记忆，带着驸马回国。驸马有斩妖伏虎之能，他说几日后会有一个和尚假装大唐高僧来到宝象国，他就是当初掳走公主的妖魔！在你们进城之后，守城的官兵和路边的商贩就过来报信了！妖魔，你逃不掉了！” 猪八戒怒道：“一派胡言！好个奎木狼，居然敢陷害我们！” “大胆！谁许你直呼驸马名讳！” “我就叫了，有本事叫他出来跟我对质！” 玄奘拍拍八戒的肩膀，“八戒，戒骄戒躁，不要轻易动怒！” 玄奘淡淡地叹了口气，还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位大人容禀，我与驸马乃是旧识，因为一些私事，我们闹得很不愉快。我以为我们只是思想观念的差异，我心中依然当他是朋友，却没料到，他富贵了，第一件事就是借着权势害我。” 说着玄奘微微抬头，嘴唇发颤，眼中含满泪水，争取让周围百姓都看见他被冤枉，被背叛的痛楚难过。 八戒跟着玄奘这么久，也掌握了一些演戏技巧。今日玄奘正常发挥，八戒也没有笑场。 八戒痛苦地说道：“师父！我早就说奎木狼这人靠不住！你就是不听我的！您以前帮过他那么多，又是帮他教导孩子，他和公主生气，你还去劝。现在他有钱有势了，翻脸就不认人！” “八戒，不要再说了！我把他当朋友，我对他好，为的是成全自己的忠义，他不讲义气，那是他的过错，我却不能因为他的错，去后悔我的付出。识人不明，是我有眼无珠，与旁人没有关系。” 八戒恨声叹道，“师父啊师父！你就是活得太干净了！” 师徒俩演得情真意切，周围的百姓和官兵看见了，心里先偏向了他们。 自古以来背信弃义的小人还少吗？驸马乍然富贵，极有可能飘了，看不起过去帮助过自己的朋友了。 周围百姓连连摇头，同情着这个俊俏和尚。 和尚长得那么俊，他有什么错呢？他肯定是很善良的，肯定是驸马嫉妒他。 就在玄奘师徒演得起劲的时候，奎木狼飞了过来。 百姓官兵惊呼，驸马竟有如此本事！这么有本事的人，真的会害一个和尚吗？ 猪八戒握住钉耙，挡在玄奘面前。 “奎木狼，你休想打我师父的主意！” 奎木狼冷笑，“你们这两个妖魔，就是你们把百花羞公主掳走，还敢在此放肆？” 玄奘按住八戒的肩膀，从他身后站出来。 “八戒，不要动手！” 八戒急忙喊道：“师父！再不动手，奎木狼就要害死你了！” 玄奘沉痛地摇摇头，“八戒，奎木狼有飞天遁地之能，我自小习武，能开山碎石。这里是闹市，我们两个打起来，周围的官兵百姓怎么办？他们肉体凡胎，他们的父母亲人还等着他们回家呢！我怎么忍心波及到这些无辜的人？” 玄奘扫视四周，目光中含着悲悯，含着英雄末路的凄惶。 “罢了！被朋友暗害，是我的命数，我可以束手就擒。但是！”玄奘大声道，“但是没有做过的事情，我绝不承认！我没有掳走百花羞公主，十三年前我才七八岁，当时还在大唐跟着师父念经，我怎么可能来到万里之遥绑架公主？” 奎木狼伸手掐诀，“不愧是妖魔，巧言擅辩，今日我让你现出原形，大家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玄奘的心提了起来，他本意是引导舆论，先树立一个被人污蔑的形象，然后乖乖跟着官兵走，等到了人少点地方，或者被关进牢里，他总能想办法逃走。 但是如果奎木狼把他变成老虎，或是把他变得丑一点，舆论形势会立刻颠倒，到时候他再逃就晚了。 啧，这可怎么办？ 第48章 他长得好看，他一定是无辜的！ 就在玄奘发愁的时候, 一阵香风飘过，朵朵梅花顺风而来，花海淹没玄奘师徒和他们的行李车子。 奎木狼看这风来得不对劲, 忙护住自身, 周围百姓官兵被吹得东倒西歪, 起不得身。 等香风散尽, 玄奘师徒早不见了踪影。 奎木狼气得咬牙，“给我挨家挨户搜！一个和尚，一个猪头，这么显眼的两个人, 我就不信他们能藏到天边去！” 没抓住玄奘, 奎木狼愤恨地回皇宫了。 周围百姓小声嘀咕，“我看啊！就是驸马背信弃义，坑害了朋友！我看人是最准的！” 那和尚长得多俊啊！又是满脸的慈悲相, 他一看就是被冤枉的！ 众人纷纷附和，“那和尚不敢动手, 怕伤到咱们呢！你再看驸马，他当街抓人, 根本不在意咱们老百姓的安危。这么一比较，谁好谁坏一目了然！” 有士兵凑过来小声说道：“我有亲戚在皇宫当差，他说这位驸马可吓人了，动不动就打骂宫女侍卫。他回来这才几日，已经有二十多个下人被打成重伤！他和公主生下来的那两位小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驸马一个德性。” 众人听见了唏嘘不已，“可怜了百花羞公主, 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个男人！那和尚也可怜，交了如此卑鄙的一个朋友。” “和尚被香风卷走, 这是天降异象，可见这人德行好，能得上天眷顾。” 众人心领神会，若是和尚被吹到自己家里，千万不要往上报，这是受上天眷顾的人！宁可得罪驸马，也不能得罪老天爷！ 玄奘举着胳膊，用袖子挡住花瓣和香风，等他感觉到自己落地了，这才把袖子放下。 “师父！”敖烈张开手冲了过来，“师父！我回来了！” 玄奘惊讶地挑眉，“敖烈，是你救了我们？” 敖烈抱抱师父，“不是我，是我姐姐！”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身后的西海公主，和众多女仙。 猪八戒小声嘀咕，“好多人啊！”还都是女人！ 他挪啊挪，小心挪到师父后面。 “圣僧！”西海公主笑着过来打招呼，“许久不见，圣僧风采依旧！” 玄奘双手合十还了一礼，“公主风采更胜往昔！” 西海公主抿唇微笑，“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就不要这样客气寒暄了。” 公主指向身后的各位女仙，“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回家探亲，带回来一个照相机，我邀朋友们过来把玩，谁想到她们一见都爱上了。我想着既然大家都喜欢，不如来圣僧这里订做。” 玄奘急忙过来见礼道谢，感谢各位女仙捧场。 “诸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力完成。” 玄奘让八戒取纸笔来，记录各位客户的定制要求。敖烈也过来帮忙，大家伙就在野地里忙活起来。 女仙们的要求并不高，大多是希望外观更精致一些。这倒不是她们好说话，而是刻板印象作祟。 玄奘只是一个凡人，他能做出照相机已经很了不起了，女仙们也不敢苛求太多。 这倒是方便了玄奘，制作精致的外观总比开发新功能要轻松。 记下众女仙的要求，西海公主张罗着，让大家拿出材料付定金。 玄奘忙拦住她们，“先不忙交定金，一来我这里材料还够，二来……” 玄奘长叹一声，“我们遇到了麻烦，这批订单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所以不好意思收各位的定金。” 一个头上戴牡丹花的女仙站了出来，“你说的麻烦，指的是那些凡人士兵要抓你？” 玄奘点点头。 众女仙笑了，“这有何难？我们送你们过去就是了。” 玄奘解释道：“若是要逃，倒也难不住我们，我的徒弟们就能办得到，可是我们取经人不能这么做。 取经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们大唐皇帝发了通关文牒，我必须用合理合法的手段，让宝象国国王在通关文牒上盖印。缺了这个印，我们去别的国家，他们是不肯放行的。” 戴牡丹花的女仙抱怨道：“扔了那劳什子通关文牒，一路闯过去！” 敖烈：“牡丹仙子，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通关文牒上已经盖了许多印，从宝象国开始，后面都是空的，我们怎么跟唐王交代？便是取了真经，人家也要怀疑这经文的真假。除了通关文牒，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我们走到了西天！” 暴脾气的牡丹仙子翻了个白眼，“真是麻烦！拿回真经不就行了？谁有功夫给他造假！” 一个穿着铠甲的女仙站了出来，“看来事情还得从源头解决，圣僧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宝象国王派大批士兵来抓你？” 猪八戒嚷道：“我师父老老实实取经，这是我们第一天到宝象国，我们能做什么？都怪那可恨的奎木狼！” “你说的是天上的二十八星宿奎木狼？” “就是他！他思凡下界，和宝象国的公主成亲了，还生了两个孩子！” 众仙惊呼，没想到过来定制相机，还能听到这样的大瓜！她们催促八戒展开说说！ 八戒道：“这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八戒只是如实讲，奎木狼的所作所为就引起了公愤。 牡丹仙子大怒，“太嚣张了！私自下凡，还敢抓取经圣僧，我看他是活腻歪了！一次不成，他还敢再来一次，谁给他的胆子！” 穿盔甲的女仙说道：“不止他可恨，那百花羞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圣僧好心给她出主意，她反过来拿圣僧的主意来害人！” 西海公主不太懂，“这话怎么说？” “公主被妖怪掳走，再想还朝，哪是那么容易的？那些闲言碎语就够她受的！圣僧给她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让她以失忆为借口，问题迎刃而解。 咱们在天上也看见奎木狼的打扮了，好一个英武的驸马爷，还能指挥士兵！他和百花羞必定是用了圣僧的主意，风光还朝。奎木狼又是神仙下凡，他随随便便使个法术就能糊弄住国王，别说是驸马了，他将来想做国王，那也是易如反掌。” 众人恍然大悟，“没错没错！还是九天玄女细心，想得透彻。” 玄奘叹道：“事情就是这样，取经一步一个坎，奎木狼屡次打我的主意，应该是看我身边只带着八戒一个徒弟，觉得自己胜算比较大吧！如今敖烈回来了，有他帮着八戒，对付奎木狼应该是够了。 可惜悟空不在，可惜我是个累赘，要不然我们的工期还能更快一些。” 八戒急忙劝道：“师父，你怎么会是累赘呢？这事要怪就得怪奎木狼，亏他还是大师兄的朋友呢！我老猪可不惯着他，等会儿我就和敖烈师弟打上门去！” 敖烈忙过来纠正他的话，“是我和八戒师！弟！打上门，师弟，你不要总是不分大小，不讲尊卑！” 猪八戒挺着肚子顶他，“我大你小！” 敖烈：“我才是大！” 俩人因为大小的事又吵了起来，西海公主心念急转，她佯装愠怒地骂道：“吵什么吵！不会看场合吗？圣僧愁眉不展，你们还有心情吵架！” 玄奘知道公主不会无缘无故发火，她尤其不会对八戒生气，她这么说肯定是有缘由的。 玄奘配合着道歉，“公主息怒，是我没有管教好徒弟。” 西海公主不耐烦地抱住胳膊，“圣僧，你别怪我不通情达理，你遇到了麻烦，会耽误工期，我也不想逼你。可是我的姐妹们百忙之中大老远跑一趟，你不能把我们的事情抛到一边啊！ 我听敖烈说，你们已经做了一批相机，卖给了大圣的老熟人。那些男仙都用上了相机，没道理让我们女仙落后啊！难道是圣僧瞧不起我们？” “不敢不敢！”玄奘很为难，“送给悟空的熟人，这也是有缘由的，我们在五庄观遇到了一点麻烦，悟空请朋友们过来帮忙，所以第一批相机卖给了他们，算是还个人情。 我不敢怠慢公主，只是我们着实为难。奎木狼把凡间的士兵侍卫推到前面，我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殃及无辜的凡人啊！” 敖烈嚷道：“是啊！奎木狼不管不顾，我们束手束脚，怎么打得过嘛！你是我姐姐，你不帮忙，还怪我们……” 西海公主冲他瞪眼睛，“怎么，我是你姐姐，我还说不得你了？” 她缓和了神色看向玄奘，“圣僧，我也不想为难你，你给我们一个准话，到底几天能做完！” 玄奘满脸愁容，牡丹仙子扯扯西海公主的衣袖，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你别太欺负人了，相机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晚些日子就晚嘛！” 西海公主轻轻推她一把，“相机这东西，玩得就是一个新鲜！趁现在玩的人少，咱们拿出去能显摆显摆，拖得久了，大家都见过了，咱们还玩什么？” 众仙连连点头，“这话也对。” 九天玄女说道：“不如我们遮掩了身份，收拾了奎木狼，然后逼着国王给圣僧的通关文牒盖印。和尚取经要合理合法，又没人要求咱们也得守礼守法。” “对对对！还是你有办法！” 众仙把自己商量的结果告诉玄奘，玄奘连连推拒，觉得不好意思。 西海公主一锤定音，“只靠着你们要磨叽到什么时候！别推了，你们就在这做相机！我们去找奎木狼算账！” 玄奘领着两个徒弟千恩万谢，他使个眼色，请公主借一步说话。 敖烈和八戒在前面感谢众仙，玄奘和西海公主躲在后面叽叽咕咕。 “多谢公主帮忙！感激不尽！” 公主笑道：“咱们是什么关系，谢什么啊！太客气了！只要八戒只对我一个人露出真容，我什么都愿意做！” 玄奘笑了，不就是出卖徒弟的美色嘛！好说好说！ “公主，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你只管说！” 玄奘敛下眸子，平静的声音里无端多出一股戾气，“你们替我出头，最好能抓住奎木狼和百花羞，然后把他们交给我。” 西海公主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陌生，在她的印象里，玄奘一直是平静的，温和的，旷达的。 “怎么，你要报复他们？” 玄奘毫不掩饰地承认了，“是的，我并非圣人，我有很重的报复心。” 西海公主笑道：“有报复心才好呢！我不喜欢软绵绵没脾气的汉子，圣僧硬气的样子，看起来比八戒更有魅力呢！” 玄奘忙道：“八戒貌美，我远不及他！” 公主翻了个白眼，“瞧你吓的！我又不会对你下手！我觊觎八戒美色，家里都不乐意呢！嫌我跟你们走得太近！我父王把我关在寝宫里，不许我出门，要不然我早帮你们拉拢来客人了，哪还能等到敖烈回家探亲？” “我也是担心你那里出事，所以特意派敖烈回去看看。” 牡丹仙子喊道：“喂！你们聊什么呢！咱们该出发了！” 西海公主急忙答应，“哎哎哎，这就来！” 她对玄奘说道：“等回头咱们再聊，放心，姐姐一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众女仙飞走了，玄奘招呼徒弟们准备材料干活。 敖烈问道：“师父，大师兄呢？” 玄奘一本正经地胡扯，“你大师兄打死凡人，非说那是妖怪，为师一怒之下赶走了他，我们师徒恩断义绝。” “啊？”敖烈大惊，“这……这不可能！大师兄脾气是有点急，但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打死凡人。” “那你的意思是为师弄错了？” 敖烈陷入两难境地，此事他没有亲眼看见，哪知道谁对谁错。 敖烈愁的眉毛挤成一团，猪八戒捂嘴偷笑，正巧被敖烈看见了。 他恍然大悟，“哦！你们两个合伙骗我！师父和大师兄都是讲道理的人，他们怎么会因为这点事闹到恩断义绝？” 玄奘逗他，“也许是我嫌弃悟空手快，把妖怪打死，没有留下活口给我犁地呢！” 敖烈闷闷地说道：“要是因为这个，那大师兄被赶走也不冤！” 师徒三人笑了起来，玄奘把车上的材料往下搬。 “快点干活吧！人家神仙帮咱们度过难关，咱们不能在这偷懒。” 八戒问道：“师父，明明这事咱们自己就能解决，干嘛让她们出手呢？” “我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和尚，是你们俩的拖累，有我在，你们就有顾虑，怎么打得过奎木狼？” 猪八戒和敖烈对视，两人都露出牙疼的表情。 对不起，他们现在听不得柔弱不能自理这几个字。 “而且……”玄奘冷了脸，“而且我要把自己摘出去，如果奎木狼消失了，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宝象国皇宫，国王和王后待在寝宫里，相对无言。 “往后……可怎么办好呢？”王后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唉，别哭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后：“百花羞从小看着性子弱，其实很有主意，那时候咱们给她选驸马，她一个都看不上。怎么到了最后，她嫁给这样的男人？” 国王感叹道：“这也怪不得女儿，驸马确实有本事，百花羞被掳走了，咱们又不在身边，她只能将就。 我们不要责怪女儿，我们有着强大的军队，不也拿驸马没办法吗？驸马是修行之人，他会法术，有移山倒海之能，我们是凡人，我们无能为力。 我只是担心，不知哪一天，驸马就会把我们杀了，他自己登基做国王，这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王后担心的也是这个，“我们只有三个女儿，将来让驸马继承王位也未尝不可，只是这王位万不可传给百花羞的驸马。他毫无怜悯慈爱之心，他的两个儿子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样的人做了国王就是不折不扣的暴君，到那时宝象国的百姓该怎么活？” 国王叹气：“现在已经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了！唉，我已经偷偷派人去寻找隐士高人了，希望能有高人，除掉这个驸马。” “国王陛下！国王陛下！”一个宫女连滚带爬地冲进来。 国王和王后急忙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驸马不想忍了，他要动手杀人了？ “驸马……驸马……”宫女喘着粗气，把国王和王后急得心脏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驸马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来了许多黑衣人，冲到驸马宫里要杀他！还有黑衣人握着刀枪堵在门口，不许侍卫进去救人。” 国王和王后大喜，“苍天保佑啊！” 他们有救了，宝象国有救了！ 国王和王后手拉着手跑去驸马寝宫，远远的就看见几个黑衣人站在寝宫门口，屋里乒乒乓乓打得热闹。侍卫们与门口的黑衣人对峙，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与黑衣人动手。 按理说他们应该救驸马，可驸马为人实在可恨，他们一点都不想救。 国王和王后躲在柱子后面，国王咳嗽两声，侍卫们看向他，国王冲他们招招手，让他们撤回来。 侍卫们忙不迭退到国王身边。 黑衣人站在门口不动，由着侍卫们退下，也不理会国王和王后。 国王放下心来，看来这些黑衣人只跟驸马作对，并不会迁怒他们。国王感动至极，恨不得当场给这些黑衣人磕两个。 国王和王后对着黑衣人们拜了又拜，然后慢慢退走。 黑衣人们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们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人翻身一跳，就落在国王面前，把国王等人吓了一跳。 “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国王忙道：“贵人请讲！” “你家驸马要抓的大唐圣僧是个好人，将来他来倒换通关文牒，你不许为难他。” 这点小事对国王来说太简单了，他连忙答应，“贵人放心，我一定会对大唐圣僧好的。” 黑衣人撇撇嘴，说的是什么话，又不是要你跟大唐圣僧成亲。 驸马寝殿里，百花羞公主搂着两个孩子战战兢兢躲在屏风后面，奎木狼和黑衣人打成一团。 奎木狼确实有几分本领，他与众多女仙对打，居然还不落下风。 “你们是什么人？穿着黑衣，鬼鬼祟祟，有本事就露出真容！” 女仙们才不理他，我们又不傻，我们都做了伪装，凭什么告诉你真实身份？ 奎木狼越打越心惊，“你们不是普通修行之人，你们也是神仙！” 有人顿了一下，糟糕，让他猜到了，这怎么办？ 奎木狼大怒，“别让我猜到你们是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这人不能留了！” 西海公主把自己的面罩往上提了提，“弄晕他，然后把人交给我！” “好！” 众女仙攻势越发急促，守在外面的九天玄女听见屋里的对话，急忙冲进去帮忙。 人多力量大，九天玄女战斗力又强，奎木狼终究是寡不敌众，被女仙们拍晕扔在地上。 西海公主踹倒屏风抓起百花羞，百花羞哭着摇头求饶。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凡人，这个家我做不得半点主。” 九天玄女冷笑，“真的做不得主吗？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来时我们已经跟你的儿子们打听过了。你不想一直做妖王夫人，便劝你丈夫回到宝象国，你又哭又闹，还用唐僧肉做诱饵，还美名其曰为了孩子好，想让孩子们将来有个好前程。” 百花羞大惊失色，扭头看向两个儿子。 两个孩子虽然还小，但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这些人给自己好吃的，他们答了几句话而已，他们哪知道会出事…… 门外又有黑衣人冲进来报信，“天上来人了，快走！” 西海公主问：“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别管他们了，天上的人堵到门口了，快走吧！” 西海公主反手敲晕百花羞，拎着她翻身就逃，其他女仙提着奎木狼急忙跟上。 九天玄女强行抹除两个孩子的记忆，使他们昏迷。她最后一个离开，前脚刚翻出后窗，后脚太白金星就带人进来了。 看着废墟似的寝殿，太白金星皱紧眉头，他吩咐道：“四处搜一搜，看看可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太白金星强行唤醒两个孩子，“你们的父母呢？” 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太白金星的问题他们一个都答不上来。 太白金星没有办法，只能显现真身，去见宝象国的国王。 “老神仙，我……我不知道啊！”国王是真不知道，“有一群黑衣人冲进宫里，可能是驸马的仇家，我们肉体凡胎，根本不敢上前，所以驸马寝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太白金星问不出结果，心中很是无奈，这让他怎么跟上面交代？ 第49章 不许上族谱！ 西海公主等女仙跑出去老远才松了口气。 “真是吓人, 太白金星怎么来了？这要是撞见了咱们怎么解释？” 九天玄女若有所思，“奎木狼思凡下界，上面的人未必不知道。我看他们是借着下界的名头, 故意与唐三藏等人为难。” 牡丹仙子不解, “好好的不做神仙, 这是图什么？” 西海公主：“哎呀！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取经对西方有好处, 天庭不会乐见其成。” “哦哦！是这个意思啊！”牡丹仙子犯愁了，“那咱们怎么办？奎木狼猜到咱们是神仙了，可不能放他回天庭，要不……咱们把他……杀了？” 九天玄女笑道：“看不出来啊！你生得柔弱, 胆子倒不小！这两个人交给西海公主吧！她会处置妥当的！” 西海公主忙道：“是是是, 这两个人交给我们，你们快回去吧！” “我不想走，我还想去看看玄奘, 看他是怎么把相机做出来的！” 九天玄女忙道：“你别任性，那是人家吃饭的本事, 你瞧见了多不好。再者太白金星找不到人，没准会去找玄奘打听消息, 咱们去了，那不是撞个正着！大家还是回去吧！剩下收尾的活就交给我和公主！” 众仙答应下来，飞离此地。 九天玄女笑着戳戳西海公主的鼻子，“你休想瞒我，你是准备把奎木狼和百花羞交给唐三藏吧！你们两个叽叽咕咕说了半天，以为我猜不到你的小心思吗？” 西海公主搂住九天玄女的胳膊晃悠，“好姐姐, 什么都瞒不住你。” “哼，又是激我们帮忙, 又是帮他抓人，我看你是犯了好色的老毛病，瞧上那俊俏的唐三藏了！” 西海公主犹豫了一下，“姐姐跟我最亲近，我就告诉你吧！你可不准告诉别人！唐三藏的二徒弟猪八戒，比他师父还俊呢！哎呦那小脸蛋，哎呦那结实的小身板……” 西海公主一边笑一边吸溜口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回头咱们把奎木狼送去的时候，姐姐也看一眼。你看了就知道，咱们没白忙活一场！” 九天玄女觉得西海公主是昏了头了，“你说的是那个猪头大耳的天蓬元帅？” “就是他！但那是他的伪装，他真实的样貌不是那个样子的，等姐姐见了就知道了。” 九天玄女对男人的长相不感兴趣，看或不看都无所谓，相比于男人，还是正事更要紧。 “我们不能把奎木狼直接送到唐三藏那里，太白金星找不到人，保不齐要怀疑他们，跟踪他们。我们往西走，幻化做农夫农妇，在前路等着。” “好！还是姐姐想得周到！”西海公主靠在九天玄女身上，“姐姐变化成农夫，我就是姐姐的小妻子。” 九天玄女笑道：“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小妻子，我怕我头上的帽子变成绿的。” 两人说说笑笑，带着昏迷的奎木狼和百花羞往西行去。 太白金星找不到奎木狼，国王和两个孩子都不知他的下落，太白金星没有办法，打算去玄奘那里看看。 他转身要走，国王忙喊道：“仙人！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太白金星心想，这两个孩子是不能带上天的，带去了没人照顾，还不如留在凡间。他们是半神半人，若是能修炼，那便是他们的机缘，若是不能，这一辈子就像凡人一样也挺好，顶多比普通人活得久一点。 “国王陛下是他们的外公，自然该由你来照顾。两个孩子记忆全失，你们好好教养，将来必能成才。” 一阵白雾飘过，太白金星不见了踪影。 国王叹了口气，他对王后说道：“罢了，听仙人的，养着吧！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太白金星找到玄奘的时候，玄奘他们正在拧螺丝。 太白金星那么客气周到的一个人，一时间居然忘了寒暄。 “圣僧，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他震惊地问道。 玄奘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行礼问好。 “我们做几个相机，赚点零花钱。” 太白金星不免感叹，“苦了圣僧了。” 又要赶路，又要做相机赚钱，时不时还会碰见妖魔鬼怪拦路，还都是有背景的妖怪，轻易杀不得。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其实我们出家人可以靠化缘生存，但我总觉得依靠自己的努力会更好一些。” 太白金星赞道：“圣僧自强自立，令人钦佩。” “您谬赞了。”玄奘问道，“仙长又是路过这里吗？” “这次不是路过，天上少了一位神仙，我下界过来查看，圣僧可知道这位神仙的下落？” 玄奘心里先是一紧，西海公主她们去抓人，玄奘担心她们跟太白金星装上。万一碰面了，很多事情没办法解释。 玄奘抿嘴不吭声，太白金星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圣僧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太白金星也很谨慎，他没有说自己从哪里来的，也没告诉玄奘奎木狼失踪的消息，他就是想听听玄奘到底知道多少，这样他才能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判断玄奘话里的真假。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确实知道一些……” 玄奘面色不愉，太白金星急忙追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圣僧只管说，我给你做主！” 玄奘隐去了所有与女仙们有关的信息，只把奎木狼思凡下界为妖，意图吃唐僧肉的事情讲了一遍。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谣言，说吃了我的肉就能长生不老。因为这个，奎木狼三番两次要吃我！今天我刚进宝象国的国都，他就带着士兵来抓我。到处都是凡人，我都不敢反抗，幸好敖烈回来了，卷起一阵风把我救出来，不然我早成了盘中餐了。” 猪八戒手里捏着零件挤了过来，“老倌！这回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去吧，去为我师父做主吧！” 敖烈也跑过来凑热闹，“三圣母被压在华山底下，奎木狼生了两个孩子，比三圣母还多一个儿子呢！他还要吃我师父！他犯了那么多错，在他身上压三个大山不过分吧！” 猪八戒跟着一唱一和，“不过分，再加两座山都不算过分！你看咱俩，咱俩犯的错哪有他严重，不也被贬下凡了吗？” 太白金星苦笑，“天蓬元帅和敖烈太子又说笑了，惩处的事哪轮得到我做主？” 八戒不客气地骂道：“那你逞什么能？大言不惭，还好意思说为我师父出头！” 玄奘假意呵斥，“八戒，不可无礼！” 玄奘对太白金星说道：“仙长，天庭要怎么处罚奎木狼，那是天庭的事，我不敢干涉，更不敢指望。只是我们被拦在宝象国外头，实在难办。我不怕真刀真枪和他打，可他是宝象国的驸马，派出一堆凡人顶在前面，我真是进退两难。 正好仙长来了，麻烦你把他带回去，好让我们往西去。” 太白金星：“圣僧莫急，我来就是解决这件事的！实话跟圣僧讲，我刚去过宝象国的王宫了，奎木狼和百花羞公主都失踪了，只留下两个失去记忆的孩子。我问过国王，也问了此地的土地，他们都不知道奎木狼夫妻的下落。” 玄奘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太白金星仔细观察着他，看他确实是不知情的样子。 猪八戒恶声恶气挡在玄奘身前，“好哇！我说你怎么来了，原来是把我们当犯人审了！奎木狼丢了，关我们什么事？没看见我们在忙着挣盘缠吗？” 敖烈也抱怨道：“就是！你都去过王宫，都知道奎木狼失踪了，偏又跑过来找我们，来了也不把话说清楚，在这绕来绕去的盘问！你以为我们把奎木狼藏起来了？我们藏他干什么，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 玄奘冷了脸，“八戒，敖烈，不得无礼，快去干活！” 他又对太白金星说道：“我们这里没有仙长要找的人，仙长请回吧！我们也要忙了！” 说完就带着八戒和敖烈继续拧螺丝，不再理会天庭来的信使。 太白金星摇头叹气，圣僧脾气还挺大。 “我并没有故意欺瞒圣僧的意思，只是我背负着差事，我不得不谨慎，希望圣僧能理解。” “仙长客气了，我当然能理解您。您不愿意欺瞒我，但也做出了欺骗的事情。仙长，我理解得没有偏差吧！” 太白金星是个处处周全的人，他是不愿意得罪玄奘的。 “圣僧说的是，都怪我做事不地道。”他玩笑道，“大圣怎么不在？要是大圣在的话，肯定要跟我吵起来。” “关于悟空的下落，我并非有意瞒着仙长，但我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告诉仙长，想必仙长也能理解吧！” 玄奘拿话堵他，太白金星无奈地笑笑，知道玄奘是哄不好了，他也不再白费力气，直接拱手道别。 玄奘师徒没人理他，等他走后，八戒迫不及待地挪到玄奘身边。 “师父，奎木狼……” “奎木狼怎么了？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好好干活！”玄奘呵斥道，“你们天庭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把我当猴耍！快点做完这些，我们好进城打探消息，倒换通关文牒！” 猪八戒立刻领会了玄奘的意思，太白金星可能还没走，他们不能在这里讨论西海公主相关的话题。 他怏怏地嘟囔一句，“凡间当娘的都是这样说话，孩子有一点错，她就说，跟你的死鬼爹一样！” 玄奘大怒，“你说什么！” 猪八戒赶忙跑了，“我什么都没说，我去干活了！” 敖烈趁机取笑八戒，“瞧你没出息的样子！” 隐藏在暗处的太白金星叹了口气，看来玄奘是真不知情。奎木狼失踪，这是大事，看来只能留一部分人手在地上寻找，他返回天庭跟玉帝禀报。 玄奘师徒忙活完手头的事情，他们再次赶往宝象国。 这回城里没人拦他们了，百姓见到他们都很高兴。有人给玄奘送素食，有人往他怀里塞银子，还有人把香包鲜花往他身上扔。 “长老，我们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如今驸马已经被人抓走了，你们可以安心了！” “长老，今晚去我家住吧！我家宽敞！” “长老，还是去我家吧！我做饭好吃！” 玄奘捧着一堆东西分身乏术，他无奈笑道：“多谢施主们盛情邀请，贫僧感激不尽，我们得先进宫一趟。” “哎呦！那你可得小心啊！虽然国王和王后蛮好的，但那毕竟是他们的女儿女婿嘛！” 玄奘再三感谢施主们的关心，保证自己会小心行事，这才从人群中挣脱出来。 到了皇宫门口，玄奘只是表明身份，侍卫就带他们进去了。 国王很快就召见了他们，当玄奘递上通关文牒，说明自己的请求。国王二话不说，抄起大印就给他盖了章。 他还留下玄奘师徒在宫里过夜，殷勤热情地招待。第二天玄奘提出告辞，国王亲自把他们送到皇宫门口。 国王对玄奘的热情，几乎不符合他的身份，但他对玄奘又没有任何要求，甚至没有跟玄奘说几句话。 国王心里明镜似的，黑衣人特意嘱咐了，不要为难大唐高僧，可见那些黑衣人和玄奘是有联系的。黑衣人抓走驸马，估计也是为大唐圣僧出头。 都是托了大唐圣僧的福，他们宝象国才摆脱了驸马。要是他们自己找高人，要付出什么代价先不说，最后可能也是白给。那些黑衣人那么厉害，还跟驸马打了半天呢！驸马着实凶恶！ 国王把那些黑衣人当成大恩人，自然是爱屋及乌报答到玄奘身上了，连天上仙人来查问，他都没提及玄奘，完全不敢做一点对不起黑衣人的事情。 太白金星也是大意了，他万万不会料到，一个凡人竟敢瞒着他。 玄奘师徒安全通过宝象国，又往前走了几日，在荒山野岭间看到一个小草屋。 一对夫妻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你们是哪里来的长老？我们夫妇一心向佛，长老们请到家里住一晚吧！劳烦你们给我们讲讲经文。” 敖烈忙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有你们一对夫妻，如此古怪，当我们看不出来吗？妖怪！还不现出原形！” 农妇嗔道：“这位小师傅说话好没道理！我们是人，哪里像妖怪了？我们好心请你们吃斋饭，你们想吃就来，不想吃就走嘛！” 说着她去抓八戒的袖子，“这位小长老，我说的对不对？” 玄奘挑了挑眉，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公主。” 农妇大惊，“咦，我都打扮成这样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玄奘微笑不语，故作高深。 这还不简单？你拉扯八戒的熟练动作，和西海公主一模一样！这我要是看不出来，那才奇怪了呢！ 西海公主和九天玄女恢复真身，众人进屋说话。 这小小的茅草房，外头看着狭窄，里面却宽敞极了。 西海公主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掀开地窖，“喏！那两人就在这里面！” 玄奘师徒探头往下看，奎木狼和百花羞手脚都被捆着，两人还昏迷着。 西海公主合上地窖盖子，“幸不辱命！这两人给你带来了！” 玄奘郑重行礼，“多谢公主！多谢玄女！” 九天玄女笑道：“不必客气，我看不惯他们的为人，我做这事是图自己痛快，你只是顺带的。” 西海公主笑道：“我的玄女姐姐最好了！八戒，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啊！” 八戒扁着嘴，不情不愿地恢复容貌，脱了上衣。 西海公主双眼放光，袖子垫在下巴上，生怕流口水。 “一段日子不见，八戒更懂事了。” 我原本只想看看你的脸，没想到你直接把衣裳脱了！ 九天玄女感觉屋子里都亮堂起来了，她不住点头。不愧是西海公主，眼光就是好！ 八戒打赤膊，熟练地出卖美色。玄奘也不好意思一直让徒弟付出，他急忙取出相机，展示自己的价值。 “我们加急做了几个相机，因为不知玄女在这里等着我们，所以你的定制还没来得及准备。不过玄女只是定一个特殊纹样的外壳，我干活还算麻利，应该今晚就能做好。” 玄奘把相机推给西海公主和九天玄女。 “这两个相机你们先拿着玩，等我做好了外壳，套上就行了。” 西海公主：“我已经有相机了，不用再给我了。” “这个相机不太一样。”玄奘给自己拍了张照片，“我在这批相机里加了美颜功能，诸位已经很漂亮了，照片不需要优化，但是大家可能需要一些特殊的光线、背景、小配饰，我在里面加了一些，增加了趣味性。” 玄奘加了滤镜和卡通特效，他给自己加了猫咪特效。照片上一个一本正经的和尚，头顶两个耳朵，脸颊上长着胡须，非常有趣。 “哎呀！这个有意思！”九天玄女对猪八戒的美色很有抵抗力，但她对这些奇奇怪怪的滤镜完全抵抗不了。 她咔嚓咔嚓试了起来，西海公主跟她贴在一起照。 玩了一会儿，九天玄女意犹未尽地放下相机。 “看在相机的面子上，我再赠你一个小道消息。”九天玄女正色道，“听说西方找天庭借人手，给你们增加磨难。奎木狼可能是其中之一，也可能不是，我不敢确定。 这只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天庭也不甘心让西方轻轻松松把经文传到大唐。总之，你们小心，天庭设置的劫难，可不像西方那么容易，他们是敢下狠手的。” 敖烈说道：“西方那边也不见得容易了，我们早把观音菩萨给得罪了。” 九天玄女：“……好吧，你们挺能作死的！” 观音菩萨主持取经一事，你们得罪哪个不好，偏要得罪她！ 九天玄女：“据说，太上老君也偷偷派人下凡了，那老头看着和气，其实心狠手黑。他宝贝多，他的门下本领不俗，比天庭的小仙都要厉害。我言尽于此，你们看着办吧！” 玄奘再三感谢九天玄女的提醒。 他现在没功夫操心未来，他先把手头的订单完成了再说。 玄奘师徒在小草屋住了一夜，他们也没功夫睡觉，先抓紧时间完成了九天玄女的订单。 拿到属于自己的相机，九天玄女很满意，她和西海公主结伴离开，把草屋和地窖里的人留给玄奘处置。 猪八戒问道：“师父，你打算拿这两个人怎么办？” 敖烈抢答，“当然是拖出来打一顿，然后再羞辱一通了！” 玄奘说道：“没必要为他们浪费时间，把他们俩送去种地，不想当天上的神仙，那就做地上的凡人吧！既然是为爱下凡，那就过一过男耕女织的生活。” 猪八戒有个好主意，“把奎木狼变成牛吧！省得土地山神认出他！” 敖烈很赞同，“我来帮你！咱俩把他们送到小熊那里，这一头牛，顶得上凡间十头呢！” 两人钻进地窖捣鼓，不大一会儿地窖里传出女人惊呼的声音和牛叫的哞哞声。 八戒和敖烈硬把他们拖出来，那头老黄牛眼珠子通红，冲着玄奘哞哞叫，百花羞公主哭着求饶。 玄奘起身平静地说道：“你们肆无忌惮地算计我们，就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如果拳头硬，能耐大就能为所欲为，那么我的行为也是符合你们的逻辑的，请不要如此愤怒，你们这样实在，太难看了！ 恭喜你们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祝你们幸福，再见！” 猪八戒和敖烈拖着他们离开，送他们去黑风山。 玄奘错过了困劲，留在小草屋里继续组装相机。 又忙活了一上午，玄奘捶着妖，起身活动两圈，他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悟空在喊。 “师父！师父！我回来了！” 玄奘急忙出去，孙悟空翻着跟头跳到他面前，师徒俩激动地握住彼此的手，两人同时说道。 “师父！我可算回来了！” “悟空，你可算回来了！” 玄奘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孙悟空卸下身上的包袱，“师父，可苦了我了！” 我天天挨打，除了吃饭的时候能歇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全都在挨揍。我确实长本事了，可是这日子也太难捱了！我学七十二变和筋斗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师父，我见到你说的那位长辈了，我也把东西交给他了。他嫌我拳脚功夫不好，还嫌师父娇惯我，他说亲自教我本领……” 玄奘抬手打断他，怜爱地看着悟空，“不必说了，为师都懂！悟空，你受苦了，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补身体。” 悟空又道：“我倒是不馋，在金山寺的时候，我天天吃得可饱了！就是有一件事，我得赶紧告诉师父。那位长辈拿到你做的相机，并不是很高兴，他说这相机有别人的炼器手法，还问师父是跟谁学的。” 玄奘僵住了，像是小猫被握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悟空，你告诉他了？” “嗯，告诉了……” 玄奘长叹道：“吾命休矣！” “师父，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跟朋友学了点炼器的手段，这也怪不得你啊！谁让那位长辈没教呢！” “你不懂！”玄奘心中暗叹，那位长辈善妒。 孙悟空取出一本书，“这是长辈让我转交给您的，他让您好好学，不许再用别人的炼器手法。我真是不明白了，这事有那么严重吗？” 孙悟空实在不能理解，玄奘就给他举了个例子。 “假如说，我背着你们师兄弟三个，在外头养了一个徒弟，我给他缝衣煮饭，手把手教他念经打架，你是什么感受？” 孙悟空眉毛都立起来了，还不等他表态，刚回来的猪八戒和敖烈先炸了。 “什么？师父在外面有私生徒弟！不行！我不同意！不许他上族谱！” 第50章 圣僧为何如此慵懒 玄奘无奈, “你们耳朵倒是灵，这也能让你们听见！” 敖烈嚷道：“我不许师父瞒着我们收徒弟！更不许你在外面养小的！” 玄奘：“瞧你这话说的，一会儿不许上族谱, 一会儿不许养小的, 我养的是私生徒弟, 还是养儿子、养外室啊？” 玄奘瞪他们一眼, “我在跟悟空闲聊呢！说的是假设而已，不要当真！” 猪八戒哼哼唧唧，“男人啊！一旦开始假设，就说明他有这个心了！” “你找打是不是？” 被八戒和敖烈一打岔, 孙悟空也不好再说那位长辈的事情。 师徒几人进了屋, 互相聊起近况。 孙悟空的日常很简单，先去大唐皇帝那里骗钱，然后去金山寺, 接受投喂，挨打, 接受投喂，挨打, 明明吃得很多，整个猴硬是没胖一点！ 玄奘这边就比较波折了，这些波折主要是奎木狼他们带来的。 孙悟空得知了百花羞公主他们做下的事情，恨不得冲到黑风山把奎木狼吃了。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动我的师父！” 玄奘劝他消消气，“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不要生气了。你有生气的功夫，还不如静下心来帮我组装相机呢！咱们又接了一批订单, 我们这些日子又开始忙这个了。” 孙悟空说道：“先不急着做相机，我把从大唐拿回来的东西给大家分一分。” “大唐皇帝同意给钱, 他也没提要求，只说师父是他的义弟，他理应帮衬。我去了金山寺，拿到了师父说的良种。钱和良种我留下一小部分，剩下的都送到小熊那里了。” 敖烈笑道：“是，咱们就是前后脚的事！小熊还说呢！你们师兄弟真有默契，大师兄前脚刚走，师弟们后脚就到了。” 孙悟空把钱和种子放在桌上，“大唐皇帝还挺好的，虽然刚开始挤兑两句，但给钱还是很痛快的，还不图回报！” 玄奘笑道：“傻徒弟！不图回报才最让人烦恼！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何况我们是认的干亲，只见过两三次面。我的好哥哥是想卖个人情，他等着我主动回报呢！自古以来，人情债最难还了。” 孙悟空恍然，“我说嘛！他怎么突然大方起来！” “没关系，我本来也不可能抛下大唐不管，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之后会还的。”玄奘侧头看地面的东西，“那地上的包袱装的是什么？鼓鼓囊囊的。” 孙悟空忙把大包袱抬上来，“这是师父的母亲给大家伙做的衣裳，每人两套，一套夏天穿的轻薄的，还有一套是冬天穿的厚棉衣。” 孙悟空把衣裳分了，玄奘摸着衣襟上细密的针脚，心中溢满暖流。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没想到走出这么远，还能穿上母亲做的衣服。 敖烈和八戒欢欢喜喜地试衣服，敖烈说道：“师父的母亲真好，比我亲娘好多了。我在鹰愁涧住了好几年，她啥也不给我送，还不如我姐呢！” 玄奘呵斥道：“别胡说！我娘给一点好处就把你收买了？你怎么不想想你娘生养你的辛苦？” “她有什么辛苦的？我爹比她辛苦！她生下我这个蛋就不管了，是我爹把我孵出来的。我长这么大，我娘只顾玩自己的，直到现在她都能叫错我和其他几个兄弟的名字。” 玄奘：“……” 对不起，是我妄下定论了。 他急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快做相机吧！西海公主帮我们许多，我们不能拖太久，最好在半个月之内交货。” 师徒四人收起新衣服，继续拧螺丝。 桌上摆着孙悟空从金山寺带回的良种，玄奘看着种子一边拧螺丝一边叹气。 “师父因何闷闷不乐？”孙悟空问道，“可是想家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玄奘叹气，“我只是有点烦恼，我本来是喜欢种地的，如今却只能拧螺丝。” 我的志向是做农民，结果成了流水线上的工人，天天打螺丝。难道宇宙的尽头真的是进厂吗？ 猪八戒笑了，“这就叫事与愿违，妖怪们都能去种地耕田，唯独师父不能！师父的铁锹都要生锈了吧？你除了把它当拐杖，已经很久没用上它了。” 敖烈大声取笑师父，“不止呢！师父到处买地占山头，自己种不了一点。这也就罢了，赶路嘛，不方便种地，刚洒下种子，第二天又走了，即便种子发芽了，可能又被动物踩了，不管是种粮还是种菜，都很难长成。 最糟心的是，师父流水一样花钱买地种田，最后还回不了本！反而是拧螺丝赚得多，哈哈哈！” 孙悟空补充道：“这就是拧螺丝贴补种地了！” 三个徒弟发出快乐的笑声，玄奘摔了螺丝刀。 “你们很高兴是不是？要不要我教教你们拳脚功夫啊？” 受过魔鬼教育的孙悟空连连摆手，敖烈和猪八戒虽然不知道拳脚功夫要怎么教，但直觉不是啥好事。 三人急忙低头抓紧拧螺丝，再不敢取笑师父了。 天庭凌霄宝殿，太白金星向玉帝禀报奎木狼失踪一事。 “微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玉帝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有责罚太白金星，反而问起奎木狼这些年在下界的情况。 “他在凡间都做了什么？” 太白金星据实回答，“他下界为妖，与披香殿玉女成亲……” 玉帝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照你所说，他的一言一行与凡间妖怪没有任何区别？” 太白金星：“是。” “哼，好，很好！真是忠心耿耿的星君啊！” 玉帝本是授意奎木狼让他下凡给取经人设置劫难，他倒好，拐带了披香殿的玉女，两人下界成亲去了。 这也罢了，玉帝不会跟他计较这个，但正经差事得办好吧？ 结果呢？结果唐僧在他洞府借宿一晚，吃了一顿好茶好饭，一夜好睡。到了宝象国更不像话，带着一群凡人去围堵，结果唐僧跑了，他被人抓走失踪了。 就像一出大戏，还没开始就草草收场。这哪是有心为难，分明是故意放水。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要遭人耻笑！他是下界办差吗？我看他是诚心下界为妖！” 玉帝发怒，太白金星低着头一声不吭。 特意派一个星君下凡，结果事情办成这样，也难怪玉帝发火。 这时候太上老君求见，玉帝急忙请他进来。 老君进来笑道：“我知道陛下的烦恼，特来为陛下解忧。” “哦？老君有何良策？” “我有两个童子，他们已经在凡间等着唐僧师徒了，这一次，必定叫唐僧师徒吃尽苦头。” 太上老君告诉玉帝，他赐给童子五件法宝，足够对付孙悟空了。 玉帝大喜，“还是老君做事周全！” 太上老君笑道：“等他们被困住后，孙悟空必定会上天求救，到时我们天庭摆足了架势，派出天兵天将去围剿我那两个童子，面子里子都做足。” 虽说取经的磨难都是人为的，但也要争出个长短高低。随便放水让唐三藏等人过关，那怎么能行？好像他们天庭无人可用似的。 玉帝嘴角含笑，“好！就按老君说的办，李靖和哪吒三太子随你调派，还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我来帮你安排。” 太上老君谢过陛下好意，他看陛下没有别的吩咐了，便告辞离开。 等人走了，玉帝不悦地说道：“他哪里是给天庭做面子，不过是显摆自己宝贝多，门下有本领罢了！” 在天庭中，老君是个特殊人物，整个天庭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团结。 太白金星劝道：“不管他背地里有什么小心思，老君代表的是天庭，这点毋庸置疑。” 玉帝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这个，他必不会答应老君的提议。 “让李靖和哪吒都机灵些，到了关键时刻，别让老君的人抢了风头。” “是！陛下放心！” 玄奘师徒只知道前方路途有太上老君的门下，但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等着，更不知道太上老君和玉帝打定主意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玄奘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订单，师徒四人拧螺丝拧得眼睛都花了，白天只要醒着就在赶工，晚上梦里都在拧螺丝。这种重复性的机械性劳动，刚开始还好，做得久了很折磨精神。 玄奘打定主意，以后再不接相机的订单，这活是干得够够的了！ 好不容易肝完这批订单，三个徒弟加急送了出去。 可不敢把相机留在手里，看着相机就想起拧螺丝的日子，控制不住地想吐。 等送完了货，收回了报酬，玄奘师徒靠在蜘蛛车上，目光呆滞，像是没了灵魂。 玄奘和悟空坐在蜘蛛车门口，敖烈和八戒并排挤在车厢上头。 道路两旁，野花开得热烈，微风拂面，花香袭人，这么美的景色，师徒四个却无人欣赏。 敖烈侧身嚷道：“饿——” 八戒：“喊那么大声，我看你不饿。” 敖烈抬肘怼他一下，“你个猪头，你懂什么叫饿吗？滚回车厢里去，别跟我挤！” 八戒懒洋洋的，他也不动弹，“我不回车厢，我想晒太阳。” 敖烈又怼他一下，“我躺车厢，你也躺，学人精，真烦人！” 玄奘目光呆滞，他叹道：“我懒得做饭，你们自己找干粮啃吧！” 敖烈撒娇喊大师兄，“师兄！我懒得下去，你给我拿！” 孙悟空抱着胳膊不理他，你爱吃不吃，反正我不饿。 蜘蛛车走得慢，但很平稳，正适合恢复精神的玄奘师徒。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求救声。 悟空耳朵动了动，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师父，前面有人求救。” 玄奘嗯了一声，“听见了。” 敖烈问：“荒山野岭，八成是妖怪。” 猪八戒说道：“还离得远呢！走近了再说吧！” 车子慢悠悠往前走，好不容易到了跟前，就见一个道士举手大喊。 “几位长老，救我——” 玄奘问：“谁去问话？” 猪八戒和敖烈一致指向猴哥，“猴哥离得近，猴哥问话！” 孙悟空翻了个白眼，踩住刹车。 “说说吧！你是怎么回事？” 孙悟空的头靠在车厢边上，抬都不抬一下。玄奘靠在另一边，脑袋都没转过来。还有两个在车顶上挺尸，只露出两个头顶。 道士看着他们的形象，背好的词都忘了说。 “快点说话！”孙悟空不耐烦地说道，“不说我们就走了！” “我说！我说！我本是西边道观里的道士，我带着徒弟出来做事，没想到回去的途中遇到了老虎！” 道士扯着袖子呜呜咽咽，“那老虎吃了我的徒弟，我慌慌张张的逃跑，慌乱间被树根绊倒，摔断了腿。请几位长老救我一救，求你们把我送回道观，我愿倾家荡产报答几位长老！” 孙悟空冲玄奘摇头，此人身上虽然没有妖气，但他绝对不是凡人。 玄奘意会，他近几日实在懒散，也没闲心假装圣僧模样。 他懒洋洋地说道：“自古以来，同行是冤家。我是和尚，你是道士，做的都是差不多的活计……” 道士见玄奘并无救人之意，急忙嚷道：“长老，我们同是出家人啊！你怎能见死不救？” 玄奘笑道：“你没听过这句话吗？秃驴，竟敢和贫道抢师太！可见你我是世仇，我着实不能救你。” 道士：你在说什么屁话？就你这样满口胡言的流氓懒汉，你也配做大唐高僧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51章 此宝与我有缘！ 道士坐在地上, 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是出家人该说的话吗？你也配做出家人！什么秃驴、师太的，你这不是往出家人身上泼脏水吗？ 这道士虽然不是人，但他是个诚心的修行者。在他心中, 修行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他虔诚拜神, 用心打坐修炼, 根本听不得玄奘的玩笑。 玄奘就不一样了，他是个优秀的和尚，但他不信神佛，虽然在这个世界神佛是真实存在的。 他做和尚完全是因缘际会的巧合, 一是婴孩时流落金山寺, 二是和尚种地不用交苛捐杂税，不然他早就还俗当农民了。 如果硬要说玄奘信什么，那么他信辩证唯物主义, 事物是普遍联系和永恒发展的。 是的，玄奘念经拜佛, 私底下佛道都来，但他是个唯物主义者。 道士还恶狠狠地瞪着玄奘, 这倒是与他假装的人设相符。和尚见死不救，道士可是恨他呗！ 玄奘不介意更招人恨一点，他拍拍悟空肩膀，让他开车。 “不要理他，咱们走吧，不然师太会不高兴的！” 悟空笑着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开走, 猪八戒还欠兮兮冲道士摆手。 “别躺在地上不动，你手没断, 腰没断，休想躺在这碰瓷！我心善，给你出个主意，你快爬！爬个三天两天，总能爬回去！” 猪八戒握拳，给他加油鼓劲。蜘蛛车开过去，掀起一阵尘土，像是对道士的嘲讽。 道士愤恨地瞪着他们，右手一握，变出一柄长剑。 他翻身爬起来要捅他们几剑，但仔细一想，忙又按捺住心里的戾气。 唐僧的三个徒弟各有本事，据可靠消息，唐僧本人拳脚功夫了得。他现在跟他们打，寡不敌众，肯定要落在下风，不如回去调兵遣将，将他们围困起来，再用法宝对付他们。 看着玄奘等人走远了，道士化作一股妖风，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孙悟空扭头往后看，他眼睛金光闪闪，周围的树木杂草都像是虚影。他正好瞧见妖怪化风离开的瞬间。 “师父，他走了。” 玄奘靠着车厢，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大家打起精神来，一会儿又要打架了，这次没准是太上老君派来的。” 猪八戒不满地哼哼唧唧，“天上那些神仙就是闲的，我们取经已经很辛苦了，他们不好好做神仙，还来给我们添麻烦。” 玄奘：“我们取出真经送回大唐，就能修成金身正果，金身正果哪是那么容易得的，当然要有重重劫难。” 猪八戒翻过身，怏怏地抠着车厢顶。他刚被贬下界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想回到天庭，或是投奔到西天，混个果位也行。总而言之，他不想做一个野妖怪。 但是在追随玄奘的这些日子里，猪八戒渐渐改变了想法。他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虽然有点辛苦，但很踏实，很快乐，他到了今天才知道，过日子有滋有味是什么意思。 不过猪八戒也明白，这样的快乐注定是短暂的，他们不肯做棋子，西边肯定容不下他们。 即便他们最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成功获得了金身正果，那又有什么意思？ 天庭和西方都是一样的，大家拉帮结派，各自有各自的打算。你要听上面的话，搞好同级的关系，管理好下属…… 这样充实且快乐的生活再不会有了…… 孙悟空开口说话，打断了八戒的多愁善感。 “依我说，今日不要打了，绕过他们算了。” 敖烈嚷道：“哥！这不是你的性格啊！放在平时，你早拿着金箍棒打过去了！” 孙悟空笑着解释，“那妖怪早等着吃我们了！他手下有多少小妖，洞府在何处，咱们一概不知。他计划多时，有万全准备，再看咱们几个。 咱们几个累得连干粮都不想啃，便是勉强打起精神，士气也差了一大截。不如不理他们，悄悄地离开这里。” 一般来说，妖怪们都是有地盘划分的，等离开这座山，这里的妖怪便不能到别人的地盘去追了。 玄奘想了想，“这话也对，我今天实在没精神应付他们，更不想跟他们玩吃唐僧肉的游戏。” 孙悟空扯下几根毫毛，张嘴一吹，毫毛变出一模一样的车子和取经人，姿势表情分毫不差。 孙悟空：“就让这假师徒在前面走，咱们隐匿身形，在后面跟着。” 玄奘大喜，“好主意，还是悟空脑子转得快！” 假车假人在前面开路，玄奘师徒取出干粮填肚子。万一一会儿还是要动手，他们得有力气拿得起兵器啊！ 敖烈趴在车顶，嘴里嚼着饼子含含糊糊地问：“师兄，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你会七十二变，你拔下来的毫毛也能千变万化。” “不错。” 敖烈：“那你总是拔后脑勺的毫毛，你不会变秃吗？哇！要是秃了，还是斑秃呢！” 猪八戒没忍住笑，扑哧一声，嘴里的饼渣子全喷出去了。孙悟空坐在他下面，饼渣落了一身。 孙悟空晃晃脑袋，抖掉身上的饼渣，他气得蹦起来。 “我看你们两个夯货找打！” 孙悟空抽出金箍棒要教训师弟，敖烈忙道：“是八戒不讲究喷你满身的饼渣，师兄只打他，别打我！” 八戒呼噜呼噜孙悟空的脑袋，“饼子太干，嚼得我嘴里都没有口水了，师兄放心，那饼渣子里没有我的口水，那是干净的！” 孙悟空拍掉他的手，“呸！都闭嘴，老实过来吃俺老孙的棍子！” 三人闹得不可开交，玄奘就在一旁看热闹。突然他皱起眉，“别吵了，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群小妖冲杀着包围了这里。 两个妖王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们一个浑身金闪闪，一个浑身银闪闪，站在太阳底下很是晃眼。 “哼！唐僧，你也配被人称作高僧吗？我看你就是一个庸俗小人！” 说话的妖王全身银闪闪，就是他刚才假扮道士等在路边。他心中还是愤愤不平，取经的和尚见死不救，说话难听，西天怎么选了品行这么差的一个人？ 金闪闪的妖王叹道：“二弟，不要跟他们废话，直接把宝物拿出来！” 迟则生变，这时候还不赶紧抓住他们，跟他们说什么废话？ 银色妖王拿出一个镶嵌着珠玉的葫芦，打开瓶口对准假唐僧等人。 “唐僧！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孙悟空使毫毛变的唐僧应了一句，假唐僧一点反应都没有。 妖怪觉得奇怪，“咦？怎么没反应？” 金色妖王忙道：“人家不叫唐僧，他叫玄奘，你得叫正经名字。” 银色妖王急忙改了称呼，顺便把其他几人的名字都叫了。 “玄奘、孙悟空、敖烈、猪八戒，我叫你们一声，你们敢答应吗？” 真正的玄奘等人要隐匿起来，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他们哪敢答应？ 而假唐僧那边，孙悟空使他们全应了下来，然后使个法，让毫毛全钻进葫芦里。 两个妖王心满意足地合上塞子。 金色妖王说道：“都说唐僧他们厉害，我看也不难收嘛！他们关在这葫芦里，用不了多少时候就会化为浓水。孙悟空他们三个死了倒罢了，玄奘可不能死啊！咱们还得吃他的唐僧肉呢！” “哥哥别急，咱们直奔压龙山老母亲那里，把幌金绳取回来。到了压龙山，我先把唐僧弄出来，剩下三个若是也顺势逃出了，咱们便用幌金绳把他们绑了，谅他们跑不掉！” “好主意！还是弟弟想得周到，走！咱们这就去压龙山！” 妖王带着小妖们离开，等他们都走光了，孙悟空几人才敢说话。 猪八戒感慨道：“猴哥的办法就是好，他用毫毛糊弄住妖怪了，咱们这就走吧！” 敖烈：“没错！正好妖怪们去了什么压龙山，我们趁着这时候快走！” 他又吐槽道：“压龙山，谁取的破名字，好张狂，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孙悟空心有余悸，“幸好用毫毛做替身，不然真不好混过去！我看那妖怪使法宝的样子，大约是喊敌人的名字，只要他应了，葫芦就能把他收进去。” 玄奘连连点头，“是件厉害法宝，若是不防备，恐怕真让他收进去了！” 孙悟空说道：“看着像太上老君的东西，那老倌特别富，丹药多，宝贝也多！那幌金绳听起来也像是一件好宝贝！” 说到宝贝，玄奘可就不困了。 “唉，你们说，这宝贝都到咱们跟前了，是不是跟咱们有缘？” 玄奘眼睛瞪得老大，“我看这两个妖王都挺好的，这不是把宝贝送到咱们手里吗？” 孙悟空：“师父的意思是……我们去偷了他的宝贝，据为己有？” 玄奘连连摇头，“瞧你！多不会说话！取经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这是宝贝与我们有缘！” 玄奘哪还有半点疲累的样子，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既然已经看到这宝物了，再不收下就不礼貌了！走！去压龙山！我们一定要接住这份好意！” 第52章 对对对，我是孙悟空！ 玄奘招呼大家伙去压龙山偷宝贝, 孙悟空有不同的建议。 “师父莫急！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还不知道这两个妖怪姓甚名谁，不知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更不知他们为何与压龙山的妖怪勾结……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贸然跟去, 未免太莽撞了！” 玄奘点点头, “这话很是！” 他痛快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太心急了。” 孙悟空又道：“只是偷宝贝而已，我们并不需要跟他们正面冲突，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兵分两路。师父和敖烈师弟留在这里, 去找妖怪们的老巢, 打听他们的底细。我和八戒跟去压龙山，看看有没有下手的机会。” 八戒附和道：“若是师父查到了消息，让小白龙师弟立刻去压龙山传话, 您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我知道师父有本事，但双拳难敌四手, 万一妖王在老巢里留下许多小妖怪，师父一个人怎么应付？您又不会飞, 逃也逃不掉。” 敖烈大骂猪八戒以下犯上，“我是师兄，你才是师弟！师父，八戒这蠢货虽然没规矩，但他说的话还算有点道理。要是我也去压龙山了，师父一定藏好，万不可逞强。” 玄奘挑眉,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懂一些法术的，只是我还年轻, 这些年主要精力放在拳脚功夫上，对法术不太精通。对了，我还会纵地金光法，能日行千里呢！” 三个徒弟沉默了一会儿，齐声大笑。 “师父越发诙谐了！” “纵地金光法？这是什么老掉牙的法术！师父从哪里听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玄奘：“……我没有骗人。” “是是是，我们都信啦！” 玄奘：“我不是说过吗？我私底下佛道都来的！” “对对对！师父精通百家！” 玄奘：……感觉徒弟们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们为什么不信呢？”玄奘疑惑，他在很正经的说话啊！ 孙悟空笑道：“师父，你从未使过法术！” “那又如何？” “会了法术，谁能忍住不用？您就别逗我们玩了！”孙悟空手搭凉棚往远处眺望，“我们得走了，再不走就要跟丢了。师父师弟，你们多加小心！” 孙悟空拉住猪八戒的袖子，两人驾云飞走。 玄奘叹了一声，招呼敖烈把蜘蛛车藏起来。 为了尽快找到妖怪洞府，敖烈飞上天，抓了一个落单小妖，把他掳走扔到玄奘面前。 小妖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他色厉内荏地嚷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抓我！我家两位大王法力无边！你们识相点，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家大王饶不了你们！” 玄奘拿出压箱底的审讯技巧，他取出匕首，一刀扎在小妖的大腿根上。 “啊——救命！” 玄奘又在他大腿根扎了一刀，“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有一句错的，我便扎你一刀。我只是个凡人和尚，手上没有准头，我劝你识相，这样还能少挨几刀。” 敖烈笑道：“挨几刀倒不要紧，要是误伤到要害，那就不太好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看小妖两腿间的关键部位。 小妖吓得夹紧双腿，“你……你们要问什么？” “这里是什么山，你们洞府在何处，你们家大王是什么来历？” 小妖大腿哗哗流血，却也不敢捂住伤口，他委委屈屈地哼唧，“这里是平顶山，再往西走有个莲花洞，我们洞里有两位大王，他们是兄弟，大大王名号是金角大王，做事稳重，二大王更聪明，叫银角大王。” 敖烈问：“你家两位大王有什么本领？” “两位大王法力高深，他们的本领说也说不完！他们最厉害的是有五件宝贝，你们最好识趣一点，趁早把我放了！我们巡逻都是有规矩的，我再不回去，大家就会发现我不见了，到时候我们大王饶不了你！” 小妖说着说着又猖狂起来。 “五件宝贝？”玄奘问道，“都是什么宝贝？” 小妖得意地说道：“首先是紫金葫芦和白玉净瓶，这两件法宝能把人收进去，不多时就能将人化成脓水。其次是七星宝剑，锋利无比！最后是芭蕉扇和幌金绳，芭蕉扇能平地扇出火来，幌金绳能把人捆起来。这五件法宝端的是厉害无比，你们也就欺负我吧！到了我们大王面前，你们都得尿裤子！” 玄奘又问：“这山里有多少小妖？你们巡逻的规矩是什么？” 小妖视线游移不肯说话，把大王的名号和法宝报出来，能震慑这两个贼人，但是巡逻的规律就不能说了，这是机密。 敖烈见他犹豫了，抢过玄奘手里的刀，噗嗤噗嗤往小妖身上怼。 “说不说！你说不说！” 小妖痛得嗷嗷叫，“别捅了！我说，我说……” “我们洞里大概有一两万的小妖，巡逻分三班倒，不分白天黑夜，都有小妖巡逻。” 敖烈逼迫他画出巡逻的路线，小妖不情不愿地画了，刚画好敖烈就把他打晕，拖进一旁的树丛里。 玄奘看着地上的巡逻图，认真记下，然后和敖烈一起，潜进妖王的莲花洞。 两个妖王去了压龙山，但莲花洞里依旧井井有条，小妖们恪尽职守，没有一个偷懒。 玄奘暗暗点头，看来这两个妖王御下有方。 莲花洞很大，玄奘和敖烈隐匿身形，按照以往去妖怪洞府的经验，找到了两个妖王的房间。 两个妖王住在一个房间里，看得出他们兄弟关系很好。房间洞顶很高，洞里的装饰很少，家具只有两张硬床，两个蒲团和一张矮桌。 私密空间的装饰是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的，两个妖王虽然占了平顶山，手下管着上万的小妖怪，但他们并没有沉溺于奢靡的生活中，从这个房间就能看出他们苦修的痕迹。 敖烈在洞里乱转，“他们把宝贝放哪儿了？总不能随身携带吧？” 玄奘站在洞内，细细地观察着这里。 “敖烈，你低头往边上看。” 敖烈依着师父的话，低头瞧墙边。 “师父，这里有什么问题？” 玄奘走到墙边，蹲下摸了摸，“这里的地面更光滑一些。” “好像是哦！” 玄奘无奈地看他，“敖烈，你还没发现问题吗？” 敖烈瞪着两只大眼睛，“啥问题？” “这房间是石头凿出来的洞，地面硬是磨平了，但是经常走过的地方，地面是光滑的，不经常踏足的地方，地面是磨砂面，稍微粗糙一些。” 敖烈这才懂了，“师父是说，妖怪经常到墙边来！” “对！墙边什么都没有，妖王为什么要过来？” 玄奘看见不远处有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面被摸得光滑，他摁两下，石头不动，他试着拧了一下，石头旋开，整面墙慢慢滑开，露出后面一排架子。 看见暗格后的东西，玄奘和敖烈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啊！” 只见机关后面的架子，从上往下，一排葫芦，一排玉净瓶，一排芭蕉扇，一排七星剑，一排幌金绳。 东西摆得整整齐齐，比古董店里的货架摆的都好看。 敖烈瞠目结舌，“他们弄了这么多假货，到底哪个是真的啊！” 玄奘痛苦地揉揉额头，“难道要把它们都装走？” 敖烈：“可以先排除两样，葫芦被妖怪带走了，幌金绳在压龙山，这两样不用带了。” “万一妖怪把玉瓶变成葫芦的样子呢？” “啊？这……” 玄奘突然眉头一紧，“有人来了！” 师徒俩急忙躲在门口，刚刚站定，两个小妖就捧着鲜花鲜果进来了。 “哎呀！暗格怎么打开了？” “不好！一定是有人闯进来了！” 两个小妖扔了东西往外跑，他们刚要喊人，就被玄奘和敖烈抓住捂紧了嘴。 敖烈喝道：“都给我老实点！谁敢乱动，我就弄死谁！” 敖烈挪到墙边，抓起一根假的幌金绳，把两个小妖绑在一起。 玄奘设了个结界，两个小妖刚能张口就放声大喊。 “快来人！有人偷大王的宝贝啦！快来人啊！” 玄奘笑着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你们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小妖愤愤地骂道：“你们别得意，我家大王很快就回来！” 玄奘只是笑了笑，并不理会他们的狠话。他专心研究这一面墙的假货，推测到底哪个是真的。 两个小妖细细打量着玄奘和敖烈。 “啊！我晓得了！你们是去西天取经的和尚！” 敖烈好奇地问道：“你知道我们？” “哼，我们两个大王早请人拓印了你们师徒的画像，日日都叫我们看图，我当然认得出你们！”小妖恶狠狠地呸了一口，“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了！孙悟空！” 玄奘和敖烈：“……” 玄奘笑道：“你们大王多半是被人骗了，画像大约是错的，我们两个并不是孙悟空。” 小妖得意地仰起头，脸上写满了‘你休想骗过我’几个大字。 “我们大王说，孙悟空在天上就喜欢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太上老君的仙丹不知被他偷去了多少！你们虽然长得像唐僧和小白龙，但能做出偷宝贝这种事的，只有孙悟空！ 孙悟空！我们大王早就料到你会来偷宝贝，这一整面墙的宝贝，你挑吧！真宝贝就在你面前，我倒要看看你识不识得宝贝！” 玄奘连连叹气，他总不能让徒弟背黑锅。 “你误会了，我是唐三藏，是我执意要来偷法宝。” 小妖冷峻一笑，“孙悟空，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把罪名抛到别人头上！不然我瞧不起你！” 眼看着徒弟要做不成男子汉大丈夫了，玄奘无奈点头。 “对对对！是是是！我是孙悟空，你满意了吧？” 第53章 你们男扮女装勾引我儿！ 玄奘这边进行得不太顺利, 满墙的假货就罢了，小妖怪还非说他是孙悟空。 孙悟空他们那边也遇到一点麻烦。 两个妖王带着几个小妖急匆匆赶往压龙山，到了地方, 一个头发花白, 面色红润的女妖迎了出来。 “我的儿！你们怎么来了？” 银角大王欢欢喜喜地说道：“干娘, 我们抓住了唐僧, 特意过来，请干娘一起分享唐僧肉！” 女妖乐得眼角全是褶子，“好儿子，好孝顺！干娘没白疼你们一场！” “来人啊！去吩咐厨房烧火煮水, 一会儿将唐僧洗剥了。再去温两坛好酒, 就着唐僧肉吃。” 孙悟空暗骂：好个胆大包天的妖怪，这就开始商量着吃我师父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 金角大王笑道：“干娘, 幌金绳在哪里？唐僧师徒被我们装进紫金葫芦里，那孙悟空太皮实, 我担心紫金葫芦弄不化他。一会儿我把唐僧师徒倒出来，须得干娘用幌金绳捆住他们。” 女妖赶忙从腰间解下一根金色的绳索。 “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快把唐僧放出来？他肉体凡胎, 再耽搁下去，骨头都化没了。” 隐匿在角落的猪八戒捂嘴偷笑，他小声跟师兄吐槽。 “师父那身板，吃了断肠草，吐几口血就好了，要想再吐还得加大药量。我看啊，咱们几个要是全被收进葫芦里, 咱仨化水了，师父都还活着呢！” 孙悟空白他一眼, “你专心点！人家都把宝贝拿出来了，你还有心思闲聊？” 孙悟空很嫌弃，师弟眼里没活，真让人操心！ “宝贝拿出来又怎么样？东西在人家手里攥着，难道咱们硬抢？” 孙悟空有点心急，他挠挠手背，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 这时，金角大王说道：“干娘，先不要急。那唐三藏是西天千挑万选的取经人，他身上肯定有保命的手段，一时半刻化不了。便是化了，那剩下多少吃多少嘛！” 银角大王附和道：“没错！孙悟空狡猾，咱们还是稳妥些！” 金角大王让小妖们在后面助阵，银角大王和他的干娘在一旁围堵，先把阵仗摆好了。 “我数一二三，把唐僧师徒倒出来，弟弟，干娘，你们两个警醒着，只要他们露出一点就用幌金绳捆紧了！” 金角和女妖齐声应道：“好！” 孙悟空目光闪了闪，拉着猪八戒去了厨房。 “哥！你怎么把我拽走了？” 两人走远了些，猪八戒哼哼唧唧地嘟囔，“他们要把你的毫毛倒出来了，咱们要露馅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孙悟空笑道：“真是呆子！露馅就露馅，几根毫毛而已，本来就瞒不了多久。咱们的目的是偷宝贝，你要把眼光放在宝贝上面，千万不要本末倒置。” “猴哥有主意了？” 孙悟空笑道：“那三个妖怪随身携带法宝，谨慎极了，咱们这样去偷，恐怕难以成事。依我看，咱们俩先变成洞府里的小妖，贴身伺候着，等近身了，咱们才有机会下手。” 猪八戒拱手笑道：“还是大师兄想得周到！你这么熟练，都是在天上偷仙桃、偷仙丹时候练下的本领吧！” “去去去！”孙悟空斥道，“等这件事了结，看我怎么打你！” 孙悟空和猪八戒在洞府里转了几圈，选中两个衣着首饰华丽的女妖，将她们打晕，然后扮做她们的样子去了前面。 此时洞府前厅，妖怪们吵吵嚷嚷，正在商量事情。 女妖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只有几根毛发？难道都化完了？” 孙悟空用毫毛做出来的假人，进了紫金葫芦就现了原形，只是毛发本就是死物，没什么可化的，所以倒出来毫毛还保持原样。 银角大王蹲下，仔细观察着地上那几根金灿灿的毛。 “看样子，像是孙悟空的猴毛！”银角大王嚷道，“我明白了！我们被孙悟空骗了！我喊他们的名字，他们没有答应，紫金葫芦并没有抓住他们，他们现在不知躲在何处！” 金角大王大惊，“他们怎么知道紫金葫芦的用法？难道有谁走漏了风声？” 金角大王一句话，就让众人互相猜忌起来。 女妖连连摆手，金角银角是兄弟，她虽说是长辈，却是干亲，谁亲谁疏很是分明，女妖可不敢把怀疑往身上揽。 “我已经上了年纪，早没有了争强好胜的心，我从来没有打过唐僧肉的主意，更不可能把法宝的秘密告诉外人！” 银角大王急忙安慰她，“干娘，大哥只是慌乱间口不择言，他断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紫金葫芦和玉净瓶的用法一样，我们使用法宝的时候不曾避着人，莲花洞的小妖大部分都知道这两件法宝的用法，也许是哪个小妖吃醉了酒，说漏了嘴。” 银角心思细腻，他注意到干娘的不安，很快安抚好她，补救了哥哥用词不严谨的后果。 金角也反应过来，急忙跟干娘道歉。 “干娘，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女妖叹道：“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你说话一向是张口就来，我怎会怪你？要紧的是眼下该怎么做！” 金角大王也很犯愁，他背着双手满屋子乱走，长吁短叹。 “唉！他们能去哪儿呢？要是躲过咱们，继续往西赶路就好了，就怕他们去了莲花洞，那可就糟糕了！” 银角担心的也是这个，自古以来，强者从来不会在意弱者的死活。孙悟空他们去了莲花洞，要是烧了毁了洞府，那倒不要紧，就怕他们毫无人性，害了洞府里的小妖怪。 银角忙道：“哥哥，我们立刻返回莲花洞！” 女妖忙递上幌金绳，“把这个带上，抓他们的时候方便许多呢！” 银角接过幌金绳，没有跟干娘客气。 女妖殷切地叮嘱他们，“回去后要是跟孙悟空他们对上，不要硬碰硬，实在不行就回来，我叫你狐阿七舅舅过来帮忙。” “我们晓得轻重，干娘只管放心！” 说罢，兄弟俩急匆匆地走了，而猪八戒和孙悟空扮成女妖刚刚回来。 猪八戒忍不住叹气，“得！刚狠下心变成女的，转眼妖王就跑了，宝贝也跑了，一个都没留下。” 孙悟空勉强给自己找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变成压龙山的女妖也是不得已，莲花洞跟来的小妖寸步不离地跟在妖王身边，他们找不到机会顶替。但孙悟空也是真没料到妖怪反应这么快，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折返回去了。他更没料到女妖会那么痛快把幌金绳交给两个干儿子。 你们一家人也太不见外了吧！法宝说给就给，也不怕好儿子贪了法宝！ 猪八戒：“哥！走吧！咱俩变回去，跟上那两个妖怪，回去跟师父会合。” “喂！那边那两个，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过来给奶奶捶腿！”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妖冲着孙悟空二人呼呼喝喝。 猪八戒左右看看，“她说的是我们吗？” 孙悟空叹气，“就是我们了！咱俩是走不成了，过去给奶奶当乖孙吧！” 两人弯腰站在女妖身边，粗手笨脚地给女妖捏腿。 “哎呦！哎呦！快停下吧！摁得我大腿生疼！” 她的亲信丫鬟骂道：“你们伺候奶奶也有些时候了，怎么干活越来越粗笨？亏你们也是修炼几十年的妖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旁边有丫鬟冷笑，“呵呵，两位妹妹成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心思压根没放在正事上。奶奶您不晓得，她们也想干伺候人的活，只是伺候的不是您，而是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 另一个丫鬟骂道：“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两位大王清心寡欲，他们来了从来都不正眼看你们！都这样了，你们还不肯罢休呢！” 孙悟空被骂得脸色青红，心里直骂晦气。 他选这两人是看她们打扮华丽，推测她们在洞府里地位比较高，结果这两个是要攀高枝的。 猪八戒也郁闷得紧，他平时出卖色相勾引女人，今日扮成女妖，难道还要勾引男人？ 女妖上下打量悟空和八戒，“你们两个倒是颇有姿色，我那两个干儿子身边确实少了两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贴身丫鬟忙道：“奶奶可别被她们骗了，她们两个可不老实！” 女妖并不在意那个，“做妖嘛！有点上进心才好！” 孙悟空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他赶忙笑道：“奶奶，我们愿意替奶奶照顾两位大王，若是奶奶不嫌弃，我们现在就去平顶山。” 女妖嗔道：“糊涂！平顶山要乱起来了！你刚刚没听见吗？孙悟空可能在平顶山，这个时候你去做什么？” “他们大人物打架，哪有空闲管我们这些小妖精！我们去了，还能观察战局，给奶奶做个斥候。” “这话也是！”女妖叹道，“我老了，打不动了，不能去了，但我心里记挂着他们两个。你们代我去看看也好，省着我在家苦等。” 孙悟空和八戒得了命令，扭头就走，刚走出两步，有小妖来报。 “奶奶！这两个是假的，真的那两个被打晕了扔进厨房的柴垛里。” 孙悟空和猪八戒见露馅了，撒腿就跑。 女妖大惊失色，“你们两个敢跑！再跑我把你们男扮女装还要伺候我儿子的事抖落出去！” 悟空和八戒跑得更快了，悟空连连叫苦。 “真是流年不利，压龙山克我！来到这，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两人风一样刮出去，猪八戒握着钉耙堵住洞口。 “师兄，你回去帮师父，我守在这里，不叫她们出去，保住你我的名誉！” “你有什么好办法？” 八戒叹道：“说不得了，只能再次出卖色相了！” 八戒满面愁容，自从取经以后，出卖色相的次数越来越多，感觉这个取经，它不太正经！ 第54章 你还痴心不悔？ 八戒堵在洞门口, 又变回本来面目。 一群女妖拿着兵器喊打喊杀冲出来，结果到了门口，看见八戒那张脸, 喊杀声渐渐消失了。 “你……你是谁啊？”站在最前面的女妖红着脸问道。 阳光照在八戒的身上, 为他白皙莹润的皮肤打了一层柔光, 他握着钉耙微笑着站在那里, 身材匀称仪态端方，像天神下凡，又多了一丝天神没有的亲近柔和。 八戒没有回答女妖的问题，他柔声说道：“你们不要出去追他们, 好吗？” 女妖不悦地说道：“我们家老奶奶明察秋毫, 刚才假扮侍女逃出去的那两个是取经人，对不对？你是来接应他们的吧！哼，他们倒是好命……” 那两个混进洞府的可能是男人, 但女妖已经开始嫉妒他们获得面前美男的青睐了。 女妖的同伴小声提醒道：“姐姐，你别中了他的圈套, 他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啊！他也是取经人？”女妖含羞带怯地问八戒，“那……那你是哪个呢？我能否知道你的姓名？” 同伴无奈, “姐姐！你昏了头了！” 她握着刀上前两步指着八戒的喉咙，“你休想糊弄过去！说！你们取经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八戒稍稍弯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眼里含着柔波。 “好姑娘，讲点道理呀！是你们家老奶奶和那两个妖王要吃我师父，我们只是自保而已。” 握着刀的女妖羞红了脸，慢慢垂下头, 往后退了两步。 “不要去追我的同伴好吗？我们没有恶意，大家一起谈谈不好吗？我不会骗你们的。” 女妖们被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可是奶奶命我们……” “老奶奶不会怪你们，毕竟你们合起伙来也打不过我，不如商量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条件。” 猪八戒率先收起钉耙，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女妖们被说服了，“那……我们回去问问老奶奶。” 女妖们回去禀报老奶奶，八戒凭借自己的美色，开始与女妖们谈判，尽量拖延时间。 平顶山莲花洞里，玄奘略作思索，抬起胳膊施展袖里乾坤，将架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收揽进袖中。 目睹这一幕的小妖讶异地张着嘴，“你……孙悟空你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玄奘无奈敷衍道：“嗯嗯，毕竟我是齐天大圣嘛！” 小妖仍然不服气，“哼！就算你把所有东西都拿走那又怎样！纵使你有火眼金睛，你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更何况法宝有灵性，它们已经认主，等我们大王回来，法宝还是会回到我们大王身边。” “能不能找到宝贝，能不能留下宝贝，这就要看我的本事了，不劳你操心。” 说完玄奘抬手，左一下右一下将两个小妖敲晕。 “敖烈，我们走吧！出去挑拣破烂！” 玄奘和敖烈偷溜出莲花洞，两人找了处僻静地方，玄奘把袖中的真货假货悉数倒出来，皱着眉头挑挑拣拣。 敖烈愁眉苦脸，“师父，这么多东西，你能分辨出来吗？” 玄奘叹气，“只能勉强试试……” 妖怪防备着他们盗宝，这些特意制作出来的假货必定很难分辨。更让人烦恼的是真法宝已经认主，等妖怪回来，他们可能念个诀，做个法，轻轻松松就把真货拿回去了，玄奘他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玄奘对敖烈说道：“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足够了，你去接应悟空和八戒。妖怪机警，悟空的毫毛大概骗不了他们多久。你把悟空和八戒迎回来，幌金绳和宝贝葫芦有没有拿到手都不重要了，我们带着这些东西先逃，跑路以后再想办法分辩真假。” 敖烈答应下来，翻身飞上云朵，往压龙山方向飞去。 玄奘捡起地上的东西仔细端详，这些物件一模一样，实在难以区分，不管是材质还是外观，完全找不出破绽。 玄奘暗叹，要是时间再多一些就好了！ 他蹲在地上挑挑拣拣费力分辩，还没等他琢磨出头绪，孙悟空从天而降。 “师父！糟糕，糟糕！宝贝没偷来，八戒还留在压龙山了！” 孙悟空把压龙山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玄奘听完皱紧眉头。 “凭八戒的美貌和本事，他应该能应付得了……”玄奘问悟空，“你回来的路上没有看到敖烈吗？我刚派他去接应你了！” 孙悟空忙道：“没啊！必定是走岔了，我这就把他追回来！” 玄奘忙拦住他，“不必了，让他去跟八戒汇合吧！莲花洞的两个妖王回来了，他们发现法宝被偷，必定要来搜山追杀我们。悟空，收拾东西，我们也去压龙山。” 孙悟空这才注意到满地的真假宝贝。 “嚯！怎么有这么多？” “真货假货都有，路上我再跟你细说。” 玄奘再次施展袖里乾坤把东西收起来，连着蜘蛛车也收进袖子里。 他和悟空刚离开这个隐蔽的地方，刚探出头就听见大妖小怪的呼喝声。 “你们几个去这边搜，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法术练得好的，到天上去瞭望，大家互相照应，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绝不可以放过唐僧师徒！稍有异动就放信号报告大王，今日咱们平顶山，就是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过去！” 平顶山的小妖怪们拉网搜查，到处都是妖王的耳目，玄奘和孙悟空只能慢慢退了回去。 孙悟空低声抱怨，“真是倒霉，今日做事怎么处处不顺？豁出去脸面假扮成女妖，偏被认出来了，脸都丢光了，还把八戒交代在压龙山了。回来通风报信带师父走，又被堵在这里。” 孙悟空倒是可以带着师父冲杀出去，金箍棒一挥，保证这些小妖骨肉尽碎，但他知道，师父并不是弑杀之人，如果他这样做了，师父会很生气。 别人口中的众生平等是凡人不能动，妖怪随便杀，尤其是没有后台的妖怪，必须要斩草除根。 但是玄奘不一样，在他眼里，不论是凡人还是妖怪，他们都生活在一个圈子里，妖怪会吃凡人，若小的凡人也可能会害死妖怪，并没有谁比谁高贵的说法。 生命的流逝固然令人惋惜，玄奘也不是愚昧的善良，他只是不会轻易动手去剥夺凡人或妖怪的性命。 孙悟空说道：“小妖怪太多，我们无处躲藏，再让他们搜下去，很快就要找到咱们了。真是倒霉，好像以前的霉运今天全用了！” 玄奘心中一凛，突然发现一些蹊跷。 “悟空，据你所说，两个妖王先行返回平顶山，没过多久你们被识破，紧接着你也回了平顶山，是这样吧？” “没错！就是这样！” “事情不太对，也许并不是我们倒霉，而是有人故意跟我们作对。”玄奘分析道，“你的速度我是知道的，虽然你在压龙山耽误了一会儿，但你一定会比两个妖王提前返回平顶山。” 孙悟空连连点头，“不错，我们离开压龙山的时间相差不多，即便我没有赶在他们两个之前回来，也不会晚太多。” 玄奘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调兵遣将不是一件容易事情，这么严密的搜查计划，从上到下，吩咐小妖按计划行事，不是三五句话就能行的。最严明的军队也需要调度时间！我看是有人暗中帮助妖怪，故意和我们为难！” 孙悟空：“有道理！我就说嘛！我已经把那两个女妖打晕，藏得好好的，怎么那么巧就被发现了！” 搜查的小妖离得越来越近，玄奘心念急转，飞快对悟空说道：“你先躲起来，我与他们战一场，然后佯装不敌被他们抓走。你要由明处转到暗处，帮我去查那幕后之人。” 孙悟空也不是婆妈的人，他答应道：“好吧！师父万事小心，等我查到消息，我便化作小虫，飞进莲花洞里找你。” 孙悟空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玄奘转过身来，向着小妖怪少的方向，直接冲了出去。 玄奘拳脚功夫了得，他握着自己的铁锹或劈或砸，冲出一条路来。小妖拦不住他，急急忙忙发焰火信号。 焰火噼里啪啦往天上飞，热闹得好像此处有人家要娶媳妇，金角和银角很快就赶到了。 两妖不与玄奘缠斗，直接祭出幌金绳，将玄奘捆个结实。 玄奘试着挣脱绳索，但稍稍动弹一下，绳子就勒进肉里。 银角大王笑道：“唐僧，不要白费力气了！作为凡人，你确实勇武，但你是挣脱不了我的幌金绳的！” 金角大王喝问道：“唐僧，我们洞府里的东西呢！快快交出来！” 玄奘微笑，“抱歉，东西已经交给悟空，让他带走了。” 银角大王惊讶地说道：“你！你是只要宝贝不要命啊！” 金角大王冷笑，“孙悟空也是薄情寡义，带着不知真假的宝贝先逃了，把你这个师父扔在这里受罪！一会儿我们就吃了你，看他怎么跟西方交代！” 银角：“虽说这和尚是凡人，不配做齐天大圣的师父，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这样把师父抛下，实在不孝，不像话。” 玄奘听不得他们说悟空坏话，“不是悟空抛下我，是我让他离开的！是我舍命不舍财！” 银角看着玄奘，痛心疾首，好像玄奘被渣男骗了。 “你还帮孙悟空说话呢！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痴心不悔？真是个傻子！” 玄奘：“……谢谢你为我抱不平？” 第55章 大唐来的鹤顶红，师父来两口？ 玄奘觉得银角人还怪好的嘞！ 我偷你家宝贝, 你要吃我的肉，就这样的关系，你还有闲心关心我是不是遇到了渣徒弟, 你真的为我考虑很多哎！ 银角为玄奘愤愤不平, 金角就没那个好心肠了。 他吩咐小妖们把唐僧扛回洞府, 刷锅烧水准备吃肉。 玄奘被捆成一条, 像一块木头板板被小妖们扛进洞府，又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地上。他不舒服地闷哼一声，左右扭了扭，幌金绳勒得更紧了。 “两位大王, 能否稍稍松开一些？”玄奘忍痛说道, “我是凡人，肉体凡胎，禁不住这么捆。这样捆着血液不通, 用不了多久我的胳膊腿就废了。” 绳子紧紧勒进玄奘的肉里，勒得皮肤紫红。 银角大王看向兄长, “大哥，要不就给他松绑吧！” 金角：“不可！这和尚狡猾, 孙悟空也诡计多端，松开了他，万一让他跑了怎么办！还是捆着稳妥些！” 玄奘叹道：“大王，你把我手脚勒烂了，我的肉就不中吃了啊！” “哼！只要吃了你的肉能长生不老，便是你嚼起来如枯木一般，我们也吃得下！你别耍滑头, 我不上你的当！” 说罢金角踹玄奘一脚，“你少废话！你偷了我们的东西藏哪儿去了！” 玄奘吃痛闷哼一声, “我不是说了嘛！东西已经被孙悟空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金角寻思着财帛动人心，他们的宝贝天上地下独一份，孙悟空得了法宝，哪里会管这累赘的凡人师父？指不定跑到哪儿去了！ 金角想着从唐僧这里应该问不出什么了，他便吩咐小妖们盯紧了唐和尚，他与弟弟回去商量对策。 兄弟二人回到住处，看着空空荡荡的暗格，两人心里冒火，额头冒汗。 金角唉声叹气，“这暗格里的东西有真有假，孙悟空聪明伶俐，凭他的脑袋，他迟早能找到真法宝。唉，东西落进他手里，肯定是有来无回，我们怎么跟师父交代啊！” 银角比他哥哥镇定一些，“大哥，你先别急，师父说过，此次下凡的不只你我二人。咱们兄弟在明处，另有人在暗处接应。孙悟空拿走了宝贝，咱们不知他的去处，也许暗处的人知道。 再说了，那宝贝并不是咱们的，那是师父的东西，将来师父见了孙悟空，直接开口把宝贝讨回来就是了。我就不信，师父他老人家都开口了，孙悟空他敢霸占着东西不还！” 金角还是很忧虑，“话虽如此，但咱们兄弟办事不力，这个责任是逃脱不掉了。也怪我，刚用紫金葫芦抓了假唐僧，我欣喜若狂，丢了往日的谨慎。当时不该去压龙山的，咱们就应该好好在洞府里待着，老老实实把宝贝带在身上。” “大哥，现在后悔也晚了，我们只能尽力补救。唐僧被抓，孙悟空逃了，还有小白龙和猪八戒呢！唐三藏的徒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来救他，咱们可不能让他们逃了！” 金角急忙打起精神，“贤弟此话不错！小白龙和猪八戒也不是好相与的，我也担心孙悟空会杀回来。贤弟，你带着小妖在附近巡逻，我守着唐三藏，若有异动，我们互相接应，你看如何？” 银角忙道：“大哥安排的很妥当，就照你说的办！” 金角和银角商量对策，重新安排小妖们的巡逻路线。 玄奘直挺挺躺在地上，身边围了一圈小妖怪。 “诸位……你们一定要这样围着我吗？” 小妖怪们站得板正溜直，一个个低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玄奘。这些小妖化形的容貌还带着各自的种族特征，生的怪模怪样的，被他们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实在让人瘆得慌。 小妖说道：“大王说了，取经人狡猾，一定要我们看住了你，不能让你跑了！” 玄奘动了动肩膀，让他们看自己身上的幌金绳，“过分谨慎了吧！有这宝贝绑着，我能跑到哪儿去？” “我们不管，我们只听大王的话！” 玄奘忍不住摇头，一群榆木脑袋。 玄奘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悟空的声音。 “师父，师父醒醒！” 玄奘急忙睁开眼睛，悟空就蹲在他身边，小妖怪们还是站着，只不过都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这些小妖怪是被施了定身法么？” “定身法加瞌睡虫，一会儿他们醒了只会以为自己走了神。”孙悟空去扯幌金绳，“我不放心师父，别的事情可以往后推，我先帮你把绳子弄断。你看你的手，勒得都不过血了。” 孙悟空用力一扯，绳子受力没有断，反而又收紧了一些。 玄奘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罢了，别管它了，没有口诀是解不开的。” 孙悟空懊恼地挠挠头，“唉！是我粗心，让师父吃苦头了。您等着，我这就把妖怪抓过来，逼他们说出口诀！” 玄奘摇头，“若是硬逼着他们，他们未必肯说，我有一计，你来帮我。行李中有断肠散，你喂给我吃，等我吐血了便喊妖怪过来，就说我被勒出了内伤，妖怪们不敢让我死了，肯定会给我松绑。” 孙悟空愁得直挠头，“师父，你这是何必？我扯不开绳子，还能变出锉刀、剪子，总是能帮你把绳子弄开的，你何必吃毒、药？” 虽说断肠散毒不死你，但也没必要自虐啊！吐血很好玩吗？ “我当然相信你能把绳子弄开，我也知道你不想让我受罪，可咱们还不能确定幕后是否有人帮他们，也不能确定幕后之人藏在何处，眼下不宜打草惊蛇，我留在这也能牵制妖怪，将来与你们里应外合。你先喂我吃了毒、药，等我挣开绳索后，你就忙你的去吧！不必再管我！” 孙悟空犟不过他，只能无奈依从。 “行吧！都听您的！可是我记得断肠散已经吃完了，只剩下空瓶子了，别的毒、药您能吃吗？” “啊？吃没了？”玄奘轻声嘀咕，“上次在五庄观讹人，我到底吃了多少药啊！别的毒也行，就是药量不太好掌控。” 孙悟空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这是鹤顶红，师父来两口？” “这东西哪来的？” “从大唐皇宫里搞来的，有人想用这药毒杀皇帝，我发现了，便把药收了。” 玄奘艰难抬起脖子，“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它吧！” 玄奘没吃过鹤顶红，不知药量，悟空往他嘴里倒了一点点，玄奘吧嗒吧嗒嘴，没什么感觉。 “你确定这是鹤顶红？吃着也没什么特殊的。” 孙悟空看看纸包，“我确定啊！他们都说这药见血封喉。” 玄奘点点头，“再给我来点！” 悟空又往他嘴里倒了一点，“怎么样？这回够了吗？” 玄奘又感受了一下，“还是没什么感觉，可能药效有点慢吧！” 孙悟空侧着耳朵听了听，他飞快说道：“糟糕，妖怪过来了！师父，顾不得那许多了，这些药全喂给你吃了吧！” “什么？唔……” 玄奘还没反应过来，孙悟空便捏住他的嘴巴，把药粉全倒进他嘴里。 干干的粉末直接落进嗓子眼，玄奘呛得直咳嗽。 “孙悟空！咳咳咳……你……你真是孝顺！” 药粉喷的到处都是，孙悟空急急忙忙收拾。他一边用毛毛手给玄奘擦掉脸上的粉末，一边捂住玄奘的嘴。 “师父，别咳了！药粉都浪费了！快咽！” 玄奘气得翻白眼，我咽你奶奶个腿！ 孙悟空勉强收拾好，化作小虫子飞到角落里藏起来。小妖们清醒过来，一个个都有些恍惚，好像做了梦似的。 金角走过来问道：“唐和尚可还老实？” 小妖们回过神急忙禀报，“大王放心，一切正常。” 金角随意点点头，他走到玄奘身边站定。 玄奘说宝物被孙悟空带走了，这话金角是信的，但他还是要问问，看看能不能探听出孙悟空的下落。 “和尚，孙悟空拿着宝物跑了，他肯定不会回来救你。没了你，还有下一个取经人，天底下和尚多的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劝你多为自己想想，如果你肯告诉我孙悟空的下落，我们可以放你一马。” 金角的话只能糊弄三岁小孩，玄奘一个字都不信。此刻他喉咙发痒，腹部隐隐作痛，应该是药起作用了。 玄奘咳嗽两声，虚弱地说道：“我虽然是师父，但到底年轻，又是凡人，更没什么见识，孙悟空以前是齐天大圣，他怎会服我？这位大王，你问我也是白问。” 金角不屑地白他一眼，“天地君亲师，有师徒名分压着，你还管不住孙悟空，真是废物。” “没法子，谁让我就是没出息呢！” 话音刚落，玄奘一口污血喷在金角大王的靴子上。 金角慌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扯住小妖的衣领喝道：“你们打他了？” 小妖们连连喊冤，“大王明察，我们围着他站成一圈，一根手指都没碰过他！” 又有小妖说道：“是不是幌金绳勒的？他是个凡人，幌金绳勒得紧，他被勒出内伤了吧？” 金角觉得这话有理，急忙念了口诀，让绳索松一些，结果玄奘吐血吐得更厉害了。 “这是怎么回事！”金角焦急地问，“怎么松绑了他还吐？” 玄奘嘴角溢血，摇头苦笑，“我……我恐怕是不中用了。这绳子应该是勒坏了我的五脏六腑，若一直紧着倒还好，你这样一松，我便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金角更慌了，“这……这怎么办？凡人这么脆弱的吗？你……你别死啊！” 孙悟空看师父演得挺好，放心地飞走了。 玄奘握住金角大王的手，“虽然你害死了我，但你是无心之失，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自责……” 金角：不是！你先别急着说遗言，我才捆你多长时间啊！这怎么就成我的责任了！ 第56章 亲传弟子的特点 金角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他又说不明白。 玄奘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他紧紧攥住金角的手，嘴巴一撇, 像小喷泉似的噗噗噗往外喷血, 把金角唬得心慌慌。 “来人！快去请二大王过来！” 小妖刚跑出去两步, 金角又把他叫回来。 “你再取些药过来！” “大王, 拿什么药？” “蠢材！不管是补药伤药，全拿过来！”金角又不是凡间大夫，他哪知道吃什么药能治病，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 金角把玄奘扶起来, 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躺得舒服些，还鼓励他坚强。 “你坚持住，我弟弟比我聪明, 他肯定有办法救你！” 玄奘咳嗽两声，又喷出一口血, 他虚弱地摇摇头。 “谢谢你，不过不用麻烦了, 我恐怕是不行了。”玄奘轻叹，“这一路艰难险阻，我一介凡人，能走到这里，已经知足。只是没有取得真经，心中不免遗憾。” 玄奘仰头看着金角，“我们凡人有个说法, 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若是身边有亲人陪着, 那便是有福气了。我的师父师兄弟以及父母亲人远在大唐，徒弟们也不知道现在何处……没想到，最后的时光是一群妖怪陪着我。没有亲人陪着，我却也不至于孤独死去，只是不知道我这样算有福还是没福。” 玄奘尽力表演，勉强挤出几滴泪水。 金角被玄奘的表演感染得愧疚不已，他并不是一个心肠软的妖怪，他的兵器法宝不是摆设，只是从未有哪个人快被他害死了，还能毫无怨恨地靠在他怀里说遗憾。 “你……你……”金角叹气，“唉！我不是故意的！”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弟弟银角来了，金角像是看见了救星，连连喊弟弟救命。 “弟弟！你快过来救救他，唐朝和尚要不行了！” 银角提着药箱蹲下，他捏捏玄奘的骨头，“咦？奇怪，骨头没断啊！骨头没断，他怎会被勒成内伤？” 玄奘眼皮颤了颤，他抿嘴苦笑。 “这位大王，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何必骗你，难道我吐的血都是假的不成？” 银角仔细观察玄奘的脸色和状态，“我谅你不敢骗我，但你不像是勒出内伤了，你像是中毒了。” “什么！”玄奘震惊，好像主动服毒的不是他。 金角抬手一推，把玄奘扔在地上。 “呼！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害的呢！” 玄奘趴在地上，又喷了一口血。 呸！小气鬼！就算不是你害的，你也不用推我吧！让我靠一会儿怎么了！ 银角打开药箱翻找，“我们还想吃你的肉呢，不可能给你下毒！我猜，你应该是被山里的毒物咬了。我们兄弟曾经跟高人学过炼丹，我这里有些丹药，也许能救你性命！” 金角不太赞成，“咱们炼丹是留着自己吃的，他一个凡人，能受用得了吗？” “炼丹用的都是好材料，吃了益寿延年，给他吃肯定能行！” 银角说着往玄奘嘴里塞了一粒金丹，手一抬玄奘的下巴，硬逼着他咽了下去。 玄奘噎得直翻白眼，银角问道：“感觉怎么样？” “噎……要噎死了……” 银角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这是我自配的清心玉露水，你喝点顺顺。” 说着又给玄奘灌了一瓶苦水。 金角还在一旁撇嘴，“真是便宜你了！” 玄奘好不容易把金丹和苦水咽下去，他实在忍不了了，张嘴骂道。 “你有病就去撞墙，谁稀罕你的苦药汁子苦药丸子！” 这是银角第一次救治凡人，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唐和尚，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玄奘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金丹好像在肚子里化开，他确实感觉舒服许多，好像毒、药对身体产生的破坏被金丹一点点修复了。不过…… “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热？” 玄奘的脸越来越红，银角观察着他的面容，想了半天。 “哦！我想起来了，金丹和玉露水中的一味药材药性相冲，会让人气血翻涌，有很强的壮、阳功效！” “……”玄奘颤声道，“你让一个和尚壮、阳？你好歹毒的心肠啊！你要吃我便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再者这里一群妖怪，我找你破戒吗？” 不管是大妖还是小妖，都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好像很怕玄奘兽性大发，这更让玄奘恼怒。 “退什么？我问你们退什么！你们以为自己长得很俊俏吗？我怎么可能对你们下手，我又不是禽兽！” 银角往后退两步，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心虚。 “这……这确实是我的失误，我一时着急，忘了药性相冲了。你是高僧，你忍一忍嘛！我相信你能忍得住的！” 说完他又扯了扯大哥的衣领，让他也往后站站，离兽、性的唐和尚远一点。 玄奘气得胸口发闷，又吐出一口血来，只是之前吐的是黑血，这次吐的血鲜红鲜红的。 玄奘狠狠瞪他们一眼，“我要气血攻心而亡了，放心，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金角轻叹，“好家伙！这回好了，这回是真的要把唐和尚弄死了！” 玄奘闭上眼靠在墙边，忍住气血翻涌。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让悟空把幌金绳弄坏了，跟这两个傻妖怪周旋拖延时间真的太伤身！ 孙悟空去找幕后之人，但此时的他毫无头绪，只能用毫毛变出化身，广泛撒网，暗中排查。 敖烈赶往压龙山去接应孙悟空和猪八戒，但不巧的是他走岔了路，没有遇见孙悟空，等他赶到压龙山，八戒正在和狐妖老奶奶谈条件。 八戒有一副好皮囊，很占便宜，狐妖老奶奶看着他满脸喜欢。 “怪不得我洞府里的丫头们不舍得对你动手，原来你长这个模样。唉，别说是她们，若是我再年轻点，我也不忍心啊！” 八戒腼腆地笑，“是各位姐姐良善，不愿意以多欺少。” 八戒不说女妖们好色，反而夸她们善良，老奶奶心里更加欢喜，看他像看宝贝大孙子似的。 “不错不错，说话也中听！要不你就留下吧！在我洞府里做女婿！” 八戒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已经是出家人了，不能娶亲！” 老奶奶嗔道：“真是个呆瓜，出家了可以再还俗嘛！我没有子嗣后代，这洞府里的女妖都算是我女儿，你相中了谁，就娶了她，将来我把洞府家业都传给你。” 女妖们含情脉脉地看着猪八戒，八戒如坐针毡。 老奶奶又道：“我教出来的女孩儿都是大度贤惠的，你想三妻四妾，那也是可以的，只要我的女孩儿们同意就行。” 八戒忙赔笑，“不不不！多谢老奶奶好意，我消受不起！我还得跟着师父取经呢！” 老奶奶不悦皱眉，“哼！取经有什么好！长得聪明样，脑袋却木头一样，真没出息！” 老奶奶是真心想把洞府交给八戒，她寿数有限，同辈的有个兄长，近几年很少来往，下面有两个干儿子，虽然孝顺，但老奶奶知道他们两个有些来历，他们两个不会长长久久在这里做妖怪。 将来她没了，洞府里的女妖们没人撑腰，只要要被别的妖怪抢走洞府。猪八戒生的好看，法力高强，对待洞里的女孩子也尊重，若是把洞府交给他，洞里的女孩子们也算有个好归宿。 八戒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已经答应师父，护送他去取经，便不能出尔反尔了。再者我们都是在菩萨面前挂了名号的，我在此地娶妻，菩萨那里没法交代，对洞里的姐姐们反而不好。” 这是大实话，老奶奶也能理解，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不再强求。 “罢了，也是没缘分，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两个儿子已经回平顶山了，你留在我这也没用，你也走吧！” 八戒还想要她一个承诺，“我们师徒只想老老实实取经，不愿和老奶奶为敌。之后我们与两位大王发生冲突，希望老奶奶不要派兵襄助。” “那不可能！那是我干儿子！我怎能袖手旁观！” 老奶奶冲女孩子们招手，“来呀！猪八戒铁了心与我为敌，你们结阵把他给我绑了！” 八戒不肯留下成亲，女孩子们心中幽怨，老奶奶一声令下，女孩子们提着剑便冲过来。 八戒忙举钉耙抵挡，这时候在一旁躲了半天的敖烈冲了出来，对着众妖便是一声龙啸，一股旋风吐出来，把女妖们吹得东倒西歪。 “师弟！太废物了啊！几个小妖都打不过！” 小白龙嘚瑟地教训一句，翻身落在老奶奶身后，攥着她的脖子把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师弟，今日师兄就好好教导你，做取经人不能太有人性！这是那两个妖王的干娘，抓住她，带她回去做人质！” 众女妖急急忙忙爬起来救人，她们纷纷叱道：“放开老奶奶！” 敖烈哪肯听她们的，化作原形便把老奶奶卷走了。 八戒愁的挠头，他抬手一推，掌风凌厉，众女妖撞在墙上晕倒在地。八戒延续兄弟的凶残作风，简单收个尾，而后追上敖烈。 敖烈笑道：“师弟在压龙山磨叽这么久，莫不是动了凡心，回去后我定要在师父面前告你的状！” 八戒白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做事粗暴，蛮横无理！” 小白龙大声争辩，“那是因为我尽得师父真传，做事就要凶残！” 猪八戒诡异地觉得他很有道理，他还反思了一下，“好像是这样，不搞绑架勒索敲诈，就不太像师父的亲传弟子了……” 第57章 没落到我师父手里，你就认便宜吧！ 敖烈卷着狐妖老奶奶往平顶山飞去, 老奶奶被他卷得上不来气，差点厥过去。 “亏你们……亏你们还是大唐高僧，你们就这样对我这个老太婆！” 敖烈厉声警告, “你别倚老卖老啊！论年纪, 咱俩说不上谁更老些！” 敖烈这边不好说话, 老奶奶扭头找八戒求情。 “小伙子, 我老婆子看人最准，我一眼就相中你，想把洞府家业都交给你。我不曾害你，也从未为难你, 还想把洞里的女孩子们嫁给你。如今我被你师哥抓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 猪八戒首先纠正她的称呼，“老太太，他是我师弟, 我才是师兄。” 敖烈插嘴道：“放屁！放屁！我才是师兄，你以下犯上！” 猪八戒不理他继续说道：“老奶奶, 你遇到我们师兄弟，你就认便宜吧！要是遇到我大师兄, 他拿金箍棒打你，你这老胳膊老腿哪里禁得住？你要是遇到我师父，那更糟糕！他会逼得你现原形，把你押在荒山野岭拉犁耙！我师父没人性的，在他眼里，所有妖怪都能当牛使！” 敖烈笑道：“哼哼，师弟, 原来在你眼里，师父就是这样的形象。你完了, 回去我就跟师父告状！” 八戒骂道：“告状精！马屁精！” 敖烈不客气地回骂，“死猪精！没大没小的烦人精！” 师兄弟俩互相对骂，老奶奶愣是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倒是频频张嘴，灌了一肚子冷风。 三人落地平顶山，敖烈回到原地，找了好几圈只找到他们的蜘蛛车，师父却不见踪影。 敖烈急忙抓了个小妖逼问师父下落，这才知道师父被抓进妖怪洞府了。 小妖说：“你师父把真真假假的宝贝都交给孙悟空，孙悟空带着东西逃了。” 猪八戒不信，大师兄和师父最亲近，他怎么可能抛下师父？ 敖烈和猪八戒琢磨着这里面另有隐情。 敖烈：“凭师父和大师兄的身手，师父不应该被抓啊！” “没错！咱们得想办法跟师父联系上，配合师父行动！” 敖烈低下头，看着仍被龙尾捆得紧实的老奶奶。 “我拿她当人质，在山门前叫阵，你去洞里找师父！” 猪八戒有点担心，“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吗？” 敖烈：“笑话！区区两个妖怪，我怎么对付不了？你放心，现在妖怪手里只有两件宝贝了，一件是葫芦，另一件是绳子。葫芦的破解法咱们已经知道了，他喊名字我不答应不就行了！至于绳子……” 敖烈把老奶奶提起来挡在胸前，“谁绑我，我就勒她，我的原形多像一根绳啊！” 老奶奶：你好！你清高！你拿我当人质！ 猪八戒看着老奶奶欲言又止，“她对我不坏，还想聘我做女婿……” “怎么？你心软了，动凡心了？” 老奶奶眼含希冀，女婿快救我！ 猪八戒：“所以你干这活正合适，我不方便下手！若是我拿她当人质，岂不是显得我很没人性！” 老奶奶：……混蛋！都是混蛋！ 敖烈和猪八戒商量好对策，两人带着老奶奶直奔妖怪洞府前门。猪八戒隐去行迹，敖烈人身龙尾，卷着老奶奶在洞府门前叫骂。 洞府里，玄奘时不时吐口血，金角和银角围在他身边照顾。 银角翻着药箱，在犄角旮旯找到一颗丹药，又想塞进玄奘嘴里。 “你再尝尝这个！这是清心败火的丹药。” 玄奘无语，你把我当啥人了？你以为我搁你这吃自助餐来了？ “不吃！若是再有一味药相冲怎么办？我怕我死在这！” 金角大王附和道：“和尚的话有几分道理，二弟，别给他吃清心的药了。我看他吐了不少血，应该给他煮一碗浓浓的红枣丹参老母鸡汤，给他补补血！” 玄奘：“……我谢谢你了，我不坐月子。” “大王！大王不好了！”一个小妖冲进来，慌慌张张地禀报，“唐僧的徒弟小白龙来了，他绑架了老奶奶，正在洞门口叫骂呢！” 金角银角两兄弟大怒，“什么！连老太太都不放过，卑鄙无耻！” 银角骂唐僧，“真没人性！你怎么教徒弟的！” 玄奘认真想了想，“可能是言传身教吧！” 我没人性，所以我的徒弟也不可能是什么好玩意。 金角命小妖们抄家伙，出门迎敌。银角看玄奘频频吐血，面如金纸，觉得他蹦跶不起来了，便用普通绳子把他绑了，安排两个小妖看着他，带走了幌金绳。 洞外，小白龙卷着老奶奶在门口叫骂，如今他长进了，骂人不带脏字，说话格外刻薄。 “你们两个大王不是死在洞里了吧？怎么迟迟不出来？”小白龙甩甩自己的龙尾，把老奶奶甩得晕头转向，“他们的干娘可在我手里，做妖不能太薄情，干娘都送上门了，他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金角和银角刚出来就听见这话，登时大怒。 “卑鄙宵小，放开我干娘！” “不放！你先放了我师父！” 银角知道自己的紫金葫芦使用方法被唐僧师徒知道了，但他还是想试试。 他把葫芦藏在身后，悄悄打开葫芦盖子，大喝一声，“敖烈！放开我干娘！” 敖烈张嘴要回骂，幸好他脑子转得快，很快又闭上嘴。 他的龙尾卷起老奶奶，抬起双手做出一个扯绳子的动作，又在老奶奶脖子上绕两下，做出用力勒绳子的动作，表示威胁。 为了防备紫金葫芦，敖烈硬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自创了一套手语，配合着翻白眼略略略等夸张表情，极其具有嘲讽意味。 金角气得咬牙切齿，银角愤愤合上葫芦盖子。 敖烈还在兴致勃勃地表演，金角银角两兄弟却突然出手，一齐朝敖烈攻了过去。 金角银角两兄弟默契十足，不必对视不必沟通就明白彼此心思。敖烈吓了一跳，慌忙躲避，但他一个人对付默契十足的两个人，还是有些吃力。 就在金角再一次设法营救干娘的时候，敖烈不客气地卷起老奶奶挡在胸前。 “你们打！你们打呀！打死了我可不赔！” 银角气得哇哇叫，“无耻之徒！你简直给西海龙族蒙羞！” 一向想恢复家族荣光的敖烈居然说道：“蒙羞就蒙羞！反正我爹离得远，他管不了我！” 妖怪和敖烈纠缠不休，猪八戒早就潜入洞府去找师父。 等他找到玄奘的时候，玄奘已经挣开绳索，身边还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小妖怪。 “师父！你没事吧！”猪八戒蹲在玄奘身边，焦急地扶住他，“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衣服上，地面上怎么全是血？” 玄奘把袖子里真假参半的宝贝倒出来，“我没事，就是吃了点毒药，又吃了点壮阳药。你从压龙山回来，可遇见敖烈了吗？” “遇见了，敖烈正在外面跟妖怪们打架呢！” 猪八戒把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说了，玄奘一边甄别法宝，一边跟他交换情报。 玄奘：“就是这样，你大师兄去看看有没有人盯着咱们，我来妖怪洞府，争取跟你们里应外合。” 猪八戒问道：“师父，下一步我们怎么办？你把这些小妖怪打晕了，一会儿那两个妖怪回来，你怎么解释？” “等他们回来，你假意救我，然后假装不敌逃出去，把我扔在这就是了。你过来帮我的忙，我非得找出那真宝贝不可！” 玄奘拿起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仔细甄别。幸好孙悟空从大唐带回来一本炼器的书，这些日子玄奘恶补了炼器知识，现在找不出头绪的还能翻翻书，他总算找到了窍门，能分辨出宝贝的真假了。 只是还需要他一件一件仔细甄别，需要大量的时间。 猪八戒帮着放哨打下手，洞府外面，敖烈拎着老奶奶做盾牌，金角银角占不到便宜，又救不了人，场面就变得焦灼起来。 敖烈得意地笑，“两个小妖怪，还想对付我，自不量力！回家再练几百年吧！” 老奶奶寿数不多了，她被折腾了半日，腰又酸，背也痛。她一直想说话求救，但又被敖烈封住了嘴巴，只能呜呜咽咽，看着着实可怜。 金角和银角不想伤了干娘，只能暂时停手。 敖烈看他们住手了，心里更加得意。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赶紧把我师父放出来，再把那葫芦和绳子交出来！你们干娘可在我手里，别当不孝子啊！” 金角怒骂：“好不要脸，绑我们干娘就算了，还想要我们的宝贝！” 银角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哥哥！他用干娘威胁咱们，咱们也可以用唐僧来威胁他啊！” “对对！快去洞里，把唐僧提来！” 敖烈眨眨眼睛，他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随便你们，我只要法宝，老和尚是生是死跟我没关系。” “你连师父都不救，你心里还有没有天理人伦了？” 敖烈冷笑，“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本是获罪的龙，天规天条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天理人伦。你不会以为，唐僧做了我的师父，我就把他当亲生父亲一样孝顺了吧！开什么玩笑！” 眼看着威胁不了敖烈，金角和银角愁的不行。 敖烈还说，“猪八戒不在，我大师兄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要是你们现在就把唐僧杀了，我就回去做妖怪，倒是给我省事了！” 金角银角束手无策，正在这时，敖烈立在云端，不知怎的，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跟头。 银角抓住这个空隙，提着剑刺向龙尾，敖烈躲闪不及，尾巴吃痛松开了一点，金角急忙把干娘抢回来。 “可恶！”敖烈气得跺脚。 没了人质，金角银角放开手脚与敖烈打斗，他们兄弟默契，敖烈左支右绌抵挡不过，只能长啸一声先逃了。 金角给干娘解开捂嘴的法术，老奶奶急忙说道：“快！快去洞府里，猪八戒趁着这时候去救唐僧了！” 金角银角带着小妖们往洞里跑，洞府门前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着狐耳的中年男子像是从空气中挤了出来。 他长出一口气，刚要再度隐身，却被一只毛毛手抓住了脖子。 “嘿嘿！先别急着走啊！” 孙悟空出现在中年男子的身后，“我就说嘛！我们的一举一动似乎被人观察到了，原来是你隐在暗处。” 中年男子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孙悟空掏出金箍棒晃了晃，“劝你说实话，要是不老实，我就让你吃几棍子！” 男子叹了口气，“大圣饶命，我说！我全说！” 妖怪洞府里，猪八戒隐隐听见喧哗声，不由紧张起来。 他握紧手里的钉耙，“师父，妖怪回来了。” 玄奘捧着一个白玉瓶子仔细观察，“嗯，这个瓶子我马上就分辩出来了……” 八戒上前两步，挡在师父面前，不过几个呼吸，玄奘手中的白玉瓶子荧光闪烁，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玄奘面露喜意，“就是它了，这瓶子是真的！” 八戒再次提醒，“师父，他们到了！” 玄奘打开瓶口，指向外面，金角银角带人冲进来，玄奘握着瓶子喊道。 “金角，银角！” “怎么？” “啊？” 两人下意识应了一声，齐齐被吸进白玉瓶中。 大王被收进去了，跟在后面的小妖们瞬间大乱。他们毫无章法地冲过来救大王，虽说是忠心可嘉，但哪里是猪八戒的对手，八戒随意挥挥钉耙就打倒一片。 猪八戒轻轻松松收拾完洞府里的小妖，玄奘起身，收起地上散落的东西。 八戒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白玉净瓶的用法？” “葫芦是喊人名字，瓶子差不多也是同样的道理。平顶山的妖怪已经收了，这一个劫难算是了结了，咱们出去找悟空和敖烈汇合，尽快离开这里。” 玄奘知道，这一个劫难算是完了，但宝贝还没有完全属于他呢！ 法宝认主，金角和银角用这些法宝又要口诀，又有诀窍，用法过于呆板。在玄奘看来，好的法宝用起来应该是随心变化的。 就像孙悟空的金箍棒，随心变化大小，完全不用念什么口诀。 金角和银角就像借用，真正的主人不是他们。 要是真主人过来讨要，他心意一动，宝贝就随他去了，玄奘岂不是白忙一场？ “要不……还是把宝贝弄坏了吧！” 玄奘心道：我用不着，也不想便宜了别人。 玄奘和八戒快速离开洞府，刚走出去就碰见孙悟空和敖烈。 孙悟空说道：“正好师父你们出来了，我有件事跟你们说。” 孙悟空把中年男子推出来，“就是这个人盯着咱们，他叫狐啊七，算是两个妖王的干舅舅。” 第58章 我私下里佛道都来 “狐啊七, 舅舅？”敖烈围着那男人转圈圈，“啧啧，那俩妖怪亲戚倒是挺多。” 狐啊七叹了口气, “我跟两个外甥并不熟, 他们突然来到平顶山, 占了这个山头做大王。我姐姐看他们来历不凡, 有本事又有法宝，便主动交好，处处照顾。这两个妖怪也挺有良心，认了我姐姐当干娘, 双方你来我往, 越来越亲近。 我跟他们算是拐弯亲戚，平时几乎不联系。那两人看我姐姐的面子，才叫一声舅舅。” 敖烈冷笑, “少糊弄我们！你跟他们不亲，你会帮他俩害我们？” 刚刚敖烈败退, 撤进了树林，他见妖怪们没有追过来, 便又折返回来，正巧撞见悟空审问狐啊七。 虽然有些细情他没听见，但狐啊七隐身故意绊倒他，使他摔跤的事，敖烈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孙悟空从怀里扯出一件隐形衣，凡是隐形衣遮盖的地方都会隐身，效果极佳。 “他就是用这个遮掩气息, 藏在暗处使坏的。” 狐啊七愁眉苦脸地求饶，“我并非有意与你们为难, 这是天上老神仙给我的法宝，让我暗中协助两个外甥。我只不过是山间一个野妖怪，我哪敢跟神仙作对？ 再者我也没使劲害你们啊！我就是让人藏起你们打晕的丫鬟，通知两次你们的动向，偷偷绊了你们一脚……” 敖烈瞪他，“怎么！你还嫌自己做得少了！” 狐啊七心虚地闭上嘴。 狐妖狡诈，狐啊七虽然听说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但他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唐僧肉那么香，凭什么落进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妖怪嘴里。两个认来的外甥来历非凡，将来出了事肯定有人保他们，自己和姐姐就没那个好命了。 狐啊七作揖求饶，“求圣僧宽恕，我和姐姐不过山间小妖，哪敢不听神仙的话！我也知道，和圣僧老爷们为难，将来未必有好下场，因着这个，我都和姐姐疏远了，就是不想让她搅和进来。 坏事都是我做的，要是老爷们心气不顺，只管处置我，别为难我姐姐，她年纪大了……” 孙悟空凑到玄奘身边小声说话，“师父，他说话还算老实，您看该怎么处置？” “放了他，我们立刻就走！” 敖烈嚷嚷，“师父，凭啥放他走啊？” 玄奘：“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跟他纠缠。” 他对狐啊七说道：“你姐姐就在洞府里，你带上她立刻离开，不要拖延。” 狐啊七打躬作揖，感谢玄奘不杀之恩，迈着小碎步冲进洞里去找姐姐。 “我们也走！” 玄奘领着徒弟们坐上蜘蛛车，开足马力，飞快离开平顶山。 车上，玄奘取出白玉瓶，掀开车窗帘子打开瓶口，把金角银角倒出去。两妖摔在车外不省人事，他们的皮肉在玉净瓶里化了一部分，看着浑身血淋淋的。 八戒拍拍心口，“幸好这宝贝抢过来了，要是咱们落进里头，不死也得扒层皮。” 玄奘合上瓶口，“我急着离开也是因为这个，现在妖怪的宝贝都在我手上。紫金葫芦和幌金绳是把妖怪收进来后捡起来的，白玉瓶是我分辨出来的，现在还有扇子和宝剑没有分辨出来，跟那些假货堆在一起。 金角和银角确实厉害，但他们肯定不是宝贝真正的主人。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法宝真正的主人肯定会找咱们讨要，我是绝对不肯把宝贝归还的，但又无法让宝贝认主，只能先逃了，先拖延时间再另想办法。” 八戒连连点头，“师父说得对！我在天上做天蓬元帅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好宝贝傍身，金角银角两个凡间的妖怪，凭什么比天上的神仙还富。我看这几件法宝不像佛家的东西，估摸着应该是天庭某个神仙借给他们的。” 敖烈：“也许就是这个神仙指使他们下凡来害咱们！不知道是哪个坏透了心的！” 孙悟空说道：“想找到幕后之人很简单，法宝在咱们手里，他想把东西要回去，自然要真身露面。” 八戒：“万一是个大人物，这事就不太好办了，人家都开口了，咱们怎么也得卖个面子。” 孙悟空抱着胳膊笑，“谁理他们！俺老孙耍个赖就过去了！东西落到咱们手里，自然要跟咱们的姓！” 玄奘叹气，“话是这么说，但法宝没有认主，这事真不好办。万一人家喊一声，法宝就飞回去了，咱们不是白忙活一场？” 玄奘没有信心让法宝立刻改认主人，这是他最为难的地方。听到玄奘这样说，其他三人也沉思起来。 孙悟空摸摸下巴，转转眼珠，想了半晌，他突然笑了。 “师父只管把东西交给我，我找个地方把它们藏起来。一会儿若是有人来问，你们一问三不知就行了。” 敖烈嘴欠，“师兄不会是想带着法宝跑路吧！” 孙悟空冲他呲牙，“我看你找打！” 玄奘把真真假假的法宝交给悟空，自己留下几个已经鉴定为假货的样子货。 他嘱咐悟空多加小心，孙悟空笑了笑，留下一个化身就飞走了。 蜘蛛车飞快往前走，但走着走着越来越慢。原来是妖丹用了好些日子，妖力渐渐空了，带不动车子了。 玄奘招呼徒弟们下车，大家休息一会儿，煮点东西吃。 而此时此刻，天上的神仙们正在言语交锋。 取经传教对西方和天庭来说，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法不轻传，西方不能让取经人轻轻松松把经文带回大唐，再加上玄奘不肯讨好顺从，西方更要给这个小小的凡人一些教训。天庭也不愿意西方传扬佛法，所以也铆足了劲想给取经人添点麻烦。 之前的劫难大部分是西方设置的，玄奘不按套路出牌，这些劫难看着不痛不痒，天庭方面很瞧不上眼，觉得西方有意放水。 这次平顶山的劫难太上老君特意派自己坐下的童子下凡，还给了好几件法宝，就是想让取经人尝尝厉害，让大家伙看看天庭的威风。 戏台搭好，演员就位，当然要有观众来看。太上老君请来许多神仙和菩萨，大家一起在天上看这出好戏。 开头看着还行，金角银角一出手就用紫金葫芦把所有取经人都收进葫芦里了。还不等大家拍手叫好，玄奘几人又冒出来了，还张罗着要夺下宝物。 之后的发展越来越迷幻，八戒出卖色、相，孙悟空喂玄奘吃毒药，玄奘演戏，最后宝贝都让玄奘他们拿走了，金角和银角也被收进白玉瓶里。 观音菩萨头一次看见玄奘觉得舒心。 “老君太客气了，给我们取经人行了许多方便，如今连法宝都要白送给他们了，多谢老君！” 灵吉菩萨、文殊菩萨等也笑着道谢。 太上老君心中暗恨，他到底是大意了，他没想到这几个取经人里，最令人忌惮的不是孙悟空的强悍武力，而是玄奘不按套路出牌的做事风格。 这是取经人吗？怎么那么不要脸又爱演呢？ 太上老君到底是久经风雨的，他捋着胡子笑道：“几位菩萨说笑了，那几件宝物是我仅有的家底，实在不方便送人。佛祖和菩萨钦点的取经人确实不凡，如今妖怪已经伏法，我们便下去看看吧！” 观音菩萨调侃道：“老君急什么，谁不知道你兜率宫富有，几件法宝你还舍不得？就当是给晚辈的见面礼了嘛！” “菩萨真爱说笑，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下凡，也是为了给菩萨效力，他们两个不曾难为唐僧，反倒吃了许多苦头，还弄丢了我的家底。回头见了面，菩萨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两人相视一笑，各有心思，而后带着众仙赶往凡间。 忙活了一天，玄奘也有点饿了，他煮了饭，师徒三人垫垫肚子。 猪八戒捧着饭碗，一边吃一边叹道：“也不知道大师兄把东西送到哪儿去了。” 玄奘冲他‘嘘’一声，“别乱说话，你大师兄不是在这嘛！” 玄奘指了指悟空的化身，八戒急忙闭上嘴，埋头吃饭。 吃过东西，八戒和敖烈收拾残局，清洗碗筷。玄奘把留下的假货都扔在地上，一件一件研究。 “妖怪们为了造假，确实费了不少心思，你们看这材料都是上好的，只是没有效用罢了。” 敖烈问道：“不如敲了砸了重新利用，炼点别的法宝，就这样扔了实在浪费。” “已经做成成品，没法再反复利用了。比如这假绳子，已经编成绳子了，你把它拆开，它能做什么？重新织布，线太粗，做别的也不太合用，只能当普通绳子使用。倒是这假的宝剑还能重新炼化成金属，再炼成别的武器。” 玄奘拿起自己的铁锹，在剑身上凿了几下，剑立刻断成三截。 “这样炼化就方便多了！” “住手！”太上老君从天上落下，想也不想就冲玄奘劈下一掌。 他们刚刚先去救治了金角银角，并没有关注玄奘这边的情况。太上老君刚要落下就看见玄奘把七星宝剑断成几截，他哪里知道这宝剑是假的，一时激动，不由自主就出手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看自己的徒弟们都受了伤，心中难受，故意要给玄奘吃点苦头。至于他有没有这个想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玄奘察觉到杀意，心中一紧，八戒和敖烈惊得瞪大眼睛，他们齐齐冲过来，却还是来不及救下师父。 就在八戒敖烈惊慌的时候，玄奘左手掐诀，身上一闪，整个人瞬间移动到五米开外。 太上老君一掌劈空，山石劈碎，尘土飞扬。待灰尘飘散，玄奘挥了挥袖子，抖掉身上的尘土，便看见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玄奘双手合十，给众人行礼问好，“阿弥陀佛，贫僧见过诸位神仙菩萨，不知诸位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真是奇怪，怎么连八戒和敖烈都一副呆样，傻乎乎的。 太上老君皱眉问道：“你刚才使的是什么法术？我看着怎么像纵地金光法？” 玄奘：哦豁！我私下里佛道都来的事情暴露了！ 第59章 精神损失费 在场的神仙菩萨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玄奘, 玄奘尴尬地张着嘴，像一只呆头鹅。 “那个……这个……”玄奘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太上老君又问了一遍, “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会纵地金光法？” 纵地金光法是道门秘法, 即便是洪荒时期也只有道门亲传弟子才会。后来秘法改了又改, 简化再简化, 甚至连名字都变了，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使出这么标准的秘法了。 太上老君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看到一个凡人和尚使出道门的纵地金光法。 玄奘尴尬一会儿就调整过来了, 毕竟他一直是一个厚脸皮的人。 他干咳两声淡定地说：“这是纵地金光法吗？我不太清楚, 我随便用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去山里采药，一不小心掉下山崖, 捡到了一本秘籍，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 就练会了。” 这话也就哄哄三岁孩子，在场没有一个人相信。 猪八戒热情捧场, “怪不得师父能被菩萨选中去西天取经，原来小时候就有奇遇。” 观音菩萨冷笑着说反话，“没错！我慧眼识人，一眼就相中道门弟子来宣扬佛法！” 玄奘也不吭声，你爱说啥就说啥，又不是我哭着喊着要去取经，你选错了人那也怪不得我。 猪八戒笑着站出来打圆场, “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大家伙怎么来得这么齐？小白龙快去行李车里找几块油布铺在地上，再泡茶来, 咱不能让客人们站着啊！” 有外人在，敖烈不好内讧，他瞪八戒一眼便乖乖听指派去干活了。 观音菩萨冷冷地说道：“吃不吃茶无所谓，我想问问玄奘，到底是谁在教你道门法术，你和幕后之人有什么目的！” 玄奘假装无辜，“我不明白菩萨的意思，菩萨是在怪我吗？我从小到大奇遇连连，学了些小把戏，运气也不错，总能逢凶化吉。这一点菩萨应该最清楚，当日大唐皇帝办水陆道场，我本来在最后一排浑水摸鱼，却被菩萨钦点赐我锦斓袈裟和九环锡杖。” 这一句话就堵得菩萨哑口无言。 玄奘是佛是道有什么关系？那不是你们自己选的吗？ 菩萨知道从玄奘这里问不出什么，便不再问了，她总会从别处查到真相。 菩萨不问，太上老君也压下心中的疑惑，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唐三藏，你为何毁我法宝！” 玄奘再次演了起来，“老神仙，这话从何说起？” 太上老君指着地上断裂的宝剑，“这是我的七星剑，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毁了它！” “啊！老神仙勿怪，这是我从妖怪洞府里搜出来的，我没见过世面，并不知道此物珍贵，所以……” 玄奘又挪开，让太上老君看到复制粘贴的假宝剑，还有一堆假玉瓶，假葫芦，假扇子和假绳子。 “那妖怪洞府里还有这些东西，不知是不是老神仙的……” 看见堆了满地的宝物，太上老君瞪大了眼，他凑上前去仔细分辨，看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这些东西都是假货。 太上老君心里一梗，想起金角银角，真不知是骂是夸。说他们不聪明吧？他们做出了这么多假货，连自己都很难分辨出真假。 “这些是假货，不是我的法宝。唐三藏，把我的法宝交出来。” 敖烈冲出来维护师父，“太上老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凭什么说我师父吞了你的法宝！这是我们从妖怪那里搜来的，你也说了，这些是假货，是赝品！我们毁了假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猪八戒也跟着附和，“就是！你想要真货，你去找那两个妖怪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徒弟们做恶人，玄奘站出来做好人。 “徒弟们不得无礼！”玄奘谦逊的说道，“老神仙，真是抱歉，我们事先并不知情。这些东西是从妖怪洞府搜出来的，我们师徒没见过世面，不知这些东西是真是假。您说的真法宝，我们当真不知道在何处。” 玄奘打马虎眼，太上老君却不能这么算了。好几件法宝，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当真不知？”太上老君冷笑，“下面发生的事情，我们在天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要欺瞒满天神佛吗？” 玄奘根本不怕他的威胁，“既然满天神佛都知道，那我更不需要解释什么了，我们是清白的。” 玄奘厚颜无耻，就是要赖账，太上老君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猪八戒忙道：“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我也是做过神仙的，我可不像我师父那样好骗！天上的神佛哪个那么悠闲，还有时间看我们师徒取经？那两个妖王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你们派来故意给我们使绊子的吧！” 敖烈接着话茬开始撒泼，“哎呦这日子没法过喽！我们取经忍饥挨饿就罢了，被妖怪拦路也罢了，你们怎么故意使坏啊！” 八戒：“不仅是故意使坏，他们还在天上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看我们的热闹拿我们当消遣呢！” 几个菩萨喝道：“你们两个不许撒泼！” 观音菩萨道：“八戒，敖烈，你们还想不想修成金身正果！” 这又是一个明晃晃的威胁，八戒和敖烈本就是戴罪之人，辛辛苦苦取经也是为了求一个金身正果。 玄奘上前两步，挡在两个徒弟身前。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菩萨们不要怪罪我的两个徒弟，他们不过是为我抱不平罢了。 我一个凡人托徒弟们的福，从大唐走到这里。忍饥挨饿，受蛇虫鼠蚁叮咬这些都不算什么，被传言所害，说吃了我的肉能长生不老，这也不算什么。 只是……大家要拿我当乐子，为什么不直说呢？把我蒙在鼓里，如今又来管我要宝物，这太欺负人了吧！你们高高在上，本该是风光霁月的人物，为何拿我们几个可怜人戏耍？” 太上老君不吃他那套，他今天一定要把宝贝拿回来。 “少啰嗦，今天你必须把宝贝交出来！” 观音菩萨注意到孙悟空坐在后面一直没有吭声，便出言提醒太上老君。 “今日悟空怎么这么安静？往日里就他话最多。” 敖烈忍不住歪了歪身子，想挡住孙悟空的化身，但太上老君打量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猫腻。 “孙大圣只剩一具化身，他本体去了哪里？是他把我的宝贝都带走了吧！” 玄奘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承认，“我们没有拿老神仙的法宝！老神仙，你丢了东西，自然该去找偷东西的人。你住在天上，我们在凡间，我们没有交集，你东西丢了，如何能怪到我们身上？ 至于悟空，他留一具化身在这里保护我，本体出去给我化斋，这也不行吗？我是凡人，我不吃饭会饿死的。” 八戒和敖烈也跟着附和，“就是！这可怨不得我们！” “你休想栽赃嫁祸！我们不吃这套！” 正在争吵的时候，孙悟空回来了。 他笑嘻嘻地问：“好热闹啊！大家吵什么呢！” 八戒和敖烈飞快地告状，孙悟空笑嘻嘻凑到太上老君身边。 “老君，这你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们不曾看见有什么宝贝！倒是你，专门聚集了一群人看我们的笑话，这不太好吧！” 太上老君仔细感应，想召回自己的宝物，却什么都没有感应到，看来宝物也不在孙悟空身上。 “老君，我可不像我师父师弟那样好欺负，你这样栽赃陷害，那咱们就去天庭找玉帝评评理！” 孙悟空掰着手指头算，“那两个妖王炼的是正统功法，他们应该是你的人吧！他们坑害我师父，给我师父勒吐血了，又乱给他喂补药，害我师父失血过多，你得补偿我师父。你们这些人把我们师徒当消遣，这又是一笔补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冤枉我师父，使我师父身心受到严重创伤，这个更得赔了！” 敖烈：“没错！这个叫精神损失费！” 猪八戒说道：“这要是上天辩起来，一天两天是辩不明白的，我得买个算盘，咱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孙悟空特意提醒众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们三个做徒弟的寿命长，幸好我师父吃过人参果，他也耗得起。” 唐僧师徒耗得起，菩萨那边却耗不起。取经大业不能拖延太久，必须在大唐皇帝还活着的时候把经文送回去。 观音菩萨给太上老君使了个眼色，拜托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太上老君心里也清楚，东西不在这里，孙悟空把宝贝转移走了，他找不到宝贝，拿不出证据，说再多也没用。 太上老君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菩萨等人也跟着离开这里。 孙悟空还不依不饶冲他们喊：“就这么走了！你们还没给赔偿呢！” 猪八戒扯扯师兄的袖子，“哥啊！别喊了，纠缠太过不好，小心一会儿再把他们喊回来！” “哼，你也不想想俺老孙是什么人，无理我还辩三分呢！有理我更要辩！” 敖烈小声问道：“师兄，你把宝贝藏哪儿了？” “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孙悟空对玄奘说道：“师父，按我平时的脾气秉性，这时候不狠狠告一状，倒不像我了。我这就去天庭找玉帝闹一场！” 玄奘想了想说道：“算了，天庭有法宝，有能人，万一让他们看出什么，或是抓到了把柄，反倒是弄巧成拙了。这一次他们走了，大概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便是追究，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当然，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依着我的意思，我们找个地方安心住下。既然把我们当消遣，我们干脆就不走了，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休整，等住够了再说赶路的事。” 第60章 你送的是……恭桶吗？ 玄奘打算带着徒弟休整一段日子, 这不是简单的闹脾气，玄奘认为他们确实需要休息。 这一段取经路着实辛苦，即便他们身强体壮也有点吃不消。一年三百六十日, 有大半时间睡在野地里, 吃的喝的全是将就。 再者玄奘手里还攒了些材料, 一直没来得及处理。就比如黄风怪送的飞龙宝杖和定风珠, 玄奘说好了要用这些材料给徒弟们打匕首，结果这都多久了，东西还在行李里头放着呢！大家伙都快忘了这两样东西了！ 还有熊霸天那边，地里的东西长了一茬又一茬, 玄奘却只是听说, 一眼都没瞧过，这一次他一定要实地考察一番。 玄奘等人又往西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城池, 他们在城外租了一个院子。 院子是新盖的，家具也齐全, 就是位置有点偏僻，附近少有人家。 不过这正合玄奘心意, 他们几个就喜欢这样的清净。若是有外人打扰，反倒不好。 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大家都放松了。 八戒和敖烈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快到吃饭的时候进城一趟，去饭庄买些素斋拎回来。不过几日就把城里的馆子尝了个遍，后来城里的馆子吃腻了，他们就驾云去别的城里找好馆子。 相比于师弟们的好吃懒做, 孙悟空就勤快多了。他每日打坐练功，给师父打下手, 过得忙碌又充实。 至于玄奘，他每天都呆在打铁的草棚子里，除了吃喝拉撒，几乎不会踏出草棚。 孙悟空给师父打下手的时候忍不住告状，“敖烈和猪八戒越来越不像话，到处乱逛，像村头闲汉。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间，也不知道干点正事。” 玄奘忍不住笑，“什么是正事，什么不是正事？我看这样乱逛也挺好的。” “哼，师父就惯着他们吧！” 玄奘笑道：“你这样说就冤枉我了，我不是惯着他们，我是认真觉得浪费时间是一件好事。 不论是人是妖，活着总归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懵懂时候就得苦学本领，学一个能够安身立命的本事。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又有别的麻烦在等着你。 算来算去，真正属于自己的快乐时光并不多。他们能给自己找点乐子，这样很好。其实我也想让你跟他们一起去玩，干正事的时候多着呢！做闲事的时光却不太多！” 孙悟空挠挠后脑勺，“原来师父是这个意思！那我也不跟他们一起玩，他们太无聊，俺老孙在五行山下已经歇得够久了，我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跟他们去点评饭馆子。” 玄奘笑道，“是了，我们悟空是个成熟的小猴子呢！你陪着我也好，我教你一些炼器的本事。” 孙悟空撇嘴，师父哪里都好，就是总叫他小猴子，这对齐天大圣来说可不够尊重。 “哼，师父别想着教我了，先把你的匕首炼好吧！” 当日玄奘将飞龙宝杖断成三截，这才昧下这件宝物，如今宝物成了废铁，再想熔炼成新的宝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玄奘揉揉额头，“飞龙宝杖可以变形，平常是宝杖，可作为武器使用，关键时刻能幻化成金龙。我倒是能炼成匕首，炼出的匕首也是锋利无比，但就是不能变形，试了好多法子都不行。” “师父别心急，凡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炼制出飞龙宝杖的人不知道活了多大岁数才能做出这一件宝贝，您今年才多大，就想超过人家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要不您也跟八戒和敖烈出去走走玩玩，整日闷着也不是办法。”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再琢磨琢磨！” 孙悟空体贴地离开，给玄奘留出思考的空间。 玄奘看着炉火发呆，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呦！大少爷这是想什么呢？” 玄奘回头，一个红衣男子就站在他身后，“师父！” 玄奘赶紧给师父搬来一个小凳子，“您怎么来了？” “哼，你给我惹了麻烦，我能不来吗？” 红衣男子抖了抖宽袖潇洒地坐下，好像这里不是打铁的草棚，而是宫殿的王座。 玄奘可不承认自己惹了麻烦，“我是最安分守己的一个人，我哪敢给您惹麻烦！” “太上老君的宝葫芦，白玉瓶，幌金绳，芭蕉扇，七星宝剑，这都是谁偷的？” 玄奘笑了，“原来悟空把东西送到您那去了！也对，东西放在您那里才最安全。” “偷了东西就罢了，谁让你使纵地金光法了！你一个和尚，使出这样的法术，大家都能猜到我的身份了！” 玄奘笑着坐在师父身边，“那您可不能怨我，当时太上老君冲我发杀气，我没多想，下意识使了法术。如今天上西方都知道我这人私底下佛道都来，我名声都坏了，我还没处评理呢！ 再说了，您要是不想暴露身份，您教我几个不起眼的法术啊！教我纵地金光法，可见您是想在三界扬名的。” 红衣男子瞥他一眼，“照你这么说，这还是我的错喽！” “是！您故意教坏和尚，还不知变通，只知道教一些老土过时的法术，都不晓得赶时髦。” 红衣男子照着玄奘光秃秃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把他拍了个狗吃屎。 “哼，不分尊卑，调侃师父，我看你是欠揍！” 玄奘被这一巴掌拍得眼冒金星，他斯哈斯哈吸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师父还是气性那么大，我不过说笑而已，您干嘛动手啊！” “不动手我怕你心高气傲，将来飞到天上去！”红衣男冷笑，“你掉进钱眼里了，太上老君都东西都敢贪。在西方菩萨面前也不肯低头，傲得什么似的，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当他们是你爹是你娘吗？他们可不会惯着你！” 玄奘师徒不肯听菩萨的话，也不肯给天庭面子，两边都得罪。虽说取经人是早就定好的，但西方和天庭不会留着不听话的棋子。 玄奘明白，师父说话不好听，但字字句句都是在关心他。 他笑道：“师父，我虽然渺小，但我也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哪怕撞个头破血流，我也开心。我不反对取经，我对天庭西方没有恶意，但我不喜欢他们的行事作风，我不愿跟他们合作。这条取经路是我在走，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方法走，谁也不能逼迫我。 当然，我也知道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眼里，我实在狂妄。他们随便派几个人下凡，就能给我们添许多麻烦，但我不在意，若是能闯难关，那是我的本事，若是闯不过，那也是我活该，怨不得旁人。” “呵，好大的口气，等你遇到跨不过的坎，你别来求我。年纪不大，主意不小，活了这么多年，谁也不敬，唯独把你当庄稼粮食当祖宗似的伺候着。” 红衣男子烦死玄奘那些庄稼了，看着就烦。 他随手一挥，地上出现一个木桶。 “师父，这是什么？” 男子冷哼，“送你的恭桶，用吧！” 师父这样精致有涵养的人物是不可能送恭桶的，玄奘拎起木桶摆弄，还趴在桶边闻了闻。 红衣男子嫌他那样恶心，忍不住骂道，“别闻了！那是白玉瓶改的桶！” 红衣男子把桶拿过来讲解用法，“你让法宝认主，想收什么心念一动，不论是人还是物，都能收进来。之后桶把里头的东西化了，把化掉的水倒出来稀释，就能做肥料了。” 使用方法和原来差不多，只是改了个样子，增加一个功能，让白玉瓶变成制作肥料的木桶。 收到这件礼物，玄奘大喜，“这回便是老君来了也认不出他的法宝了！还是师父疼我，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种地，不还是送我这件好宝贝！这回我也有堪比菩萨仙脂露的肥料了！” 红衣男子不自在的撇过头，“谁疼你了！少自作多情！另外几件宝贝我还得改一改，等我改好了再给你送来！” 玄奘大方地挥手，“不用了，那几件师父留着，就当我孝敬您了！” “谁稀罕拿你那点孝敬，还不够塞牙缝的！” 红衣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若不是他身份敏感，他的宝贝也不方便拿出来，他怎会让玄奘空手取经？徒弟多可怜，这一路像捡破烂似的。 “罢了，不说这些了！你在炼什么呢？只知道发呆，炼了多久了，还没炼成！真是笨！” 玄奘忙笑道：“幸好师父来了，求师父指点迷津！” 玄奘说出自己的困惑，红衣男子细心指点，炼器果然顺利许多。 他还把玄奘的铁锹重新炼化，这样使用的时候更随心。 玄奘师徒还在休整，西方那边又派人去了乌鸡国。 经过那天的事情，佛祖和菩萨终于对玄奘的来历变得重视起来。 菩萨向佛祖禀报，“玄奘狂傲，不听管教约束。我去问话，他只是装傻，一句实话都不肯说。” 佛祖叹气，“不必说也能猜到，会用纵地金光法的神仙不多，敢跟西方和天庭捣乱的神仙更少了。” 菩萨蹙眉，“会是那一位吗？可他不是被道祖约束着。”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道祖不能一直关着他吧！” “难道他还心存愤懑？可如今的局势和当时大不相同。” 佛祖道：“不要胡乱猜疑，不管玄奘是谁的传人，既然他不适合做取经人，那便换一个。之后的劫难不必放水了，尽管放手去做，我倒要看看，这个玄奘有几分本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都是简笔画，但猪头最用心 红衣男子指导玄奘炼器, 动不动就打人飙脏话，因此教学成果显著。 知识以一种狠毒的方式进入玄奘的脑袋里。 因为师父在，玄奘不敢声张, 还不许悟空他们过来, 搞得神神秘秘的。玄奘还自我调侃, 说他们是在偷情, 偷师徒情，结果又挨师父一顿锤。师父骂他没大没小，满嘴胡言！ 送给悟空他们的匕首做好了，玄奘的铁锹也变成了升级款, 红衣男子觉得这里没什么事了, 甩甩袖子就走了。 师父走的潇洒，都不给玄奘孝敬的机会，玄奘深感遗憾, 但也不敢挽留，他明白, 师父言行很受限制，他能过来教他炼器已经很了不得了。 玄奘心中怅然, 若是他们师徒不想见面，哪怕十年八年不见都是可以的，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相聚，这实在让人恼火。 以前玄奘只想随着时节种点粮食蔬果，但自从取经，他几乎没有碰过锄头。虽然学了很多炼器知识，结交了新朋友, 还做出了照相机，但心里总是空了一块, 让人不快乐。 想到这些，玄奘心中越发烦闷，他把徒弟们叫过来，把匕首发给他们。 “这是你们……”玄奘想了想，把师祖二字咽了回去，“这是我很早之前答应送给你们的匕首，你们拿去试试，若是有不趁手的地方尽快告诉我，我再拿去改。” 玄奘脸色不太好看，徒弟们对视一眼，八戒急忙拍马屁。 “师父送的东西怎么会不趁手！这匕首巧夺天工，天上地下只管找去，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匕首！” 八戒摸了摸手柄上的小猪花纹，“瞧瞧这花纹多好看！一看就是师父特意给我做的！我拿着它出去打架都有排面！” 敖烈看看自己的匕首柄，“我的是水波纹。” 悟空道：“我这个是祥云纹。” 猪八戒得意地笑，“看来师父还是最疼我！你们的纹样随便描几笔就行了，只有我的纹样笔画多！” 敖烈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吹牛皮！你这不就是猪头嘛！画一个圈，再画两个大耳朵就行了，哪比得上我水波纹样灵秀！” 悟空：“呵呵，你们都不如我这祥云纹好，我这个看着就吉祥喜庆！” 师兄弟三个因为纹样斗起了嘴，玄奘无奈地笑了起来。 “罢！罢！罢！你们都是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因为这点小事吵嘴，羞不羞？匕首纹样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东西好不好用。” 玄奘拿起孙悟空的匕首给他们演示，“因为材料好，这匕首的锋锐自不必说，我又增加了几个小功能。 悟空眼睛怕风，我便把定风丹的粉末全放进了他的匕首里。你们别嫌我偏心，定风丹只有一颗，若是平分成三份，定风丹的作用就会大大削弱，只能定住微风，定风丹就浪费了。 八戒平常幻化出一副凶恶模样，但其实性子还是软，我便给你的匕首加了点东西，使它爆烈如火。” 八戒握着匕首随手一划，桌上留下一条烧焦的灼烧痕迹。 玄奘又道，“敖烈是水族，和水最亲近，所以匕首划过会留下冰冻痕迹，使伤口难以愈合。而且这匕首能随心变化，变个锄头，变个镰刀都使得。” 孙悟空问道：“我们都有了，师父没给自己做一个趁手的家伙吗？” 玄奘抬手虚握，手里出现一柄铁锹。 “我有这个就够了。” 玄奘爱惜地摸摸铁锹柄，匕首是师父指点帮忙做的，但铁锹是师父全程亲自动手改的，对于玄奘来说意义非凡。 “这铁锹有高人改过，虽说没有增加什么新奇的功能，但用着更方便，也不用时时刻刻扛着了，心念一动，铁锹随时都能出现。” 玄奘又正色道：“有一件事，悟空知道，你们两个还不太清楚。你们应该隐隐约约也有察觉，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们，并不是有意瞒着。” 敖烈大咧咧的挥手，“嗨呀！我还当什么事情呢！师父不愿意说，自然有您的顾虑，我们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玄奘笑了笑，“多谢你们体谅啦！” 八戒问道：“师父，你现在忙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去看看小熊。”玄奘叹气，“之前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他了，我一次都没有露面，咱们跟小熊是合作关系，这样撒手不管，未免太不负责任。” 敖烈有点担心，“我们不赶路吗？我再没脑子也看得出来，上次的事让菩萨老大不乐意，咱们就这么撂挑子，菩萨那边更不高兴了，他们一直没动静，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敖烈觉得这样消极怠工不太好，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主动出击比较好。 孙悟空摇摇头，“我看按兵不动更好些，菩萨没有训斥咱们，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前面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等着咱们呢！ 就像之前咱们遇见了白骨夫人，一个没后台的野妖怪，居然能拿出关住咱们的笼子，说没有人指使，我是不信的。 我看还不如在这歇着，不管他们使出什么计谋，咱们不接招就是了。” 玄奘也点了点头，“没错，等他们坐不住了，自然会找上门，只要他们肯动，就会有破绽。眼下，就看谁比谁更沉得住气了。” 敖烈他们自然听师父的话，师徒四人商量了一下，直接去了小熊的黑风山。 佛道都来的事情暴露了，玄奘也不装了，使用法术赶路赶得飞快。 玄奘心中甚是感慨，以前为了不暴露师父的存在，他一直假装凡人，在金山寺的众多僧人面前装，在乡亲父老面前装，在神仙眼皮底子下装，他都忘了法术有多好用了。 小熊见了圣僧心中欢喜，他虽然好奇圣僧怎么突然会了法术，但他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所以按捺住好奇心，只管跟圣僧聊种地的事。 “圣僧来的正是时候，咱们的事业取得重大进展，你便是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 小熊说起种地的事情，激动得脸红。 “虎先锋开疆拓土是个好手，咱们又占了好多山头。” 小熊展开地图，虎先锋占下的山头基本是玄奘师徒走过的路。沿途的妖怪要么被玄奘师徒收服了，要么是上边派下来的，眼下山头空了，虎先锋自然要霸占这些好地方留着种地。 “妖怪的地盘灵气浓郁，我便带人种了许多奇花异草，效果很不错，种下的草药生长快，药性是普通草药的好几倍，就是有一点……”小熊为难的说，“就是您给我的仙脂露快用完了。” “这没关系。”玄奘取出师父送他的木桶，“这个交给你，木桶万物皆可化，产出的就是肥料。这东西关键时刻还能当武器用，你自己斟酌着使用。” 小熊战战兢兢接过木桶，“圣僧，这么重要的宝物，您就交给我了吗？我本领低微，我怕我守不住。” “怎么会！你的本事我知道，实在打不过，你就把桶盖打开，叫对方的名字，让敌人变肥料。” 小熊小心地收起木桶，并跟玄奘保证，一定会慎重使用法宝。 孙悟空问道：“说到虎先锋，怎么不见他？” 小熊摆手，“千万别叫他过来，他又该抢着表现了，这人就知道在圣僧面前卖弄自己的功劳，还是让他在外头干活吧！我通知月娘回来了，看时间，她也差不多该到了。” 正说着，月娘就从外面进来了。 她被白骨夫人制成傀儡，后来跟着小熊勤修苦练，如今修为变高了，脸上的表情也比以前灵动了。 “几位圣僧！”月娘笑着行礼打招呼，“终于又见到几位圣僧了！几位近来可好？” 孙悟空笑道：“还行，还行，倒是你，瞧着更精神了！” “多亏了熊大哥和虎大哥照顾。” 小熊笑道：“我们也没照顾什么，都是月娘争气！肯吃苦！我们在凡人地界上买了许多土地，如今都是月娘管着，她很快就要在凡间城池开粮店了，等咱们盈利了，圣僧就不必往地里砸钱了。” 玄奘只是笑笑，他心里知道，凡事都需要投入本钱，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没那么容易盈利的。即便前期盈利了，也是要再投入到土地中，然后变成良性循环。 玄奘说道：“小熊，奇花异果和各种药材给我留下一些，我要送到大唐。咱们托陛下的福，有了本钱，如今也该回报陛下。” 然后再从陛下手里骗钱，让他当大头投资人，这也是一个良性循环。 小熊最信服圣僧了，自然是圣僧说什么是什么。 “那圣僧，剩下的药材什么的，您打算怎么处理呢？要是卖给凡人，恐怕不大好。我不是瞧不起凡人，而是这些东西太珍贵，卖给凡人恐怕会惹出乱子。” “这个……你容我再想想吧！”玄奘暂时拿不定主意。 玄奘在小熊这里住了几天，之后跟着小熊去各个山头和凡间土地考察。他终于摸到了心心念念的锄头，每天泡在田间地头乐不思蜀。 悟空他们虽然对种地不感兴趣，但也跟着忙前忙后，这种田园生活对他们来说也别有趣味。 就这样过了一段安生日子，这一日，玄奘在河边跟小熊商量灌溉的事情，小熊有事暂时离开，玄奘坐在河边，不知怎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迷蒙中，玄奘听见有人喊他，他抬头一看，一个湿淋淋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来人穿着龙袍，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 玄奘在睡梦中揉了揉额头，这个剧情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看来他们又要取经赶路了。 第62章 职场老油条 “师父……师父……” 听见这飘飘忽忽的声音, 玄奘便觉得头痛。 他抬头看向来人，流程似的问了一句，“这位施主, 您有事吗？” “师父, 我有好大的冤屈, 请师父为我做主！” 玄奘心想, 这话可笑，我一个和尚，我能做得了谁的主。 来人说道：“我本是乌鸡国的国王，被奸人所害, 落得如今这个境地, 求师父发发慈悲，救我于苦海。” 玄奘沉默了一会儿，取下手腕上的佛珠。 玄奘：“可以, 施主请做好准备，我这就给你念经超度。” 乌鸡国国王：“？！” 玄奘闭上眼睛转动佛珠开始念经, 来人吓得魂魄都打颤了。 “师父！师父饶我性命！我不想超度，我还想活！” 玄奘收起佛珠叹了口气, “这位施主，您这是故意刁难我，我又不是阎王爷，又没管着生死簿，我只是一个和尚而已。你都变成鬼魂了，我怎么救？” “师父！师父啊！您听我细说，我阳寿未尽, 我是被人害死的，我命不该绝啊！” 不用玄奘V50, 乌鸡国国王就开始哭着讲述自己的故事。 “师父，我身为一国之君，不贪财不好色，不鱼肉百姓，每日勤恳处理政务，时常斋戒僧人……我自认为没有失德之处，然而几年前，我乌鸡国遭了灾，三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 玄奘点点头，甚是同情，“种地是这样的，靠老天爷吃饭。” “为了缓解灾情，我发了罪己诏，诚心悔过，而后又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然而效果甚微。 就在我们乌鸡国最困难的时候，一个全真道人出现了，他有呼风唤雨之能，很是厉害。他求来大雨，解决了我乌鸡国的危机。 我心中感激，待他如亲兄弟，每日同吃同住，携手同游。” 玄奘：“你待他如兄弟，他却趁你不防备害死了你。” “是……”国王痛哭失声，“他将我推进御花园的井里，用大石封住，又在上面移栽了一棵芭蕉树。幸好井底有个龙宫，井龙王保存了我的肉身。师父啊！我听说您是大唐来的圣僧，有降妖除魔的手段，求您捉拿妖道，助我还阳。” 玄奘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在心里细细思量。 该来的还是要来，有人耐不住性子，还是出手了。 乌鸡国王的遭遇值得同情，但玄奘也得考虑自己和徒弟们的安危。 如果他们还老老实实取经，安心做一个棋子，这关也好过，收服妖怪，助国主还阳就行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在西方眼里他们师徒是老鼠屎，是搅屎棍，他们师徒几乎成了取经的阻碍。这国王找到这来，不用猜就知道背后有人指点，他是一个诱饵，后面肯定藏着陷阱。 刚摸几天锄头，过了几天好日子，玄奘消极怠工的想法特别强烈。再加上眼前的人会带来麻烦，玄奘更要拒绝了。 他露出一副可恶的嘴脸，熟练地打官腔。 “啧……陛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事不归我管！你呢，出门右拐，找阎王爷，找当地城隍，找菩萨找玉皇大帝，反正就是不要来找我。” 国王懵住了，“可是，可是井龙王说……” “他说不管用！”玄奘打断他的话，“他说话那么好使的？他的嘴是开过光吗？亏你做过国王，一点道理都不懂。” 玄奘一通呵斥，把乌鸡国王搞得灰头土脸。 这大唐来的和尚怎么这么凶？半点同情心都没有，这样的人也配称做圣僧吗？ 求人办事不免要低声下气，国王只能放低姿态。 “还请圣僧指教，我这事到底该找谁呢？” 玄奘缓和了态度，“你有冤无处诉，确实不容易，那我就好好给你讲讲。” 玄奘招手让国王坐到自己旁边来。 “我给你打个比方，你就好比那平民百姓，受了冤屈，县太爷只手遮天，你想告状也找不到地方。” “对！对对！师父说的很对！” 玄奘：“现在，你有了告状的机会，你暂时能逃离县太爷的管束，你要么就找一个权利最大的，要么就找专管这事的。 找权利最大的，那就是告御状了，你应该找玉皇大帝，或者西方佛祖申冤。” 国王苦着脸说道：“师父说笑了，我现在不过一缕幽魂，我怎么可能见得到玉帝佛祖！” 玄奘：“那你就得找专门管这事的，比如城隍老爷，或者你直达地府找判官。” 国王面色难看，“师父不愿意帮我就算了，我走就是了。” 玄奘冷笑，“你不用做出这副委屈样子，我给你指点的路都是正途，你不愿意，自然是心里揣着别的念头，别当我不知道。” 这也是玄奘不愿意帮忙的原因之一。 国王被推进井里，已经丢了性命，便是为他申冤了，论理他也不该复活，他应该去转世投胎。井龙王给他保存了肉身，也给了他复活的希望。 谁知道下一世会是什么样子，当然还是复活做国王更好！ 玄奘道：“生死是大事，地府轮回是几千年传下的规矩，你有什么样的功德，值得为你破例。我不过一个凡僧，我又有什么资格，为你坏了规矩！” 国王讪讪的，不敢再言语。 “陛下，我知道您心有不甘，也能理解您的委屈，但我帮不了您，您另请高明吧！” 玄奘打发国王离开，很快就从梦中醒过来。 他幽幽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悠闲日子快要到头了。 玄奘把乌鸡国王来过的事情跟徒弟们说了，徒弟们听完纷纷表示不要理他。 悟空说道：“对咱们来说，使人死而复生不算难事，但这违背天时常理，不是什么好事。” 敖烈附和道：“咱们出手了，因果报应到咱们身上，这种亏本的事情，咱可不能干！” 八戒：“只怕是你不想干，有人逼着你干。” 师徒几人烦恼地叹了口气，孙悟空拍拍桌子，让大家振奋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么多坎咱们都过去了，这点小麻烦算什么。” 正说话的时候，外面来人了，菩萨派木吒下凡，小熊急忙通知他们去见人。 木吒对玄奘等人印象很不好，所以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唐三藏，你们为何不去取经！你们逗留在这里耕地种田，是放弃取经，打算在这里长住了？” 玄奘好脾气的笑笑，“使者误会了，我们都是心志坚定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再者取经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难的，既然不是难事，那更谈不上放弃了。” 这话说的着实气人，木吒心中恼怒，说话更不客气了。 “既然不想放弃，那就尽快赶路！” 玄奘顺从地说道：“使者都开口了，我等怎敢不从，使者放心，我们会尽快启程的。” 木吒看他态度还算可以，心情好了一些。 “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你们，西去取经的路上，有一个乌鸡国，那里的国王乐善好施，经常斋戒僧人。他被奸人所害，你们要助他重返阳间，夺回王位。” 玄奘：好嘛！推出去的工作，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里，而且这回旋镖飞的超快！ 提起这事，孙悟空先提了许多意见。 “唉！使者见谅，这事可不好办！我们是和尚，应该六根清净，专注于自身的修行。那国王被篡夺了皇位，这属于乌鸡国的内政，我们这些过路的人不方便插手。” 敖烈附和了一下，附和的角度也很清奇，“就是的！师父还是大唐皇帝的御弟呢！这事要是传回大唐，皇帝陛下还以为我师父要在外邦开疆扩土呢！那不就显得我师父有不臣之心了！” 八戒说道：“再者这事我们也没权利干涉，复活了国王，这就是从阎王手里抢人，干涉地府的日常工作，这可不太好。” 师徒四人大道理一套又一套，木吒气得脸色铁青。 “这是菩萨的意思，你们要违背菩萨的命令吗？” 玄奘做过打工人，他深刻地明白，工作中的分工一定要界限清晰，该是阎王爷管的，他们绝对不能插手。如果硬要他们插手，那必须要办好手续。 “如果是菩萨法旨，我们自然要遵从，只是这到底是使者的意思还是菩萨的意思呢？如果是菩萨的意思，麻烦使者回去传个话，请菩萨写一道文书，我们拿着文书办事，这样才算顺理成章。” 木吒气得半死，“这点小事都要推脱，我看你们就是诚心不想管！当初孙悟空还把生死簿划了呢！他管谁要文书了？” 孙悟空笑道：“哎！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嘛！再者我不是因为这个受了惩罚吗？过去俺老孙是孤家寡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事，如今我皈依佛门，代表的是佛门脸面，自然要小心谨慎了！” 木吒冷笑，合着你的小心谨慎都用到我身上来！ 他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走，回去跟菩萨告状。 孙悟空笑道：“这回好了，马上有人来治咱们了！” 玄奘笑道：“那咱们就听话一点，立刻启程，让自己少挨点骂。” 第63章 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 玄奘师徒收拾了东西, 跟小熊郑重告别。 小熊依依不舍，他们还没走，小熊已经开始挂念。 “圣僧, 我知道你们有本事, 但是跟菩萨作对, 就好比以卵击石, 你们恐怕要吃亏。自从你们说要走，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总是担心你们出事。” 孙悟空笑骂道，“你这黑炭头, 能不能说点吉利好听的！” “大圣别嫌我说话难听, 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们把人得罪透了，这会子再回去取经, 你们遇到的危险和困难，会比过去强上百倍千倍。” 小熊看得通透, 所以很难保持乐观。 玄奘笑着安抚他，“你放心, 我们会小心的。” 小熊有点生气了，“这不是小心谨慎就能避免的！” “所以呢？所以我们必须低下头，认命做一个傀儡木偶吗？”玄奘叹气，“小熊，我们师徒一身反骨，做不了顺民。” 小熊顿了一下，却也不好再劝。 “好吧！那我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你们平安无事了。圣僧, 这段日子我们收拢了许多小妖，你要是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 只管传信给我，咱们麾下也是有妖兵妖将能为你撑腰助阵的。” 玄奘感激地拍拍他的肩膀，“多谢你的好意，但我更希望你们能保全自己。” 小熊不肯依从，但不等他说话，玄奘已经带徒弟走远了。 小熊惆怅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从今往后种地的妖怪也得操练起来，他不仅需要一个会种地的妖怪，他更需要一支武力强盛的军队。 玄奘师徒按照之前的存档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乌鸡国附近，然而菩萨的使者却迟迟没有出现。 “都这么久了，木吒还没来，看样子菩萨不需要我们救国王了。”敖烈说道。 孙悟空取笑他，“你想的挺美！这样的麻烦事，菩萨怎么可能撂在一边？我看他们是有别的主意了。” 猪八戒说道：“嗨！咱们也不用猜，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咱们都得进城倒换关文。那城里还有一个假国王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会不会与咱们为敌。先别想那么多，且进了城再说吧！” 师徒四人进了城，城中一片祥和，看起来并无异常。 时间还早，玄奘师徒直奔王宫求见国王。 守卫的官兵进去通报，把玄奘等人晾在门口，过了很久才来传话。 “陛下日理万机，眼下没空见你们，你们把通关文牒交出来，然后去驿站等着吧！等陛下忙完了，他会召见你们的。” 玄奘皱眉，看来这个假国王对他们并不友善。 玄奘正色道：“大人见谅，通关文牒不能交给你，这是我大唐皇帝交给我的通关凭证，极其重要，只有通关盖印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一个文牒罢了，有什么要紧的，陛下得空盖了印，之后自然会还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玄奘冷笑，“便是不识好歹又怎样！我乃大唐皇帝的义弟，我出发的时候满朝文武相送。你们稍有怠慢，我义兄的军队立刻出发，顷刻间便踏平你这弹丸小国！” 侍卫脸上僵硬，强撑着说道：“少吓唬人了！大唐到这里何止千里之遥，他们怎会为了你打到这来！” 孙悟空笑道：“这边是你孤陋寡闻了，我们大唐皇帝最喜欢开疆扩土，他上马能拉弓，下水能擒龙，跟那些只能待在皇宫内院的国王可不一样。” 玄奘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我们会在城里最大的客栈住下，若是国王召见，你去那里找我们。” 说完，玄奘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态度，转身就走了。 等他们都走远了，侍卫暗骂几句。 真是服气了，每天当差受本国达官贵人的气，如今来了个外国和尚，还得看他摆谱，真是苦命。 侍卫吐口吐沫，返回去跟上级禀报，玄奘师徒找了间客栈，花大价钱把客栈包了下来。 花了钱就是贵客，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把他们当成上宾，热水热茶准备妥当，还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斋饭，连老板家的小猫都主动过来撒娇卖萌，让客人撸两下。 吃完饭，师徒四人关上门窗商量事情。 孙悟空说道：“假国王对我们也是不怀好意，今晚我夜探皇宫，看看能不能探察到什么消息。” 敖烈说：“前些日子我和八戒到处找好馆子吃饭，也结交了许多市井朋友，我们也去打听打听。” 玄奘：“你们都有事做，那我呢？” 猪八戒笑道：“师父你安心在客栈休息，打探消息这点小事有我们三个就足够了。” 孙悟空也跟着附和，“八戒说的对！这段日子您一直没闲着，又是炼制兵器又是种地，倒是我们歇了个痛快。今日您安心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徒弟们好意，玄奘没有拒绝。 他在客栈里研读师父留下的炼器秘籍，周围安安静静，偶尔能听见几声虫鸣。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油灯的光变暗，玄奘拨弄灯芯，耳边突然听见一点不寻常的声音。 他收起书，翻身跃上屋顶房梁，刚落脚，门外就有人射箭，不大一会儿屋里的桌椅就变成刺猬，房门和窗户几乎射烂了，上面全是洞眼。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放轻脚步慢慢接近屋里，想要看看屋里的人死没死。 玄奘冷冷地笑了笑，抬手向上一劈，破开屋顶，翻身来到屋外。 院子门口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人，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大半夜的头上还戴着帷帽。 青年人看见玄奘，立刻命令属下上房顶围攻他。 站在地面的黑衣人搭起人墙，费力地把同伴往屋顶上送。 玄奘笑道：“这位公子，何必这么麻烦，你想要我性命，我下来给你取就是了！” 玄奘飞身落在青年人身后，抬手捏住他的喉咙。 黑衣人见头领被抓，投鼠忌器，一个个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好。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玄奘问道。 旁边戴着帷帽的男人喝道：“大胆妖僧，快放开他，他是当朝太子！” 玄奘听他的声音有点熟悉，他抬手打掉男子的帷帽，周围的人看见他的脸纷纷跪下，高喊陛下。 玄奘笑了，“原来是陛下，您是井里的幽魂还是全真的道人啊？” 青年骂道：“妖僧，不得对我父王无理！” “看来这位是井里的幽魂了，也对，全真道士哪有这么无用。” 真国王气得脸色铁青，“和尚，你快放了我的孩儿，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玄奘摇头失笑，“算了吧！陛下您自身都难保呢！太子带着心腹乔装打扮，你头上戴着帷帽，你们都是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可见王位还让全真道人霸占着。 不管那道人是真国王还是假国王，眼下他手里的权柄可是真的！您一个见不得光的国王，拿什么兑换承诺？” 玄奘拍拍小太子的肩膀，“小太子，你父亲让你派人来杀我，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他是记恨我之前没有帮他，全是出自私怨，对你夺权没有任何好处，你是被你爹给坑了。” 小太子被捏住喉咙说不出话，脸憋的通红。 国王被戳中心思，更加恼怒。 “皇儿！不要听这妖僧胡说！” “我是妖僧，你死而复生，又是什么不人不鬼的东西。” 玄奘反拧小太子的胳膊，要把他带走。 这时正好悟空回来了，他定住院子里的黑衣人，帮玄奘善后。 悟空把国王和太子抓进屋里，玄奘去找店里的老板和伙计。 老板看见玄奘平安无事的走出来，吓得连连求饶。 “英雄饶命！我们不是有意害您，那位是太子殿下，我们哪敢违抗！求英雄饶我们一次，我们再也不敢了！” 太子说他们是来抓江洋大盗的，老板以为玄奘是打扮成和尚的土匪，专门谋财害命的。他吓得面如土色，把自己藏钱的地方都告诉玄奘了，只求玄奘能饶他一命。 玄奘：“我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几个找个房间去睡觉，彻底忘了今晚的事情。” 老板伙计连滚带爬回到屋子，把门栓插上。 玄奘回去后，八戒和敖烈也回来了。 孙悟空迎过来说道：“师父，假国王在王宫里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咱们过去呢！他将凡人炼成傀儡，这些人不怕痛不怕死，异常勇猛，我们贸然进宫，只怕要吃亏。” 八戒渴了，给自己倒了杯茶。 “猴哥在开玩笑吗？傀儡而已，凡人打不过，咱们还打不过吗？” 孙悟空：“这个傀儡和月娘可不一样，月娘是死后被制成傀儡，但这些人还算是凡人，只不过不怕死不怕痛，所以异常悍勇。若是我们没有顾忌的出手，那便是造了杀孽，这不是留下把柄往人家手里送。” 玄奘叹气，“悟空说的对，如果我们听话，杀人放火也不算什么，可眼下我们是万人烦，天庭西方两边不讨喜，一丁点小错都能变成别人对付咱们的借口。” 敖烈：“那怎么办？要是以后除妖，他们推一群凡人在前面当炮灰，那咱们还没法往前走了呢！” “以后再说以后的，先过了眼前这关。”玄奘说道，“立刻带着太子和真国王进宫，趁着他们还没准备周全的时候，我们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师徒四人带上国王父子俩往外走，路上八戒和敖烈说了自己查到的事情。 八戒：“消息灵通的百姓已经猜到王宫里可能出事了，真国王出现后，立刻去找太子，如今朝廷官员分成两派，一派认为这个出现的国王是假的，一派认为他是真的。” 敖烈补充道：“真国王只出现一次，后来就消失了，朝廷怕引发动荡，一直在暗地里找人，没想到真国王还藏在太子这里。” “太子没有表态吗？”玄奘问道，“按理说假国王和朝廷大臣都应该很在意太子的想法吧！” “太子坚持认为现在王座上的国王是真的，所以对他影响不大。” 太子是有点脑子的，他当然知道哪个是亲爹，只是目前他实力不够，母亲又住在王宫里，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孙悟空说道：“我刚才简单地审了一下，这国王不肯说出是谁复活了他，但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还有，他和太子带人来害师父，一是出于私怨，二也是有人指点。” 拳脚无眼，打架难免有失手的时候，看来幕后指点的人很想让玄奘失手杀掉几个凡人，跟假国王打的是一样的主意。 玄奘听完这些，脸色更冷。 赶到王宫后，刚刚还一直不吭声的国王亲自指点宫里的路线。他知道玄奘等人去找假国王的麻烦，带路带的心甘情愿。 到了国王的寝宫，孙悟空踹开门，举棍就往床上砸。 躺在床上的假国王反应很快，他翻身一滚，金箍棒擦着他的腰砸在床褥上。 这时候守夜的人才反应过来，尖利的声音喊着护驾。 悟空跟假国王打了起来，敖烈和八戒上去帮忙。 那假国王身手也很利落，他翻身越过敖烈的头顶，从墙上取下一柄宝剑。 他环视四周，最后握着剑冲玄奘去了。 玄奘心里觉得好笑，这是又把自己当软柿子了。 他右手一张，银亮亮的铁锹出现在手里。假国王刺向玄奘喉间，玄奘格挡一下，反手拍他的脑袋。 两人过了几招，还未分出强弱，外头的救兵围了过来。 孙悟空大喊一声定，那些傀儡却像没听到似的，冲得更快了。 敖烈嚷道：“糟糕！定身法对他们不管用！” 八戒：“别管那些，打吧！” 敖烈愁得慌，“万一伤到他们怎么办？” 玄奘抽空把旁边的真国王扔到敖烈手里，“接着！” 敖烈：“师父！你把这个累赘扔给我干嘛！” 玄奘一边和假国王交手一边喊道：“这是你们的国王！跟我对打的是假的！尔等动手之前想清楚，万一伤到国王，你们全家老小的性命怎么办！” 敖烈机灵地把真国王挡在自己胸前，他贱兮兮的往前冲。 “来啊！来啊！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幸好这些傀儡还保持着理智，他们握着兵器，左看右看，不知如何是好。 打吧！万一伤了真国王，那他们就是死罪。不打呢，万一跟和尚对打的是真国王，他们又犯了违抗命令的罪。 假国王喊道：“众将士，我才是真国王！我在寝宫歇息，这些恶徒带着假国王过来刺杀，你们快快动手，按照我教你们的阵法拿住他们！” 孙悟空抬手一抓，把太子给抓过来了。 “好！那我再添一个筹码！看到没有，这是你们的太子！要想太子活命，你们通通抱头蹲下！谁敢乱动，就是故意谋害太子！其罪当诛！” 这下子来救驾的傀儡更不敢动了，他们真是够了，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假国王见之前的布置全都白费了，心中郁闷极了，都怪唐僧师徒来得太快，他到底是晚了一步。 心中懊恼的假妖怪加重手里的力道，发誓要将玄奘斩于剑下，却不想玄奘越战越勇，他渐渐落了下风。 他不肯吃亏，转身要逃，敖烈在一旁看出苗头，立刻甩出自己的匕首。 那匕首去势极快，插在假国王的胸口，将他定在墙上。一阵寒霜自胸口蔓延全身，假国王被冻得动作迟缓，想逃也逃不掉了。 大势已定，两个国王都在和尚手里，傀儡们也不用纠结了。 有人抱头蹲在地上，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蹲下了。 他们只是不怕疼不怕死，又不是没脑子，国王太子都在人家手里，这国眼看着就要完蛋了，他们哪敢轻举妄动。 大局已定，玄奘看向宫里服侍的宫人。 “有没有紧急召见大臣的方法？” 宫人看他如此凶悍，哪敢跟他对着干。 宫人们七嘴八舌地回答，“宫里有一口大钟，敲响大钟，文武大臣就会进宫上朝。” 玄奘吩咐他去敲钟，时间宝贵，今晚他就要把事情了结了。 厚重的钟声响起，没过多久大臣们就到齐了。 看着王位旁有两个国王，而王位上坐的是一个和尚，大臣们都炸了。 “大胆贼子！你是什么人！竟敢坐在王位上！” 玄奘身边的宫人喊了好几声肃静，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玄奘起身，站在左前方半人高的铜制香炉前，他抬手一拍，香炉发出嗡鸣声。玄奘袍袖一振，香炉瞬间化为粉末。 大臣们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喉咙的声音都消失了。 宫人又喊了声肃静，然后转身谄媚的冲玄奘笑。 “陛下，请讲话。” 玄奘：“……” 玄奘返回去坐在椅子上，他看看底下的大臣，郑重说道：“我是出家人，一个过路的和尚，我无意搅进你们的国事，也不愿意做你们的国王，你们请放心。 我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这两位国王都想要了我的性命，所以我不得不掺和一下，把这里的事情理清，把真假国王的事情解决了，然后让国王给我的通关文牒上盖个印，我好离开这里，继续往西去。 诸位大人，我的难处你们应该理解吧！” 大臣们哪敢反驳，一个个乖的像小猫咪似的。 “理解理解，非常理解。” 玄奘说道：“几年前，乌鸡国大旱，一个全真道人求来大雨，解决了灾情。之后国王待他如兄弟，与他同吃同住，之后全真道人消失，据说是回去修行了。 事实上，全真道人没有离开，他把国王推进井里，然后幻化成国王的模样，取而代之。算了算，已经有三年了。 前些日子，国王死而复生，他与太子相认，想夺回皇位。” 大臣们互相用眼神交流，这时候一个大胡子男人站了出来。 “我不同意！” 玄奘：“……我话还没说完，你有什么不同意的？” 大胡子嚷道：“你看似公正，实际还是想让以前的国王重新夺权，我不同意，我要让全真道人做我们的王！” 有反对的大臣站了出来，“你胡闹！王位岂能交给别处来的游方道士，陛下得上天相助死而复生，自然该重掌权柄！” “我看你才胡闹！前国王在位的时候，他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吗？不过是平平常常一个守成之君。 如今的大王却不同，他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心胸开阔广纳贤士，为人也公正，更何况他还能呼风唤雨，保我乌鸡国风调雨顺，这样的大王，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誓死追随他，如果他不是国王，我便谋反，扶持他上位！” 真国王听了面色铁青，假国王眼中含泪，觉得自己这三年真的值了！ 大臣们吵了起来，支持真国王的认为王位本来就是他的，如今是拨乱反正。 另一派以大胡子为首，他们只想跟着有能力的领导。 朝堂吵成了菜市场，玄奘被吵得头痛，眼看着大臣们撸着袖子要打起来了，玄奘急忙喊停。 “都别吵了！”玄奘暴躁的拍断了椅子扶手。 大臣们安静下来。 孙悟空笑嘻嘻说道：“师父，这下麻烦了，咱们真的成了搅动朝局的野心家了，您老人家看，应该选谁做国王啊？” 玄奘头痛，“都这个时候了，别说笑话了。” 有大臣小心翼翼地发表自己的意见，“选择国王，也得看这人的品行。那道士霸占王位不说，还霸占了后宫的三宫六院，让太子认贼作父，这是私德又亏，不配为国王。” 假国王可受不得这样的污蔑，“一派胡言！我自从假扮国王，去后宫只是坐坐，与后宫娘娘也是分房睡，从不曾有失礼的地方。更何况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政务，很少去后宫！ 再说太子的事，我给太子建了行宫，请名师教导，带着他处理政务，吃穿用度从不曾苛待，我哪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在教导太子这方面，便是真国王也没我做的好！” 太子撇过脸，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实际上，真国王是他生父，他没办法抛下父亲不管，若是没有血缘关系，他也觉得道士做国王更称职。 猪八戒问：“师父，他们各有各的道理，我们怎么办？” 玄奘心里烦乱，他信口胡说，“要不你们两个都做国王算了，真国王实行一夫一妻制，假国王主外，真国王主内，你们再加上王后，你们仨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第64章 我就这点小秘密 玄奘话音一落, 朝臣纷纷议论起来。 “这于理不合啊！” “就是啊！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淫，乱之事。” “荒唐！实在荒唐！” 孙悟空举起金箍棒在地上敲了一下，地面凿了一个大坑, 大臣们立刻收声, 不敢再喧哗。 敖烈和八戒挤在一起叽叽咕咕地坏笑, 真国王和假国王脸色铁青, 彼此嫌弃地看对方一眼，好像吃了屎似的。 一直安安静静的太子说话了，“圣僧莫开玩笑，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乌鸡国！” 玄奘却觉得自己胡言乱语想出的主意很妙，“哪里不好？你亲生父亲还能享受荣华富贵，你母亲依然是一国王后, 而且这道士清心寡欲，处处守礼, 不会占后宫嫔妃的便宜。至于你，你依然是太子, 将来这江山社稷还是你的。 你们的生活还像以前一样，不，甚至比以前更轻松自在，毕竟国事有道士管着，你们不必劳心劳力。” 玄奘想了想，又说了句名言，“他是来加入这个家, 不是来拆散这个家。” 太子抿着嘴，脸有点绿。 孙悟空三人为师父的诡辩能力震惊, 甚至想给师父鼓鼓掌。 敖烈淘气地起哄，“太子，老国王，做人不能太好面子，也不能所有好处都叫你们占了。人家道士在前朝兢兢业业地治理国家，你们在后宫吃喝玩乐，说难听点，你们这就叫吃现成的！这样你们还不愿意？” 真国王怒道：“这本是我的国家，我又没求着他来治理！他是强盗，他抢走了我的王位！” 猪八戒挠挠大耳朵，“他已经够不错的了，没杀你老婆孩子，只害了你一个。就凭他的本事，想让你老婆孩子不知不觉都死了，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自古以来，政治斗争都是残酷血腥的，像假国王这样的，都已经算得上善良了。 真国王心口闷痛，气得想吐血，年轻的太子比他老子理智许多。 “我们是凡人，肉体凡胎，他是修行之人，体质能力远远强过我们，若是他要害我们，我们便如羔羊一般，只能任他宰割。圣僧，坐享荣华确实很好，但我们有命享福吗？” 现在这霸道和尚在，这道士不敢动手，等和尚走了，谁还能护着他们一家人？更何况一直提心吊胆的活着，锦衣玉食又有什么趣味？ 玄奘想了想，“这也简单，如今朝堂分为两派，一派支持你们，一派支持他。如果他对你们一家人动手，支持你们的派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不是修行人就低他一等。他抢了皇位，还殚精竭虑地治理国家，说明他是很在意乌鸡国，失去一半大臣支持，他会比你更痛苦。” 玄奘的安慰有些效果，但不多。 以前也有些大臣们和宫里的人察觉到了国王的变化，但大家都不敢说，大家都安静地看着国王陛下的表演。如今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会做出什么事？大家伙心里都没底。 玄奘一时没想到这个，他觉得一夫一妻制还不错，迫不及待让大家举手表决。 “好了，现在同意国王一夫一妻的举手！” 坚定支持假国王的大臣们齐刷刷地举起手来，玄奘大致数了一下，超过了一大半，没想到这假国王还挺得人心的。 玄奘点点头，“很好，超过一半，那就这么定了吧！” 真国王和太子面如土色，他们还没哭，假国王却嚷了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 玄奘：“……” 敖烈撇嘴，“你不同意？你有什么不同意的！你捡了好大的便宜，你就偷着乐吧！” 猪八戒也跟着骂人，“你早干嘛去了！我师父都定下了，你再拆台，你安的什么心！” 玄奘摆摆手，“八戒，别凶，咱们是好人，最尊重别人的意见了。” 玄奘核善地冲假国王笑，“说说你的苦衷，我会解决的。” 假国王缩缩脖子，总感觉玄奘不是要解决他的苦衷，而是要解决了他。 “其中缘由我不方便说……” “很好！”玄奘冲悟空招手，“把他宰了烧了埋到田里做肥料。” 孙悟空抬起金箍棒，“好嘞！” 假国王自知不是孙悟空的对手，他逃又逃不出去，而且他心里还惦记着乌鸡国的王座，所以他没有多想，立刻求饶。 “别打！别打！我真的有苦衷，不方便在外面说。” 玄奘一挥手，设了个屏障，外头的人只能看见他们在说话，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假国王叹道：“你们是取经人，应该知道自己不招西天喜欢吧！” 玄奘点点头，“我们确实招人讨厌，这事不用你提醒。” 假国王为难地搓搓手，最后下定决心似的说：“我也是西天派下来的，得了命令，下凡给你们添点麻烦。” 刚开始让他添点小麻烦，如今让他添点大、麻烦，可惜他斗法能力一般，暗中养的傀儡没有发挥作用。他没给取经人添麻烦，反倒给自己找了许多不痛快。 “我带着任务下凡，等你们走了，我也得回去，不能在凡间久留。” 孙悟空问道：“是谁派你过来的？” 假国王摇摇头，“我不能说，反正啊！你们走了，我也得走，这次回去，还不知道会怎样……” 他扭头看看背后支持他的大臣，眼中满是不舍。 玄奘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问道：“你好像很喜欢做国王。” 假国王笑了笑，觉得玄奘说话怪幼稚的。 “谁不愿意做国王？我从前吃够了受人驱使的苦头，做了国王能使唤别人，我当然高兴。” 玄奘问道：“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留下来做国王呢？我看那乌鸡国王不是什么明主，只是一个守成之君，我看你比他强一些。” 孙悟空：“对我们来说，谁做国王都无所谓，但是有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国王，对百姓是一件幸运的事。何况你没有把我们怎么样，这算是把差事搞砸了吧！这样回去，你不会受罚吗？” 假国王心动了，可是他迟迟不归，上面会来抓他的。 八戒问敖烈，“我听说国王有龙气护体，是不是真的？” 敖烈答道：“名正言顺的国王皇帝确实有龙气护体，仙佛不能干预国王的气运，不然会坏了因果。” 玄奘：“那他怎么能把国王推下井？” 敖烈想了想答道：“可能他跟国王有什么因果，也有可能他现在身份是妖，所以不受影响。” 玄奘对假国王说道：“你看，路已经给你指好了，你要不要留下，那就是你的事了。” 假国王可耻地心动了，留下来过过瘾，哪怕将来回去被打个半死，那也值得了。 敖烈笑道：“等你成了国王，那些大臣是不是也要给你找王后，让你开枝散叶，另立太子。那你们的婚姻就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了！哇！这还真挤啊！” 假国王还在思考留下来的方法，听见这话，他随口答了一句。 “我不能娶妻。” 话刚出口，周围就寂静了，假国王回过神连忙观察玄奘等人的脸色。 只见这四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假国王的某个私密位置。 敖烈大咧咧地嚷嚷，“哦！我说你怎么不碰三宫六院，我还以为你品德有多高尚呢！原来你不行！” 假国王不由自主夹紧了腿。 求求你们别看了，我就这点小秘密，你们盯着这看礼貌吗？ 第65章 为师说过什么 假国王又羞又恼, “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一般人这种时候也该移开视线了，但玄奘师徒不是一般人，他们还是毫不客气地盯着假国王的某个部位看。 敖烈：“你们说他为什么不行呢？” 八戒不负责任地猜测, “天生的？物种不同, 不能通婚？” “人妖相恋的例子不少, 我看不是因为这个。”孙悟空比较单纯, “我猜是打架误伤。” 玄奘：“我来猜一下，他本是天真无邪的小妖怪，骨骼清奇，原形可爱, 某一日遇见一个大人物, 便追随大人物离开自己的家乡。他以为自己是大人物的弟子，实际上他只是一个玩物，大人物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一次大人物给他下了一条命令, 让他来此地害死国王，霸占他的王位。为了保全后宫的清誉, 便将他咔嚓！” 玄奘伸手做出手刀往下切的动作，“可怜的小妖怪便不行了, 他能力不足，不能违抗大人物，只能醉心于政务，让繁重的国事麻痹自己。” 假国王的脸色变了又变，众人观察他的脸色，也知道真相差不多就是这样。 孙悟空忍不住叹气，“我真是搞不懂,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这不是折辱人吗？” 猪八戒倒是看得比孙悟空明白，“猴哥, 你干啥都是直来直去，肚子里没有花花肠子，遇到事了就是打打杀杀，实在不行就撒泼，你根本不晓得防备人。 这可是王位，多大的诱惑呢！万一假国王跟后宫的娘娘们假戏真做了，那就是另一层因果了。再者假国王代表着幕后之人的颜面，他行为不端，坏的是他家主子的名声。所以即便相信假国王的品行，那也是不得不防。” 敖烈又道：“还有啊！等假国王离开的时候，他家主子肯定要把他不行的事昭告天下。好叫世人知道，我搞死真国王，但又让他活了，我为了保护后宫娘娘们的名誉，也没有叫假国王占了便宜。凡人会怎么想？大家都会说，哎呀，大人物做事很有分寸啊！还很体贴呢！” 最后国王的王位回来了，一家人重聚了，乌鸡国不受影响，只有假国王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八戒和敖烈左一言，右一语，一句又一句的话像小刀似的，噗嗤噗嗤往假国王心口上扎。 “你们有完没完了，能不能说正事？”假国王气急败坏，他指着结界外的大臣说道，“他们都等着呢！” 大臣们抻着脖子抬头往上看，像一群呆头呆脑的鹅。 敖烈骂道：“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假国王又气弱了，是是是，你们是大唐来的圣僧，可了不起呢！ 他心中这样腹诽，就听敖烈说道：“我们是逼不行的你成亲的恶徒，是搅动一国风云的奸佞！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奸佞？我警告你，你小子对我们客气点！” 眼看着敖烈越说越离谱，玄奘忙拦住他，“行了行了，咱们是奸佞的事小声点，干坏事要偷偷摸摸的，哪有这样大声宣布的！” 他扭头对惊疑不定的假国王说道：“总而言之，我不管你行不行，也不管你是谁的手下，我只问你，你要不要做国王？你要做，那我们就支持你上位，你不要做，那我们就扶持假国王恢复荣光。快点答复我，我时间很宝贵。” 孙悟空好意提醒道：“你要想清楚，我们只能今天帮你一点，之后我们就离开了，你要自己解决来自于你主人的压力。” 假国王在玄奘等人面前怂怂的，但他到底是一个果决之人，不然这几年怎么坐得稳皇位？ 他很快想清楚利弊，并做出选择。 “我要留下！请圣僧助我！”他拱手深深行了一礼。 玄奘点点头，施法撤了结界。 “诸位！”玄奘开口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诸位，我了解到这位国王的苦衷，经过劝说，他放下自己的顾虑，决定留下，共同建设和谐美好的乌鸡国。” 真国王咬着牙，心中暗恨，人家本没打算留下，谁要你们多管闲事！ 玄奘并不在意真国王的意见，他继续对众臣说道，“少数服从多数，既然大家伙都愿意让假国王变成真国王，那今晚就举行成婚大典和即位仪式。” 真国王不愿意，但又抵抗不了，气得心口闷痛，缓缓倒在地上。 这一倒，有真的成分，也有装的成分。太子和支持他的大臣忙围上去，一时间场面有点乱。 玄奘淡淡道：“既然是病了，那就扶下去休息，请人瞧病。等我们准备好了，把他扛过来拜天地，至于即位仪式就用不着他了，到时他只管安心治病就是了。” 众人：……好狠毒一和尚，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真国王只觉得绝望，缓缓落下泪来，他彻底死心了，看来今生只能做个傀儡皇帝了。 玄奘担心夜长梦多，立刻命人准备成婚大典和即位仪式。看着忙忙碌碌的宫人，太子只觉得荒谬。一国之君一夫一妻？哪有这样的婚姻！这样的婚姻居然要办成了！这更荒谬了！ 眼看着夺权无望，太子又想了一个办法。 “圣僧，我父王与他成亲……这实在荒唐，传出去整个乌鸡国都要遭人耻笑，我乌鸡国还如何与周边邻国外交？我也知道，我们不过是凡人，便是有千军万马也违逆不了圣僧的意思。 但是也请圣僧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我看夫妻关系不够妥当，不如改成兄弟关系。” 玄奘：“你是说让你父亲和他结拜？” 太子摇摇头，“不是结拜，皇家血脉不容混淆，我的意思是我祖父生了双生兄弟，我的大伯很小的时候就被贼人掳走，如今学了一身本事回到乌鸡国，我父亲愿意与大伯共享江山。兄弟齐心，共同治理国家，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太子也是没办法了，打又打不过，只能给自己找一块好看一点的遮羞布了。若是真让他们成了亲，他管假国王叫什么？叫爹还是叫娘？ 大臣们纷纷附和，不管是支持真国王的，还是支持假国王的，大家伙都觉得这个主意好。 玄奘觉得三个人的婚姻挺好的，但太子和大臣们不愿意，他也不强求。 假国王也松了口气，当大伯总比当后爹强啊！ 宫人们张灯结彩，将王宫简单布置一下，假国王变了一张与国王相似的脸，成了他的亲兄弟。 礼仪官主持即位仪式，天空阴云密布，隐隐有雷声电光闪烁，似乎是不赞成这个新国王即位。 大臣们惧怕地望着天空，礼仪官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玄奘抬头望了望天空，孙悟空举起金箍棒在地上一顿，一道金光直冲云霄，击散了乌云。 玄奘冲礼仪官点头，示意仪式继续。 礼仪官加快语速，在他念完‘礼成’二字，云开雾散，天空星辰闪烁。 看来上天没有怪罪，众人放下心来。 仪式结束，妖怪正式变成国王。他闭着眼睛细心感受，觉得自己和从前有了许多不同。 “多谢圣僧助我。”妖怪再次向玄奘行了个大礼，“我本名叫青……” 玄奘：“小青！好的，我记住了！” 妖怪：行吧，小青就小青吧！ 玄奘把通关文牒拿出来怼到小青面前，“给我盖印，放我西去。” 小青麻溜地盖了印，文牒生效，玄奘等人可以继续西行了。 小青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忍不住问道：“圣僧，我奉命为难你，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玄奘收起文牒，一边答道：“我有两个徒弟爱好美食，前些日子他们四处品鉴美食，曾来过乌鸡国。你是我们的敌人，但为君这方面没的说，我也无法挑剔什么。” 八戒和敖烈来这边吃东西，即便没有特意关心，也能察觉到老百姓过得好还是不好。 玄奘又道：“再有，我们的目的是西去，不是与你纠缠，我只要有人给我盖印，让我顺利西去。至于你是否讨厌我，背地里要不要使坏，这些我都不在意。” 玄奘现在只想极速通关，只要对方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就不会过多计较。 小青心中感慨，都说玄奘做事狂妄，我看他为人还蛮好的。 他承诺道：“我必不叫圣僧空手而归，等到圣僧离开之时，我会奉上黄金千两。” “啊！那倒也不用！” 小青越发钦佩，不愧是圣僧，视金钱如粪土。 他还这样想着，便听玄奘说道：“我不需要金银，我需要土地种粮食，需要你开商路，让我在这卖粮食。” 小青：好嘛！还不如要金银呢！这不是割我的地吗？ “这个嘛……”小青不太想答应。 “你放心，我只种地经商，不会做多余的事。”玄奘见他似乎不太情愿，便另外给他一个选择，“又或者你想做大唐的附属国，愿意年年朝贡，那也可以，我会向唐王禀报。” 给了选项，这个选择就简单多了。小青同意玄奘在乌鸡国种地经商，毕竟种地经商不花钱，成为大唐的附属国就不太行了，年年朝贡会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而且他即位第一件事就是成为大唐附属国，大臣们那里也无法交代。 玄奘告诉小青，种地和生意的事情之后会有人跟他对接，他们师徒几个继续赶路。 回客栈收拾了行李，小青带着大臣们出城相送。 此时太阳初升，路边的草地集满了露水，阳光一照灿莹莹的。 小青向玄奘保证，一定勤勉治国，不辜负玄奘的期望。 “不管圣僧心里怎么看我，我都承您的情。您若是有难处一定告诉我，我一定竭尽所能去帮你。” 玄奘笑了笑，“那贫僧先谢过了！我们的路不好走，你的路也不是一片坦途，假若你主人找来了，那又是一件麻烦事。 还有另一位国王，他好不容易死而复生，王权却落到你手里，只怕他愤恨难消。他有太子和许多大臣支持，只怕会给你添很多乱子。 我知道你的处境也不好，但我还是想多句嘴，请善待太子和另一位国王。尤其是太子，他心性不错。” 若是被毁在政治斗争里，那就太可惜了。 小青叹了口气，“不用圣僧说，我也会善待他们。我这个王位能坐一天算一天，等我被抓回去了，还是得把王位传给太子。” 小青和玄奘一起回头看向太子，年轻人眼眸清澈，似乎已经看透了世间万物，身上有一种超过他年龄的沉稳气质。 玄奘点点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接班人。” 起码比他爹看着靠谱。 玄奘微微点头致意，同小青告别。 师徒四人再次踏上旅途，孙悟空寻个空给小熊传信，让他带人来乌鸡国开荒种田做生意。至于小熊怎么和小青谈的，那就是后话了。 离开乌鸡国的国都，前面又是荒无人烟的山岭。师徒四人在山里当野人，渴了吃野果，饿了啃干粮。 又走了些日子，天气转凉，树叶慢慢变黄，几人赏玩着山间的景色，倒也别有趣味。 玄奘找到一个又大又红的枫叶拿在手里跟徒弟们炫耀，“看我找的叶子多好看！” 猪八戒第一个拍马屁，“不愧是师父！这落叶形状完整，毫无瑕疵，师父当真是慧眼识珠，心细如发！” 猪八戒谄媚的样子让孙悟空很是嫌弃。 “就一个破叶子，至于夸成这样吗？你多干点活吧！别只会阿谀奉承！” 八戒扭头冲师父撒娇，“师父，你看啊！大师兄不让我给你说好听话！” “唉！为师也不爱听这些！”玄奘假惺惺地说道，“八戒以后不必奉承我，我不是那种人。那个什么，悟空啊！一会儿遇到河流，你把我们的衣服都洗了。” 敖烈哈哈大笑，“猴哥，让你多嘴，师父给你派活了吧！” 孙悟空：“……” 八戒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哎呀！那就辛苦师兄啦！一会儿我把裤衩子脱下来，麻烦师兄帮我洗洗吧！” 孙悟空笑骂道：“去去去！一边去！我干脆把屎喂你嘴里得了！” 孙悟空又抱怨玄奘，“看来这好听话比耳边风还管用呢！” 玄奘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是有点肤浅的！” 师徒四人正在说笑，孙悟空突然瞥见一抹红云落在前头。 “师父师弟们小心！前面有妖怪！” 敖烈嚷道：“有妖怪？有妖怪好啊！咱们蜘蛛车的妖丹耗尽能量，现停在师父袖子里呢！咱天天靠两条腿往前磨蹭，我感觉膝盖都磨掉了三寸，快抓了这妖怪，掏了他的妖丹，装在咱们蜘蛛车上！” 孙悟空骂道：“你忙什么！如果只是路过的野妖怪，没有做过恶事，咱也不能掏人家妖丹。” 猪八戒说道：“猴哥说得对！咱们打家劫舍，做祸国奸佞，到处得罪人，但咱们是好人呐！可不能随便打打杀杀！” 这话的逻辑太混乱，敖烈捋了半天都没捋明白。 孙悟空提醒大家警觉一点，“都拿好兵器，若是形势不对，咱们立刻动手！” 其他三人连忙答应着，“好！” 众人警觉地往前走，很快就听见有人喊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声音清脆稚嫩，一听就是小孩子。 玄奘连连摇头，“遇到小孩了，徒弟们，还记得为师跟你们讲过什么吗？” 八戒积极回答，“我记得！师父说八戒放开肚皮吃，为师还养得起你！我至今还记得师父说这句话时光辉伟岸的形象。” 玄奘：“……行了，闭嘴吧！你是一点有用的都不记啊！” 第66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孙悟空拍手大笑, “活该！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孙悟空笑得欢，玄奘点名抽查。 “那悟空说说，为师讲过什么道理？” 这回轮到猪八戒笑了, “哼！我看大师兄也答不出来！” 孙悟空得意极了, “这可难不倒俺！师父说过, 行走江湖, 最要注意的就是老人、妇女和小孩。” “没错！还是悟空乖巧，有认真听课！”玄奘对徒弟们说道，“这三种人看着柔弱，但他们能独自行走, 肯定有过人的本领。万万不可小瞧他们, 不然要吃大亏！” 敖烈：“那前面这个小孩子……” “肯定是冲我们来的，毕竟我是肉质细嫩，吃了长生不老的唐和尚啊！” 师徒几人小心翼翼地上前, 走进前面的密林，离老远就看见一个穿红肚兜的小孩冲他们喊救命。 “救命！救救我！” 小孩儿七八岁的样子, 生的唇红齿白，一双杏眼水润润的, 脸蛋子肉嘟嘟，是标准的梦中情孙模样。 玄奘快步走过去，假惺惺地说道：“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被绑在这里？” 小孩儿哭哭唧唧地说：“长老听我细说，我家住在西头的村庄里。我家里还算有钱，我父亲四处结交豪杰，做的是放利钱的买卖。有个骗子到我家, 骗走一大笔钱，家里虽然不至于吃不起饭了, 但也伤筋动骨的。我父亲便金盆洗手，不再做放利钱的生意。” 玄奘点点头，“你父亲及时止损，不做这生意也好。” “但山里有一伙恶贼，他们上门借钱，我父亲不肯，他们便起了坏心，冲到我家行凶。不仅杀了我父亲，抢走了我家的财帛，还掠走了我母亲。我母亲生的美丽，他们把她抓到山里，要做压寨夫人。” 八戒问：“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母亲百般恳求，那伙恶贼便把我绑在这里，想让我在这里冻死饿死。我已经被吊了三天了，求长老们救我！我就算卖命也会报答长老恩德！” 玄奘抻着袖子擦了擦眼角，“好可怜的孩子……” 小孩咬了咬牙，心中暗骂，好啰嗦的和尚，觉得我可怜还不救我下来！ 小孩谨慎藏好心里的不耐烦，他对玄奘哭道，“求长老把我放下来，我好冷，好饿……” 玄奘流着泪点点头，“好好好！你且等等，我这就来！” 玄奘提着袍角上前，孙悟空他们并不阻拦。 小孩不免轻视他们，都说唐三藏的三个徒弟大有来头，法力高强，今日一见，不过如此。看来他们是只有武力，却没有眼力。 还有这唐三藏，有人说他武艺高强，有人说他手无缚鸡之力，他倒要试探试探，看看这和尚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玄奘上前，先把外袍脱了，盖在小孩的身上。 小孩心里又骂了一句婆妈。 既然和尚已经到眼前了，那也不必等了。小孩双手一挣，绳索断裂，他探手要抓玄奘，玄奘翻手展开一条钢丝绳，又把小孩的胳膊勒住。 “你！你没被我骗过去！”小孩吃惊，但并不慌乱，“好和尚，倒挺精明！” 玄奘：“你编的瞎话太假了，到处都是漏洞，回去再练几年吧！” 小孩挣开脚上的绳索，抬腿就往下三路踢。 玄奘侧身躲过，反手向他平推一掌。 小孩抓住树枝，一个跟头翻到树杈上。 “和尚有两下子，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话的？” “最大的破绽就是你说自己被挂了三天三夜，哪个小孩被挂三天还能这么精神？绳子勒三天，手脚都要被勒断了。 突然遭逢变故的小孩子也不会像你这样精神饱满。下次不要骗人了，你没这个天分。” 小孩笑了笑，“你这和尚有点意思，这次先放过你，下次本大王再来捉你。” 小孩变作一团红云，风一吹就散了，只剩下那条钢丝绳掉在地上。 敖烈捡起钢丝绳，“师父说的果然不错，独自行走的小孩果然了不得，这逃跑的技术，我都佩服。” 孙悟空说道：“他是奔着师父来的，这次不成，肯定还有下次。我去打听打听，看他是什么妖怪。” 孙悟空传召本地的山神和土地，过了一会儿，几个衣不蔽体的人急匆匆地赶来了。 玄奘几人目瞪口呆，这是山神土地？怎么混成这副模样？ 有土地上前说道：“我等来迟了，请大圣不要生气。” 孙悟空皱眉，“你们是天庭封的山神土地，怎么混成这样？” 山神等人满脸苦涩，“大圣，此处有个厉害妖怪，我们打不过，只能认命挨欺负。” 还有人给同僚请假，“此山范围极广，山神土地加起来有三十人，如今有一半被强留在妖怪洞府烧火做饭，他们来不了，请大圣不要怪罪。” 孙悟空是个正义的小猴子，见不得别人受压迫。 他皱眉问道：“那妖怪姓甚名谁？你们好好跟我讲讲那妖怪的来历。” 山神土地听孙悟空的语气是要替他们出头了，心中很是激动。 “大圣，说起这妖怪，您应该知道。他是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儿子，乳名红孩儿，号圣婴大王。他曾在火焰山修行三百年，练成了三昧真火，那火极厉害，水扑不灭。” 说到这个，山神土地就想哭。 “这圣婴大王是个孩子脾气，一会儿好，一会儿歹，阴晴不定，很难伺候。不仅把我们当奴仆使唤，让我们烧火看门，他底下的小妖还时常过来管我们要例钱。” 玄奘皱眉，“例钱？” “唉，就是讹诈我们，就跟宫里的太监似的，闲着就去有钱的达官贵人家里要点钱，不给他们就在皇帝耳边说坏话，达官贵人不敢不给。可怜我们不是达官贵人，这里荒僻，也没有多少供奉。 例钱稍稍送的晚了，圣婴大王就带人来打我们，把我们弄得衣不蔽体，憔悴不堪。” 几人说着说着都哽咽了，但心里还是要面子的，强忍着没掉下泪来。 孙悟空点点头，“行，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几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敖烈说道：“看来刚才拦路的小孩就是圣婴大王了。” 猪八戒：“三昧真火这东西我知道，这不是凡火，确实不好对付。师父，这关可难过了，咱们手头没有能对付三昧真火的法宝。” 玄奘也有点犯愁，观音菩萨那里有对付红孩儿的法宝，也是什么圈子，能把他勒住。 自己手头有个圈，本是菩萨给悟空安排的紧箍咒。如果用它对付红孩儿，给他箍在哪儿？箍别的部位，他还有嘴能喷火，不知道勒嘴上管不管用…… 就在大家伙都犯愁的时候，孙悟空跳到一块石头上，胸有成竹地笑。 “师父师弟们莫要烦恼，这事好解决！那红孩儿是牛魔王的儿子，我与牛魔王是八拜之交，我们是亲戚呢！那孩子见了我还得喊声叔父！只要我们认了亲，我又是他长辈，他肯定听我的。” 猪八戒大笑，“师兄，大白天的，你发梦呢！” 孙悟空冲他呲牙，“去去去！俺老孙大闹天宫的时候，我与牛魔王还有其他几个魔王结成异性兄弟，怎么到你那里，我这门亲戚就不作数了！” 敖烈一边甩着钢丝绳一边附和，“我看大师兄说的有道理，红孩儿是晚辈，我大师兄做叔父的，管教侄子理所应当！” 玄奘摇头失笑，孙悟空问他，“师父你笑什么，您来评评理，你觉得我们谁说得对？” 玄奘笑道：“悟空啊！我总说你是天真无邪的小猴子，你还别不爱听，这事还是八戒说的对！你跟牛魔王几百年不走动了，这样的亲戚还不如陌生人呢！起码陌生人见了你，还能客气客气。” 玄奘找了块石头坐下，“你认识牛魔王的时候，红孩儿还没出生，你能指望他对一个从未见过的叔父有多少感情。他凭什么为了你，放弃我这个香喷喷的唐僧肉？” 猪八戒说道：“猴哥早些年的事，我知道的比师父清楚。当年你们几个妖王结拜兄弟，牛魔王的意思是壮大妖族，大家待在下界和天庭对抗，大家伙潇潇洒洒做妖王。师兄你呢？天庭一招安，你立马上天去了。 对牛魔王来说，你就是背叛结盟了，别说今日是红孩儿，就是牛魔王在此处，他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孙悟空讪讪地挠挠脸颊，“唉！我当时年轻，我哪知道他是那个意思啊！我当时寻思着，我在天上做齐天大圣，兄弟们在下面有我这样的靠山，他们也风光啊！” 猪八戒伸出手指在脸上刮来刮去地羞他，“啥都不懂还做妖王呢！羞羞羞！” 玄奘捡起一块土坷垃扔在八戒身上，“别逗你师兄了，还是说正事，看看怎么对付这三昧真火。” 猪八戒是见识过三昧真火的厉害，他连呼打不过。 敖烈骂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心里也清楚，猪八戒不会在要紧事上说谎。 众人冥思苦想，孙悟空却又笑了。 “师父师弟们都被三昧真火难住了，要我说，这事不难，咱们应该跳出去看这件事。” 玄奘问道：“听你的意思，你是有办法了？快说说看！” “咱别管三昧真火，那红孩儿别管他是三百岁还是五百岁，他到底是个小孩，他做得不对，咱们做大人的自然该管教。我这个叔父管不得，他爹总管得了吧！” 玄奘立刻领会了孙悟空的意思，“你是要变作牛魔王的模样，替他管教儿子。” “对！子不教父之过，今天我就让红孩儿感受一下，什么叫父爱！” 敖烈作为亲师弟，张口就拆台。 “师兄，你行吗？你和牛魔王几百年没见了，你能装得像吗？” “怎么，小瞧我？我是他拜把子兄弟，我怎会装不像！” 孙悟空摇身一变就变成牛魔王的样子，“你们放心，我必将红孩儿治得服服帖帖。” 孙悟空这就要去教育孩子，玄奘忙嘱咐他。 “你去了说话要小心，如果红孩儿怀疑了，你就尽量拖延时间，我这里要做一件东西。” 孙悟空：“师父安心做东西，我这边不会出问题。” 孙悟空胸有成竹地离开，玄奘赶忙让猪八戒和敖烈跟上，如果孙悟空吃亏了，他们两个好歹能接应一下。 玄奘独自一人搞发明创造，孙悟空变成牛魔王的样子来到了红孩儿的洞府，火云洞。 “开门开门！”孙悟空模仿牛魔王的声音，凶横的敲门，“你们老大王来了！” 看门的小妖看见孙悟空的模样，赶紧迎他进去。 “大王大王，咱家老大王来了！” 红孩儿看见他爹并不是很激动，“你怎么来了？” 孙悟空心中诧异，他们父子关系这么冷淡的吗？ “我打听着唐僧应该走到你这里了，所以过来看看。” 红孩儿淡淡地说：“哦，不用我请，你就上门来吃唐僧肉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那唐僧有个大徒弟叫孙悟空，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他是我的结拜兄弟，我知道他的本领，我怕你对上他吃亏！” 听到父亲过来是因为担心自己，红孩儿大喜，跳起来抱住孙悟空的胳膊就撒娇。 “我就知道爹爹疼我！” 父子俩亲亲热热地坐下，红孩儿亲自给父亲倒酒。 孙悟空假意关心他，“你在这住着可还习惯？缺不缺东西？最近有没有勤奋练功？” “爹爹放心，我什么都不缺，练功也没有荒废。爹爹怎么样？还跟那玉面狐狸鬼混吗？还不肯回家吗？” 孙悟空后背冒冷汗，玉面狐狸又是谁？不回家又是怎么回事？老牛，你过日子过得挺花哨啊！ 这些事情他都不清楚，连忙转移话题。 “唉！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你别管！” 红孩儿立刻就生气了，他摔了酒杯嚷道：“我都三百多岁了，你还把我当小孩！要不是那个玉面狐狸，咱们家也不会散！我就应该杀了那狐狸精！” 孙悟空冒汗冒得更厉害了，“行啦！行啦！别说这个了！你一个当儿子的，还管起老子来了！” 小妖看他们父子俩吵起来，也急忙过来劝架。 “大王，老大王好不容易来一趟，您忍一忍，别跟他吵。眼下最要紧的是吃唐僧肉！” 红孩儿这才放过孙悟空，“算了，还是唐僧肉比较要紧，这次先算了！爹，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就一起去抓唐僧。我试探过了，那唐和尚有两下子，他还有几个徒弟，看样子也不好对付。不过咱们父子联手出击，一定能把唐僧抓回来！” 孙悟空叹道：“还是算了吧！我都打听到了，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都是谣传。再者我和孙悟空是结拜兄弟，咱们吃他师父，我这面子上过不去。” 红孩儿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牛魔王，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爹爹不是说，你不是讨厌不通人情世故的孙悟空吗？怎么又要卖他面子？” 孙悟空：“呃……没见面的时候，骂两句也无所谓，马上要见面了，大面上要过得去啊！我吃了结拜兄弟的师父，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豪杰耻笑？” 红孩儿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起身走到墙边，拿起自己的红缨枪。 “你问我缺什么，我最近枪不太好用，你给我换个新的。” 孙悟空冲他伸手，“行，你把枪拿来我看看，这枪哪里不好用了？” 红孩儿握紧枪杆，一□□向孙悟空的喉咙。 孙悟空忙往后退，“我的儿，你谋杀父亲，你疯了吗？” “哼！父亲？我呸！你还敢占我便宜！我父亲才不是你这样呢！” 孙悟空无奈变回本来模样，他面上不显，还在取笑红孩儿。 “我的儿，我哪里不像你爹了？你刚刚喊得可甜了！” 红孩儿骂道：“呸！贼和尚！我爹才不在乎什么面子里子，别说什么结拜兄弟，就是亲爷爷的师父来了，我们照吃不误。谁管唐僧肉有没有用，他便是个普通凡人，我们也要吃！看枪！” 孙悟空心中暗骂，老牛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红孩儿是这德性，都是老牛教坏的！ 第67章 拔火罐 红孩儿出手狠辣, 出招直指孙悟空要害。孙悟空取出金箍棒略作抵挡，还好声好气地与侄子商量。 “我的儿，我虽不是你亲爹, 但好歹是你叔父, 你见面就喊打喊杀,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咱们是亲戚, 本该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不好吗？” 红孩儿冷笑，“像你这种乱攀关系的穷亲戚我见得多了，你少跟我套近乎。你扮成我父亲的样子骗我, 我决不能饶你！还有, 唐僧既然走到我这里，就说明我有这运道，这唐僧肉我非吃不可！” 红孩儿油盐不进, 孙悟空也甚为恼火，他没有放水, 使出十成十的力气与红孩儿斗了起来。 红缨□□得飞快，金箍棒舞得虎虎生风, 洞里的小妖们看得眼花缭乱，都看不清武器刺出去的轨迹。 大王在斗法，小妖们帮不上忙，他们推来几辆小车，站在旁边吆喝鼓舞，为大王助阵。 孙悟空用金箍棒挑开红孩儿的红缨枪，反手用棒子往红孩儿肩膀上敲。红孩儿慌张抵挡, 枪杆架住金箍棒，虎口被震得发麻。 红孩儿阴沉着脸, 手指发力，狠狠攥住自己的枪。 他天赋不错，基本功扎实，武器也是一等一的好。从小到大，红孩儿周围全是溢美之词，没想到今日对上孙悟空，不过几十招，他就要败了。 红孩儿心中暗恨，余光瞥到那排小车，翻身落在车上。 孙悟空取笑道：“我的儿，你都多大了，还坐这玩具小车。难道是你打不过我就想逃？那你也不该坐这小车啊！它跑得快吗？” 红孩儿一手握枪，一手叉腰冷笑。 “孙悟空，你别得意，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 红孩儿在鼻子上锤两下，肉乎乎的鼻尖瞬间红了。 孙悟空拍腿大笑，“哎呦！这是什么招式？把鼻子锤出血了，好回去告状吗？” 他乐得前仰后合，却见红孩儿鼻子冒烟，几辆小车红光闪烁，一齐喷出火来。 孙悟空知道他有三昧真火，哪敢大意。他翻身跃起，那火却像长了眼睛似的，追着他烧。幸好孙悟空身法灵动，这才躲了过去。 红孩儿冷声道：“孙悟空，你不是厉害吗？怎么不敢试试我的三昧真火！” 孙悟空暗骂，废话，我又不傻！ 这火还没沾到身上，就已经烤得他脸颊泛红，要是沾到身上，那还了得？ 孙悟空思考着破局之法，另一边，红孩儿嗖地窜到孙悟空面前。 孙悟空心道，好侄儿，你这是送到我手里了。 他抬手要捉红孩儿，就见红孩儿诡异一笑，张口喷出一股浓烟。这烟又热又烫，正好熏到孙悟空的眼睛。 孙悟空不怕风霜雪雨，不怕雷劈刀砍，只有眼睛受不得烟熏风吹。 这一口烟熏得孙悟空眼泪横流，他睁不开眼，只能胡乱躲闪三昧真火。一个不留神，衣角沾到了火，任他怎么拍打，这火都不灭。 红孩儿喜得拍手大笑，周围小妖放声欢呼恭维大王。洞里吵吵嚷嚷，孙悟空被困在火海，更找不到出路了。 躲在暗处的八戒和敖烈急忙出来接应，八戒喊了一声猴哥，抓住孙悟空的手带他往外逃。敖烈掏出师父做的匕首，他平平一划，面前出现一道寒冰屏障。 红孩儿冷笑，“我这神火，岂是你一块冰就能挡住的？” 他锤锤鼻子，火烧的更旺。冰障瞬间破碎，他往前一看，前面还有一道冰障。 “哼！你有多少冰都没用！” 冰障连连碎裂，一连碎了十几道，等红孩儿弄碎了所有冰块，孙悟空三人也不见了。 红孩儿急忙带人去追，可惜人已经跑了。此山范围极广，到处都是树，很容易藏人，红孩儿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猪八戒和敖烈扶着孙悟空跑回去，玄奘正在炼制法宝，看见大徒弟这样狼狈，急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迎过去。 “这是怎么了？”玄奘问道，“怎么衣裳都破了，浑身湿淋淋的？” 猪八戒叹道：“唉，师兄着了道了！那红孩儿不仅能喷火，他还能喷烟，一下子把师兄眼睛喷坏了。” 敖烈道：“师兄眼睛看不见，火烧到了身上。我们俩带着师兄逃了，但不管怎么拍打都灭不掉师兄身上的火，只能带着他跳进河里。那火好生厉害，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才灭。” 玄奘扶着孙悟空坐下，又找到之前剩下的一点点仙脂露和伤药给他治伤。 仙脂露滴进眼睛里，孙悟空觉得舒服多了。猪八戒和敖烈帮他脱下湿衣服，玄奘注意到他在打冷战，忙把被子拿出来给他披上。 孙悟空叹道：“好厉害的火，烧得我浑身疼。跳进河里，冷热一激，更让人受不了。” 玄奘仔细给悟空清理伤口，涂抹伤药，“你不是假扮牛魔王吗？怎么又跟红孩儿打起来了？” 说到这个孙悟空满肚子的气，“我劝红孩儿要顾忌亲戚颜面，不要吃唐僧肉，就这一句话，红孩儿就识破我了！” 猪八戒挠挠下巴，“这话很正常啊！哪有破绽？” 孙悟空冷笑，“红孩儿说，若是牛魔王在这，绝不可能说这种话，他不管唐僧肉有没有用，都要把唐僧抓来尝一尝。哼，我算是看明白了，牛魔王根本不会教孩子，他把红孩儿教的无法无天！不知管教就罢了，他还助长红孩儿的气焰，他是怎么当爹的！” 敖烈给孙悟空腰间的伤口缠了一圈纱布，“我的哥，亏你跟牛魔王是结拜兄弟，他为人如何你不知道吗？” 孙悟空讪讪道：“以前只觉得结交人脉拜大哥好玩，我也没考虑那么多。再说了，结交异姓兄弟又不是娶亲，我也不好查那么仔细……” 猪八戒取笑他，“这都是猴哥以前造的孽。” 玄奘推了他一把，“你大师兄都受伤了，你还说风凉话！这哪是你猴哥造的孽，红孩儿又不是他生的。” 玄奘安抚孙悟空，让他安心养伤。 “红孩儿的事不急，你先养伤，我这里还有一件法宝，还没炼化成功。等它炼成了，也许能对付红孩儿。” 孙悟空问道：“师父要炼什么宝贝？” 玄奘张着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名字。 “这个……等我做好，你就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太阳落山了，玄奘让徒弟们去休息，他接着炼制法宝，顺便守夜。 孙悟空睡不着，他伤的不重，没有伤到脏腑和筋骨，但烧伤留下的灼烧感是最恼人的，仿佛三昧真火的热浪还残留在身体里。 孙悟空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爬起来陪师父守夜。 玄奘施展秘法，双手摊开，手中有一团透明的东西悬浮着，它缓缓流动，像水，却又比水更加粘稠。 过了一会儿这团东西越来越软，玄奘便抓紧时间塑性，使它中间鼓起，变成一个罩子。 待罩子微微定型时，玄奘手指飞快滑动，在罩子上刻下一条又一条的密文。金色密文刻进罩子里，金光一闪，隐匿不见，玄奘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一切顺利。” 孙悟空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是避火罩吗？这能对付三昧真火？” 玄奘也不太确定，“那就要看这个世界讲不讲科学了……” 孙悟空：？？？ 孙悟空刚要问科学是什么意思，耳朵突然听到一点细碎的声响，他戒备地站起身，飞快取出金箍棒。 敖烈和猪八戒没有睡得太实，察觉到不对劲也握着兵器飞快爬起来。 不远处有个人跌跌撞撞跑过来，他举手喊道：“大圣别打，是我！” 孙悟空仔细一瞧，看见那人身上的破衣烂衫松了口气，“原来是山神。” 山神停下脚步，扶着旁边的树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圣……快跑！红孩儿扣住我们逼问你的下落，这会儿……这会儿他已经带人往这边来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便急忙赶来给您报信。” 山神累得喘不上气，孙悟空一边道谢一边过去扶他，却有一支箭从暗处钻出来，射向孙悟空眉心。 玄奘身形一动，施展纵地金光法挡在悟空面前。玄奘握住箭身，箭尖停在玄奘额前三分处，他用力一捏，箭身断裂，碎成粉末。 “既然来了，就不要鬼鬼祟祟的了！” 红孩儿咯咯一笑，带着自己的小妖和被捆住的山神土地从暗处现身。 “好和尚，你这样厉害，想必肉质紧实，我更想吃你了。” 玄奘冷笑，“想吃我？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红孩儿提起红缨枪冲了过来，玄奘变出铁锹迎上去。 孙悟空把山神扔到后方，让他躲好。师兄弟三人冲进小妖战阵里，敖烈去解救其他山神和土地，孙悟空和猪八戒去捣毁会喷火的小车。 小妖怪怎么打得过孙悟空他们，喷火小车接连被捣毁，连山神土地也被他们救走了。 小妖们急忙向大王求救，“大王，大王，别打了，快使三昧真火吧！小车都被弄坏了！山神他们都跑了！” 红孩儿咬着牙，心有不甘。 他打不过孙悟空就算了，毕竟他还比孙悟空小两百多岁，可是他怎么连玄奘都打不过？这和尚不是凡人吗？ 孙悟空捣毁最后一个小车，他忍不住笑道：“哼，臭小子，这回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红孩儿冷笑，“你不会以为我只会用小车喷火吧！” 说罢他甩开玄奘，锤锤鼻子，张嘴喷出一股大火。 玄奘不敢小瞧这火焰，忙祭出自己刚炼制的法宝。 只见那透明罩子飞起，严严实实地罩住红孩儿。 红孩儿怎会怕一个罩子，他用红缨枪捅不破罩子，便加大火力，对准一个地方烧。 孙悟空三人抓紧时间收拾了剩下的小妖怪，他们围到师父身边，想看看这法宝到底有没有用。 敖烈：“哎呀！糟糕糟糕，这琉璃罩子要化了！师父，咱们先带着山神他们离开这吧！” 玄奘还想再看看，“你们先走，我再等等。” 红孩儿在罩子里头笑，他心想，你们不走，一会儿我出来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伤我妖兵，我一定要把你们都烤了！ 想到这里，他喷出的火烧得更旺了。眼看着琉璃罩子只剩薄薄一层，红孩儿突然觉得不对劲，不仅是火越来越小，有渐渐熄灭的趋势，他心口也异常憋闷，几乎喘不上气。 最后三昧真火熄灭，红孩儿踉踉跄跄地扶着罩子，小拳头还不甘心地砸着玻璃罩。 “臭和尚，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为什么喘不上气？难道你下毒了？” 玄奘舒了口气，看来西游记还是讲一点科学的。 他对红孩儿说道：“我没有下毒，只是给你使了一个巨大的拔火罐，把氧气给吸走了。” 第68章 新东方新蓝翔 玄奘也没料到, 拔火罐居然会起作用。 在这个神神鬼鬼的世界，科学似乎并无用处。但在日常生活中，各种细节又处处附和科学原理。 玄奘就想试试, 这三昧真火离了氧气能不能烧起来, 没想到还真有用。 红孩儿倚着玻璃罩子, 浑身无力爬不起来, 玄奘在罩子外头给徒弟们讲解科学知识。 “火的燃烧是需要条件的，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就是氧气。” “氧气？”敖烈问道，“师父，什么是氧气？” 这个解释起来就比较复杂了, 不仅得解释空气的成分, 还得解释元素周期表。 玄奘尽量简略地解释道：“你可以把氧气理解为一种气体，人和动物喘气呼吸，吸的就是氧气。氧气是助燃的, 烧火的时候一定要空气流通。灭火的时候用湿布盖上，就是为了隔绝氧气, 这样火就灭了。” 敖烈很聪明，很快就领会了玄奘的意思。 “平常灭火用沙土掩埋, 也是为了隔绝氧气。若是及时扒开土堆，火星接触到氧气，它便能重新复燃。”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玄奘往前走几步，拍了拍自己的琉璃罩子。 “你们看这个罩子的顶端，那里有一个气口，可以抽气, 也可以放气。在扣住红孩儿后，我慢慢抽走了罩子里的空气, 我抽得缓慢，红孩儿也没察觉。不过三昧真火果然厉害，罩子里的气都抽没了，这火还烧了好长时间，差点把罩子烧破。” 三昧真火确实比凡间的火厉害，但也是需要燃烧物和助燃物的，便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也需要有人往里面添柴。 红孩儿喷火先是往外喷烟，然后借助旁边的小车喷火。玄奘怀疑直接喷火会给红孩儿带来很大的负担，所以他每次斗法都带着车。 孙悟空问道：“那他为什么会晕倒呢？”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种有修为的人，并不需要呼吸。就像孙悟空，他水下功夫不好，但在水里自由行走是没问题的。红孩儿修为还过得去，按理说缺了一点空气，不至于憋得胸闷头晕。 玄奘低头看着罩子里的小孩儿，“据我推测，直接喷火对他负担太重，所以他出现了缺氧的症状。” 红孩儿眼睛半闭半睁，全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才没有晕过去。 玄奘控制着罩子顶上的气阀，慢慢往里面放气，过了一会儿空气充盈了，玄奘把罩子打开，甩出金箍勒住红孩儿的上半身，使他的双手安生服帖地垂在身体两侧。 红孩儿大口喘气，心里还是不服。 “投机取巧抓住我，这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把我放了，咱们重新比过！” 玄奘抓着他的衣裳后领把他提起来，淡淡地说道：“不管是投机取巧还是运气使然，赢了就是赢了，既抓住了你，我们就不可能放。” 玄奘把红孩儿扔给敖烈，“看住了，别让他跑了。” 敖烈嘿嘿冷笑，“臭小子，想使激将法，你还嫩了点！落到我们手里，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下红孩儿彻底慌了，小妖们趴在地上不知死活，母亲在火焰山，父亲还在跟那玉面狐狸精逍遥快活。他求救无门，难道他的小命今日就要交代了？ 孙悟空和猪八戒把地上的小妖一个一个捆好带走，玄奘带着俘虏和山神土地去了火云洞，直接霸占了红孩儿的洞府。 天边泛起一丝光亮，看样子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火云洞里，小妖们躺了一地，红孩儿跪坐在最前面。 猪八戒问道：“师父，怎么处置他们？把他们送去种地？” 玄奘摇摇头，红孩儿是标准的熊孩子，把他送去种地，他偷偷毁掉种子秧苗，岂不是糟践东西？再者把他送到小熊那，也是给小熊添麻烦，小熊未必管得住他。 红孩儿生的可爱，他梗着脖子嘟着嘴，一副桀骜的样子，却并不招人讨厌。玄奘打算把他晾在一边，先处理山神和土地的问题。 玄奘先把火云洞搜了一遍，红孩儿家底颇丰，有他父母给的，有山神土地交上来的钱财，这小子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玄奘又去各个山神土地的庙里看了看，一个个家徒四壁，屋顶都要漏了，过得很是凄惨。 玄奘便做主，把红孩儿的财宝取出一部分，分给山神和土地，让他们修缮房屋，置办些家当。 自己的钱财被分出去，红孩儿大怒，他破口大骂，脏话连篇。猪八戒嫌他骂得难听，找了块抹布塞进他嘴里，这才安静了。 玄奘一夜未睡，这会儿有点累了，便找个地方睡觉。 八戒去煮饭，敖烈给他打下手。 洞里只有孙悟空在看管红孩儿，红孩儿眼珠子转了转，喷口烟气，把嘴里的抹布烧了。 他呸呸呸吐了几口，吐掉嘴里的烟灰，小嘴巴弄得黑黢黢。 “叔父！叔父！”红孩儿夹着嗓子，甜蜜蜜地呼叫孙悟空。 孙悟空忍不住笑了，“呦！圣婴大王客气了，这一声叔父，我可不敢当啊！” “叔父这样说就是在怪我了……”红孩儿吸吸鼻子，眼眸泛起水汽，“叔父，你与我父亲八拜之交，咱们是一家人呐！” 孙悟空连连摆手，“快别这么说，圣婴大王高贵，我一个穷酸和尚可不敢攀这门亲啊！” 红孩儿脸红了一下，知道孙悟空这是拿话挤兑他呢！之前他就说孙悟空是穷酸亲戚来攀关系，这回形势颠倒过来了。 “叔父，我出生的晚，咱们爷俩虽未见过，但我从小就听父亲讲您大闹天宫的故事，心里着实敬佩叔父。我脾气不大好，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父亲还说我像您呢！” 孙悟空：“嚯！这就更扯了，我又不是你亲叔叔，你像谁也不能像我啊！” 红孩儿叹气，“叔父~我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说，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吧！我再不敢胡闹，求叔父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孙悟空抱着胳膊看着他，似乎不为所动。 红孩儿又道：“麻烦叔父在大唐圣僧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这金圈子勒得我骨头疼。我看得出，这些人里，圣僧最器重您，求求叔父帮帮我，在圣僧面前美言几句！我改邪归正啦！我只想松快松快，不是要逃跑！叔父~我真的好痛啊！” 红孩儿奸猾得很，他看得出来，这些人里孙悟空本事大，但他并不是主事的人，三个徒弟对那个凡人师父都很信服，所以他夸人也很会找角度。 孙悟空觉得好笑，这侄子确实嘴甜会聊天。他凑近红孩儿，拍拍他的小脸蛋。 “行了，别白费力气了，我不可能放了你。小子，你那点心眼子还不够看，老老实实待着吧！什么时候放你，我们心里有数。” 红孩儿气道：“我都快被勒死了，再勒下去我的胳膊就断了。” “别扯了，你一个小牛犊子，皮糙肉厚的，修为也不低，胳膊哪有那么容易就断了！” 孙悟空撇过头去不理他，红孩儿气得鼻子冒烟，但他胳膊被勒着，刚刚喷火又耗费许多力气，这会儿只能喷点烟，连点火星子都喷不出来。 “臭猴子！看我爹来了怎么收拾你！” 玄奘睡了小半天，刚睁眼睛，猪八戒和敖烈就过来讲八卦。 “师父，师父，那红孩儿小嘴可甜了，左一个叔父，右一个叔父，喊了大半天，求师兄放了他。师兄理都不理，这可把红孩儿气疯了，小嘴叭叭叭，骂了半个时辰。” 猪八戒说：“这会儿红孩儿在那放狠话呢！他说他爹娘时常会派人来看他，若是知道他出事，他爹娘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为他报仇。” 玄奘起身披好衣裳，“为什么要报仇？我又不打算杀他。” 他从果盘里翻出一根香蕉，慢悠悠地剥皮。 “小睡一会儿，头脑清醒多了，我也想到一个办法。 我云游四海，最喜欢收徒。我看红孩儿天资聪慧，是一个好苗子，所以把他收为外门弟子，让他把我的知识传承下去。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成了他师父，那我和牛魔王、铁扇公主就是亲戚了。将来双方见面，他们须将我奉为上宾，不然就是没失礼。” 敖烈：“这么说，我们要多一个小师弟了？那大师兄和他的关系该怎么论呢？” “各论各的，互不相干。” 猪八戒问道：“师父打算教他点什么？难道是要把您会的道家术法教给他？” 玄奘骂道：“你傻不傻！你还嫌他不够给人添堵啊！别教打架的本事，教点有用的，提高他的道德素质，锻炼他的品德心性。” “比如呢？” “四书五经，九章算术，琴棋书画，煎炒烹炸……我就不信，这还拿不下他。” 玄奘啃了口香蕉，让敖烈去洞门口挂个牌子。 “火云洞这个名字火气太重，我不喜欢。从今天开始，火云洞改成学校，敖烈做个牌匾挂到门口，只写六个大字，新东方新蓝翔！” 第69章 鱼羊鲜 敖烈效率极高, 很快就把牌匾做好了。他特意抱着牌匾，在红孩儿身边招摇一圈。 红孩儿看见那牌匾，眼珠子都气红了。 这小子长得年轻, 思想却很老派。在他眼里, 牌匾名号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被人夺了名号, 犹如被抄家掘坟，简直是奇耻大辱。 红孩儿气得躺在地上打滚，“这里是火云洞，把你的臭牌子拿开！拿开！” 敖烈嗤笑, “嘁, 谁理你啊！” 说着从红孩儿身上迈过去，到洞府门口挂牌子去了。 红孩儿崩溃大哭，“从此世上再无火云洞, 我这个圣婴大王又算什么！传出去了，我要遭天下豪杰耻笑, 我的一世英名啊！呜呜呜……” 玄奘没想到红孩儿如此好面子，看来除了拔火罐, 又多了一种法子治他。 敖烈施法，抹除洞口火云洞三个大字，然后把牌匾立起来，竖在洞口边。 正巧山神土地过来道谢，看见那牌匾便问了一嘴。 “敖烈太子，好端端的怎么换了牌匾，这新东方新蓝翔又是何意？” 敖烈叉腰笑道：“我师父说了, 火云洞这个名字不好，火气太重, 容易生事端。从今天起，火云洞改为技术学校，学校的名字就叫新东方新蓝翔。我师父会用心教导红孩儿，使他改邪归正。 至于这名字作何解嘛！我也不清楚，只听我师父说，这名字吉利，他拿来沾沾喜气。” 其中有个山神捋着胡子说道：“圣僧来自于东方，学校名字带东方二字，应该是代表着圣僧的思乡之情。在东方前面加上新字，寓意着圣僧想将此地建成西方小大唐。” 众人纷纷附和，“有理！有理！” 又有土地说道：“至于蓝翔二字，我也有些拙见。蓝乃海水之颜色，翔乃飞翔之意。圣僧取名新蓝翔，意味着火云洞焕发新生，用海水之蓝，克制红孩儿之红，而后此地运势腾空而起，迎来新的转机。” “哦哦哦！妙啊！妙啊！” “不愧是圣僧，太会取名字了！” 敖烈挠挠头，“你们想太多了吧！我师父应该没那么多想法。” “不不不！圣僧一言一行必有深意！” 玄奘偷偷听半天了，此时不得不站出来。你们说的像那么回事，可跟事实完全不搭边啊！ “诸位，这学校名字没有任何深意，纯粹是借鉴，你们不要想太多。” 山神和土地附和着点头，你说你的，我们分析我们的，咱们两不耽误。 玄奘一看就知道他们冥顽不灵，但人家心里的想法他又控制不了，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众人一起进洞，红孩儿看见山神土地，赶紧歪头耸肩把眼泪蹭掉。 他可以在玄奘等人面前撒泼打滚，但决不能在以前欺压的小弟们面前失了颜面。 红孩儿板着脸端端正正地坐好，他余威犹在，山神土地小心绕开他，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玄奘。 “圣僧啊！您也知道我们的情况，我们没什么好东西，想打些猎物送来，可您又不吃荤腥。这里是我们摘的蘑菇，晾的野菜干，东西粗鄙，但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希望圣僧能够收下。” 玄奘笑道：“诸位客气了，这些东西就很好，正是我们需要的。” 有土地问道：“圣僧啊！您在此地开学校，是不打算走了吗？若是要走，圣婴大王他……” 山神土地们也是怕了，圣僧必须去取经，不可能长长久久待在这里，等他们走了，红孩儿还在，那他们怎么办？ 玄奘理解他们的顾虑，“我们师徒会在此地住些日子，离开的时候也会把红孩儿带走。” 不会把熊孩子扔下，给你们添麻烦。 山神土地长长地松了口气，“哦！好好好！圣僧此举大善！” 红孩儿扯着脖子喊，“我才不要做你的徒弟，我才不要做和尚！臭和尚，赖和尚，离我远点！” 有山神劝道：“大王，圣僧是十世修行的好人，他的徒弟们也是法力高强的大人物。你跟着圣僧念经拜佛，能修身养性，学一学做人的道理。你跟着大圣他们切磋，还能精进自己的武艺。” “是啊！圣僧可是提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师父！” 红孩儿喷两口烟，把山神和土地吓得往后蹦。 红孩儿大笑，“哈哈哈！瞧你们那熊样，也配教育我？我要拜谁为师，轮得到你们插嘴？” 山神土地尴尬地低着头，玄奘笑着为他们解围。 “红孩儿散漫惯了，不喜欢受人约束。我认他做外门弟子，也不需要他敬茶磕头，搞那些繁琐的仪式。洞里的小妖怪们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也来上课，给红孩儿做个伴。诸位要是感兴趣，也可以过来学习。” 山神土地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们就不来打扰圣僧了。” 开玩笑！他们才不要跟红孩儿做同窗，遇到师父不在的时候，还不是要被红孩儿奴役？ 山神土地撂下谢礼，很快就告辞离开。 玄奘伸手一指，解开红孩儿身上的金箍。那圈子稍稍松开些许，红孩儿起身要跑，圈子一闪，飞快地套在他手腕子上。 “这个金箍是自带定位的，不管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把你找到。你也可以试试把金箍撬下来，只是你撬得越狠，金箍勒得越紧。这些我提前说清楚了，你仔细记下来。免得你将来疼了，怨我没有把话说明白。” 红孩儿摸摸腕子上的金箍，不高兴地撇撇嘴，心里还打着别的主意。 玄奘又取出一样东西，抬手一甩，扣在红孩儿脸上。 红孩儿扯着脸上的东西，急得心里冒火，“唔！这是什么玩意儿，你快拿走！它扣在我的嘴巴和鼻子上，我快喘不过气了！” 玄奘：“这是之前收服你的罩子，你放心，上面的气阀会随时换气，不会闷死你。只是你喷火的时候，对你很不友好。” 那火收拢在罩子里，烧不到别人，只能烧红孩儿。 身上又多了一层束缚，红孩儿彻底认栽，再不寻思跑的事了。 先别管玄奘他们会不会追上他，就这副尊荣，他逃到哪都是丢人。若是回家，他都无颜见母亲。若是去父亲那，还不得被玉面狐狸笑死！ 红孩儿的担心不无道理，孙悟空见了他就取笑。 “我的儿，你本来就长得秀气，怎么还戴个金镯子？哎呦，还弄个牛鼻子伸出来，这下更像小牛犊了。” 红孩儿气得咬牙切齿，在心里又给孙悟空记了一笔。 玄奘对悟空说道：“孩子要脸，你别逗他。” 他召集所有小妖，今日正式开课。 俗话说物以类聚，红孩儿是个熊孩子，他手底下的小妖怪们也不是善茬。他们一个个歪歪斜斜地站着，有的打哈欠，有的抠耳朵，全是一副不配合的模样。 玄奘说道：“在我看来，不论是人还是妖，都不应该虚度光阴。你们能修炼出人形，就代表着天赋和运气远远超过了你们的同族，你们却拿着自己的天赋和运气去欺压别人，这样何其可恶？” 小妖们无精打采地听着，没人把玄奘的话当回事。 面对这群冥顽不灵的学生，玄奘也懒得讲大道理，他直接宣布校规。 “职业技术学校，顾名思义，我会教你们一些安身立命的技能。我们学校的课程分为两大类，即理论课和实践课。 我们学校还有严格的考试制度，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不论是实践课还是理论课必须达到及格水平。” 红孩儿吊儿郎当地问：“我就不及格，你能把我怎么样？打我，还是骂我？” 玄奘：“我提倡爱的教育，不喜欢体罚学生。如果不及格，你们将品尝到敖烈老师煮的爱心餐点，里面饱含了敖烈老师对你们的期望，希望大家能领会敖烈老师的良苦用心，再接再厉，争取及格。” 玄奘拍拍手，“好了，现在开始上第一节实践课，木工课。请大家去洞外砍树，为自己造一个读书用的书桌。课程时长为一个时辰，请注意，这也是第一次考试，希望同学们认真对待，取得一个好成绩。” 红孩儿招呼小妖们，“走吧！听老师的，去外头晒太阳喽！” 一群人懒懒散散地往外走，到了洞外，他们找了块空地，或躺或坐惬意地晒起太阳。 敖烈见状，连跑带颠进了厨房。 一个时辰后，没有一个妖交卷。 玄奘惋惜地摇摇头，为同学们的命运感到悲伤。 敖烈举着打饭勺子颠颠地跑过来，“师父，有及格的吗？” 玄奘摇摇头，“没有一个人做作业，全都是不及格。” 敖烈欢呼，“太好了！” 他大声招呼师兄弟，“来来来！把我的饭菜端出来！” 孙悟空和猪八戒一手提一只盛饭菜的木桶，他们俩鼻孔堵得严严实实。这还不算，两人屏住呼吸，不肯吸入一点空气。 敖烈热情地给同学们盛饭，“今天比较匆忙，我给同学们准备的是羊肉汤。里面不仅有肥肥嫩嫩的羊肉，还有羊血，羊杂。这羊肉汤，汤白味浓，喝了还养身呢！可惜啊！老师们茹素，吃不得这个，这些好吃的全便宜了你们。” 敖烈先盛了一大碗递给红孩儿，据说汤白味浓的羊肉汤上面飘着一层绿色糊糊。 红孩儿嫌弃地撇嘴，“这是什么啊！韭菜花？” 敖烈嗔道：“傻孩子，不懂品鉴美食，韭菜花有什么好吃的，这是海藻打成的糊糊。羊肉嘛！就得跟海鲜一起炖，鱼羊鲜嘛！” 红孩儿脸上扣着罩子都要被羊汤的味道弄崩溃了。 这是哪门子的鱼羊鲜？有病吧！ 红孩儿从小是享福长大的，他才不要吃这个呢！ “什么玩意儿，恶心。” 他说着要打翻饭碗，玄奘闪身接过碗，掀起红孩儿嘴巴上的罩子，把羊汤硬灌进去。 一股羊膻味直冲天灵盖，膻味中还伴随着海腥味，两种食材的优点一点没保留下来。红孩儿张嘴要吐，玄奘眼疾手快把罩子扣上。 “你吐，吐就是吐进罩子里，到时候罩子里全是你的呕吐物，我可不会让你清洗，你就这样忍着吧！” 红孩儿扁着嘴，忍了又忍，眼睛都憋出泪花了，好歹没吐出来。 “这是什么酷刑！唐和尚，你们好狠毒！” 第70章 我凭什么不是第一！ 敖烈带着他的鱼羊鲜, 亲切地投喂每一位同学。可惜大部分同学都不肯吃这份营养餐，非常不识抬举，最后都是敖烈硬灌进去的。 红孩儿浸湿了帕子疯狂地擦自己口鼻上的罩子, 吃完那碗汤, 他只觉得浑身都是羊膻味, 快把自己熏晕过去了。 可惜他擦得再用力也只能擦擦罩子外头, 罩子拿不下来，里面是一点都擦不到。 红孩儿越擦越恼，气愤地摔了手帕。 “把垃圾捡起来，扔到该扔的地方去。”玄奘冷酷地提醒他, “咱们学校有平时分, 分数不及格会获得敖老师的加餐。” 红孩儿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帕子捡起来了。 “吃完饭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继续上课。今天还是木工课, 任务是给你们自己打一个书桌。” 这回红孩儿和小妖怪们老实了，还不等休息时间结束, 小妖们就冲进树林里去砍木头了。 桌椅板凳大家都见过，虽然没做过木工活, 但妖怪们好歹能拼出一套桌椅。 红孩儿不情不愿地锯木头，有善于奉承的小妖凑过来帮他作弊。 “大王快歇歇，我来帮你做。” 红孩儿把木头扔给他，自己坐在树荫下乘凉。 “唐三藏那个老和尚！臭和尚！别让我逮到机会！等你落到我手里，我要你千倍百倍地偿还！” “我倒是不怕你报复。” 玄奘从树后钻出来，“只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别人帮忙等于作弊, 成绩作废。” 红孩儿脸色铁青。 玄奘又补充道：“听清楚，不仅被帮忙的人成绩作废, 帮忙的人成绩也作废。” 奉承红孩儿的小妖怪蹭地一下远远退开，跑回自己的作业旁边，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红孩儿：“……” 玄奘拍拍红孩儿的肩膀，“孩子，老老实实读书，踏踏实实做人。第一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餐点加倍。” 玄奘转身走了，红孩儿气得跳脚。 “你有毛病吧！又不是我主动求他干活的！” 红孩儿感觉这辈子受的气都在这几天受完了，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以前作恶太多，遭了报应，所以遇见唐僧来治他。 众妖乖乖做了书桌，接连上了几天理论课，玄奘教他们念四书五经和九章算术。 红孩儿作为大妖王的儿子，受到的教育当然是一流的，只不过牛魔王只在意儿子能不能打，并不在乎孩子的文化水平，所以红孩儿只是识字而已。 那些小妖怪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字都认不全。 面对全然陌生的课本，文化理论课成了酷刑。红孩儿和小妖怪们每天捧着书本不离手，依然逃脱不了不及格的命运。 敖烈的食堂办得红红火火，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食物气息，经久不散。 折磨了他们几日，玄奘找到消失许久的一点点良心，他暂停文化课，改上烹饪实践课。 毕竟是新东方嘛！不做菜就不符合主题了！ 火云洞附近的空地，红孩儿和小妖们练习切萝卜丝。 红孩儿抄起一只萝卜，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着片。旁边有个小妖，抓起一片萝卜放进嘴里。 他嚼了两下就哭起来，“呜呜呜……是萝卜……是萝卜啊！” 红孩儿不耐烦地骂，“哭什么哭！你没吃过萝卜啊！前两天那谁不还给咱们炖萝卜牛肉了吗？” 提到这个菜名，红孩儿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小妖哭道：“大王！这萝卜……这萝卜清甜清甜的！呜呜呜呜呜，我已经连着三天不及格了，我今日终于……终于吃到了正常的东西了。” 这可是没有腥味膻味臭味的正常萝卜啊！ 旁边的小妖们听到这话也开始炫萝卜，萝卜一咬咯嘣脆，看着就水分充足。红孩儿脸上扣着罩子，看得着吃不着，气得直咬牙。 他举刀一剁，刀尖插进菜板里。 “不许再吃了！谁再敢吃，我就剁谁！” 小妖们畏惧他不敢再吃，有的小妖怪站得远，偷偷切了一大块萝卜塞进怀里，打算带回去晚上藏被窝里吃。 上了一节烹饪实践课，把红孩儿馋够呛。快下课的时候，玄奘过来检查作业，他挨个检查，认真点评打分，记录好所有人的分数，玄奘又宣布了一件事情。 “经过几日辛苦的学习，我能感受到大家的进步，所以我根据大家平时的作业成绩，做了一份成绩单。” 玄奘抖开一个卷轴，上面有每个人的名字和每门课程的成绩，以及综合成绩排名。 “我希望大家能认真看待这份成绩单，找到自己的优势和不足。”玄奘微笑，“同时我也会奖励前五名的同学，这是对你们认真学习，积极进取的鼓励。” 玄奘的奖励是金银和几只八宝鸭，获奖的小妖看见八宝鸭脸都绿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惩罚是吃饭，获奖了还是吃东西！能不能放过他们的嘴，不要这么恶毒！ 红孩儿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笑话，看到成绩单的那一瞬，他是破防了的。 搞什么！他的排名为什么在中间？那些小妖怪的名字凭什么排在他的上边？他们有我能打吗？他们会三昧真火吗？啥也不是，也配排在老子前头！ 就在红孩儿破大防的时候，玄奘端来几只鸭子，红孩儿立刻笑了。 好好好！这样才好，不及格吃东西，及格了排第一还吃东西，这才叫公平呢！ 玄奘取出一把小刀，把鸭子切开。枣红色的鸭皮破开，淌出油润的汁水，划开鸭子的肚子，里面是青豆香菇胡萝卜炒的糯米饭。 八宝鸭冒着热气，一股浓香随风飘来，惹得小妖怪们一起咽口水。 红孩儿：“……” 玄奘说道：“我吃素，但也会几道荤菜，这是我做的八宝鸭，可能不太正宗，但味道还算可以，你们放心吃。” 鸭子分下去，排到前五名的小妖怪捧着鸭子吃的狼吞虎咽。关系亲近的朋友过来讨两口，他们也不肯给，坚决吃独食。 红孩儿看着心里冒火，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呦！在这装大小姐呢！” 孙悟空找到他，张口就是调侃。 红孩儿白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孙悟空摘下他的罩子，往他怀里塞了一个油纸包。 “吃吧！你虽然不是前五名，但你有个好叔叔，能给你走走后门。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吧！底下的小妖没一个请你吃好东西，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的，人缘这么差！” 油纸包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孙悟空摆摆手离开了，红孩儿别扭了两下，还是没抗拒得了八宝鸭的诱惑，打开纸包吃了起来。 八宝鸭外皮酥脆，肉质不干不柴，里面的糯米饭有点黏糊，又有嚼劲，配上鸭肉正正好。 红孩儿吃了几口停了下来，他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以后，还是好好学习吧！不为别的，就为了吃口好的…… 红孩儿的转变被玄奘看在眼里，他虽然还是扬着下巴看人，但理论课上会记笔记，实践课上会认真完成作业。 玄奘看他能安心学习了，便打算收拾行李启程向西，继续完成取经大业。 他们肯定要把红孩儿带走的，至于剩下的小妖怪，玄奘把他们送到山神土地那里，请他们代为管教。 没有圣婴大王撑腰，山神土地还是能管得住几个小妖怪的。 就这样，新建的技术学校解散了，学生们也分配到了工作，只有红孩儿还没毕业，跟着玄奘他们继续学习。 众人向西走了一个多月，这一日一条大河挡住了众人的去路。赶路遇到大河不是什么稀奇事，奇的是河水黑漆漆，好像一河墨汁。 红孩儿找了块干净平整的地方坐下，“和尚，你能灭了我的三昧真火，你能渡河吗？快点飞一个给我看看呀！” 红孩儿嘴欠，玄奘没理他，正巧远处有艄公撑船，猪八戒赶紧喊。 “那边划船的！过来过来！我们要渡河！” 玄奘瞪八戒一眼，“你说你，花这个钱干嘛！” 我也可以靠法术渡河啊！ 八戒笑道：“为了装柔弱嘛！这一路上妖魔鬼怪那么多，师父不柔弱一点，怎么勾引妖怪来吃你？” 艄公划船过来，看见这么多人，为难地搓了搓手。 “几位客官，你们人太多，我一次渡不完呐！” 猪八戒说道：“没事，你渡我师父就行，我们几个和行李不用你管。” 艄公笑着答应了，扶着玄奘上船。 船划得慢，孙悟空等人先扛着行李去了对岸。 艄公笑着对玄奘说道：“法师好福气，有这么厉害的徒弟。” 玄奘笑道：“是，我这人运气好。” 孙悟空等人已经在河对岸等着了，船才走到河中央。 艄公古怪地笑了，“师父，你的好运到头了，今日好运气轮到我了！” 说罢，黝黑的河水翻滚，好像沸腾了似的，木船从中间断开，艄公抬手，一个浪头袭来，将玄奘卷进水里。 河对岸，敖烈第一个发觉不对，翻身跳下水，直冲河底。 落进河心水底，敖烈远远的就看到一处庭院，牌匾上写着黑水河神府。玄奘和妖怪站在门口正在打斗，敖烈取出匕首扔向妖怪的后心，那妖怪察觉到水波的不对劲，急忙翻身躲开。 他恶狠狠地瞪向敖烈的方向，看见敖烈一瞬间，他似乎慌了一下。妖怪慌慌张张返回府邸，玄奘要追，敖烈拦住了他。 师徒俩上了岸，玄奘一边拧衣服，一边问敖烈。 “刚刚你为什么拦我？” 敖烈叹道：“我看他像我的亲戚……” 红孩儿：“哦！你要包庇你的亲戚，法师都要被你亲戚淹死了，你还包庇他！真是个孝顺徒弟！”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一边呆着去！”敖烈警告红孩儿，“再敢多话就给你做饭吃！” 孙悟空问道：“他是你什么亲戚？” 敖烈又叹了口气，“他是我姑姑的第九个儿子，我姑姑挺苦的，前些年因病离世，只有这小儿子没有差事，也没地方住。我爹挺疼他的，按理说他应该在西海，怎么落到黑水河来了？” 孙悟空：“你姑姑有九个孩子。” “是的。” 孙悟空掰着指头想了想，“所以你有九个姑父！” 敖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有一个姑父。”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80 第71章 不孝子 听了猴哥一席话, 敖烈直呼好家伙。 “生一个孩子换一个丈夫，你当我姑姑玩呢！” 玄奘戏谑地说道：“也有可能是收集爱的纪念品。” 敖烈连连摆手，“可不敢！可不敢！一个丈夫就让我姑姑流干了眼泪, 九个丈夫, 我姑姑的眼睛都得哭瞎了。” 敖烈叹着气, 跟大家聊起自己的姑父。 “他本是泾河龙王, 因行错了风雨，减了雨水，触犯天条，魏征丞相梦里给他斩了。” 红孩儿觉得新奇, “梦里还能杀人？” “魏征在梦里灵魂出窍了。” 玄奘蹙眉,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当时有人找大唐皇帝求情，请他拦住魏征, 不要让他行刑。皇上答应下来，特意请魏征到宫里下棋, 棋还没下完，魏征就睡着了, 皇上以为魏征睡了，就不会去杀人了，哪想到魏征在梦里把泾河龙王给斩了。 请托的人埋怨陛下没有信守承诺，将他的灵魂拖进地府。皇上受了好大惊吓，回魂后下令召集全国有德高僧，让他们在化生寺开水陆大会，超度亡灵。我在老家还算出名, 也被选中了。便是在那场水陆大会，我被菩萨选中, 西去取经。” 红孩儿恍然，“这一环扣一环的，看来你们取经藏着许多猫腻啊！敖烈的姑父是冤枉的吧！” 敖烈叹气，“这背后有没有阴谋不好说，至于说冤枉嘛，倒也不见得，他确实意气用事弄错了雨水点数。 我父亲也为他的事四处奔走过，可惜收效甚微，如今姑父姑母都不在了，也没人追究这个了……” 提起这些陈年往事，敖烈不免又叹息一番。他中二的时候嚷嚷着要恢复龙族昔日荣光，并不是一时的热血上头。他们龙族以前是何等风光，如今听天庭调遣，姑父犯了点错，走后门求情都保不住性命。 猪八戒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别难受了，你还是戴罪之身呢！哪管得了别人的事？” 玄奘也说道：“既然是你表弟，那他要吃我的事就算了。天色还早，咱们继续往前走，看看前面有没有借宿的地方。” 敖烈拱手道谢，“多谢师父宽宏大量，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回头我给我父亲写封信寄回去，问问他是怎么管教外甥的！然后让他赔钱！赔一大笔钱！” 猪八戒拍手笑道：“好好好，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玄奘：“钱就不用了，你家里能把事情处理好就行了。” 玄奘招呼大家继续赶路，一直走到太阳快落山也没看到可以借宿的地方。 众人找了块平坦的地方落脚，他们除掉杂草，驱散蚊虫。玄奘和红孩儿留下看守行李，搭建帐篷，其他人去捡柴草、找水源。 敖烈提着匕首，捡了些枯枝在怀里抱着。他四处张望，抬头看见不远处有棵树，结了满满当当的红色果实，压得树枝都弯了。 “嘿！真有运道！” 敖烈乐颠颠地跑过去，摘下一颗随手在前襟上擦擦，然后就塞进嘴里。一口咬下去，酸酸涩涩的果汁溢满口腔，敖烈酸得直翻白眼，忙吐了嘴里的果肉。 “哕！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你看它果子结得这么满，就该猜到它不好吃了。鸟雀松鼠都不吃，偏你傻，巴巴地凑上去。”一个俊秀男子从旁边的树后绕出来，也在树上摘了颗果子，“三表兄，别来无恙啊！” “哦，小表弟啊！”敖烈冷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送上门来了！” 敖烈抄起匕首冲着表弟的腰捅了过去，表弟慌慌张张闪身躲开，手里的果子掉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抱怨表哥无情。 “许久不见，表哥就这样对我？亏我还想跟你共享唐僧肉呢！” 敖烈听见这话更生气了，下手也更狠了。 “你要吃我师父，还要拉着我一起？大言不惭，你过来受死！” 小表弟架住表兄的胳膊，那匕首还差一点点就捅进他眼睛里了。 “表哥息怒，你先听我说！”表弟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两步，“表哥，咱们是龙族，天生寿命长，但咱们也不是长生不死的。唐僧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他一块肉就能延年益寿，我怎么能把他放走？” 敖烈气得瞪圆了眼睛，“我师父就是一个普通凡人，什么长生不老，那都是谣传！” 小表弟不屑地笑笑，好像在说，咱们是亲戚，你何必骗我。 敖烈看他不信，忙解释道：“那谣言就是从我们这传出去的，我天天陪在师父身边，这些话是真是假我能不清楚吗？再说了，即便这传言是真的，你也不能吃我师父！你敢打我师父的主意，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敖烈讲话很不客气，小表弟也恼了。 “师父师父师父，你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倒是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僧是你亲爹呢！你搞清楚，唐僧是外人，咱们才是嫡亲的姑表亲。我要吃唐僧肉怎么了？我又没打算吃独食，我这不是来找你共享了嘛！” 敖烈快要被气笑了，小表弟这是把他当大傻子了。 “咱俩不是同龄人，我小的时候你还没出生，等你长大了，我又被发落到鹰愁涧。咱们俩说是亲戚，其实就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你那点小心机我还看不明白吗？你不是想请我共享唐僧肉，你是想让我里应外合，帮你抓住唐僧！” 小心思被敖烈拆穿了，小表弟并不羞恼。 “表兄，你这样想我，我可太伤心了。咱俩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心里一直敬重表兄。表兄一直说要恢复龙族荣光，别人不理解你，我却很懂你的理想。况且舅舅待我一直很好，不仅养着我，还把我送到这里修行，我有了好东西，也想孝敬舅舅……” “你有了好东西？大言不惭！我师父还没落进你手里呢！”敖烈再次握紧自己的匕首，“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讲了，想吃我师父，除非你能赢过我！” 表弟笑了起来，“表兄，你确实比我年长，但是论斗法，你未必能赢过我。” 敖烈不多废话，匕首直直刺向表弟的咽喉要害。 表弟闪身躲开，抽出一根钢鞭跟敖烈打了起来。 兄弟俩谁也不让谁，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招式越来越狠辣，渐渐的哥俩身上都挂了彩。 另一边，敖烈迟迟不归，玄奘有些担心。 “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他不会是被妖怪抓走了吧！” 红孩儿嘲笑他婆婆妈妈爱操心，“敖烈那么大岁数的龙了，还能丢了不成？你比我娘还爱操心。” 孙悟空呲牙训他，“去去去！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去收拾食材准备做饭！” 他训斥完红孩儿，扭过头放轻声音劝慰玄奘。 “师父别担心，咱们刚过了黑水河，不可能那么快又冒出一个厉害妖怪。再者敖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他能跑能打的，不会出事的。我看啊！敖烈不是被妖怪抓走了，是那个黑水河的表弟跟过来了，他们俩人叙旧呢！” 玄奘恍然，“是，你说的也有道理，刚才他们打了个照面，敖烈认出了表弟，那表弟应该也认出了敖烈，亲戚见一面也是正常的。” 孙悟空又道：“时候不早了，叙旧也得看看时辰，我这就去找敖烈，若是他表弟愿意一起过来，咱们就多下一碗米，供他一顿饭，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玄奘：“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师徒俩进林子寻找敖烈，走了一会儿便听到惊天动地的打斗声。 小表弟举着钢鞭打过来，敖烈弯腰躲过，顺势给他一记扫堂腿。小表弟躲闪不及，被绊倒在地，敖烈举起匕首刺了下去。小表弟翻身打个滚，匕首擦着他的腰间划了一道口子。 腰间伤口结了冰，一点一点扩散开，冻得小表弟行动更迟缓了一些。敖烈趁机掏出绳子把他捆紧，又在他肚子上踢了一脚。 “师父！猴哥！我把妖怪抓住了，咱们怎么处置他？” 敖烈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玄奘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皱紧了眉。 “你怎么搞得？打他一个还受了伤？” 敖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半斤对八两，不过最后还是我胜了！” 玄奘骂道：“这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吗？以后每天加训，再搞这么狼狈，看我怎么收拾你！” 敖烈闷闷不乐地答应下来，回头就把气撒在小表弟身上，拽着他身上的绳子，像拖猪似的把他拽回露宿的地方。 小表弟不服气地大喊，“放开我！我已经派人给舅舅送帖子了，再不放我，等我舅舅来了不会饶了你们！” 孙悟空冷笑，“怎么，老龙王还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小白龙敖烈仰着脖子附和，“是啊！老龙王岂敢在我大师兄面前放肆？让他来，我还要找他算账呢！他把你扔在黑水河，给我们师徒造成很大的精神损失，我要老龙王赔！” 小表弟：哈？这是哪来的不孝子？表兄是舅舅亲生的吗？ 第72章 谁是儿子谁是老子 敖烈对自己的小表弟很不客气, 他一路连拖带拽，时不时还要踹两脚。小表弟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沾满灰尘和草叶。 回到露营的地方, 敖烈把表弟往地上一甩, 猪八戒和红孩儿凑过来看热闹。 红孩儿眼珠子转了转, 坏心眼地挑拨离间。 “这位就是敖烈老师的表弟吧！哎呦, 都是亲戚，他怎么要吃唐僧肉啊？难道是里应外合……” 红孩儿故意看敖烈两眼，赶忙又捂住嘴巴。 “许是我多心了，我还是小孩子呢！童言无忌, 诸位老师不要放在心上。” 敖烈骂道：“老黄瓜刷绿漆, 你少装嫩！世上哪有三百来岁的小孩！” 玄奘也训斥了两句，“挑拨离间的手段太粗浅会惹人厌烦，你没那个天赋, 还是放弃吧！再说了，都是亲戚, 你不是也要吃我嘛！你又比他好到哪里去？” 红孩儿讪讪地闭上嘴，篝火燃烧发出噼噼啪啪地声响, 铁锅架在篝火上头，里面煮的是浓稠的米粥。 玄奘招呼大家吃饭，“今晚简单对付一口，等明日有了空闲再做点好的。敖烈，把你表弟解开，让他也吃点东西。” 敖烈不同意，“他凭什么上桌吃饭！师父怎么变了？您以前不是这样容易心软的！” 玄奘叹气, “你就当我大姨夫来了，激素分泌异常, 有点圣父吧！” 玄奘不是真的变圣父了，他也是为敖烈考虑。这妖怪是敖烈的表弟，玄奘下手太狠，敖烈跟家里那边没法交代。 况且西海公主帮他们许多，开始的时候给车给材料，后来又帮着招揽客户，玄奘看在西海公主的面子上，也不能太狠了。 玄奘的体贴，敖烈却不能领会。 他赌气把头扭到一边，“什么大姨夫，圣父的，师父又说怪话了，我听不懂。” 他看着旁边燃烧的篝火，突然眼睛一亮。 “我有个好主意，能让我表弟上桌！” 说完他兴冲冲地取下铁锅，加高篝火架子，然后拖着表弟，把他绑在架子上烤。 看着自己的杰作，敖烈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就让他上桌，做咱们的一道菜吧！我表弟是鼍龙，说起来，我还没吃过鼍龙呢！也不知滋味如何，吃了是不是大补？” 围观众人：“……” 表弟被绑在架子上，急得快哭了。 他被吊在架子上，屁股朝下，若不是他用法术保住了衣服，此刻他已经被烧得漏了屁股。 表弟看敖烈说要吃烤鼍龙，不像是开玩笑，心里更急了。 “表兄！表兄！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表弟哀声哭求，希望能唤起表哥微薄的兄弟情义。 “表兄还记得吗？我很小的时候过生日，你送我一把小木剑，那还是你亲手做的呢！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留着。还有……还有小时候别人欺负我，表兄您为我出头，把欺负我的小孩都打跑了。表兄……表兄你不能同室操戈啊！” 敖烈冷冷淡淡地说道：“啊！你误会了，送你的小木剑是我在凡间随手买的，一两银子三百把。至于帮你出头……不过是我嫌你哭的让人心烦。” 原来这些年的兄弟情都是假的，表弟哭的更伤心了。 敖烈很看不上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嫌弃地直翻白眼。 玄奘揉揉额头无奈劝道：“敖烈，听话，把他放下来吧！” 敖烈虽然有脾气，但还是很听玄奘的话的。他噘着嘴走过去，刚要给表弟解绳子，就听见天上有人喊他的名字。 “敖烈！敖烈！快放开你表弟！” 西海龙王驾云而来，他落地后倒没有急着救外甥，而是先礼貌地跟玄奘打招呼。 “圣僧，这时候还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西海龙王拱拱手，“犬子顽劣，应该是给圣僧添了不少麻烦，这些日子多谢圣僧照拂。” 玄奘也跟着客气几句，“哪里哪里，敖烈很勤快，平常都是他照顾我。” 西海龙王笑着摇头，“圣僧不用帮他说好话，我是他爹，他是什么脾气，我能不知道吗？您看看他，居然把表弟捆起来放在火上烤，这像什么话！” 敖烈气得眉毛都要立起来了，“你说的又是什么话，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把他架起来烤？你把他送到黑水河，他不好好修行，居然要吃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要吃我爹，我能忍吗？” 西海龙王听见这话心中憋闷，这孩子是傻的吗？我才是亲爹！那唐三藏才和他认识几天？自己养儿这么多年，供他吃，供他穿，为他四处打点，到头来自己还不如一个凡人和尚吗？ 敖烈占着理，说话半点不饶人。 “你先别急着挑我的错，我倒要反告你一个管教不严！表弟不是在西海住着吗？他怎么到黑水河来了？到这修身养性也使得，他为何住在黑水河的河神府邸？他有天庭下发的上任文书吗？以前的黑水河神呢？是不是被他害死了！” 西海龙王辩解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黑水河神是天庭封的，你表弟哪敢杀他？不过是借了他的洞府住……” “借？”敖烈冷笑，“说的真好听！他可有借据欠条？我看那府邸就是他硬抢的！” 西海龙王还要解释，敖烈果断地挥挥手。 “罢了，我先不管府邸的事，我也不是青天大老爷，没办法为黑水河神做主，咱们只说我师父的事！表弟为何到黑水河来？这河水黑漆漆的，灰尘沙土那么多，鱼虾也少，你那么疼表弟，怎么忍心把他送到这种荒僻的河里？ 哼！我看啊！你们就是故意的！你特意让表弟等在这里，等我们经过，然后抓走我师父，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盼着全家人都能延年益寿。你们好狠毒的心肠！” 被儿子噼里啪啦一通训斥，西海龙王脸上挂不住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疏通关系，到处搭人情，好不容易把你送到这来，让你跟着圣僧取经，我怎么会派你表弟吃圣僧？我是你老子，你对我说话客气点！” 敖烈冷笑着撇过头去，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玄奘给孙悟空使个眼神，让他帮着劝劝。 孙悟空笑了笑，他拍拍西海龙王的肩膀，“老大哥，别生气，毕竟是你亲生的，顶你几句你就认了吧！” 西海龙王：“……”你还不如不劝，一想到我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我心里更憋闷了。 孙悟空两指并拢隔空一划，表弟摔在篝火里，烫的嗷嗷叫。 敖烈离得近，抬腿又是一顿踹。 “哭什么哭！你皮糙肉厚，一点凡火，顶多把你烫红了，你叫个屁！你别以为我爹来了，你就有了靠山！” 西海龙王急忙过去劝架，孙悟空和猪八戒也凑过去扶住老龙王。 孙悟空：“老哥哥别上火，我来劝劝师弟！” 猪八戒：“他们血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闹着玩呢！你别着急！” 敖烈又把表弟揍了一顿，孙悟空和猪八戒这才松开老龙王。外甥脸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西海龙王心疼不已。但这事确实是他不占理，打人的又是自己的亲儿子，玄奘、悟空、猪八戒没碰外甥一根手指头，西海龙王也不好追究了。 玄奘叹了口气，他看在敖烈和西海公主的面子上不跟那鼍龙为难，没想到敖烈根本不在意那些，他较起真来，好像恨不得把老龙王也打一顿。 事已至此，西海龙王只想把外甥的事情解决了，尽快回西海，再待下去他要被不孝子气死！ “圣僧，是我管教不严，我外甥要吃圣僧，您就是杀了他都不过分。可他是我妹妹最小的儿子，她临终前唯独放心不下这孩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教养他……求圣僧宽宥，饶他一命，等回去后，我绝不轻饶了他！” 玄奘本来就没打算拿他怎样，西海龙王开口求了，他也就顺势答应了。 “敖烈这孩子很不错，就有一点不好，嘴硬心软。他心里也惦记表弟，表弟不走正道，他是生气，并不是找个理由故意打人。我运气好，还活着，也没受伤，看在敖烈和公主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难敖烈表弟。” 西海龙王小心翼翼地问道：“圣僧的意思是……我可以把外甥带走了？” 玄奘点点头，有他同意，敖烈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西海龙王临走前，强压着外甥给玄奘赔礼道歉，道完歉后，西海龙王拉着敖烈去了僻静的地方，跟他说点悄悄话。 “儿子啊！你找个机会，跟玄奘闹掰，返回鹰愁涧，至于将来的前程，我再帮你谋划。” 敖烈不解，“为什么要回去？我不走，我在这挺好的！” 西海龙王急了，“你别犯浑！你可以跟我吵，给我甩脸子，但这事关系到你的前程，你必须听我的！ 听说西方对你们几个很不满，天庭这边也不是很喜欢你们，我看取经修成正果这事走不通，你还是赶紧跟唐三藏他们甩开关系吧！” 第73章 唐三藏痛失姓名 父亲的话惹得敖烈很是不满。 “您什么意思？用得着我师父的时候厚着脸皮把我送来, 现在我师父得罪人了，你又要我走。你把我师父当成什么了，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老龙王怕儿子犯倔, 好声好气地解释。 “我当初把你送来, 图的是西天的金身正果。你在天庭谋不到差事, 咱们只能另辟蹊径。如今情况变了, 唐三藏不听话，西天很可能要换个人取经。你先跟我回去，在鹰愁涧住上几年，等西天安排好新的取经人, 你再出来取经不迟。” 敖烈问道：“那我师父呢？我师父怎么办？” 老龙王很理智, 也很绝情，“咱们家说不上话，帮不上忙, 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一句话就让敖烈炸了鳞片，“不行！我绝不可能扔下师父不管！” 老龙王也生气了, “他算哪门子师父，他不过是一个凡人！他不自量力得罪西天, 还把你们几个徒弟拖下水，我见面叫他一声圣僧就很不错了！ 敖烈！你搞清楚轻重！你的前途更重要，你的义气不过是小孩子玩闹！没权没势，你什么也不是！你跟着唐三藏能干什么？只能找个地方做野妖怪！” 老龙王也有年轻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能理解儿子的心情，但他活了那么久，见过那么多事, 太明白权势的重要。 “敖烈，别犯傻！”龙王严厉地警告他, “唐三藏不肯听西天的话，也不肯投靠天庭，当然，天庭也不会让他靠！他没有靠山，躲在夹缝中，说不准哪天就被人算计死了。” 敖烈冷静下来，他沉默片刻，还是拒绝了父亲的建议。 “我要留下，我要跟师父在一起。” 龙王气得头顶冒烟，他愤恨地戳着儿子的额头。 “你这是喝了什么迷魂药了？唐三藏有什么好，值得你生死相依地追随？我才是你亲爹，我能害你吗？你想想我为了你的事，四处伏低做小，托关系走人情，你别顾着唐三藏，你先可怜可怜你的亲爹吧！” 看着怒火中烧的老父亲，敖烈垂下眼帘。 “父王，我知道您对我好，我心里也很感激，您想让我有个好前程，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老龙王怪声怪气学他说话，“哎呀，那不是我想要的！成仙成佛都不想要，那你想要什么？把你狂的！” 敖烈抬头铿锵有力地说道：“我想要自由自在，我想要公理正义！我以前总说要恢复龙族荣光，但我不是个傻子，我知道过去的光辉已经消失，盲目地追逐过去只是徒劳。 可是您看看龙族的现状，有的缠在华表柱子上看大门，有的给人家拉车，这是龙吗？您再想想姑父，姑父减了雨水，但这是不可饶恕的错吗？怎么就落到斩首的地步了？您再看看我，您好不容易给我谋了条出路，结果人家要摘我的龙珠，让我做个脚力。 我师父让我化作人形跟着他，我饭量大，他一个凡人想尽办法，从来没让我饿过肚子，还有什么相机之类的东西，他做的时候从不藏着掖着，只要我想学他就细心教导。 他待我至真至诚，我不能为了前程就舍了这份师徒情谊。取不成经，那我就和师父占山为王当妖怪去，牛魔王在下界混的那么好，我们也行！” 西海龙王气得心口闷疼，不远处的玄奘等人似乎注意到他们在争吵，频频往这边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儿子又倔得像头驴，西海龙王知道今天是劝不住儿子了。 他赌气地说道：“罢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管你了！” 说完拎着重伤昏迷的外甥就走了。 敖烈返回去，玄奘盛了盆粥递给他。 敖烈接过盆子，“唉！我父王说，咱们之后会遇到麻烦。咱们不听话，西边不想让咱们取经了，天庭那边更是从来都没把咱们当回事，咱们两边不靠，今后的日子难了，金身正果更是别想了。” 红孩儿不太能理解，“西天不想让你们取经，那就放你们回去呗！他们为什么不直说？再者你们明知道前面有危险，现在直接散伙得了，只要你们不往前走，那便没有麻烦。” 玄奘往篝火里添了点柴，“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取经闹得声势浩大，这个过程中可以有困难，我们可以死在取经路上，但决不能虎头蛇尾。我们这就散伙，各回各家倒也可以，这会儿没人拦着。但之后呢？他们不会偷偷找我们的麻烦吗？” 孙悟空也解释道：“十万八千里的路途，说远也远，但俺老孙一个跟头就到了，为什么还要一步一步走到西天？因为取经考验的就是取经人的忠诚和信念！俺们一路打败妖魔鬼怪，即便死了也是为佛法献身，这传出去才是一段佳话。若是各自散伙，那成什么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红孩儿可不是好脾气，虽说取经跟他没关系，但他已经开始生气了。 “这也太不讲理了！你们就这么忍了？” 玄奘语气淡淡，“眼下没什么好法子，混一天算一天吧！毕竟我们也有在意的人，做事不能随心所欲。” 不去取经，大唐皇帝那里无法交代，即便皇上能理解他的处境，神佛不会向皇帝施压吗？孙悟空的花果山还有一群猴子猴孙，敖烈在西海有亲人，八戒在天庭还有同僚好友，谁也不是孤身一人。 红孩儿还在愤愤不平，“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反抗！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他气呼呼地跑进帐篷里睡觉，玄奘叹了口气，又往篝火里扔了两根柴。 第二日天亮，红孩儿从帐篷里钻出来。玄奘和孙悟空在低声说话，八戒和敖烈仍像往常一样打嘴仗。他们好像完全不受影响，还像以前那样放松。 红孩儿刚消下去的气又顶上来了，合着他们一点都不在意，只有我在担心。 红孩儿气得又钻回帐篷，玄奘喊他收拾行李赶路，他也不理，最后是孙悟空把他扛出来的。 玄奘大概能猜到小孩在发什么脾气，虽然闷不吭声的倔驴样子有点讨人厌，但孩子是替他们着急，所以玄奘没有教训他。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个多月，这一路安安静静，红孩儿就把之前的事忘了。 他有点喜欢上这种赶路的生活，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看到有趣的景致，大家还会停下来玩上一天半天，玄奘每天会想办法做出好吃的素斋，他懂得也很多，经常会讲一些新奇又好玩的故事。 这可比火云洞的生活有趣多了，待在火云洞虽然不用干活，更自在些，但是小妖们都捧着他，哄着他，玩的东西就那几样，他早就腻了。还不如跟着唐和尚，还能学到些东西。 “咦？前面好像有人喊号子！”红孩儿耳朵动了动，“你们慢慢走，我去前面探探！” 孙悟空侧耳听了听，“这号子喊得震天响，这是弄什么东西呢？我也去看看！” 他们叔侄两个冲到了前面，不大一会儿，叔侄两人又回来了。 孙悟空说道：“前面很奇怪，那边有一大块空地，有许多和尚在干活，大概有数百人，但只有两个道士看管着。” 红孩儿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两个道士很不客气，对他们呼呼喝喝，动不动就抽两鞭子。和尚那么多人，居然不敢反抗两个道士！” 猪八戒猜那两个道士肯定有背景，“他们怕的不是道士，怕的是道士背后的人。” 玄奘：“走吧！过去打听打听！” 几人很快就到了前面，有拉车的和尚看见他们，急忙冲他们摆手。 “阿弥陀佛，别再往前走了！不管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赶紧走吧！前面是车迟国，那可不是好去处！” 和尚们四处看看，刚才过来的两个道士是来清点人数的，没有和尚私逃，人数正好，他们清点完就走了。 监工的不在，和尚暂且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跟玄奘等人说话。 “几位法师，不要再往前了！前面是车迟国，国王看重道士，讨厌和尚，国内的和尚都被抓来送给道士做苦力，便是那路过的和尚都逃不脱！” 有人附和道，“何止啊！那秃头脱发的不也被捉来了？他们更冤！” 玄奘不能理解，“讨厌和尚就逼和尚还俗嘛！干嘛把你们变成奴隶？” “唉！都是那三位国师进的谗言！二十年前，我国遭了旱灾，我们和尚求不来雨水，这时来了三个道人，他们求来了雨，还说能炼成金丹，使我国王延年益寿。他们确实有些神通，国王倚重他们，自然是国师说什么便是什么，哪有人管我们和尚的死活。” “我们成了奴隶，每日辛苦做工，过得还不如猪狗。最初抓我们的时候，有两千多人，后来病的病，死的死，还有人不堪受辱自尽了，如今只剩五百人。” 孙悟空问得很直白，“过得那么苦，你们怎么不死？” 和尚：“我们也想啊！但不管怎么做，我们就是死不了！哼！说起来都怪那个唐三藏，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落得今天的地步！” 玄奘：“……唐三藏是哪位？怎么又怪他了呢？” “我们死不了是有六丁六甲，护教伽蓝保护，不许我们死！他们曾托梦给我们，说这是上头的意思。有个什么大唐来的唐三藏，他发下宏远，要去西天取经，还说取经不能毫无波折，特意在路上给他安排点劫难，这样才能显出他的本领。” 和尚们说起这个就来气！ “他清高，他有本事，他为了建功立业，拿我们做筏子！我们招他惹他了？” 这时候和尚才想起来，“对了，你们是哪里来的和尚？” 玄奘师徒互相看看，玄奘呲牙笑了笑，努力发出咖喱味的声音。 “哦！我是从印度来的！” “印度？印度是哪儿？没听说过！” “哦！一个偏僻地方，离这有点远，而且我们那里的人都能歌善舞！”玄奘晃晃脖子，“我给你唱个我们家乡的小曲，好冷啊~我在东北玩泥巴~嘟噜嘟嘟嘟，哒哒哒！” 第74章 哈士奇·拉布拉多·拉布扎卡 和尚们面面相觑, “印度？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从没听说有这么个国家……” “说起来，他们好像是从东边过来的呢！” 玄奘淡定微笑, 并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和尚们互相使个眼色, 一部分拉住玄奘套话, 另有几个领头的躲到后面低声商量。 “你们看, 他们是不是大唐来的和尚？” “不好说，咱们车迟国的事情，周边小国都知道，近些年哪有和尚敢过来？他们又是从东边来的, 很可能就是取经的大唐和尚。不过话又说回来, 一心想建功立业的和尚，他们会是这样的打扮吗？穿着粗布麻衣，俊的俊, 丑的丑，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 我看他们不像大唐来的和尚！不，他们都不像正经和尚！” 又有和尚说道：“我记得梦里的神仙说过, 取经的是师徒四人。他们加上那孩子是五个人！” 有个面相精明的中年和尚说道：“先别急着下定论，再套套话，如果他是真的唐三藏，一定会露出破绽！” 玄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和尚们闲聊，有人问他到车迟国来做什么，玄奘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诸位都是实诚人, 还提醒我不要进城，我也马上就要走了, 今后不一定能再见面，我就实话实说了。 我不是正经和尚，平时靠打架行骗为生。喏，这三个是打手，这个小的是诱饵。看见谁好骗，我就让这孩子冲过去装可怜，对付心软的夫人小姐尤其好使。” 和尚们鄙夷地看着他，咦！以为拦下个好人，不叫他羊入虎口，没想到救了个人渣。 孙悟空等人：很好，我这么有能耐的人变成大骗子了。 行骗固然令人鄙夷，但这可以证明眼前的五人并不是大唐来的高僧。 那精明地和尚还是很谨慎，“相逢即是有缘，不知法师如何称呼？” 玄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干我们这行的，可不能把真实姓名告诉别人。” 和尚笑了笑，“这倒也是……” “不过你们救我一次，我就破例把名字告诉你们吧！”玄奘起身昂首道，“在我们印度，名在前，姓在后，中间还有个中间名。你们听好了，这名字我只说一次！我叫哈士奇·拉布拉多·拉布拉卡！” “拉不拉？” “哈什么卡？” “这是什么怪名字，莫不是在诓我们？” 玄奘取出行李中的干粮，“诸位，我虽然不是好人，但也没坏透了心肠。多谢诸位提醒我，恩情无以为报，我这里有些干粮，权当谢礼，大家不要嫌弃。” 和尚们被迫做苦力，吃不好睡不好，有了金银也没处花去，倒是送他们干粮更好一些。 和尚们接过包袱，快速分了干粮饼子。 玄奘拱拱手跟众人道别，“诸位，此处危险，我们不敢久留，就此告辞，各位保重。” 和尚们挥挥手，催促他们快走。 玄奘等人抓紧时间往回返，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有人喊，“哈士奇！” 玄奘赶忙答应，“唉！还有啥事吗？” 那精明和尚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兄弟你保重。” 玄奘也跟着笑，“好好，你也保重！” 玄奘转回头暗骂一句，心眼子真多，我都要走了还试探我呢！ 那边的和尚们也在问那个精明男人，“你看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真叫什么什么……哈士奇？” 男人沉吟道：“正常人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只要别人提到他的名字，哪怕不是在跟他讲话，他都会把注意力集中过来。我喊他的名字，他那么快就答应了，我看不出破绽。不过他是骗子，也可能是他骗术高明，连我也瞒过去了。” 其他人说道：“管他叫什么呢！只要他不是大唐来的取经人就行！” “是！我看他绝不可能是大唐来的和尚，那和尚要建功立业还拿我们这些可怜人做筏子，可见他利欲熏心又好面子，那样的人怎么会说自己是骗子？” “那几个骗子已经走了，咱们也别管他了，抓紧时间干活吧！若是做不完今日的工，那些和尚又要打人了！” 和尚们叹了口气，又像老黄牛似的吭哧吭哧地干活。 玄奘几人走远后，躲在高处观察他们。 红孩儿抱着胳膊很是不满，“好嘛！我堂堂圣婴大王，今日成了骗子了！” 孙悟空笑道：“我的儿，我齐天大圣还没气呢！你一个小小的妖王，你气什么！” 红孩儿：“我能跟你一样吗？我还要脸呢！” 孙悟空没好气地戳他的发髻，“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玄奘看着辛苦做工的和尚们，幽幽叹了口气，“红孩儿，别抱怨了，我也是没法子，要是说实话，这些和尚得生吞了我们！” “你当我怕他们！”红孩儿指了指鼻子上的罩子，“你把这玩意儿拆了，谁敢跟我叫板，我把他们全烧成灰！” 敖烈也戳戳他的发髻，“不行！我们取经是有规矩的，不能杀生。” 猪八戒也说道：“就是遇上凡人最麻烦，轻不得重不得。咱们取经的和尚要宽厚，要善良，要守戒律不能杀生。当然了，这条规矩仅限于凡人，我们要杀妖怪那是随便杀，没人为妖怪做主。” 敖烈说道：“你这样讲也不太严谨，咱们只能杀没有背景的妖怪，要是遇见有背景的，咱们也不能动手。” 红孩儿皱眉，这些话怎么听都不太舒服。 “那我是有背景的还是没背景的？” 玄奘笑道：“小朋友，你当然是没背景的妖怪了！你要有背景，早被人救走了。” 红孩儿今天才知道，自己居然是随意被打杀的存在，他的待遇居然还不如凡人，这让他有点受打击。 玄奘没有精力去想红孩儿的少男心事，他冲悟空他们招手，大家商量一下怎么通过车迟国。 玄奘先说道：“那些和尚是无辜的，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再者咱们通过车迟国需要通关文牒，见了皇帝，打开文牒，大唐取经和尚的身份是瞒不住的，到时候咱们也得被抓去做苦力。所以啊！咱们一定会跟城里的道士对上！” 孙悟空说道：“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只听了和尚们的一面之词，怎么也得进城打探打探，看看道士那边是什么情形。” 敖烈：“事不宜迟，咱们这就潜入城里！” 红孩儿抬手阻止，“别急！我饿了，咱们先吃了饭再走吧！我想吃炒饭，炒面，再来几个炸糕！我的心情有点糟糕，就想吃这些扎实的东西！” 猪八戒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傻小子！咱们要去道观，我问你，道观里有什么？” 红孩儿愣愣地答了一句，“有道士……” 猪八戒无奈扶额，“道观里有供品！鲜花鲜果，点心馒头，想吃什么都有，还不用花钱，不用你自己烧火刷锅，咱们去了吃现成的！” 红孩儿恍然大悟，他不禁欢呼起来。 “好好好！我喜欢吃现成的！咱们这就走！” 玄奘笑道：“你们淘气去吧！我就不去了！” 红孩儿嚷道：“和尚，别扫兴嘛！大家一起去多热闹啊！” 孙悟空把他拖到身边来，“师父自有打算，你别吵他！” 孙悟空带着师弟们和侄子正要离开，玄奘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你们进了道观，若是看到三清神像一定要尊敬，记住了吗？” 这么久了，玄奘对天上的神仙菩萨也有了些了解，他也隐隐约约猜到了师父的身份。 孙悟空不明白师父这样做的用意，但他还是点头应下。 等徒弟们走了，玄奘施展纵地金光法溜进了王宫。 王宫里，车迟国的国王正在烧香拜神，他身后站着一个女子，也在虔诚地烧香，看打扮应该是他的王后。 玄奘伏在屋顶上，国王拜完神，和王后一起去了里间。 王后递上一盏茶，国王接过冷哼一声。 “哼，那三个国师胃口越来越大，又上奏管我要钱要人！我给他们建了道观，城外的道场也正在修，国内的和尚全抓来送给他们做苦力，国库里的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他们还不满足！” 王后劝道：“陛下息怒，三位国师是有大本领的，他们能保车迟国风调雨顺，咱们多花点钱也值得！” “要不是他们有能耐，我早把他们赶跑了！” 屋顶的玄奘点点头，看来国王和国师之间也是有矛盾的嘛！ 这时国王揉了揉肩膀，“唉！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如从前了，动不动就腰酸背痛。” 王后温柔地给他捏肩膀，“陛下还是要保重身体，平时处理国务不要太劳累。您那么辛苦，臣妾看着也心疼。对了，国师不是说要给您制作一些延年益寿的金丹吗？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提起这个，国王更不满了，“哼，他们只会管我要银子，真正要紧的事一点都不做！” 王后蹙紧眉头，“唉，委屈陛下了。国师这样的人物，说不得骂不得，咱们还得指望着他们施法下雨……” 夫妻俩一起叹了口气，心里对国师有诸多怨念。 第75章 哈士奇，你怎么在这？ 悟空等人在道观里大闹一场, 玄奘在王宫里都能听到那边的喧哗声。 三位国师大怒，大半夜派人进宫求见国王，要求国王派兵协助他们全城搜捕贼人。 此时国王已经睡下, 却也不得不从被窝里爬出来, 他和颜悦色地召见国师手下的道士, 而后召集守城士兵, 让他们听从国师差遣。 送走了道士，国王立刻变脸，细数国师的罪状。 “道观里进了贼，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们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国王心中怨念很深, “扰人清梦！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陛下放在眼里！” 王后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请陛下息怒。 “国师是修行人，穷乡僻壤出来的, 所以不懂礼数。陛下以后好好教就是了，何必跟他们生气。” 这话不过是哄人玩的, 国王知道，王后心里也清楚。国师们来到车迟国已经将近二十年了, 再不懂礼数的人也该学会了，他们就是把国王当成自己的部下，任意驱使。 面对现状，国王无可奈何，他叹了两声，躺回床上赌气睡了。 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玄奘起身离开王宫。等他回到城外, 徒弟们早已经回来了。 敖烈嚷道：“师父去哪儿了？我们都回来半天了！” 孙悟空递过来一个大大的油纸包，“这是我们给师父带回来的吃食。” 红孩儿兴高采烈, 激动的脸蛋都红扑扑的。 “和尚，你知道我们干啥去了吗？我们刚刚把那些道士好一通戏耍！” 玄奘招呼大家坐下，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他们说话。 红孩儿挤开猪八戒，坐到玄奘身边。 “和尚，你听我讲！这车迟国有三位国师，分别叫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我们进了道观，那三个国师正带着徒子徒孙们做晚课。我偷偷瞧了，一眼就认出来，他们才不是得道的修行人，他们三个是妖怪！” 猪八戒嫌他啰嗦，“你不会讲就到一边去，我来讲！” 红孩儿急得乱嚷，“我会讲！你别插嘴打断我！” 他贴住玄奘继续说道：“道士们做晚课磨磨蹭蹭，没完没了，孙悟空等不及了，就吹了一阵大风，把他们都吓跑了。我们进去大吃大喝，不巧有个小道士进来了，他看见供品都被吃了，吓得大吵大嚷。那妖怪们以为三清显灵了，乐颠颠地跑过来磕头，管我们要金丹圣水！哈哈哈哈哈！” 红孩儿想到那个场景，乐得拍腿大笑。 猪八戒飞快说道：“然后我们撒了尿，假装圣水送给他们，他们还真喝了！” 最关键的地方被猪八戒讲出来了，红孩儿气得大叫，攥着小拳头在猪八戒身上乱敲。 玄奘由着他们闹，他扭头问孙悟空，“三清的神像……” 悟空答道：“师父放心，我们躲在神像后头，并没有对神像不敬。” 玄奘点点头，“那就好。” 红孩儿好奇地问道：“和尚，你看着乖巧，其实内心狂傲，我看你从不敬神拜佛，怎么对三清神像那么在意？难道你与他们有亲？” 玄奘笑了，“我一个凡人，可不敢跟他们攀亲。我之前得罪过太上老君，今后也许有打交道的时候，所以不敢冒犯他们的神像。” 红孩儿勉强信了，他还批评玄奘。 “你可真能惹祸，得罪这个，又得罪那个的，你这是现用人现交，这样没用的，你看太上老君理不理你！” 敖烈骂道：“嘿！你这小子越来越狂了，连我师父都敢教训了！是不是我最近没给你做饭，你又馋了？” 想到敖烈做的营养餐，红孩儿的小脸从红润变得惨绿，他急忙捂住嘴，再不敢乱说话。 红孩儿虽然三百多岁了，但还有点小孩心性。今晚一时得意，说话也没了分寸，敖烈稍稍警告一下，他就急忙收敛了。 玄奘吃了两块点心，有点噎，猪八戒忙递来水壶。 “师父喝水！师父，你刚刚去哪儿了？” 玄奘喝口水把食物顺下去，“我去王宫了，国王仰仗国师，但对他们也有诸多不满。我有个想法，明日咱们进城，好好当一回骗子。” 徒弟们愣了，“啊？还真当骗子啊！” 这一夜玄奘等人细细商量，第二天清晨，他们偷偷溜进城里。 车迟国容不下秃子，玄奘披上斗篷，戴好兜帽，谨慎地遮住了自己的光头。孙悟空他们没有正式剃度，所以只要摘了佛珠就够了。他们一身短打，别人也看不出他们是和尚。 虽然做了伪装，但他们一行人依旧惹眼，孙悟空长得毛茸茸的，猪八戒肥头大耳，敖烈和红孩儿倒是长得俊俏，但是跟孙悟空和猪八戒走在一起就显得更奇怪了。 街上到处张贴告示，行人们暗暗打量玄奘等人。 孙悟空呲着牙一副凶恶模样，“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吗？哼！” 猪八戒甩甩自己的大耳朵，行人们吓得连连后退，嘴里嚷嚷着，“是妖怪！是妖怪啊！” 他们这样招摇，很快遭到路人举报，士兵和道士们追了过来，玄奘甩了斗篷，招呼大家赶紧跑！ 他们目标明确直奔王宫，逃跑的速度也不算快，始终保持在能让士兵看到，但又追不到的一个距离。 眼看到了王宫门口，一群和尚举着木棍冲了出来。 玄奘愣了一下，对面的和尚们也愣了一下。 跑在最前面的和尚低声喝问道：“哈士奇！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种质问的语气让玄奘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他是这和尚家里拆家的狗子。 这都是自己造的孽啊！为什么要给自己起个假名叫哈士奇？ 玄奘低声答道：“你们别管闲事，富贵险中求，道士们能骗过国王当国师，我当然也可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和尚：好个有志向的骗子！ 和尚们纷纷劝道：“你们外地来的，不晓得国师们的本领，他们是有真本事的，跟你这种骗子不一样。我们给你放水，你们速速离开，赶紧逃吧！” 玄奘谢过和尚的好意，“多谢你们，但不用了，我们也有点本事！” 这时候士兵和道士也到了，他们看到和尚们还不动手，非常不满地训斥道：“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 和尚们不敢违抗命令，只能挥舞着木棒往前冲。 玄奘甩掉斗篷，光头在阳光下异常闪亮。 “阿弥陀佛，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大威天龙！” 玄奘右腿成弓步，双手成掌劈出去，一道金龙围着他身边绕了一圈，隐隐发出龙吟。 神奇的特效震慑住众人，玄奘开口说话，声音不算大，但是远远地传了出去。 “国王陛下，吾乃十世修炼的好人，罗汉转世，今生发下宏远，要走遍各个国家，寻找有德明君，献上长生不老药。今日路过车迟国，这些士兵道士无缘无故追杀我，这是何道理？” 国王在王宫内院也听到了玄奘的话，他心中惊异，忙问身边的宫人，是谁在讲话。 看守宫门的侍卫进去禀报，国王急忙命人把玄奘请进来。 王宫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王城，玄奘等人刚进宫坐下，国师们和文武大臣们就到了。 突然冒出来一个敬献长生不老药的和尚，国师们心里很是忌惮。 他们三个进宫草草行了个礼，然后就逼迫国王将玄奘交给他们处置。 “陛下，这几人就是昨晚在道观捣乱的贼子！请陛下将他们交给我们！” 国王笑道：“国师莫急，听说这和尚有金龙护身，寡人好久都没见过这样的奇人了，我想跟他聊聊。” 虎力大仙瞪着眼睛，声音有如雷震，“有什么好聊的！他是不敬三清的贼子，应该立刻千刀万剐！将他的头砍下来，放在神像前赎罪！” 鹿力大仙笑道：“陛下莫不是信了他的话，以为他有长生不老药吧！长生不老药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骗子而已，陛下可不要上了他的当！” 猪八戒冷哼，“你拿不出长生不老药，不代表我们也拿不出，呵，三个井底之蛙！” “你说什么？我看你是找死！”羊力大仙抽出腰间宝剑，国王忙喝止住他。 “不许动手！这是寡人的王宫，是议论国家大事的正殿，不是你们打打杀杀的地方！” 国师们很是不悦，“陛下这是信了小人谗言，不信我们了？” 国王倒也没有全然相信玄奘，只是这和尚口口声声说自己有长生不老药，他总得甄别一下，不能直接让国师把他给杀了呀！ “国师息怒，这就像审案子一样，我们抓住了他，得看看他犯了什么罪，应该用哪一款法条处置他。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连审都不审就把他们杀了，那我不成了昏君了？” 国师们心想，你本来就是昏君，你若不是昏了头，怎么会把和尚们的庙拆了，把和尚都送给我们做奴隶。 有忠心赤胆的大臣也站出来支持国王陛下，三位国师到底不敢完全否定国王的意见，只能认了。 虎力大仙：“好！这和尚说他有本事，那咱们就比试比试！” 鹿力大仙：“比试的时候要立下生死状，你们若是死了，可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 第76章 你凶什么嘛！ 玄奘问道：“三位国师, 既然要比试，不知你们有何本领，咱们又该比试什么呢？” 虎力大仙傲然道：“求雨、坐禅, 隔板猜物。” 孙悟空刮脸羞他, “这些都是旁门小道, 你们大咧咧说出来也不嫌羞！” 鹿力大仙大怒, “臭猴子，好生无礼！” 孙悟空翘着脚丫微微晃动，“若只会这些，可不值得我尊敬。” 羊力大仙喝道：“猴子休要狂言！我能在油锅里洗澡, 砍下头颅还能长上, 你觉得求雨坐禅是小道，那就来跟我比比下油锅！” 国王连连摇头，“哎呀！不妥不妥！这多血腥啊！咱们还是以和为贵！” 虎力大仙不依不饶的, “他们就是昨晚闯进道观的贼人，不杀他们, 难消我心头之恨！陛下不必多言，今日我必要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红孩儿蹦着高跟他们吵,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们外地来的，东南西北还没分清呢，谁知道你的道观在哪儿？我看是你们平时作孽太多，神仙都看不过，特意下凡收拾你们！” 双方吵得乱七八糟，玄奘看再这样吵下去，他们得道高僧的气质就吵没了, 他赶紧站起来阻止。 “肃静！朝堂之上，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国王不自觉地跟着点头, 就是！就是！你们大吵大闹，分明是不把我这个国王放在眼里。 玄奘又道：“陛下！不论是僧是道，我们都是修行人。修行之人也是性情中人，既然有了矛盾，那就做过一场！” 玄奘抬手，银亮的铁锹立在身边，“三位国师，拿出兵器来，咱们真刀真枪干一场！豁出命去来个了断！” 三个国师没料到这和尚竟然简单粗暴地要打一场，三人凑到一起低声商量起来。 虎力大仙：“我看和尚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他真的法力高强？” 鹿力大仙比较聪明，他想到了妖怪们口口相传的大唐和尚。 “你们看他像不像大唐取经的和尚？那毛毛脸的很像他的大徒弟孙悟空！” 另外两人看了看，羊力大仙摇摇头。 “毛毛脸确实有点像孙悟空，可他们为什么不自亮身份呢？毕竟是大唐来的人，亮出身份陛下也能高看一眼。” 鹿力大仙低声道：“管他是不是，一会儿打起来，不许这毛脸和尚上场！” “喂！你们商量完没有啊？”孙悟空轻蔑地笑了笑，“莫不是怕了吧！” 鹿力大仙怒道：“和尚好生无礼！不就是斗法吗？我们跟你斗到底！不过说好了，你不许下场！” 孙悟空骂道：“凭什么！既然要比，当然是我们各自出人，谁也不得干涉对方，这样才公平！” 羊力大仙向国王行礼，“陛下，在咱们车迟国，规矩就应该由咱们来定。” 他伸手指向玄奘，“陛下，就让他上场吧！他一个，对我们三个！” 孙悟空几人大怒，扯着嗓子痛骂他们无耻，耍无赖。 国王也觉得这样不太妥当，“这……这不太好！” 这不是玩不起嘛！ 鹿力大仙笑道：“陛下，没规矩不成方圆。这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和尚挑衅国师，便是在挑衅陛下的威严。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跟我们三个比试，我们也不用干正事了，以后只管跟这些人周旋吧！” 国王是个墙头草，国师稍稍施压，国王就听信他们的话了。 “国师说的也有道理！和尚，你们挑战国师，这是以下犯上，你是要承担风险的。和尚，你还敢不敢比啊？” 玄奘笑了，“贫僧没有异议！” 双方没有异议，国王招呼大家去五彩楼，那里有块空地，正适合他们比试。 国王带着大臣们坐在楼上，这里观赏视野极好。悟空他们在楼下站着，红孩儿皱着眉有些担忧。 “和尚一个打三个，他能打得过吗？” 孙悟空说：“师父拳脚功夫很厉害，对付他们三个不成问题。若是师父力怯，不是还有咱们吗？” 耍赖而已，谁不会啊！ 比武场上，玄奘将铁锹横在身前，对面三个国师一个使狼牙棒，一个使枪，剩下一个使剑。 玄奘脚下微微一动，三个国师就抢先围攻过来。 虎力大仙手持狼牙棒，向玄奘后脑砸去，鹿力大仙握枪，直指玄奘喉咙，羊力大仙握剑戳向玄奘心窝。 三人配合默契，招式全指向要害。玄奘拄着铁锹，腰身一拧，翻身跃起，从鹿力大仙头顶横跃过去。 他反手抓住铁锹，弯腰横扫，铁锹尖头扫过虎力大仙和鹿力大仙的小腿，两人踉跄着往前跌去。 羊力大仙忙回身去救两位兄长，玄奘与他过了两招，兵器相击，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国王坐在楼上点点头，“这和尚有两下子！” 不过短短几招，羊力大仙就知道他们三兄弟拳脚功夫不如玄奘。 他冲两位兄长喊道：“大哥二哥，不要跟他纠缠，快使道法！” 虎力大仙张开大嘴，喷出浓烟，比武场上烟雾弥漫，玄奘的身影淹没在烟雾中。 鹿力大仙拿出厚厚一叠符篆，看样子是想用符篆对付玄奘。 羊力大仙借着烟雾的遮挡急急后退，玄奘掩住口鼻，闭住呼吸，以防烟雾中有毒。 鹿力大仙不敢吝惜自己的符篆，他大把大把撒出去，符篆像漫天飞舞的蝴蝶往玄奘身上粘。 烟雾是最好的掩护，符篆悄无声息的来，防不胜防。 玄奘却像心中早有预判，他将铁锹挥舞得密不透风，符篆撞上他的铁锹又被击飞，四面八方发射出去，三位国师急忙躲避，免得符篆贴在他们自己身上。 “三位国师，你们就这点本事吗？” 虎力大仙没想到这和尚如此厉害，他慌忙躲开符篆，嘴巴倒是很硬。 “和尚休要猖狂，看我用别的法子对付你！” 玄奘冷声道：“不好意思，我却没耐心等了。” 他顺着虎力大仙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铁锹狠狠一劈，居然在雾中劈开一条路。 玄奘冲了过去，宽大的袍袖飞舞鼓胀，他抬起铁锹，冲着虎力大仙的头狠狠拍下。 慌乱间，虎力大仙举起狼牙棒抵挡，狼牙棒却挡不住玄奘精心炼制的铁锹，兵器相击，狼牙棒断成两截。 虎力大仙心中大惊，此时要逃也晚了。玄奘挥舞着铁锹劈头盖脸一通拍，虎力大仙浑身剧痛，他支撑不住，现了原形。 老虎一声咆哮，国王吓得浑身乱抖。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臣们也乱了起来，好端端的，国师怎么变成老虎了？ 红孩儿在楼下喊道：“一群呆瓜，大惊小怪的！你们的国师本来就是妖怪啊！他吃不住打，现了原形啦！” 老虎咆哮一声，冲玄奘咬了过来，鹿力大仙趁机举枪从背后偷袭。 玄奘一脚踢向虎力大仙的肚子，咔嚓一声，老虎腹部凹陷，它身上一抖，委顿在地。 玄奘矮身躲过枪头，他回身握住枪杆，稍稍发力把鹿力大仙拽到身边，提着他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红孩儿看得兴高采烈，连连叫好。 “好好好！和尚勇猛，就该这样打，这才爽快！” 鹿力大仙被掐住喉咙，很快也现了原形。 玄奘把他扔到一边，铁锹扇了几下，驱散比武场的浓烟。 他环顾四周问道：“羊力大仙呢？” 孙悟空拍腿叹道：“糟糕！我们只顾着看师父了，忘了盯他！” 这时羊力大仙驱赶着和尚苦力们走了进来。 “那和尚，这些可都是你们佛门弟子，你把我大哥二哥放了，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同门！” 羊力大仙抓住一个和尚，举着剑狠狠勒着和尚的脖子，那个被抓的人质正是苦力中比较精明的中年男人。 男子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哈士奇，你是有真本事的，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打得过三个国师，更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妖怪。哈士奇！你放手去做，不必管我！大唐取经的和尚还没来，我们有天上的神灵保护，我们是死不了的！” 羊力大仙冷笑，“你以为世上有多少奇人，车迟国几百年才遇到我们三个，我看那和尚就是大唐取经的和尚！” 和尚们纷纷议论起来，“什么！他们就是取经和尚？” “我们落得如此境地就是因为他？” “这……这叫我们如何是好！” 恨是恨的，一切起源都是大唐和尚，但他们跟这和尚打过交道，他似乎并不是那等沽名钓誉之辈。而且他正在帮他们铲除邪恶的国师，这时候翻脸似乎不是很合适。 玄奘冷着脸，他往孙悟空那边看了一眼。 悟空心领神会，取出匕首当暗器扔了出去，羊力大仙惨叫一声，握剑的手被整整齐齐砍下。 和尚们急忙逃到孙悟空身后，国王坐在楼上直念阿弥陀佛。 “幸好幸好，神僧收服了妖怪，真是车迟国的幸事。” 红孩儿颠颠跑过去把三个妖怪绑起来，玄奘一跃上楼，取出通关文牒扔在国王面前。 “羊力大仙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从大唐来的取经和尚。喏，通关文牒在此，给我盖印。” 国王沉默了一下，“神僧，你不是来给我送长生不老药的吗？” 再者你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好好说话呢，这会儿怎么这么不耐烦？ 玄奘哐哐敲桌子，“我还没长生不老呢！我上哪儿给你弄长生不老药！长得挺丑，你想得倒挺美！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国王当成你这样，你也好意思要长生不老药？” 国王委委屈屈地瘪嘴，命人取大印来。 盖章就盖章，你凶什么嘛！ 第77章 安顿僧人 国王长得不英俊, 但很识时务。国师他们未必是好东西，但他们有些本事，这几个和尚比国师还有本事, 看样子比国师更不是东西。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国王, 他怎么会不怕恶人呢？ 国王飞快地在通关文牒上盖印, 保证边缘清晰, 印字完整。 盖完大印，国王捧起文牒，谄媚地看向玄奘。 “神僧，印章盖好了。” 玄奘检查过, 满意地点点头, 他收起文牒，跟国王谈谈和尚的事情。 “陛下，三位国师是妖怪, 我会把他们带走。至于剩下的这些和尚……” 国王抢着答道：“神僧放心，我会拆了国师府, 毁了道观，重建寺庙, 让这些僧人安心念经礼佛。” 玄奘：“……” 好家伙，你这国王真极端，必须捧一踩一是吧？ “陛下！你清醒一点，治国靠的不是僧人和道士，靠的是你自己和在场的所有大臣！佛道是宗教信仰，给人精神慰藉。人间遍地是信徒，神佛不会事事都回应你。 你要风调雨顺, 百姓安居乐业，你得兢兢业业勤勉治国。丰收之年屯粮, 灾荒之年赈灾，指望着道士僧人给你求雨是不可行的。” 孙悟空说道：“国师的威望越来越高，指不定哪天他就把你踹下王位，他们自立为王了！” 国王瞬间联想到三个妖怪国师嚣张跋扈的态度，他心有戚戚点点头。 “猴圣僧所言极是，寡人记住了，再不敢投机取巧。” 国王斟酌了一下，决定取消这些和尚苦力的奴籍，放他们自由，并给与一定的金钱补偿。 对于和尚们遭受的苦难来说，这点金钱补偿算不得什么，但他们已经无心计较。 玄奘亲自盯着官员们取消奴籍，发放银两，等一切都完成后，玄奘去见了那些和尚。 五百人站在皇宫门口的空地上，他们的脸上并没有重获自由的喜悦，而是一片茫然。 玄奘轻声问道：“诸位今后有什么打算？” 站在最前面的还是那个精明的中年男人，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你……你真的是大唐来的取经和尚？” 玄奘笑道：“国王已经在取经文牒上盖了章，你还不信吗？” 和尚们面面相觑，精明男子叹道：“你与我所想的大唐和尚相差甚远。” 他以为的大唐和尚是沽名钓誉，善于用和善伪装自己残忍的小人。 玄奘笑着点头，“我从不讲深奥的佛理，也不讲我佛慈悲。我撒谎骗人，靠拳头说话，我确实不像和尚，甚至没有道德，我更像一个土匪。” 有和尚忙道：“像土匪也挺好的！总比面慈心苦的好！” 玄奘问：“怎么？你们知道我是大唐和尚，不怨恨我吗？毕竟天上的神仙都告诉你们了，你们所遭遇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我。” 精明男人摇摇头，“我们不是傻子，真话假话还是分得清的。” 天上的神仙可怜他们，但一直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苦难中挣扎。据他们所说，取经和尚是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但取经人把自己的干粮分给大家，在羊力大仙抓住他们的时候积极拯救。明明他们现在是不死之躯，他不必那么积极的。 精明男人双手合十深深一礼，“多谢圣僧相救，若不是你跟陛下沟通，我们未必能脱了奴籍，更拿不到这些金钱补偿。” 其他和尚也随之一礼，玄奘忙扶他们起来。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其实陛下本意是毁了道观，重建寺庙，却是我拦住了你们发财的路。” “唉！圣僧说笑了！经过这些年，谁还敢做和尚？今日是国王座上宾，明日就被扔去做奴仆，这大起大落的，我们再承受不了了。” 精明男子回头看看自己的同伴们，“有时候收工后不太累，我们也会躺在炕上幻想未来。也许某一天我们获救了，那时候我们做什么呢？ 有的想回家与亲人团聚，有的人想回乡种田，或者做个小买卖，还有的人了无牵挂，想四处走走看看。圣僧不必管我们，那么艰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今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他说的轻松，玄奘却不太放心。 这么多年的折磨，他们过得生不如死。做奴隶的时候，他们一边憎恨大唐取经人，一边期盼着他来拯救自己，那时候他们心中还有支柱。现在支柱没了，取经人的任务也完成了，他们不是不死之身了，他们会怎么做呢？ 他们真的能顺利地投入新生活吗？ 曾经的信仰成了伤害自己的东西，安静的日子里，回想起那些没有熬过来的同门，他们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留在他们心里的伤口反复溃烂，无法愈合。 车迟国的民众们能接受他们吗？站在和尚的角度，国师们恶贯满盈，但是在百姓们眼里，国师能保车迟国风调雨顺，使他们连年丰收，那国师就是好人。国师说道士是尊贵的，和尚是卑贱的，那么国师的话就是对的。 国王的命令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传遍全国，百姓们可以接受这条政令，但心中的偏见是很难消除的。 玄奘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众僧听完久久不语。 这些事情他们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红孩儿凑了过来，“和尚，咱们带上他们一起走吧！” 孙悟空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回来，“一起走？去哪儿，跟我们一起取经吗？这一路妖魔鬼怪的，他们能受得了吗？” 红孩儿倔强地说：“我可以保护他们！” 玄奘垂眸问他，“你能保护他们多久？一直到他们寿终正寝吗？就算你愿意，他们也未必愿意，你别忘了，你也是个妖怪。” 玄奘终究要把红孩儿送回他父母身边，他们家洞里洞外全是妖怪，凡人到了他们家就成了一道菜。 猪八戒本来远远地站在后面，见此情景，他想了想凑到玄奘身边。 “师父，带上他们不一定要他们一起取经，咱们可以把他们送到小熊那里。” 孙悟空耳朵灵，他听见这话也凑了过来。 “你说的轻巧，小熊那里也全是妖怪，他们不是全走正道的，有的小妖怪以前还吃过人呢！这些人去了，闻着香喷喷，看着有嚼头，万一有小妖怪没抵挡住诱惑，今儿吃一个明儿吃俩，那怎么办？” 敖烈总是跟八戒斗嘴，但这回他觉得八戒的主意比猴哥说的更有道理。 “猴哥有时候就是死脑筋，不会转弯！小熊身边不是还有一个月娘吗？她也是凡人，让她来安排这些凡人。或者咱们学学虎先锋，找一个山头占山为王。愿意归隐田园的，让他们去山上种地；喜欢世俗烟火的，让他们跟着月娘去城里做生意。” 敖烈越说越得意，觉得自己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这样安排不是刚刚好！ 孙悟空纠正道：“仔细追究，月娘已经不算人了，白骨夫人把她制成傀儡了。” 他又看向师父，“师父，您觉得呢？” 玄奘点点头，看向众僧。 “我们师徒商量了一下，这里还有一条路可走，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玄奘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叫月娘，她也是可怜，年纪轻轻惨死，被妖怪制成傀儡。如今她管着我的一些铺面田地。 你们要是不想留在车迟国，我可以把你们送到月娘那里，让她安排你们，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俗话说故土难离，要走要留，全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和尚们商量了一下，有一部分在车迟国还有亲人，他们想与亲人团聚。剩下大部分人都是独身一人，无亲无故，对车迟国没有丝毫留恋。 僧人们互相道别，最后剩下三百余人。 今日天色已晚，大家也该休息了，玄奘带着众僧去荒芜破败的寺庙里凑活一宿，明日再做打算。 夜里，僧人们有的睡了，有的在絮絮低语。 玄奘师徒围着篝火说话。 孙悟空道：“我刚去了一趟黑风山，小熊说月娘在忙着开新铺子，最近这些日子不在黑风山，他会代为转达，明日一早就带着月娘过来。” 玄奘问道：“小熊办事我一向放心！只是我听说背一个凡人千斤重，我不会转移凡人的法术，你们会吗？” 孙悟空他们三个面面相觑，“这个还真不会……” 一听他们也有不会的东西，红孩儿这下得意了。 “哼！连这都不会！”他抱着胳膊仰头道，“很简单！只要我卷起一阵妖风，就能把他们卷出几十里地。等他们落定，我再卷一阵风！这样卷着卷着……” 玄奘淡淡开口，“他们就被你卷死了。” “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红孩儿讪讪的闭了嘴。 敖烈看不惯红孩儿动不动就得意的嚣张模样，他嫌弃地撇嘴。 “哎呦呦！大言不惭，你以为只有你会那招呢！我们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还不如你这个小屁孩？” 红孩儿反唇相讥，“是啊！你就是不如我！你空长年纪，做的饭猪食一样，猪八戒都不吃。我才多大，我才学了几天厨艺，我现在能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席面，你能吗？” 敖烈僵住了，“我……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做饭难吃，可我、我还有别的优点呢！” “什么优点？肚皮大，胃口好，自己做的主食也能吃下去，这也叫优点吗？” 两人吵吵嚷嚷，闹得人脑瓜子疼。 玄奘让悟空施法，让他们两个闭嘴，这才消停了些。 孙悟空笑道：“师父，这些人都不靠谱，要说商量事，还得靠我！” “怎么，你也有好主意了？” 孙悟空嘿嘿坏笑，“师父是名下田产太多了，脑子也记不住了。您忘了，这里离乌鸡国不远，乌鸡国的国王也允许我们种田经商。等月娘来了，让她把和尚们送到乌鸡国定居不就行了。您往乌鸡国安排的是遵纪守法的和尚，乌鸡国国王知道了只会欢迎，不会拒绝。” 玄奘拍手笑道：“有理有理！我怎么把乌鸡国给忘了！” “这就是田产多的坏处了，师父平时太忙，也腾不出空来操心这些。” 猪八戒见师兄在师父面前得了好，他也不甘示弱。他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恭恭敬敬递给玄奘。 “师父，徒儿愚钝，不能为师父分忧。我最近编撰了一个小册子，上面记录着师父名下的每一块田地，以及各自的用处。只是我动作慢，虎先锋开疆扩土的速度太快，我这个册子做的还不够细致，所以一直没敢交给师父。” 玄奘惊喜地接过册子，“还是八戒细心，这已经很好很细致了。” 孙悟空斜着眼，不屑地瞪着八戒。敖烈虽然说不出话，但也对八戒这种争宠行为非常不齿。 猪八戒为难地叹息一声，“唉！师父，你看他们，都在瞪我呢！优秀的人，总是受到排挤！” 孙悟空和敖烈冲过去摁住他就是一顿爆锤，让你恶意争宠，让你恶意争宠！打得你猪脸红肿！ 玄奘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他翻翻册子，突然发现自己很应该发明一样东西。只是他从未见过这类法宝，要想做成就是全面的创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玄奘暂时按下这个想法，他招呼大家赶紧睡觉休息。 第二日清早，玄奘等人刚收拾好吃过早饭，小熊和月娘就到了。 小熊见到玄奘依然很激动，他拉着玄奘的手连连摇晃。 “圣僧，有一个好消息我本来想等些日子再告诉你，但今日来了，我实在忍不住了。” 小熊带来的好消息一定和种地有关，玄奘的眼睛刷的亮了。 “快告诉我，是什么好消息？” “您特意关照过的灵果快要成熟了！” 前些日子玄奘休息了一段时间，跑到小熊那里过一把种地的瘾。他想办法嫁接了一批灵气浓郁的果树，小熊也算经验丰富，仔细帮他照看。 “圣僧给我的肥料桶极好，产出的肥料不比仙脂露差什么。这一批果子灵气浓郁，我看几乎可以与天上的仙果相媲美。” 玄奘连连点头，他随口说道：“好好好！等果子熟了，咱们把它卖到天上去！” 小熊认真地想了想，“也行，只是这卖仙果的铺子，不知道开在哪里好。” 玄奘笑了，果子还没熟呢，小熊就担心起这个，未免想得太多了。 玄奘让小熊稍等，他先处理僧人的事。 他招手让月娘上前来，许多日子不见，月娘看着表情更加灵动。看样子她平时忙活开铺子的事也没忘了修炼。 他将和尚们交给月娘，拜托她多多照顾。 “这些都是苦命人，做了许多年的苦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把他们交给你，你多担待。” 月娘点点头，“齐天大圣已经嘱咐过了，圣僧尽管放心。你们在车迟国遇到的事情，我也听大圣敖烈他们说了。” 玄奘无奈，“他们的嘴巴倒是快。” 月娘叹了口气，“圣僧，我这些日子跟凡人打交道，发现并不比当傀儡轻松。” 玄奘很赞同地附和，“这倒是，因为凡人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不能横冲直撞，只能多动脑子了。” “所以圣僧更要谨慎小心。”月娘看着玄奘，眼睛黑白分明，“我已经听说了，有人给僧人们托梦，告诉他们一切苦难皆来自于你。圣僧啊！你以后不仅要防着妖怪，还得防着凡人。 而且凡人最不容小觑，他们看起来柔弱无害，但他们心狠起来，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害了你。” 第78章 殷勤招待 月娘带着和尚们, 出发去乌鸡国开始新的生活。 等人都走空了，小熊看见角落里还有三个妖怪。 “圣僧，他们是谁？” 玄奘恍然, “哦！差点把他们忘了, 这三个妖怪以前是车迟国的国师, 打架输给我了。” 这事小熊很熟, “哦！他们就是新来的苦力啊！” 虎力大仙叹道：“曾经咱们用和尚当苦力，如今咱们做和尚的苦力，这便是一报还一报吧！” 鹿力大仙说道：“大哥莫要说了，斗法输了, 咱们技不如人, 咱们认了就是。” 两个做兄长的比较豁达，他们愿赌服输，做苦力也认了, 羊力大仙仍然不服气。 “我们把和尚充做苦役，这是门派之别。若论行事, 我比你们光明正派！在车迟国的这些年，我们保车迟国风调雨顺, 为百姓躯病祈福，我们可没做坏事！ 你们大唐来的和尚，抓到我们第一件事就是让我们做苦力，这样急着报复，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玄奘拍手赞道：“哇！你很会看人耶，我确实不是好东西！我抓你们不是门派之别，我就是单纯的坏。别说你惹到我了, 你就是没惹我，我也要把你抓去种地。” 小熊拍拍羊力大仙的肩膀, “小兄弟，认命吧！咱们是斗不过他的！” 小熊把虎鹿羊三妖带走，他告诉玄奘，过几日果子熟了，他会带着果子再来一趟。 小熊他们走后，玄奘等人也抓紧时间赶路。 途中红孩儿打杀了一个吃人小妖，玄奘挖出妖丹，蜘蛛车又能使了。 之前车里的妖丹能量用尽了，那么大一辆车推着怪费劲的，玄奘便用袖里乾坤的法术，把车装进袖子里，他们只随身携带一些常用的东西。 这回车子能用了，红孩儿新奇的围着车子转个不停。 “真好玩！这东西真有意思，比我家里做的小车好玩多了！” 红孩儿凑到玄奘身边套近乎，“好圣僧，你教教我怎么做这种车好不好？” 玄奘斜他一眼，并不接话，红孩儿眼珠子转转，许下很多好处。 “等我们见到我爹了，我让他送给你许多金银珠宝！”红孩儿放轻声音，又凑近了些，“你要是喜欢美女，我也能想想办法。” 玄奘只觉得心累，牛魔王平时都在教孩子什么东西啊！ 看来对红孩儿的教育还不能松懈。 “红孩儿，你送什么都没用，你想让我教你技术，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师父。” 红孩儿不高兴的撇过头去，“哼！不想教就算了！谁稀罕啊！” 他愤愤不平的跑远了，孙悟空瞧见撸起袖子。 “嘿！这臭小子，脾气挺大，看我捶他一顿！” 玄奘拦住他，“算了，毕竟不是你亲侄子，你不好管太多。我一路带着他也不是为了多一个徒弟，我是不想与牛魔王交恶。” 再往前走还有火焰山，到时候红孩儿就能派上用场了。 有了车子大家赶路就轻松多了，累了坐车，想透透气就出去走几步。 玄奘大多数时间都缩在车里，腿上铺了一大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谁也看不懂他在忙活什么。 这一日玄奘又在画图，外面已经黑透了，车里燃起烛火。 走着走着车子停了下来，孙悟空在车外喊道：“师父！前面没路了！” 玄奘收起图纸下了车，“怎么会没路了？” 孙悟空说道：“师父你听！” 玄奘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水流声。 孙悟空说道：“前面有条河，我刚刚飞过去看了，河面极宽，水流汹涌。这河是不好过，也不知这河底有没有妖怪。” 玄奘水性不错，体力也可以，他不怕过河。不需要什么诀窍法门，他游就是了。 “天已经黑了，今晚不宜过河，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吃饱了再渡河。” 猪八戒叹道：“这一路崎岖颠簸，连个平坦地方都没有，没有适合露营住宿的地方。” 孙悟空说道：“我在天上飞的时候，看到北边有许多灯火，那里应该有人家，我们去借宿一晚！” 敖烈笑道：“有人家好！咱们找个大户人家，进去以后付点银子，泡个热水澡，再吃一顿热乎斋饭！” 虽然露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委屈自己，但还是有顶有门的屋子住着更舒服。 玄奘收起招摇的蜘蛛车，一行人拐个弯往北走。 只见不远处有几百户人家，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看样子还没歇息。 几人刚走到村口，就有几个青壮年从道旁钻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陈家庄干什么？”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铁镐，看见玄奘等人很是防备。 玄奘觉得奇怪，“几位施主，你们这是在村口值夜？你们陈家庄是遇到麻烦事了吗？” 太平年月谁会晚上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巡逻？ 这几个青壮年呼呼呵呵的，态度很差。 “你们这些外人少管我们陈家庄的事！” “你们说自己是谁就完了，不说实话就赶紧滚！” 敖烈和红孩儿的小暴脾气受不了了，他们撸袖子就要打人，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这时陈家庄的人点燃火把，“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哪个村的！” 火光昏黄，风一吹不停的闪烁跳跃。 孙悟空和猪八戒站在最前面，两个人一个毛茸茸，一个猪头大耳，火光明灭在他们脸上映照出跃动的暗影，显得他们越发恐怖吓人。 几个小年轻吓得尖叫起来，“妖怪！妖怪啊！” 玄奘往前两步，“行了，别叫了，我们不是妖怪，是和尚！” 听见和尚二字，看见玄奘闪亮的光头，这些小年轻立刻闭上嘴。 “你们……你们是和尚啊！”几人擦擦吓出来的冷汗，“仔细一看，你们确实是和尚！哈哈，哈哈……” 玄奘问道：“怎么，你们村里不欢迎和尚吗？若是不方便，我们可以去别处借宿。” “不不不！方便！方便！我们村的人都是一心向佛，最欢迎和尚了！” “呃……仔细看看，你们真是圣僧模样呢！看着就……独特！几位高僧里面请，我们这就烹煮素斋招待几位。” 村民从身后取出一面锣，他铛铛铛敲起来，不大一会儿整个村的人都跑到村口来。 村长跑在最前头，他见到玄奘激动的拱手作揖。 “几位高僧气质非凡，我们陈家庄家家信佛，最喜欢斋僧！今日贵客来了，这是我们陈家庄的运道。几位高僧千万不要客气，缺什么少什么，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开口！” 村长冲身后的村民招呼，“家里有什么好的都拿出来！陈澄啊！陈澄在哪儿？你家屋舍齐整，环境最好，就让高僧住在你们家吧！你们可要好好招待！” 一个斯文老头从人群里钻出来，他清瘦模样，眼中似乎满是愁苦。 “村长，去了我们家只怕招待不周……” “你用心招待，高僧们不会挑你的不是！”村长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年年都有！” 陈澄垂着眸子不说话，村长硬是安排玄奘等人住进他家。 陈澄家的条件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他家大业大，宅子建的阔气，听说家里还有几百亩的地，几十亩的草场，牛羊几十头，鸡鸭鹅数不清，家里的余粮吃也吃不尽。 玄奘等人到了陈澄家，村民们把自家的好东西都送来了，也不管他们吃不吃的下。 即便已经很晚了，陈澄还是准备了上等席面。 餐桌上，陈澄坐在主位，村长作陪。 作为主人家，陈澄话不多，倒是村长啰啰嗦嗦说个不停，从陈家庄的由来，到他家养了几头猪，琐琐碎碎，听得人脑仁疼。 敖烈和红孩儿听得昏昏欲睡，猪八戒只伏在桌上吃东西。 唯有孙悟空和玄奘还在认真听村长说话。 孙悟空问道：“老人家，车迟国都敬重道士，怎么你们村这么待见和尚？这里有什么缘故？” 村长愣了一下，“这个嘛……都是陈年往事了！以前有个和尚帮过我们庄子，我们心中感激，所以看见和尚特别激动。” 孙悟空没有追问，反而问起庄外那条河。 “那是什么河？有多宽？” “那是八百里通天河。” 玄奘问：“河里有妖怪吗？” 村长不自觉抖了一下，“噫！我们这里人杰地灵的，怎么会有妖怪嘛！圣僧说笑了！” 村长看看外面大声说道：“哎呦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可不能打扰高僧们休息！” 他急匆匆的就要走，临走前又用力捏捏陈澄的肩膀。 “好好招待高僧们啊！” 陈澄疲惫地点点头，等猪八戒吃完了饭，他送玄奘等人去客房。 “我给高僧们安排了一间大客房，里面是一张大炕，够你们睡了。炕烧得微微热，躺在上面很解乏。” 玄奘笑着道谢，“多谢施主如此周到。” “没……没什么！高僧们歇息吧！我回去了！” 陈澄急匆匆的走了，玄奘抿了抿唇。 孙悟空凑到他耳边说道：“看来陈施主很心虚啊！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咱们的事情。” 玄奘笑了笑，“他还好呢！村民们那样热情，才让人毛骨悚然。” 第79章 完了，他又要大发神威！ 玄奘几人进了客房, 果然如陈澄所说，大炕烧得微微热。躺在上头浑身上下暖洋洋，像是在热敷, 赶路的疲乏一下子就消散了。 几人简单洗漱后, 躺在炕上没多大一会就睡着了。 旁边院子里, 陈澄一家却睡不着。 炕上, 两个女子每人怀里都搂着一个孩子，孩子们已经睡了。桌旁，陈澄和他的兄弟都垂着头，好像脊梁都直不起来了。 “眼下……该怎么办呢？”陈澄叹气, “村长偏把他们放在咱们家！若是在别人家, 咱们袖手旁观，也不至于这么煎熬。” 陈澄的兄长陈沐捂着嘴咳嗽两声，“今年轮到咱们家了, 这事若是做成了，最受益的是咱们, 咱们陈家又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条件最好, 村长当然要让咱们招待。” 炕上的女子抽噎两声，她眼睛红肿，看样子已经哭了很久了。 “大老爷，二老爷，两个孩子是你们的骨肉，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他们还这么小……” 旁边的女子也哭了起来。 陈沐咳得越发厉害，他上了年纪, 身体本就不好。 “咱们的孩子是可怜，可是为了他们去害无关人的性命, 那不是丧尽天良！” 女子咬着牙，心里发狠。 “是！两位老爷仁义，这些年修桥铺路，接济穷人，做了不少好事。你们不敢下手，我敢！把东西交给我，我去害人！为了救孩子，我什么事都干得出！两位老爷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陈澄烦恼地直搓脸，陈沐叹道：“话不能这么讲，若真是铁了心要害人性命，我们也不能让你这弱女子去做。” 女子骂道：“让你们去，你们不肯，我要去杀人，你们还不肯，到底怎样才行！” 另一个女子也说道：“老爷们还是早做决断，等天亮了，也许人家就走了。” 陈家人对着烛火枯坐，眼看着天边露出一丝微光，陈沐终于下定了决心。 “做人应当有些骨气，我们放那些和尚走。” “什么！老爷，你好狠的心，你不要孩子们活了吗？” 陈沐咳得越发厉害，好像要把肺子都咳出来。 好不容易压下咳嗽，他脸上的神色都灰败了。 “灵感大王法力无边，他保陈家庄风调雨顺，但每年都要吃一对童男童女。陈家庄几百户人家，每家可能生五六个孩子，倒是够他吃的，可这样的行事风格，那大王分明是个妖怪。” 炕上的女子急忙劝道：“老爷小声些吧！要是让大王听见了可不好！” “听见就听见！那大王今天要吃小孩，明天又要吃和尚，也许后天全村的人都要被吃掉。我不想与虎谋皮，也不想助纣为虐，让那些和尚走吧！走了清净！” 弟弟陈澄说道：“放跑了和尚，不仅那大王饶不了我们，村里的人也要怨恨我们。” “靠着卖儿卖女换来的太平年岁有什么好的！他们要怨就怨吧！有能耐把我也打死！” 陈沐做主放和尚们离开，陈澄也不愿意害人，便依着大哥的意思，去隔壁客房撵人。 天刚微微亮，客房的和尚们睡得很熟，那个长着长嘴大耳朵的猪脸和尚还在打呼噜。 陈澄毫不客气地推他们起来，八戒吭吭唧唧抱住枕头。 “干什么啊！我又不是你们家的长工，你吵什么啊！” 陈澄故意冷着脸，“趁着天还没有大亮，你们快走！不许声张！不要惊动村里的人！若想活命，你们就听我的！” 红孩儿揉揉眼睛爬起来，“怎么，你们村里有土匪？说来我听听！小爷倒是要看看谁敢害我！” 陈澄气得跺脚，“不要再废话了！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往外头看看，看着太阳一点点升高，他心里越发紧张。 “我去给你们拿点干粮，你们尽快收拾东西离开！长老们听我的吧！我不会害你们！” 陈澄急匆匆地去厨房拿干粮，红孩儿一边套衣服一边抱怨，“这老头是不是脑子不好？昨晚还好吃好喝招待咱们，今早就变了脸！” “这你就说错了，愿意好好招待我们的是村长。”玄奘笑道，“不过论好心，还得是这位施主。” 玄奘招呼大家收拾东西，正在忙碌的时候，窗纸被捅出一个小洞，一截正在燃烧的细香伸进洞里。 细香无味，众人都在忙碌，这香实在不起眼。 过了一会儿，玄奘揉揉眼睛，找个椅子坐下，慢慢昏睡过去。 其他人或坐或躺，也没了神智。 陈澄拿着干粮过来，看见和尚们躺的东倒西歪，惊得手里的包袱都扔了。 “这……怎么会这样！” 他的家眷从房后绕出来，手里还捏着熄灭的细香。 “两位老爷心善不肯害人，我便自己动手！我从老爷的箱子里把香偷出来的！” “你！你！” 女子满不在乎地撇过头去，为了她的孩子，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时陈沐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不好了！村里的人……村里的人来了！他们正在叫门呢！二弟，那些和尚走了吗？” 陈澄叫他大哥自己看，陈沐看见满屋子东倒西歪的和尚也惊呆了。 村民们等不及，有个小伙子翻墙进来，打开大门放外面人进来。村长带人冲进客房，看见晕了一地的和尚，村长满意的点点头。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们兄弟俩狠不下心呢！” 陈家兄弟移开眼，不知说什么好。 村长招呼村民们把和尚抬走，他拍拍陈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 “你们兄弟就是心太软！咱们陈家庄挨着通天河，往年雨水大了河水泛滥，前些年来了个灵感大王，有他在，咱们陈家庄每年都丰收，家家户户有存粮。咱们得供好了大王，万万不敢怠慢。” 风调雨顺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每年一对童男女这个条件对于大部分村民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一来不是所有村民都像陈澄家这么有钱，种地就是靠天吃饭，丰收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二来人们也有从众和侥幸心理，陈家庄这么多人家，也许轮不到自己。况且其他人家都献上自己的儿女，若是轮到自家，他们不肯献，且不说灵感大王会怎样报复，那些失去孩子的村民就不会放过他们。 陈澄陈沐眼睁睁看着和尚们被带走，却无力阻拦。 村民们把玄奘等人抬到河边的祭台上，村长带着全村的人一起燃香祝祷。 晴朗的天空慢慢布满乌云，河水波浪越来越急，水花溅到岸边，似乎有什么大家伙要从水里钻出来了。 村长惊恐，扯着嗓子大喊，“快回去！快回家去！关紧门窗，谁也不许出来！” 不用他说，村民们已经逃了。 祭台上只剩玄奘等人，河水越来越湍急，乌云越来越低，眼见着河边游过来一缕金红，一个黑炭头从天上落下来。 “圣僧！圣僧我来了！” 小熊身上一前一后背着两个大口袋，他落在祭台上，欢欢喜喜地同玄奘打招呼。 “圣僧快醒醒！你们怎么睡到这了？这高高的台子哪里是住人的地方？你们怎么不去旁边的村庄里借宿呢？我带来了最新鲜的灵果，是我今早上刚从树上摘的！可鲜甜了！” 小熊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玄奘等人还闭着眼，小熊再傻也要发现不对劲了。 他慌慌张张跪在玄奘身边，抱紧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圣僧！圣僧你醒醒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玄奘无奈，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 不等他使眼色，小熊已经惊喜的大喊出来，“圣僧，太好了！你没事！” 河边的金红色又慢慢退去，玄奘叫徒弟们起来，今天的戏是演不成了。 红孩儿坐起来就抱怨，“你这个黑炭头！都怪你，我们刚要钓出来的鱼被你吓跑了！” 小熊一看自己坏了玄奘的事，心里很是愧疚。 “对不起啊圣僧！是我糊涂没眼色，耽误了你的正事。” 灵果成熟了，他就是太激动了。 玄奘没有怪他，“没事，鱼就养在河里，他不出水我们可以下去捞鱼。” 八戒和敖烈拿起兵器，“师父！我们两个去水下会会他！” “好！你们多加小心！” 两人入水后，河水浪滔天，看样子底下斗得很凶。 小熊心中颇为感慨，“这一幕似曾相识啊！那一次我与圣僧交心，也是在一条大河旁边。” 沙悟净毁了种子和画册，圣僧大发神威，将沙悟净打得头破血流。 小熊和玄奘相视一笑，两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旁边的麻袋上。玄奘忙用袖里乾坤把果子收起来。 这次打架可不敢让果子遭殃了！ 小熊无脑地夸，“还是圣僧想得周到！” 小熊竖起的大拇指还没缩回去，猪八戒和敖烈破水而出。 一道青影也跟着钻出水面。 孙悟空举棒喊道：“两位师弟莫慌，我来助你！” 玄奘也拿出铁锹以防不测。 猪八戒忙喊：“师兄快跑！这妖怪有法宝能吸走咱们的兵器！” 话音刚落，孙悟空和玄奘手里的兵器就没了，连红孩儿鼻子上的罩子都不翼而飞。 玄奘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难得发起愣。 小熊谨慎的后退两步，“完了完了，圣僧种地的家伙没了，他又要大发神威了……” 第80章 暴躁唐僧 铁锹是九环锡杖炼制而成, 如果它还是锡杖，丢了就丢了，玄奘一点也不心疼。但它是铁锹啊！是文能翻地, 武可拍人脑袋瓜的神兵利器啊！玄奘就是把自己弄丢了, 也不能丢了自己的铁锹！ 玄奘回过神来, 挽起袖子就要跟青衣妖怪肉搏。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 妖怪先嘲讽起来。 “呵呵！我早听说取经的凡人身手了得，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刚打个照面，手上的兵器就丢了, 怎么, 没吃饭吗？连自己的兵器都握不住？”妖怪低头翻看，“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能让你这凡人耀武扬威。” 妖怪找到玄奘的铁锹随意耍两下, 他轻蔑地笑了笑。 “呵！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铁锹，拿去翻地都嫌它脆, 这不得翻两下就断了！” 听见这话玄奘神色越发冷峻，他也不多废话, 飞身冲向河面。 青衣妖怪冷笑，“来得好！” 他举枪迎上，猪八戒见状破口大骂。 “好不要脸！你拿着兵器，欺负我师父赤手空拳！” 妖怪冷笑，“要怪就怪你们没有好宝贝，这可怨不得我！” 玄奘不理会他的垃圾话，他侧身躲开妖怪的枪头, 长身向前，两指戳向妖怪的眼睛。 妖怪握枪顺势横扫, 玄奘弯腰后仰，身体就像固定在半空，右腿不科学地抬起踢向妖怪的脑袋。 这一脚来势惊人，妖怪急忙横转枪杆去挡。挡是挡住了，但玄奘力气极大，妖怪接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当。 “好和尚，有点子力气！”妖怪握紧枪杆，再不敢轻视玄奘。 他收起自己的枪，掏出一个银色的钢圈握在手里。 孙悟空见状招呼师弟们一起上，敖烈很不理解。 “我看师父应付得了，咱们就没必要上了吧！这妖怪抢了师父的兵器，还出言不逊，就让师父好好教训他，好好出出气！” 孙悟空骂道：“蠢材！他舍了长兵器，换了这个铁圈子，说明这圈子必定比长兵器还好用。他要使绝招了，咱们还不快去帮忙？” 敖烈和八戒赶忙追着师兄杀过去，师徒四人围着妖怪痛殴。 玄奘和孙悟空为主力，敖烈和八戒从旁协助。然而妖怪也不是吃素的，他武艺不凡，手里有一只钢圈做武器，总比玄奘几人赤手空拳要强。何况这圈子还可以扔出去当暗器，不小心挨一下身上疼半天。 孙悟空抬腿一勾，将妖怪绊了个踉跄，玄奘趁机掐住他的脖子，一拳砸在他眼眶上。 妖怪手一松，钢圈掉下来，敖烈弯腰去捡，钢圈一个转弯在他额头上砸个包，银光一闪，闪现到玄奘后脑勺。幸好猪八戒给师父挡了一下，不然圈子就给玄奘开了瓢。 妖怪抬手为掌，斜斜地切向玄奘手腕，孙悟空扣住他的胳膊，将他双臂反拧到身后。 那银圈子又闪了闪，闪到孙悟空头顶，叮叮咣咣掉下一堆刀剑。 孙悟空心里惦记着自己的金箍棒，他看圈子里掉兵器了，下意识地去找自己的金箍棒，他一走神，妖怪挣脱他的束缚，随手抓住天上掉下来的一柄剑，戳向玄奘的喉咙。 玄奘不得不闪身躲开，妖怪逃了，召回自己的圈子，离得远远的扔，不让玄奘等人近身。 红孩儿在河边看得直着急，他扯着嗓子喊道：“这么一个小妖怪你们都对付不了，你们行不行啊！都闪开，还是看我的吧！” 红孩儿锤锤鼻子，喷出灼灼燃烧的三昧真火，那火先冲着玄奘师徒去了，像玩似的拐个弯才烧向那妖怪。 玄奘等人急忙躲开，敖烈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你往哪儿烧呢！” 红孩儿哈哈大笑，“你急什么，我跟你们玩呢！” 火焰直冲天际，那妖怪冷峻一笑，“三昧真火而已，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他高高举起圈子，火焰乖乖顺顺地被收进圈里。 红孩儿大惊，“这是什么法宝？竟然连火都能收！” 他不服气，又喷出更大一股火焰，可惜仍然不奏效。 妖怪冷笑，“你个小崽子用这三昧真火真是可惜了。” 他举着圈子用力一挥，三昧真火从圈子里喷出来。玄奘喊了声快跑，一行人跑得飞快，转瞬就没了踪影。 一口气跑了一二百里，玄奘等人这才停下。 众人喘着粗气，红孩儿失魂落魄，似乎还不能接受三昧真火的失败。 玄奘问道：“大家有没有受伤？” 众人摇头，猪八戒说道：“大家伙或多或少都被那破圈子砸了几下，但只是皮外伤，不是很要紧。” 孙悟空一声长叹，“自从跟师父取经以来，还是头一次输这么难看。” 敖烈忙劝道，“大师兄别说那么丧气的话，咱们也没有输得很惨，那妖怪也受伤了，师父掐他脖子，你拧他胳膊，这不都是伤吗？” 红孩儿别别扭扭地过来道歉，“都怪我帮了倒忙，我要是老实待着不放火，也许你们已经把妖怪抓住了。” 玄奘笑了笑，心中甚是安慰。没了罩子，没了枷锁，红孩儿能帮他们，还能为自己的失误道歉，这已经很好了。 “你是好心帮忙，这不怪你。” 红孩儿抿抿嘴，“下次我再不会轻举妄动了。” 孙悟空环视四周，“糟糕！小熊没跟来！他不会被妖怪抓走了吧！” 玄奘摆摆手让他安心，“小熊没事，他会想办法找到我们的。” 此时此刻，小熊蹲在通天河下游，旁边站着一个红衣妖怪跟他唠唠叨叨。 “熊霸天，你这次过来，菩萨有没有给你法宝？” 小熊苦笑，“哥，你太瞧得起我，我哪有法宝！我不是从南海来的，我是从黑风山来的。” 红衣妖怪不满地白了他一眼，紧接着又挤出笑脸。 “我说兄弟，你不在黑风山待着，到这来干嘛？我还以为你是奉了菩萨的命令，特意来此助我一臂之力！” 小熊赔笑道：“嗨，我也是没法子！菩萨命我假意与玄奘交好，及时传回消息。可是你看，和尚一直往西走，离黑风山越来越远。我没法子，只能跟玄奘打好关系，帮他办点事，时不时给他送点东西，套个近乎。” “哦！这样啊！” 红衣妖怪若有所思，他本是观音菩萨紫竹林水池中的一尾鲤鱼，菩萨要给取经人添些磨难，他便奉命来到凡间，住在通天河里等取经和尚上门。 这黑熊精住在黑风山也是一样的任务，他以为黑熊精的任务完成了，没想到菩萨又另外给他分配了差事。 红衣妖怪心想，这可不是好事，他和熊霸天本来是一样的地位，菩萨多给他安排差事，说明菩萨更看重他。这可不行，他不能让熊霸天爬到他头上去。 正好他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可以让黑熊精帮忙。有他出手相助，事情办好了，那皆大欢喜，如果他帮出了岔子，正好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黑熊精身上。若是他不肯帮忙，那更好了，自己一状告到菩萨那里，看菩萨怎么罚他！ 想到这里，红衣妖怪笑得更热情了。 他蹲在黑熊精旁边，谄媚地吹捧黑熊精。 “熊哥，咱们还在南海的时候，经常吵嘴，如今分开了，我可想你，再见到你便觉得亲切。一段日子不见，熊哥法力精进，看着越发威武了，不像我……”红衣妖怪捏捏自己的胳膊，“唉，不像我越来越干巴瘦弱。” 小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们俩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这样套近乎真肉麻，让人受不了。 “兄弟你又开玩笑了，你守着这通天河，不比我强多了？我们黑风山光秃秃的，啥也没有。想吃点好的，还得花钱进城去买。” 红衣妖怪大声叹道：“嗨呀！你是不懂我的苦啊！这通天河是我的，可旁边还有一个难缠的妖怪呢！你刚才不也看见了！” 小熊点头，“对啊！都说一山难容二虎，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妖怪？”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在通天河住了好几年了，前些日子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妖怪，要跟我合伙对付唐和尚。我当时就笑了，熊哥你知道我的本事，我用得着他吗？我不乐意，就跟他打了一架，打完以后……” 红衣妖怪讪讪地闭了嘴，剩下的话不必说，当然是他打不过妖怪，只能听那个妖怪的吩咐。 熊霸天想到那亮闪闪的银色钢圈，心中很是不解。 “那妖怪是什么来历？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法宝？” “我打听不出他的来历，不过猜也猜得到，他能拿着那样的宝贝，肯定是哪路神仙派下来给唐和尚添堵的。” 熊霸天若有所思，红衣妖怪抬手搭住他的肩膀，求‘好兄弟’帮帮忙。 “熊哥！他乡遇故知，实属难得，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熊霸天为难地摊开手，“兄弟，我自然是想帮你的，可我现在假装唐和尚的好朋友，我不好出手啊！” 红衣妖怪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圈子。 熊霸天惊讶地接过来，“哎呦！你也有圈子！” “这是前些日子菩萨派人送来的。”红衣妖怪低声说道，“菩萨很喜欢红孩儿，这圈子是专门为红孩儿准备的。” 熊霸天觉得手里的圈子有点烫手，他假意说道：“红孩儿啊！就那个喷火的小屁孩吗？菩萨要收服他吗？依我看，那小孩脾气暴躁，性情顽劣，不堪大用。” 红衣妖怪用力拍手，“熊哥真是我的知己，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红孩儿虽然看着招人讨厌，但他会喷三昧真火，战斗力非凡，若是收服了他，对菩萨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助力。但对熊霸天和红衣妖怪来说就不是好事了，菩萨身边的位置就那么多，红孩儿肯定会受到菩萨重用，到时候他们这些战力稍差的，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可惜啊！咱们干涉不了菩萨的想法……”红衣妖怪又叹了口气，“熊哥，兄弟我现在是左右为难。身边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厉害妖怪，我得跟他合作，还得提防着他。 我也想抓住红孩儿，让他为我喷三昧真火，可他待在孙悟空身边，我又近不得身。 熊哥，现在你深受唐和尚的信任，你一定要帮兄弟一把。只要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圈子套在红孩儿身上，弟弟我感激不尽！等见了菩萨，我一定在菩萨面前为你请功！” 熊霸天攥紧那只圈子，红衣妖怪看他不吭声，以为他不愿意，又许了很多好处。 “哥，只要你肯帮我，回到南海，我绝对不再跟你争什么，我就安安心心待在池子里做一条供人观赏的鲤鱼。” 熊霸天想了想，收起圈子笑了起来。 “唉，兄弟，你说这话就太客气，太见外了！你平常不肯求人，今日开了口，我就算再为难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只不过，玄奘机警，孙悟空也不好糊弄，我突然消失，又重新出现，他们肯定会怀疑，这事能不能办成，还不好说。若是我办砸了，贤弟可别怪我。” 红衣妖怪假笑，“不会不会！熊哥肯帮我，我已经感恩戴德，不管成与不成，我都感激哥哥！” 两人又虚伪地客套几句，熊霸天去找玄奘，红衣妖怪钻入水里，返回洞府。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龟浮出水面，慢吞吞地向熊霸天离开的方向追去。 河底，红衣妖怪回到洞府，那青衣妖怪正在疗伤。 他瞪着眼睛，随手抓起东西就冲红衣妖怪砸去。 “怂包！我跟唐三藏搏斗的时候你去哪儿了！没用的东西，逃得倒是快！” 红衣妖怪沉着脸，勉强压住怒火。 “我并没有逃，我是联络旧友，让他暗中相助。” 他把自己跟熊霸天的对话删删减减跟青衣妖怪说了，“只要控制了红孩儿，就等于我们有了三昧真火，那些和尚丢了兵器敢肉搏，但他们不敢赤手空拳对上三昧真火吧！这样咱们就有胜算了！” 青衣妖怪哼了一声，算是赞同他的话。 红衣妖怪心中暗恨，你这妖怪，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法宝吗？早晚有一天，他要报复回来！ 玄奘等人受的是皮肉伤，眼下师徒几人无心疗伤，都在思考怎么对付妖怪。 孙悟空烦躁地挠挠手背，“那妖怪倒不难对付，唯独那银圈子可恨！这到底是什么宝贝，不仅能收兵器法宝，居然连火都能收！” 猪八戒笑道：“猴哥稍安勿躁，旁人遇到这法宝，只能束手就擒，但猴哥你不一样啊！” “你来说说，我怎么不一样了？”孙悟空找个地方坐下，翘起二郎腿，“你是想让我上天入地，找人帮忙？唉，师弟，不是我好面子，不肯求人。眼下咱们是万人烦，我的旧友谁肯出手？求了也是白求！” 猪八戒：“猴哥咋想到那去了？咱们师徒一向是求人不如求己，我的意思是猴哥有个技能，别人都没有。” 孙悟空被捧得挺高兴，“哦？我有什么技能，你说来听听！” “猴哥最擅长偷鸡摸狗，今日你再干一干老行当，去把妖怪的圈子偷来，这不就万事大吉！” 孙悟空气得跳起来踹师弟两脚，“你说的什么屁话！偷鸡摸狗怎么是我的老行当了，放屁放屁放屁！” 敖烈也取笑道：“猴哥曾经偷了老君那么多仙丹，现在咋还不承认了！哈哈哈！” “去去去！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抽你们！” 孙悟空凑到玄奘身边，脸上笑呵呵的。 “师父，俺老孙可不做偷鸡摸狗的事！不过您一向教导我们，妖怪的法宝就是我们的法宝，雁过要拔毛。今日见了这等好宝贝，再不偷回来，那就不礼貌了！” 玄奘本来还在烦恼，听见这话也忍不住笑了。 “瞧你这话说的，平时我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孙悟空：“差不多！差不多！” 玄奘想了想，“偷确实是个办法，可是你水下功夫一般，去水里偷东西，万一被妖怪发现，打起来你恐怕要吃亏。况且那么重要的法宝，妖怪必定随身携带，偷是不好偷的。” 孙悟空还要再劝，玄奘突然抬手拦住他的话。 他向暗处喝道：“什么人？出来！” 熊霸天快步跑过来，“圣僧，是我！是我！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玄奘摇头，“我不是说你。出来，再不出来我要动手了！” 这时一只老龟慢慢爬出来，他化成人形，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见过诸位圣僧，老龟失礼了。” 敖烈问道：“你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暗中窥探！” 老龟连连摆手，“我并没有恶意！我是住在通天河里的老龟，每日潜心修炼，不敢为非作歹，只盼着能早日渡劫成仙。哪想到前些年，河里来了个灵感大王，他法力通天，霸占了我的洞府。” 猪八戒点头道：“那个拿圈子的妖怪你确实对付不了。” “不不不！拿着圈子的妖怪不是灵感大王，他是后来的，灵感大王法力不如他。灵感大王住在通天河，保陈家庄风调雨顺，每年要吃一对儿童男童女。那后来的妖怪很看不上他的行径，但也不管，他只是住在河里，似乎是在等你们上门。” 孙悟空对玄奘说道：“原来是两个外来的妖怪，看来咱们还得提防着他们联手！” 玄奘：“圈子妖怪看不上灵感大王，占了他的洞府又不把灵感大王撵走，这已经算是联手了，只是不知刚刚打架的时候，灵感大王为什么没出来。” 老龟偷偷瞥一眼熊霸天，灵感大王当时在跟这位熊哥讲话，哪有时间出手。 “我在河里看见圣僧们与妖怪搏斗的英姿，我当时就追了出来，只是我腿脚慢，走了半天才追上诸位圣僧。”老龟拱手施礼，“诸位圣僧，通天河底和洞府的情况我最了解，我画出地图来，希望对圣僧们有用。” 他看玄奘和熊霸天似乎是认识的，所以隐去自己看到熊霸天和灵感大王的对话细情。若是和尚和熊霸天关系极好，他说出来和尚信熊霸天的，不肯信他，那反倒对自己不利。 老龟取出一块布，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支笔就开始画地图。 画完后，老龟恭恭敬敬递给玄奘。 “祝圣僧旗开得胜，若是能为我抢回洞府，老龟感激不尽。” 红孩儿心情不好，见此情景他没好气地说道：“说得好听，什么祝你旗开得胜！你就是打不过人家，把我们当枪使，让我们这些兵器跟妖怪斗个你死我活！” 老龟连道不敢，玄奘却突然受到了启发。 “圈子吸东西，我们主动送东西……” 孙悟空忙问道：“师父，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个好办法，现在我要做点东西，你们不要打扰。” 熊霸天为难地张了张嘴，他追上玄奘，声称要给圣僧打下手。 等两人走远了，老龟观察众人，最后来到红孩儿身边。 “小英雄，我有一件事想求您，请借一步说话。” 红孩儿骂了句麻烦，但还是跟他去了一旁说话。 玄奘和熊霸天找了个僻静地方，玄奘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熊霸天挠挠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是有一件事，关系到红孩儿。” 熊霸天把圈子拿出来，“这是灵感大王交给我的，他本是菩萨养在池子里的鲤鱼。” 不用熊霸天多说，玄奘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他要抓住红孩儿送给菩萨。” 熊霸天点头，“是！他让我偷偷动手。” 玄奘摩挲着圈子，心中暗暗叹息，“好，我知道了，多谢小熊告诉我实情。你把这个交给我，你怎么办呢？弄丢了这个，你在菩萨那里不好交代。” 熊霸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会儿您打我一顿就好了！你发现了我的小心思，抓了个现行，然后打了我一顿。但由于您的田产都是我管着，你不好杀我，只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不是现成的理由吗？” “黑熊精！你敢算计我，你找死！” 红孩儿怒气冲冲地过来，一股三昧真火直冲着熊霸天去了。 玄奘急忙推开小熊，但还是慢了一步，熊霸天身上沾了一丝三昧真火，玄奘的胳膊也被火燎了一下。 孙悟空等人听见动静急忙过来，孙悟空按住红孩儿，逼着他收回火，熊霸天这才没有受重伤。 “你干什么！”孙悟空呵斥红孩儿，“小熊又没得罪你，谁让你动手的！” 红孩儿气愤地说道：“他要抓了我送给观音菩萨，他跟灵感大王是一伙的！老龟在河里都偷听到了！” 跟在后面的老龟心虚地缩缩脖子，“我怕你们受了黑熊精的蒙蔽，我没想到圣僧会受伤……” 玄奘咬着牙撕掉袖子，那袖子沾了块皮肉，硬是连皮带肉给扯下来了。 红孩儿心虚地道歉，“和尚，我并不想伤你……” 熊霸天也是烧坏了皮肉，幸好火灭的及时，没有伤到内里。 玄奘扶额叹气，这事也怪不得别人。小熊算是双面间谍，这事红孩儿不知道，他只是以为自己要被出卖了，一时激愤罢了。老龟也不是故意挑拨，他只是提醒红孩儿要小心，谁想到红孩儿脾气那么暴，说放火就放火。 玄奘还要炼制东西，没心思跟他们计较。 他冲众人挥挥手，让孙悟空带小熊去治伤，此事暂时放下，等解决了通天河里的妖怪，他自然会跟大家解释。 三昧真火与凡间的火不同，它烧出来的伤口痛楚直达人心，好像那股火还没有灭，还在身上灼烧。 玄奘勉强集中注意力，心中越来越烦，越来越恼，连带着做出来的东西也渐渐变了味道。尤其在他需要铁锹做工具，找了半天才想起铁锹被人收走这件事后，他内心的烦躁达到了巅峰。 他加快速度，手都舞出残影，终于在天黑之前就做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招呼众人一起去通天河边，今晚他要叫那两个妖怪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看着玄奘阴沉沉的脸，心中都有些发怵。 孙悟空轻声问道：“师父，你真的可以吗？不用治伤吗？” 玄奘冷声道：“不用治，等妖怪都死了，我的伤就好了！” 孙悟空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想离可怕的师父远一点。 敖烈小声跟师兄嘀咕，“真是奇了，没想到三昧真火还有这功效，师父不像是胳膊受伤，倒像是吃了三昧真火。师父一般都是把妖怪抓去耕地，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妖怪死这种话。” 孙悟空悄悄捂住嘴，示意师弟小声些，千万别让师父听见了。 熊霸天受着伤，他与灵感大王又是旧识，若是见了面，灵感大王喊破他的身份，那就尴尬了，所以他独自留在这里，没有跟着一起去。 红孩儿和老龟有点心虚，这里面似乎有他们不知道的隐情，把玄奘惹得这样生气，他们心里也不舒服。 一行人到了河边，玄奘冲孙悟空招手，让他把两个妖怪弄出来。 孙悟空掏出金箍棒，将其变大变长，他飞到半空，棒子在河水里搅来搅去。河底泥沙翻滚，水流汹涌，搅得河底洞府晃晃悠悠，桌椅板凳都飞起来了。 青衣妖怪冷笑，“好！我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送上门了！没了兵器，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 红衣的灵感大王往后退步，“提前祝大王旗开得胜。” 青衣妖怪伸手抓住他的衣领，“跑什么！一起出来给我掠阵！” 两人飞出河面，青衣妖怪嘲笑道：“活得不耐烦了吗？又来爷爷这送死？” 他指着孙悟空嘲笑道：“弼马温，你没了金箍棒，拿什么跟我打？呵，你取经之前，不是最擅长偷鸡摸狗吗？怎么不来我洞府里把你的金箍棒偷回去啊？” 妖怪又指向玄奘，“哦！我知道了，你是越活越怂，如今成了怂包蛋，乖宝宝，只听师父的话了！ 是这个道貌岸然的和尚不许你来偷东西吧！啧啧啧，一个用铁锹做兵器的土和尚，你是怎么拿捏孙悟空的？总不能是砍了猴子的尾巴，你来当个耍猴的吧！” 玄奘冷冷笑了笑，抬手举起一只成人胳膊那么长的圆柱形物体。这东西线条流畅，前头是尖尖的，浑身包裹着铁皮，正是一个造型标准的炮弹。 妖怪不敢仔细打量，玄奘自信满满地找过来，又捧着这么个东西，这玩意儿肯定是威力无穷的法宝。 他不敢轻视，急忙用银圈子把炮弹吸过来。 东西拿到手了，他捧起来仔细查看，找了一圈也没看明白这法宝是怎么用的。 玄奘从袖中捏住一个遥控器，他冷冷一笑，用力按下按钮，轻声说道：“再见了，硬汉！” 炮弹尾部的小红灯闪了两下，一声巨响，一道火光一朵巨大的黑云淹没了青衣妖怪。 玄奘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火箭炮，他填充弹药，扛在肩上，嘭嘭嘭向红衣妖怪连射三发。 妖怪们以前哪见过这种东西，躲也不知怎么躲，被炮弹轰个正着。 玄奘扭头对猪八戒道：“愣着干什么，吹风。” 八戒急忙施法，一阵风吹散黑云，两个妖怪被炸得浑身是伤，七窍都在往外冒血，他们耳朵嗡鸣，眼冒金星，都忘了要逃。 玄奘再次填充弹药，又是几发炮弹轰了过去。 猪八戒有眼色地吹散黑烟，那两个妖怪稍稍躲了一下，还是遭到炮弹波及，两人架不住云了，一齐跌落进水里。 八戒敖烈把妖怪捞出来，玄奘抢走青衣妖怪胳膊上挂着的银圈子。 “多谢了，这个法宝我很喜欢。” 青衣妖怪目眦欲裂，他抬手挣扎着，“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玄奘踩着他的手，狠狠蹍了蹍。 “不！现在这东西是我的了！” 玄奘把圈子套在自己胳膊上，他转身吩咐八戒。 “把陈家庄的村民都给我叫过来，今天晚上就把事情了结，我让他们看看，灵感大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猪八戒放开嗓子，冲着陈家庄的方向喊道：“陈家庄的村民都给我听着，你们的灵感大王已经被我们抓住了，都到村口的祭台边上。” 炮弹的轰鸣声那么大，村民们怎会不知道通天河出事了。但他们知道自己是凡人，不敢掺和妖怪之间的事情，所以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猪八戒这么一喊，大家伙还是不敢动。 玄奘冷笑一声，让八戒再加一句。 “告诉他们，再不出来，我就烧了村子。” 八戒加上了这句，果然，不管老少，村民们很快就聚齐了。 玄奘冷声道：“诸位，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没错，老天爷确实在看，但老天爷不一定去管。今日我便替天行道，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妖魔鬼怪。”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90 第81章 这和尚不像个好人呐！ 两个妖怪浑身是伤, 狼狈地躺在祭台上。玄奘站在他们旁边，昏黄的火把照亮他英俊立体的侧脸。 村民们三五成群依偎在一起，惊恐地望着玄奘。 陈澄陈沐两兄弟把家眷护在身后, 他们万万没料到这几个和尚比灵感大王还厉害, 家里的女眷给和尚们下了迷香, 这回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人都到齐了, 玄奘上前一步，慢吞吞地开了口。 “用童男童女的命，换一年的风调雨顺，听起来是个好买卖。两个幼童才值多少钱, 把他们卖了才能换几两银子, 哪比得过陈家庄几百户人的衣食富足来得重要！” 玄奘嘲讽地笑，“这交易听起来不错，可你们迈出这一步, 还能算是人吗？” 通天河水浪滔滔，玄奘微微回头, 透过漆黑的夜色往河里望。 “那些孩子被沉进河底，你们想想, 他们当时有多害怕呢？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小孩子，被妖怪生啃了。如果先啃头，死的快一点，还能少遭点罪。如果先啃胳膊手脚，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掉，不管怎么哭喊、求救，父母亲友, 村里的长辈也不会来救他们……你们听，这河水奔流的声音像不像那些孩子在哭诉求饶？” 夜风呼啸, 真的像是有人在哭，有的村民害怕地往后退，有的村民失声痛哭，喊着自家儿女的名字，诉说着自己的悔恨。 玄奘把红衣妖怪从地上提起来，“诸位看看吧！这位就是你们最崇敬的灵感大王！呼风唤雨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帮点小忙就能换来一对儿童男童女打牙祭。对他来说，这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这项交易从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不过公平与否也不太重要，毕竟你们抛却人性，选择和妖魔为伍，公平又算得了什么！” 玄奘捏着灵感大王的脖子，手指越收越紧。灵感大王满身的伤，根本无力反抗。他心里有点慌了，“放开我，放开我……熊霸天呢？那个黑熊精呢？我要见他！我们是……唔！” 玄奘不想让他说出更多的东西，不想让这些村民听见更多细情，他毫不犹豫地给妖怪两拳。 “你不要挑拨，熊霸天只能听命于我。他有时候是不太听话，但是没关系，我有很多手段让他变乖。就像这样！” 说完他举起拳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妖怪的脸上。 灵感大王被打得脖子偏过去，脸肿得红肿透亮，耳朵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积出一个小水洼。 他实在挨不住打，嘭的一下，脑袋变回原形。村民们惊呼着往后退，这样一个鱼头人身的东西几乎要将他们吓破胆。 玄奘停手，拎着灵感大王晃了晃，他讽刺地笑，“诸位村民怕什么，早在灵感大王要吃人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知道他是妖怪啊！” 玄奘把灵感大王扔进人群里，村民们吓得远远躲开，尖叫声，哭闹声响彻河边。 玄奘没理他们，他又捡起那只青衣妖怪。 这个妖怪比灵感大王聪明一些，他飞快地自报家门，希望用自己的背景震慑住玄奘。 “我是太上老君的坐骑！你不能杀我！”他喘口气又道，“我谨守清规戒律，没有吃童男童女，这里发生的事跟我没关系！” 青衣妖怪对玄奘有一点了解，他知道这人武艺高强，会使法术，他还知道，这个和尚下手黑，但又保持着属于人的一些善良，做事很有原则。他猜到玄奘发怒是因为通天河的童男童女，所以他急忙撇清关系。 果然，他猜对了，玄奘暂时没有动手。 “你为什么来到通天河？”玄奘问道，“凭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妖怪是不屑于合作的。” 一个是太上老君的坐骑，一个是菩萨池子里的鱼，来自不同势力的妖怪，他们为什么要合作？ 妖怪叹了口气，“我是最近刚搬过来的，上头有令，说你不好对付，让我跟附近的妖怪合作，我便选了灵感大王……” 可惜他们的合作并不顺利，灵感大王打不过他，但他很滑头，做事总是阳奉阴违，不肯乖乖听青衣妖怪的指令。青衣妖怪也很傲气，他瞧不起灵感大王，手里又有厉害法宝，觉得自己就能对付唐朝来的和尚。 果然轻视马虎要不得，他输给了唐朝和尚，不仅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宝贝也挂在了玄奘的胳膊上。 青衣妖怪心想，若是重来一次，他肯定会仔细筹谋。只是唐和尚最后使用的法宝到底是什么？若是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对付不了。 眼下想这些是没用的，妖怪乖乖低头求饶。 “圣僧，我是个坐骑，我身不由己，上头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你饶我一次，我给你供长生牌位，我一辈子感恩戴德。再者说，上头为什么对付你，你心里应该清楚？你敢两边都得罪，我不敢，上头的大人物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我。 我的宝贝落在你手里，我知道它是拿不回来了。圣僧不如放了我，赶紧离开这里。你跟我纠缠没有意义，要是我主人来了，你总不好驳他的面子，想留下这件法宝就难了。” 玄奘低头看看自己胳膊上的银圈。 “我逃走就能留下它？你真会糊弄人！不用上手摸，我就知道这东西不是我能保住的，它不会认我为主。我能往哪儿走？我只能一直往西，你家主人总能把圈子拿回去。” 法宝也是分等级的，这圈子明显比紫金葫芦、紧箍咒高级。 妖怪看自己的话术全部管用，和尚不肯上钩，主人又迟迟没有出现，心里也急了。 他泄了气，破罐子破摔似的问道：“你到底要拿我怎么办？难道杀了我不成？好好好，你来杀，看我主人会不会给我报仇！” 玄奘淡淡道：“想象力真匮乏，杀你多残忍啊！你既然是坐骑，那大概是牛马一类的动物，这类动物正适合给我拉犁耙耕地。回头我再找个母的给你配对，你当个种马种牛，给我生一堆能犁地的牲口。到那时我就不敢害你了，只能把你供起来，心里时时刻刻都惦记你。” 妖怪顿时吓得冷汗直流，他跟着太上老君修行，虽然是坐骑，但他在兜率宫的地位并不低。他是有些傲气的，哪成想落到唐和尚手里，他成了凡人家养的牲畜！拉他去耕地配种，还不如让他去死！ 玄奘伸手去脱他的衣服，“听说有些神仙喜欢阉了自己的坐骑，让我来看看，万一你是个太监，那就做不了种牛种马了……” 妖怪气得脸和衣裳一个颜色了，他疯狂挣扎，又甩胳膊又蹬腿。 “滚！滚远点！滚啊！” 玄奘淡淡道：“怕什么？你不是坐骑吗？你平时幻化成原形还穿衣服吗？放心，我是和尚，我没有龌龊心思。” 玄奘扯掉他的外袍，要脱里衣的时候，他的手被人摁住了。周围的声音也在同一瞬间消失，村民们都被定住了，像是在演舞台剧。 他视线上移，太上老君看着他微微笑。 妖怪的主人来了，玄奘慢慢收回手。 “老神仙，好久不见。” 太上老君：“好久不见，唐三藏，你行事风格还是这样的……清奇独特！” “没办法，世道艰难，只能剑走偏锋，胡乱应付。” 太上老君客气地笑了笑，“我受人所托，给你添些麻烦。我嘱咐我的坐骑，走个过场就好，没想到他还挺较真，给你添了不少阻碍。 我知道这孽畜最好交给你处置，只是他陪了我上千年，我实在舍不得。不知要怎么赔偿你，才能换回我的坐骑呢？” 玄奘扯扯嘴角，“老神仙说笑了，你家坐骑刚说了，他与通天河的妖怪合作，就是上头的主意，你们嫌我不好对付，特意让两个妖怪合作。你们为了对付我，真是煞费苦心。” 太上老君只是笑，并不怕被戳穿。 “你们能力强，这路上的波折考验当然不能轻飘飘的，不然配不上你们。唐三藏，你把坐骑还我，我把你胳膊上的金刚镯送给你，如何？” “原来这个叫金刚镯……”玄奘把它撸下来，放在太上老君手心里，“这东西我控制不了，你拿回去吧！坐骑也领回去吧，我用不着！” 太上老君讶异地挑眉，玄奘一向是雁过拔毛的性格，没想到这金刚镯说还就还了。 玄奘如此痛快，太上老君也不好空手就走，然而送他别的东西，太上老君也不太舍得。这和尚可是贪了他好几件宝贝呢！ “你如此慷慨，我便帮你一个小忙！” 太上老君抬手一挥，点点星光沁入村民们的身体。 “这些村民有善有恶，他们用童男童女与妖怪做交易，有些是故意的，有些是逼不得已。我帮你清算了他们的因果对错，该他们承担的，一个都跑不了。” 这倒省了玄奘不少事，说实话，他不是青天大老爷，他不会审案，也不知该怎么判定村民的罪行。 玄奘点头谢过太上老君，老君把圈子里的兵器还给他们，带着坐骑和金刚镯离开了这里。 老君走后，村民们的定身状态也解除了。玄奘懒得跟他们啰嗦，拎起铁锹在灵感大王的脑袋上拍了几下，把他拍得全身都恢复了原形。 玄奘对红孩儿说道：“这鱼挺大，我已经把他杀了，一会儿煲汤给你吃。” 见过玄奘发怒的样子，红孩儿胆子再大，此时也不敢嚣张。 他斯斯文文地拱手作揖，“多谢圣僧疼惜。” 玄奘拎着鱼，招呼大家离开这里。 村民们不知道这些和尚要去哪，还会不会报复他们，但又不敢拦下来问，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一行人举着火把，借着星光离开陈家庄。 老龟上前说道：“圣僧们可是要过河？我修炼了一千多年，原形还算大，可以渡几位长老过河。” 玄奘上下打量他，“你已经活了那么久了？” “是！修炼了这么多年，虽然样貌像人，也会说话，但总不能脱了本壳。几位长老是去西天取经的，听说佛祖能知过去未来，能不能帮我问问，我几时才能脱了本壳呢？” 玄奘想了想，“你确定让我帮你问？我不一定能走到西天，再者……我也不想让你返回通天河修炼了。” 玄奘神色认真，老龟心里发凉。 糟糕，难道和尚也把我杀了煲汤喝？这完全有可能，这和尚不像好人啊！真是冤！他只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却忘了敌人还可能有更强大凶残的敌人呢！ 第82章 要创业吗？ 老龟勉强挤出笑脸, 话都说不明白了。 “圣僧，我……我不是……这不……不太好吧！” 玄奘仍然木着脸，“控制了你的人身自由, 这确实不大好, 但你知道的有点多, 我不得不防。” 老龟举手发誓自己不会泄露秘密, 孙悟空却不等他说完，直接把他敲晕了。 在帮助师父这方面，孙悟空一直很有效率。 玄奘轻轻吐了口气，“走吧！回去找小熊！” 熊霸天背着手来回踱步, 他心里惦记玄奘, 身上的烧伤好像燎在心口，让人焦躁不安。 他扬着脖子往通天河的方向看，不知等了多久, 终于见到玄奘等人的身影，他急忙跑过去迎接。 “圣僧, 你们总算回来了，可急死我了！怎么样, 妖怪死了吗？” “有圈子的妖怪是太上老君的坐骑，老君下凡把妖怪和圈子都带走了。这个吃小孩的妖怪看着像死了，其实还有一口气。” 玄奘把手里的大鱼递给熊霸天，熊霸天把同事接过来，小声骂了句，“活该！” 哼，他早就看这条鱼不顺眼了！ 孙悟空把老龟扔在地上, 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玄奘叹气，“轻点, 我是不想让他多嘴多舌，但还没想把他弄死。” 孙悟空笑道：“师父放心，他龟壳硬着呢！死不了！” “好吧！你们去捡柴草煮点热粥，忙活一天了，大家都饿了，吃点粥垫垫肚子吧！小熊和红孩儿留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三个徒弟去忙了，玄奘招呼小熊和红孩儿去一旁坐下。 “我留下你们两个，是想解除你们之间的误会。” 玄奘向红孩儿正式介绍小熊，细细讲述他们之间的友情和合作关系。 “小熊帮我许多，若是没有他，我没有田产，没有铺子，没有灵果，什么都没有，他是我最重要的伙伴。不过他做这些也是担着风险的，很多时候他都是身不由己。” 玄奘停了一下，非常突兀地说起红孩儿。 “三昧真火确实了得，实事求是的讲，红孩儿你战力很强。” 红孩儿心中并没有获得玄奘夸奖和认同的欣喜，他很疑惑。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玄奘指了指地上还留着一口气的大鱼，“他是菩萨的鱼，若是论真本事，他远不如你。他暗中指使熊霸天拿圈子套你，套中之后应该是把你送到菩萨那。菩萨法力无边，但她身边缺少像你这样的优质战力，更何况你是牛魔王的儿子。” “这又跟我爹爹有什么关系？” 玄奘：“牛魔王是下界很厉害的妖王了，你觉得天庭和西方有没有动过剿灭牛魔王势力的念头？收服了你，可以拿你当人质，或者把你当做双方合作的桥梁，总之都是有用的。” 红孩儿的脸刷的白了，“怎么会这样？” 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变了脸色，玄奘心中起了一丝怜爱。 “看得出，你父母很宠你，很少跟你谈这方面的事。你在火云洞只管修炼和淘气，这些事情从来不想。但你已经三百多岁了，你只是长得脸嫩，你的心智是成熟的，你该学着保护自己了。” 熊霸天说道：“我拿到圈子后，立刻找机会跟圣僧说明了这件事。若是没有老龟多嘴，圣僧忙完了也会跟你解释的。” 玄奘点头，“小熊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他在帮你，我不能让他陷入危险中。那条鱼和那只龟都是知情的，万一他们说了什么，传到菩萨耳朵里，小熊就危险了。” 红孩儿看看玄奘，又看看熊霸天，他起身行礼，感谢熊霸天的帮助。 “多谢熊叔叔帮忙，是我不识好歹，误伤了您。” 虽然玄奘没有直说，但红孩儿天资聪颖，他已经猜到熊霸天也是菩萨的人，只不过现在半明半暗帮着玄奘。他不肯抓红孩儿，这是对菩萨的背叛，所以玄奘必须捂住灵感大王和老龟的嘴，保证熊霸天是安全的。 熊霸天连连摆手，“唉！好孩子，别客气别客气！误会解开就好了！” 玄奘炼化出两只琉璃球，往里面注了水。他想了想，又在其中一只球里放了些泥沙和绿草，做成一个简单的生态球。 他抬手一指，老龟进了生态球，灵感大王进了另外一只球里。他将两只球递给红孩儿，让他自己保管。 “灵感大王只剩一口气，你不用管他，他要是死了，那就是他活该。老龟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别杀他，等你回到家里，给他安排一个好的洞府，别亏待了他。” “回家？”红孩儿心中失落，“我不能一直跟着你吗？我觉得取经挺好玩的……你也说了，我的三昧真火很厉害，我可以帮你的！” 玄奘摇头失笑，“你跟着我们走了那么久，没有察觉到我们几个也是危机重重吗？跟着我们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回到父母身边吧！” 红孩儿噘起嘴巴，“在火云洞，我不要跟你走，你偏带上我。现在我要跟着你，你又不要我了！这是什么道理！” “你在火云洞的时候实在太混账，就那么轻轻放过你，你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我把你带在身边，就是想磨磨你的脾气，一方面是看在孙悟空的面子上，他算是你叔叔；另一方面是不想你误入歧途。你那样的性情，没有人好好引导，谁知道会长成什么样！” 红孩儿心绪复杂难言，他的父母待他极好，但母亲一味地宠着他，父亲只在修炼方面严格，别的全然不管。后来父亲更是可恶，抛下他们母子去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了。 从未有人这样细致耐心地跟他讲道理，站在平等的角度跟他分析利弊。 玄奘拍拍红孩儿的肩膀，“我还有话跟小熊讲，你去玩吧！你已经是大妖怪了，别因为这点小事就不高兴。” 红孩儿乖乖行礼退下，熊霸天欣慰地赞叹，“还是圣僧管教有方，几句话而已，这小子看着就不那么傲气乖张了！” “他一直很聪明，只是没人教罢了。”玄奘冲小熊叹了口气，“你别管他了，多想想自己吧！我很担心你，总觉得你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了。” “我还好，圣僧不必忧心。” “我怎能不忧心！”玄奘愁得直皱眉，“我最开始想得很简单，只是想让你帮我置办一些田产，我得空了回去挥两下锄头过过瘾。即便菩萨知道了，那也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她不会因为这个怪你。 哪成想我们与菩萨的矛盾越来越多，你偏帮着我们，处境越来越危险。早知如此，我就不让你干这个了！” 熊霸天憨憨地笑，玄奘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有心思笑！万一让菩萨知道了……” “想想确实可怕，但我总不后悔。” 玄奘：“小熊……” “圣僧，跟人相比，妖的一生更加漫长，在遇见你之前，我已经活了很久了。那时候的日子很枯燥，每天修炼，守山，跟其他人斗心眼……虽然惬意，但回想起来也没什么滋味。 我和红孩儿一样，我们不是没体验过好日子，只是好日子看着好，底下还藏着许多不如意。 跟着你确实有风险，可我们还是义无反顾，寻根究底，还是我们愿意。圣僧不要把这份压力担在自己肩上，你没有强迫我们这样生活，这都是我们自己选的。” 玄奘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话了。如此深情厚谊，让他心中又暖又酸。 此刻，承诺和感谢的话语都显得单薄，玄奘取出剩下的炮弹，交到小熊手里。 “这个你拿着防身，一会儿我画出图纸，写下炼制过程，你学会了自己做。” 熊霸天郑重地接过炮弹，他了解玄奘的脾气秉性，举手发誓保证。 “圣僧放心，我拿着这些只用来自保，绝不会滥用。” 玄奘拍拍他的肩膀，“无需多言，我信得过你。” 不远处，孙悟空冲这边招手，“师父，你们谈完了吗？粥煮好了！快来吃吧！” 玄奘点头，“谈完了，我们这就来！” 小熊留在这吃了碗粥，等玄奘画完图纸，教会他炼制炮弹，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临走前小熊劝玄奘多做准备，“圣僧，取经这事不一定能成，不提前方的艰难，就算你们走到西天，恐怕也得不到封赏，他们喜欢听话的信徒，你们得早做打算啊！” 玄奘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只是我现在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含糊着往前走。” “圣僧也不要太忧虑了，如果取经不开心，干脆甩手不干了！你到黑风山来，咱们竖旗为妖，你和大圣这么有本事，那不比牛魔王厉害？” 红孩儿听见了没有发怒，反而连连附和，“熊叔叔说得有理！咱们做妖怪，大家一起做妖王！我回家从我爹那挖墙脚，你要钱要人只管跟我说，我绝不含糊！” 玄奘：……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不孝子了，你可以不必再说了！ 第83章 谁喝谁怀孕 小熊学会炼制炮弹后就走了, 他也是很忙的。鲤鱼精半死不活，他还得提防着菩萨查问，许多事情都要加快脚步准备起来。 玄奘等人倒是放慢了西去的速度, 玄奘又开始鼓捣发明创造, 只是这回没什么灵感, 研究进展缓慢。 红孩儿把老龟生态球挂在腰间, 灵感大王的生态球随便扔进行李里，想起来了就换换水，想不起来就让他在水里发臭。灵感大王至今没有清醒，每天安安静静在球里浮着。 这一日玄奘等人来到一处城池, 客栈里, 红孩儿坐在桌边，用力甩着灵感大王的生态球，这条红色的鱼在水里上下翻腾, 刚稳当下来，红孩儿又甩起来。 孙悟空拍拍他的后脑勺, “别玩了，还不饿吗？去点菜吧！” “饿饿饿, 我早就饿了！”红孩儿把球放回去，乐颠颠地去找伙计点菜。 猪八戒道：“说起来，菩萨一直没来找这条鱼，她是消息不灵通呢？还是彻底放弃这条鱼了？” 敖烈耸肩，“谁知道呢！可能是不在意吧！一条待在池子里供人观赏的鱼罢了！” 玄奘皱眉，“真的是不在意吗？像他们那样的身份地位，自家的猫猫狗狗都比咱们尊贵。太上老君得了消息都把自己的坐骑接走了, 菩萨为什么没反应？” 孙悟空说道：“也许是安排了什么更厉害的陷阱，在后面等着咱们呢！” 红孩儿乐颠颠地跑回来, 手里拎着两只小木桶，伙计端着一个大托盘跟在他身后，托盘上是几碗米饭。 “叔叔们，菜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做好，咱们先尝尝他们家的饭。” 红孩儿刚出去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饭香，惹得他不住地咽口水。他等不了后厨的菜，先把米饭端来让大家尝尝。 红孩儿把两个桶放在敖烈和八戒面前，“你俩能吃，这两桶饭是给你们的，我们用碗吃。” 猪八戒随口道：“嚯！好家伙，这下子我俩真成饭桶了！” “别矫情，能吃就行呗！”红孩儿捧着碗，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口饭。 软糯又有嚼劲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满口浓郁的米香，咽下后嘴里还残留着米饭的丝丝甜意。 玄奘也尝了一口，他眼睛一亮，捧着碗仔细观察。 玄奘问伙计，“这米粒晶莹饱满，米香浓郁，是你们当地特有的品种吗？” 伙计笑道：“我们当地可种不出这么好的米，这是外地商人带来的。前些日子来了一伙行商，他们带着新产的米，要价极高，吓跑了一大堆客人。这些商人也不急，他们当街煮了一大锅米饭。 那米香的啊！香味飘的满街都是！不过三天，他们带来的米全卖完了！我们老板费了好大力气才抢到一些！” 因为这个米，客栈的生意都变好了。 伙计看玄奘对米感兴趣，赶忙说道：“客人要是喜欢这米，不如买一些生的，带着路上吃。我跟您说实在话，这米可是难得一遇，去年没有，今年有了，明年未必有，错过了可就再也吃不到了！不过这个价钱嘛，嘿嘿嘿……” 东西好，量又少，价格自然就提上去了。 红孩儿从包裹里翻出钱来，扔给伙计。 “多给我们装点！”他指着八戒和敖烈道，“看见这两位了吗？都是大肚量的好汉，装少了不够他们吃！” 伙计接过钱满脸堆笑，“小爷尽管放心！保证少不了您的！” 伙计退出去了，猪八戒揪红孩儿的耳朵。 “你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掏钱的动作挺利落啊！” 红孩儿拍开他的手，“咱们谁跟谁，一点银子，何必计较那么多！我也是为你好，我想让你吃饱啊！” “算了吧！我看你是馋了！” 玄奘一直捧着碗看，孙悟空见他喜欢便劝道：“师父喜欢这米？那咱们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我去打听打听行商的下落，找他们买点种子。” 玄奘摇头笑道：“不必麻烦，东西虽好，咱们没地方种，也没时间管，最后还是扔给小熊。何况这米的品种我似乎见过，不用特意去买。它这么香，很可能是地理位置好，或者是培育方法得当。” 红孩儿笑道：“这饭不仅好吃，名字也有趣。据说这品种的米叫……陈氏圣僧米！你们说好不好笑！” “陈氏圣僧米？”玄奘摸摸脸，“不是我自恋，这米是小熊种出来的吧！名字也是专门为我取的！” 红孩儿笑着刮脸，“丢丢丢，不害羞！这是圣僧米，你土匪一样的人物，还真把自己当圣僧啦！再者你跟陈氏两个字有什么关系？” 孙悟空笑道：“你还不知道吗？师父俗家姓陈。” 红孩儿恍然，“哦！那听起来确实像熊叔叔取的名字了！” 孙悟空说道：“回头找小熊问问，看看是不是他种的米。” 吃完了饭，众人聊了些闲话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夜半时分，玄奘猛然睁开眼睛，跟他住同一房间的孙悟空也坐了起来。 “师父，隔壁房间有妖气。” 玄奘扯过外袍披在身上，“走！过去看看！” 隔壁住的是普通人，并不是他们包下的房间。玄奘和孙悟空悄悄潜进去，今夜无月，星光暗淡，玄奘只能看见一个黑影慢慢靠近床边，似乎要吸□□气。 他顾不得许多，扯下外袍绕在黑影的脖子上，把他拖过来。 黑影几乎窒息，只能发出嗬嗬的粗喘声。孙悟空忙拍拍师父的胳膊，“师父快撒手吧！他是虎先锋啊！” 玄奘急忙松手，和悟空一起把人弄回去。 孙悟空点燃桌上的蜡烛，玄奘借着烛光才看清虎先锋的脸，可怜的虎先锋已经被勒的翻白眼了。 玄奘拍拍他的脸，又掐他的人中，好不容易才把他弄醒。 “虎先锋，对不住，我不晓得是你。” 虎先锋急促地喘几口气，“没事！没事！我还能活！” 玄奘越发愧疚，他把虎先锋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你是来找我的吧！怎么跑到隔壁屋去了？” 孙悟空也问道：“你怎么成了罗锅？怨不得我师父没认出你！” “唉！我是来送东西的，不小心走错了！我以为圣僧住在隔壁呢！”虎先锋脱下外衣，露出肩头上绑着的大包袱。 “喏！这是我们种出来的粮食，今年丰收了，熊霸天让我给圣僧送点，他说您见了这些东西，心里肯定高兴！” 虎先锋扯开包袱皮，里面分装着五谷杂粮。 孙悟空抓了一把大米对着烛火看了看，“这边流行什么陈氏圣僧米，卖得可贵了，这个看着有些像。” 虎先锋笑道：“这个便是了！熊霸天特意取的这个名！” 刚开始大家都说怪，嫌弃不好听，但熊霸天固执己见，虎先锋等人犟不过，只能随他去了。没想到这名字怪，反而更容易让人记住，如今只要行商走过的地方，大家伙都知道圣僧米好吃，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玄奘蹲在地上，摆弄着五谷杂粮，笑意压都压不住。 “虎先锋，等你回去了替我谢过小熊，这份礼物太贴心了，我很喜欢。” 虎先锋忙道：“圣僧喜欢是熊霸天的福气，您不需要道谢！您听我的，可别太惯着他了！他做事很磨蹭，很不合格！ 这粮食早就收下来了，他没有立刻送到圣僧手上，而是先安排小妖怪扮成行商各地贩卖，他根本没把您放在心里！” 虎先锋事业心很强，好不容易见圣僧一面，当然要挑拨离间，使劲抹黑熊霸天，他好取代熊霸天的位置。 玄奘把五谷杂粮收起来，招呼虎先锋到桌边坐。 “还是正事要紧，这些粮食我吃不吃都无所谓。” “怎么能无所谓呢？这些粮食卖得可好了！尤其是圣僧米，不仅清香软糯，凡人吃了还能调理脾胃，比药还管用，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虎先锋还在愤愤不平，“圣僧就是脾气太好了！我出发前看了账本，他们已经把这些粮食卖到更西边的西梁女儿国。要是您在路上看见了，没吃到，那多可怜。要是看见了，花大价钱买来吃，那不成了冤大头？” 玄奘和悟空沉默了一下，玄奘指了指窗边的一个布袋子。 “我们已经花大价钱买了一袋生米，准备路上煮饭吃。” 虎先锋没想到他们已经当了冤大头，他这是骂了个正着啊！他回想起圣僧从前的凶恶模样，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 “那个……那个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帮熊霸天办事，我这就走了，圣僧你们好好休息，咱们后会有期！” 虎先锋陪着笑脸，一步一步退出玄奘的房间，他轻轻阖上房门，撒腿就跑。 玄奘和孙悟空听见他噔噔噔跑远的脚步声，两人相视一笑。 这个虎先锋啊！ 得了这些五谷杂粮，玄奘等人饭量见涨，不吃菜只吃米都能多吃两碗。玄奘还想办法做了大米的爆米花，红孩儿没事就往嘴里塞两把。 “怎么又是河？”孙悟空手搭凉棚往前看，“又是河，怎么过呢？” 玄奘说道：“老规矩，我游过去，你们随意。” 红孩儿抓了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唔，不要急，你们看那边，有渡船！” 不等玄奘等人喊，渡船就漂过来了，摇橹的船家是个女子。 猪八戒问道：“大姐，你怎么来摆渡了？这么累的活，让你家男人干嘛！” 大姐只笑不语，“几位可是要过河，请上船吧！” 几人上了船，大姐摇起船桨，小船慢悠悠往河对岸走。 红孩儿摸摸嗓子，他晃了晃水袋，里面没水了。 “我渴了……”红孩儿赖赖唧唧，“我想喝水！” 孙悟空骂道：“活该！谁让你吃那么多爆米花！忍着吧，等过了河再给你弄水！” 摇船的大姐眸光闪了闪，她笑着说道：“几位真有趣，船边全是水，舀一捧水喝了不就解渴了！” 玄奘解释道：“我们不爱喝生水。” 大姐热心地放下木浆，从船后取来一个坛子，弯腰从河里盛水。她把坛子递过去，又取来一个小风炉。 “我偶尔在船上吃住，这里有炉子有炭，你们不想喝生水就自己烧。你们看我们这的河水多清亮，我们城里的女人都喝这个。” 红孩儿口渴忍耐不住，他也不用风炉，手心里聚起一团火捧着坛子直接烧。 摆渡的大姐惊讶地退了两步，“呦！这位小公子还会施法呢！真……真了不起！” 她走到船头继续划船，只是看着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红孩儿那瞟两眼。 玄奘没有在意，红孩儿把水烧开了，他也要了一碗水。 就在两人捧碗要饮的时候，玄奘瞥见大姐期待的表情，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拍掉红孩儿的碗，水溅了一地。 “这水不能喝！” 红孩儿反手掏出红缨枪指向摆渡大姐，“怎么？难道水有毒？” 玄奘：不一定是毒，我就是感觉喝了会怀孕…… 第84章 你都学了啥？ 被红缨枪指着, 划船大姐吓得面如土色。 “你们！你们不要冤枉好人！我好心好意把借炉子给你们烧水喝，你们可不能恩将仇报！” 红孩儿把枪头往前抖了抖，“少装可怜！说！你是不是往水里下毒了！” “冤枉啊！你们看着我舀水, 我哪有机会下毒？再者我一个渡船的, 我到哪里去买毒、药？你这娃娃不懂民生艰难, 你知道药有多贵吗？我哪里舍得买！” 敖烈也觉得一个妇道人家没那么大胆子坑害他们。 “师父, 是不是你搞错了？这大姐看着不像坏人。” 玄奘心道：面对一个柔弱女子，他们确实提不起防备心。但是西去取经的路上有一个地方很吓人，那是女儿国，若是不小心喝了那里的水, 他们可是要怀孕生孩子的。 “她一个劲儿劝我们喝水, 可能是她天生热心肠，但红孩儿捧碗要喝的时候，她表情有些异样, 我便觉得不太对劲。”玄奘问道，“这位大姐, 你说你们城里的女人都喝河里的水，那……城里的男人呢？” 大姐眼神有些游移, 但她还是笃定地说道：“男人当然也喝啊！我就是随口一说！” 玄奘笑了笑，“既如此，请大姐喝一碗吧！” “啊？我喝？” “是啊！水里无毒，你喝一碗也没什么关系吧！若是我们冤枉了你，我愿意给你赔罪。” 大姐咽了咽口水，孙悟空拿过玄奘手里的碗，递到她嘴边。 “大姐请喝吧！” 女子犹豫了一下, 把碗接过来，“我喝了水, 你们就不为难我了？” 玄奘笑着取出一个金锭子，“不仅不会为难，我还会把这个金锭子送给您，算作赔礼。” 大姐眼珠子定在金子上，捧着碗一口就闷了。 喝完后她擦擦嘴边的水渍，“你们看，我喝了什么事都没有！你们讲点道理，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我怎么会下毒害你们？是你们多心了！现在……现在可以把金锭子给我了吧！” 玄奘把金锭子递过去，大姐欢欢喜喜地接了金子塞进怀里。 “你们坐稳了，我这就加快速度，把你们送到河对岸去！” 大姐使出十成十的力气划船，红孩儿晃晃坛子，玄奘微微摇头，暗示他不要喝这个水。 小船划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对岸，大姐擦擦额头上的汗，请玄奘等人下船。 “你们给了金子，我就不要摆渡的钱了，几位请吧！” 玄奘笑道：“不急，再等等。” 这下大姐脸色变了，“你还要等什么？” 她粗声恶气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几个大男人没安好心，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喊了！” 玄奘看她佝偻着腰，额头不停地冒汗，心里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大姐请喊吧！你不喊我可要喊了，你喝了水就直不起腰，还敢说这水没问题？我看是你这个本地人故意欺负我们外乡人！” “跟她废什么话！”红孩儿举枪戳到大姐脖子边，“说不说实话！再不说实话把你脖子捅个窟窿！” 大姐再狡猾也是个普通人，她也是怕死的。她不敢再狡辩，双手合十连连告饶。 “几位长老息怒，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家中贫寒，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手艺，只能靠摆渡为生，我也不想害人啊！我是受人指使，我就是想多赚点银钱！” 红孩儿大怒，“你缺钱就能害人了吗？” 大姐摆摆手，“小英雄息怒，我没有骗你们，这河水真的没有毒，就是……就是……” 敖烈骂道：“别墨迹了，有话快说，就是什么？” “就是喝了……会怀孕！” 红孩儿等人脸色大变，这样的河水比下毒还恐怖！ 猪八戒都磕巴了，“好、好阴毒的伎俩！我看你是胡说，男人怎么能怀孕？” 大姐急忙解释，“长老你别害怕，男人怀孕也没什么的！我们这里是女儿国，我们这里只有女子，没有男人。旁边这条河叫子母河，我们到了繁育子嗣的年龄，就过来喝一碗子母河的水，肚子里就有了胎气，三天后就降生孩儿。 若是不想生呢！去解阳山，山里有个破儿洞，那里有一个落胎泉，喝了泉水就解了胎气，对身体没什么妨碍。” 大姐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我喝了水怀孕了，为了早点把你们送到对岸，不至于露馅，我划船太用力，动了胎气了！哎呦……哎呦……” 大姐捂着飞快隆起的肚子，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猪八戒急了，“你先别动胎气啊！我们一群糙男人，我们啥都不懂啊！怎么办？她动了胎气是要生了吗？接生婆呢？哪里有接生婆？” 玄奘按住他的肩膀，“冷静点，别着急。” 他蹲在大姐身边，笑容浅淡，看起来极其冷漠。 “大姐，我不了解女儿国，不了解子母河，也不了解生孩子，但是你也不了解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呐！别说你动了胎气，就是你立刻要生了，我也心如铁石，毫不在意。” 大姐偷偷打量着玄奘的表情，相信他说的是实话，这人看着面善，却是敏锐又难糊弄。 玄奘目光远眺，看着清澈的子母河。 “寻常女子怀孕，需要怀胎十个月，喝了子母河的水，三天即可生下孩子。三天的时间，孩子要长得像十个月胎儿那么大，你当然会肚子疼。你别跟我演戏磨叽，趁早把实情说出来，你还能少遭点罪！” 大姐看实在糊弄不过去了，只能照实说了。 “我真的是受人指使，不是有意坑害你们。喝了子母河的河水，只能用落胎泉的泉水来解，汤药什么的全不管用。以前谁都能去落胎泉打水，但前几年来了个道长霸占了泉眼，我们想堕胎，必须备下花红表礼，诚心诚意地去求。 那道长似乎跟你们有仇，他早早就跟我打了招呼，若是看见东边来的和尚，便骗他们喝子母河的水，让他们尝尝生育之苦。” 大姐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求饶。 “长老啊！你慈悲为怀，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没办法啊！摆渡是个辛苦活，也是个力气活，还赚不了多少钱。我现在年轻，不怕累，也不怕水面的潮气，等我老了可怎么办呢？ 还有那霸占了落胎泉的道长，他能文能武还有钱，我哪敢拒绝他？长老们啊！你们要怨就怨那道长，跟我可没关系啊！” 玄奘让她把金子还回来，又问了落胎泉在哪个方向，应该怎么走。 大姐乖乖答了，玄奘点点头，招呼徒弟们去落胎泉找道士报仇。 大姐趴在地上哭喊，“长老，长老你们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啊？我没钱养孩子啊！我更没钱买落胎泉水，你们别走啊！你们别走啊！” 玄奘一点都不同情这位大姐，她害人前怎么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怀孕？再者看她的衣着打扮，不至于那么穷困潦倒，她就是坏，跟贫富没关系。 玄奘等人很快就来到解阳山，半山腰处有一个庄户宅院，门前有小桥通着流水，竹门篱笆旁种着喇叭花，院子里有一棵大树，微风吹过，树叶飒飒的响。 红孩儿冷笑，“这倒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可惜那道人不配住这样的好房子，看我烧了它！” 玄奘心里也窝着火，他们几个可是差点就怀孕生孩子了！所以他也没有拦着红孩儿，由着他放火烧人家房子。 三昧真火一吐，管它是柴门木门，一瞬间全化为灰烬。 住在里面的道士发觉不对，赶紧提着武器出来。 “哪里来的毛贼，敢烧我的房子！简直放肆！” 那道士拎着两柄如意钩冲出浓烟，孙悟空举棒迎了过去。 “臭道士，你故意设下圈套坑害我们，你才放肆！” 道士双手持钩，架住金箍棒，他上下打量孙悟空，突然冷笑。 “哦！你就是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吧！听说你现在跟着大唐三藏和尚取经呢！” 孙悟空呵斥道：“既然知道你孙爷爷，你还敢使坏！” 道士怒道：“我坑的就是你们！” 他双手一翻，甩开金箍棒，钩子一横，划向孙悟空的咽喉。两人对了几招，道士越打越上头，激动得不像样。 孙悟空叹道：“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你坑了我们，我还没怎样，你怎么气红了眼！” 道士退开暂时停了手，“你还好意思问！我是牛魔王的结拜兄弟，我兄弟已经给我送信了！你们路过火云洞，害死了我的侄儿，我跟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红孩儿迷瞪瞪地从玄奘身后站出来，“啊？咋还有我的事呢？我还没死呢！” 道士愣了一会儿，“侄儿！” 红孩儿上下打量几眼，很没礼貌地怼他，“别套近乎！我可没见过你！” 如意真仙被怼的心口发堵，这小犊子斜眼看人的样子跟牛魔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无奈道：“我是你爹的结拜兄弟，如意真仙，你爹没跟你说过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红孩儿托着下巴想了半天，“哦！我想起来了，我的红缨枪还是你送的呢！” 如意真仙骂道：“糊涂！糊涂！什么红缨枪！你喷火的小车是我给你做的！” 红孩儿是故意试探他，他见如意真仙说出了正确答案，忙挤出笑脸上前行礼。 “原来是叔叔，是侄儿眼拙，无礼冲撞了叔叔。” 孙悟空退回来，站在玄奘身边酸溜溜地抱怨，“瞧瞧，这才是亲叔叔呢！当初这小崽子看见我，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玄奘笑道：“俗话说有奶便是娘，人家给喷火的小车了，你给过什么？” 如意真仙握着红孩儿的肩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还好还好，你还活着，你爹传信来的时候，真是痛煞我也！好贤侄，你怎么跟这些和尚混在一起？” 红孩儿笑道：“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我本来要吃唐僧肉，但打不过他，便跟着他学点本领。” 如意真仙随意问道：“哦？你都学了什么？” 红孩儿顿住了，答不上来了。法术真功夫半点没学，倒是学了很多没用的东西，比如炒菜做饭，补衣服，纳鞋底，在陌生的城市如何选择好吃的饭馆…… 如意真仙看他吭哧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忍不住皱眉，他本来就对玄奘等人没好感，现在更是起了疑心。 “他们不会教坏你了吧！” 红孩儿连连摆手，“叔叔说的哪里话！我本来就挺坏的，哪里还用别人教？主要是我跟着唐和尚没多长时间，实在没学到什么，只学会了……学会了半时辰做四菜一汤。” 如意真仙：“啊？你真是我侄儿吗？” 第85章 取经不相信恋爱脑 如意真仙见过红孩儿, 不过那时候孩子还小，跟现在样貌不同。后来他很少去火焰山做客，再没见过侄儿, 不过牛魔王给他看过孩子的画像, 倒是跟眼前的孩子很像。 如意真仙摸着胡子, “现在, 样貌倒是其次，牛魔王的儿子会做四菜一汤？” 我咋那么不信呢！ 红孩儿脸红，他羞愤地说道：“会做四菜一汤怎么了？这是生活情趣！你一个牛鼻子老道懂什么！别以为你是我爹的兄弟，你就能笑话我！” 他抬手锤锤鼻子, 庄院里的火着得更旺了, 眼看着要烧到屋子了。 如意真仙忙拉住红孩儿，“好侄子，别烧了, 你会喷三昧真火，我信你是真的圣婴大王！你再烧下去, 叔叔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就烧尽了！” 红孩儿得意地仰头，这才收了神通。 他小声嘟囔, “早信了我不就完了，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意真仙擦擦额头的汗，心里暗骂小瘪犊子。 “诸位，这都是误会！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院子烟熏火燎的，不宜待客，几位请随我到山顶来, 那里有个凉亭，正适合喝酒赏景。” 如意真仙请大家到山顶坐, 他去取酒水小菜。 红孩儿问道：“好叔叔，你不会再给我们下毒了吧！” 如意真仙焦头烂额，“不会不会！你这孩子别再拱火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过来帮我端盘子！” 牛魔王家的孩子怎么这么烦人！ 坐在山顶凉亭里，放眼望去能看见蜿蜒的子母河，还能看见女儿国的国都城池。微风拂过，山上的绿树微微晃动，迎面的暖风里夹杂着花香，巨大的云朵从天边缓缓移动过来，鼻尖满是夏天的味道。 如意真仙摆好酒菜，他听说玄奘不吃荤，忙又泡了壶茶，他亲自斟茶赔礼，态度很是诚恳。 “都怪我听风就是雨，没查清楚来龙去脉，险些害了长老们，我自罚三杯，向你们赔罪！” 玄奘喝了茶，他客气地说道：“道长不必歉疚，你是个讲义气的人，你这样做我很能理解。” 在玄奘看来，这道长比牛魔王强多了。听说义兄的孩子被人害死，他还能想方设法帮侄子报仇，那牛魔王知道儿子出事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过来。 红孩儿抱怨道：“叔叔什么都好，就是办事毛躁！你让摆渡的船娘害人，你先指定目标，不要让她乱搞啊！当时只有我口渴，非要喝水，要不是和尚拦着，我现在已经生娃娃了！你忙活了半天，最后只有我险些遭殃。” 如意真仙更是羞愧，“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的错！” 如意真仙再次斟酒敬玄奘，“多谢圣僧照顾我侄子！要是没有你，我真没脸见牛魔王了！” 侄子本来好好的，这要是怀孕了，牛魔王肯定要跟他急。 “没出事就好，道长不必再道歉了。麻烦你给牛魔王寄封信，告诉他红孩儿一切都好。我们往西去，可能会路过火焰山，到时会把孩子送到他母亲那里。还有，观音菩萨似乎很喜欢红孩儿的能力……” 玄奘话未说尽，只是点到为止。幸好如意真仙脑袋够用，他瞬间就领会了玄奘的未尽之意。 红孩儿的三昧真火着实厉害，招揽他当个打手再合适不过。而且他父亲是牛魔王，若是让红孩儿找父亲帮忙，牛魔王怎会拒绝？招揽了他，还能借上牛魔王的力，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如意真仙第一反应是心疼侄子，“这孩子年轻又莽撞，你们看他哪里是服管教的人？” 他在我这个叔叔面前都不讲礼貌！ “圣僧随和心宽，他跟着您还好，要是跟着菩萨这样的大人物，看人家怎么磨平他的性子！他是要吃大苦头的！” 红孩儿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但心中依旧不满。 他不服气地瞎嚷嚷，“我的性格怎么了？我的性格超级好！你不要乱讲话！不信你问和尚，我平时是不是很乖！” 如意真仙骂道：“很乖还不肯叫一声师父？我看你不是乖，你是乖张！” 红孩儿讪讪地闭嘴，玄奘管教他，他是服气的，但他又很少叫师父或者叫叔叔，他总是拉不下脸。 玄奘笑道：“道长别这么说，红孩儿看着大咧咧，其实他心里有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有很多摩擦，我待他也不是很客气。” 如意真仙非常理解，别说玄奘，就是他自己都想好好收拾这个侄子，完全溺爱不了一点。 “您和红孩儿因误会结缘，我和你们也是因误会相识。”如意真仙笑道，“咱们这就叫不打不相识，之前的误会解开就好了。” 孙悟空扭头撇嘴，我师父不跟你计较是他大度，谁跟你是咱们了！ 之前的误会纠葛就此揭过，如意真仙频频敬酒布菜。 “圣僧，接下来你们还要往西走是吗？” 玄奘点头，“是，取经一事不可荒废。” 如意真仙看向红孩儿，“那你呢？侄儿，要不你留在这里吧！我这里山清水秀，你在我这散散心，回头我通知你爹来接你。” 红孩儿撂下筷子撇撇嘴，“我不要他来接！接完了我跟他去哪儿啊？他能回火焰山吗？难道要我跟他去玉面狐狸那里？哼！我才不去呢！” 有些事情红孩儿都嫌丢人，不好意思往外说。有一次他去找父亲，玉面狐狸居然让他改口叫娘，把红孩儿气得差点烧死那狐狸。 他娘还活着呢！玉面狐狸哪来的脸！可牛魔王在中间和稀泥，红孩儿只能怒气冲冲地走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去见父亲。 如意真仙也知道好友的德行，他叹了口气，好言好语安慰侄子。 “你不愿意就算了，回头我劝劝你爹，好好的家被他搞成什么样子了！” 红孩儿勉强笑道：“叔叔，不提他了，扫兴！我还是跟着和尚他们走，你不要惦记我，我跟着他们，还能安分一些。要是我留在您这里散心，不出三天，我就把女儿国搅得天翻地覆。” 如意真仙笑道：“哈哈哈！那你可就小瞧了女儿国的人啦！” 如意真仙扭头对玄奘说道：“圣僧往西走，必定要去女儿国的国都，你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丑丑的！” 敖烈没听清，“臭臭的？” 如意真仙：“臭也行！最好是又丑又臭！” 敖烈等人面露不解，如意真仙指着不远处的国都长长地叹了口气。 “想当初我在这里落脚，霸占了落胎泉，我以为城里的国王会派兵来攻打，我已经做好苦战的准备，结果她派官员过来，说要……要娶我……”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现在想起，如意真仙依旧羞臊得抬不起头。 “城里的女子想要子嗣了就去喝子母河的水，很少有人会落胎，毕竟落胎也伤身啊！但是我拿落胎泉敛财，确实……确实不太讲究。”如意真仙不好意思地摸摸胡子，“我以为女王会把落胎泉控制在自己手里，没想到她居然要纳我为妃！这简直荒谬！” 孙悟空取笑道：“哎！道长此言差矣，你去给国王当妃子，从此锦衣玉食，那多好啊！你占着落胎泉还有皇室做靠山呢！也算是名正言顺嘛！” 如意真仙连连告饶，“大圣，你饶了我吧！我虽然贪财，但到底是修行之人，我怎会给国王做妃子？我果断拒绝，打退了皇城侍卫，这才在解阳山站稳脚跟。 后来我进城采买，那城里的女人更过分，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直接过来动手动脚。” 第一次进城的如意真仙没有防备，真叫她们揩了油。 猪八戒觉得他太夸张了，“老兄，你别怪我说话直，你长得并不是很俊秀，人家城里的女人干嘛占你便宜？” 她们未免太不挑剔。 如意真仙拍桌道：“我说的千真万确！她们城里全是女人，男人在她们眼里就像稀罕的猫猫狗狗，不管长成什么样，先拿过来玩弄两下。不信你进城去看，你别以为你肥头大耳很安全，你这样的也得被占便宜。 或者你们去邻国城池的商行打听打听，他们贩卖货物，都不敢派男人过来谈生意。 不知情的男人来到女儿国，看到那么多女人爱慕自己，真以为到了天堂。等他们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女儿国的人把男人当玩物，留在这里很难有好下场。” 敖烈倒吸一口凉气，“女儿国竟恐怖如斯！” 他握住猪八戒的胳膊殷殷叮嘱，“我的好师弟，你去了女儿国，可不敢露出真容。你想啊，那全城女人都跟我姐姐似的，成千上万的我姐姐围住你，那是什么场景？” 猪八戒只是稍微想象一下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用力握住如意真仙的手，诚心实意地感谢他。 “多谢道长提点，你就是我的恩人啊！” 如意真仙：你有病吧！你师父那么俊俏还没害怕，你一个猪头怕什么？ 他无奈劝道：“你把耳朵再变大些，鼻子变长些，打扮成妖怪模样就行，她们毕竟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有道理，有道理！”猪八戒抻抻耳朵，“就照您说的办！” 玄奘和孙悟空也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如意真仙真是看不懂了，难道这些和尚的审美都偏向于猪头吗？这种皮相真有人喜欢？ 喝完了酒，吃完了饭，如意真仙安排玄奘等人在庄院里住下，红孩儿只烧了篱笆，屋子有点烟熏味，但还是能住的。 众人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玄奘等人就提出告辞。如意真仙舍不得侄子，但侄儿没有丝毫留恋，他只能放他们走。 玄奘等人做好伪装，把自己打扮得嘴歪眼斜。如意真仙检查了好几遍，确定他们丑的让人恶心，这才放他们离开。 一行人来到女儿国的国都，这里的百姓果然都是女人。玄奘等人远远走过来，有眼尖的看见了，居然敲锣打鼓往城里跑。 “快来看啊！来男人了！大家伙快来看啊！” 猪八戒脚步一滑，躲在玄奘身后。 守城的官兵也来了精神，她们站直身体，卷着袖子上前来。 “呦！来小伙子了！我们城可好久没来新男人了！” 两个守城兵走过来，看清玄奘等人的面容，脚下一顿，转过身又回去了。“哕！好丑，简直晦气！” 玄奘双手插进袖子里，皱着眉走过来。“噫——你们咋还瞧不起人嘞！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 玄奘故作潇洒地摸摸头，“我只是上了岁数，经历了些风霜，想当年，俺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 守城兵更想哕了，她翻个白眼，伸手管他们要文牒。 “你们是哪来的啊？到我们女儿国做什么？” 玄奘递上通关文牒，“我们是取经的和尚，路过这里。” 守城士兵随便翻翻文牒，很快就还给他。 “行，你可以进去，一人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敖烈大声嚷嚷，“进城费你要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敖烈脸上全是鳞片，还特意在身上弄出一股臭鱼烂虾的味道。守城兵嫌弃地退后，她扇扇鼻子，不耐烦地呵斥。 “退远点！你多久没洗澡了，臭死了！别人是十文钱，你们就是十两银，赶紧交钱，不交就滚！这就是我们的规矩！” 敖烈还要理论，玄奘按住了他。 “算了，十两就十两吧！我们急着赶路，不宜跟她们起冲突。这十两银子就是丑陋的代价，也算是值了。” 敖烈想想也对，他们进了女儿国，好比羊入狼群，趁早离开这是正经，没必要因为钱财跟她们争吵辩论，那样只会横生枝节浪费时间。 玄奘付了进城钱，城里的女人们得知来了新男人，早就扔下手头的事情跑来看男人。 这一看不要紧，早饭差点没吐出来。 这些人一个长得像猴，一个长了个猪脸，还有一个脸上手上全是鳞片，这哪是人啊！ 剩下两个倒长了一副人样，可大的脸黄、大小眼，歪脖子、大龅牙，小的脸上坑坑洼洼，鼻孔朝天，看着更让人恶心。 有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男人，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长得妖魔鬼怪似的！” 旁边年长的女性柔声细语地安慰，“别哭别哭，那不是还有两个普通人嘛！虽说脸是难看了点，身材看着还行。” 小姑娘大哭，“身材好有什么用，我看着他们的大黄牙就恶心，我看他们，还不如看那只猴！” 小姑娘心里很崩溃，仔细看了一圈，猴最好看！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她们大失所望，围着玄奘等人指指点点。 “好多年不来新人，盼来盼去，来的都是歪瓜裂枣。” 猪八戒甩着大耳朵冲在前面，“去去去！别挡我们的路！你们还想看正常男人，也不想想你们女儿国的名声，现在略微平头正脸的男人谁敢来女儿国！都走开，别挡我们的路！” 旁观的人叹道：“他说的也是，咱们把那些男人玩得太厉害了，他们都不敢来了。” 有人笑着答道：“没办法，他们小小的很可爱，我也控制不住嘛！” 女人们哄笑起来，玄奘摇摇头，叹了口气，拉着徒弟们挤出群众的包围圈。 因为玄奘等人太丑，城里的百姓丧失了兴趣，围观的人渐渐都散了。 玄奘等人互看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女儿国，果然恐怖！ 因为样貌丑陋，没有百姓围观，同样的，因为丑，没有人给玄奘他们指路。等他们到了宫门口，又遭到守门侍卫的一通刁难。 玄奘说明自己是东土大唐来的，侍卫才勉强高看他一眼。 “原来是大唐来的，你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她上下打量玄奘，还是羞辱了一句，“大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我对东方古国的印象都坏了！” 玄奘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的大唐，我给你脸上抹黑了。 玄奘以为他们会等很久，没想到不过一刻钟，侍卫就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女儿国的丞相，她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原来是大唐来的高僧，我们陛下喜欢佛法，又憧憬天朝上国的威仪。陛下知道圣僧来了，喜不自禁，特意命我出来迎接。圣僧，陛下特意准许你坐轿辇入宫，请圣僧上轿。” 玄奘没想到国王竟如此客气周到，他有点受宠若惊。 “多谢陛下抬爱，我不过一个普通凡僧，陛下太客气了！” 丞相笑道：“圣僧不要妄自菲薄，我们陛下已经等着您了，快请上轿吧！” 玄奘双手合十谢过丞相，心中对她敬佩不已。 不愧是做丞相的人啊！见了我不仅没有吐，她居然还能笑出来！ 玄奘等人上了轿子，很快就到了皇宫正殿。 众人进殿拜见女皇，那女皇打量众人一眼，起身走下王座，握住了玄奘的手。 “圣僧不必多礼！” 女王声音婉转如黄鹂，她姿容秀美，不过双十年华，身上既有女子的柔美，又有一国之君的沉稳大气。如果在现代，那是妥妥的女神级别的人物，玄奘追星也爱追这样的大女主。 不过这不是现代，玄奘忙抽出手，双手合十老老实实行礼。 “陛下，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取经，路过宝地，想倒换通关文牒，往陛下应允。” 女王笑着伸出手，“既然是倒换文牒，文牒在哪儿啊？” 玄奘递上文牒，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他拿不准女王是什么意思。他们化妆没有死角，手也做了伪装，像干树枝似的，他这样的形象，女王怎么握得下去？ 女王翻开文牒，轻轻地念，“大唐皇帝印，宝象国印，乌鸡国印……这文牒上写，圣僧俗家姓陈？还是大唐皇帝认的御弟？” “是，陛下赐号三藏。” 女王笑道：“原来是御弟哥哥！” 一声御弟哥哥，叫得玄奘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不敢不敢！您叫法号就行！” 女王又问道：“你身后这些人是你的随从吗？” “不，这些是我的徒弟。” “既然是徒弟，怎么文牒上没有写他们的名字？将来你们论功行赏，又该怎么说？” 玄奘这才恍然想起，文牒还有这个作用。 “多谢陛下提醒，徒弟们是离开大唐后收的，我忘了这件事，回头我就补上！” 女王笑着摇头，“你是取经主事人，你来补，有为徒弟揽功劳的嫌疑，还是我这个一国之君添上比较好。” 她询问了孙悟空等人的姓名，轮到红孩儿的时候，红孩儿不好意思地抠抠脸颊。 “我就不用写了，我又没有正经拜师父。” 玄奘对女王说道：“他虽然是外门弟子，但功劳也该有他一份，劳烦陛下把他也加上吧！” 玄奘回头小声对红孩儿说道：“这是留着将来分功劳的，凡人的金银俗物你未必喜欢，但虱子再小也是肉，不过是添一笔的事。” 红孩儿红着脸点点头，心里却很高兴，看来和尚没把他当外人啊！ 写完了通关文牒，女王痛快地盖了大印。 她低头吹了吹，把印泥晾干，顺手把文牒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孙悟空皱眉，“女王陛下，你这是何意？” 女王羞答答地笑，“今日一早我就听见喜鹊叽叽喳喳地叫，我觉得这是吉兆。果不其然，大唐的御弟哥哥来了。我们西梁女儿国，开国以来就没有男人，御弟哥哥来了这里，必定是上天的旨意。我愿意以倾国之富，聘御弟哥哥为夫婿。你来做国王，我来做王后。” 她笑着走过来要握玄奘的手，“从此我们夫妻恩爱，生子生女，将这江山基业永远传下去。” 玄奘连连后退摆手，恨不得退到大门外。 上辈子他小时候最烦唐僧摆手后退那死出，万万没想到，今天他也是那死出。 果然，人长大了就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可是这事真的太吓人了，他都怀疑自己走进了鬼故事里！ 玄奘撇过头去，脸正好映在侍卫腰间挂的小镜子上。 他看自己这幅模样都嫌恶心，女王陛下是咋想的呢？ 猪八戒把师父挡在身后，玄奘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说句冒犯的话，您是有眼疾吗？” 丞相叹道：“圣僧放肆！怎么能这样跟我王说话？” 玄奘又看看侍卫腰间的小镜子，“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我这张脸，我看着都恶心，陛下您是怎么想的，要聘我为夫婿？还是倾国之富？总不会是女儿国破产了吧！如果国库空荡荡，那就是诈骗了！” 女王笑弯了腰，“御弟哥哥说话真有趣，我并不是那等肤浅的人，我选夫婿主要看人品才学。再说御弟哥哥根本不丑，我不许你看轻了自己。” 红孩儿看看玄奘的脸，弯腰干呕了一下。 “我们……哕！要尊重……哕！不同人的喜好……哕哕哕！” 玄奘照了半天镜子，也有点想哕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心里给女王下了诊断，这女王脑子有病。 “多谢陛下抬爱！但我是出家人，身上还背负着取经重任，我不可能成家，更不可能留在这里做你的夫婿。请陛下归还文牒，放我们师徒西去。” 女王眼圈一红，几欲垂泪，“御弟哥哥好无情，竟然全不顾我的深情厚谊。你要取经，只管派徒弟去嘛！我只想和御弟哥哥成亲，你我共享荣华富贵不好吗？” 孙悟空站到女王面前冲她呲牙，把女王吓得后退一步。 “我师父不贪图你的荣华，跟你也没什么情谊，你赶紧把文牒交出来，不然我们要动粗了！” 敖烈也喝道：“你们女儿国背地里是什么德行，我们一清二楚。你们要男人，去别处抓去！我师父可不是任你摆布的玩具！” 孙悟空取出金箍棒在地上敲了一下，青石地砖瞬间成了飞灰。 女王又退了两步，无奈叹了口气。 “好吧！不愧是大唐圣僧，面对美色金银不为所动。” 女王收起惹人垂爱的笑容，她转身回到王座，斜倚在扶手上，懒洋洋地摆手。 “收起武器，别太紧张，我没有恶意。” 女王冲丞相点点头，丞相上前笑道：“前些日子，商队往我们女儿国运送了一批很特殊的粮食，那些大米有个很好玩的名字，叫陈氏圣僧米。” 玄奘了然，“你们觉得这个米跟我有关系？” 丞相笑着点头，“那只商队全是男人，而我们很会撬开男人的嘴。商队的人说，这种米是大唐圣僧种的，圣僧俗家姓陈，他为人善良，希望天底下的百姓都能吃上饱饭，所以这种米叫陈氏圣僧米。” 玄奘无奈摇头，“都是杜撰，我没那么高尚的理想，这米也不是我种的，是朋友随意取的名字。” 女王笑道：“御弟哥哥太谦虚，做人论迹不论心嘛！这米确实不错，商队送来一些粮食种子，据说也比普通良种产量高。 我尝了尝那圣僧米，虽然还未见过哥哥，但心里已经爱上你了。昨日在子母河摆渡的船娘到官府求助，说有几个僧人逼迫她喝子母河的水，求官员为她做主。我听说了，立刻猜到是你们大唐圣僧来了。 这真是上天助我！我心仪御弟哥哥，每日饱受相思之苦，偏这个时候御弟哥哥就来了，你说巧不巧，这是不是上天送的缘分？” 敖烈骂道：“算了吧！你是瞧上我师父种地的本事，想拉拢他给你做事。你们女儿国女尊男卑，哪有比一桩婚事，更能捆绑我师父的好办法呢？” 女王嗔道：“御弟哥哥的徒弟把我想得太坏了！我审过那个船娘，她说哥哥玉树临风，宛如画中仙人，虽然我不知御弟哥哥怎么把自己变丑了，但我心中依然喜欢哥哥啊！” 玄奘揉揉额头，头痛不已。 恋爱脑的女王固然有病，但事业心的女王更加难缠。 她不过是相中了玄奘的种田技术，跟风花雪月没有半点关系，在利益面前，她不可能轻易松手。 “陛下，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女王淡淡道：“瓜甜不甜，总要扭了才知道。” 她坐直身体，终于肯正经说话了。 “唐三藏，你这样的人才，大唐皇帝居然派你去取经！你在大唐着实被埋没了！你留在我们女儿国，你想做国王，这王位送给你。若是你一心想做和尚，不想跟我成婚，那我封你为国师。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我知道你们大唐人瞧不起女人，觉得女人成不了大事，但我与你们大唐娇滴滴的女子可不一样。我是国王，我的雄心抱负不输唐王。我三岁习文，六岁习武，十二岁的时候就能辅政。我要让我的百姓们吃饱穿暖，我要让全天下都传颂女儿国的威名！ 唐三藏，留在这里，你的才华可以尽情施展，你的徒弟也能得到高官厚禄。这不比你风餐露宿去取经要好一百倍？我听说西去路上有很多妖魔鬼怪，就算你有本事，那刀剑无言，你不怕受伤吗？” 女王走下王座，郑重地向玄奘行礼。 “圣僧，我诚心实意想留下你！” 玄奘急忙扶她起来，“多谢陛下厚爱，但我还是……” 丞相忙道：“圣僧啊！你不爱美色，不爱荣华富贵，那你的徒弟们呢？难道你要他们也跟着你受苦遭罪？” 女王和丞相轮番劝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用徒弟们的富贵荣华绑架他，玄奘听得头大。 “我确实很心动……”玄奘不得不承认，“我这个人没什么出息，就想种几亩地，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丞相激动地道：“那圣僧就留下来嘛！” 玄奘摇了摇头，“我们师徒几个由不得自己，不去取经，我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孙悟空说道：“而且你们勾搭我们留下，害我们取不到真经，到时候你们全国都要遭殃。” 上天用天气表示愤怒可太容易了。 女王冷笑，“御弟哥哥，我不是被人吓唬着长大的。” 孙悟空劝道：“我们也没吓唬你！我们是观音菩萨亲自选的取经人，你跟菩萨作对，你一个凡人不要命了！” 女王：“少拿菩萨来吓唬我，就你们几个，还菩萨亲选的，你们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也配吗？” 孙悟空：哦，又因为丑陋被歧视了…… 女王拍拍手，埋伏在宫殿两侧的侍卫冲了进来。 “我耐心有限，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把他关起来，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愿意留下。” 侍卫们刀剑相向，女王带着丞相离开正殿。 红孩儿挠挠头，“怎么办？打吧！” 孙悟空叹道：“打什么打，不小心就把她们打死了！再者通关文牒还在女王手里，咱们怎么跑？” 玄奘点点头，“算了，跟着她们去牢房吧！先吃几天牢饭再做打算！” 玄奘师徒没有反抗，顺从地去了关押他们的宫殿。 侍卫倒是没有苛待他们，吃穿都是上等的，屋里还有话本给他们解闷。 红孩儿翻着话本直皱眉，“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女人把男人摁在墙上，上下其手，然后说道：‘宝贝儿，这回你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这都是啥啊！” 玄奘忙把话本收起来，“宝贝儿，你还小，看不得这个！” 红孩儿冷笑，“我爹都娶小老婆了，我什么不懂啊！咱们到底怎么办啊？难道真要留在这给女王种地？” 孙悟空拍拍他的肩膀，“别急，咱们离开这必须得有通关文牒，等晚上天黑了，我去把文牒偷回来，咱们摸黑就逃。” 猪八戒和敖烈不想委屈自己，管侍卫要水要饭。 侍卫摆了一大桌的酒菜，猪八戒和敖烈没心没肺地干饭。 “你们去那边，你们几个就在这！对的，这些都挂起来，手脚都轻些，千万别损坏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孙悟空扒着窗缝往外看。 他在屋内大声问侍卫，“你们这是干嘛呢？” 侍卫笑着答道：“女王有令，今夜就跟大唐圣僧成亲，我们抓紧时间布置呢！圣僧请好好歇息，您晚上还有的劳累呢！” 门外一片欢声笑语，屋内一片尴尬冷清。 猪八戒调侃道：“师父，人家女王要霸王硬上弓呢！” 玄奘生无可恋地点头，他小声嘟囔，“是！霸道女王爱上我，晋江的经典文学，肯定有读者喜欢。” 孙悟空安抚似的拍拍玄奘的肩膀，“师父放心，我保证保全您的贞操。” 玄奘：“……我谢谢你了！” 师徒几人懒懒散散地躺在椅子上，等着夜幕到来，偷文牒跑路。 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皇宫里越发热闹。侍卫打开大门，要给玄奘梳妆打扮。 她刚展开一件大红衣裳，一阵诡异的风卷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等风停了，她睁眼一看，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侍卫急忙向女王禀报，女王震怒。 “那么大的人，怎么风一吹就没了！都去给我找，王都里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玄奘等人迎着妖风，被一路卷到城外三十里的山洞里。 几人睁开眼睛，一群女妖冲了出来，把玄奘等人都绑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走了出来，她卷着辫子苛刻地打量着玄奘。 “这就是女王要娶的丈夫？呵呵，她是什么品味，这么丑，她也下得去嘴？” 有小妖怪答道：“大王，这和尚其实长得可俊了！他是知道女儿国的国民都是什么德行，特意装扮丑了，不叫那些人占了便宜。” 女妖不信，“你听谁说的？” “摆渡的船娘啊！她都说了，这和尚是凶残一些，样貌是一等一的好！” 女妖忙蹲下捧起玄奘的脸，她冲着玄奘吹了口气。 玄奘不自然地歪过头，孙悟空却见女妖脸上展开笑容，心里连到不好。 这妖怪手段高明，破了他的障眼法，师父露出真面目了。 “好好好！圣僧果然俊俏！我好喜欢！” 女妖捧着玄奘的脸，看个不住。 “我就说嘛！女王那个死丫头，眼光可高了，她要强娶的人，一定是美男子。” 玄奘没想到刚经历完强取豪夺，这会儿又遇到强取豪夺。 他躲开女妖的手，赶紧澄清。 “女王要强娶我，不是为了美色，她是觉得我有用，想让我帮她种地，增加田地的产量。” 女妖漫不经心地点头，“哦！行吧！” 她冲身后招手，“来人啊！去准备红绸喜字，再备上酒菜，今晚我就要成亲！” 玄奘：“……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女妖不耐烦地摆手，“听见了听见了！女王要你种地，不是真心娶你！不过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诚心诚意要娶你！” 女妖一边看着他的脸，一边围着他转圈。 “好圣僧，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东土大唐来的和尚，据说吃了你一块肉能长生不老。我要是别个妖怪，你落到我手里，可真是遭殃了。不过幸好你落在我手里，我不想长生不老，也不想吃你，我就想找个俊俏的男人，跟他成亲，相夫教子。” 玄奘等人满脑袋问号，红孩儿直接说道：“这妖怪脑子坏掉了吧！” 女妖骂道：“你说谁脑子坏了！我就是想成亲，不行吗？” 女妖扶起玄奘，柔情蜜意地依偎在他身上。 “好人，你可要多多怜惜奴家啊！” 圣僧好人一把将她推开，“我知道了，你是个恋爱脑。悟空！八戒！敖烈！红孩儿！抄家伙，揍她！” 女妖连连后退，“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玄奘冷声骂道：“你可以吃我，可以抓我干活，但不能恋爱脑！我不允许我遇见的妖怪这么没出息！把她给我打醒了！” 第86章 是女儿国的人把我们妖怪带坏了 能看得出, 这女妖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朋友，消息很不灵通。 玄奘刚取经的时候, 大家当他是软柿子, 谁都想捏一捏。现在取经路已经走了一大半, 稍微有点消息渠道的都知道这和尚不好惹。 这女妖抓他们的时候一股妖风就把他们卷过来, 连根绳子都没绑，可见她有多大意。 玄奘一声令下，孙悟空翻身跃起，抄出金箍棒戳了出去。女妖面色一变, 弯腰后仰躲开棒子, 敖烈半跪在地上，趁机拔出匕首削她的脚踝。 女妖躲闪不及，脚踝剧痛栽倒在地, 猪八戒举着钉耙砸了下去。 “啊——”女妖吓得大叫一声，就地打个滚, 极度狼狈地躲过钉耙。 洞穴里的小妖见状急忙过来救大王，可她们法力低微, 来了就像送菜一样，白搭！ 小妖们在前面稍作抵挡，女妖有了喘息之机，一瘸一拐躲到后面。 “好一个心志坚定，不为美色所迷惑的和尚！”女妖咬牙切齿说着反讽的话，“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你跟女王情投意合，马上都要成亲了, 到我这里又喊打喊杀，你真会装啊！莫非你嫌我是个妖怪？” 玄奘冷笑, “打你就打你，用得着那么多理由？你不用拉扯别人！我看那女王比你强上许多，人家强取豪夺为的是江山社稷，为的是百姓能吃饱饭。你看看你，都挨打了，还不知悔改，还有心思吃女王的醋，我看你是脑子有病，病得不轻！” 玄奘冲孙悟空招手，“专打她的脑袋，给她脑子治治病！” “好嘞！师父！”孙悟空刚举起棒子，女妖浑身一抖，抬手拍下墙上机关，整个人闪进阴影里消失不见了。 玄奘跃起去追，却只摸到一堵凹凸不平的石墙，女妖早跑没影了。 孙悟空几人制住小妖怪，红孩儿摁住她们逼问道：“快说！这机关怎么打开？” 小妖吃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几位好汉饶命，这洞府里的机关都是我们大王亲自挖的，到底有几个，如何打开，通向哪里，我们全不知道。我们大王虽然好色，但在逃命这件事上从来都不含糊。” 玄奘又好气又好笑，好嘛，这女妖这时候倒精明起来，机关只有自己知道，手下的小妖说扔就扔。 他安排敖烈和八戒去洞里转转，又让红孩儿看住小妖怪，他和悟空去找机关。 洞府潮湿阴冷，石墙摸着滑腻冰凉，玄奘和孙悟空一寸一寸地拍着石壁，几乎把整面墙拍完了，也没找到机关。 孙悟空骂道：“这妖怪是什么变的？机关术竟如此厉害！” 敖烈和八戒探查完洞府跑回来，“师父，这妖怪洞府里还有没吃完的人骨头。” 玄奘看向缩在墙角的一众小妖，“你们吃人？” 对于妖怪来说，吃人并非修炼正途，但是吃人能飞快地增长修为，所以很多妖怪抵制不了这种诱惑。 小妖怪们也不傻，眼前的和尚是个凡人，她们承认吃人，这和尚恐怕会下杀手！ 小妖怪们连连摇头，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大王身上。 “只有大王吃人，我们是伺候大王的小妖怪，哪有资格吃人肉？” 孙悟空火眼金睛，这些小妖怪可骗不了他。 “呵！身上还冒着黑气呢！还说自己没吃！” 小妖怪们哭着喊冤枉，“大王吃人肉修行，她赏了人肉，我们哪敢不吃？” 再者洞里其他小妖都吃，你不吃就要受排挤和孤立，大家骂你假惺惺。怎么山里的野兔野鹿能吃，人就吃不得了？ 有胆小的妖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没有主动害人，女儿国没有男人，城里的女人玩弄够了路过的男人，就会把他们扔到山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些人都是送上门的食物。 我们大王也是跟着城里的女人学坏了，她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比女王厉害，当然要玩比女王后宫还要俊俏的男人，所以她偶尔会跑到很远的地方抓男人，玩够了再吃了，也不浪费。” 红孩儿连连摇头，“好一个不浪费！这女儿国从上到下，从人到妖，风气全是坏的。” 孙悟空说道：“也不能这么讲，在别的国家，男女地位颠倒过来，明显是女子更弱势。只不过普通国家男女人各占一半，风气不像女儿国这么扭曲。 你看那家境贫寒的百姓，活不下去沦落到卖儿卖女的时候，一般都选择先卖女儿。这风气也不好，只是大家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红孩儿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天下老鸹一般黑，女儿国只是颠倒过来罢了。不过这些都跟咱们没关系，她们女儿国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咱们不必管它，由它去好了。我看还是赶紧处置了这些小妖怪，回皇城把通关文牒偷回来。” 红孩儿打量着这个洞府，“黑漆漆，潮乎乎，还有好些机关密道……咱们哪有时间挨个找机关？不如一把火烧了省事！” 玄奘等人都同意红孩儿的意见，猪八戒和敖烈从厨房里翻出几桶油，四处泼洒，充当助燃剂。 红孩儿让玄奘他们躲远些，他锤锤鼻子，喷出黑烟和火星，三昧真火还没烧起来，洞里就充满了白烟。 孙悟空嚷道：“咦？红孩儿，是洞里太潮了吗？你的烟怎么变白了？” 红孩儿满身戒备地握紧红缨枪，“大家小心，这不是我的烟！” 话音未落，猪八戒痛呼一声捂住了脸。 “有人偷袭，使的是个钩子！” 敖烈站在他旁边，忙扶住他，“你怎么样？” 八戒叹道：“又疼又麻，那钩子有毒！” 敖烈扶着他往外走，刚迈出两步就觉得后面有劲风袭来，他转身要躲却来不及了。 在他以为自己也要挨一下子的时候，玄奘抬起铁锹往上一戳，叮当一声，暗处偷袭的钩子被挡开了。 玄奘喝道：“都先出去！” 不用他提醒，孙悟空等人已经往外跑了。只可惜洞外也是白雾弥漫，大家只能看见眼前的一点点路。 被玄奘击退一次，那钩子还不死心，它时不时地偷袭一下，虽然其他人小心提防着没有再中招，但有白雾遮挡，钩子来无影去无踪，实在不好对付。 玄奘心里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妖怪藏在暗处，来得快去得也快，滑不留手不好抓。他们暂且能防备妖怪的偷袭，但时间长了，精神涣散，还是会让那妖怪得手。 他想了想，使出袖里乾坤，把藏在袖中的蜘蛛车取出来，他挥舞铁锹拍开偷袭来的钩子，将旋翼安装在蜘蛛车上头。 机关启动，旋翼飞快旋转，一阵大风吹开周围白雾，玄奘左边视角瞥到一抹暗紫，他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抬起铁锹铲在那抹紫色上。 那是一只紫色尾钩，浅淡的白雾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嚎叫，玄奘加重力气，誓要把那钩子铲断。 妖怪挣扎地更厉害了，她娇滴滴地哭道：“圣僧，我知错了！我是个实心眼的妖怪，看几本话本就想做书里的佳人，盼着能遇到一个怜惜我的才子。圣僧，我不该坏你修行，动摇你的道心。求圣僧看在我改过自新的份上，饶我一次。” 不知从哪里传来清脆的琵琶声，女妖哭泣的声音与琵琶声相合，玄奘眼前一片恍惚，慢慢松开了手。 钩子从铁锹底下钻出来，它抬起来晃了晃，直接刺向玄奘的眼睛。 “孽畜还不停手！” 一声怒喝惊醒玄奘，他拍开尾钩，又一铲子剁了下去，这回尾钩是彻底断了。 两个仙人从天而降，缓缓落下，他们挥挥袖子驱散了白雾。不远处断了尾的蝎子急急忙忙要逃，一个身穿白衣，头戴高帽，浑身挂满银白首饰的男人冲她点了一下，蝎子委顿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身穿白衣的男人捡起蝎子，冲玄奘笑着点点头。 “圣僧受惊了。” 站在他身边的仙人稍微矮一些，身上的衣服大红大绿的，穿在他身上却不觉得俗，还有点可爱。 “圣僧别害怕，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他是昴日星官，我是哪吒三太子。” 玄奘讶异地挑眉，不明白这两位为什么突然出现，又为什么会出手帮他。不过出于礼貌，他立刻躬身行礼。 “多谢二位仙人出手相助。” 孙悟空按停直升机的旋翼，他走过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来干嘛？有什么目的？” 昴日星官谦和地笑笑，“取经是一件造福三界的大事，天庭也应助你们早日成功。我正好克制这些毒蛇虫蚁，看见诸位有了麻烦，我们便过来帮忙。” 昴日星官走到八戒身上，抬手虚虚罩住八戒的伤口，他的手揉了两圈，八戒脸上的伤就好了。 八戒笑道：“哎呦！你这是什么药？愈合地还挺快！” 昴日星官笑着答道：“不是药，是我与这些毒虫相克，自然能解这些毒。” 哪吒看着蜘蛛车移不开眼，他大咧咧地摆摆手。 “昴日星官原型是老母鸡，正克制这些东西。当然了，你们自己也能对付得了这妖怪，只是没有昴日星官，你们被蝎子蛰了得疼几天。” 昴日星官无奈地咬牙，“三太子，我不是老母鸡！你别乱讲话！” 哪吒坏笑道：“差不多，都差不多！” 孙悟空不耐烦地转转金箍棒，“你们到底干嘛来的？我可不信天庭的人那么好心！” 哪吒凑到蜘蛛车前面摸了摸，“你这猴子，心里不要太阴暗。我们能有什么坏心？不过是下来玩玩，看看你们的热闹。” 第87章 亲昵点，要叫头头 哪吒没有说假话, 他们就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哪吒扭身坐在车上，他到处摸摸看看, 一不小心碰到油门, 车子嗡的一下窜出去, 哪吒来个脚刹, 把车子定住。 “哎呀！哎呀！它怎么还在往前，快把它停下！” 孙悟空嫌弃地撇撇嘴，上前把发动机关了。 哪吒讪讪地笑，“这东西……这东西也不太灵活哈……” 敖烈把他挤一边去, “你不懂高深的机关就不要乱讲, 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哪吒哼唧一声，“好小气！” 敖烈他们对天庭没有好印象，在取经之前, 他们或多或少都在天庭受过气，取经之后, 天庭又帮着西方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 孙悟空他们才不信，哪吒和昴日星官出于好心下凡来帮忙, 他们肯定有阴谋。 玄奘倒没想那么多，与徒弟们不同，他见到哪吒很高兴，这位可是他的童年偶像。 他走过去细心讲解蜘蛛车的构造，告诉哪吒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 “这个不是法器，不能随心而动, 它靠的是手脚协调，等熟练了就不觉得难了。”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哪吒兴高采烈地开始操作, 玄奘不想冷落昴日星官，便邀请他一起试试。 “星君也来试试看，这个还挺有趣的。” 哪吒给昴日星官让了个位置，玄奘还告诉他们，掰动方向盘能开启直升机模式。 “二位可以自行摸索，你们先玩着，我们师徒去收拾残局。” “师父，你就把车扔给他们了？”敖烈不满地哼哼唧唧，“这车子里有咱们的行李，还有许多珍贵材料，万一被弄坏了，或者丢了什么……” 哪吒可不是受气的性子，他瞪眼刚要骂，就看见玄奘抬手在敖烈头上拍了一下。 “傻徒弟，别说那没出息的话！”他对哪吒和昴日星官笑道，“这孩子不喜欢天庭，并不是针对二位，你们别生他的气。” 昴日星官好脾气地笑笑，哪吒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发火，只是小声吐槽一句，“啧，他都多大了，还是孩子呢？” 玄奘听见了，但没有接茬，他带着徒弟们去搜查妖怪洞府，看看这蝎子精有没有攒下什么好东西。 敖烈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看哪吒和昴日星官是来者不善，他们特意过来肯定有阴谋。” 猪八戒开口说了句公道话，“昴日星官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哪吒虽然脾气不好，但嫉恶如仇，我看他们未必有坏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能只靠一些外在的东西来判断。” 玄奘叹气，“敖烈，来者是客，况且他又帮了咱们，你这样甩脸子是不是有点不讲礼貌了？就算你心有不满也别表现出来。” 红孩儿不怀好意地撺掇玄奘，“敖叔叔不懂事，您做师父的就该好好教导，我看您可以把他打一顿。” 敖烈揪住红孩儿的衣领，“又在挑拨离间，我先把你打一顿！” 玄奘叹气，“你们都别心急，等我忙完了，你们两个一起挨打，我这人最擅长一碗水端平！” 这下敖烈和红孩儿都蔫了，孙悟空和猪八戒挤在一起叽叽咕咕偷偷嘲笑。 蝎子精家底不厚，洞里只有一些金银和衣裳首饰，玄奘挑拣着，把能用上的东西收了起来。他派敖烈把小妖怪们送去种地，最后让红孩儿放了把火，将妖怪洞府给烧了。 这把火烧了许久，把妖怪洞府都烧塌了，玄奘忙活完这些，才转头去招待天庭来的贵客。 哪吒和昴日星官操纵着直升机在天上乱转，昴日星官看见玄奘他们过来了，忙拍拍哪吒的肩膀，让他降落。 直升机落在地上，哪吒兴冲冲地跑到玄奘面前，不停地夸赞。 “法师！你做的这个东西太好玩了！” 玄奘觉得好笑，“这是代步的东西，三太子本来就会飞，怎么还会觉得这东西好玩？” 直升机对神仙来说不是多此一举吗？玄奘不太理解。 “我自己飞固然容易，可是玩这东西另有一种操纵机关的乐趣。” 昴日星官笑道：“神仙确实会飞，但也会豢养坐骑代步，两者并不冲突，我看开车比养坐骑省事。” 哪吒附和道：“若是速度再快些，外观再漂亮一点就更好了。” 玄奘无奈摇头，“外观可以调整，但速度方面，能提升的着实有限。” 这不是法器，这是机械之作，再提升速度，发动机就要冒烟了。 哪吒得知后，遗憾地摇摇头，心里放弃了订做购买的想法。 玄奘找了一块干净平整的阴凉地方，他铺上防水油布，从行李里头翻出些食材，勉强凑了一桌菜。 猪八戒摆好碗筷招呼哪吒他们过来坐，“荒郊野岭的，没处买菜，只有这些东西，你们凑合吃些。” 油布上摆着菜干果脯，还有一些卤味肉干，这些荤食原本是红孩儿的口粮，油布边上摆着一摞大饼，还有两坛果酒。 这些酒菜是很寒酸的，但也能看出主人尽力了。哪吒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贸然拜访，给玄奘添了许多麻烦。 “是我们来得唐突，给你们添乱了。” 玄奘忙笑道：“哪里的话，是我们招待不周，三太子和星君不要嫌弃才好。” 卯日星官忙道：“怎么会，怎么会？我和哪吒也是经历过苦日子的。” 说着他夹起一块果脯塞进嘴里，他本以为只是普通果脯，嚼了两下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这果脯是哪里买的？我吃着灵气浓郁，不像是凡间种出来的东西。” 哪吒也吃了一块，吃完也是赞不绝口。 “果肉清甜有嚼劲，又不只是甜，还有浓浓的果香，灵气也不输给天上的果脯。” 玄奘把果脯盘子往他们那边推了推，“这是我朋友种出来的，他给我送了两麻袋，我们吃不完怕坏了，便制成果脯、果酒。” 红孩儿推了推自己的肉干卤味，“我们还榨了许多果汁，做卤味的时候倒了一些，竟意外的好吃。” 哪吒和昴日星官每一样都尝了尝，吃完连连夸赞。 “真不错啊！没想到凡间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玄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朋友沉迷于种植，琢磨了几百年，才找到在凡间种灵果的窍门。” 玄奘：我与小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四舍五入，怎么不算几百年呢？ “种植辛苦，风吹日晒的，我朋友晒得黝黑。” 玄奘：虽说小熊天生就黑，但没有做好防晒也是主要原因，我可没撒谎。 “种地的辛苦倒不算什么，但总有人给他泼冷水，有的说他异想天开，有的说他脑子有问题。做事的时候最怕有人泼冷水，比挨打还让人难受。我的朋友为了种地，实在承受了太多。” 哪吒心有戚戚，“是啊！都说成大事要历经磨难，但又有谁知道当事人心里的感受呢？即便功成名就，回首往事的时候还是会难过。” 玄奘拎起坛子给哪吒倒了杯果酒，“我这位朋友成功种出了灵果，以前疏远他的朋友又回来了，想找他买点果子，我朋友却不愿意卖给他们。他送我两大麻袋，宁愿看着果子吃不完坏掉，也不愿意随便卖了。” 哪吒赞道：“就该这样！不管是做人做妖，还是做神仙，就是要争一口气！” 昴日星官低头想了想，“听法师的意思，你朋友那里还有灵果？” 玄奘忙道：“有的有的！而且果树立在那里，后续还会有成熟的灵果。据我所知，这凡间生长的果子比别处仙山的果子成熟的快一些。” 哪吒挥手道：“那给我也来两麻袋！就当支持你朋友了！” 昴日星官也说道：“我也买两麻袋，拿这个待客送人都很合适。” “这……”玄奘故作为难，“我朋友种的果树不多，今年的产量也不大，而且……而且这是他辛苦种出来的，要价有点高……” 哪吒满不在乎地笑，“要价高能有多高？他想用什么换？灵草灵药，还是奇珍异宝？” 玄奘说道：“我朋友生性淡薄，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他只在乎自己的果园。说起来，他的灵果渐渐有了名气，恐怕会招贼惦记。我觉得给他换些好材料，帮他加固果园比较好。” “这个容易！”哪吒拍着胸口打包票，“你跟朋友订好果子，回头我就把材料送来，包他满意！” 昴日星官也跟着点头。 玄奘千恩万谢，感谢三太子和星君对他朋友的支持。 孙悟空和猪八戒在一旁低着头不吱声，红孩儿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暗暗咋舌。 和尚真能忽悠啊！就这样言谈不经意间把果子卖出去了！ 哪吒喝了一杯果酒，他看孙悟空那么安静，心里有点不舒服。 “猴子，你怎么了？以前你最爱说笑，怎么做了和尚，整个猴都安静了！” 孙悟空淡笑着双手合十，“我跟着师父修身养性，熟读经文，自然是长进了。” 哪吒想了想，“既然你脾气变好了，那能不能让我揪一揪你的猴子尾巴。” 孙悟空抽出金箍棒怼到他眼前，“我看你是找打！” 哪吒大笑，“哈哈哈，装什么斯文！这才像你嘛！” 看到孙悟空没有丢了自己的脾气野性，哪吒心里松了口气。虽说大闹天宫的时候，两人打过架，但哪吒很不想看到孙悟空变成一个木讷守规矩的老实和尚。 孙悟空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们到底干嘛来的？天庭里头，你们两个不算太坏，但也没有胡乱发好心，发到凡间的习惯吧！” 哪吒笑了起来，“能听见大圣夸一句‘不算太坏’，那我可是很了不起了！我们呢，确实不是无缘无故发善心，我们是特意过来看热闹的！” 孙悟空握着金箍棒，眼神不善，昴日星官急忙解释。 “大圣误会了，我们不是看你们的笑话，我们是……” 昴日星官挤眉弄眼，孙悟空等人心领神会。 他们不是来看玄奘等人的笑话，他们是来看西方和天庭的笑话。 哪吒笑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太上老君有两个童子在凡间做妖怪？” 猪八戒忙道：“那当然记得了！”我师父从他们手里抠来好几样宝贝，这种事情怎么会忘！ 哪吒拍腿大笑，“在你们没遇到这两个童子之前，太上老君就夸下海口，结果呢，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天庭好多人都看见了，这事瞒都瞒不住。 后来他又派了坐骑下凡，结果也不是你们的对手，这事虽然没人见证，但也传的沸沸扬扬。听说菩萨屡次派人，也没在你们手底下讨到好。 我和昴日星官不当值，我们想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下凡走一圈儿，要是能瞧见热闹那就更好了。” 猪八戒说道：“太上老君又没得罪你们，你们这样幸灾乐祸不太好吧！” 哪吒诧异地挑眉，“这有什么，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挺遗憾的呢！为什么吃瘪的不是我爹？如果是我爹，我能笑得更欢实！” 猪八戒：“……好一个孝顺儿子。” 哪吒灌了一杯酒，“虽然没瞧见什么大热闹，但是吃到这么香甜的果脯也值了。” 昴日星官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是偷跑下来的，现在也该回去了。” 玄奘取出两坛未开封的果酒，送给哪吒和昴日星官，两人吃饱喝足还拿着伴手礼，心里都很高兴。 玄奘指着蝎子精的尸体问道：“星君，这蝎子你还要不要？” 昴日星官笑道：“我拿着它也没什么用处，法师需要就拿去吧！” 玄奘弯腰行礼表示感谢，哪吒和昴日星官凌空飞走，不大一会儿就看不见影子了。 此刻没有外人了，红孩儿刮着脸颊哈哈大笑。 “亏你还是圣僧呢！为了卖果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玄奘低眉看他，“我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吗？我有硬逼着他们买果子吗？” 红孩儿顿了顿，“呃，那倒没有……” “这就是了，他买我卖，平等交易，我顶多是不够真诚。” 孙悟空收拾油布上的杯盘碗盏，“他们来一趟也好，咱们那么多果子堆在那也吃不完，卖给这些冤大头，骗走他们手里的珍贵材料！” 玄奘正色道：“悟空，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称呼我们的客户！” 孙悟空挠挠头，“那叫什么，叫老板？” “要亲昵一点！”玄奘认真道，“叫头头！” 孙悟空等人笑得直不起腰，等他们笑够了，玄奘板起脸，认真跟他们讲做生意的道理。 “红孩儿说我忽悠人，悟空说客户是冤大头，虽然是玩笑话，但我还是想嘱咐你们几句。 咱们的果子是好东西，货真价实，就值得卖一个大价钱。我卖东西，虽然话语间有意引导，但我没有强买强卖，客人是自愿的。 咱们手里的果子吃不完，不能因为这个就笑话买果子的人是大怨种。可能三太子他们手里材料多，他们还嫌我们不识数呢！做交易不是这么算的！” 玄奘抬头看看太阳，“时候不早了，敖烈送小妖怪还没回来，咱们也不等他了。为师这就带你们返回女儿国国都，带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欺负人的无本买卖。” 第88章 全都要 “那么多士兵出去搜捕, 还没找到人？你们简直废物！” 女王身穿窄袖劲装，背着手在城外山林间来回踱步。 “唐三藏不是一个普通男人，他会培育良种, 能增加亩产, 这样的人才多么难得！他来到女儿国, 这是上天对女儿国的恩赐, 就是绑我也要把他留在这里。眼看着要举行婚礼了，新郎却丢了！还是在王宫里丢的！说出去别人都要笑掉大牙！” 女王盛怒，百官低着头不敢吭声，生怕女王迁怒。 丞相想了想, 主动站出来劝道：“陛下息怒, 微臣有话，却不知该不该讲。” 女王不耐烦地冷哼，“都这个时候了, 还有什么不该讲的，说吧！” 丞相小心说道：“依微臣所见, 大唐圣僧不像是自己逃走的，也不像是被歹人掳走, 更像是被妖怪抓走了。” “妖怪？”女王怒极反笑，“你是说妖怪进了皇宫，还抢了我的夫婿？” 丞相了解女王，她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她知道妖怪有远超过凡人的本领，却一直觉得妖怪不敢触犯她的天威。 丞相心中暗暗叹息，若不是唐朝和尚确实对女儿国有用, 她也想留下圣僧，她何必在陛下面前说这些讨人嫌的话。 “陛下, 大唐长老突然失踪，此事着实蹊跷。如果他们是自己跑的，为何守着宫门的侍卫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女王冷声道：“大唐到女儿国数万里距离，大唐长老能走到这里，可见他们有些过人的本领。” “既然有本领，为何不早早使出来？为何要束手就擒，乖乖被抓？”丞相笑道，“若说是有歹人闯进宫里掳走他们，这也说不通。他们进宫之前在城里转了一圈，城里都知道大唐高僧都是丑男，谁掳走他们都要嫌晦气。更何况女儿国的臣民，哪个敢跟陛下抢男人呢？” 女王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难道真有妖怪作祟？”女王皱眉，“我女儿国人杰地灵，怎会有妖怪？” 丞相干咳两声，不得不纠正女王错误的认知。 “陛下有所不知，咱们国都附近，确实有一个厉害女妖。” 女王大惊，“我怎么不知道？” 丞相急忙解释，“此事先帝是知道的，您很小的时候，先帝也讲过，只是您一直以为先帝是在讲故事……” 女王仔细回想，好像确实有这事，只是她没在意，早就抛到脑后了。 “你仔细说说！” 丞相正色道：“是这样的，国都三十里外一直住着一个女妖，她只吃男人，不吃女人。城中百姓把自己不要的男子扔到城外，算是送给女妖的，免得她兽性大发到城里吃人，这是一直以来默认的规矩。 那女妖也算讲道理，她很少到国都来，来了也只是抢男人，所以城里城外一直相安无事。” 女王低头细细思索，“既然以前都相安无事，为何现在突然发难？” “这……”丞相苦笑，“这个微臣也说不清，许是妖怪看上了大唐长老的身份？微臣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是思来想去，在女儿国境内，只有这妖怪有本事把人带走了。” 女王沉思片刻，“丞相所言有理！来人，传令下去，命士兵集结，随我去攻打妖怪洞府！” 百官急忙拦着，女王万金之躯，怎可身赴险地？ 丞相恨不得扇自己嘴巴，让你欠，让你出主意，陛下偏要亲自带兵打妖怪，这不乱套了吗？ 她急忙拦在女王面前，“陛下，您身份贵重，万万不可以身犯险。朝中这些武将，哪个不能带兵？” 有武将站出来说道：“陛下，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众臣都拦着，女王只好妥协。 “好吧！此事交给诸位爱卿，你们一定要把大唐圣僧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众臣答应下来，武官带着士兵向妖怪洞府出发。 女王立在风中望着远方，丞相劝女王回去休息。 “已经是深夜了，夜风冷，陛下还是回宫歇一歇吧！您好好睡一觉，想必明早就有好消息了。” 女王叹了又叹，“好吧！摆驾回宫！” 玄奘那边收拾好残局往城里赶，刚走到半路，玄奘等人就听见整齐有规律的脚步声。 几人悄悄趴在草丛里，一排又一排的女兵整齐有序地往他们来的方向进发。 猪八戒小声问：“这大张旗鼓的是要干嘛去？” 孙悟空摁住他的嘴，让他别说话。等人都走过去了，玄奘等人这才爬起来。 孙悟空说道：“看她们去的方向，应该女王派去营救咱们的军队。” “啊？女王派凡人去打妖怪！”红孩儿连连摇头，“那可不是刚化成人形的小妖，蝎子精要是还活着，这些女兵都得成了她的口粮。” 玄奘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感谢女王一片深情厚谊，竟然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派兵救我。既然如此，一会儿见了面，我就送她一个小福利吧！” 玄奘冲徒弟们招手，“加速赶路，趁着女王身边兵力空虚，我们跟女王好好谈谈。” 几人加快速度赶回国都，溜进皇宫。 女王侧躺在床上，睡梦中也眉头紧蹙，似乎含着无限愁思。脱下华丽的服饰，卸掉妆容，她看起来脆弱又美丽，像沐浴在月光下的白玉兰花。 玄奘在心里称赞一声女王的美貌，然后毫不留情地推醒她。 “嘿！醒醒！我有事跟你说！” 女王睡得不沉，被人推了一把，她机警地睁眼要喊侍卫。 玄奘捂住她的嘴，“陛下，为何刚睁眼就喊侍卫？难道你不想见到我这个未婚夫？” 女王翻身坐起来，“是你！” 她眉头紧锁，心里惴惴不安。 如果玄奘是自己逃走的，他为什么要逃回来？跑出去再回来有什么目的？若他是被妖怪掳走的，那么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再皇宫，说明他比妖怪、比宫里的侍卫都要厉害。 不管是哪种情况，玄奘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寝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女王心念急转，想着破局的办法。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不好对付。 “我怎么会不高兴？”女王勉强笑道，“你能回来，我不知有多开心！我叫侍卫是想让他们设宴庆祝！” 玄奘摆摆手，“不必了，咱们先谈谈交易的事情，等谈拢了，再设宴庆祝也不迟。” “交易？什么交易？”女王皱眉问道。 “你喜欢我种地的本领，想让我为你做事，你提出的条件是让我做你的丈夫，这个条件我不能同意，咱们就来谈谈别的条件。 我可以帮你种地，但我的条件是签订契约，我这里派妖怪扶持指导女儿国的农业技术，但是女儿国需要提供粮食分成。” 女王眉头越州跃进，最后打了个死结，“妖怪来指导？粮食分成？这是什么意思？” 玄奘笑道：“很简单，懂得种植技术的是妖怪，我派他过来指导，你们要尊敬他，像尊重自己的恩师一样。 另外，女儿国每年收货粮食后，我们都会收取提成，作为我们辛苦扶持女儿国农业技术的薪酬。具体抽成多少，要看你们当年的粮食产量，这个没有准确的数字。” 女王气笑了，“你觉得我会答应？” “为什么不呢？”玄奘觉得自己很善良了，“我没有趁火打劫，也没有空手套白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女王说道：“每年的抽成不固定，代表着你们可以漫天要价，万一遇到灾荒，这一年产量锐减，百姓都不够吃，我们拿什么给你抽成？你是和尚，难道没有一点点慈悲之心吗？” 遇到了道德绑架，玄奘立刻用同样的话术反击回去。 “你还知道我是和尚？你逼着和尚跟你成亲，你没有道德底线吗？这个先不提，你让我做你的王夫，说是让我做皇帝，你做皇后，可是女儿国女尊男卑，大臣们都向着你，我这国王做的稳吗？ 等我把种子和种植技术拿出来，辛辛苦苦带着百姓奔小康了，你嫌我年老色衰，一脚把我踢开，转头夺了皇位，再娶更年轻更漂亮的王夫，让我老死宫中，你不会觉得自己很缺德吗？ 逼着和尚做家庭主夫，薪水报酬一句不提，你是真黑心啊！难道你没有一点慈悲之心吗？” 女王张口结舌，“你……你说的都是假设！我不会那样对你！” 玄奘微笑，“我刚才说的也是假设，我不会在荒年要太多抽成，我不会那样对你，我还有一些慈悲之心。” 女王气结，我听你胡说，你看我信吗？ 女王不信也没关系，玄奘把蝎子精的尸体扔在地上。 巨大的蝎子有床铺那么长，亮闪闪的钩子正好甩在女王的床上。 女王害怕地往床里头缩了缩，她最怕虫子了，“这是什么东西？拿走！快拿走！” 孙悟空说道：“这是女儿国的特产啊！就是住在城外的蝎子精，陛下不认识吗？” 玄奘说道：“我们知道这只蝎子精为祸乡里，特意抓了为百姓解除祸患。这也算是我们想与陛下合作的诚意吧！” 女王：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妖怪为祸乡里，倒是看见你们横行霸道！ 猪八戒感叹道：“这妖怪这么大个头，看样子得修炼几百年了，估摸着能够老猪一顿饭的。吃这个也行，个头大顶饱，要是吃城里的女兵，不知要吃多少个才能吃饱！” 猪八戒坏心眼地摸摸自己的胖肚皮，还舔了舔嘴巴，女王心里更怕了。 玄奘和猪八戒高高壮壮的，他们俩堵在床边，威慑力十足。女王喊不来侍卫，就算喊来了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人质，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无奈地叹了又叹，终于还是妥协了。 “好吧！我答应你们的条件！” 玄奘：“口说无凭，现在上朝，在文武百官面前签订契约！” “你！你欺人太甚！” 女王知道，契约一签，她在百官和百姓心中的威信会大大降低，等到每年交出粮食抽成的时候，百姓们会反反复复地怨恨她，为什么要招惹大唐和尚！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女王紧急召见百官上朝，她换上朝服，带着玄奘等人出现在大殿里，文武百官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唐长老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啊！你侄女在宫里当侍卫，你也没收到消息吗？” “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侄女怎么敢把陛下的事往外说！你可别诬陷好人！” 大臣们窃窃私语，好半天才安静下来。女王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的劲，把玄奘与女儿国合作的事情说了。 当她说到玄奘要粮食抽成的时候，百官哗然。 “陛下！万万不可！这不是合作，这是掠夺！” 孙悟空骂道：“你们女王要强娶我师父的时候，那也是掠夺！” “若是答应了这条件，咱们女儿国岂不是任他宰割？” 猪八戒跳脚，“你自己心黑，看别人也是黑的！我们可是善良的好人，而你们，呸！不要脸！” 有大臣站出来喝骂，“尔等贱民，究竟使了什么手段逼迫我们大王？” 红孩儿破口大骂，“你才贱呢！你们全国都是贱人！自从进了女儿国，老子没看到一个好人！” 正在争吵不休的时候，侍卫欢天喜地进来禀报，说大将军凯旋归来了！ 争吵声停了，女王知道自己的军队回来了，立刻生出许多勇气。 她看玄奘等人并没有阻止的意思，立刻宣召大将军，“快请大将军和众士兵进宫，我重重有赏！” 玄奘似笑非笑地看着女王，女王不敢与他对视，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大将军欢天喜地进殿，她拜见女王，不停地道喜。 “陛下洪福齐天，臣等托陛下洪福，到达妖怪洞府后，势如破竹，一举剿灭洞中妖怪。只是没有看见大唐长老，辜负了陛下的重托，请陛下责罚。” 女王瞥向一旁的玄奘等人，心里暗暗叫苦，这大将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玄奘笑道：“大将军是急着讨赏，进殿就跪下了，你都没看见，我们师徒已经在这站着了吗？” 大将军脸上一红，“原来长老们已经被救回来了！” 玄奘冷笑，“你脑袋不好使就不要冒领功劳了！你剿灭了妖怪？呵，那是几百年的蝎子精，也是你能对付的？” 玄奘再次讲妖怪尸体甩出来，百官吓得面色巨变。 红孩儿骂道：“臭不要脸！是我们杀了妖怪，烧了洞府，你身上还沾着洞府里的烟灰呢！” 众人看向大将军，果然在他身侧看到一些黑色灰迹。 大将军见露馅了，急忙磕头认罪。女王看她那副窝囊样子就知道她对付不了玄奘，刚存起来的一点勇气又散了。 玄奘懒得跟他们废话，扔出纸笔让女王签契约。 “你做女王想励精图治是好的，但不该拿我们做消遣。什么时候学会尊重人了，再搞招揽那一套吧！还有你这些大臣，上行下效，跟你一个德行，就这样的大臣，如何治理国家？” 女王又羞又气，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忍气吞声地签了协议。 百官跪在地上哭，求女王不要签。猪八戒身躯不停变大，脑袋一直顶到房梁上。 他呵呵冷笑，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扑簌簌往下掉。 他挺着肚子四处看，“是谁想阻止啊？站出来让我看看！” 百官要被吓破了胆，哪敢再多嘴，女王也吓得脸色煞白，强忍着手抖把协议签了。 玄奘收好协议，告诉他们之后会有妖怪跟他们对接。 百官听到妖怪二字，又是一番惊吓。 这和尚怎么还结识妖怪啊！ 孙悟空说道：“事情办完了，我们也该走了，通关文牒还我！” 女王小心翼翼地递上文牒，玄奘带着徒弟们潇洒离去。刚走到大殿门口，玄奘又停了下来。 “八戒啊！把真容露出来！” 猪八戒捂紧脸颊，“师父，你又要干什么！您可别害我！” “乖，听我的！把真容露出来！” 八戒不想招惹麻烦，但秉着对师父的信任，他还是变回本来模样。 他转身回眸，在女王和文武百官脸上扫了一圈，又抬起袖子，遮住脸颊，变回肥头大耳的模样。 玄奘对众人笑道，“这就是我徒弟的本来面目，诸位，告辞了。” 玄奘等人快步离开，女王和百官好像还沉在梦境中没有醒来。 “好俊，好美，用词语都形容不出来……” “世间怎会有这样俊俏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只能看一眼？” 有官员脆弱地哭了起来，女王签协议的时候她都没哭，这会儿却真的流泪了。 “我这一生，误了……我这颗心，该放在何处啊！” 离开皇宫后，猪八戒不解地问道：“师父，临走前为什么要我露出真容啊？万一她们看上了，不肯放咱们走，那不是另一重麻烦。” 玄奘笑道：“她们之前错估了你我的武力，所以说话做事都很嚣张。后来了解了咱们的本领，她们哪敢放肆？好色归好色，她们还是惜命的。 我让你露出脸，不过是想小小的报复一下。让一群好色之徒看见绝色容颜，这容颜却永远不可能属于他们，这是一种折磨。往后余生，她们每一次回想起来，都会念念不忘，抓心挠肝，恨自己当时没有好好对待你。 这就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玄奘想给的，就是这一份无力感。 猪八戒竖起大拇指，“高啊！师父就是高！” 红孩儿连连摇头，这哪是小小的报复，分明恶毒至极。 孙悟空问红孩儿，“咱们要离开女儿国了，你要不要去跟如意真仙道别？这女儿国看着山清水秀，这里的人却不怎么样，你要不劝你如意叔叔搬走吧！留在这赚那么点金银有什么意思！” 红孩儿说道：“城里只有凡人，他能应付得了。我也不去道别了，将来得空了我再来看望他。” 玄奘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一点欣赏女儿国，从上到下的生活方式和心态，我都有点喜欢。” 孙悟空笑道：“我的天，师父的品味真独特！” 被悟空调侃，玄奘并不恼。 “你们也走过了许多国家，在男子为尊的国家，那些帝王和官员的一言一行也着实可恶。比如车迟国的国王，他重用道士，把和尚秃子抓去做奴隶，这不也很荒唐吗？ 在女儿国，女多男少，男人被当成了一种资源，而我们身为男子，自然觉得很不爽快。如果我们是女人，来到女儿国肯定会很快乐。 女儿国的女人像流氓似的，我很希望这种流氓精神传到别的国家去，让别的国家的女人抛弃温婉贤淑，也变得流氓起来。在别的国家，男人好色，女人也可以好色，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要嫌弃谁，这样才是公平的社会！” 众人听得有趣，孙悟空鼓掌捧场，“师父说的好极了，将来等你回了大唐，记得把这种流氓精神带回大唐。” 玄奘认真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大唐女人虽然开放，但比女儿国的还是差远了，确实需要提高进步。” 师徒们说笑着离开女儿国的国都，他们在妖怪洞府附近等了大半天，与敖烈会合后继续往西走。 接下来的路途非常平静，半点麻烦都没有。 玄奘觉得有点奇怪，红孩儿便发动自己的人脉，四处打听了一下。 原来他们取经这么久了，威名渐渐传了出去。妖怪们都听说了，玄奘师徒取经路上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落在他们手里的妖怪都离奇消失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其实是被抓去种地劳动改造）。 妖怪们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是钓鱼执法！吃了唐和尚也许能长生不老，但在吃他之前，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听到红孩儿收集来的消息，玄奘遗憾地叹气，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这可怎么办好？妖怪们不上钩，以后还怎么招收免费苦力？” 孙悟空说：“师父别难受，不是还有天上西方派下来的妖怪吗？” 红孩儿说道：“妖怪不犯傻，天上和西方的妖怪更聪明！我听妖怪们背后嘀咕了，天庭和西方也不愿意往下面送人。你们打起架，六亲不认，管他有什么后台，动手毫不留情，这谁还愿意往下面送菜？” 猪八戒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忍不住冷笑，“不是还有不受重视，遭到排挤的小喽啰嘛！不敢往下送自己的心腹，那就送不受待见的呗！” 敖烈道：“我看那些不受待见的，还不如留在凡间给咱们种地，起码师父不会亏待了他们，也不会有人排挤。” 猪八戒摇摇头，“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人各有志，天庭的小喽啰放在人间也是厉害人物。他们好不容易才飞升成仙，哪里肯留在人间种地？你愿意过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孙悟空起身道：“别说这些了，他们爱送不送，不送妖怪更给咱们省事了！我看旁边河里生了些蒲菜，我去捞点给师父添菜。” 玄奘刚要说自己不饿，悟空就笑着摆手。 他笑着劝道，“师父不是总说，人是铁饭是钢，你到底是个凡人，挨饿会弄坏身体。再者妖怪们不肯上钩吃你，可能是师父长得太单薄瘦弱了，看着不好吃。若是养的白白胖胖，看起来又香又甜，没准妖怪们还能铤而走险。” 玄奘知道悟空是哄他的，但心里很熨帖。 他点头笑道：“好，我都听你的，我吃的白白胖胖，好让妖怪们来吃我！” 孙悟空转身下河，河水不深，只到悟空的大腿根，他刚弯下腰，河水嘭的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 敖烈大笑，“猴哥这是干嘛呢！捞个菜而已，怎么这么大阵仗！” 猪八戒酸溜溜地说：“哼，在师父面前争宠呗！显得自己多能耐似的！” 猪八戒起身撸袖子，“师父等着，我也会捞菜！” 他刚走过去，喷起来的水花也渐渐落下来，河水里出现两个孙悟空，猪八戒揉揉眼睛笑着骂道。 “猴哥就会逗闷子，你怎么又变出一个猴子！” 站在河里的两个猴子看对方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不是我变得！这肯定是妖怪！” 两人看说话都一样，又对视一眼，还是异口同声，“你这妖怪，好不要脸！不要学我！” 红孩儿仔细看看，“两个猴子一模一样，这就是孙叔叔变的！你休想瞒过我！” 敖烈推推师父，“您快去瞧瞧，师兄为了逗您开心，也是煞费苦心呢！” 河里站在左边的孙悟空嚷道：“师父别过来！这是妖怪，你没防备小心他偷袭！” 右边悟空道：“师父别听他的，我才是真的孙悟空！他是假的！” 左边悟空说道：“师父，我刚站在河里，这妖怪就溅起一阵水花，他遮住了周围视线，趁机站在河里，他真是假的，真的是妖怪，我没有骗你！” 右边说道：“这是我要说的话！怎么让你抢先了！师父别信他，我才是真的！您一定要离他远点！” 玄奘摆摆手，让他们压下火气。 猪八戒三人也将信将疑，八戒说道：“师父，这真的不是猴哥变的？” 玄奘点点头，“悟空开玩笑也有分寸，你看他都集成什么样子了？” 敖烈愁的皱紧了眉头，“这怎么选？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右边孙悟空骂道：“去去去！分明是我俊俏一点！” 左边悟空骂了回去，“滚！分明是我更俊俏！我才是真正的美猴王！” 玄奘叹了口气，“此情此景，我不禁想起一个故事。和尚和尚，你丢进河里的是一个金徒弟，还是一个银徒弟呢？我想说，我是普通人，普通人当然选择全都要！” 第89章 猪八戒：师父，我看有两个大师兄挺好 玄奘话音一落, 两个悟空更急了。 左侧悟空抱怨道：“师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全都要！” 右侧悟空道：“师父，你清醒一点，他是冒牌货, 咱们取经队伍里不能什么东西都收吧！” 两个悟空都急红了眼, 敖烈扯扯玄奘的袖子, 劝他低调些。 “您再胡言乱语, 大师兄就要拿金箍棒打你了！” 玄奘嗔道：“你才胡言乱语，你大师兄对我最好，才不会打我！”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真的把小猴子逼急了。 玄奘正色道：“你们两个当中必定有一个是假的, 我不知道你假扮悟空有什么目的, 但有些话我要提前说清楚。 我们是清贫的取经人，一年到头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 少有享福的时候。大家伙皮糙肉厚，取经的各种辛苦还能忍得, 只是我们遭着罪，最后走到了西天, 也未必能有个圆满的结果。我们还在坚持，为的是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大唐皇帝一个交代。 我不明白你假扮悟空有什么目的，我只想告诉你，即便你取代了悟空，成了我的徒弟，你也捞不到任何好处。我们是穷和尚, 身边只有一些累赘的行李。你可能也听说过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的传闻，但那些都是假的, 要是吃我的肉能长生，我早就切肉给徒弟们吃了，都是无稽之谈。” 两个悟空乖乖点头，“师父无需多言，这些我都知道！你快分辨出真假，把这个胆敢冒充我的妖怪抓去种地！” 玄奘心中暗叹，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假悟空不肯承认，真不明白他图什么。 红孩儿是个急性子，玄奘啰啰嗦嗦说了那么多，他都不耐烦了。 他对孙悟空说道：“哎呀！我的叔叔哎！你在磨蹭什么呢！你堂堂齐天大圣，手里握着一万三千多斤的定海神针，这妖怪假扮你，你还不动手打他！” 孙悟空心道：是啊！打他一顿，谁胜谁负，谁真谁假，自然就分辨出来了，我怎么糊涂了！ 他变出金箍棒，以雷霆之势砸向妖怪。那妖怪反应也不慢，他也变出一个金箍棒还击。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猪八戒皱眉，“不好，这妖怪有两下子，竟然能跟猴哥打成平手！” 左侧悟空一棒子砸下去，右侧悟空屈膝微蹲，抬起金箍棒一挡，两人较劲，河水炸开，水花乱溅。 玄奘眼疾手快，揪住红孩儿的衣领，把他拎到身前挡水。河水溅了红孩儿一身，他噗噗噗吐出嘴里的水，抬手抹了把脸。 “我说和尚，虽说我的主意没见效，你也不用这么对我吧！” 玄奘把他放下，露出自己干净清爽的脸。 他冲两个悟空抬手，“别打了，打架分辨不出真假，你们先停手，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两个猴子又过了几招，最后互相踹一脚，这才各自上岸。 猪八戒上前道：“我有个好办法，这假货虽然厉害，但他没有跟我们一起生活过。我们与猴哥之间的羁绊可是很深的，不如你们各自说一些只有我们大家知道的小事，以此来验证真假。” 左侧悟空歪头想了想，“师父刚收小白龙的时候，我煮了粥，但是没洗米。” 敖烈点点头，“确有此事，我还嫌他不爱干净来着，那粥白送我，我都不想吃！不过师父吃了，哈哈哈！” 左侧悟空骂道：“你就是瞎讲究，你当时还吃了我们的馒头咸菜呢！那时候怎么不嫌我们饭菜脏了？你知道我是用哪只手和面，知道我的腌菜是用脚丫子踩的吗？” 敖烈捂嘴干哕，他颤声问道：“哥！我亲哥！你真的用脚腌菜？” 玄奘笑道：“你别怕，我们腌菜干净卫生，都是用手的。” 敖烈稍稍放心了，他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玄奘：“不过我有的时候上完厕所不洗手。” 敖烈：“……哕！” 敖烈跑到一旁干呕，玄奘指向右侧的孙悟空，“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右侧的悟空看看猪八戒，“我知道师弟长得很好看，西海公主特别喜欢他的小脸蛋。” 猪八戒点点头，“嗯，这也是只有我们师徒知道的事情。” 两个悟空又说了很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私密事，每一件都是准确的，甚至还有很多细节。 红孩儿直犯愁，“他们全都像真的，这可怎么办？”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事很好解决，毕竟是朝夕相处共患难的兄弟，他们怎会认不出孙悟空？没想到越试心里越没底…… 猪八戒想了想，“实在不行，只能求人帮忙了。天庭有照妖镜，地藏王菩萨有谛听……” 敖烈连连摇头，“现在咱们是万人烦，去哪儿都不招人待见，没人会帮咱们，他们只会看咱们的笑话！” 右侧孙悟空咬了咬牙，“没关系，我这就打上天去，照妖镜就摆在那里，我自己去照！” 左侧孙悟空也跟着附和，这时候他们倒不吵了。 玄奘忙拦住他们，“先不要急！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右侧悟空急得跺脚，“师父，我如何不急？这妖怪没有半点破绽，明摆着是冲着咱们来的，万一他顶着我的脸背后刷阴招，你们如何防备？” 玄奘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想办法。” 玄奘转身安排众人干活，“敖烈生火，红孩儿做饭，八戒打下手。两个悟空……你们先歇着吧！” 两个悟空互相瞪一眼，离远远的分开坐下。 简单吃了一顿饭，玄奘等人又启程赶路。 路上玄奘有一搭没一搭跟两个悟空说话，两人的性格和表现都没有丝毫破绽。 走着走着天渐渐黑了，玄奘招呼大家找个地方过夜，就在这时山道两旁冲出许多壮汉，一个个手持钢刀，眼神凶悍。 “打劫！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玄奘还没发话，两个孙悟空忍不住了。 “好好好！你孙爷爷我本来心情就不好，你们这时候撞上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今日就惩恶扬善，让你们看看孙爷爷的本事！” 两人掏出金箍棒就要打，玄奘忙又拦住他们。 右侧悟空直叹气，“师父，又怎么了？难道土匪也打不得？” 玄奘期望地看着他们两个，“凭咱们师徒之间的羁绊，你们猜猜接下来我会说什么？” 左侧悟空：“别伤了他们性命？” 右侧悟空：“下手轻点，别打坏了种不了地！” 玄奘拍手道：“很好，都是正确答案！好了，现在可以出手了，我不拦着了。” 孙悟空心里火气正旺，出手快如闪电，不大一会儿劫匪就躺了一地。 两个悟空随手抓一个土匪就开始审问，问他们是哪来的，老巢里有多少匪徒。 猪八戒一点一点蹭到玄奘身边，他小声说道：“师父，我突然觉得两个猴哥也挺好的。” 孙悟空本来就能干，这回又多了一个孙悟空，那就是双倍的能干。 玄奘小声道：“这话可不敢说，小心被听见！” 右侧的孙悟空敏锐地回头，他拧眉问道：“八戒，你们说我坏话呢？” 八戒和玄奘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闲聊而已！” 八戒赶紧转移话题，“这些土匪的老巢就在不远处的山上，我们快去为民除害吧！” 师徒几人趁着夜色上山，两个孙悟空打头阵。土匪们都是凡人，刚刚悟空他们俩控制着力道没打尽兴，这会儿大发神威，直冲土匪老巢，擒获匪首扔在玄奘面前。 玄奘简单地审问了一下，两个孙悟空把他们送至官府，不到一晚的时间，山寨就被连窝端了。 忙活了半夜，众人在山寨里囫囵睡了一觉，第二日天亮了才腾出心思观察这个山寨。 寨子里的土匪靠劫掠为生，但为了方便，还是在周围开垦了农田，种一点小菜。 只不过这些土匪过惯了散漫日子，没有细心和耐心去侍弄庄稼，菜地的垄沟都不直，要想吃点什么，得在草丛里找菜。 玄奘可见不得这个，他招呼徒弟们过来一起翻地除草。 两个悟空握着锄头，一个脸朝南，一个脸朝北，好像看对方一眼都受不了。 玄奘扶着自己的铁锹，静静观察他们干活。朝南的悟空锄地动作流畅舒展，一看就是做熟的。朝北的悟空虽然也很熟练，但他一会儿挠挠脸颊，一会儿变个锄地的花样，看样子好像忙得不得了。 锄完地，玄奘捧着清水过来，让两个悟空歇一歇。 他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除草都很认真，这农活干得也漂亮！” 朝南的悟空得意地说：“那是自然，师父喜欢种地，我也不能太差。” 朝北的悟空冷笑，“呵，马屁精！” 玄奘握住朝南悟空的手，“说的是啊！我喜欢种地，没道理做徒弟的不喜欢！即便不喜欢，他也得跟着学对吧？” 这位悟空神色一动，左脚不自觉地后撤半步。 玄奘叹了口气，“你很勤快，也很聪明，不仅法力高强，干农活也认真，不过你不是我徒弟……” 假悟空还在演，“师父，你在说什么，你不认得我了吗？” 真悟空拍手大笑，“哼！我就知道你骗不过我师父！” 玄奘叹道：“你演得很像，几乎和悟空一模一样，不过演得再像，生活中的小细节也是学不会的。悟空跟你种地的姿势是一样的，可他性子里的跳脱一直没改，让他一直安静种地，着实难为他。” 所以他一会儿挠脸颊，一会儿晃晃锄头，一会儿踢开一个土块，总没有老实时候。 知道自己漏了破绽，假悟空也不装了，他沉着脸，眼神有些冷。 “唐三藏，我哪里不如他？” 玄奘被问懵了，“可是……可是我并不了解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假悟空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玄奘说道：“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假扮成悟空，也许你也想取经，也许你想替代孙悟空，但跟着我们并没有好前途，你实在是来错了地方。” 孙悟空嚷道：“师父，跟他废什么话！妖怪看打！” 他掏出金箍棒，刚举起来，假悟空瞥他一眼，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孙悟空打了个空，愤愤不平地收了金箍棒。 “哼，算你跑得快，有本事别再让我遇见！” 假悟空闷闷不乐地离开山寨，不知走了多久，他才缓步停下来。 他阴沉着脸，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有个人从树后闪身出来。 假悟空戒备地看着他，来人轻声笑道：“你想去取经，修成金身正果吗？” 第90章 露两手 假悟空逃了, 真悟空却还是不高兴。 师徒几人走在路上，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还在愤愤不平。 “师父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金徒弟银徒弟你都要？” 玄奘忙哄道：“唉, 你别多心, 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玩笑话？哼, 玩笑话才最真呢！很多事情正经的时候开不了口, 只能借着玩笑话说出来！” 孙悟空后退几步站在猪八戒身边，声音冷的刺骨，“你也想要两个大师兄的，是不是啊？” 八戒身上一抖打了个激灵, 他把头摇成拨浪鼓, 急切地否认。 “没有的事！我绝无此意！你是我唯一的哥，我只认你这一个哥！我绝没有说过这种话，猴哥千万不要听信谗言！” 他四处张望, “是谁！是谁在恶意诋毁我！你们休要挑拨离间，我和猴哥之间的羁绊是你们解不开的！” 孙悟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演, 猪八戒扭头冲红孩儿使眼色，让他帮帮自己。 红孩儿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 意思是说帮忙可以，但是得给好处费。 八戒连连点头，行行行，可以可以，快点来劝一劝你叔叔吧！ 红孩儿得意一笑，跑到孙悟空身边扶住孙悟空的胳膊。 他抬头乖巧地笑，“叔叔别生气, 猪叔叔一直很尊敬您的。还有圣僧叔叔，他只是含蓄不会表达, 其实妖怪混进来假扮你，圣僧叔叔是最担心的。” 孙悟空斜眼看他，“哦？你又知道了？” “那当然，我虽然小，但心态老，我看事情最明白了！那个骗子妖怪有备而来，我们都不好分辨，圣僧叔叔心里也急，却又担心骗子狗急跳墙，只能与他虚伪地周旋。 你看最后，还不是圣僧叔叔找出了假货的破绽！可见圣僧叔叔最了解你，孙叔叔你是身在此山中，所以看得不如我这个局外人清楚。” 孙悟空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有再抱怨。 红孩儿退到猪八戒身边要报酬，“我劝好叔叔了，两万两白银，掏钱吧！” 猪八戒伸出两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抖了抖。 “两万两白银？你怎么开得了口？” “你不想给？”红孩儿震惊，“你怎么好意思欠钱？我警告你啊！不给钱我就去叔叔那挑拨离间！你可得想清楚，我也有点舌灿莲花的本事！” 猪八戒：“好好好！我惹不起你，我给就是了！只是我现在手头紧，等我攒够了就给你。” 红孩儿乐开了花，几句话就让猪八戒给我两万两银子，这种买卖可真不错。 他跑到前面去，准备换个话题，让孙叔叔更高兴一点。 “各位叔叔，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再往西走，很快就是火焰山了。以咱们的速度，到我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人间过新年。叔叔们赶路着实辛苦，等到了我家，咱们一起欢欢喜喜过新年！” 猪八戒热情捧场，“好啊！好啊！我最喜欢过年了！” 玄奘抬头看看天空，“竟然快要过年了……” 日子过得太快，他好像失去了时间标记点，对时间都没有概念了。 玄奘感叹道：“时光匆匆，这些年一直在路上，有时候逢年过节都是在野外……” 红孩儿忙道：“那今年就特殊一点，你们在我家住个一年半载，好好过个安稳年！” 孙悟空笑骂道：“别人过的是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哪有新年过一整年的？” 众人说说笑笑，大家都对新年变得期待起来。 又连着走了小半个月，眼看着快到红孩儿家了，天气却越来越热。 敖烈扯扯衣服领口，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疑惑地问道：“红孩儿，怎么越走越热啊？别人都过冬天，为啥你家过夏天？” 猪八戒抢着回答，“这个我知道！传说西方有个斯哈哩国，那里是日落之处，俗称天尽头。你们想啊，太阳多烫啊，那日落之处能不热吗？” 红孩儿拍腿大笑，“猪叔叔别卖弄了，斯哈哩国离得还远呢！” 他对众人解释道：“前面就是火焰山，顾名思义，此山常年燃火，所以附近这样热。” 红孩儿对孙悟空笑道：“说起来，这火还是孙叔叔放的呢！很久以前这山不是这样的！” “又胡扯！我干过的事没有不敢承认的，我都没来过火焰山，怎么可能在这放过火？” “五百年前，叔叔大闹天宫，被抓后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你破炉而出的时候一脚踹翻炼丹炉，当时落下几块砖，那砖上留着残火，落到此处就变成了火焰山。” 猪八戒大声说道：“哦！原来是猴哥造孽！你看看你，好好的地方被你搞得常年炎热！” 孙悟空讪讪地摸摸鼻子，“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砖头会落到凡间来……” 火焰山附近几乎没有绿色，远远望去一片荒凉，空气都因为热浪变得扭曲。 玄奘问道：“红孩儿，此地如此炎热，你从小到大住的习惯吗？” 红孩儿解释道：“其实准确地说，我家并不在火焰山，而是在翠云山芭蕉洞，离这里不算太远，那里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风景也好。 火焰山方圆八百里，这地方还算有名，很多妖怪都知道，再加上我在这里修成三昧真火，所以出去行走都说我家在火焰山，为的是方便。” 玄奘非常理解，“我明白，世人都知道我来自大唐，大唐最有名的城市就是长安和洛阳了，所以我每次都说我来自大唐长安，其实我以前住在金山寺，离长安还很远呢！” 红孩儿笑道：“你是大唐御弟，也算是半个长安人了，这样说也不算错。我在火焰山修炼，说我是火焰山人士，这也没问题。” 说话间后面来了几个人赶超过他们，他们神色焦急，步履匆匆，看样子是有正事要办。 “快点！再快点！我们一定要尽早赶到芭蕉洞！” 听到‘芭蕉洞’三个字，红孩儿机警地抬头，仔细打量这几个人。招呼大家赶路的男子察觉到红孩儿的视线，也把目光移过来。 他看清红孩儿的脸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走过来行了一礼。 “敢问阁下可是圣婴大王？” 红孩儿背着手点点头，“是我，你认得我？” 男子兴奋地说道：“认得！认得！我小时候跟着长辈去芭蕉洞拜见铁扇公主，有幸见过大王。我听说大王去别处开山建府了，没想到今日又见到大王，大王风采更胜往昔。” 红孩儿摆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你们去芭蕉洞干什么？眼下还没到春耕的时候啊！” 男子满脸愁苦，“大王，虽说离春耕还有些时日，但我们很早就开始准备敬献给公主的礼品了。眼看着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妖怪，到我们村里抢走了献给公主的礼物。我们肉体凡胎，打不过妖怪，只能到芭蕉洞找公主给我们做主了。” 红孩儿大怒，“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家的地盘上撒野！” 他对玄奘等人说道：“叔叔们先去我家，我去收拾了不懂规矩的妖怪就回来。” 孙悟空摁住他的肩膀，“你先别急！你先把春耕和给公主献礼的事说清楚！” 红孩儿抿着嘴，有点为难，“哎呀！一时半刻说不清，我给你们指路，叔叔们先去我家吧！等我回去了再给你们解释！” 红孩儿和村民们走了，玄奘等人无法，只能依着他的意思，先去芭蕉洞拜访。 去芭蕉洞的路倒是不难找，到了地方，玄奘从行李中取出几件礼物。 他们是来走亲戚嘛！总不能空着手！ 孙悟空上前叫门，两个女妖过来开门，孙悟空刚咧嘴笑笑，还不等说明来意，对面的女妖们脸色大变，嘭的关上大门，大声喊‘奶奶’。 “奶奶！奶奶不好了！孙猴子来了！” 孙悟空挠挠头，他回头看向师父，“我没来过这啊！她们怎么认识我？” 猪八戒取笑道：“大约是猴哥臭名远扬，不需要自报家门吧！” 敖烈也跟着嘎嘎笑了起来。 说话间洞门再次打开，一个飒爽利落的女子提着宝剑快步走出来。 “取经人，你们欺人太甚！” 孙悟空忙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嫂嫂吧！我是孙悟空，是牛大哥的结拜兄弟，我们是……” “不用自我介绍，我知道你是谁，我看你还没吃够苦头！” 说罢她取出一把扇子，孙悟空下意识取出师父为他炼制的匕首。 一阵狂风吹过，匕首绽开一个淡绿色的护罩，挡住了迎面吹来的大风。这匕首炼制的时候混进去定风丹的粉末，遇到大风就能弹出保护罩，孙悟空直觉掏出匕首正好挡住了大风。 铁扇公主握着扇子惊疑不定，玄奘觉得事情不对，提着礼物连忙上前。 “公主息怒，我们不是来找茬的，我们是送红孩儿回家，顺便过来做客，若是公主讨厌我们，等红孩儿回来，我们立刻就走。” 铁扇公主狐疑地打量着他们，表情依然戒备。 “你说送我儿回家，我的儿子呢？” 玄奘：“刚才遇到几个村民，他们说有妖怪偷了献给你的礼品，红孩儿让我们先过来，他抓贼去了。” 铁扇公主胸口起伏，她想了想冷声道：“好！我再信你们一次，等我儿回来了，我给你们赔礼道歉，倾尽全力招待你们。若是我儿子没回来，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众人在洞门前等着红孩儿，铁扇公主一直拿着扇子，神色冰冷，不管玄奘等人怎么搭话，她都不理。 过了许久，红孩儿欢欢喜喜地从云头冲下来。 他落到地上扑进母亲怀里，“娘！你怎么在门口等我？你们怎么不进去说话？” 铁扇公主颤抖着手捧住红孩儿的脸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真的回来了！” 铁扇公主搂着红孩儿放声大哭，“真的是我儿！你终于回来了，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红孩儿轻声安慰她，“娘，我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 铁扇公主情绪激动，哭了好半天。等她心情平复，看见玄奘等人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太失礼了，几位长老勿怪。”铁扇公主盈盈下拜行了一礼。 玄奘赶忙回礼，“公主不必客气，之前有传言说我们害了红孩儿，你怨恨我们也是正常的。现在误会解开了就好，您不必觉得愧疚。不过，我们在女儿国遇到了如意真仙，当时曾让他给牛魔王寄信澄清误会。牛魔王没有给你传信吗？” 铁扇公主叹了口气，“唉，此事说来话长，三句两句解释不清……” 红孩儿以为父亲又惹母亲生气了，急忙岔开话题。 “不说牛魔王了！娘，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眼下又临近春节，正是开心快乐的时候。咱们进洞说话，好长时间不见，我给你露两手。” 红孩儿和铁扇公主请玄奘等人进洞，红孩儿扶着铁扇公主的胳膊乐呵呵地说话。 “娘，我跟着玄奘学了好多东西呢！我可比以前懂事多了！” 孩子平安回来，铁扇公主别无所求，只要孩子平安，哪怕他比以前坏十倍都没关系。 但她还是配合地问道：“你这么厉害呢！那你说说，你都学会什么了？” “您等会儿就知道了！” 红孩儿让母亲陪着玄奘等人说话，他直奔厨房。 女妖们洗菜切菜打下手，红孩儿起锅烧油，炒糖色，勾芡，做各种炸物，技能纯熟，一看就是老手了。 女妖们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圣婴大王的暴躁急脾气还没变，她们几乎以为这位爷是别人假扮的。 做好了一桌子菜，红孩儿扯下围裙，乐颠颠地回了客厅。 “娘！快尝尝吧！这一桌子菜都是我做的！” 铁扇公主看着满桌的菜回不过神，这就是儿子所说的……长进了，露两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100 第91章 母亲的爱就是愿意再试一次 铁扇公主举着筷子无从下手。 红孩儿一边催促一边给她夹菜, “娘，你别愣着，你快吃呀！” 铁扇公主夹了一根青菜, 小小的咬了一口。 红孩儿期待地看着她, “娘, 味道怎么样？” 铁扇公主惊讶地挑眉, “竟然还不错！” 红孩儿笑着抱怨，“什么叫竟然不错？我一向是天资聪颖，自然是做什么都不赖！” 铁扇公主扭过脸擦了擦眼角，“是！我儿一向聪明伶俐！” 红孩儿扶住母亲的肩膀柔声安慰, “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我留在家里陪着您，每天都给您做好吃的。” 铁扇公主想了想，“也好, 你留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 她对众人说道：“不瞒几位长老, 我接到了牛魔王的信，他说孩子跟着孙大圣, 现在很安全，只不过有人想把他抓去做打手。我收到信后，整颗心都提着，没有看见儿子之前，我总不能安心。” 玄奘理解地点点头，“父母爱子女都是这样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铁扇公主：“现在孩子回来了, 我再不敢让他离开我的视线，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我手里有芭蕉扇, 红孩儿会喷三昧真火，我们娘俩联手，外人占不到便宜。” 孙悟空挠挠手背，他想问为什么不把老牛叫回来保护他们，但是想到他们复杂的家庭关系，孙悟空忙又闭上了嘴。 玄奘提醒道：“公主还是要小心，你的芭蕉扇虽然厉害，但定风丹正好能克制它。今日悟空使的匕首里面就掺了定风丹的粉末。” 铁扇公主连忙道谢，“多谢长老提醒，我记下了。” 她起身亲自给玄奘等人倒茶，笑吟吟地敬酒。 “我还要感谢长老们这些日子对红孩儿的照顾！我敬大家一杯！” 铁扇公主面带羞愧，“这孩子被我和牛魔王惯坏了，脾气大得很！我也知道溺爱孩子不好，可总是狠不下心管教他，牛魔王万事不操心，更是指望不上！这次孩子回来了，变化真的很大！不仅能下厨做菜，说话办事也比以前靠谱多了！” 红孩儿有点脸红，“娘，这么高兴的日子，你说这些干什么！” 铁扇公主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害臊什么？难道以前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不是你干的？” 红孩儿小声嘟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儒雅斯文的人了！” 猪八戒坏坏一笑，故意拆他的台。 “说起来，你刚刚抓贼去了。怎么样，可有抓到那偷东西的野妖怪？” “当然！”红孩儿腾的站起来，单脚踩在凳子上，“一个未出师的小妖怪，化形还没修炼好，就敢来偷我们家的东西！我当时一记窝心脚就踹过去了，把他打的满地找牙！我没把他肠子掏出来已经是我慈悲！” 猪八戒嘿嘿笑，“这就是你的儒雅斯文？” 红孩儿讪讪地坐下，偷摸瞪猪八戒一眼，“就你多嘴！” 玄奘抿了口茶，他放下茶盏问道：“公主，恕我冒昧，为何附近村民要给你送礼物呢？听说这些礼物要等到来年春耕的时候送过来，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 铁扇公主忙道：“长老太客气了，问这个没什么冒昧的，附近的人都知道。此事说来话长，这火焰山是几百年前，太上老君八卦炉的砖石落在地上变成的。因为燃烧着三昧真火，所以火焰山附近极其炎热，寸草不生。 我的芭蕉扇正好克制这三昧真火，扇一下熄火，扇两下起风，扇第三次下雨。有了芭蕉扇，附近的村民才好种地，到了秋天有个好收成。” 敖烈恍然大悟，“哦！原来附近的人都靠着嫂子吃饭！” 铁扇公主抚着脸，有点脸热，“唉，我也是有私心的。其实……其实芭蕉扇连扇四十九下，这火就彻底熄了，每年只扇三下，来年火又复燃。 我借此敛财，算不得光明磊落，可是我养着洞里的小妖，还得给红孩儿攒点家底，所以……” 孙悟空小心又八卦地问道：“嫂嫂，牛大哥不给你们生活费吗？” “你别跟我提他！”铁扇公主拍桌怒道，“他都跑了，还提他干什么！” 孙悟空吓得缩缩脖子。 铁扇公主柳眉紧蹙，“那个老东西，看玉面狐狸年轻漂亮家底厚，跑去给她做赘婿，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羞！他倒是时不时往家里送钱，可他好意思送，我却不好意思花！我若是花他的钱了，我成什么了？让丈夫做赘婿，靠着小老婆养的大老婆？” 红孩儿又给亲妈拆台，“不对吧！爹送来的钱，您也没退回去啊！” 铁扇公主讪讪地垂下头，她偷偷剜了儿子一眼。 “我可一点都没动，我都给你攒着呢！” 红孩儿呆滞了，“那我成什么了？靠小老婆养的大儿子？” 铁扇公主骂道：“你想那么多干嘛！你爹给你的，你大大方方拿着花！将来他和那个小狐狸精有了孩子，你想花就花不着了！送上门的钱不花，那不成了大傻子！” 娘俩吵吵嚷嚷，玄奘师徒吃瓜吃到撑。 敖烈冲孙悟空叽咕眼睛，看看你的义兄，人家已经有两个老婆了，再看看你，你有没有心仪的猴子啊？ 孙悟空咬牙冲他举拳头，你再乱说，再乱说就打掉你的牙！ 娘俩吵了几句嘴，意识到客人们还听着，赶忙住了嘴。 铁扇公主讪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让长老们看笑话了。” 玄奘忙道：“公主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亲生父母也和离了，还是我劝分的。夫妻之间的事情都很平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玄奘这样说，铁扇公主心里好受多了，心里暗赞他通情达理，总不让人难堪。 “我们家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倒是有一件大事，长老们一定要小心！”铁扇公主郑重说道，“在你们过来之前，还有一队取经人来到了芭蕉洞。” 那一队取经人和玄奘他们的样貌一模一样，甚至还有一个假的红孩儿。当时铁扇公主思子心切，什么都没有怀疑，热情地把他们迎进洞里。但假的就是假的，铁扇公主再糊涂也不会认不出捧在手心长大的儿子。 “那个红孩儿是假的，我当时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们扔进火焰山里，把他们烧成飞灰。但我不知那玄奘和孙悟空是真是假，我怕打不过，只能暂且忍了，然后找了个机会把他们骗到洞外，用芭蕉扇把他们扇飞了。他们刚被吹走，后脚你们就来了。” 敖烈恍然，“哦！怪不得呢！你刚见到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铁扇公主忙又斟了杯茶赔罪，“我以为又是他们回来了呢！你们说红孩儿马上就到，我想着那就再信你们一次，为了儿子，我再等等，没想到真把儿子等回来了。” 身为母亲，她总是不肯错过任何一次与儿子团圆的机会。儿子的事没有小事，她愿意再上一次当。 铁扇公主赔笑道：“假的终究是假的，不过是一顿饭，咱们说几句话，我就分辨出你们之间的差别了！他们总是高高在上的，不像你们说话更随和，更实在。” 玄奘摸摸下巴，他对悟空说道：“前一阵子出了一个假的你，不知道这一队取经人跟假悟空有没有关系。” 孙悟空冷笑，“哼！等抓住他们，自然见分晓！” 他问铁扇公主：“嫂嫂！你可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我可说不准！风一吹，他们就散了，我只能指一个大概方向，至于他们落在哪里，飞了多远，我也不太知道。” 孙悟空起身道：“我这就去追他们！” 铁扇公主忙拦下他，“叔叔先别急！一来他们被吹散了，天大地大的，叔叔不好找。二来眼看着到年跟前了，说好了要在这里过新年，收拾假货哪有过年重要，千万别让他们坏了你们的好心情。三来他们来到我芭蕉洞，必有所图，目的没达到，他们还会再来的。叔叔何不以逸待劳，等他们主动送上门呢？” 孙悟空看向师父，玄奘想想，也点了点头。 “公主说的有道理，咱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等他们来了再说。” 铁扇公主大喜，“那太好了！我这就派人去集市采买年货，把洞府装扮得喜庆一点。还有……” 铁扇公主撇撇嘴，“还有派人把老牛请回来，家里这么大的事，他好歹回来一趟，亲自向长老们表示感谢！再者孙叔叔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是结拜兄弟，他更该回来了。” 铁扇公主雷厉风行，饭也不吃了，立刻就张罗起来。 红孩儿撑着额头，表情痛苦。 猪八戒啃着饼子，没心没肺地问道：“大侄子，你这是咋的了？” 红孩儿脑袋磕在桌上晃了两下，“我爹回来了，这新年就过不安稳了，他们肯定会吵架……” 孙悟空不以为然，“我们这些外人在这，他们怎么吵的起来？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了。” 红孩儿仰脸假笑，“希望等我爹回来了，叔叔还能这样乐观。” 第92章 诽谤！污蔑！ 芭蕉洞里热闹起来, 小妖侍女们张贴福字，挂红灯笼，红孩儿当主厨准备饭食, 铁扇公主压着玄奘他们裁新衣服。 铁扇公主拿着软尺给玄奘量胸围, 一边量一边夸他胸大, 说他是好汉子的胸围。 玄奘不自在地退了两步。 “多谢公主美意, 我就不用做新衣裳了，我的衣服够穿，再者我一个出家人，还是朴素点比较好。” 铁扇公主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回来, 软尺又缠在他腰上。 “长老, 你是不是害臊了？”铁扇公主大笑，“你别臊！按年龄算，我做你祖奶奶都绰绰有余, 给你量个胸围又怎么了？别那么拘谨！” 说完软尺一甩，缠住了玄奘的屁股, “哎呦，臀围也好, 屁股够翘！我要是生个女儿，就让她找你这样的男人！” 玄奘心道：找我干什么？屁股大好生养吗？ 孙悟空他们挤在一起看师父的热闹，三人掩着脸噗嗤噗嗤地笑。 玄奘眸光一厉，他扭头对铁扇公主笑道：“公主，我这几个徒弟也得麻烦你呢！” 公主忙笑道：“哎！好说！好说！” 她冲孙悟空他们招手，“三位长老快过来！你们喜欢什么料子，爱什么样的花纹？” 玄奘直接替他们答了, “悟空喜欢桃子，八戒喜欢馒头, 敖烈嘛……你在他衣服上绣几只饭桶就好了。” 铁扇公主收了软尺大笑，“长老真是促狭，他们那么大的人了，衣服上带着桃子、饭桶的，让人瞧见了笑话。衣裳料子纹样还是我来做主吧！你们大男人不懂这些！” 铁扇公主委婉地表达了对玄奘审美的质疑，她招手让悟空他们三个过来量尺寸。 孙悟空扯住敖烈的胳膊，一下子就把他甩到前面。 敖烈冲八戒喊了声‘师兄帮我’，八戒冲着这声师兄，抓住悟空把他往前推。 “猴哥，那是你亲嫂嫂，你先去量。” 敖烈也反手推悟空，“是啊大师兄，你别谦让，你快去吧！” 师兄弟三个推推搡搡，铁扇公主都气笑了。 “这是量尺寸，不是让你们上花轿，至于这样吗？” 说话间一个侍女跑过来，她笑意盈盈地站在铁扇公主身边，附在她耳朵旁说了几句话。 铁扇公主讶异地挑了挑眉，她想了想对玄奘等人说道：“长老们，我这里有一件急事要处理，你们跟着侍女们量尺寸，我去去就回。” 铁扇公主和侍女一起出去了，孙悟空他们量尺寸就轻松多了，起码侍女们不会随意评价他们的胸围。 “哎呦！可累坏我了！” 红孩儿擦着汗从厨房里出来，年夜饭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他出来歇一歇。 “咦？我娘呢？她不是要给你们裁新衣吗？” 玄奘答道：“她说有点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有事？洞里能有什么事，还要背着人？” 一个侍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笑着给红孩儿解惑，“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说出来奶奶会害羞。我刚贴的近，正好听见了，是大王回来了，叫奶奶出去迎他。想是夫妻俩要说些私房话，不方便让你们听见。” 红孩儿皱眉，“回来就回来了，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不肯进家门，我看他就是欠骂！等我出去会会他！” 侍女忙去拦着，大王他们夫妻说私密话，你作为晚辈过去了，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那岂不是大家都尴尬？ 侍女是好意，可红孩儿哪管那些。 侍女急得快哭了，她扭头找玄奘求助。 “都怪我多嘴，长老快帮着劝劝这位小爷吧！” 玄奘摆摆手让她放心，“红孩儿是有分寸的，你不用怕。便是吵起来了也没关系，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拌嘴罢了，不会牵连到你的。” 红孩儿冲出去，在洞府附近转了几圈才找到他娘。他蹑手蹑脚地凑近，找个树丛躲在后面偷听。 牛魔王作揖赔笑，铁扇公主瞪他一眼，脸色倒还好。 “哼，还算有点长进，知道赔罪讨好了。”铁扇公主使劲戳他额头，“你以前死犟死犟的，便是自己做错了事也不肯道歉。” 铁扇公主刚要笑，心念一转，又觉得不对。 “你这套撒娇卖乖，不会是玉面狐狸调、教出来的吧！”铁扇公主气得拍他一掌，“你拿对付她的手段来对付我？哼，在家的时候，你怎么都不肯哄我，现在倒是学会哄别人了！” 铁扇公主揪着牛魔王一通撕扯，牛魔王愁的直皱眉。 “夫人！夫人！别闹了！我不是哄你，我是真知道错了！你看看你，我跟你好好说话，你怎么还生气了？” 铁扇公主松开他冷声道：“我不该气吗？你为了那个小狐狸精，抛下我们母子，难道你还有理了！” 她不知从哪扯出一条帕子，摁着眼角嘤嘤哭泣，开始翻旧账。 “你知道这些年我们娘俩有多难吗？你走了，外人以为我们没了靠山，就故意欺负我们娘俩。” 牛魔王挠挠头，“你不是有芭蕉扇护身吗？谁能欺负你？” 铁扇公主一僵，气得更狠了。 “芭蕉扇！芭蕉扇！芭蕉扇能说话吗？芭蕉扇知冷知热吗？既然我有芭蕉扇，你还回来干什么？让红孩儿认芭蕉扇做爹吧！” 红孩儿握紧拳头，心里默默为母亲鼓劲。 好！打得好！再使劲点！别轻易放过他！ 牛魔王愁的直叹气，“都是我不对，夫人就饶了我吧！” 牛魔王好话说尽，求了又求，铁扇公主这才消气了。 她捏着帕子擦擦眼角，“罢了，看在儿子的面子，不跟你计较。” 牛魔王作揖道谢，红孩儿躲在树后捶胸顿足。 干嘛看我的面子，换做是我，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饶过他！ “你回来了，又百般讨好，看来是不打算再走了，既然是这样，有些话咱们得提前说明白！” 铁扇公主认真地跟牛魔王约法三章，“第一，你回来了，不许再走！什么玉面狐狸，粉面狐狸的，从今以后，你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再不许朝三暮四。 第二，儿子前些日子也回来了，因为玉面狐狸，儿子很生你的气，你得好好跟他道歉，不许凶他！ 第三，大唐长老们就在芭蕉洞里，他们护送儿子回来，便是咱们夫妻的恩人。一会儿你见了他们，一定要恭敬有礼，不可怠慢。” 牛魔王搓着手想了想，“这前两条都能依着你，第三条嘛……” 铁扇公主瞪着他，“第三条怎么了？我知道孙悟空是你义弟，当年他去天庭做齐天大圣，你还在生他的气。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吧！就冲着他把孩子送回来，没让他缺胳膊少腿，你也得感激他。” 牛魔王冷笑，“咱儿子在火云洞住的好好的，他偏要把孩子送回来，我又没求他！” 铁扇公主眉头皱的更紧，“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你儿子本来要吃唐僧肉，孙悟空没杀他就不错了。你将心比心，我要是吃了你爹，你能忍吗？” 牛魔王有一点不自在，他马上解释道：“我不喜欢孙悟空，跟红孩儿没关系。你恐怕还不知道，和尚他们没安好心，他们是来抢宝贝的！” “抢宝贝？” “是啊！他们是来抢芭蕉扇的！你没听说吗？唐和尚这一路为非作歹，丧尽天良！不仅许多妖怪栽在他手里，就是天上派下来的妖怪也没落到好，据说太上老君的宝贝都让他们抢走了！” 铁扇公主将信将疑，“这……传言不可信吧！我看他们为人还算正派！” “你才跟他们认识几天？他们别有用心，装也要装得像样一点。夫人，你信我的，你先把芭蕉扇交给我保管，等我把他们打发走了，我再把扇子还你。” 铁扇公主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信他。 牛魔王又道：“我总不会骗你，若是我冤枉了他们，我再把扇子还给你就是了。” 铁扇公主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她捂着嘴巴，吐出一片银杏叶子。她刚要把扇子放在牛魔王手里，红孩儿从树丛后跳了出来。 “呸！你少胡言乱语了！唐和尚他们才没有坏心思呢！” 牛魔王看见红孩儿愣了一下，他顿了顿急忙挤出笑脸。 “我的儿，你总算回来了，爹可想你了。” “想个屁！我看你只想着自己！”红孩儿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是我邀请和尚他们留在这过年，你怎么不认为我别有用心？平时不见你回来，左请右请，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又给我添堵！你回来干什么！” 铁扇公主拉着儿子劝道：“别这么跟你爹说话！” 牛魔王皱眉呵斥道：“注意你的态度，说话没大没小，你娘是这么教你的吗？” 红孩儿越发火大，“我娘怎么教导我都不过分！你没教过，你就没资格质疑！” 牛魔王阴沉着脸攥紧拳头，红孩儿心中闪过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你……你不是……” 铁扇公主忙捂住红孩儿的嘴，“你这孩子！你爹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你要把他气走，让他再回那个小狐狸精家里吗？你懂事一点！别给娘添乱！” 她把扇子放进牛魔王的手心，“咒语很简单，就是变大变大变大，你知道的。唉，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圆了，你别跟孩子置气。孩子还小，还不懂事呢！” 牛魔王收起扇子脸色好看许多，“罢了，今天的事以后再说。你们先进洞府，我稍后就来。” 铁扇公主点了点头，“好，你快点过来，不管唐和尚有什么目的，你进来打个招呼，别失了礼数。” 红孩儿不想走，铁扇公主硬是捂着他的嘴，把他拖回洞里。 进洞后红孩儿抱怨道：“娘！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你没看出来吗？爹有点不对劲！” 铁扇公主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额头。 “真是个傻小子，我跟你爹一个被窝里睡了那么多年，我会认不出他吗？那是个假货，我给的也是假扇子假咒语。好了，别废话了，快去找你孙叔叔和几位长老，假货出现了，还不快追！” 红孩儿听了这话，撒丫子跑进里面，招呼玄奘等人去追假牛魔王。 几人冲出芭蕉洞，铁扇公主和假扇子之间有感应，给他们指了方向。孙悟空脚程快，他先去追，铁扇公主他们速度慢，便在后面跟着。 红孩儿问道：“娘，你怎么知道那个牛魔王是假的？” 铁扇公主冷笑，“破绽可太多了！不说别的，你爹才舍不得那个小狐狸精呢！他才不会答应我留下来好好过日子！还有，你爹虽有许多不好，可对你是百依百顺，便是你顶撞了他，他也不会呵斥你。那假货学得像，这点慈父之心倒是没学来。” 红孩儿连连点头，“我也是从这里看出破绽的，以前我怎么骂爹，爹都笑嘻嘻地哄我，他从来不会凶我的！” 玄奘在一旁听着，心里偷偷吐槽，真是太孝顺了，我是指牛魔王。 一行人沿着假扇子的指引来到火焰山旁，三昧真火熊熊燃烧，离远远的就感受到汹涌的热浪。 玄奘等人急忙停下，铁扇公主遮着脸说道：“那个假老牛用了假扇子了，风助火势，平常不会这么热的！” 前面传来打斗声，玄奘皱眉，“看来悟空跟那个假货打起来了，我们快去看看！” 几人顶着热浪跑到前面，孙悟空正在跟假牛魔王打斗，打斗产生的劲气惹得三昧真火四处乱窜。两人又得躲着火，又得对招，弄得狼狈不堪。 不等孙悟空招呼，猪八戒、红孩儿和敖烈就冲上去帮忙。 玄奘皱了皱眉，悄悄往地上扔了一个东西，操控着它一点一点往悟空那边挪。幸好众人打得乱成一团，也没人注意到地上缓缓移动的小东西。 有八戒他们在前面顶着，孙悟空后退喘了口气。 “哼，你这妖怪，之前假扮俺老孙的就是你吧！就算你化成了灰，俺也认得！” “是又怎样？当时你拿我没办法，现在你还是擒不住我！” 假牛魔王冷冷一笑，身边骤然冒起一股烟雾。 猪八戒大叫道：“不好！他要逃！快来一阵风把雾吹散！” 铁扇公主忙取出芭蕉扇，“风来了！” 铁扇公主控制好力度，一阵风过，烟雾是散了，但眼前出现两个孙悟空。 红孩儿大声哀嚎，“啊？又来！孙叔叔，你偏要多嘴，现在好了，又要分辨真假了！” 敖烈气得想把兵器摔了，“这又该怎么分辨？上次是师父让他们除草，现在怎么办？这附近还没开始春耕呢，哪有草让他们除？” 猪八戒道：“便是有秧苗田地，这一次妖怪有了防备，用过一次的手段，便用不了第二次了！” 两个孙悟空愁眉苦脸地挠头，玄奘上前笑道：“其实要分辨真假也很简单，假扮别人，除了要学会音容笑貌，还要了解对方的隐私。但隐私太多，总有你们不知道的。” 玄奘沉痛地叹了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过，悟空他……唉……” 红孩儿贱兮兮地凑过来，“孙叔叔有什么隐疾吗？您快说啊！我绝不往外传！” 两个孙悟空同时说道：“你别挑事！我才没有隐疾！” 玄奘叹道：“悟空，不要讳疾忌医，再者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说出来大家也能理解。悟空他……他脚臭，只要脱了鞋子，你们就能分辨出真假。” 孙悟空大叫道：“胡扯！这是污蔑！这是诽谤啊！师父，我要去官府告你！” 第93章 八卦就年夜饭 虽然两个悟空都在跳脚, 但真悟空是真的崩溃。 师父别造谣好吗？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我名誉！ 玄奘没有理会悟空的崩溃，他提议两个悟空都脱鞋，“哪个脚臭哪个就是真的！” 真悟空恨不得以头抢地, 假悟空假装崩溃, 但心里却很犹豫。 这事还真不好办, 因为他不知道孙悟空的脚到底臭不臭, 也许这是玄奘故意诈他的。 猪八戒嘿嘿怪笑，“哥啊！师父已经出了主意，你就依着师父的意思办嘛！” 敖烈也笑道：“是啊猴哥！只要你脱了鞋子，不仅脚臭的传言不攻自破, 谁真谁假也分辨出来了。那假货能千变万化, 难道还能变出臭脚来？” 红孩儿也嘎嘎笑，“再说了脚臭也分很多种，有的是纯臭, 有的酸臭酸臭的，他就算变出臭脚了, 那味道应该跟孙叔叔的脚不是一个味儿！” 猪八戒：“咦？那一会儿谁去闻脚丫子分辨脚臭味啊？” 红孩儿偷偷瞥向玄奘，“谁出的主意谁去闻呗！” 玄奘：“……你们是不是皮紧了, 想挨揍？” 孙悟空气笑了，“好好好！我这就脱鞋，叫你们挨个闻俺老孙的脚！” 真的孙悟空都脱鞋了，假的也不好再犹豫，两人都脱了靴子，只听‘当啷’一声，真悟空靴子里掉出来一只金戒指。 猪八戒大声嚷嚷：“哎呦, 那边的猴哥还藏着私房钱呢！” 他忙反驳道：“我没有！师父月月给零花，我没必要藏私房。” 铁扇公主指着他笃定地说道：“这个藏金戒指的肯定是假的！大男人戴什么戒指, 这金戒指必定是他相好的东西！孙叔叔是磊落丈夫，既做了和尚，还没有还俗，他断不会与女子私下往来，所以说藏金戒指的肯定是假的！” 猪八戒他们连连附和，藏戒指的孙悟空急得直喊冤枉。 “这不是我的戒指！这是栽赃陷害！” 敖烈跳着脚骂道：“别装了，我们早就看透你了！假扮猴哥骗我们，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 玄奘抬手一招，金戒指慢慢变成镯子，飞进他的手心里。 “你们搞错了，有金戒指的才是真的。” 众人闭上嘴，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敖烈偷偷往后退，一小步一小步的躲到八戒身后。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他说猴哥丧尽天良…… 铁扇公主也讪讪的，她忙笑道：“原来这戒指是圣僧的啊！徒弟藏着师父的戒指，这也是有的。” 玄奘瞥她一眼，不，经你这么解说，我们俩的师徒关系都变得奇怪了。 玄奘解释道：“这是我从别处抢来的法宝，是个普通圈子，可大可小。假牛魔王出现的时候，我就防着他变成别人，特意用这圈子在悟空身上做个记号。” 他收起圈子看向假悟空，“事到如今，你还不变回自己的样子吗？总是顶着别人的脸，模仿别人说话办事的风格，不会迷失了自己吗？” 假悟空冷冷地笑了笑，“只要能达成目的，变成别人又何妨！” 玄奘：“你想变成悟空？然后呢？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悟空之所以是悟空，不仅仅因为他是天生石猴，他的经历、他的每一次选择造就了他，你即便了解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情，你也不可能成为他。” 假悟空淡淡道：“无所谓，只要最后修成金身正果的人是我就可以了！” “金身正果……”玄奘叹了口气，“金身正果确实不错！我没有资格说金身正果不好，但修成以后，真的会高兴吗？” 在没达到那个高度的时候，大家都是仰望的视角，只有等实际接触了才会发现，哪里都是一样的。可能给皇帝干活和给天上的神佛干活都是一样，有阶级，有勾心斗角，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逍遥快活。 假悟空握紧兵器，“那就是我的事了，不需要你操心！” 红孩儿骂道：“学人精！你要打就打，我们不怕你，但打架之前，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要假扮我爹，骗我娘的芭蕉扇？” 假悟空冷笑，“告诉你们也无妨！这火焰山着实厉害，只有芭蕉扇才能根除这里的三昧真火，我骗走了扇子，这火会一直烧下去。到那时不仅是你们过不了火焰山，便是取巧过去了，你们也没有度过这一难，往前走的路也都不算数了。” 红孩儿皱眉，“什么？取经这么苛刻吗？绕过去还不行吗？” 玄奘说道：“规矩是人定的，宽松还是严苛，自然由别人说了算。再者扇子丢了，火焰山附近的百姓如何耕种？不能种地，如何养家糊口？到时候这笔账恐怕也要算到我们身上。” 假悟空说道：“你知道就好，你们不肯好好取经，我取而代之，有何不可？要我说，不如你们返回大唐，我们来代替你们取经，你们安守本分在凡间生活，我们来替你修成正果，咱们大家都方便。” “我们？”玄奘敏锐地察觉到称呼的改变，“我们是谁？还有别人帮你？” 假悟空眼神躲闪，“少废话！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今日没有拿走芭蕉扇，来日还有别的陷阱等着你们！” 红孩儿怒道：“好！今日我就让你看看小爷的厉害！” 假悟空摆开架势，红孩儿抬手锤鼻子，刚锤一下，火星子还没冒出来，假悟空转身就往火焰山里钻。 众人被晃了一下子，红孩儿破口大骂，“怂包！你不打装什么样子！你别想跑！” 红孩儿追着他钻进火焰山里，大火熊熊燃烧，烟和火焰遮住了视线，红孩儿转了好几圈也没能找到人。 玄奘和铁扇公主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出来。 “别追了，他不一定进了火焰山，他也未必承受得住三昧真火，很可能使个障眼法就逃走了，你追也是白追！” 红孩儿怒气冲冲地从火里钻出来，“难道就这么算了？” 玄奘拍拍他的肩膀，“穷寇莫追，既然他还惦记着取经，将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孙悟空也过来劝道：“别生气了，马上要过年了，别因为一个跳梁小丑影响咱们的心情。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红孩儿问：“什么事？” “我的脚到底臭不臭，这事必须说个明白！” 猪八戒小声嘀咕，“这事怎么说得清，我们总不能趴下闻闻吧！” 红孩儿抱着胳膊故意气孙悟空，“啧啧……孙叔叔，这事可不好说。你的脚已经晾了半天了，有味儿也散了，我们可不好评判。” 孙悟空气得要揪他耳朵，“你这孩子！咱们一起赶路这么些日子，我脚臭不臭你不知道吗？” 红孩儿撒腿就跑，他远远地喊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我说孙叔叔，脚臭这事赶紧藏起来吧！可不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往外说，你还不嫌丢人啊！” 孙悟空追了过去，红孩儿加快速度，笑得却是越发嚣张。 叔侄俩打打闹闹，玄奘和铁扇公主稳重地点头微笑。众人再次回到芭蕉洞，把假冒牛魔王的事暂且放在一边。 转眼来到大年三十，玄奘等人换上新衣服，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牛魔王还没有回来，铁扇公主虽然在笑，但大家都能看出她的闷闷不乐。 红孩儿变着法子哄母亲开心，他特意包了几个小兔子的饺子，双手捧着拿给母亲看。 “您看看，这多可爱啊！” 铁扇公主连连点头，心中甚是欣慰。儿子跟着长老们，果然长进了不少，以前他哪有这样细腻的心思来哄我？ 她刚要夸，就听红孩儿说道，“一会儿把它煮熟了，咱们吭哧一口，先咬掉它的脑袋。” 铁扇公主：“这么可爱的饺子……”你的反应就是吭哧一口咬掉头？ 红孩儿笑道：“您不晓得，这饺子很有意思，头是肉馅的，身子是素馅的。您分开咬，口味不同。” 铁扇公主恍然，“哦！原来是这样，我儿手真巧！” 娘俩乐呵呵地说着话，侍女突然跑进来。 “奶奶！奶奶不好了！大王回来了！” 众人戒备地站起身，只见高大威猛的牛魔王快步走了进来。 侍女急得眼中含泪，“我们要进来通报，让他在外面等一等，他不肯。” 她们法力低微又打不过，只能先跑进来禀报。 牛魔王不悦地说道：“夫人难道要与我恩断义绝？我回家还需要通报吗？” 铁扇公主斜眼打量他，抬手扔过去一片银杏叶子。 牛魔王狐疑地接过叶子，“好端端的，你把芭蕉扇扔给我做什么？” “别那么多废话，把扇子变大！” 牛魔王虽然不解，但还是依着妻子的意思默念咒语。但扇子还是小小一片银杏叶的样子，完全没有变化。 牛魔王更觉得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芭蕉扇出毛病了？” 铁扇公主拍手笑道：“很好，看来这个是真的老牛！” 铁扇公主迎上去，把前些日子有人冒充他的事情说了。 “我怕那假货又来了，便拿出一个假扇子来试探你。” 只有他们夫妻知道芭蕉扇的咒语，用这个试他最简单最方便。 牛魔王气得牛眼瞪得老大，“竟然有人敢假扮我，活腻歪了吧！他是哪条道上的人？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铁扇公主推了他一把，“哎呀！今天是年三十，别说这些了。我早就派人给你传信了，你怎么才回来！长老们等你好几天了，你还不过来打招呼？” 牛魔王把假扇子交给铁扇公主，他满脸笑意冲玄奘等人拱手。 “我有要紧的事耽搁了，回来晚了长老们勿怪。来人啊！给我倒酒，我敬长老们一杯。” 侍女斟满酒杯，牛魔王接过冲众人笑道：“多谢长老们把我儿子平安护送回来，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有言语冲撞的地方，长老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玄奘等人以茶代酒，喝完这一杯，牛魔王又拉住孙悟空的手。 “好兄弟，我当年跟你结拜，就没认错人！你有情有义，把我儿子当亲生的一样照顾，从今往后，你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老牛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悟空笑着说大哥太客气，心里头直撇嘴。 都是结拜过的兄弟，谁不知道谁啊！你就是说得好听，到了关键时刻，我指望红孩儿都比指望你强。 牛魔王话说的漂亮，玄奘他们听着也觉得顺耳。众人重新落座，大家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吃年夜饭。 铁扇公主给牛魔王夹了点菜，她醋意满满地抱怨道：“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儿子了呢！给你送了信，磨蹭这么多天才回来，是不是哪个小妖精把你绊住了？” 牛魔王讨好地笑，“夫人误会我了，我是真的有急事耽搁了！儿子的事都是大事，我哪敢疏忽！” 铁扇公主冷笑，“好吧！这次我就信了你！” 牛魔王：“我从来不敢骗夫人！” 红孩儿淡淡道：“你娶玉面狐狸的时候就骗了。” 铁扇公主面色一冷，牛魔王僵了片刻，他冲红孩儿挤眼睛。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一个小孩子别乱说话！今天是过年，不许生气吵架，不然一年都不顺！” 铁扇公主勉强压下火气，家里还有客人在，争风吃醋的事不好当着长老们的面闹出来。 铁扇公主不欲计较，事情却不能如她所愿。侍女们又跑进来通报，说玉面狐狸带着人闯进来了。 “简直放肆！她还敢找上门来！”铁扇公主命人抬宝剑过来，“今天我非劈了她！” 牛魔王急忙拦她，“夫人别动怒，让我去跟她说说，我这就把她打发回去。” “呦！大王想怎么打发我啊？” 一个姿容妩媚的女子闯了进来，牛魔王愁眉苦脸地叹气。 “你来干什么！” 玉面公主冷笑，“我是招赘，不是上门做妾，你既然做了我的夫婿，怎么还回芭蕉洞来？” “这不是儿子回来了嘛！” “你可以让他来我们洞里，我那么大一座积雷山难道还招待不了吗？” 红孩儿骂道：“谁要去你的积雷山，我有自己的家，用不着你招待。赶紧走，别耽误我们一家人团聚！” 玉面公主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扭头看向牛魔王。 “我好歹是他后娘，你就让他这么跟我说话？” 牛魔王小声道：“他对我也是这个态度，我管不了啊！” 铁扇公主骂道：“他亲娘还活着呢！用不着外面的女人给他当后娘！” 他们一家人吵了起来，玄奘尴尬地抿唇，饭局上掺和到别人家事里，真的让人如坐针毡。 孙悟空凑到玄奘耳边小声道：“师父，我们能不能偷偷溜走啊？” 玄奘小声答道：“你以为我不想走吗？咱们好几个人，咱们一走桌子空了半边，多明显啊！咱们走不掉！” 玄奘叹气，“唉，缩着吧！别出声，多吃饭，等他们吵完就好了。” 玄奘几人拿起筷子，刚吃了一个饺子，玉面公主就扑过来扯住玄奘袖子。 “长老，你是大唐来的高僧，你来评评理。” 玄奘：“呃……这不是高僧的工作范围……” 玉面公主不接茬，她打定主意要让玄奘评判出个对错。 “当年我招赘，老牛可是说好了，他要休了这黄脸婆，不然我怎会嫁给他呢！如今他食言了，占了我的家产，还接济他的发妻，那我算什么呀！” 玄奘尴尬地笑，“这个……这是不太好。” 铁扇公主抱着胳膊翻个白眼，“你的钱我可一文都没花！” “那老牛偷偷送来的东西呢？” 铁扇公主嗤笑，“他送来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不讲理！他有什么钱啊，那不都是我的东西！” “你说是就是啦？”铁扇公主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大过年的，你到我洞里哭哭啼啼，真是晦气。以前我不爱跟你计较，今日你不识抬举，那我也就不用给你留面子了。” 铁扇公主冲牛魔王揶揄地笑，“你还不知道吧！玉面狐狸挑选夫婿的时候，最中意的可不是你。” 玉面狐狸心里一紧，她忙道：“大王也不知道吧！这些年铁扇公主也没闲着，偶尔也相看别的妖王呢！” 铁扇公主脸上一僵，“我没有相看男人，我不过是跟别的妖王正常打交道！” 玉面狐狸：“那我也没有别的备选对象，我不过是随便看看。” 敖烈捧起盘子，饺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倒。 “师父，你尴尬什么，听着这些就饭吃，多好！” 第94章 送你一个大灯泡 家长里短让人不耐烦, 但劲爆八卦让人欲罢不能。 看似情深的两位公主都把牛魔王当备用选项，这真是出乎意料。 牛魔王当场就炸了，“还有这种事,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红孩儿深刻总结, “她们也是不得已, 不然早给你戴绿帽了。爹爹, 你现在头顶有点淡淡的绿，但没完全绿，你不用担心害怕。” 玄奘的手藏在桌下轻轻鼓掌，红孩儿, 你是会拱火的。 牛魔王脸色越发难看, 他刚要发火，就听铁扇公主冷笑。 “你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只是看看，又不是真的找第二任了！再说了, 即便我真的找了，你也用不着动怒。你都另觅良缘了, 我也得找个好男人顶门立户吧！再不济也得有个人给我暖被窝！” 牛魔王：“你！你！” 玉面公主笑道：“大王生了姐姐的气，可就不能生我的气了。我那些过去都是出嫁之前的事情了, 谁家好姑娘嫁人之前不得仔细挑选，长老们说是不是啊？” 这波火又拱到这里，玄奘坐直身体，任他巧舌如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我是出家人，我不太懂这些儿女情长……” “长老别谦虚，贪怨嗔痴，出家人才最懂呢！” 玄奘：“其实我是武僧来着, 文科学的不好……” 我没当过金牌调解员啊！我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 牛魔王的家事，玄奘不好点评, 幸好红孩儿出声了，免了他的尴尬。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出去找小老婆，相看外面的男人，这些跟和尚有什么关系？你们好意思说，和尚还不好意思听呢！” 玉面狐狸拍拍衣角，“好！不说这些，咱们就聊聊大王该待在哪里！老牛，我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牛魔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铁扇公主挡在他前面。 “你不用问了，他不回去，这个新年他必须留在芭蕉洞里！” 玉面公主气得咬牙，“老牛，你一个大男人别躲在后面，你站出来说话！” 牛魔王小声劝道：“你……你先回家，我待两天就回去了。” 玉面公主脸色越发难看，她跺脚骂道：“我呸！你要回去，我还不想要了呢！你当自己是香饽饽呢！睡觉打呼噜磨牙还放屁！” 牛魔王看看周围，这种私密事可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 “我、我没有啊！你别瞎说！” 铁扇公主笑道：“大王臊什么，你抠完脚趾缝还要闻闻手的事，别人不知道不就行了。” 牛魔王又羞又愤，“我没有！” 你这算什么澄清，就算我真的是这样的，你不也大声说出来了！ 牛魔王忍不了了，他也开始疯狂输出，他说铁扇公主长得黑，脸上的粉像糊墙，说玉面狐狸身上味大，熏的人受不了。 三人吵成一团，互揭老底。 红孩儿频频给玄奘他们夹菜，让他们快点吃，吃完了赶紧躲出去。 玄奘几人一通胡塞，勉强填饱肚子。红孩儿带着他们逃出去，去洞外找个清净地方歇脚。 孙悟空怜爱地摸摸侄儿的头，“怪不得你搬出去住，家里这么乱，真是苦了你了。” 红孩儿很平静，他双手合十，“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他们想吵就吵吧！吵了这么多年，三个人还在纠纠缠缠，说明他们心里喜欢这种生活方式。这些小吵小闹都是磨炼我意志的磨刀石，阿弥陀佛，我现在强的可怕。” 玄奘附和着点点头，“嗯，我察觉到强者的气息了，我感觉你现在都能当我们金山寺的住持了。” “真的吗？”红孩儿放下手，又恢复了跳脱模样，“那我去大唐吧！我去竞选金山寺的住持方丈！等你取经回来，我就能罩着你了！” “咳咳，还是算了吧！我们金山寺配不上你的身份！” 求求你，离我们金山寺远点，我们金山寺上上下下可禁不起你折腾。 玄奘叹道：“聚散终有时，过完了新年，我们也该启程赶路了。” “啊？这么快就要走？”红孩儿舍不得，“多住些日子吧！你要是嫌我爹娘烦，我可以把他们都撵走！” 玄奘摇头失笑，“不是因为这个，你爹娘的爱恨情仇跟我们没关系，我虽然不欣赏这种理不断剪还乱的复杂情感，但也不会随意评价。 我要离开是为你们的安全考虑，假扮牛魔王的人过来骗芭蕉扇，说到底是为了对付我们。芭蕉扇确实厉害，但对他们来说，最大的作用就是灭火焰山的火。我们离开火焰山，他们就不必再来骗扇子了。” 红孩儿撸起袖子恶狠狠地说道：“让他们放马过来，我才不怕他们呢！” 孙悟空把他摁下去，“嚷什么！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打得过他们，未必躲得过那些阴谋诡计。” 红孩儿嘟着嘴，满脸不高兴。“那你们呢？你们前路又有多少阴谋诡计等着你们？为什么不放弃，为什么还要往前走？” 玄奘目光远望，“因为想看看路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他扭头对红孩儿笑笑，“而且半途而废不是一个好习惯！我们有齐天大圣，有天蓬元帅，还有西海龙太子，如果我们都取不回真经，那世界上没有人能办到了。” 玄奘揉揉红孩儿的头，“虽然你已经三百多岁，但你还小呢！好好长大吧！以后不要再胡闹了！” 除夕夜后，玄奘等人又住了三天便提出告辞。铁扇公主和牛魔王苦苦相劝，让他们多住些日子，但玄奘去意已决，铁扇公主只好多准备些干粮盘缠，送他们离开。 芭蕉扇扇了三下，火焰山的火熄了，天上落下大雨，驱散了热气。 铁扇公主说道：“今日来不及了，等你们走后，我会扇七七四十九下，彻底熄了火焰山的火。” 红孩儿虎了吧唧地问：“娘，你不借着这山敛财了？” 铁扇公主瞪他一眼，“什么敛财，赚钱的事，怎么能说那么难听？” 她对玄奘几人笑道：“火焰山留着，难保哪天他们会拿这个说事，不如彻底熄了它，省的别人找麻烦。” 玄奘知道铁扇公主也是为他们着想，她熄了火算是一件功德，这个也可以算在玄奘他们身上。 玄奘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郑重道谢，“多谢公主帮忙，贫僧感激在心。” 牛魔王拉着玄奘和孙悟空的手，抱怨他们比牛还犟。 “你们非急着走，就多住些日子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孙悟空嗤笑一声，“大哥好大的口气，吃了我们？你也不怕崩着牙！” “哈哈哈！随便说说而已嘛！你们要走，我也不强留了，以后要是遇到麻烦，记得给我传信，我给你们做主！” 孙悟空反问道：“若是我再要闹一次天宫呢？大哥帮不帮忙？” “呃……这个嘛……这个……”牛魔王笑着打哈哈，“贤弟已经出家修身养性了，怎么会再闹天宫呢？贤弟莫要开玩笑！” 孙悟空撇撇嘴，这老牛看着憨，其实油滑得很。不过小事确实可以找他，不损害他利益的前提下，他肯定能办。 玄奘提醒牛魔王，“近些日子大王不要乱走，我们离开后，他们也许继续往前纠缠我们，也许再返回来抢芭蕉扇，大王最好留下来保护家人，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牛魔王正色应道：“多谢长老提醒，这些日子玉面公主也留下，我们一家人待在一起，绝不给外人可乘之机！” 闹是闹了点，但为了安全，他还能忍。 该说的都说了，该嘱咐的也嘱咐过了，玄奘等人挥手道别，猪八戒扛着九齿钉耙在前面开路。 红孩儿依依不舍地挥手，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咦？我准备的盘缠长老们怎么没拿啊？”铁扇公主这才注意到脚边放着一个包袱，里面是她准备的盘缠。 红孩儿说道：“娘，我早说过了，和尚他们不缺钱也不贪财，你准备这些还不如买几百亩地，把地契送给他。哎呀，说到钱，我想起来了！回来的路上，我帮猪叔叔说好话，他答应给我两万两的！” 红孩儿气得跺脚，他张嘴大喊：“猪叔叔别跑！你还欠我钱呢！你给我回来！” 猪八戒勒了勒腰带，撒腿就跑，掀起一阵尘土，红孩儿的声音远远落在后面。 “还我钱——” 一行人离开火焰山，没有了红孩儿，取经队伍稍显寂寞。这孩子说话冲，脾气大，有时候是有点烦人，但没有他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玄奘等人还有点不习惯。 他们一直往西，路上很太平，假扮孙悟空的人再没有出现，说好了要取代他们，但一直没有动静。 走了一个多月，众人来到一座城池。 玄奘仰头，城墙上只写着永定门三个字。 敖烈说道：“咱们应该是在偏门，这里只写了城门的名字。要想知道这座城的名字，还得进城打听打听。” 孙悟空说道：“我看这是一国之都，看着龙气很旺！” 玄奘有些好奇，“龙气都能看出来？火眼金睛这么厉害啊！” 孙悟空大笑，“师父怎么就信了？我是胡诌的！你看这城墙绵延几十里，城墙高耸，上面还建着瓮城，除了国都，普通小城哪有这样的气派？” 玄奘拍拍额头，“对！这点事情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来了，差点被你糊弄过去。” 猪八戒顶着长猪鼻子挤过来，“师父，管它是什么城，咱们还是赶紧进去，找家好馆子吃饭吧！敖烈师弟都饿了！” 敖烈胳膊肘怼他一下，“你馋了就直说，别带上我！” 玄奘笑道：“好了别吵了，咱们这就进城。” 城内道路宽阔，道旁全是商铺，四处彩旗招展，一片太平富足的景象。 敖烈和八戒抽抽鼻子，四处闻味，寻找着心仪的饭馆。 走着走着，几人来到一处空地，前面有几十个和尚披枷带锁，衣衫褴褛地跪坐在空地边上乞讨。 有路过的面露不忍，扔下几个铜板就速速离开，好像都不敢跟和尚们对视。和尚双手合十弯腰道谢，小心捡起铜板收进袖子里。 孙悟空瞧见了，拦住那个给铜板的女子，他笑着作个揖。 “女施主，打扰一下，我是外地来的和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些事情想打听打听。” 女子后退一步，她打量着玄奘等人，又看了看孙悟空的毛脸。 “你们要问什么？” 孙悟空往旁边指了指，“那边的和尚是怎么回事？” 女子看看四周，人来人往的，她不敢说什么，“国王陛下说他们犯了罪……” 猪八戒挤过来问道：“犯了什么罪？是真的犯罪了，还是被冤枉了？” 女子看他肥头大耳的，吓得转身就跑。 孙悟空没好气地踹八戒一脚，“你偏过来捣乱！你现在是什么模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猪八戒讪讪地退了两步，“我不是故意的，一时忘了……” 玄奘忙道：“别吵，咱们去旁边的酒楼打听打听就是了。” 师徒四人进了旁边的酒楼，伙计笑呵呵地迎上来，玄奘财大气粗地扔给他一个银锭子。 “给我们安排一个雅间，仔细刷锅烫碗，给我们上一桌素斋。” 伙计接了银子笑得更热情了，他请玄奘等人去楼上雅间，还泡了最好的茶，端来几盘素点心。 “几位长老稍等，我们家的厨子已经在刷锅切菜了，很快就能上菜。” 玄奘笑着问道：“小二哥，我们是外地来的，有些事情不太了解，还请小二哥解惑。” 他指着窗外落魄的和尚，神情忧虑，“你们城里歧视和尚吗？我曾经路过一个地方，那里的国王喜欢道士，讨厌和尚，把和尚们贬为劳役，不知你们这里的国王是什么态度？” 伙计笑道：“长老不必担心，我们国王只是特别不喜欢金光寺的和尚罢了，跟你们外来的和尚不相干。不过……你们要是想在这里落脚，可能不太好办。经过那件事后，国王虽然没有迁怒，但对和尚整体印象就不太好。达官贵人们多识趣啊，他们也不太敢大张旗鼓地拜佛了，你们在这落脚，不好赚钱啊！” 玄奘又给他一锭银子，“这是给你的，你仔细跟我说说里面的门道好不好？” 伙计收了银子，谨慎地关上门窗。 “几位长老，咱们先说好，出了我的口，入了你们的耳，这事就算完，你们出去说什么，我可是不认的。” 玄奘点头，“放心，我们不会牵连你的。” 伙计叹道：“我们这里是祭赛国，也算是个大国城邦了。周围的小国家年年进贡，不是敬我们国主英明神武，也不是敬我们国家国力鼎盛，他们敬的是金光寺的一件宝物。” 敖烈撇嘴笑道：“我的天，有病吧！敬一个宝物，那宝贝能干嘛啊？是能保佑风调雨顺，还是能杀人放火啊？” “呃……都不能。那宝贝是高僧留下的舍利子，放在宝塔上祥云笼罩，瑞彩千条，咱们有这样的宝贝，周围国家就觉得咱们是□□上邦吧！” 伙计挠挠头，“嘶！以前也没觉得什么，听长老这么一说，确实挺有病哈！就一个放光的宝贝，就让我们祭赛国成□□上邦了？感觉奇奇怪怪的……” 玄奘追问道：“然后呢？金光寺有宝贝舍利，他们因为什么获罪的？” 伙计说道：“你们来的时候没看见宝贝放光彩，应该就能猜到了，那宝贝被偷了。没有了佛宝舍利，周围国家也不肯来进贡了，国王很生气，把金光寺里的僧人审了又审，但就是查不到宝贝的下落。” 孙悟空：“所以国王把和尚都当成贼了，给他们戴上枷锁镣铐，让他们在这里乞讨。” 伙计点点头，“是！当初审问的时候，国王已经打死一批和尚了。现在金光寺里就剩下这几个了，唉，有几个小和尚还是孩子呢！” 猪八戒问：“那你觉得，是不是这些和尚偷的宝贝？” 伙计笑着摇头，“我觉得不是！那宝贝本来就是金光寺的，僧人们偷这个干嘛？宝贝在，他们就有好日子过，宝贝没了，他们也没了依靠。 即便某几个僧人起了坏心，联合外人把东西偷走了，那国王审了那么久，为什么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还有啊！在国宝被偷之前，我们城里下了一场血雨，污了金光寺的宝塔，金光寺的僧人可没这个本事！他们修为精深，到底还是凡人，凡人哪会下血雨？顶多泼点狗血！” 伙计说完拎起茶壶给玄奘等人续满茶水。 “我只是随便说说，长老们不要当真。出了雅间的门，你们也别再讨论，这事在我们祭赛国是不可言说的秘密。说得多了，容易惹上麻烦。” 玄奘再次道谢，“多谢小二哥指点。” 伙计叹道：“唉，其实我们大多数百姓都很同情金光寺的和尚。城里城外有很多寺庙，但金光寺最灵验！它虽然是皇家寺庙，但里面的和尚态度好，不管对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一样的和善。不像别的皇家寺庙，和尚的眼睛长到脑瓜顶。 可惜啊！我们是普通小百姓，即便同情也不敢接济，只能偶尔施舍几个铜板，给一两个粗面馒头，不叫他们饿死罢了。” 伙计说完就出去端饭菜了，孙悟空笑道：“看来咱们来到祭赛国，还得为和尚们喊冤平反了。” 敖烈直嚷嚷有病，“一个发光的宝贝就能让四方来朝？他们是真没见过好东西啊！放心，回头我在塔上放一颗夜明珠，这事就解决了。” “夜明珠没那个亮吧！” “要亮……”玄奘咬了咬嘴唇，“我倒是能做出更亮的，不知道能不能行……罢了，先吃饭吧！吃完了咱们去金光寺！” 师徒几人填饱肚子，又打包了一些饭菜。伙计给他们指了路，几人提着东西去了金光寺。 曾经的皇家寺院变得破败，庙宇台阶长满了野草，大门的朱漆掉的斑驳难看。 几人进了寺庙，绕过大殿来到后院，金光寺的和尚们戴着镣铐围坐在一起，后院空地上摆着一只大锅，锅里煮着清汤寡水的汤，闻着有股烂白菜味。 一个中年和尚站了起来，“几位法师从何而来？来我金光寺有何要事？” 玄奘笑道：“我们是来挂单借宿的。” “啊？借宿？”和尚苦笑，“法师也看见了，我们都是戴罪之身，几位去别处挂单吧！” 玄奘没有接茬，他把饭菜拿出来，问起了佛宝舍利被偷一事。 金光寺的和尚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还是照实说了，这事闹得很大，城里人都知道。 他与伙计的描述没有出入，还多了一些细节。 “那日夜半时分，稀里哗啦下起大雨，当时黑漆漆的，谁能想到下的是血雨？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昨夜落的血雨，家家户户都害怕。国王命我们念经祈福，求上天不要降下灾祸，等忙完这茬，去清扫被血污的宝塔，这才发现佛宝不见了！” 说话的和尚叹了口气，其他和尚满脸麻木，似乎已经放弃了对生活的希望。 玄奘想了想说道：“若是没了舍利，但能让宝塔重现光明，国王会免了你们的罪吗？” “这……难说……”和尚愤愤地说道，“祭赛国四方来朝，跟国王没什么关系，他并不是很英明。” 玄奘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去吃饭吧！我来试一试，万一能成，也许能免了你们的罪，若是不成，我会帮你们逃走，不叫你们待在这里受苦。” 和尚不知玄奘是什么来历，但他觉得玄奘气质不凡，孙悟空等人容貌奇特，没准真能帮到他们。况且他们已经落到这个田地，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和尚们吃了一顿饱饭，玄奘解开他们的锁链，让他们去打扫宝塔。 玄奘取出行李中的材料，他把徒弟们叫到身边来，教他们做灯泡。 “佛宝舍利华光万丈，说白了就是会发光嘛！我们可以做一个亮一点的灯挂在塔顶！” 敖烈以为玄奘要做灯笼，“那灯里面要点什么蜡烛？抓个妖怪炼成蜡烛吗？普通蜡烛恐怕效果不好。” “不是灯笼，是灯泡，不需要蜡烛！算了，我先炼一个出来，你们看了就知道。” 玄奘非常清楚灯泡的原理，做这个对他来说并不难。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他做了一个强光灯，还特意选了颗妖丹，炼了一个配套的强效电池。 “做好了，我连线给你们看看。” 强光灯斜立在地上，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天色已经暗了。玄奘把线接好，强光一闪，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敖烈被这强光闪了一下眼睛，他躲了一下连连惊呼，“好家伙，天亮了，又该起来种地了！” 玄奘给强光灯调了一个角度，让它往天上照射，“这么亮，应该够了吧！” 金光寺的和尚们刚打扫完宝塔，他们站在塔顶看见院子里的强光，急忙跑了下来。 玄奘已经关了灯，和尚们看不见光，急忙过来询问。 “法师，刚才的光是你们搞出来的吗？” 玄奘又把灯打开给他们展示了一下，“是我搞出来的，怎么样？跟舍利发出的佛光有什么不同？我还可以改。” 和尚们啧啧称奇，有人说道：“这个光似乎更……更锋利！没有佛光那样祥和。” 又有人补充道：“而且周围没有祥瑞彩云，看着有些单薄。” “祥和的光我做不出来，它毕竟不是舍利。”玄奘小声嘀咕，“略显单薄的话……这个我可以再想想办法。” 玄奘让和尚们回去休息，他和徒弟们继续忙活。忙活了一宿，第二天白天补个觉，将近黄昏的时候，玄奘才起床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法师们，你们准备去哪儿？”金光寺的和尚们讨饭回来，还用仅存的一点钱给玄奘他们买了烧饼。 “我们进宫面圣，帮你们沉冤昭雪。”玄奘取了一个烧饼，“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要是能成，那当然好，若是不成，我们会带你们逃的。你们也别害怕，我把两个徒弟留在这里，国王就算派兵来问罪，他们两个也能护住你们。” 和尚忙道：“我们不要紧，倒是法师您要小心。国王脑子糊涂，还不讲道理，请法师小心应对。” 玄奘笑着摆摆手，“放心，我有分寸。” 玄奘和孙悟空进宫，把敖烈和八戒留在寺里。 到了宫门口，他们取出通关文牒，摆出大唐高僧的身份，侍卫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 倒是通传的人抱怨了一句，“倒换文牒不早点来，这都什么时辰了，才进宫拜见！” 传言中并不贤明的国王很快接见了他们，他快速扫过文牒，拿起大印痛快地盖了章。 “能从大唐走到这里，你们也不容易。来人，赏他们几锭金银。” 玄奘起身道谢，“多谢陛下赏赐！” 国王命人把文牒送下去，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拿着文牒赶紧走吧！我最烦你们这些和尚了！” 玄奘笑道：“陛下，您厌烦僧人，无非是恨他们弄丢了发光的佛宝，若是贫僧使金光塔再次大放光彩，陛下可否赦免了金光寺的僧人。” 玄奘说了一大堆，国王只听到后面那半句。 “你让我赦免僧人？”国王冷笑，“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听你的？” “陛下英明神武，您应该也清楚，金光寺的僧人没胆子盗取佛宝。您也命手下官员仔细审过，金光寺的僧人没有作案动机，也不具备作案的手段，他们是被冤枉的。” 国王不爱听这种话，他喊来侍卫，命他们把玄奘和孙悟空拖出去。 孙悟空忙笑道：“陛下，你别急着动怒，你不想让金光寺重放光明吗？” “怎么，你们把舍利找回来了？” “那倒没有！” 国王冷笑，“你不会以为在塔上挂几个灯笼，就叫重放光明吧？” “哎！我们怎么会那样糊弄您？” 孙悟空请国王到门口来，“您站在这里就能看到金光寺的塔顶，我们说的天花乱坠，您也未必相信，不如站在门口亲自看看。” 国王犹豫了一下，“好，毕竟是大唐来的高僧，我就信你们一次！” 众人移步到门口，孙悟空举起金箍棒，往天上发了一个信号。 猪八戒坐在塔顶，他看见信号，立刻连通开关，霎时间，一道银白的光柱直冲云霄。 玄奘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到了宫门口等侍卫通传，又等了一会儿，此时太阳早已经落山，天刚擦黑，这时候一道光柱直冲天上，尤其明显。 国王瞪大了眼睛，这光虽然不似舍利光那么柔和，但这个强度肯定不是蜡烛油灯能做到的。 “这是什么宝贝？” 玄奘笑了笑，“它叫什么名字，陛下无需知道，您只要知道，它的光可以与舍利相媲美就足够了。” 国王知道，大唐和尚想用这个光拿捏他。 他低咳两声，不肯就范。 “这光虽然亮，但远不如佛宝舍利。” 玄奘心道：你的嘴可真够硬的。 他给孙悟空使个眼色，孙悟空举起金箍棒，又发了个信号。猪八戒坐在塔顶看见了，握着强光灯横扫转了个圈。这下好了，强光横扫全城，城里的人被晃了一下，全都抬头望向金光寺。 国王眼睁睁看着孙悟空发了信号，又亲耳听到王宫里面的欢呼骚动。 所有人都在惊呼，“佛宝舍利回来了！佛宝舍利回来了！” “可是这个光不太一样……” “佛宝丢过一次，能回来就不错了！光变了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它肯回来就行了！” 玄奘听了想笑，这个国家的人对佛宝居然是这样的态度吗？就好像恋人分手了，再复合以后，即便恋人变了许多，心中依然欢喜。 她/他已经跟我复合了，你还要怎样？ 国王不悦皱眉，他沉声道：“你们是故意的。” 玄奘故作惊讶，“陛下何出此言？” “你们让全城百姓看到这光，便是我不想认它是佛宝舍利，那也不行了！” 玄奘笑道：“陛下误会了，我从来没说过这是佛宝舍利，百姓们误会了，您发一道旨意澄清就是。我这个宝贝比较特殊，我只是想让它为陛下提供更多的可能。” 他打两个响指，示意悟空再发射几个信号。 猪八戒那边得到提示，停下自己大风车似的循环，重新把强光灯放好。他又拨开几个开关，宝塔屋脊上亮起一个又一个小灯泡，黄色的暖光描摹出宝塔的轮廓。 全城百姓同时欢呼，猪八戒又调节开关，小灯泡隔一个闪一下。离远了看，宝塔屋脊的光像是在流动一样。 玄奘抬手指向宝塔，“陛下，这样如何？够不够亮，够不够闪？如果你不满意，我还可以在塔上拼出图案，你喜欢什么，□□？王八？” 国王望着塔上的灯，久久不能言语。 他看了许久才低下头，然后对玄奘说道：“这样就很好，罢了，我们谈谈条件吧！” 佛宝舍利确实美，但大唐圣僧带来的宝贝也有独到之处。 国王召来心腹大臣，大家坐在院子里，一边欣赏宝塔的灯光，一边谈条件。 “大唐高僧有什么条件？说说看吧！” 玄奘笑道：“我已经说过了，请陛下赦免金光寺的僧人，说明他们无罪就可以了。” 国王：“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不用花钱，只是赦免几个和尚就能得到这宝贝，这买卖确实划算。 国王和大臣低声商量了几句，很痛快地答应了玄奘的条件。 国王道：“我会赦免金光寺的和尚，帮他们重建寺院，重修庙宇，让他们恢复以前香火鼎盛的模样。” 玄奘双手合十微微一礼，“陛下英明仁慈，实乃百姓之幸。” 谈好了条件，没有付出代价就得到一件不输佛宝的宝贝，国王很是高兴。 “好！传令下去，命人准备宴席，我要招待大唐来的高僧。” “陛下且慢，我还有注意事项没有说完。” “什么注意事项？” 玄奘递上一个使用说明，“陛下请看使用说明，第一点，这宝贝只能晚上开，白天可以开，但效果大打折扣。第二，宝贝是有损耗的，它是有使用寿命的，说不准哪天就坏了。” 国王皱眉，“什么意思？也许它明天就坏了？” “不，质量没那么差，最起码能坚持三年五年。它安在塔顶风吹日晒的，能用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 国王皱紧眉头，“那我留它有什么用！白天不能亮，又不知道能亮几天，周围国家知道了，还能给我送贡品吗？” 玄奘微笑着说：“那我可以把它拆下来，明天就带走。” “那不行！” 国王皱眉，这种宝贝，有总比没有好。只是跟佛宝舍利比起来，这宝贝还是有点鸡肋。 气氛有些凝滞，大臣急忙站出来打圆场。 “陛下稍安勿躁！大唐长老也不要心急，咱们再聊聊！”大臣笑吹捧，“大唐高僧器宇不凡，您的徒弟看着……相貌清奇！一看就是有本事的大人物！” 玄奘：“不敢当。” “您是天朝上国的人物，您能拿出这样的宝贝，不能再帮我们想想办法吗？我们需要佛宝舍利震慑周围小国，没有舍利保佑，周围国家不再进贡，长此以往，我祭赛国国力渐渐衰退，百姓也要跟着遭殃。长老慈悲，为了一国百姓的安危，请长老想想办法，再帮帮我们吧！” 大臣们给玄奘道德绑架，玄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宝塔不能放光，你们国家就完蛋了？那你们国家也太没用了，灭国就灭国吧！这种没用的国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国王大怒，“你说什么！简直放肆！” 孙悟空扣扣耳朵，揪一把毫毛轻轻一吹，变出上百个孙悟空。还有几个孙悟空就站在国王旁边，还搂住了他的脖子。 “陛下，你说谁放肆？” 国王哪里见过这种手段，吓得闭紧了嘴巴，大臣赶忙求情。 “长老们不要动怒，咱们好好谈谈，还有商量的余地！” 玄奘捧着茶杯暖手，“你们祭赛国真是有趣，周边小国来朝拜，冲的是你们的国宝，没有了国宝，你们不知道发愤图强，好好治理国家，倒把气全都撒在和尚身上。 如今我给你们送来替代品，你们就偷着乐吧！还提那么多的要求，你们的贪婪真是永无止境啊！ 也是怪我了，怪我对你们太客气，让你们以为我很好说话。” 看着满院子的孙悟空，国王和大臣就知道他们不好惹，他们不敢再拿乔，挤出笑脸来赔罪。 “我国丢了国宝，陛下忧心忡忡，言语间有不太恰当的地方，长老们不要怪罪。”大臣赔笑道，“长老们的条件我们都答应，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再找和尚的麻烦。这光亮几天算几天，我们绝没有其他意见。” 国王连连点头，“是！我们再不会难为金光寺的僧人！长老们消消气！” 玄奘笑道：“我相信陛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们的交易算是达成了吧！那么，大家合作愉快！” 国王连连点头，“愉快！愉快！非常愉快！” 玄奘起身告辞，孙悟空把毫毛收了，两人走之前，玄奘又提醒了一句。 “陛下，金光寺僧人的性命与塔顶的宝贝相连，若是他们出了事，宝塔会再次陷入黑暗。” 看着国王黑沉沉的脸色，玄奘笑了笑。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个醒罢了。” 免得我们走后，你再找金光寺众多僧人的麻烦。 玄奘和孙悟空回到金光寺，没过多久宫里的太监就送来旨意，赦免了金光寺的僧人，还赏赐了金银算作赔偿。 金光寺僧人接了圣旨，捧着圣旨崩溃大哭。他们终于洗脱了冤屈，恢复了清白，只可惜因为此事死去的人不可能再醒来了。 玄奘劝了几句，僧人们又扭头冲他磕头道谢，玄奘扶起这个，那个又跪下了，搞得他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安抚好众人，玄奘回到屋里躺下就睡了。忙活了这么久，他实在有点累。 僧人们守着宝塔的灯看了一宿，看得眼睛都花了。祭赛国的百姓们也纷纷来到金光寺，想近距离看看佛宝回归后的特殊光芒。 国王怕哪天光又不亮了，急忙派人去周边几个国家，邀请他们来看国宝回归。目的就是趁着光还在，多收点贡品。 玄奘也不管国王的想法，他趁着自己还在，先教会金光寺的僧人控制开关，等他们走后，这里亮灯的规矩就由寺里僧人来定了。 忙活了几天，玄奘觉得处处都安排妥当了，他们也该走了。 这一晚外面下起大雨，第二天起床众人才知道下的又是血雨，全城百姓吓得魂飞魄散，玄奘等人飞上宝塔，才发现灯又丢了！ 国王亲自来到金光寺，他拉住玄奘不停地问。 “长老，这宝贝怎么又丢了？这次肯定是僧人们干的吧！若不是他们监守自盗，怎么就那么巧，国宝亮了两天又丢了？” 玄奘当然知道是谁偷了国宝，只是他懒得打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偷个懒，就没有去抓贼。 结果就犯了一次懒，刚费劲做好的东西又丢了！ 玄奘本来就心烦，国王还喋喋不休地骂僧人。 玄奘气得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他喝骂道：“你有完没完？我就问你有完没完？天天怀疑和尚，和尚怎么你了？他们打你骂你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 天上降下血雨，你作为国王，第一时间就该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看看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老天爷！” 他撇嘴冷笑，“不会吧不会吧！你一个国王，不会连罪己诏都没写过吧？真是够差劲的！” 国王被玄奘骂的脸色铁青，玄奘起身把他推到一边去。 “回宫里等着！我去帮你找宝贝！老实待着，不要作妖，等我回来了，你要是又胡乱审案子，我就把你杀了，直接谋朝篡位！” 玄奘招呼徒弟们出发，国王欲言又止。 他想问玄奘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万一他们跑了，他们祭赛国怎么办？但看着玄奘凶恶的模样，国王又把肚子里的话憋了回去。 罢了，听天由命吧！那猴脸的人长得妖怪似的，他们就是硬闯出去，士兵们也拦不住，不如赌一把，信他们一次。 国王追了出去，殷殷叮嘱，“长老们，你们一定要成功啊！” 这是他最殷切的祝福，因为除了祝福和相信他们，国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95章 唧唧唧唧，babybaby 玄奘师徒一路出了城, 猪八戒看他怒火冲天，赶紧劝道：“师父消消气，别跟那昏庸国王一般见识, 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玄奘叹道：“话是这么说, 但忙活一场, 东西又丢了, 我怎能不气？那偷东西的妖怪也是有毛病，偷什么不好，偏可着金光寺一只羊薅羊毛。” 敖烈问道：“师父，咱们去哪儿抓偷东西的贼？” 玄奘也记不清偷东西的妖怪住在哪儿了, 他抬头望望四周。 “唉！各处打听打听吧！国宝舍利和强光灯都是闪闪亮亮的, 那小偷把东西偷回去，肯定要让宝贝放光，咱们打听打听哪里比较亮, 应该就能查到贼人的住处了。” 师徒四人分头行动，问遍了周围的妖怪, 终于打听到偷佛宝的妖怪是哪一路的。 孙悟空说道：“有一个小妖说，乱石山碧波潭有个万圣龙王, 他有个好女儿，还有个好女婿，他们一个偷了佛宝舍利，一个去天上偷了王母的仙草。现在那碧波潭底金光万丈，昼夜都放光。” 玄奘直呼有病，“偷来偷去，偷两个会发光的玩意儿, 这有什么意思？” 敖烈有不同意见，“师父此言差矣, 水潭太深，里面黑漆漆的，放两个灯笼亮堂堂，看着心里多舒坦。再者龙都是喜欢奢华的，我们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玄奘：“好吧！不懂你们龙的习性！咱们这就起身，去碧波潭会会万圣龙王。” 师徒四人赶往碧波潭，他们一起下水，闯进龙宫，本以为入了水就能看见佛宝和强光灯的光，没想到龙宫内只有夜明珠照明，并没有霞光四射。 “咦？这不是孙大圣吗？”一个老龙王从内殿转出来，看见孙悟空等人连忙过来打招呼。 “大圣不是取经去了，怎么有空到碧波潭来做客？” 孙悟空冷笑，“少套近乎，你一个小小龙王，我跟你又不熟。我问你，祭赛国的国宝呢？快把东西交出来，免得吃苦头！” 老龙王连连喊冤，“大圣冤枉，什么祭赛国的国宝，我不知道啊！” 敖烈上前道：“咱俩都是龙族，你别跟我玩心眼。你们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偷走了国宝舍利，我们不跟你们计较。我师父又在塔顶放了一件宝贝，你们又偷了去，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万圣龙王抱怨道：“敖烈太子，正因为你我都是龙族，我才更觉得冤屈！我是什么样的龙，你应该是知道的啊！我在碧波潭里，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别人不清楚，你总是明白的啊！你怎么偏向外人，不为我做主！” 敖烈嫌弃地撇撇嘴，“快拉倒吧！正因为我是龙族，我才知道咱们龙族是什么德行。别在这撒谎了，我不信，我不吃你这套！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别耽误我回去吃饭。” “呦！这是怎么了？”一个貌美女子掀起珠帘从后面走出来，她莲步轻移，嘴角含笑，“几位是来我龙宫做客的吗？” 万圣龙王拉着她对众人道：“诸位，这是我的独生女儿。” 他拍拍万圣公主的头，“孩子，过来给圣僧们行礼。他们是大唐取经的高僧，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孙大圣。” 万圣公主眼睛一亮，盈盈下拜，“见过诸位圣僧。” 她看向孙悟空，眉目含情，“早就听过大圣的名头，父亲总说，大圣是当世豪杰，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她又对玄奘笑道：“大唐圣僧也是……也是很俊俏的！” 玄奘轻轻点头，心中暗暗赞叹，这位公主不是简单角色，自她出现以后，全方位地展示了自己的美貌，自己的单纯和娇憨，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心。 不过还好，他们几个光棍不吃这套。 万圣公主红着脸倒了茶来，“长老们有事坐下慢慢说，请先喝杯茶歇歇吧！” 玄奘伸手就要掀翻茶盘，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喝个屁！你都下毒了，他们喝完就死球了！” 穿着大红大绿衣裳的哪吒三太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他扔了茶盏，揪住万圣龙王的衣领。 “老泥鳅，把国宝交出来！我可没有玄奘他们那么好的脾气，你要是不交，我就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万圣公主眼神一厉，她取出宝剑挽了个剑花，“放了我父亲！” 哪吒骂道：“呸！放你爹个尾巴！” 万圣公主大怒，“夫君！你还不出来！” 珠帘后又跳出来一个男子，他举着一个月亮铲冲杀出来。 玄奘也变出铁锹，招呼徒弟们一起上。 哪吒腾出一只手忙摁住他，“圣僧，你先别急，今天这些粗活就交给我们，你们在旁边看着就行。” “交给你们？”玄奘扭头看看，“这不是只有你？” 难道莲花三太子是复数吗？ 哪吒冲外面招呼道：“都别藏着了，出来帮忙啦！” 话音刚落，一群人从龙宫外冲了进来，为首的人额头长着第三只眼睛，玄奘一眼认出他是二郎神杨戬。 其余的人外貌各异，但看样子都是天上的神仙。 孙悟空收了金箍棒小声嘀咕，“这是怎么了？天上神仙下凡开会？” 有哪吒和杨戬在，万圣公主和她的丈夫九头虫再厉害也逃不掉了。 二郎神削掉九头虫的三个头，哮天犬将头扔得远远的。万圣公主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立刻弃剑求饶。 “三太子，真君，我们知道错了，愿随真君上天请罪，求三太子和真君饶我们一命！” 现在被抓，送到天上受审，没准能留下一命，即便被判了斩首，总比现在就被打死要强点，好歹能多活几天。 杨戬派哮天犬把藏起来的国宝灵芝都找出来，他将国宝和强光灯交给玄奘，灵芝收起来，留着送回天庭复命。 孙悟空笑道：“有人帮忙，处理事情就是快！你们不在天上待着，怎么下凡来了？” 哪吒笑道：“你师父是凡人，不能在水下就待，咱们上去再细说。” 众人离开碧波潭，杨戬的同伴在潭边清理出一块空地，铺上毡子，摆上水果茶具，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收拾出一个待客的地方。 哪吒皱皱鼻子，“杨大哥没别的毛病，就是挑剔。不过也幸好有他在，咱们也能舒服点。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哪吒把万圣龙王一家捆结实了扔在一边，他像是主人家似的，招呼玄奘等人落座。 “喏！这些都是我的同僚，至于他们具体是哪位神仙，不重要，圣僧认识我就足够了！” 众仙起哄笑骂，“你好厚的脸皮，我们怎么就不重要了？” 还是杨戬厚道，他挨个介绍，让玄奘认了个大概。 哪吒笑道：“上次我在圣僧这里买了些果子，带回去后我娘很喜欢，而且不管是晾成果干，还是制成果脯，味道都很好。我娘说，这果子比天上的果子多了几分野趣，就是这野趣才好吃。 我也不懂什么是野趣，我只知道它味道好。我特意拿出来招待朋友，没想到大家吃了都喜欢，他们央求我做个中间人，找圣僧再买些果子。” 杨戬补充道：“我们下凡打听你们的下落，正好听说了国宝被盗的事情，我们便来到碧波潭，帮你把宝贝拿回来。” 玄奘笑着道谢，“多谢诸位帮忙，买果子这事好说，我朋友那里还有些存货。大家伙匀一匀，别嫌少，等我朋友扩充了果园，产量会多一些。” 众人都说没关系，有的吃就行。 杨戬又道：“我也喜欢果子，但我来找圣僧，却又不单单是为了果子。”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相机，“这是我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听说是圣僧做的，我想订做两个。” 哪吒忙道：“对对对！差点忘了它，我也想要，圣僧也给我做几个吧！我家里人口多，最起码得一人一个。哦，可以不做我爹的，他一个老头子，用不上这么时髦的东西。” 其他神仙也说要，一时间吵吵嚷嚷，玄奘都听不清他们每个人在说什么。 “大家别吵！先听我说！”众人安静下来，玄奘叹道，“做这个很耗费时间，我们师徒忙不过来，只能每人做一个，下次再约工期。” 哪吒有点失望，“什么？只能做一个？我怎么看西海公主有两个？她是走敖烈的后门了吧！圣僧，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大家都是好朋友，咱们关系这么好，你不能通融通融吗？” 玄奘苦笑，“我们可不敢厚此薄彼，只是先来后到而已。当时无人赏识，只有西海公主支持我们，这是知遇之恩呢！非比寻常！” 众仙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每人一个就一个！我们先定下工期，之后你有空了，我们再来找你。” 孙悟空铺开纸笔记下在场神仙的姓名，哪吒抱着胳膊大声叹气。 “唉，你为什么不能长出八只手，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给我做相机。” 杨戬道：“你在发什么梦？他还有正事要办呢！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们在地上赶工，你在天上急什么？” “对哦！和尚他们还得取经！这一路妖魔鬼怪那么多，多耽误时间啊！” 哪吒拉住玄奘的衣袖，“这样吧！你把我剃度了，让我做你的徒弟，从今以后，取经路我帮你走，你只管安心做相机就行了。” 玄奘：“……”好想法！ 杨戬把哪吒揪了回来，“别胡扯了，你敢剃光头，玄奘他们也不方便收。别说这些不靠谱的话了，传到你爹耳朵里，你又要挨骂。” 玄奘谢过哪吒好意，但他这个徒弟，玄奘真的没法收。为了转移哪吒的注意力，玄奘取出他存了好久的果酒，又把强光灯打开给他玩。 “祭赛国丢了国宝，我就做了这个灯，拿出来应应急。都是发光的东西，这大差不差的嘛！” 哪吒果然不再提剃度的事，他一手拎着酒坛，一边蹲下兴致勃勃地摆弄强光灯。 猪八戒热情地给他做演示，“你看，这样的话，灯就一起亮，摁这个开关，它就能闪。这个还可以做成不同颜色的灯，把它们固定下来，还能拼凑出不同的图案。” “哇！果然神奇！”哪吒眼睛亮晶晶的，比灯泡还闪，“我还想要这个，给我定做一套！” 其他神仙看见了，也嚷嚷着要订做。 敖烈喊着大家排队，一个一个来，哪吒和几个神仙围在灯旁边乱按。还有人尝了果酒，说好喝，招呼朋友一起来！场面乱糟糟的，玄奘被他们吵得头昏脑涨，几乎要晕过去了。 被扔在外围的万圣公主皱了皱眉，她看向夫婿九头虫小声问道：“夫君，你还好吗？” 九头虫刚丢了三个脑袋，哪里能好？他勉强笑了笑，“还行，还能支撑。” 万圣公主道：“夫君，趁他们松懈，你能不能解开绳子？我们想办法逃命去吧！” 万圣龙王叹气，“女儿啊！别折腾了！三界鼎鼎有名的人物都在这里，我们逃不掉了！逃出去又怎么样，咱们还得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不想战战兢兢的活着，还不如去天庭认罪，由着天庭审判。” “父王说的是什么话！”万圣公主生气地说道，“偷国宝事小，便是一国之君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可我还偷了王母娘娘的灵芝，这可是大罪。如果能活，干嘛要认罪？” 九头虫费力挣扎，勉强从绳索里抽出一只胳膊。 “公主别说了，趁他们不注意，我先给你松绑！” 万圣龙王叹道：“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逃吧！我留下来，给你们遮掩。” 万圣公主哭道：“爹爹！” “别哭了！解开绳子快点跑，别再犹豫了！偷东西的时候胆大包天，怎么这时候儿女情长了？快走！” 万圣公主掉了几滴泪，九头虫解开她的绳子，她狠了狠心，割断夫君的绳索，抛下老父亲，两人搀扶着逃命去了。 孙悟空火眼金睛，他早就注意到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戳戳师父的胳膊，往那边指了指，让玄奘往那边看。 玄奘看见了笑着点点头，他取出之前做过的变压器，连接到强光灯的电池上。 “诸位，我来给大家解说一下，这强光灯的能量来源就是电池，强光灯易得，电池难得。电池是供给能量的，所以有很多种用法，比如……” 玄奘扭动变压器，加大电流，将电线扔在九头虫身上。 九头虫被电出原形，化成长了好几个头的大鸟，它被电得‘唧唧唧’叫唤。 玄奘停下电源，觉得好像有点熟悉。 九头虫缓了一下，又往前跑，玄奘再次拧开电源。 “唧唧唧唧！” 玄奘：“baby baby！” “唧唧唧唧！” 玄奘：“baby baby！嗯，味儿对了，就是这个词！” “哇！”哪吒等人热烈鼓掌，“不愧是圣僧，原来还有这种妙用！” 哪吒说道：“回头我就拿着它去电我爹！” 杨戬小声叹气，“倒也不必如此孝顺。” 哪吒等人的到来，玄奘又卖出去好几套强光灯设备，还有若干个照相机。 因为给电池提供能量的是妖丹，玄奘不敢告诉众仙真相，怕他们随意下界杀害妖怪，毕竟妖有好妖，也有恶妖，玄奘不想因为电池的出现导致妖怪灭绝。 他告诉众仙，给电池供能的是他们的法力，如果能接受自己经常给电池充电，那就下单预定，若是不能接受，那就算了。 神仙们不觉得这很麻烦，并没有提出异议。 就这样，玄奘又接了一批单子，他们师徒又要过上开流水线，疯狂赶工的日子了。 众仙喝完了酒，热闹一场，准备返回天庭。 临行前，哪吒握着玄奘的手依依惜别。 “圣僧一定要好好干活赶工，若是有妖怪找你的麻烦，你随便找个我的庙宇，我立刻下凡帮你。” 杨戬皱眉劝道：“哪吒，不要胡闹，你在天上还有差事，怎么可以擅离职守随意下凡？” 玄奘点点头，嗯，还是二郎神君比较靠谱。 又听杨戬道：“还是找我的庙宇吧！我听召不听宣，平时没有差事，你叫我过来打妖怪更方便。” 玄奘：“……行，那多谢二位好意啦！” 众仙告别后，玄奘等人返回祭赛国，把国宝舍利重新放回塔上。 佛宝重现，举国欢腾，祭赛国王终于放心了，他热情地表示了感谢，还问起另一个国宝在哪里。 “国宝舍利放在金光寺，另一件国宝放在王宫里，这不是正正好好？” 玄奘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别想美事了，真国宝回来了，另一件宝贝我要带走。” 猪八戒顶着猪鼻子怼到他眼前，“还什么都成你家的呢！你还怪贪的！” 猪八戒的怪模样吓得国王不敢吭声，他心想，算了，国宝能回来一个就行…… 离开祭赛国后，玄奘师徒放慢了赶路速度，抓紧时间赶工。 这次成交量大，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把东西做出来。做生意就是这样，拖得时间久了，客人们会不断流失。 虽说相机、强光灯是玄奘他们制作的，但让神仙们仔细琢磨琢磨，这些东西未必做不出来。还是趁着大家新鲜的时候，抓住机会赚些材料比较好。 玄奘等人磨磨蹭蹭地往前，他们还没急，前面却有人急了。 “怎么样？大唐高僧走到哪儿了？”一处妖怪洞府里，妖王坐在椅子上沉声询问道。 “回禀大王，大唐高僧在祭赛国往西一百里处。” 妖王拍桌而起，“什么？还在祭赛国？这都一个月了，上次问你，你说他们在祭赛国，现在还在祭赛国，他们到底有没有挪窝？” 探查消息的小妖无奈解释道：“他们挪动了一点，往西了一百里地。” 妖王怒道：“这一百里地跟蚂蚁爬有什么区别？我真是服气了，照他们这个速度，他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到这里啊！” 打探消息的小妖也很无奈，唐僧他们不挪地方，他有什么办法！那可是妖界有名的硬岔子，现在谁提起大唐高僧不是胆战心惊，只有大王天天盼着他们来。 小妖劝道：“大王，您别急，他们西去取经，总是要路过这里的，您再等等！” “等等等！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妖王背着手在洞里转来转去，“山不来就我，我就去找他们！来人，收拾收拾东西搬家，咱们去祭赛国找圣僧他们！” 小妖提醒大王严谨一点，“大王，祭赛国往西一百里处。” 妖王踢他一脚，“少废话，我就说是祭赛国！快快快，滚去收拾东西！” 妖怪洞府里忙成一团，大家伙准备搬家。玄奘还不知道有妖怪奔他而来，此时的他迷失在荒山野岭中，不小心跟悟空他们失散了。 “真是奇怪了，明明就应该走这里啊？怎么不对？” 天色渐渐晚了，玄奘师徒一直没有找到适合露营的地方，只能摸黑往前走。此处山岭多荆棘，路很难走，稍不留神就要被树枝上的尖刺扎一下。 大家伙闷头走路，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回事就散了。 玄奘小声嘀咕，“难道有妖怪故意把我们分开了？不会吧！现在还有那么大胆的妖怪吗？” 正在他满腹狐疑，要拿铁锹开路的时候，前面峰回路转，出现一个精致的小院。 篱笆后，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对月饮酒作诗，院门口种着一棵杏树，开满了嫩粉色的花。 玄奘上前拍门，正在吟诗的老头们迎了出来。 “哦？你是哪里来的高僧？怎么会来到我们住处？” 玄奘心道：你们看着就不像正经人，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他礼貌地笑笑，“我是东土大唐的和尚，路过这里迷了路，和徒弟们失散了，转来转去就走到这里。” 为首的老头笑道：“是了，我们这里是荆棘岭，山路崎岖，确实不好辨别方向。来来来，高僧里面请，你在这里稍稍歇息，等你徒弟们找来了，你们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再赶路，如何？” 玄奘倒不怕他们，既然人家妖怪热情相邀，他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 老头们请玄奘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香茶。 老头说道：“听说大唐是天朝上国，那里的人才气纵横，不论男女老少，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大家都会作诗。” 玄奘笑道：“这话有点夸张了，大家确实喜欢作诗，但像我这种不通文墨的人也挺多的。” 老头们不信，认定他是谦虚。 “高僧能被派来取经，说明高僧必定是文武双全的，你不要哄我们，快快做首诗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玄奘心道：好家伙，你们几个老家伙在这等着我呢！这是要让我暴露文盲本质啊！ 他连连摆手，“我真不会作诗，真的不会！出家人不打诳语！” 别的事情可以撒谎，文盲这事真的瞒不住，他只会念经，识得几个字罢了，真不会做诗。 老头们越发不悦，“你是瞧不起我们几个吗？兄弟们，念几句诗，请长老品鉴品鉴。” 玄奘拦都拦不住，老头们挨个吟诗，这又没有字幕，他们又不曾写下来，玄奘连他们念的是啥都记不住，更不用说品评欣赏了。 他听得晕头转向，只能听出他们都押韵了，至于诗里表达了什么情感，他是一概不知。 老头们轮流念完，挑着眉毛高傲地看着玄奘，看样子是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玄奘捧场地鼓掌，“好诗！好诗！意境好，文采好，朗朗上口！嗯……若是在大唐，一定有非常多的人争着抢着传唱！” 老头们得意地笑笑，他们催促玄奘赶紧作一首诗，大家一起品评。 玄奘被逼的没办法，他不停地往门口看，总不见悟空来救他。 “好吧！我真不会作诗，我背一首别人的诗给大家听吧！” 玄奘想了半天，脑子一片空白，“呃……呃……那么多诗，一时间怎么想不起？” “呃……有了！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玄奘也不知道骆宾王出生了没有，反正他第一时间想到这首诗，他就背出来了。 他背完诗，老头们皱紧眉头。 玄奘问道：“怎么？我这诗难道不好？” 这可是骆宾王的诗，我看谁敢说不好！ 老头们连连摇头，“哦，那倒不是……” 只是他们觉得大唐高僧应该念一些更厉害的诗词，这样才能满足他们欣赏文学的心情。 老头笑道：“咱们再来一首如何？” 玄奘连连摆手，“不来了不来了，我得走了。” 不通文墨的我，遭不了这个罪！ 老头们堵在门口，又把他堵回来了。 有个发髻上插枯枝的老头冲屋子里喊，“杏仙！杏仙！快出来劝劝圣僧！” 竹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粉面桃腮的女子从屋里走出来，她手里握着一枝杏花，容颜比花还要娇俏。 “见过圣僧！” 玄奘礼貌点头，“杏仙姑娘好，你劝劝几位吧！我是真不会作诗！” 杏仙笑道：“他们爱诗爱得痴了，圣僧若不满足了他们，他们绝不肯放你离开。不如再念一首诗，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好歹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唐的文采风流。” 玄奘无奈，“好吧！” 他垂着头想了半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脑袋空空。他想到悟空他们怎么还不来，又想到订单做了多少，还剩多少，脑袋里的思维就是不往诗歌上拐弯。 老头们和杏仙不停地催促，憋了半天，玄奘不由自主地念道：“鹅鹅鹅……” 头上插着枯枝的老头暴怒而起，“鹅个屁！你耍老子！” 玄奘也火了，他这些天点灯熬油地做相机，做灯泡，手都磨出泡了。赶路走了一天，走到这荆棘岭，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衣服都刮出口子了。 他累得像条狗，这些妖怪让他迷路，又逼他作诗，背不出还要骂，到底讲不讲道理了。 争斗一触即发，正在这时，一个黄毛妖怪带着众多小妖闯了进来。 “圣僧莫怕！我来救你！” 玄奘心道：怎么又来了一个妖怪？ 那黄毛妖王揪住一个老头的衣领，劈头盖脸一顿拳头。 “好妖怪，敢扣押大唐圣僧，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其他几个老头连忙上去帮忙，“你是哪里来的妖怪，休要无礼！” 黄毛妖王冷笑，“我的名号，你们还不配知道，你们在这里设下障眼法，把大唐高僧骗来，我就要替他出头，为他主持公道。” 玄奘满头雾水，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居然有妖怪冲出来要为他做主。 几个老头不是黄毛妖怪的对手，被打得吱哇乱叫，哪还有名士风流？杏仙急得团团转，她道法不精，只能求助于玄奘。 “圣僧不要怪罪我的朋友，求你救救他们，我们在荆棘岭不曾害人，就是念些书，作几首酸诗自娱自乐。” 玄奘虽然讨厌几个老头逼他作诗，但他们不至于被打死。杏仙不用劝，他也会出手帮忙的。 玄奘拦住黄毛妖王的拳头，“大王，先别打了，你是来找我的吗？咱俩无亲无故，你为何要来找我？” 黄毛见玄奘来劝架，连忙停了手。 “我早就仰慕圣僧的为人，此事说来话长，我先料理了这几个不懂事的妖怪，咱们找个地方再好好聊。” 玄奘忙拦住他，“多谢大王好意，这几个人没有恶意，我也没受伤，此事就此作罢，咱们就此告别，各自安好，你看如何？” 妖王当然不会反驳他，“好啊！好啊！都听圣僧的！” 妖王没别的意见，几个老头却不干了。 他们不生妖王的气，反倒生起玄奘的气了。 “你是大唐来的啊！你是大唐高僧，你怎么不会作诗呢？” “你连背诗都不会，背了两遍，都是鹅鹅鹅，你肚子里能不能装点墨水？” 玄奘无语，他也生气了，“……那怎么办？我就这样！实在不行你们报官吧！” 黄毛妖王大怒，“你们几个老登，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我杀了你们给圣僧出气！” 玄奘赶紧又反过来劝他，“好了，好了，我不气了，大王也消消气，别激动。” 那边的老头还在哭喊，“你为什么不会作诗？你毁了我对大唐的美好幻想……” 黄毛妖王：“圣僧你看他嘴巴不干不净，让我撕了他的嘴！” 玄奘无奈道：“息怒，息怒，气大伤身……” 小院子里乱成一团，孙悟空等人听见动静找了过来，看见这院子里除了玄奘都是妖怪，孙悟空抄起金箍棒就要打。 玄奘急忙又过来劝他，“悟空住手，别冲动，没到打架杀妖的时候。” 玄奘扶了扶额，跟徒弟们又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孙悟空听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苦了师父了，这么大岁数了，自己都当徒弟了，还要被几个妖怪考较诗词！” 猪八戒笑道：“有一种妖怪不吃人，他们修的就是七情六欲，确实比其他妖怪痴一些。” 敖烈也劝道：“师父忙了好久了，满脑子都是相机零件和工期，觉都没睡，哪想得起诗词歌赋？背不出诗也正常。” 黄毛妖王挤了过来，“几位长老说得对！圣僧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自然不能把精力都浪费在诗词歌赋这种小事上！” 孙悟空打量他，“你又是谁啊？” 黄毛妖王笑道：“大圣，我是什么人，咱们一会儿找个清净地方再说，现在先料理了这几个糟老头子，我要杀了他们给圣僧出气，圣僧就是不让，你快帮着劝劝。” 玄奘冲悟空摆摆手，“咱们走吧！别在这闹了！” 快就此揭过吧！别再提他不会背诗的事了！ 玄奘带着徒弟和黄毛妖王告辞，杏仙感激地望着玄奘，深深地拜了三拜。 离开荆棘岭后，黄毛妖王找了一处偏僻别院请玄奘等人住下。 “圣僧长老们赶路辛苦，你们先歇一歇，等休息好了，咱们再聊之后的事情。” 黄毛妖王找到玄奘他们倒耐得住性子了，他安排人给玄奘他们烧洗澡水，煮素食斋饭。 玄奘师徒想了半天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一个妖王，图我什么呢？”玄奘喝着茶细细思索，“图我身子？他想吃我，先让我放松警惕？” “他想吃师父，怎么敢大大方方的出现？就算您放松警惕了，身边还有我们保护，师父您也是很难对付的啊！” 玄奘：“他有求于我？他也想要照相机？” 孙悟空：“一个照相机而已，拿着材料买就行了，不至于如此劳师动众。” 玄奘揉揉太阳穴，觉得头痛。 孙悟空劝道：“师父别想了，先休息吧！咱们别急，狐狸尾巴总会露出的。今晚我值夜，你们都好好睡！” 猪八戒：“我跟猴哥打替班！” 师徒四人最近几日都累得够呛，洗完澡后，大家都躺在床上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黄毛妖王知道他们醒了，立刻端来热乎斋饭。 玄奘请他坐下一起吃，“我看大王有急事找我，咱们之间不要拘谨客气，有话不如就在饭桌上说。” 黄毛大王笑道：“圣僧果然够爽快，既如此，我就直说了。圣僧觉得现在的西方如何？我觉得他们不太行，应该趁早推翻。至于谁该做新的佛祖，我觉得我就很适合！” 玄奘刚喝了口粥，听到这话全喷了出去。 我的天爷，你这个妖怪真是不简单啊！ 孙悟空他们三个也是目瞪口呆，孙悟空啪叽啪叽开始鼓掌。 “厉害厉害，大王怎么称呼？我只是闹个天宫，大王竟然要推翻佛祖，我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敖烈小声道：“这你就认输了？你想想，他要推翻西天，找我们干什么？更可怕的是，他要找我们当帮手！” 第96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玄奘撑着额头, 饭都吃不下了。 “大王，你要我助你推翻西天？” 黄毛大王天真无辜，“是啊！我哪里没说明白吗？” 玄奘木然点头, “你说的很清楚, 只是……我何德何能啊？” 我一个种地的, 平常搞点发明创造, 取经路上打打妖怪，我哪有搞政治斗争的能耐？ 就我们现在的处境，我都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一直拖着, 走一步看一步。 黄毛大王哪里知道他的心事, 只当玄奘是在谦虚。 “长老过分自谦了，就你的能耐，天下谁人不知, 谁人不晓？” 玄奘：开玩笑，我自己就不太晓得。 黄毛大王一脸向往, “您离开大唐，一路披荆斩棘, 夺老君法宝，斩观音爱宠，您不畏强权，不怕仙佛报复。您是铁骨铮铮的一条好汉子，我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黄毛大王还要接着往下吹，玄奘忙抬手拦住他。 “好了，好了, 先不要夸了，我还未请教大王姓名……” 黄毛笑道：“我乃是黄眉老佛, 外人不懂我，以为我只是普通妖怪，都称我黄眉大王！” 玄奘扫过他的眉毛，确实，眉毛比头发还黄一些，叫黄毛大王确实不太准确。 “我还是叫你大王好了！”玄奘叹道，“黄眉大王，我们几个只是和尚，无权无势，空有一身武力，勉强自保而已。您的宏图霸业，我们实现不了，您找错人了。” 黄眉很是不悦，“哼，我刚暗示过，我不喜欢别人叫我黄眉大王，长老还是这样称呼我，看来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怎么，我不配让你称我一声黄眉老佛吗？” 玄奘：大王，你未免太敏感了，这也能挑理？再者我是真开不了口，你满头小黄毛，口口声声要推翻西天，自立为新佛祖，你这个形象，我就怕你下一句说出你若折我翅膀，我必毁你天堂。黄眉老佛？你不老也不佛，我是真叫不出口啊！ 玄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拿起桌上的饼子往嘴里塞。 孙悟空抬腿一脚踹在黄眉的椅子腿上。 “你怎么跟我师父说话呢？叫你一声大王是给你面子，你得寸进尺是吧！” 孙悟空凶横地瞪着黄眉，猪八戒笑眯眯地站出来打圆场。 “大王莫怪，我师父是个老实人，他还是个凡人，才二十来岁，打小就本本分分的。你再看我师兄，脾气不好，一根筋，拜了师父就打定主意对他好，容不得别人对我们师父有半点不敬。” 他笑嘻嘻地敬黄眉一杯茶，“说起我们师徒的缘分，那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师父最大的愿望就是置办些田产，做一个普通农夫，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我们师兄弟呢，唉，也算是历尽沧桑，看透了世态炎凉。我们跟大王不一样，我们心中的热血早就凉透了，再沸腾不起来了。” 玄奘补充道：“您的宏图壮志是很好，可惜我们不适合，大王不如另请高明。” 敖烈把桌上的吃食全塞进嘴里，然后撂下一个金锭子。 他嘴里含着食物含含糊糊地说道：“多谢大王赏识，我们婉拒了！也谢谢你的早饭，饭钱我放这了。” 玄奘起身行了一礼，“我们就此告辞，大王慢用。” 玄奘师徒起身就走，敖烈嘴里叼着饼，两只手也没空着，把桌上剩下的干粮都拿在手里。 黄眉大王脸色铁青，孙悟空一直提防着他，但他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师徒四人走到门外，黄眉大王取出一个金铙，将玄奘师徒四人全罩进里头。 饶是孙悟空等人提防着，也没躲开这法宝的攻击。 金铙慢慢缩小，变成巴掌大飞进黄眉大王的手里。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身边的小妖军师过来说道：“大王，他们连细情都不肯听，就急着拒绝，要么是没把您放在眼里，要么是胆小怕事，不敢跟着咱们干！不管是哪个原因，这群人都不可留，我看不如把他们都杀了！” 黄眉没好气地踹他一脚，“你懂什么，滚一边去！本王自有分寸！” 他心里暗骂，你个拎不清的东西，杀了玄奘师徒，我还能去哪里招揽人才？我怎么推翻西天？难道要靠你们几个饭桶吗？ 黄眉缓和了语气说道：“有才华的人都有脾气，你知道三顾茅庐的故事吗？要想得到天才的帮助，必须有耐心，肯放下身段，用诚意去打动他，懂吗？” 小妖倒是听过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可是…… “可是刘备和诸葛亮最后也没有打下天下啊！” 说话如此不中听，黄眉气得又踹了他一脚。 “你懂个屁！收拾东西去，咱们回小雷音寺！” 黄眉带着自己的手下返回老巢，玄奘等人躺在金铙里琢磨着逃出去的办法。 金铙里黑漆漆的，四个人挤在一起，连翻身都费劲。几人慢慢调整姿势，贴着金铙拿着匕首往外扎，只要扎出一个小孔，孙悟空就能钻出去，他们就能得救。 敖烈戳了半天，松开手吐了口气。 “不行，这东西像活的似的，往外扎就弹出去，一松手又弹回来。” 孙悟空烦躁地挠挠头，“这是个什么东西，真让人恼火！” 玄奘劝道：“稍安勿躁，黄眉大王要收拢咱们做帮手，不会轻易弄死我们的。既然逃不出去，那就别忙活了，都躺着吧！好好睡一觉！” 猪八戒听话的躺好，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非常安详。 敖烈不困，他拿出干粮继续啃，他还没吃饱呢！ 师徒四个老老实实躺着，不知等了多久，金铙剧烈颠簸，似乎是落了地，紧接着阳光闯进来，玄奘急忙挡住眼睛。 “哈哈哈！圣僧请下来吧！多有得罪，圣僧海涵啊！”黄眉大王爽朗地笑，弯腰把玄奘扶起来。 玄奘无奈地看着他，“大王，强扭的瓜不甜……” “嗨！甜不甜的，圣僧总要试试才知道！”黄眉大王硬拉着他往洞府走，“来！你来看看我的实力再说！” 玄奘依着他的意思往前走，眼下不是硬来的时候，他不怕真刀真枪的干仗，但那金铙实在厉害，一不小心被收进去就逃不出来了，在没有找到对付金铙的办法前，他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眼前是一座山清水秀的仙山，绿草如茵，松柏长青。转个弯，绕过几棵树便是妖怪的洞府，数千个小妖怪整整齐齐站在洞府门前列队等待，现场安静肃穆，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黄眉一出现，小妖们一起弯腰行礼，“拜见大王！” 黄眉抬抬手，“免礼！都抬起头来认人，这位是大唐来的有德高僧，站在他身后的是他徒弟，都是三界中有名的英雄好汉。他们是咱们小雷音寺的贵客，你们不可怠慢！” 小妖们齐声应下，黄眉大王扭过头来冲玄奘笑道：“圣僧，你看我的部下如何？” 玄奘点点头，“军容整齐，纪律严明，我在取经路上见过许多妖怪，大王的部下是最规整，最有纪律的。” 玄奘并不是在奉承，前面认识的妖王各有各的本事，驭下之术也各有不同，有的狠厉，有的待手下如同手足兄弟，但论纪律严明，黄眉大王可以排第一。 打个比方，其他妖王带着小弟像是占山头的土匪，黄眉大王带着部下，像是一直军队。 黄眉大王听到这话心中欢喜，他以为玄奘是怕了，特意说点好听的来讨好他，黄眉大王觉得这是玄奘服软的信号。 看来拿出金铙把他们关起来就对了，对待人才也不能一味的和气。 黄眉大王故作谦虚道：“长老谬赞了！咱们进洞细聊！” 洞府门口写着四个大字：小雷音寺。 玄奘抬头看了两眼，黄眉解释道：“佛祖在大雷音寺，我这里便是小西天小雷音寺。” 玄奘点头笑笑，心中不置可否。 众人进了洞府，黄眉大王命人端上茶水点心，他请玄奘等人坐下，开始讲述自己的雄心壮志。 “我曾在西天待过，那段日子着实憋闷，我也曾追随名师学习佛法，时间长了，我便开始思考这世间的秘密。 都说西天是极乐世界，但那里也充斥着凡间的蝇营狗苟，拉帮结派，拜高踩低。我不明白，这样的西天有什么好。既然佛祖不会管理下属，我便取而代之！建立一个更好更辉煌的西天！” 黄眉大王越说越激动，他拍桌而起，手舞足蹈，恨不得把西天贬低到尘土里。 玄奘师徒安静地听着，孙悟空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 黄眉大王说了半天，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看玄奘师徒兴致缺缺，心中很是不满。 “长老，我说了这么多，你没什么意见吗？” 玄奘发现了，这黄眉大王高兴的时候管他叫圣僧，他稍有不对的地方，他就叫长老，变脸变得很快。 玄奘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孙悟空挡在师父前面说道：“小妖怪，造反这种事情俺老孙几百年前单枪匹马就干过了，你现在说这些，我们实在提不起兴致。” 黄眉大王脸黑了一瞬，拿出金铙又把他们装进去了。 “罢了，你们说话我实在不爱听，眼不见心不烦，先关你们一顿再说！” 第97章 又被关了 又被关进金铙里, 这回大家已经有经验了，都非常地淡定。 玄奘找个地方盘腿坐下，孙悟空取出金箍棒将它变高变大, 顶起金铙扩大空间。 猪八戒和敖烈找个地方安详躺下, 俩人还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孙悟空放下金箍棒, 坐在玄奘身边。 玄奘对悟空说道：“这个黄眉大王对西天怨气很重, 但他又处处模仿，我看他不是真的想改天换地，他是恨受益的不是自己。” 孙悟空冷笑，“他这种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他手里有什么底牌？几千个听话的小妖, 再加上这个能装人的金铙。” 玄奘摸了摸金铙, 触手温润，手感像玉石，不像金属, 偏偏又很有弹性，怎么戳都戳不漏,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 孙悟空说道：“师父，这妖怪还用得上咱们, 他不敢拿咱们怎么样，我估摸着用不了两天，他还得放咱们出去。等下次他打开金铙，我立刻冲杀出去，与他缠斗，师父你和两位师弟立刻离开金铙，然后将它打碎。” 孙悟空也摸了摸金铙, “打碎的话，着实可惜了。师父, 你能设法将它打开，把它占为己有吗？” 玄奘摇摇头，“做不到，第一次被关进来的时候我就试过了，这法宝很厉害，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猪八戒翻身坐起来，“嗨呀，我说师父，猴哥，你们两个说这些没用！那妖怪又不杀咱们，咱们怕他什么！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睡饱了吃饱了咱们继续赶工！” 黄眉大王的雄图霸业哪有他们的事业重要？还是抓紧时间休息，等出去了继续打螺丝吧！ 孙悟空笑道：“师弟说的是！我看不必等出去再赶工了，这里就很好，虽然空间小了点，但清净！” 敖烈嘟囔着：“这里黑漆漆的，怎么赶工？” 还不等他说完，孙悟空就支起一盏电灯。 “师弟们，光来了，干活吧！” 敖烈：“……” 他没好气地蹬猪八戒一脚，“本来能歇着的，你偏要插嘴师父和大师兄说话！” 猪八戒认命地拿出零件，“唉！是，都怪我多嘴！我当初投胎，不该错投猪胎，我应该托生成驴才对……” 师徒几个又开始干活，黄眉大王在金铙外面踱步，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说服唐僧，然后就听见金铙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冷笑，冲金铙喊道：“长老们不要白费力气了，这金铙乃是顶尖法宝，你们是绝不可能打开的！” 里面的声音停了一瞬，紧接着又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黄眉大王以为他们不信邪，偏要试试，心中更是恼火。 他怒气冲冲地骂道：“哼！你们就敲吧！累死你们也休想出来！” 他喊来小妖，“来人！看好了他们，我看他们能敲到什么时候！” 黄眉回去休息，小妖小心地守着，这一守就守了一天一夜。期间黄眉大王反反复复来了好几趟，每次过来金铙里都在叮叮当当，没有停下的时候。 就这样熬了一天一夜，黄眉大王实在熬不住了，他不明白，唐僧他们怎么就那么倔。 他没了办法，只能先服软。 “长老们，我是诚心实意想跟你们合作，咱们已经僵持了一整天，我觉得你们也该想清楚了，我现在把你们放出来，咱们再好好谈谈。” 黄眉大王给自己放了个台阶，然后小心打开金铙。 金铙掀开，叮叮当当的声音更明显了，只见玄奘师徒每人面前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师徒四人组成流水线，你这里做完了就传到下一个人手里，有条有序，一丝不乱。 玄奘抬头瞥了黄眉大王一眼，“大王稍等，我们先把这里弄完。” 猪八戒打个大大的哈欠，“大王，你这里的客房收拾出来了吗？我们想睡一觉。” 敖烈毫不客气地安排，“再给我们准备点饭菜水果，我饿了。” 黄眉大王竖起眉毛，“你们这是干嘛呢？” 孙悟空麻利地把手里的零件安装起来，“你没看见吗？我们干活呢！我们几个都是勤快性子，闲不下来。” 黄眉气得直喘粗气，他抬手刚要再把金铙扣上，孙悟空动作极快地冲出来，一脚踹在黄眉胸口。 玄奘用袖里乾坤把东西收了，和八戒敖烈同时翻身跳出来。 孙悟空抬手一捏，金箍棒随心而动，几棒子下去将金铙敲个粉碎。 “我的宝贝！”黄眉大王痛呼，他恶狠狠地瞪着孙悟空，“我好心带你们回来做客，你竟敢毁了我的宝贝！” 孙悟空耸耸肩，“大王，你搞清楚，不是你好心请我们做客，你是要逼良为娼。” 敖烈忙道：“猴哥，你这个词用的不太对吧！” “那怎么说？” 敖烈想了想，“呃……助纣为虐？” 孙悟空嘲笑道：“呵，你搞清楚谁是纣王，就你这遣词造句，还不如我呢！” 猪八戒道：“没关系，意思到了就行，咱们没文化是有缘由的，咱们是随了师父了。” 玄奘忍不住喊冤，“你们多大岁数，我才多大岁数，你们老天拔地的，从小不好好学习，跟我有什么关系。” 师徒几个拌起嘴，黄眉觉得他们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更是愤恨。 他抄出一根狼牙棒，恶狠狠地砸向孙悟空。 孙悟空侧身躲开，回敬他一棒子。 两人斗了起来，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敖烈这个急性子等不了，拉着猪八戒上去助阵。 洞府里的小妖见大王吃了亏，如何忍得？但孙悟空他们打得激烈，他们又插不上手，于是抄着家伙冲玄奘来了。 对玄奘来说，这些小妖当然不构成威胁。他挥舞着铁锹，打地鼠似的拍人。 小妖们从未见过有人拿铁锹当兵器，偏偏那铁锹像和尚儿子似的，在和尚手里听话极了，看起来可轻巧了。 黄眉大王落了下风，眼见着孙悟空要擒住他了，黄眉大王抬手一甩，一个大布袋兜头罩过来，把玄奘师徒都装了进去。 师徒四人跌落进袋子里，敖烈躺在袋底叹了口气。 “好嘛！又是装人的宝贝，这妖怪是打哪儿来的，怎么那么多好东西？” 猪八戒：“还是老样子，继续赶工？” 玄奘把电灯挂上，把小桌子拿出来，“赶工！赶工！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别耽误了工期！” 这就是创业人的素养！ 师徒四个又开始打螺丝，孙悟空叹道：“这回交了手，再想出去就难喽！黄眉大王可不会像之前那样礼贤下士。” 玄奘笑道：“你们见过驯马吗？” “见过啊！”孙悟空毫无芥蒂地说起自己当弼马温的经历，“我在天庭做弼马温的时候，见过他们驯马。没有驯服过的马性子烈，养马倌要待在马背上不让它摔下来，彻底驯服了它才能骑。” 玄奘：“现在我们就是野生的烈马，黄眉虽然管着数千个小妖，但他手下没有冲锋陷阵的大将。我们虽然触怒了他，但他绝不舍得杀我们，除了我们几个，他再找不到更好的打手。再等等吧！他总会放我们出去的。” 孙悟空赞同地点点头，继续组装零件。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皱紧眉头。 “不好！” 玄奘几人问道：“怎么了？” 孙悟空皱眉道：“这袋子比刚才的金铙厉害，它好像在吸我们的精气。” 孙悟空最敏锐，他最先察觉到了，经他提醒，玄奘等人细细感受了一下，也发现了袋子的恐怖之处。 猪八戒摸了摸袋子，想往上攀爬，寻找出口。 “我听说凡是能装人的法宝，一般都是把人化成汁水，这个吸□□气，最后会怎样？把我们吸干？” 玄奘皱眉道：“先找找出口，若是出不去也不怕，熬一阵子，向妖怪求饶，说几句软化，自然就出去了。” 猪八戒又坐了下来，“既如此，那我就不找出口了，我估摸着时间，再有一顿饭的功夫我就求饶。” 敖烈调侃道：“怎么？你的骨气只有一顿饭的功夫？” 猪八戒：“嘿！瞧你说的，要不是怕妖怪还不肯消气，我现在就求饶！哪还能等到吃完一顿饭！” 敖烈：“……” 师徒几个并不慌张，猪八戒一边干活一边掐着嗓子嚎。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怎么浑身无力？妖怪，你这是什么法术，好生歹毒！” 敖烈也跟着演，“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屈服了吗？做梦！我们是绝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孙悟空闷头干活，猪八戒戳了戳他，孙悟空心中无奈，也跟着喊了两嗓子。 “妖怪，就凭你，也想收服孙爷爷！做梦去吧！” 玄奘看着他们演，只是笑了笑，没有吭声。 妖怪一直趴在袋子口处偷听，孙悟空等人的怒骂让他心里欢喜。 哼，你们就喊吧！看你们嘴硬到什么时候。 但他迟迟听不到玄奘的动静，心里很是不忿。 “区区一个凡人！还敢跟我硬碰硬！你就熬吧！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玄奘虽是凡人之躯，但他自小受师父摔打，皮实得很。他觉得袋子里越来越闷，渐渐地没了力气，还给自己制作了一个小型吸氧装置。 不过精气和氧气到底不是一种东西，他的症状并没有缓解。 猪八戒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扯着嗓子开始求饶。 “师父！师父唉！我的好师父，你快醒醒啊！妖怪，我服了，快救救我师父吧！他是凡人啊，他受不了这个！” 妖怪在袋子外头听见了，心中一喜，他急忙解开袋口。 猪八戒没想到这妖怪动作这么快，他戳了戳师父，玄奘急忙收了东西，咣当躺下，虚弱地抚着心口。 他还没有完全躺平，袋口就开了。 猪八戒心道：好悬，差点让妖怪看见师父精神百倍干活的样子了！ 第98章 家人们 黄眉大王把玄奘几人放出来, 看着躺在地上捂着心口的玄奘，他很是气闷。 还没把这几个人拉拢过来，倒让他们打坏了宝贝, 黄眉大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眼下他拉拢不到更好的帮手, 只能暂且忍了。 “哼, 到底是凡人，身娇体弱的……”黄眉大王不耐烦地把手下喊过来，“把他们带下去关起来，再给唐和尚拿点人参灵芝补补身体, 免得他真死了。” 黄眉大王又冷声警告孙悟空等人, “老老实实待着，休想逃走！我的法宝多着呢！你们就是逃到天边，我也能把你们抓回来！” 孙悟空不耐烦地白他一眼, 弯腰把师父背起来。黄眉大王把他们押进洞府深处的牢房，又在门上加了几把大锁。 玄奘认真装晕, 结果装着装着就睡着了。 这些日子忙着赶订单，着实辛苦, 饶是玄奘壮实如牛也遭不住了。他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悠悠转醒。 几个徒弟看他醒了，忙围过来。 孙悟空问道：“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玄奘打个哈欠，还有点迷糊，“唔，我没事, 你们别担心。” 猪八戒去桌边端来一碗汤，“师父这一觉睡太久了, 搞得我们三个一直悬着心。您赶紧喝点参汤补一补，这是妖怪派人送过来，我看了，没下毒。” 玄奘接过参汤一口闷了，他擦掉唇边的水渍问道，“咱们的订单还差多少？” 悟空在心里大概盘算了一下，“快完成了，就剩下一些收尾的零碎小活，不需师父动手，我们三个几个时辰就能弄完。” 玄奘听完点点头，“很好，订单快完成了，咱们也能腾出功夫对付黄眉大王了。” 之前忙着处理订单，他们师徒没有认真反抗，黄眉大王说关就关，想放就放，他们一直消极对待，现在有时间了，可不能这么‘顺着’黄眉大王了。 孙悟空摩拳擦掌，“师父想怎么对付他？我这就变成小虫飞出去，先把他装人的袋子偷出来！” 玄奘摇头笑道：“不急，他不是想干一番大事业吗？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你们过来，我教你们一些基本话术……” 玄奘这边指导徒弟，另一边黄眉大王听说玄奘醒了，放下手头的事情立刻赶了过来 他站在牢门外，拉开门上的小气窗往里面探头探脑。 “那和尚，醒了是吧！哼，这回吃了教训吧！我那人种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躺的，稍有不慎就要被吸成人干。” 黄眉大王心想，看你还敢不敢和你黄眉爷爷作对？ 玄奘听到他的脚步声，早就停了培训，他抬头看着妖怪，惋惜地摇摇头。 “我一向与人为善，如今硬撑着不肯和大王合作，大王该反思一下自己的原因。” “你说什么！”黄眉大王暴怒，“你还倒打一耙！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凡人的嘴脸吗？你们就是瞧不起妖怪，觉得我们低贱。都是天地造物，谁比谁高贵！” 玄奘无奈道：“怎么又跟别的凡人扯上关系了？确实，凡人瞧不起妖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可是妖怪把凡人当口粮，这也扯平了吧？咱们就事论事只说眼下，别扯得太远。大王要建功立业，我是不看好的。” 玄奘起身站在气窗前，“大王若是诚心招揽，不妨把牢门打开，让我看看你的山头洞府和家底老本。” 玄奘说黄眉大王大业难成，黄眉又羞又恼。又听说玄奘要看自己的家底，黄眉更是犹豫。万一他取笑自己怎么办，万一他趁机逃跑怎么办？ 孙悟空抱着胳膊在一旁凉凉地说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敖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样厉害的宝贝还怕这怕那的……” 黄眉大王受不得激将法，他脸上一红，哐当一声把锁头都斩断了。 “笑话！我岂会怕你们！别磨蹭了，都跟我出来！” 黄眉大王回头给下属使个眼色，“去，把小的们都召集起来，让他们都精神点！”别给本大王丢人！ 黄眉大王先带着玄奘等人驾云腾空，展示自己广袤的地盘。 “看到没有，除了这座山，那边两座山也是我的地盘。三座山成三角形，进可攻退可守。” 玄奘微微点头，“地理位置确实不错。” 黄眉大王心中得意，“不仅如此，山中还有各种机关暗道，若是硬闯，就是神仙进去了也得化成飞灰。” 孙悟空笑道：“好好好！听起来就很方便逃跑！” 这可不像是好话，黄眉大王气得眉毛倒竖，肩膀耸起像是要打人。玄奘忙上前一步拦住他，“别恼，先把正事谈完。” 玄奘又瞪悟空一眼，嗔他多事。妖怪好面子，你何必撩拨他。 黄眉大王按捺住心中的怒气，他心道：你们等着，等看完我的家底，若还是不肯依附于我，我必定将你们吸成人干！ 众人在天上绕了几圈，大致看了看地形，更细节的东西黄眉大王就不肯给他们看了。 回到洞府门口，小妖们已经集合完毕，这一次阵仗更大，比上次玄奘他们刚到的时候气势更足。 黄眉大王使个眼色，旁边的部下挥舞令旗，下面站着的小妖突然杀声震天，举起兵器演练起来。黄眉本意是吓唬吓唬玄奘，没想到这个凡人八风不动，黄眉失望地扭回头。 小妖们使足力气要给大王争光，一个个刀剑舞得虎虎生风，前胸后背都湿透了。等演练完了，玄奘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并没有评价，他反倒问黄眉，“还有别的吗？” 黄眉不耐烦地说道：“你看了半天了，还想看什么！要不要助我，给个痛快话，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磨磨唧唧的！” 黄眉的下属也很是不悦，我们大王礼贤下士，你倒拿起款来。 他上前冷笑道：“看来我们的功夫入不了圣僧法眼，传说圣僧武艺高强，不如你下场比划比划，让我们长长见识。” 玄奘微微点头，“也好。” 他双目一凝，闪身冲入群妖中。黄眉大王等妖怪只觉得眼前一闪，小妖们就陷入混乱，一个个翻到半空再重重摔下来。玄奘的身法快的离奇，但轨迹却很清晰，哪里有小妖怪惨叫，玄奘就在那里。 不大一会儿玄奘就返回黄眉大王身边，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额头一丝汗都没有，好像刚刚只是出去散散步。 他微微点头，真诚地赞赏，“不错，在我遇见过的妖怪中，大王部下的能力可以排前三。” 他说的是真心话，黄眉大王脸上更挂不住。本想在唐和尚面前炫耀自己的精锐，却不想落在和尚手里竟如此不堪一击。 妖怪们臊得脸上发红，玄奘立了威，也可以讲讲自己的歪理了。 “大王志向高远，敢想敢做，我心里是佩服的，然而此事干系甚大，不是有胆量就能成功的。” 妖怪们臊眉耷眼地听着，黄眉大王低声道：“所以啊，我不就来招揽你了么！” 玄奘：“而后呢？加上我们几个就能成功了吗？” 黄眉大王不自在地说：“然后再招兵买马呗！” 孙悟空曾经大闹天宫，差一点就成功了，猪八戒和小白龙也是厉害人物，唐三藏更不是普通人，将来再招揽几个厉害手下，他们取代西天指日可待。 玄奘摇了摇头，“大王想得太简单，我竟不知从何处反驳你。” 他招招手，悟空等人上前，取出一块大黑板立好，敖烈取出一个喇叭递给玄奘。 玄奘打开喇叭，“喂喂喂，诸位能听清吗？能听清的话，我给大家讲一些心里话。”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成功的要素。 “家人们！今天我与你们推心置腹，所以我称呼你们为家人们。家人们，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与其平淡度日，不如轰轰烈烈闹一场，你们是这样想的吧？” 小妖们不说话，不过看他们表情是赞同的。 玄奘接着道：“但是家人们！闹也是有讲究的，十分的努力是没有用的，只有把事情做到极致，才能摘得胜利的果实！” 孙悟空、敖烈、猪八戒一起喊道：“没错！” 他们三个突然喊一嗓子，把众妖吓了一跳。黄眉大王心中暗骂，这几个龟孙，故意憋坏吓唬我呢！ “推翻西天，创造新世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家人们都知道，我是个凡人，你们要改换新天，这在我们凡间叫造反！造反只有人脉够不够？” 孙悟空三人：“不够！” 玄奘：“还需要什么？” 孙悟空：“顶级的法宝。” 猪八戒：“广阔的地盘。” 敖烈：“无边的法力。” 玄奘激昂地说道：“都对，但不是全对！这些东西大王都有，但我们还需要民心所向，万众归心。只有三个山头少不少？” 孙悟空三人：“少！” 黄眉大王赶忙插嘴，和尚他们说话接话的节奏太快，他可不敢磨蹭。 “圣僧觉得地盘小，我们再打就是。眼下打西天有点难，打妖怪却是绰绰有余。” 玄奘摇摇手指，“大王想的太简单了，打地盘容易，守地盘难，让那些新入伙的妖怪帮助大王，那更是难上加难。我大唐皇帝时常用一句名言警示众臣，是哪一句？” 孙悟空三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没错！就是说百姓能拥护你，也能推翻你！要造反，最重要的是什么？” 孙悟空三人喊道：“是民心！” 玄奘伸手感叹道：“家人们真心拥戴，大王的意志就是家人们的意志，大王的心愿就是家人们的心愿。所以说在场的每一位对大王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大王重视家人们，在意家人们。他为什么要造反，不也是为了提高妖怪在三界的地位，带你们奔赴更美好的生活吗？这叫什么？” 孙悟空三人：“双向奔赴！” 黄眉大王点头微笑，好像自己真的如玄奘所说的那么高尚。 “怎样得民心？事业初期确实辛苦，但再穷不能穷了妖怪，再苦不能苦家人们，必须让家人们怎么样？” 孙悟空等人大声道：“吃饱穿暖！吃香喝辣！” “没错，必须先让家人们吃饱穿暖，之后再谈其他。” 黄眉若有所思，他小声嘟囔，“这话好像有些道理……” 就在他心里描绘万众归心的美好愿景的时候，玄奘话锋一转。 “为了大王的事业，为了家人们的将来，我们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孙悟空三人：“开荒种田！种地！种地！种地！” 玄奘拳头高举，“家人们，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大王，跟我一起喊，种地！种地！种地！” 小妖们稀稀拉拉地举起手来跟着喊，玄奘努力带动气氛。渐渐的，喊的人越来越多，喊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齐声欢呼。 黄眉措手不及，他连连摆手让小妖们闭嘴。 这事情不对啊！不是在说民心吗？怎么一转眼变成种地了？ 第99章 托我办事可以，请忍受我的拖延症 黄眉大王急忙喊停, “别喊了！都别喊了！都给我停下！” 玄奘放下喇叭，“怎么了大王？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黄眉气得要发疯，“我是要打江山, 不是置办田产的土财主, 你把我当什么了！” “难道大王不想带着小妖们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吗？”玄奘反问道。 手下众妖眼巴巴地看着黄眉大王, 黄眉大王张了张嘴, 摆摆手让众妖散了，他拉着玄奘等人进洞说话。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手下的面说，黄眉大王屏退左右，开口前先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妖们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 我何尝不想让他们过好日子？可这不是碰碰嘴皮子就能办到的事情！你们是出家人, 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哪里知道我这个做大王的有多艰难？” 黄眉说着说着便觉得自己好委屈, “你们看我做大王前呼后拥，好不风光, 背地里的心酸又有谁知？洞里这么多妖怪，吃喝拉撒全归我管。你要他们忠心办事, 就得给足好处，不然谁给你卖命？ 再者，驭下之术也是一门学问，小妖们最爱拉帮结派，今儿你告状，明儿个他打架，我像老妈子似的从中缓和调节。还有那偷懒耍滑爱揽权的, 底下小妖说话我只敢信三分，稍不留意就要被他们糊弄去了。” 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 话都扯远了，黄眉大王抹把脸，忙把话头扯回来。 “我只想干一番事业，怎么扯到种地上面去了？”黄眉粗声粗气地说，“你不想帮忙就直说，何必消遣我！” “大王息怒。”玄奘柔声安抚道，“我明白大王的想法，你不过是想尽早打上灵山，早日完成大业，可此事急不得！这也是我一直不肯帮大王的原因之一，大王太性急！” 玄奘倒了一盏茶推到黄眉大王面前，“攻打灵山的难度，不消我说，大王心里有数。西方的佛祖、菩萨、众罗汉，这些人战力如何？大王再加上我们师徒四个，咱们能打赢几个？” 黄眉忙道：“你没去过灵山，很多事情你不晓得，西方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牢不可破，那里也有众多派系。他们确实人多势众，但咱们可以各个击破！” 孙悟空说道：“即便他们是一盘散沙，你都打上灵山了，他们怎么也得团结起来了。又或者他们先假意输给你，等你上位了，他们再想办法抢你的位置。” 敖烈附和道：“是呢！最怕他们拿你当枪使，等你忙活完了，他们出来捡现成的。” 黄眉若有所思，“我心里有别的计较，倒不至于被他们骗了去。” 玄奘：“大王心里有数就好，只是占领灵山后，大王有什么打算呢？是把旧人都除掉，还是仰仗旧人？若是前者，恐怕很难做到。他们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你使雷霆手段，他们岂会束手就擒？若是后者，大王打算用什么来收买他们呢？” 黄眉大王：“这……这个我还没想过……” 黄眉大王志向高远，但智谋方面还是差了许多。 他手里有两件宝贝就以为自己能横行天下，觉得招揽了玄奘等人就有了助力，从此可以所向披靡。 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西方根基厚，信众也多，黄眉大王想上位，信众都不答应。再者他招揽人才的手段实在粗糙，玄奘等人怎么肯为他所用？大家又不是疯了。玄奘他们都招揽不来，更不要提西方那些人精中的人精了。 玄奘叹道：“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大王心怀大志，自然该把眼光放长远一点。等打下地盘，该如何治理呢？只靠洞府里这些小妖恐怕不行，你必须依靠旧势力，抓紧时间稳住局势。 加官进爵是一种手段，但只给名头，没有实际的好处，恐怕也不行。大王以为，天庭为何要时常举办蟠桃盛会呢？” “当然是因为蟠桃珍贵，是笼络人心的好宝贝！” 玄奘笑道：“若是有蟠桃这样的宝物，大王的前程就稳妥了。” “你说的容易，我哪有蟠桃……”黄眉顿了顿，玄奘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蟠桃，他敢提，肯定是因为他能弄来。 黄眉立刻变了脸色，他郑重一拜，“还请圣僧教我！” 玄奘忙扶起他，连连摆手，“指教不敢当！大王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爱种田，喜欢培育新作物。” “哦！”黄眉恍然，“圣僧培育出蟠桃了！” “大王说笑了，蟠桃是先天宝物，我的年龄还不够蟠桃的零头，我哪有能耐培育出蟠桃？” 玄奘心想，你真搞笑，我要是能种出蟠桃，我得飘到天上去，谁还有功夫跟你扯这些！ “大王，我们培育出一些灵果，虽然不如蟠桃珍贵，但也是灵气充裕，汁多味美。” 黄眉有些看不上，“那又如何？灵果而已，西方的佛祖菩萨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还能让你用几颗果子收买了？” “大王又性急了不是！”玄奘苦口婆心地劝，“我这么年轻就培育出了灵果，再给我几年时间，未必不能培育出更优良的品种。大人物看不上我们这点东西，三界里的妖魔鬼怪呢？他们也看不上吗？有了灵果，大王招兵买马也更容易些。 再往长远看，增加灵果产量，不仅能自给自足，还可以进行售卖。我们可以用灵果换取法宝，与别人交换人情。我们把灵果种植发展成一条产业链，我们可以生产果干、蜜饯、果酱，把灵果做成我们的特色，到时候大家都来买我们的东西，我们通过灵果来进行初步的财富积累。 俗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不！我是说要想富，先种树！您得先有资本，再图谋以后啊！” 黄眉大王皱着眉，低头细细思索。孙悟空见他似乎有些心动，赶紧加把火。 孙悟空笑道：“大王，纵观古今，那些急着称王称霸的，很少有好下场，反倒是那些先屯粮，缓称王的最后成了开国皇帝。咱们虽然不要做皇帝，但道理都是相通的。 大王你不是凡人，寿数绵长，做事何必心急呢？不如放缓脚步，慢慢积蓄力量，继续招揽人才。等时机到了，大王威名远扬，众望所归，你振臂一呼，谁敢不服？” 玄奘的话固然有道理，但孙悟空描述的场景更令人心动。 黄眉大王只捡自己爱听的话，心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一呼百应的场景了。那该是何等的威风！ 黄眉大王露出幸福虚幻的笑容，满脑子美好想象，玄奘师徒也没打扰他。过了一会儿，黄眉大王回过神来，激动地握住玄奘的手。 “多谢圣僧，我有圣僧帮忙，如有天助，何愁大业不成？” 玄奘谦虚极了，“不敢当，不敢当，贫僧不过一介凡人，有些小聪明罢了。我帮大王也有自己的私心，培育良种需要土地和人手，有大王做后盾，我便能放手去做了！” 玄奘说自己有私心，黄眉大王便更信他了。 有私心才好呢！若是什么都不图就诚心实意地帮自己，黄眉大王反而不敢用他了。 折腾了好些天，总算把玄奘收入自己的麾下，黄眉大王心中着实欢喜，他命小妖准备酒宴，今日他要与圣僧一醉方休。 玄奘摇摇头推拒道：“贫僧从不饮酒，大王只准备一些素食就好，我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跟大王说，不宜饮酒，我劝大王也不要喝了。” 黄眉大王哪有不依的，“好好好，咱们先谈正事！” 小妖们飞快准备好饭食，玄奘先给黄眉大王夹了口菜。 “大王，咱们有话说在前头，往后才好办事。我们师徒愿意帮大王，但洞里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管。例如洞里小妖的调动，巡逻排班，洞里的财务，各种物品的分配，这些事情还是得劳烦大王去管，我们是不插手的。” 黄眉大王心中一喜，洞中事务虽然琐碎，但交给别人他又不能放心，玄奘不肯插手那可太好了！ 他假模假式地劝了劝，“哎！圣僧说这个就太见外了，现在咱们通力合作，我的手下就是你的手下。我管着这些不懂事的小妖，累得头昏脑涨，圣僧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辛苦？” “呵呵……”玄奘抿着嘴笑了笑，“不是我不肯为大王分忧，而是培育良种是一件很耗费精神的事，我精力有限，不敢分心。” 黄眉大王不想分权，听了这话赶紧顺势应下来。 “好吧！我会处理好所有琐碎杂事，让圣僧没有后顾之忧。” 玄奘随口道谢，然后又道：“我不管大王洞里的事情，同样的，大王也不能插手我们的事情。” 黄眉大王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需要绝对的自主权。大王给我划定一个区域当做种植园，种植园里的一切，大王都不能过问。” 黄眉大王又不高兴了，什么都不管怎么行？他提供地盘，提供人手，结果他还不能过问，这不成了他的地盘里划分出一个小国家。 玄奘不等他质疑发问就先笑道：“大王可知道，种地这种事，最怕外行指导内行。大王没有种过地，您要是去了种植园，肯定会与我产生分歧。比如这株果树为何不用法力催熟，那棵仙草为何迟迟不能发芽…… 你我之间定会产生许多矛盾，矛盾多了，我与大王的合作就难以维系下去，不如从一开始就保持一点距离。” 黄眉大王还是不太高兴。 玄奘笑着喝了口茶，“大王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种植园里都是大王的人，我便是不让大王插手，难道大王还打听不到种植园里的事情吗？我只是希望有些事情大王看见了听见了，不明白也暂且忍耐着，时间长了，您自然会懂的。” 黄眉大王本来就打得这个主意，听见这话忙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会信不过你！你放心，我全力支持你，就给你单独建一个种植园，里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管！这事就这么定了，来来来，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众人举杯碰了一下，一个个笑得花一样，心里各有算计。 黄眉大王倒是重诺守信，三天后种植园就建好了，玄奘师徒吃住都在里面，需要什么只管跟黄眉要。 黄眉大王亲自送玄奘进去，“圣僧辛苦，只盼着圣僧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玄奘双手合十，“多谢大王，您就送到这里吧！贫僧这就进去了！” 说完砰的一声把大门合上了。 黄眉大王摸摸额头，总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好像自己用完就被扔了？ 种植园里，玄奘看着大片大片的空地，嘴角要咧到后耳根。 孙悟空看见了都忍不住打个哆嗦，“师父笑得真邪恶。” 敖烈挠挠头，“师父终于可以放肆种地了，这挺好的。可是黄眉大王那边能糊弄多久呢？” 他们迟迟拿不出优质的灵果，黄眉大王能等的下去吗？ 玄奘笑道：“让他等吧！老子取经让唐王等了好几年了，黄眉大王有什么等不了的。” 找我办事就是这样，且等去吧！ 第100章 等了三年又三年 “圣僧, 您要的剪刀。”小妖递上一柄大剪刀，玄奘微微点头，含笑接过。 玄奘握着剪刀, 大刀阔斧地剪去枝丫, 小妖挠挠头, 心里满是不解。 “圣僧, 这果树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树枝剪掉？”他捡起地上的枝丫，语气里满是可惜，“您看这根树枝长得多好, 上面还有很多花呢！” 要是好好留着, 将来肯定能结很多果子。 玄奘停下手里的活，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如果是自然生长的果树, 那它爱长成什么样就长成什么样，可咱们培育果树, 为的是多结果子，结好果子, 所以就得多想点办法。” 玄奘抬手指向太阳，“植物生长需要阳光，不知道你平时有没有观察过，长在阳面的果子又大又甜，长在背光处的果子就会差一些。” 小妖恍然，“是呢！是呢！圣僧说的不错！” 玄奘又指向面前的果树，“你看它枝繁叶茂, 看起来长得很好，可是繁茂的树枝树叶挡住了阳光。再者一棵树能吸收到的养分是固定的, 枝叶太多就会抢走果实的养分。” 小妖连连点头，“哦哦！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圣僧，还是您聪明！” 玄奘又道：“不仅仅是一棵树，整片果林的疏密都要照顾到。比如这棵树的枝叶挡了那棵树的阳光，又或者枝叶太繁密，使得空气不能流通，这些都需要我们来干预。” 小妖听完挠了挠头，“种果树居然有这么多讲究，真够麻烦的！我们以前住在山里，看见树上果子熟了就去摘，而且只挑最好的摘，从来不管那么多。” 玄奘停下手里的动作抿唇微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论世界如何变化，做事只凭本心，那当然是极好的。” 回想起从前，小妖也笑了，“是啊！回想起来，那样的日子实在快活！只可惜……” 玄奘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只可惜简单快乐的日子总是藏着许多难处。到了冬季，果子没了，小动物冬眠了，食物就变少了，幸好你们已经能够修炼，只是日子难捱些，倒不至于过不下去。 最难的是如何保全自己，上面的上面总有比自己厉害的妖怪。虽然不再害怕豺狼虎豹，但大妖怪可比豺狼虎豹可怕的多。” 小妖看周围没人，塌下肩膀叹了口气。 “圣僧说的不错，豺狼虎豹只想吃我，那些大妖怪却把我当奴隶，不仅使唤我，还要折辱我。没法子，为了活下去，我只能给自己找个大靠山。虽然活的辛苦点，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还能增长修为。” 小妖苦涩地笑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过去的苦就不提了，现在也好了。您看我，已经混成了小管事，还能跟着您进果园，再混几年，混成大管事，日子就更好过了。” 玄奘没有跟着笑，只是包容地看着他。 “世上难有两全的事，就像这棵果树，也许它并不想结又大又甜的果子，它只想长在野外，受风吹日晒，迎接阳光雨露。但是长在这里，也许有一天它不再是凡树，它能结出灵果，或许还能生出灵智，开始修炼。你也一样，你很勇敢，脑袋又聪明，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小妖吸吸鼻子，打起精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圣僧，那就借您吉言啦！” 小妖借口去忙，低着头转身跑掉了。玄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色复杂。 果园里响起树叶碰撞的刷刷声，悟空抓着树枝翻身跳跃，一扭腰翻身落在玄奘身边。 “师父，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看看这果园里的小妖怪。” 悟空问道：“莫非，师父看他们可怜，动了恻隐之心？” 他拍着腿笑了一声，“师父这时候慈悲起来，您忘了吗？您别处的田产都是这类小妖怪在侍弄庄稼。” 玄奘张了张嘴，但仔细想想确实无可辩驳。 他只能无奈地笑笑，“好好好，我同妖怪是一丘之貉，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悟空正色道：“师父从未想过要压榨谁，只是这世道弱肉强食，强的要欺压弱的获取利益，强的上面还有更强的，一层压着一层。就像这里的小妖日子不好过，未必是黄眉大王的错。 他高高在上，并不知底层小妖的辛苦。他身为大王，只要总揽全局就好，哪里需要面面俱到？ 师父考虑别人的时候，不如先想想自己，咱们师徒还自身难保呢！那黄眉大王的布袋子好生厉害，他警醒得很，我都偷不来。近的不说，咱们再聊点远的，取经这事并非咱们自愿，也是半推半就，还不知何时能走到灵山，交了这个差事。” 即便顺利交了差，他们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这一路反叛的事情做了太多，怎会轻易了结？ 孙悟空放轻声音，“师父，想我老孙年轻的时候，自以为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行事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最终吃了大苦头。如今我也算走上了老路，可那又如何，俺老孙就是撞了南墙也不要回头，我就是要撞碎这墙，去墙的另一边看看！” 玄奘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情，他坦然认错，“怪我伤春悲秋想太多，多谢悟空为我指点迷津。” 悟空笑道：“不敢不敢，只是不想师父钻牛角尖罢了。” 放下那一点不合时宜的多愁善感，玄奘跟悟空谈起正事。 “园子里的小妖怪怎么样？摸清底细了吗？” “差不多了！这园里的小妖看着乖巧，心眼倒不少。有忠心黄眉大王的，每天盯贼似的盯着我们；还有的事不关己，木头似的戳一下动一下；还有许多机灵小妖，忙前忙后殷勤伺候着，就为了偷学点手艺。” 孙悟空冲玄奘挤挤眼睛，他调侃道：“不过依我看，除了那几个死忠黄眉的妖怪，其他小妖很快就会拜服在师父的僧袍下，谁让师父看起来像个圣僧似的！哈哈哈哈！” 玄奘摇头失笑，“你啊你！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悟空嘿嘿笑了起来，玄奘摸摸他的毛脑袋，“别笑了，咱们尽快把园子里的小妖都收服了，才好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然总有眼睛盯着，很是不便。再有黄眉大王性情急躁，为人有点反复无常，他今天能听咱们的意见，也许明天就改了主意。” 悟空连连点头，“师父说的是，总要这园子跟了咱们的姓才好！最好把黄眉大王的地盘都给抢过来！” “明日我要出去一趟，南边有片沙地，空着可惜了。我去附近逛逛，看看能不能寻些适合在沙地生长的作物。” “好！师父放心出门，这里有我们三个呢！” 玄奘修剪完果树，去黄眉大王那里说了外出的事。黄眉大王倒是没有阻拦，只是说了许多肉麻的话，说什么圣僧辛苦，他心中难安，圣僧付出这许多，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然后毫不客气地安排了许多护卫，嘱咐他们好好服侍圣僧，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说是服侍，实际是跟踪监视，不过玄奘不在意，多几个打杂的也挺好。 翌日，玄奘带着干粮食水和一大堆随从离开了果园，一路上捡种子，挖树苗，忙得头都不抬。 太阳越升越高，越来越晒，玄奘擦了把汗，把手里的树苗往后递。 “把这个收起来，咱们休息一会儿。” 手伸出去半天也没人接，玄奘扭头一看，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小妖全都不见了。 “咦？奇怪，都跑哪去了？” “哈哈哈，他们啊！都跑去吃西瓜了！” 一个皮肤黝黑慈眉善目的胖老头从树林后走出来，他手里握着一柄蒲扇，慢吞吞地摇着。 玄奘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老人家你好，贫僧有礼了。” 老头摆摆手，“哎呦，长老客气了。天气太热，你的那些随从看见了我的瓜田，都跑去吃西瓜了。” 玄奘挑了挑眉，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原来是这样，给老人家添麻烦了，西瓜怎么卖的？我来替他们付钱。” “哎！不值几个钱，过路口渴的吃一个半个也没什么，不用给钱。” “我这些随从饭量大，做事也不太讲究，也许会踩坏您的瓜田。我虽是出家人，但手头很宽裕，老人家不要跟我客气。” 老头腼腆地笑笑，“那……那你就随便给我几百个钱吧！” 玄奘在怀里翻了翻，取出一块碎银递给老头。老头欢欢喜喜地收了钱，跑回瓜田搬回来一个大西瓜，邀请玄奘去瓜棚坐坐。 瓜棚搭在小山坡上，坐在棚子里能看见不远处的瓜田，小妖们在瓜田里吃瓜，一边嬉笑打闹。 老人家切了瓜热情地递给玄奘，“长老快尝尝我的瓜，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种的瓜是十里八乡最好最甜的！” 玄奘接过瓜拿在手里，但并不吃。 老头也不在意，他摇着扇子跟玄奘聊起自己的生活。 “唉，不怕长老笑话，我也是向佛之人，只是家境艰难，只好厚着脸皮收了您的钱。” “您不必愧疚，你种瓜卖钱就是为了生活，我买瓜给钱是应该的。” “长老真是通情达理！”老头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一直穷的，几年前，我可是有名的财主，家里几百亩地，雇了十几个长工呢！” 玄奘配合地问道：“那……因何败落呢？” “怪我贪心，也怪我命不好，遇着小人了！”老头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几年前，我结识了一个行商，他走南闯北，生意做得很大。他劝我说守着几亩田，终究发不了大财，还是做行商赚得多。 我不愿意付出那么多辛苦，不肯跟他走，他便说，离此处很远的乌鸡国里，国王励精图治，对行商待遇优厚，税也收的少，他想进一大批货，卖到乌鸡国去，大赚一笔，可惜他本钱不够，周转不开。” 玄奘推测道：“于是你借他一大笔钱，他答应回来后重金酬谢，但他走后再也没回来，你被骗的血本无归。” “长老聪明，您猜的一点不错。我掏空家底把钱借了出去，谁知行商一去不回。接下来的两三年收成不好，田里颗粒无收，为了让一家老小活命，我只能卖房卖地，如今只剩这一片瓜田了……” 老头扯着袖子擦眼泪，玄奘同情地看着他，递上一块手帕。 “长老，你来评评理，做人怎能言而无信呢！那行商卷了我的钱就跑了，答应我的事也没有办到，我等啊等，等了三年又三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玄奘笑了笑，没吭声。 老人家急了，“长老，您怎么不说话？这样可恶的骗子应该人人唾骂！” 玄奘还是笑，他吸了口气，看起来很为难，“这个……别人可以骂，我骂就不太好……” “长老，你这是何意？难道出家人不能骂人吗？” “骂人总归是不好的，而且……”玄奘无辜地眨眨眼，“我也是受人所托，让人等了三年又三年，迟迟没有完成任务，我要是骂了那行商，那不就是在骂我自己？所以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行商挺好哒！” 玄奘诚挚纯真地看着老者。 老人家心里暗骂一句，啧，你好像还挺骄傲的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管孩子 老头涨红了脸, 他喘着粗气，手里握着西瓜刀，恶狠狠地瞪着玄奘。可能是因为玄奘给了他瓜钱, 不然他的西瓜刀早就招呼过去了。 玄奘把手里的瓜放下, 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上沾着的果汁。 “老人家, 莫生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 玄奘慢慢悠悠说着气人的话，“您想开点，也许那行商没有骗你，他只是有事耽搁了, 现在正在回程的路上。 又或许那行商被人害死了, 他想遵守承诺也回不来了。 又或许，那行商就是骗你了，可他没有害你性命, 倒还不算太坏。况且他刚走的时候，你有房有地, 只是后来运气不好，遇到了灾荒年, 不然您还是一个地主。所以您也不能全怪行商，您也可以怪老天爷不照顾你。 总而言之，请您放下过去，一切往好处想。这样虽然不能变回富翁，但您能安于贫穷啊！” 老头气得更狠了，说话都打磕巴了，“你！你这和尚好不讲理, 你怎能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这点指责对玄奘来说不痛不痒, “老人家，您也讲点道理，并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和尚必须通情达理。” “你这个出家人，一点慈悲心都没有！” “我怎么没有慈悲心了？我不是劝你想开点嘛！这还不够吗？贫穷的现状已经无法改变，但您可以放下过去，让自己好受一点。万法皆空，穷是空，富是空，金银财宝都是身外之物，保持良好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老人家，你要看破啊！” 老头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看着玄奘，“和尚，你说的这么好听，你做到了吗？” 玄奘自信地仰头，“当然没有！我要是能做到，还当什么和尚，我直接立地成佛了！” 老头都气笑了，“好好好，你真是好啊！” 玄奘起身行礼，“老人家，我们瓜也吃了，钱也付了，您的烦恼我也了解了，现在我该走了。祝您笑口常开，贫僧告辞！” “且慢！”老头捞起蒲扇轻轻一挥，四周突然昏暗下来。瓜田瓜棚仍在，但整个世界似乎蒙上一层昏黄灰暗的滤镜，让人心中压抑不适。 玄奘没有紧张害怕，他反倒笑了笑，“哎呦，您不装啦！” “你早已看出端倪，我又何必遮遮掩掩。” 胖老头慢慢显露真身，他方面大耳，慈眉善目，脸上喜气盈盈，身上穿着朴素的僧衣，宽袖飘飘，脚上踩着一双草鞋，正是弥勒佛。 玄奘双手合十弯腰行礼，“原来是东来佛祖，弟子失礼了。” “你不是诚心拜我，何必行礼呢？” 玄奘直起身笑，“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做人嘛，面子总要顾到的。” 弥勒佛笑着摇头，“满口假话，你这一路上何曾给过我们面子？” 凡是路上遇见的妖怪，不管是菩萨送去的还是天庭下凡的，玄奘可是没讲过半点情面。 弥勒佛又道：“你在唐王面前接下取经的重任，当时满朝文武出城来送，如今过了几年了？你开荒种田，闹得红红火火，可还记得在大唐发下的誓愿，可还记得自己肩上的重任？” 玄奘敷衍道：“当然记得，这不是途中遭了难嘛！有个黄毛妖怪抓住我们师徒，逼着我们为他效命，我们斗不过他，为了保全自己，只能假意依从。他手里有个袋子，好生厉害，佛祖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宝贝？” 那袋子是弥勒佛祖的东西，他当然知道，只是眼下他并不想聊这个。 “你说你们师徒是假意依从，我倒觉得你们是乐在其中。移栽树苗，培育良种，你今日出门是为了找一些适合沙地种植的作物。若是假意依从，何必如此尽心？ 唐三藏，你刚刚说万法皆空，你这样执着于外物，你可参悟透了吗？” 玄奘还要狡辩，却见弥勒佛祖抬手劈出一掌。 这一掌来势汹汹，玄奘不敢大意，双臂一振，急速向后退开。弥勒佛祖不见动弹，胳膊却直直伸了过来，令玄奘无处可逃。 后退不可行，玄奘振奋精神，迎难而上。他抬手一旋，拨开弥勒佛祖的手腕，另一只手屈肘往下砸。 弥勒佛手腕缩回来，他轻轻点头，半空中突兀地卷起一阵狂风，化作巨龙冲玄奘袭来。 狂风化作的巨龙卷着尘土枯叶，玄奘双掌挡在胸前，暗中蓄力谨慎应对。 他心想：我师父是有大来历的，幸好我从小与他对战，今日对上弥勒佛祖，未必会吃亏。这狂风巨龙来势汹汹，看样子越卷越大，我不能与之周旋，只能以力破之。 还在思索间，巨龙就卷到玄奘面前，玄奘使出全力劈出一掌，巨龙咔嚓一声像玻璃似的碎裂开。 玄奘收回被震得发麻的手，偷偷松了口气。就在他犹豫接下来要不要主动出击的时候，那些狂风碎片化作烟尘轻轻逸散，周围的风景也变了。 玄奘脑子有一瞬的眩晕，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缓一缓，再睁眼，他好像忘了什么，脑子里像隔了一层纱，思绪都不太真切。 眼前是黄眉大王给他们准备的果园，只是园内没了颜色，只剩枯枝败叶，连树下的杂草都枯死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玄奘心中微苦，多日辛苦落得这样的结果，玄奘难以接受。 他慢慢挪步，走到一株横倒的果树旁，它主干断裂的地方切口整齐，看样子是被人砍倒的。 玄奘蹲在树旁，手摸着切口久久不语。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和杂草，风沙迷了人的眼，玄奘觉得眼睛有点酸。 “师父！师父！你怎么还在这里？”孙悟空从远处跑来，浑身浴血，好不狼狈。 “师父，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弥勒佛带人杀过来了，我们快逃吧！” “逃？”玄奘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弥勒佛已经到这了吗？” “是啊！师父你怎么了？你脑子糊涂了吗？弥勒佛带人毁了咱们的果园，八戒和敖烈在断后，咱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玄奘扶了扶额，他迷迷糊糊抬起头，“啊……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我怎么能让八戒和敖烈断后呢？” 他们两个虽然有本事，但绝不是弥勒佛的对手。 玄奘起身拉住孙悟空的手，“走，我们去救他们，不能把他们扔在这里！” 两人折返回去，还没走几步，迎面就撞上了弥勒佛等人。 人群中有人喝道：“唐三藏，孙悟空，还不束手就擒！你的两个徒弟已经不行了，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八戒和敖烈被摔在地上，八戒皮肤裂开，成了血人，敖烈龙脊的骨刺穿透后背，看着更加狼狈。他们的眼睛睁着，还看着玄奘的方向，只是眼中没了神采。 玄奘心中剧痛，他跌跌撞撞跑到两个徒弟身边，但不论他怎么喊都唤不醒他们。 “唐三藏，你还不知悔改吗？”弥勒佛轻声道，“他们是你的徒弟，他们本该有更好的前程，只因你一意孤行，不肯踏实取经，他们才落得这样的下场。还有这满园的果树，也是可惜了。” 站在一旁的孙悟空半跪在玄奘身边，“师父，是你错了，你不该自恃本领高强就与西天作对，我后悔了，如果我不听你的，八戒和敖烈也不会死。” 各种纷乱的声音传进玄奘耳朵里，有人骂他不识好歹，有人说他过分自傲害死了自己的徒弟，还有八戒和敖烈的声音，他们凄厉地喊着师傅救我。 玄奘跪坐在八戒和敖烈身边，心中越来越痛，后悔淹没了他，几乎要令他窒息。 他十指抓进土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旁边的孙悟空冷冷说道：“师父，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师弟们已经死了。” 听了这话，玄奘喷出一口血。 四周更加压抑沉闷，好像整个世界都退变成黑白色，玄奘耳边有人轻声呢喃。 “你的徒弟已经死了，你也该以死谢罪。” 玄奘喃喃道：“以死谢罪吗？好，只不过我谢罪前，还有事情要做。” 他双手握拳，抓起地上的尘土，双臂交叉，半跪在地上一拳往天上打去。 天空发出碎裂的声音，玄奘低声道：“世上确实没有后悔药，但这个世界有可能是假的。” 世界碎开，玄奘身边的徒弟们都化作尘土，而后世界又恢复了颜色，弥勒佛笑着点头。 “不错不错，能破了我的幻境，很了不得。” 玄奘受了刺激，眼下并不想说话。 弥勒佛又道：“我的幻境虽然是假的，但未必不会成真。你说万法皆空，做人要看开，那么这样的结局，你能接受吗？” 玄奘沉默着，良久不语。 弥勒佛等不来回答也没有恼，他淡笑道：“罢了，不欺负你了，我也该去收拾那个烂摊子了。” 他脚下浮起一团祥云，转瞬离开此地。玄奘心中一凛，怕他去找悟空等人的麻烦，急忙使出纵地金光法追了过去。 他紧赶慢赶回到黄眉大王的洞府，刚落地气还没喘匀，就听到黄眉大王叫嚣。 “我哪里做错了？我没错！” 弥勒佛祖喝问道：“我再问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我不！我要做佛祖！” “你再说一遍！” 黄眉大王扯着脖子喊：“我要做佛祖！” 一直笑眯眯的弥勒佛随手从旁边扯了根柳条，劈头盖脸抽过去。 “我让你做佛祖，我让你做佛祖！” 玄奘：这个管孩子的场面，真眼熟…… 第102章 有心事 弥勒佛抽的毫不留情, 玄奘在一旁都看傻眼了。 黄眉大王真是勇啊！他以前真是小看了这小子，居然敢当着佛祖的面嚷着做佛祖，被抽的皮开肉绽还不肯服软！ 玄奘不由自主地抬起双手, 几乎要给黄眉大王鼓掌了。 孙悟空悄悄凑过来, 按住玄奘的手腕, “师父回来的正是时候, 您再晚一点就看不见这出好戏了。” 猪八戒站到玄奘身后轻声道：“刚刚弥勒佛来了，到了洞门口喊了声黄眉儿，黄眉大王连滚带爬跑出来迎接。” 敖烈捧出一把浆果当零食分给师父和师兄弟，“有这样的热闹, 我和师兄师弟当然要来看了！我怕师父错过这场好戏, 还特意带了相机，打算录下来给您看，不过您回来了就不用录了。来来来, 快吃点零嘴，没有零食空嘴看热闹多不像话！” 玄奘顺手捏了两颗浆果送进嘴里, 三个徒弟互相叽咕眼睛，满脸坏笑。玄奘稍稍抿嘴, 浆果的果汁就在嘴里爆开，一股酸涩味道直接爆到脑门。 “哕……”玄奘登时露出痛苦面具，“这什么玩意，怎么这么酸？” 敖烈高高兴兴把这一幕录下来，孙悟空捂住玄奘的嘴，不让他吐出来，“师父, 俗话说良药苦口，酸儿辣女, 你就吃了吧！别浪费！哈哈哈！” 玄奘脸色都狰狞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这些不孝徒，随便摘了野果坑我，也不怕这果子有毒！ 他完全忘了，他可是随便嗑断肠草的人，就算浆果有毒，难道还能撂倒他吗？ 玄奘被捂住嘴，四肢胡乱挣扎，看样子就好像他要去救黄眉大王，孙悟空硬拦着似的。 那边挨抽的黄眉大王瞧见了，心中百感交集。 “圣僧！”黄眉大王凄厉地嚎了一嗓子，“圣僧啊！你不必挣扎了，今日弥勒佛祖来了，便是你也救不了我啊！” 玄奘停止挣扎，莫名有点心虚，我也没说要救你啊！ 黄眉大王仰天长叹，居然落下泪来。 “想我黄眉老佛一代枭雄，出师未捷身先死！圣僧，你快逃吧！逃走以后继承我的意志，继续与西方做斗争。圣僧，这些日子竟是我误了，您是一番好意，诚心帮我，我却总是不放心你，还派小妖时时刻刻盯着你。圣僧，快逃吧！快逃！” 黄眉儿误会了，弥勒佛可没误会。 他无奈地扔掉柳条，“别自作多情了，人家唐三藏根本就没打算救你。还不快收拾了东西随我回去！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你的洞府，你这点本事也好意思封自己为佛祖？还有你那些小妖，他们发现情势不对，早就卷了东西逃了。 你本事平平，野心倒不小，养了那么多小妖，没有一个真心与你相交，没有一个愿意为你赴汤蹈火。这些事实已经明晃晃地摆在你眼前，你还不能醒悟吗？” 黄眉大王看了看冷清的洞府，又看了一眼唐僧师徒，他沉默了一会儿，吸吸鼻子，哭得更大声了。 弥勒佛祖：“……” 他不禁反思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一个这么傻的童子陪在身边。 他耐心地等着，等黄眉大王哭够了，他递上一块手帕。 “擦擦眼泪，我让你下凡，给唐三藏师徒添点麻烦，你倒好，居然把他们拉拢过来，让他们帮着你造反！”弥勒佛叹了口气，都懒得再骂了。 “我问你，我给你的金铙和人种袋呢？” 黄眉大王递上人种袋，“袋子在这里，金铙被他们打坏了，我把碎片收起来了。” 弥勒佛接过东西点点头，“也罢，就这样吧！” 他伸手在黄眉大王额头点了一下，黄眉大王伏在地上慢慢缩小，变成童子模样。 弥勒佛摸摸黄眉的脑袋，“童儿，莫要执迷不悟……” 他又看向玄奘等人笑眯眯说道：“取经大业不容有失，唐三藏，你们也该上路了。” 说罢，他脚踩祥云，带着黄眉飞走了。 玄奘垂下眼，总觉得弥勒佛那句‘莫要执迷不悟’也是对他说的。 敖烈随手把浆果扔了，他拍拍手笑道：“感觉弥勒佛还挺好的呢！又随和，又不像别的菩萨神仙，非得等着咱们去求，他们才肯施以援手。” 孙悟空笑道：“这就算好了？你也太容易被收买了。那黄眉大王都要推翻西天，自己做佛祖了，闹得声势浩大的，此事要是闹得三界皆知，他怎么收场？” 敖烈点点头，“嗯，说的也是。” 猪八戒跟玄奘讨主意，“师父，黄眉走了，那这洞府和果园就都是咱们的了，我去把小妖怪都抓回来吧！咱们把这边都收拾妥当了再出发！” 若是以前，玄奘肯定乐意至极，但今日他罕见的犹豫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玄奘轻声道，“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孙悟空几人都觉得奇怪，“师父，这可不像你了，这么好的地盘，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玄奘微微叹了口气，那个幻境还是对他的心境产生了影响。放在以前，他只管放手去做，但经历了那个幻境，他心中添了许多忧虑。 幻境不难破解，里面有许多破绽，比如孙悟空绝不会让两个师弟殿后，再比如假若师弟被杀，悟空只会起了杀心，他不会把责任都推到玄奘身上。 玄奘知道幻境是假的，但它的情节正好撞到了玄奘一直担心的事情。 他们与西方的矛盾越来越多，与天庭的个别神仙关系也不怎么样，这样下去，他们的未来会怎样？不管取经能不能成功，他们最后能平安回归田园生活吗？神佛允许吗？ 玄奘是人，他会害怕，他可以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失败和死亡，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徒弟们失去性命。 孙悟空不知道师父在担心什么，但他看玄奘面色不佳，便把他扶到一旁休息。 “师父就在这里歇着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够了，不用你操一点心！” 孙悟空不知从哪变出一条厚厚的绒毯，硬摁着玄奘坐下。敖烈去洞里翻出些点心水果摆在毯子上，八戒去采了一把野花插进瓶里，放在点心旁边，一张野餐垫就这样布置好了。 徒弟们安顿好师父，转头去抓小妖怪。可怜小妖怪们还没跑出去多远，又被悟空等人撵回来了。 徒弟们忙忙碌碌地处理后续，玄奘也不好意思干坐着，他安抚小妖怪，给他们定规矩。孙悟空让敖烈和八戒留下帮忙，他悄悄退开，去找小妖怪问话。 “今天早上是你们几个跟着我师父出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们给我一一道来。” 孙悟空察觉到师父情绪不太对，但早上走的时候，师父还好好的，回来就变了，肯定是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什么事情。 监视玄奘的几个小妖面面相觑，“也没什么事，感觉都挺正常的。圣僧收集到一些好东西，还挺高兴的呢！” 有小妖怪想了想，小心地说道：“我有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说了，大圣别全信了，我的话未必准。” 孙悟空忙道：“哦？你先说给我听听！” “我们跟着圣僧忙活到中午，当时特别特别热，树林那边有个瓜田，我们就去吃瓜解渴。我当时觉得很正常，现在想想不太对劲，我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圣僧，要解渴也该一起去，怎么我们先去了，没带上圣僧呢？ 还有更奇怪的呢！我吃完瓜，看见圣僧站在瓜田旁边的瓜棚里，跟一个老农说话，后来圣僧就站在那，好像在发呆。再后来，瓜农突然不见了，圣僧匆匆忙忙地跑了，我们就赶紧追回来。” 其他小妖忙附和道：“没错！那瓜田很奇怪，吃瓜的时候觉得解渴，等我们追着圣僧回来，又觉得干渴，好像没吃过瓜似的。” “你们应该是遇见别人编织的幻境，被迷了心窍。”孙悟空挠挠脸颊低声道，“所以说师父不开心，问题出现在那片瓜田，还有那个老农身上。” 孙悟空觉得找到了原因，剩下的就好说了，没想到他去找玄奘谈这件事，玄奘并不想跟他沟通。 “哈哈，幻境，确实是幻境，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玄奘淡笑道，“你猜制造幻境的是谁，正是弥勒佛祖。他先跟我聊了几句，然后才回来接黄眉大王。他试试我的心性罢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对了，上次完成的那批订单，货早就送出去了，只是还没有收到反馈。你有空了去天上看看老朋友，跟他们叙叙旧，要是有神仙喜欢，咱们再接一批订单。” 玄奘把话岔过去了，但孙悟空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把黄眉大王的洞府果园接手后，孙悟空又往黑风洞跑了一趟，从那接了几个大妖过来管理洞府。 师徒四人休整几天，再次启程西行。路上，三个徒弟背着师父开小会。 孙悟空：“师父好像有顾虑，但又不肯跟我们说。” 猪八戒：“师父一向坦荡直率，他不肯跟我们说，也许他的顾虑与咱们有关。” 敖烈反驳道：“不对吧！正是因为与咱们有关，才更应该告诉我们啊！有事大家一起商量嘛！” 孙悟空道：“都是弥勒佛祖多嘴，肯定是他跟师父说了什么，惹得师父心事重重。” 敖烈忙附和道：“亏我以为他是好人呢！没想到他比别人更坏，不打不骂，先毁人心情！” 不远处传来玄奘的声音，“悟空，八戒，敖烈，你们在哪儿呢？捡点柴火，打点水那么费劲吗？” 孙悟空忙应道：“师父，附近没什么水源。” 玄奘的声音远远传来，“不必找了，我往前面走了走，那里似乎有村庄，咱们今晚的住宿有着落了！” 第103章 劝的了皮，劝不了瓤 赶路就是看着近, 离得远，望山跑死马。等玄奘师徒赶到那处村庄，天已经擦黑了。 悟空选了一户人家上前敲门, 过了好半晌也没人应答。 八戒踮脚往里面张望, “奇怪了, 怎么不吭声？我看屋里点着灯, 明明是有人啊！” 孙悟空动动耳朵，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 天色黯淡，太阳落山后，整个世界变成了深蓝色, 沉郁, 阴冷。门缝里，一双浑浊的眼睛贴了过来，它缓缓转动, 打量着门外的客人。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啊？”门内人压着嗓子问道。 孙悟空笑道：“我们是过路的和尚，天色已晚, 想借宿一宿。” “和尚？你们从哪里来？” 孙悟空随口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门内人叹气, 那声音像是从风箱里挤出来的。 “长老莫要说笑，你们总有个实际来处吧！” 玄奘戳戳悟空，让他不要开玩笑了，好好答话。 悟空便笑道：“门内的人听着，你不必害怕，我们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只是借住一晚罢了, 明早立刻就走。”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枯瘦干瘪的老头探出头来。 “你们……你们真是大唐来的和尚？”他颤声问道。 猪八戒从师兄身后绕出来, “那还能有假？大唐到此地万里之遥，要是撒谎，干嘛不找个近点的地方。” 老头刚刚从门缝里打量，只能看见悟空和玄奘，他刚踏出大门就看见肥头大耳的八戒，吓得尖叫一声，抓着大门又想关门又想后退，慌乱间左边脱了手，右手挂在门把手上，顺着门趔趄着退到墙边，咣当撞在墙上。 猪八戒摸摸自己的猪脸，“我有那么吓人吗？” 老头喊的凄厉，一个老太太从屋里冲出来，手里还提着菜刀。 “我……我跟你们拼了！” 玄奘无奈摇头，急忙上前解释。 “阿弥陀佛，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也不是妖怪，只是出门在外行走不易，故意打扮得吓人一点，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没想到惊扰了老丈，实在对不住。” 玄奘给猪八戒使个眼色，八戒点点头，用障眼法把自己的猪头化作面具摘下来，又变化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这对老夫妻松了口气，连忙招呼他们进屋。 八戒走在最后面嘟嘟囔囔，“看见猪头被吓得叫唤，猴哥还是毛脸雷公嘴呢！他们怎么不怕？” 悟空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俺老孙天生招人爱，你没那个命，不要太羡慕啊！哈哈哈！” 众人进屋落座，老妇人煮了茶，还要张罗饭菜。 玄奘忙道：“不敢劳动老人家，我们自己烧火煮饭就好。” 老妇人笑道：“我家炉灶不太好用，使不好就往外冒烟，你们用不惯的。你们赶路辛苦，还是坐着歇息吧！” 老丈也劝道：“几位长老安心坐着，到了这里就像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我们家都信佛的，看见长老们便觉得亲近。” 玄奘不由地把视线挪到靠东墙的神龛上，那里供奉的是哪位尊神，他看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佛教的菩萨。 孙悟空一只脚踩在条凳上，跟老头拉家常。 “老人家高寿？怎么称呼？” 老头答道：“我姓李，大家都管我叫李老汉，今年六十啦！我们这个村叫陀罗庄，村里就我一户姓李的。我是年轻时候过来投奔亲戚，后来就在这里成家落户了。” “老人家没有子女吗？” 李老汉顿了一下，“有一个儿子，今日不在家，出门办事了。” 孙悟空又问：“儿子多大了，娶媳妇了吗？” “我是老来得子，儿子才二十岁，他还没娶亲，村里没有合适的姑娘。” 好像提到儿子他就没了谈兴，敷衍两句就闭嘴了。 李老汉不愿再谈自己的家事，他偏过头冲厨房大声喊，“老婆子，饭还没好吗？” “来了，来了，这就好了！” 李老太端来饭菜，招呼玄奘等人用饭。 “粗茶淡饭，长老们不要嫌弃。我们老两口已经吃过了，就不陪你们了，长老们慢用。” 玄奘几人连连道谢，李老汉和李老太去旁边坐下，给他们把桌子腾出来。 李老太手艺很好，笋干、菜豌豆和面筋炒在一起，咸香入味，非常下饭。八戒和敖烈吃的不抬头，添了一碗又一碗的白米饭。 李老汉吧嗒吧嗒嘴，捧着茶碗喝了两大口。李老太抻着脖子看他们吃饭，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肠鸣声。 敖烈抬起头，“大娘，你饿啦？过来一起吃啊！” 李老太慌张地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不饿！我就是……肠胃不好，晚上不敢多吃。” 李老汉忙道：“是呢！我们夫妻都这个毛病，宁可饿着，也不敢多吃。” 敖烈将信将疑，“是吗？做人还有这种毛病呢？” 李老汉笑道：“人吃五谷杂粮，最爱生病，尤其是上了年纪，什么毛病都来了。小长老，快吃吧！吃完饭洗洗脚去去乏，早点歇息吧！” 玄奘几人吃完饭洗了碗，又烧水洗漱，忙活了半天才躺在西厢房的炕上。 八戒伸个懒腰，舒服地直哼哼。玄奘盘腿坐在旁边，手里捻着佛珠，不知在想什么。 八戒叹道：“还是住在屋子里好，有热饭热菜热茶热汤。师父，快别念经了，快躺下歇着，这炕烧得热热的，烤着腰可舒服了！” 玄奘皱着眉摇了摇头，“我没念经，我只是觉得这对老夫妻有些奇怪。” 八戒瞪着眼睛想了想，“我咋没觉得，师父多心了吧！” 玄奘刚要解释，旁边屋里传来叮叮咣咣的乱响，孙悟空跳下炕冲了出去。 “李老汉，出什么事了？” 东厢房的门紧紧地关着，李老汉的声音传出来，听着并无异常。 “长老放心，没啥事，就是装衣服的箱子坏了，我捶两下。”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长老快歇息吧！我们也睡了！” 说完屋里的蜡烛就熄了。 孙悟空回到西厢房，敖烈迎上来问道：“师哥，那边是怎么了？” 孙悟空道：“他们说箱子坏了，他们修一修。” 敖烈道：“不对呀！刚才的声音有些沉闷，可不像敲箱子的声音。看来这老两口藏着秘密呢！他们不会是哪方派来害我们的吧！” 玄奘摇摇头，“他们看起来就是普通凡人，只是行为有些怪异罢了，倒不见得有坏心。他们老两口面黄肌瘦，看样子是常年吃不饱，可他们厨房里柴米油盐样样不缺，怎么会挨饿呢？” 八戒坐起身，“是啊！咱们吃饭的时候，他们饿得肚子叫也不肯吃一口，他们不会在饭菜里下毒了吧！” 孙悟空：“别吓唬自己，饭菜没毒，咱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也许是慢性毒、药！” 玄奘笑道：“即便有毒，咱们几个皮糙肉厚也死不了。每个人都有秘密，咱们只是过路的，还是不要瞎打听了。如果他们真有坏心，总会露出马脚的。” 孙悟空甩了鞋子坐到玄奘身边，“师父说的是，每个人都有秘密，那对老夫妻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做主，咱们且不去管它。倒是师父你，您最近心事重重，心里头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我……”玄奘神色躲闪，想编点话混过去。 孙悟空按住他的手，“师父别想哄我们，咱们师徒相识以来同吃同住，你懂我们，我们也懂你，您是瞒不过我们的。” 八戒附和道：“是啊师父！您有话别藏在心里，说出来，我们帮您一起分担嘛！” 敖烈：“是啊！您就把心事说出来吧！” 玄奘叹口气，“不是我有意瞒着你们，而是这些话说出来，也不能解开我的心结。” 玄奘便把幻境的事告诉大家，“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大家选了这条路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我害怕，我怕自己会害死你们。” 孙悟空嗔道：“师父这么想就不对了，俺老孙的命自有自己做主，便是师父也管不得我！我们当初跟着师父取经，那是落魄了，被逼得没了办法。但取经路该怎么走，这是我们自己选的，师父千万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八戒和敖烈跟着点头附和，玄奘无奈苦笑。 “这就是我不愿意跟你们说这些的原因，你们是好意，好言劝慰我，但我心中岂能不愧？” 玄奘总是不敢想，若是有一天，悟空他们死了，哪怕不是因他而死，他都不知道余生该怎么过…… 悟空八戒和敖烈又说了好些体贴的话安慰玄奘，让他放宽心，不要想太多。那都是弥勒佛为了分化他们故意使的攻心计，师父一直惦记着这事那才是上当了。 玄奘挤出笑来，让他们安心，“我知道了，莫劝了，已经很晚了，早点歇息吧！” 孙悟空他们也不知玄奘有没有把他们的话听进心里，再者劝人只能劝得了皮，劝不了瓤，很多事情都要玄奘自己想清楚，他们磨破嘴皮都没用。 敖烈还要劝，悟空冲他摆手，让他躺下。 “师父也早点歇息，明天咱们还得看看这老夫妻有没有别的目的。” 八戒吹熄蜡烛，师徒四个躺在炕上。 玄奘瞪着眼睛，心思烦乱，毫无睡意。就这样硬邦邦的躺着，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鸡鸣声，天光大亮。玄奘吐出口气，翻个身揉揉僵硬的肩膀，只觉得这一晚真够难捱的。 第104章 太瘦了，口感不好 玄奘几乎一夜未眠, 悟空等人闭眼躺着，也未必就睡好了。清晨，东厢房的老两口起床了, 悟空他们也跟着起床叠被。三个徒弟默契地不去提起昨晚的谈话, 不想给玄奘更多压力。 咚咚咚！ “几位长老醒了吗？我烧了热水, 几位长老洗漱吧！” 玄奘开门接过铜壶, 他腼腆地笑笑，“实在是不好意思，还劳烦您大清早起来烧水照顾我们。” 李老汉摆手笑道：“这有什么！你们不来，我家也得烧水洗脸啊！长老们别客气, 快快洗漱了, 到堂屋吃早饭吧！” 早餐依旧很丰盛，这回老两口跟着玄奘几人一起吃。他们吃的又快又急，但碗里的饭只有浅浅的一个碗底, 几口就吃没了。 敖烈最爱吃饭，看他们只吃那么一点点, 心里非常别扭。 “这么好吃的饭菜，你们再多吃一点嘛！若是担心不好消化, 白天多干点活，多出去走走不就行啦！” 李老太抿嘴笑笑，“不了不了，我们已经习惯了。” 李老汉道：“长老们，我给你们准备了几个水囊，已经灌满水了，我家老婆子起早烙饼, 装了一个布袋，你们拿着路上吃。还有啊, 我看你们好像没带什么行李，我把家里的旧衣服拾掇拾掇，装了一个包袱，都是干净的，你们拿着别嫌弃，好歹能防寒保暖。” 玄奘：“这连吃带拿的，怎么好意思呢！” “哎！长老不要说这见外的话，不过是清水干粮，加上几件旧衣服，算不得什么。你们拿着东西尽早赶路，天气正好，再不走就晚了！” 外头传来呜咽的风声，院子里的空水桶被吹倒了，叮叮咣咣到处乱滚。八戒掀起窗子，外面乌云低垂，看样子快要下雨了，这实在算不得好天气。 李老汉尴尬地垂下头，勉强找个借口，“好像……好像不是啥好天气哈！但是阴天凉快，赶路的时候不晒……” 玄奘很给面子地笑了笑，“老人家说的对，我们也急着赶路。悟空，八戒，敖烈，快点吃，吃完早点走。” 李老汉夫妻臊得满脸通红，他们都是淳朴村民，从来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哪有外面要下雨还把人往外赶的？ 但他们只是尴尬地红着脸，犹豫了许多次，到底也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玄奘几人提着东西出门，李老汉夫妻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等他们走远了，身影小的几乎看不见了，老两口才急匆匆地往家赶。 “李老汉，你家昨晚来的什么人啊？” “是不是大唐来的和尚？” 寂静的陀罗庄好像活过来了，村民们从家里跑出来，追着李老汉问东问西。 李老汉气喘吁吁，“先……先去我家，再说……” 众人来到李家，李老汉冲进东厢房，打开地窖门跳了进去。 “儿啊！别急，我这就放你出来！” 李老太点燃蜡烛往地窖里照亮，只见一个头发散乱的年轻人狼狈地靠在角落，他手脚被铁链拴着，嘴里堵着一块白布。 李老汉从怀里掏出钥匙，流着眼泪给儿子解开铁链。 “儿啊！快上去吧！你娘给你煮了白粥，还有你最喜欢的咸鸭蛋。” 年轻人闭着眼睛，嗤笑一声摇摇头。村民们跳下地窖，帮李老汉把儿子扶上来。 有人劝道：“李三啊！你别犟了，你爹也是为了你好！咱们村这些年过得艰难，你爹娘只剩你这一个儿子，他们可不敢赌啊！” “这回好了，唐朝和尚顺顺利利地离开陀罗庄，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李三愤怒地甩开扶着他的村民。 “好日子？”他冷笑，“哪里来的好日子？别做梦了！自从咱们村被妖怪盯上，咱们哪还有好日子过！那妖怪不仅吃家禽牲畜，他还要吃人。这些年了咱们不敢独自出门，不敢多吃一粒米，生怕自己长胖了被妖怪惦记上。这回妖怪说，只要唐朝和尚顺利离开陀罗庄，他就离开这里不再害我们，这样的话你们也敢信？那是妖怪，不是从小不杀生的君子，他能说话算话吗？” 村民也恼了，“不信他又能怎么办？咱们哪有跟妖怪讨价还价的份？你是懂点拳脚，你还能打得过妖怪了？” 李三：“我是打不过妖怪，但那大唐来的和尚也许能！要不然妖怪为啥一定要咱们恭恭敬敬把唐朝和尚尽快送走！他一定是怕他们！” 有人骂道：“李老三！你别不识好歹！也许那妖怪跟唐和尚是一伙的，所以才对他们客气。你怎么能把全村的性命都压在外人身上？再者这是咱们全体村民商量好的，大家伙都同意！怎么就你特殊了？” 李三：“你少放屁！我们年轻一辈好多都不乐意，是你们硬把我们骗进地窖关起来！你们要做懦夫我不要！都起开，我要去追唐朝和尚！” 李三踉踉跄跄往外跑，李老汉和村民们围过去拦住他。李三疯了一样挣扎，但他被关了好多天了，手脚无力，还没跑出堂屋就被众人摁回厢房。在妖怪提出要求的那天，李三就被父母关了起来，李老汉怕他逃出去，这几天都不敢给他吃饱。 李三被摁在炕上喘着粗气，“你们这些傻子……缺心眼！” 村民们被骂了可不高兴了，他们指责李老汉不会管儿子。 “李老汉，你家李三太不识好歹！咱们都是为了他好啊！那妖怪神通广大，以前找了那么多道士和尚都没能收服他。唐朝来的和尚也是人，人能打得过妖怪吗？” “就是！妖怪在咱们这祸害了这么多年，咱们不敢多吃，不敢长胖，饿得面黄肌瘦，家里的家禽和牲口也被他吃的差不多了，他也该吃足了！咱们按照他的吩咐，把唐朝和尚送走了，他还留下干什么？他都把咱们村吃空了！” 李老汉夫妻唯唯诺诺不敢反驳，“是，是，我们回头好好劝他。” 说话间，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了，众人聚在李老汉家里低声交谈。送走唐朝和尚是好事，但众人并不敢放松。不知妖怪什么时候会来，大家都怕得很。 李三躺在炕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房梁。李老太端来一碗白粥，吹凉喂到他嘴边。 “儿啊！吃点东西吧！”李老太抹了把眼泪，“你别怪我们，我和你爹生养三个儿子，如今只剩你一个。你从小生的又高又壮，看起来就像妖怪喜欢吃的样子，我们不敢冒险！我宁愿让妖怪吃了我，也想要你活着！” 李老太老泪横流，李三心中不忍，“娘，别说了！把粥给我吧！我自己喝……” 众村民聚集在李老汉家附近，听他讲自己是如何招待大唐和尚的。 “那是几个特别和气的长老，做师父的那个人斯文有礼，三个徒弟看着也是实诚人。我家老婆子给他们准备了好饭好菜，他们挺能吃啊！” “嗨！你别说这个！你们夫妻有没有漏出破绽，有没有让他们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李老汉心想，要说破绽……那也是有的，我不懂事的儿子在地窖里弄出点动静，只不过和尚们没计较。但这话我可不能跟你们说，要是说了，将来有什么岔子，你们岂不是要怪我！ 李老汉坚定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李老汉是什么人，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几个和尚还糊弄不过吗？”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忽然，狂风卷起，天上的乌云瞬间压低，白昼变成黑夜。 众人只觉得寒意刺进骨头缝里，他们惊慌失措地闯进李老汉家里，有的挤不进去慌里慌张躲在树后，还有许多人撒腿快跑，希望妖怪来得慢点，能让他跑回家。 李三放下碗，把父母拉过来挡在身后。 黑云中射出两道黄光，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从天空传下来，像雷电一样轰隆作响。 “唐朝和尚走了吗？” 村民无人敢应答，李三在屋内大声喊道：“走了，他们已经走出去老远了，请大王信守承诺，饶我们全村性命，离开陀罗庄吧！” 天空传来雷声，好像是那妖怪在低声哼笑。 “好！你们做的很好！”妖怪笑道，“你们很听话，我很满意，我今日就离开陀罗庄。” 村民们狂喜，有人低声欢呼，捂着嘴都要哭出来了。 李三皱着眉不敢放松，他恭敬地说道：“恭送大王，大王慢走。” “好生无礼！我要走了，你们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有机灵的长者连忙说道：“我们陀罗庄村民，愿意献上所有家禽家畜。” 天上轰隆劈下一道惊雷，劈碎了李家的院墙。村民们瑟瑟发抖，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乌云狂乱地翻涌，妖怪笑道：“家禽家畜？你们打发要饭的呢？” 村里老者颤声问道：“不知大王还想要什么呢？我们陀罗庄上下一定尽力帮大王凑齐。” “最好吃的莫过于人肉，很简单，你们把性命献上就行了。” 村民们大惊失色，李三仰天怒吼，“你不讲信用！” “哈哈哈哈哈哈！”乌云中射出的两道黄光来回乱晃，好像是妖怪笑得前仰后合，“我哪里不讲信用了？我今日肯定走，只是走之前要饱餐一顿罢了！” 天空中浮现出一张血盆大口，血腥恶臭化作一道龙卷风，吹向下面的土房，卷起屋顶和围墙。 李三尽力拉住父母和身边的人，众人抱成团，勉强没有被狂风吹走。腥臭的风令人恶心欲呕，他们好像待在妖怪的嘴巴里。 有人哭道：“早知道就听李三的，找大唐高僧求救了……” 妖怪看着他们哭泣、恐惧、挣扎，心中惬意。 他好心情地解释道：“李三还算有点见识，那大唐来的高僧确实厉害。据说他虽是凡人之躯，却能斩妖除魔，而且他的三个徒弟也是大有来头。 我做妖怪只想混口饭吃，当然会忌惮他。幸好啊！幸好！你们帮我把他送走了，助我躲过一劫。” 翻滚的乌云越降越低，黄光锁定众多村民，令他们战栗颤抖，此时此刻他们成了无法逃脱的牛羊。 李三心中的愤怒烧成了火，他说不出别的，只是不停重复，“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话不算数……” 妖怪笑道：“我只说事成之后我离开陀罗庄，可没说离开之前不吃了你们。哈哈哈哈哈，我若是空着手走了，岂不是浪费了你们这些食材。啧啧，只可惜你们太瘦了，想来吃起来口感不太好。” 乌云压到最低，李三几乎看不清身旁父母的脸，他感觉到死亡气息慢慢接近，找不到生路的他厉声咒骂，“臭妖怪，我诅咒你，我咒你不得好死！咒你被人扒皮抽筋！” 妖怪轻声道：“嘘……别吵，这是你们的命。别怪我，要怪就怪大唐高僧，那是十世修行的圣僧，怎么那般眼拙看不出村子里沾染的妖气呢？李三费力制造出各种动静，他们不看也不听，在这住了一夜就走了。啧啧啧，他们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啊！可是他们毫不在意地走了，他们不是没能耐，只是不在意你们这些凡人罢了。” 村民们低声哭泣，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也是有一点怨的。 是啊！妖怪固然可恶，可是大唐和尚也没多少善心啊！他们为何见死不救啊！ 妖怪张大嘴巴，伸出细长的舌头缓缓靠近李三。他故意放缓动作，就是为了欣赏食物恐惧害怕的样子，这样进食更有意思。 李三也是他最中意的食物，特意留到最后，只可惜李三现在饿瘦了。不过没关系，这回有经验了，下次换个村子，好吃的一定放在第一个吃。 “师父你看，人心如此，你行得端，做得正，人家也能从你身上挑出毛病。你可不要上了别人的当，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什么都不做，别人还要给你甩黑锅，你要是多思虑，多善心，那你就不是人了，是一个行走的大黑锅！” 妖怪吓得缩回舌头，“什么人！别鬼鬼祟祟，出来！” 孙悟空翻身落在破碎的院墙上叉腰大笑，“嘿嘿嘿，小妖怪，我是你孙爷爷！还不快来磕头！” 第105章 捉蛇妖 孙悟空亮明身份, 妖怪心中一颤，叼起嘴边的李三甩出去，喷出黑雾立刻就逃。 孙悟空喝道：“妖怪休走！” 但他没有去追, 而是先接住马上要撞到断墙的李三。 李老汉夫妇看着儿子横飞出去又安全落地, 一颗心提上来又放下, 在胸腔里乱颤, 差点厥过去。 他们跌跌撞撞奔向儿子，口中连连道谢，“多谢圣僧，多谢圣僧, 多谢您救我儿子性命。” 有人壮着胆子去求孙悟空, “法师，圣僧，那妖怪跑了, 您、您不去追吗？” 孙悟空似笑非笑地看着村民，“呦,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你们不是挺愿意做妖怪的口粮吗？放心, 妖怪跑不了。” “可是……可是……” 可是天地间黑烟滚滚，哪里还有妖怪的影子？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彻云霄，玄奘身披红色袈裟，从烟尘中缓缓走来。他似是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年轻俊俏的和尚缓缓抬头，他抬起一只手用力一抓，黑烟尘土汹涌翻滚，最后乖乖收拢, 缩进玄奘的拳头里。 天空恢复清明，云开雾散, 露出湛蓝的天空，众村民感觉自己这才算回到了人间。 玄奘喊道：“八戒，敖烈！” “在呢！” 一道龙吟声传来，敖烈刺出光辉灿烂的一剑，浮空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扭曲的黑影。八戒甩出钉耙，正中黑影中心，那黑影从浮空中弹出来，重重摔在玄奘面前。 孙悟空抱着胳膊说道：“喏！这就是那只妖怪了！” 村民们小心探头，待看清地上那条乌漆墨黑的大蟒全都吓得尖叫起来。 “蛇！蛇啊！救命——” 玄奘取出铁锹，在地上重重一顿，“安静。”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村民们勉强找回理智，小心捂住自己的嘴巴。 玄奘指着地上的大蟒说道：“这便是为祸乡里的妖怪了。” 村民们还捂着嘴不敢说话，地上的蟒蛇先开口了。 “小妖知罪，请圣僧宽恕。” 说罢，地上的黑蟒扭了扭，化成人形伏跪在地上。她一身黑衣，身姿窈窕，乌油油的头发盘在脑后，只在耳旁留着两缕碎发。她缓缓抬头，莹白的小脸仿佛一掐就能流出水来。 她乌黑的眸中含着泪，声音婉转轻盈，不像是蛇妖，倒像是怪谈传说中可怜无知被蒙骗的女鬼。 “圣僧容禀，小妖自知罪孽深重，但小妖害人也是有苦衷的。八十年前，小妖和女儿在附近深山中修炼。我女儿天资卓绝，修炼刻苦，只是年纪太小，还不能化形。 那日我出门觅食，交代她在家中好生修炼，她乖乖答应了。谁能想到我走后，山中来了一个猎户，他被野兽所伤，性命垂危，我女儿心善，把他带回洞府医治。 那猎户痊愈后，见我女儿通人性不伤人，竟然将我女儿抓走，带去集市将她卖了！” 女妖指着村民厉声控诉，“就是这陀罗庄的村民！他们剥了我女儿的皮，吃我女儿的血肉，用她骨头泡酒，他们延年益寿，身强体壮，可怜我女儿命丧黄泉，永世不得超生…… 圣僧，我活了上千年，只有这一个女儿，此仇不报，我也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孙悟空看向村民，“细究因果，这是你们先前造的孽？”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个年长者小心说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也不清楚……” 他们也不敢完全否认，毕竟这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李三皱眉想了想，起身反驳道：“你休想欺瞒圣僧！你说你杀人是为了报仇，那为什么要等八十年？” 蛇妖：“我意外受了伤，再加上痛失爱女，心神俱碎，修行出了岔子，只能闭关养伤。” 她抬头看向玄奘，哀声道：“圣僧，我重伤至今没有痊愈，每个月都会有一两天心痛难忍，只能躲在洞府里忍痛疗伤。小妖不敢骗您，我愿意认罪受罚承担我的罪孽，也请圣僧为我女儿做主啊！” 蛇妖声泪俱下，字字泣血，但李三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惜他不是当事人，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也挑不出妖怪话里的破绽。 玄奘神色淡淡，妖怪的话似乎并不能打动他。 他轻声说道：“村民们杀你女儿，你杀了村民，这就算扯平了。只是你吃人修炼，坏了规矩，我不能饶你。” “什么？”蛇妖大惊，“圣僧，你偏心凡人，处置不公，我不服！” “你不是自知罪孽深重，任我处置吗？怎么又不服了呢？” 蛇妖垂下头，眼睛乱转，“我已经知错，圣僧为何只怜惜凡人，不肯给我改过的机会？就因为我是妖吗？” 她手掌缩在宽袖中，尖锐的指甲泛着寒光。 “我愿遁入空门，从今以后追随圣僧修行，行善积德，再不作恶，求圣僧怜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她跪着往前蹭，头垂的低低的，“圣僧，求你了……” 她凄凄惶惶地爬到玄奘面前，袖口抬起，似乎想抓玄奘的衣角。 玄奘叹息一声，念了声佛。蛇妖眸光狠厉，突然跳起，泛着寒光的指甲刺向玄奘的咽喉。 玄奘后退半步，铁锹倾斜咣一声敲在蛇妖的手上。 蛇妖被拍的手掌痉挛，她咬紧牙关，不退反进，脖子倏然变长，嘴边露出尖牙目标还是玄奘的咽喉。 蛇妖动作极快，但她哪能快得过玄奘。只见玄奘潇洒写意地挥舞着铁锹，一下又一下地拍在妖怪脸颊。 “你把陀罗庄当做自己的牧场，住在这里的村民是你养的人牲，这可不是报仇的态度。你很会编故事，你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痛失爱女的母亲，这确实很容易激起凡人的同情心。可惜你不懂一个母亲的心情，如果女儿被杀，别说受伤修行出了岔子，便是爬，做母亲的也会爬着去报仇的，哪里等得了八十年？哪里能看着仇人安安稳稳地老死？” 妖怪狼狈地翻身退开，梳得油光的发髻散下来几缕，脸颊青青紫紫，哪还有惹人怜惜的模样？ 蛇妖甩出一条长鞭冷笑道：“不错！我没有女儿，那都是我编的，我就是要吃人，吃得越多越好！天地偏心凡人，他们生来就有灵性，我们妖族辛苦修炼还不一定能修成人形，凭什么！ 都说妖是恶，人是善，那为何人族同类相食，为何人可以抓妖，可以杀妖，我们妖族哪怕沾了一点人血就要被灭！我不服！我偏要吃人！你们几个和尚，满口假仁假义，你们算什么圣僧，这世道不公，你们看不见吗？” 她忽然放柔声音，“圣僧，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活的容易点……” 突然间，她脸色巨变，黑发变白发，红颜弹指老，她哀嚎一声握鞭冲向玄奘。 敖烈握剑便要上前，孙悟空拦下他。 “别去，一个不走正道的妖怪而已，师父能对付。这几日师父心里不痛快，他好久没动铲子了，让他活动活动筋骨，消消心中郁气吧！” 李三不清楚玄奘的实力，他看妖怪变得更吓人了，心中很是忧虑。 “圣僧们，你们快去帮忙啊！” 猪八戒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 “这妖怪的修行确实出了问题，她拿着鞭子，又向我师父示弱，不一定打的什么主意。可惜运道不佳，这个时候犯病了。” 妖怪是强弩之末，刚开始攻势狠厉，鞭子甩了两下就没力气了。玄奘漫不经心地挥着铁锹，两三下就把她拍倒了。 女妖伏在地上，浑身抽搐，似乎忍者巨大的痛苦，她抬手伸向村民。 “给我血……给我……给我血……” 玄奘用铁锹柄按住她的手怼在地上，“吃人可以加快修行速度，但凡事都有代价，过快的修炼速度会导致根基不稳，很容易走火入魔。你嘴上说的可怜，其实是贪欲作祟，害了自己。” 妖怪怒道：“我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有背景，天资好，一辈子顺风顺水，哪知道我们底层小妖的困苦！ 我只后悔自己粗心大意，没有早点吃了这些村民。不！我应该当着你们的面吃了这些人，哈哈哈哈哈，好叫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一群凡人死在你们面前，你们这些‘心善’的和尚，只怕要悔恨终身了吧！” 她又看向众多村民，“我要活不成了，你们也别把这几个和尚当好人，他们明明没走远，非要等到我把屋顶掀了，墙拆了再出来，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辛辛苦苦一辈子，盖个房子多不容易，他们可不管你们生活的疾苦！” 李三喝道：“妖怪休要胡言乱语！我们哪是不知好歹的人？圣僧救了我们性命，房子没了又算什么！” 妖怪挑拨不成，又心生一计。 “你们难道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陀罗庄吗？这本不是你们命里的劫难！大唐和尚要经过这里，路上就必须有些劫难，以此来弘扬他的本领。我是命中注定要做他的劫难的，至于你们，呵呵，你们也是无妄之灾，做了这劫难中的炮灰。你们的苦难，皆因唐僧而起！” 村民们看着玄奘目光闪烁，玄奘突然笑了。 “多谢女施主。”玄奘冲妖怪施了一礼，“你也算是解开我的心结了。我最近胆子变小了，总是瞻前顾后，一会儿怕这个因我受伤，一会儿怕那个为我而死。 你这一番话，让我心中豁然开朗，若有人想推卸责任，不过是碰碰嘴皮子的事，容易得很。可是因果不是这么算的，我不取经，你这妖怪也要杀人，我又没有亲自害人，凭什么要承担责任。 况且……” 玄奘抬起铁锹，剁在妖怪七寸，妖怪凄厉地哀嚎，又从人形化为巨蟒。 “况且，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大抵是经常被称作圣僧，被人哄得脑袋傻了，真把自己当圣人了。我是人，背负罪孽，坑蒙拐骗，这是我辈本分。” 玄奘利落地结束蛇妖的性命，他用铁锹尖头剥开蛇皮，掏出妖丹，剔了蛇骨。 蛇血溅在玄奘脸颊，给他添了两分妖异的美。他回头看向众村民，把村民们吓得缩起脖子。 “诸位，妖怪已除，按照市价，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可否……” 玄奘挑眉，“嗯？” 村民把讨价还价的话咽了回去，匆匆忙忙回到家里，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了二十两银子送过来。 和尚除了妖怪确实令人感激，但他剥蛇皮的样子也怪吓人的，还是赶紧送走，大家清净。 玄奘收了钱，把蛇骨蛇皮和妖丹收走，只留下蛇肉，而后收拾了东西重新出发。 等他们走出陀罗庄，李三绕了路，从村外追了过来。 “圣僧！几位圣僧请等一等！” 李三拎着一个小包袱满头大汗追了出来，“圣僧们稍等，请把这些干菜调料带走，我家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玄奘讶异地挑了挑眉，“你怎么追出来了？你们村里的人对我们可没什么好感。” 虽然玄奘救了他们。 李三呲着牙笑，“他们是蠢蛋，我可不是！凡人进山打猎吃肉，妖怪下山杀人，这都是老天爷定下来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不信那妖怪的话，说什么都是因为你们取经，她才在这里吃人。笑话，我要是妖怪，我吃人还挑地方吗？我走到哪吃到哪，去哪吃人都不耽误。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只知道圣僧们救了我，我应该感谢。” 李三硬把小包袱塞进玄奘手里，憨笑着摸摸头，转身跑回村里，连道别的话都忘了说。 玄奘心中一暖，孙悟空搭着他的肩膀笑道：“师父，这回你的心事可了结了吧！” 玄奘笑着点点头，“是，有李三这句话就够了。懂你的人自然懂你，我很不必要为了无关的人，无关的话而烦恼。 走吧！继续赶路！咱们去前头瞅瞅，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在咱们面前放肆！” 第106章 不管，先笑 阳光刺眼, 八戒抬手搭在额头前，垫着脚往前张望，“前面有一座大城, 城墙高耸, 好威武的样子。” 玄奘眯着眼看, “那是什么城, 城门楼上写的什么？” 离的太远，他实在看不清。 孙悟空故意笑道：“哦呦呦，原来师父不识字！亏得你能骗得唐王信任，成了唐王的御弟！” 玄奘捡起一颗小石子扔了过去, 他笑骂道：“臭猴子, 你还编排起我来！” 孙悟空笑道：“师父莫恼，咱们这样的关系，我怎会嫌弃你不识字呢！哈哈哈, 今日就让博学多才的老孙教教你，那城门楼上写的是朱紫国三个字！” “朱紫国……”玄奘低声念了念, “罢了，管他什么国呢！进城以后歇一歇, 倒换了通关文牒咱们就走。” 城门口行人如织，许多百姓挑着担子，推着小车，看样子是要进城做生意。守门的官兵看了玄奘的文牒，摆摆手就让玄奘几人进去了，检查的并不严格。 城内房屋整齐，道路平整干净, 行人步履从容，以玄奘这一路走来的经验来看, 朱紫国的百姓过得不错，这里应该是个安稳的国都。 敖烈扭头四处看了看，最后选了一个卖饼的大娘凑过去套近乎。 “女施主，小僧有礼了，我们初来乍到，想跟您请教些事情，不知您方不方便？” 大娘看他生的俊俏，说话斯文又礼貌，话还没答，先捂嘴笑了起来。 “哎呦，好俊俏的孩子，我看你虽穿着僧衣，但还留着长发，也不像和尚啊！” 敖烈笑道：“师父允许我带发修行。” “哦，这样啊！”大娘忙道，“我看你生的这样好，何苦做和尚呢？不如还俗，我给你介绍好姑娘，你成亲生子，岂不比做和尚好！” 玄奘急忙过去，了不得，再不去徒弟就要被拐跑了。 “女施主，我们师徒离开朱紫国前需要倒换通关文牒，不知应该去哪个衙门？” 这么一打岔，卖饼大娘没有再纠结敖烈还俗的事了。 “我一个平头百姓，我也不太懂。不过今日国王难得上朝，你们可以去王宫门口打听打听。今天啊，大小官员都得去拜见国王，大官进宫磕头，小官在宫门外磕头，你们去王宫打听，准能找对人！” 敖烈问道：“国王不是应该每天都上朝吗？” 大娘笑着摆手，“你们是外乡人，所以不知道，几年前我们国王就病了，他身子弱，一年里只开三五次朝会，时间还不确定。” 玄奘说道：“国王病了，城中还能这样安稳繁荣，着实不易。” 大娘又摆了摆手，她压低声音说道：“这都是官府中各位大人的功劳，国王没有病的时候也不爱上朝。早些年他没病，七八天开一次朝会，我们百姓的日子没见得好过，他病了以后官府发展商贸，来往的商人多了，我们这里倒热闹起来了。我看还是现在管事的大人们有本事。” 她撇撇嘴，隐晦地表示国王啥也不是。 玄奘笑着点头，“多谢施主指点迷津。” 卖饼大娘笑眯眯的，“哎呦，都是小事，你们生的俊俏，我爱跟你们聊天。哎！说起来，小和尚这么俊，当和尚可惜了！小师傅，你可不能耽误了徒弟的终身啊！” 玄奘忙拉住敖烈，迫切地跟大娘道别。 “不了不了，他天生就是做和尚的料子。大娘你忙吧！我们得走了，再磨蹭一会儿国王累了就散朝了。” 大娘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玄奘走出老远还心有余悸。果然从古至今，热情又爱做媒的大娘最难对付，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师徒四人直奔王宫，还没到达就听见王宫附近吵吵嚷嚷的。 “再高点，再高点，对，就是这样！” “油饼！香喷喷油汪汪的油饼！” “哎呦，你往那边点，你踩着我脚了！” 孙悟空揉揉耳朵，“这是王宫吗？菜市场都没这么乱。” 在玄奘几人的想象中，王宫门口应该是庄严肃穆的。官员列队叩拜，山呼万岁，虽然国王不在，但众人依旧恭谨，不敢造次。 但眼前情景和想象中截然不同，几个内侍打扮的人踩着梯子张贴告示，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闲聊，一些小商贩挑着担子在附近叫卖，有些官员没来得及吃早饭，便会招手让小贩过来，买一份早点。 玄奘：“真是……和谐啊！” 敖烈往前站了站，仰头看那则告示。 “朕自登基以来，勤谨治国，四方拜服，百姓安康。近年来因国事操劳，病体沉疴，久治不愈。今日张榜，普招天下贤士，有专精医药者，请入王宫。若朕能病愈，愿平分天下，绝无虚言……” 敖烈回头对师父和师兄弟说道：“国王张榜找大夫治病呢！条件开的不错嘛，治好了就平分天下！” 玄奘顶着一张圣僧脸，张口就是脏话。 “你听他放屁，身体不好的时候，觉得荣华富贵全是虚妄，等他好了，头一个先杀大夫，生怕自己的江山社稷被人分走了。” 玄奘对榜文没兴趣，他扫视一圈，选个最顺眼的官员凑了过去。 那官员正在津津有味地啃包子，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和尚，害他噎了一下。 “咳咳！”官员砸着自己的胸口，“你是什么人？有事？” 玄奘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实在抱歉，打扰大人用早饭了。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途径宝地，需得倒换官文，不知应该去哪个衙门？” 玄奘递上自己的通关文牒，那官员展开一看，上面是沿途各个国家的玉玺印章，心中升起一丝敬畏。 “啊！真了不起，竟然经过这么多地方。按照惯例，你只是路过，去都城府衙盖个印就好了，可你是大唐高僧，这文牒上又全是玉玺印，若是盖府衙大印，那倒委屈你了。” 官员想了想说道：“你随我在此处等等，等朝会散了，我带你去拦宰相。我们朱紫国有三位宰相，只要三人都同意，便能动用玉玺。” 旁边的官员听了一耳朵，他凑过来反驳道：“何必那么麻烦，国王开朝会，咱们直接往里面递个消息，请陛下直接用印不就得了。” “陛下身体抱恙，心情欠佳，他支撑病体开朝会，就是为了张榜招贤，咱们拿这些事去打扰陛下，陛下心烦断然拒绝，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官员了然点头，“你说的也对。” 国王病了，心态也变了，只想找个好大夫把病治好，连重要的政务都不管，只怕没心情召见大唐来的和尚。 两个官员拉着玄奘找个阴凉地站着，他们劝玄奘安心。 “朝会很快就散，你别急，你是大唐来的，三位宰相一定愿意帮你。” 三人闲聊起来，两位官员询问大唐风土人情，玄奘一一作答。 官员感叹道：“大唐强国风范，令人心驰神往，要是哪天我也能去大唐看看就好了。” “唉，咱们就做梦想想吧！大唐那么远，深山里的猛兽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妖魔鬼怪。” 官员好奇地问玄奘，“法师，你路上有没有遇见过妖怪？你是怎么应付的？” 玄奘温柔地笑笑，“会遇到妖怪，一般是物理超度。” 官员对视一眼，不明白何为‘物理’，但他们懂什么叫超度。 “哦哦！一定是您佛法高深，念经就把他们念得改邪归正了。” 玄奘只是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皇榜贴好，王宫内侍昂着头大声道：“肃静！陛下身体欠佳，咱们就得为陛下分忧。你们各处去寻访名医，甭管南来的还是北往的，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只要会治病就把他带过来！都听到了吗？” 众人唯唯诺诺地附和，内侍满意地点点头，招呼侍卫抗上梯子回去。他刚转身，一阵大风吹来，刮得人睁不开眼。 皇榜从高处飞走，飘飘扬扬上下翻飞，最后落到玄奘怀里。 玄奘：“……” 内侍尖声叫道：“哎呦！这皇榜怎么吹走了！快快快，把梯子架上，重新贴。” 玄奘把皇榜还回去，内侍不耐烦地接过来，刚刚贴好，又是一阵狂风，皇榜又飘进玄奘怀里，然后风就停了。 玄奘：“……” 内侍从梯子上爬下来，站在玄奘面前上下打量。 玄奘笑了笑，又把皇榜递回去，内侍怀疑地看着他，玄奘转身去找孙悟空。 “悟空，是你施法吗？你想当大夫给国王治病玩？” 孙悟空摊手，“冤枉！我要是想玩，何必把皇榜塞进师父怀里！” 敖烈和八戒也凑过来说道：“我们探查过了，周围没有妖气。” 玄奘挑眉，“那就是说施法的人不是妖喽！” 内侍再次张榜，又是一阵狂风，皇榜又落进玄奘怀里。 这回围观的人都不淡定了，内侍疾步走过来拉住玄奘的胳膊。 “敢问大师在哪座寺庙修行？你可懂医术？” 玄奘刚想说不懂，跟他闲聊的两个官员激动地跑过来，居然把玄奘挤得趔趄一下。 “对不住啊，法师。” 官员扶了玄奘一把，抢着对内侍解释，“这位是大唐来的高僧！大唐来的啊！” 内侍眼睛刷的一亮，“哎呦！怪不得皇榜往你怀里钻，法师，请随我进宫面圣吧！” 玄奘忙解释道：“我不会治病。” 内侍道：“不会治病也没关系，也许我们国王是受了诅咒，亦或是在哪里惊了神，法师好歹进宫看一眼！” 官员道：“是啊！求法师帮帮我们陛下，皇榜每次都落进您怀里，这是天意啊！” “即便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们陛下不会因为这个怪罪您。要是您治好了，那皆大欢喜啊！陛下皇榜上说了，愿与您平分天下，到时候，您也是我们的王了！” 周围人附和道：“这样好！这样好啊！法师容貌好，又有天意指引，合该做我们的王。” 众人欢天喜地，“这着实是陛下之喜，百官之喜，天下百姓之喜啊！” 玄奘：“……” 嚯！这就开始高兴上了，我都不知道你们在乐啥！ 第107章 做好了我拿我爹试宝 师徒四人随内侍进宫, 孙悟空最恨别人背后算计，偏偏又找不到幕后主使，心里越发烦躁, 脸臭的可以。 不过他的黑脸可吓不到人, 引路的内侍激动坏了, 竟然不去通报, 直接把玄奘几人领进召开朝会的宫殿。 “陛下大喜啊！天降吉祥，那皇榜数次飞入大唐高僧怀中，陛下的病有救了！” 朱紫国王歪歪扭扭地靠在椅子上，听见这话稍微坐直了些。 “此话当真？” 内侍：“千真万确！您看, 小的已经把人带来了！” 玄奘和敖烈的容貌自然是不必细说, 旁边的八戒故意扮丑，悟空阴沉着脸，两相对比, 俊的更俊，丑的吓人, 对比着实惨烈。 那国王看清楚了，急忙扭过脸。 “请几位高僧殿外说话, 我病的久了，见不得生人。” 孙悟空冷笑，“好娇气，又要治病，又不敢见人，那这病怎么治？我看直接等死吧！” 朱紫国王抖着手怒斥：“你！你大胆！” 内侍呲牙咧嘴冲孙悟空摆手，让他少说两句。 这时, 最前排站出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大人，他招手示意内侍上前来陈述细情。 内侍立刻讲起宫门口神异的大风, 讲的绘声绘色。他怕国王和诸位大人们不信，还特意命人把跟玄奘说话的两个小官请进来，让他们帮忙作证。 众人一听，果然神奇，国王也不那么怕了。 他轻咳两声，看向玄奘，“果然是大唐来的圣僧，不知圣僧可会治病？寡人病了许多年，浑身乏力，胸闷头晕，整日昏昏沉沉，圣僧自大唐而来，可有灵丹妙药？” 玄奘摇摇头，“抱歉，贫僧不会治病，也没有灵丹妙药。” 他淡淡地补了一句，“我是和尚，炼丹是道士的事。” 国王失望地垂下头，那紫衣官员忙问道：“那……圣僧可会驱邪？也许我们陛下是招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玄奘还是摇头，“我观陛下的面相和身上的气息不像是招了邪祟，他有龙气护身，寻常邪祟奈何不得。” 众人更是失望，孙悟空心想，我们什么都不会，这回你们可以死心了吧？ 他上前说道：“我们师徒途径贵宝地，需要倒换官文，请陛下放我们西去。” 玄奘呈上通关文牒，内侍转交给国王。 朱紫国王看着上面的印章，心中感慨。 “几位从大唐来到这里着实不易，虽说上天有意将皇榜吹入你们怀中，但几位也是有心无力。生死有命，可能上天的意思是，即便有高人出现，也救不得我……” 国王倒是通情达理，他命人取来玉玺，很痛快地按了印。 久病不愈却没有用手中的权利为难别人，孙悟空觉得国王为人还可以，心里也没那么抵触了。 “陛下，我倒是晓得两个草头方儿，能治大病，不知陛下敢不敢让我医？” 国王心道：你长得猴子模样，我看见你都觉得害怕，哪敢让你胡乱给我治病？ “不了……不了……”国王不敢看悟空，手摆得飞快，“我这病古怪，不敢劳烦圣僧。” 他不愿意治，下面的官员很不赞同，“陛下，这是大唐来的方子，您好歹试试！” 孙悟空坏心眼地说道：“这却不是大唐的药方。” 官员：“那您必定用这药方医好了许多人。” 孙悟空：“那也没有，我平时为了保护师父，只管打人，从不救人。” 国王：“……” 众官员：“……” 悟空这么说，国王哪还敢让他治，他忙吩咐内侍准备酒席，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高僧，招待完了就让他们赶紧走。 玄奘以为他们这样不靠谱了，事情也该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国王不愿意让悟空治病，大臣们却愿意。 他们啰里啰嗦说了一堆大道理，劝国王保重身体，无论如何也要试试大唐高僧带来的方子，还有人过来劝孙悟空，请他说话注意方式方法，不要让国王陛下太抵触。 孙悟空低声道：“你叫我怎么注意？我观陛下的面相，他大约是积郁成疾，依我看，必须用马尿和锅底灰当药材，我这话要怎么告诉他？你教教我怎么委婉？” 来劝解的大臣脸都绿了，他想了想，还是让孙悟空给国王治。 “请圣僧稍作隐瞒，不要把那两味药说出来。” 孙悟空斜眼看他，“你还敢让我治？” 大臣温文尔雅地笑，有什么不敢，反正不是我吃药，又不需要我喝马尿。 在大臣们的坚持下，悟空还是给国王看了病。 他用悬丝诊脉的方法，将国王的病症讲的一清二楚。 “你这是心病，寻常医药治标不治本，所以病症总是反复，不能彻底痊愈。”悟空摸摸下巴，“你总是午夜盗汗，夜不能寐，平日里吃了东西不能消化，一天只有晚上能多吃一点，可惜吃多了又不能克化，第二天更难受了。平常还容易惊恐，受不了一点聒噪。” 国王大喜，“不愧是圣僧，诊的果然明白！” 孙悟空手腕一抖收起金丝，“我的草头方儿可以治你的病，但也不一定非得吃药，我看你是得了相思病，你是爱上了谁，苦苦思慕不可得啊？” 国王激动地站起来，“这是谁跟你说的？” 紫衣官员忙道：“陛下，那件事我们瞒的严严实实，宫里宫外，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二十个。” 孙悟空：“这是我诊脉诊出来的！怎么，难道我诊错了？” 国王：“不……不是的，圣僧果然医术了得。” 紫衣官员命百官内侍退下，大殿里只剩下国王，三个身着紫衣官服的丞相，以及玄奘师徒四人。 国王叹道：“三年前端午节，我与金圣宫娘娘在御花园品粽子，插艾草，忽然一阵风来，一个自称是赛太岁的妖精卷走了我的金圣宫娘娘。” 丞相道：“自那以后，陛下忧郁成疾，看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转。” 玄奘问：“你们没去找金圣宫娘娘吗？” “为了娘娘的名誉着想，我们不敢声张，只能派暗卫悄悄地找，可惜遍寻不到。” 国王叹气，“找到了又能怎样，我们凡人怎么打得过妖怪？只怕派出千万兵马也是给妖怪送口粮。” 玄奘师徒互相看看，敖烈轻声道：“怪不得把咱们逼进王宫里，原来是让咱们抓妖怪。” 猪八戒不满地哼哼唧唧，“抓妖怪就抓嘛！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又是皇榜，又是治病，把我们当猴耍吗？” 孙悟空：“去去去！我是猴！你说话注意点！” 玄奘道：“既然戏台已经搭好了，我们也就不必推辞了。” 他抬起头看向国王，“掳走金圣宫娘娘的妖怪大概在什么位置，他手下有多少兵马？我们师徒这就去救人。” 有人愿意涉险去救自己的爱妃，国王自然是千肯万肯。他命人准备干粮清水和地图，还要派几千精兵相助，玄奘摆手拒绝，带着徒弟使了遁法，瞬间没了踪影。 国王等人被玄奘这一手镇住了，他拖着病体快步走到殿门外，双手合十向天祈祷。 “求上天保佑圣僧此行顺利，平安将我妻子带回来……” 玄奘几人根据国王的描述，来到三千里外的麒麟山，此处风景秀美，林间有小鹿野兔乱蹦，没有半点妖气，瞧着不像妖住的地方。 孙悟空掏出金箍棒，“待我把此处土地喊来，让他带路！” “哎！不必喊了！” 一个穿红着绿的影子从山顶蹦下来，孙悟空眯着眼看见了熟悉的脸。 “哪吒！你怎么在这？你下凡当妖怪来啦？” 猪八戒小声道：“了不得！猴哥，他还强抢民女呢！” 敖烈：“想不到啊想不到！三太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哪吒没好气地揪揪猪八戒的耳朵，又在敖烈脑袋上锤了一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当着我的面就说我坏话，我还没聋呢！” 猪八戒打趣他，“大丈夫敢做敢当！” “去去去！我没做，我为什么要承认！”哪吒回头大喊，“赛太岁，快出来，别让我给你背黑锅！” 一个妖怪从树后绕出来，他满脸堆笑，有点唯唯诺诺的。 “见过圣僧，大圣好，天蓬元帅好，敖烈太子好，大家都好。我是赛太岁，金圣宫娘娘是我掳来的，等几位和哪吒太子谈完事情，我立刻把娘娘送出来。” 取经以来玄奘师徒难得遇到这么配合的妖怪。 玄奘呼出一口气，抬手摸摸自己的光头。 “我有点不明白，你们这是图什么？若是贪图金圣宫娘娘美色，怎么这么轻易就让我们把人带走？还有哪吒三太子，这里面又有你什么事情呢？朱紫国国王贴在墙上的金榜，又是哪个吹到我怀中的？” 哪吒哈哈大笑，挽住了玄奘的胳膊。 “圣僧别急，咱们先去赛太岁的洞府，一边吃饭一边细说。” 洞府里已经备好酒菜，看样子哪吒和赛太岁已经等候多时了。 哪吒给玄奘倒了一杯玫瑰清露，他也不啰嗦，直接说起自己的目的。 “圣僧做的东西我都喜欢，你种的果子我也喜欢……” 玄奘纠正他，“是我朋友种的。” 哪吒笑道：“都一样！我知道你的朋友，就是黑风山的熊霸天嘛！” 哪吒拍拍赛太岁的肩膀，“他是观音菩萨的坐骑，跟熊霸天是熟识的。” 赛太岁讨好地笑笑，“对，我们俩是同僚。” 玄奘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倒不觉得是熊霸天走漏消息，天地间全是眼睛耳朵，他和熊霸天的友谊瞒不了所有人，这一点他早有预料。 哪吒说道：“不管是果子还是照相机，在天庭都很受欢迎，我就动了心思，想跟圣僧做买卖。你来生产，我来倒卖，我不贪多，给我点抽成就行，你们不用联系客人，这不是很省事！但是这事呢，我又不敢声张，所以我找上赛太岁，绕了一圈又一圈，总算找到机会和圣僧搭上线了。” 赛太岁又讨好地笑笑，“吹皇榜的神风是哪吒三太子弄的，圣僧不要怪罪。” 哪吒瞪他一眼，“你倒是挺会撇清关系。” 赛太岁干巴巴地笑，他低声对哪吒道：“我是观音菩萨的手下，他们又跟菩萨关系不好，万一他们耍起威风，你保护我吗？”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赛太岁当然害怕，菩萨池子里的金鱼死得多惨啊！ 玄奘笑了起来，“感觉赛太岁大王和熊霸天关系不错……” 赛太岁摆摆手，“唉！不敢骗圣僧，我俩关系一般，属于那种见面能聊天，闲时能一起喝酒，再亲近就没有了。不过我也知道，熊霸天说是奉菩萨的命令与你接触，但他心里很敬重您。这事吧，我感觉菩萨也不是全然不知，为了熊霸天的安全着想，圣僧也得早做打算。” 玄奘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大王提醒，贫僧记下了。” 赛太岁忙回了一礼，“当不起，当不起，我就是随口一说，表明我没有恶意，圣僧不必多礼。你们先聊着，我回避，有事你们叫我。” 赛太岁并不想跟玄奘他们做生意，他只提供一个可以谈话的安全场地，安排好他就可以离场了。 哪吒给玄奘夹了口菜，正式聊一聊生意的事。 “做生意这事我想了很久，我发现你们有两个困难，第一是没时间，你们忙着赶路，没时间寻找合适的客人。第二个是没人手，即便有客人，你们师徒四个干活也忙不过来。 恰好这两点我都可以帮你们解决，我交友广阔，天庭西方都有朋友，再者我在天庭待了这么多年，也培养了一些部下，他们做点零碎活还是行的。” 玄奘垂眸想了半晌，他需要给徒弟们和熊霸天留后路，他需要人手，需要资源，做生意是个好办法。 孙悟空也觉得此事可行，“师父，哪吒为人不错，可以信得过。” 哪吒邦邦拍自己胸脯子，“没错！我的为人你们随便打听去，整个天庭我最讲义气。” 玄奘问道：“我们用各种小东西换材料，三太子想要什么呢？你也想换材料吗？” 哪吒：“是，我也想积攒些材料。我家的情况天蓬元帅知道的比较清楚，我跟着父母一起住，家里的东西随便用，但要经过我父亲过目，没有私房很不自由。当然如果圣僧能研究出我需要的东西那就更好了！” “你需要什么？” 哪吒抬手比划，“我想让圣僧给我做一个法宝，跟照相机长得一样，就这么咔嚓一摁，就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让他魂飞魄散！” 玄奘开了一个小玩笑，“抱歉，这么粗鲁的法宝我做不来！” 哪吒：“你做嘛！做好了我拿我爹试宝！包灵的！” 第108章 新生活 玄奘严重怀疑, 哪吒其实并不想积攒材料，他只是单纯的想弑父而已。 孙悟空挥手让哪吒往后退，“去去去！你想杀人别带上我们！” 哪吒哼唧, “有什么关系嘛！我爹不是什么好东西, 杀了就杀了嘛！” 众人：“……” 孙悟空不客气地推他一把, “那是你的家事, 我们不掺和，我们只做一些好玩好用的东西，不做武器，你到底要不要合作？” “要的, 要的！”哪吒幽幽叹了口气, 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玄奘笑道：“我们信得过三太子的人品，很愿意与你合作，现在我们就聊聊细节吧！发展客户可以交给你, 生产问题我们自己解决。” 天庭人才济济，玄奘心里清楚, 他做的小玩意有技术含量，但不多, 擅长炼器的神仙随便琢磨琢磨就能弄明白其中的原理。他们没有仿制，一是不屑于模仿，二是觉得没必要，从玄奘这里订购很方便，对住在天庭的神仙来说，工期也不长。 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玄奘依然不能把生产交到哪吒手里。销售和生产都被哪吒把控, 玄奘他们还玩什么？直接把生意拱手让人好了。 哪吒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你们师徒忙得过来就行。” 玄奘说道：“我们会尽快找到解决办法的。” 哪吒：“圣僧也不要太着急, 我这边还得准备一阵子呢！我是打算开几家店，因为要瞒着家里，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地宣扬，只能慢慢来。” 哪吒取出一张地图，指出自己中意的开店地点。看得出他准备的很充分，每个选址都有各自的理由。 几人聊了许久，确定好细节后，天已经快黑了。 哪吒卷起地图，“今天先谈到这里，以后有事我会偷偷下凡来找你们的。” 哪吒仰着脖子大声喊：“赛太岁！赛太岁！快把金圣宫娘娘请出来，我们该把人送回去了！” “哎！这就来了！”赛太岁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可是等了许久，还不见他把人带来。 哪吒不耐烦地敲敲桌子，“干嘛去了，怎么还不来？” 孙悟空：“许是出事了，我去看看！” 哪吒跳起来，“等等我，我也去！” 孙悟空很嫌弃，“你去凑什么热闹！你偷偷下凡的，还不赶紧走？怎么着，你还想在金圣宫娘娘面前显圣啊？不怕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哪吒不理他，先跑了出去。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看热闹！” 俩人吵吵闹闹往里走，刚走出去又退回来了。一个貌美女子扭着细腰满脸不耐烦，瞧着盛气凌人的，赛太岁跟在她后面唯唯诺诺。 哪吒取笑他，“你看看你，好歹是个大妖王，怎么活得像个受气小媳妇？” 美貌女子展眉一笑，“好小伙，我看你却是比我家大王强多了！” 说着在哪吒脸上摸了一把。 “哎呦！”哪吒跳着脚往后蹦，脸上针扎了似的，“你使了什么妖法？” 女子冷笑，“妖法？我一个弱女子懂什么妖法？若我变成了妖物，也是你们这些妖怪干的！” 赛太岁解释道：“这是紫阳真人借她的仙衣，给她防身用的。” 众人心中了然，赛太岁掳走后宫娘娘，安排这出戏的人也不想他假戏真做，当真与金圣宫娘娘做了夫妻。 金圣宫娘娘自顾自地坐下，随便拈起一只杯子就倒酒，也不管是不是别人用过的。 酒壶里淌出的是玫瑰清露，金圣宫娘娘闻了闻，发现不是酒，抬手连杯子都扔了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谁喝这个？给我拿酒来！” 赛太岁卑微地劝道：“姑奶奶，别喝了，这几位圣僧是来救你的，你跟他们走吧！” 哪吒随口劝道：“是啊！回去继续做你的金圣宫娘娘不好吗？” 金圣宫娘娘大怒，“不好！捉我的时候随便把我抓来，现在又随随便便把我赶走，你们当我是什么，路边的野狗吗？ 呵，我偏不走！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我穿着仙衣，浑身长刺，又不用伺候男人，摔盆摔碗也没人管，我在这里自由的很，为什么要走！” 哪吒伸手点点赛太岁，“你是妖王，你让一个凡人在你家里作威作福！” 赛太岁也很委屈，“人家做娘娘做的好好的，我把她抓来，总不好打骂。你也别教训我，你嚷的那么厉害，你管管她啊！” 哪吒挺直腰板刚要教训两句，金圣宫娘娘凤眼一挑，哪吒又气弱了。 “我……我不爱管闲事！” 赛太岁撇嘴，嘲笑哪吒跟自己一样没出息。 哪吒捅咕玄奘，“你们圣僧最会开导人了，你劝劝这位大姐啊！” 玄奘冷冷淡淡的，“不是我把她抓来的。” 赛太岁苦着脸连连作揖，呲牙咧嘴地做口型，“求求了，求求了！” 玄奘叹气，罢了，指望不上他们！ “金圣宫娘娘，你之后是什么打算？” 金圣宫托腮笑道：“当然是继续住在这里呀！” 玄奘：“可是赛太岁要走了，他走以后，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金圣宫娘娘脸上一僵，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离开了赛太岁，她根本无法在山中生活。洞里的小妖不会听她指挥，洞外山里到处都是野兽毒虫，她从小养尊处优，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 玄奘继续说道：“赛太岁离开前会尽力安排好你的生活，但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靠着他留下的财宝能活多久？你不会打架，没有亲眷，一个富有又孤身一人的美貌女子，很容易被坏人盯上。” 金圣宫娘娘已经笑不出来了，她的手蜷在袖中微微发颤。 “你们逼我回王宫里去……” 猪八戒叹道：“我们没那个意思，你一个人会活得很艰难，这是事实。再者国王也很想念你，你被掳走后，国王害了相思病，整日病恹恹的，国事都抛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金圣宫娘娘疯狂大笑，“相思病！哈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他还能得相思病？” 金圣宫用力鼓掌，“病得好！他怎么没病死呢！” 猪八戒嘟嘟囔囔：“你不愿意回去就算了，倒也不用咒他吧！” 金圣宫娘娘厉声道：“我偏要咒他，我恨不得他去死！当年大王来到御花园，他说若是不将我献出来，就在朱紫国大开杀戒，国王没犹豫就同意了！假情假意的东西，他也配得相思病？他装给谁看呢！” 哪吒伸手对赛太岁指指点点，“你看你做的好事，都是你造的孽！” 赛太岁也是无奈，“这不是我本意，我也是听命行事。” 玄奘抬眸看着金圣宫娘娘，目光直指人心。 “你可以恨，可以怨，但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将来，你暂且放下怒气，先全心全意为自己打算。眼下就两条路，一条是回宫继续做娘娘，国王固然可恶，但你回宫后，利用他的愧疚，可以过得很好。另一条路是抛下过去，独自过活。” 玄奘问道：“你有一技之长吗？” 金圣宫娘娘顺着玄奘的话想了想，“我……我从小学的是穿衣打扮，琴棋书画……”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技能于生存无用，金圣宫娘娘忙又补充道，“我还会管家理账，从前我得宠的时候，国王把凤印交给我，让我管理后宫。” 玄奘便问了几个问题，诸如后宫多少人，每年发多少月例银子，各个宫殿的物资份例如何分配等等，金圣宫娘娘一一答了，回答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玄奘听完点点头，“虽然只是简单交谈，但能看得出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金圣宫娘娘：“谢谢你的夸奖？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玄奘：“我经营一些田产生意，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帮我管理。我可以给你提供安全的住处，每个月按时发工钱。” 金圣宫娘娘皱着眉，不敢答应，“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信你？” 赛太岁忙道：“这是从大唐过来，去西天取经的高僧，这一路斩妖除魔，不知有多厉害！” 玄奘赶忙纠正他，“也不是所有妖怪都要除掉的，金圣宫娘娘要是接受这个工作机会，她会有许多妖怪同事。” 金圣宫娘娘脸都白了，孙悟空忙安慰道：“你别怕，与你共事的妖怪都不吃人，敢犯戒吃人的早让我们打死了。” 金圣宫娘娘愤愤道：“这是安慰吗？你还不如不说！” 赛太岁叹道：“算了，多谢圣僧好意，剩下的事还是我来打算吧！我给她买几个丫鬟婆子，再买几个看家护院的打手。” “不必了！”金圣宫娘娘冷冷地说道，“我跟和尚走！” 赛太岁看看玄奘，小声提醒金圣宫娘娘，“跟着他们未必可靠……” “我知道！”金圣宫娘娘直直地看着赛太岁，“但我不要再做笼子里的鸟了！在王宫里，我是国王的金丝雀，我要各种献媚，来讨得他的欢心。他爱的不是我，他爱的是我表演出来的柔顺美丽。 我也不要听你的安排，去另一个华丽的大院子被人保护着，过另外一种被人圈养的日子。 我去和尚那里，我赚的每一文钱都是我应得的。我为他做事，他给我提供庇护，公平又合理，谁也不欠谁，我喜欢这样。” 赛太岁愣住了，在他看来，自己提供的条件明显是最好的选择，但……人各有志，他只能尊重。 “好吧！那我做个见证，今日你就和圣僧签雇工契约。” 赛太岁将金圣宫娘娘掳走，虽说是奉命行事，但心中藏着许多歉疚，觉得自己打扰了她的安稳生活。他帮金圣宫娘娘谈条件，不想她过得太委屈。 悟空抓紧时间把月娘接来，今后金圣宫娘娘跟着月娘做事。 天色已晚，玄奘几人留在麒麟山过夜，哪吒趁夜返回天庭。 玄奘给月娘和金圣宫娘娘互相介绍，“这位是月娘，以后她就是你的上司。” 金圣宫娘娘笑着行礼，“月娘姐姐风华绝代，我一见面就觉得亲近，以后请姐姐多多照顾……” 月娘还没说话，就听玄奘介绍道：“她以前是活人，后来被妖魔制成傀儡，所以说她不是人。” 金圣宫娘娘：这让我怎么亲近！ 玄奘又对月娘说道：“她是新人，又是活人，你多操心，别让她受欺负。” 月娘点头应下，“你放心，我手下的妖魔活得像驴子，每天睁眼就是拉磨，他们没精力骚扰活人！” 金圣宫娘娘：怎么听起来更不安了呢？ 玄奘：“还有一件事，我找到一个合伙人，他会帮我们卖东西。我想着约个时间，把熊霸天、虎先锋他们叫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把手里的田产生意整合一下，弄得更加规范。” 还有就是熊霸天他们的安全问题，玄奘打算再研发一些武器，他不往外出售，只为了武装自己。 月娘点点头，“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她对金圣宫娘娘说道：“去收拾行李，好好睡一觉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金圣宫点头应下，马上要开始新生活了，是好是歹都是自己选的，她不会后悔，只是…… 她回头给玄奘行了一礼，“圣僧，等你回到朱紫国，替我转告陛下，我已经放下了，希望他能过得好。” 玄奘：“娘娘放心，贫僧记下了。” 众人散开，各自去休息，第二天早上，月娘带金圣宫娘娘离开，玄奘师徒回朱紫国复命，赛太岁处理洞府里的杂事，之后他也要离开麒麟山了。 朱紫国王宫，国王翘首企盼。 “几位圣僧，我的爱妃呢？可是妖怪不肯放人？他需要什么条件，只要不伤害国中百姓，我都肯答应！” 玄奘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妖怪放人了，是金圣宫娘娘不肯回来。她走了，临走前让贫僧转告陛下，过去的事情她放下了，希望陛下也能放下，希望您过得好。” 他递上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件金圣宫娘娘贴身佩戴的手串。 国王看了信痛哭流涕，“她……她还是怨我……” 孙悟空小声嘀咕，“啧啧啧，这时候知道哭了！当初把爱妃推出去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吗？” 国王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握住玄奘的手，“求圣僧可怜可怜，帮我把金圣宫娘娘找回来吧！我会尽力补偿她，我会把亏欠她的都补回来！我是为了黎民百姓，我也是不得已，我本不想伤害她的。” 玄奘抽回手，“你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但她也有不原谅的权利。黎民百姓确实重要，但她受到的背叛也是实打实的，她没道理一定要原谅你。” 玄奘对孙悟空说道：“悟空，给他开药吧！” 国王还是哭，但没有别的话了。 众人心想，他也许是爱金圣宫娘娘的，但这份爱实在浅薄，或许他的相思病只是在感动自己。 幸好，金圣宫娘娘不再需要这份爱，她会有自己的新生活。 第109章 既然暴露了，那便从容接受 悟空开药治好了国王的病。虽然国王对金圣宫娘娘无情, 但人品还算可以。他信守承诺，要与玄奘平分天下，不过玄奘拒绝了。国王心中庆幸, 朱紫国的一众颜控却十分痛心, 在玄奘师徒离开的那天一路相送, 一直送到十里之外。 “师父, 那国王的江山没什么稀罕的，不过你为什么不趁机在朱紫国置办些田产，把商路发展过去？”孙悟空问道。 玄奘拨开路边的杂草，“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我没什么大志向, 只想买房置地，得空了回去种两亩。现在却不行了，眼看着西天越来越近, 我们这么不听话，菩萨他们却没了动静, 这可不是好兆头。眼下能保住现有的东西就不错了，扩大产业的事只能先放在一边。” “也对！”悟空点点头, “师父改了主意，把小熊他们叫过来也是为了商量这事的吧？” “没错，还要商量一下与哪吒合作的事。可惜有一批灵药到了关键时刻，小熊走不开，只能另约时间了。” 师徒四人往前赶路，一边商量着将来。半个月后，他们来到一处空置的道观, 玄奘决定在这里修整一段日子。 “看这屋子里的灰，主人家应该有半年没回来了。”玄奘伸手在桌上抹了一把, “咱们收拾收拾暂且住下，给主人家留点银钱，当做借住的资费。” 孙悟空跃上屋顶放目远眺，道观依山势而建，后院很大，院里种着蔬菜药草，屋宇盖的齐整，但材料装饰都很普通，并不奢华。道观外树木野花放肆生长，主人家只把要走的路清理出来，路旁的植物由得它们去。只看道观的布局，就能感受到主人家是一个自在随性的人。 孙悟空从屋顶跳下来，“师父，这后院瞧着有些怪。” 玄奘从屋里走出来，“哪里怪？” 孙悟空笑道：“俺老孙跟着师父也学了些种地的本领，我看那后院种的菜长得很不错，可不像没人打理的样子。师父说主人家有半年时间不在家，那菜是谁种的呢？” 玄奘蹙眉，“走！去后院看看！” 师徒几人来到后院，这里的青菜药草果然长势喜人。韭菜碧莹莹的，叶片上还沾着水珠，黄瓜藤顺着架子往上爬，开出嫩黄色的小花随着风微微颤动。田垄里没有几根杂草，看得出种菜的人很勤快也很细心。 敖烈抱着胳膊直摇头，“这却怪了，放着好好的屋子不住，倒把菜园子打理得漂漂亮亮。” “喂！你们是什么人？不许动我的菜！”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急急忙忙跑过来，肩上还扛着锄头。 玄奘上前解释道：“施主莫慌，我们不是坏人，是过路的和尚。” 大汉稍稍松了口气，“那……你们是想在道观里借宿？” “正是，我们长途跋涉，想找个地方修整一段时间。请问，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大汉放下锄头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是住在山下的猎户！住在这的道长云游去了，临走前托我照看房子，若是漏雨啊，墙塌了啊，我就帮着修一修，免得他回来屋子荒废了。” 孙悟空问道：“这后院的菜是谁种的？” 大汉答道：“我种的！道长出家人，做事有耐心，这块菜地养的可肥了，我寻思着撂荒可惜了，就种点小菜，种点药草，不仅自家能用，多出来的还能拿到城里卖钱。” 玄奘笑着问道：“既然是道长将道观托付于你，想必施主能做得了主。我们师徒想在这里借住几天，劳烦施主行个方便。” 大汉很是犹豫，“这……” 孙悟空递上一个钱袋，大汉接过来瞄了一眼，钱袋里有三块银锭，还有些许碎银，加起来至少有三十两，够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了。 大汉红着脸把钱袋塞进怀里，“这……这多不好意思，既然你们想住，那便住吧！” 他不想给人留下贪财的印象，忙又解释道：“便是道长在家也会留你们的，道长最是好心，过路的客人借宿，他从不拒绝，更何况你们都是出家人！不过你们住可以，有些事情需得提前说好。” 他指着后面的三间房说道：“这三间屋子分别是道长的书房，卧房和炼丹房，门上挂着锁头，你们不许进去。东西两侧的屋子是空的，你们可以住，只是屋里没有铺盖，你们自己得想办法。” 大汉把锄头立在门边，“这个锄头连同后院里的菜都送给你们了，你们自己取用。好了，就这么点事，你们忙吧！” 大汉说话干脆利落，叮嘱完就走了。玄奘师徒开始打扫屋子，收拾厨房，准备在这里住下。 悟空挥舞着扫把，扫掉屋顶的蛛网，灰尘簌簌落下，弄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玄奘扯了一块布让他蒙在脸上，“你动作慢些，耍金箍棒似的，弄得尘土飞扬，小心迷了眼。” 孙悟空笑道：“俺老孙火眼金睛，岂会怕那一点灰尘！” 玄奘抄起扫把冲他狂抖，孙悟空呛得连连咳嗽。 “行行行，怕了你了，我的好师父！” 孙悟空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弄来一阵风把屋里的灰尘吹走。 “还是法术好用！”悟空扔了扫把，一扭身跳到椅背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道观有点奇怪，那种菜的汉子也有点怪，但到底哪里怪，我又说不上来！” 玄奘跟着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八戒拎着水桶和抹布过来，“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住？” 敖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别啊！这里安静，风景也好，我还挺喜欢的呢！再往前走，未必能找到这么合心意的住处。” 玄奘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停下来休整，就是想找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做一点东西。将来小熊忙完了，过来说话也方便。 “先住下吧！要是有问题，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师徒四人在道观里过起了日子，玄奘不知在研究什么，每天关在房里闭门不出。三个徒弟贤惠起来，负责师父的饮食起居，每天打扫煮饭，给后院的菜地除草除虫。 这日正午，悟空喊玄奘用午饭，敖烈和八戒摆饭桌。 八戒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擦额头，“都快入秋了，这天气怎么还是那么热！” 敖烈道：“心静自然凉，你不静，肯定是想天宫里的相好的！” “滚蛋吧！你才有相好的呢！” 孙悟空和玄奘一起进屋，敖烈急忙告状，“师父！猪八戒污蔑我！” 猪八戒：“放屁！明明是你先污蔑我！” 孙悟空：“行啦！别吵了，山下村子里的小孩都没你们那么幼稚！” 猪八戒殷勤地迎上去扶着玄奘，“师父辛苦了，快坐下歇歇，我特意给您煮了消暑解渴的酸梅汤。” 敖烈：“你别胡说八道乱抢功劳，明明是我先提起来煮酸梅汤的！” 八戒：“梅子还是我上山采的呢！” 敖烈：“火是我点的，锅是我刷的，水是我添的！” 孙悟空抛给他们一个白眼，他戳戳玄奘，让他去吃饭。 “别理他们，就是闲的，开始学着争风吃醋了，一会儿我打他们两顿就好了！” 玄奘只是笑，由着他们闹。 八戒和敖烈也不吵了，俩人坐下盛饭，敖烈吐槽孙悟空太凶。 “猴哥作为大师兄可不太称职啊！动不动就要打人，好不讲道理！” 孙悟空冲他呲牙，“呸！我看我是对你太好了，你就是皮痒欠揍！还敢抱怨我，怎么着，你还想当大师兄了？” 玄奘笑道：“好了，别闹了，你们也清闲不了几天，过几日有你们忙的。” 孙悟空问道：“师父又琢磨出好东西了？” 说到这个玄奘激动起来，“其实在赶路的时候就一直在琢磨了，直到最近安定下来才放手试验，我估摸着再过几天应该能拿出成品。” 徒弟们也跟着欢喜起来。 八戒叹道：“总算有眉目了，这几日师父实在太辛苦，都没时间拾掇自己。” 玄奘摸摸自己的脑袋，确实，这几日忙得昏头转向，光头都长成毛寸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剃剃头发。” 八戒捧着饭盆打量着厨房，“我吃完饭收拾厨房，奇了怪了，这道观里好多蛛网，前两天我刚扫掉，今天又结网了。” 孙悟空道：“更奇怪的是只见蛛网，不见蜘蛛。” 玄奘：“那是蜘蛛的家，咱们才是后来居上。” 敖烈：“管它那么多，我就喜欢后来居上！我还喜欢鸠占鹊巢！一会儿我就把蛛网全刮了去，让它们去别处安家。”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唠家常，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孙悟空放下碗筷去开门，不大一会儿就传来吵嚷声。玄奘不放心，起身迎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大群人扛着大包小裹闯进来。 “和尚，我们来啦！”红孩儿率先冲过来，熊霸天，虎先锋和月娘等人也急忙跟上。 玄奘心中激动，“你们……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红孩儿抢先说道：“我好久没见你，心里可想你了。我去找小熊打听你们的下落，正好他要过来，我就跟着来了。” 熊霸天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园子里的东西长的都好，我给圣僧带一些尝个鲜。” 敖烈和八戒从屋里出来，虎先锋和月娘等人围过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热闹极了。 众人诉过离情，八戒重新准备饭菜，敖烈在院子里拼出两张长桌，众人团团围坐，边吃边聊。 熊霸天捧着一杯蜂蜜水，说起他们的近况。 “最近忙得厉害，灵果园子越建越多，果子都积压起来，我们多建仓库，或是做成蜜饯果干，这才没让果子烂在地里。普通粮田的产量也很不错，给咱们种地的都是妖怪，他们身强力壮皮糙肉厚的，比凡人干活快。” 玄奘问道：“粮食好卖吗？” “当然好卖！凡人要吃饭，修炼不到位的小妖们也得吃东西，咱们种的粮食品质高，做生意实诚，客户是源源不断。” 虎先锋补充道：“咱们都是妖怪送货，不怕路难走，也不怕土匪打劫，商路都叫咱们打通了！好多凡人把咱们当镖局，付了钱跟在咱们后头走。大唐皇帝还给咱们优惠，税都收的少。” 玄奘心里吐槽：亏他还是皇帝哥哥呢！收御弟的税钱，他也不嫌害臊！ 玄奘转头问月娘：“金圣宫娘娘怎么样，可还习惯？” 月娘慢吞吞地点头，“她适应地挺快，刚开始看见妖怪大喊大叫，现在还是大喊大叫，只是从单纯的尖叫变成骂脏话。她现在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十几种脏话，各种口音都难不住她。她负责理账，谁敢在账本上做手脚，她能把妖怪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玄奘哭笑不得，“行，这样也挺好。” 红孩儿在一旁听了半天都没接上茬，心里急得不得了，他搬着凳子挤到玄奘身边。 “我最近也变化好大呢！” 玄奘笑着看他，“哦？说来听听。” “我不像以前似的只管吃喝玩乐，我现在也开始打理家里的事情了。我娘用芭蕉扇把火焰山的火灭了，附近的村民感恩戴德，我同他们商量好，他们按照我的办法种田，秋收时候粮食作物都卖给我。为了提高产量，我去小熊那里学习，学成后回来教村民种地。” 以前铁扇公主都能从村民那里得到大笔供奉，现在火焰山灭了，供奉没了，但红孩儿改了策略，收入并没有比以前少很多。 玄奘欣慰地点头，“很好，如今你也是成熟可靠的大人了。” 红孩儿得意洋洋地晃晃脑袋，“那是自然！” 朋友们过得不错，玄奘听了也开心。 “我们这里也一切顺利。”玄奘说道，“之所以叫你们过来，是有几件事情要商量。头一件，我跟……我找了一个合伙人，他帮我们卖东西，我们负责生产。” 哪吒身份特殊，玄奘特意隐去他的姓名。 “灵果的产量我不担心，产量低一些也不怕，正好可以趁机卖高价。只是制作相机等物需要人手，不然我们师徒四个忙不过来。” 熊霸天想了想，“我会想办法调配人手，送来几个可靠的小妖，就让……” 熊霸天扫视一圈，“让虎先锋带队！” 虎先锋挠挠头，“我吗？我不行吧……” 孙悟空笑道：“怎么这时候不自信了？以前你多狂啊！恨不得满世界开荒争霸……” 熊霸天解释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这是一项新事业，你又肯上进，又能干，我们又是第一批追随圣僧的，情分不同。再者新事业刚开始，肯定有很多困难，也会有各方人马来打听，你在这里镇着，我们大家都放心。” “哦哦！我明白了，你们不是让我去做手艺活，你们让我来做监工！”虎先锋挺起胸膛，“我以为你们让我做照相机呢！我爪子天生不灵巧，做不来手艺活，但是做监工可太适合我了！我一定让他们不分白天黑夜的干！” 玄奘忙道：“倒也不至于！我们不是黑煤窑，不要弄那一套，该休息还是要休息。” 虎先锋不满道：“圣僧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做大事就得争分夺秒，哪能休息？” 玄奘挑眉看他，虎先锋想起曾经被捶进墙里的恐惧，急忙改口。 “当然了，圣僧总是对的，我听圣僧的！” “小熊，虎先锋，分派人手的事你们两个商量着办，虎先锋带队，总要挑一些他用着顺手的。至于安排生产的地点，一定要慎重，不仅要注意保密，更要注意安全。” 熊霸天和虎先锋齐声应下。 玄奘接着道：“你们在这里多住几日，我有一样东西给你们看。” 玄奘起身进屋，虎先锋跟熊霸天小声嘀咕，“你说圣僧多有意思，他要咱们看啥东西，还得看个好几天啊？” 玄奘捧出一个大托盘，众人忙把桌子上的吃食茶水端走，给他腾出地方。 玄奘把托盘放下，用金笔描绘复杂奇诡的纹路，而后又取出几颗宝石嵌在纹路交叉的结点。 他拿起一只桔子放在托盘边沿，“你们看好了。” 不知他是怎么做的，一阵金光闪过，放在玄奘附近的桔子瞬移到对面的熊霸天面前。 众人看看桔子，又看看玄奘，没有一点反应。 玄奘挑眉，“没看懂吗？那我再来一遍。” 又是金光闪过，桔子从熊霸天面前又挪到了正中间。 红孩儿拍拍巴掌，“哇……好厉害……” 语气里带着一点敷衍，玄奘心中无奈。 “你们当我变戏法吗？这是一个传送阵，可以远距离传输，等建好后，这桔子可以直接传到黑风山。” 经过玄奘的解释，众人这才明白。 熊霸天激动地站起来，“这个传送阵可以运多少东西，最远可以传多远的距离？” “只是一个雏形，具体能传送多少，能传多远，我还不能确定。所以我才让你们多住几天，等我琢磨明白了，你们直接把图纸带回去建传送阵，到时候送货、运材料都方便。” 众人欢欣鼓舞，玄奘心里也高兴。 以前他做照相机、小彩灯之类的东西，靠的都是前世学来的知识，而传送阵其中的原理完全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玄奘笑道：“其实做这个传送阵，我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它能……” 话刚说一半，玄奘突然察觉到几道窥探的目光，他神情一凛，抓起托盘甩了出去。 托盘转了一圈，回旋到玄奘手里，玄奘单手握住，厉声喝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藏在暗处，给我滚出来！” 众人掏出武器围在玄奘身边，孙悟空火眼金睛四处巡视。 他低声询问，“师父，哪里不对？我怎么没看到？” 玄奘说道：“我也没看到，只是察觉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妖气。” 他大声喝道：“出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放火烧房子了！” 敖烈凑到玄奘耳边小声嘀咕，“师父，这不是咱家房子，这么做不好吧！” 玄奘：“没关系，你可以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但我没有道德，烧的不是自己的房子那更好！” 敖烈一拍大腿，“得嘞！既然师父你这么说，那我这就点火！” “别！别点！”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过来，紧接着又听见有女人同他吵架。 “你疯了，一个破房子，毁了就毁了，你跑出来干什么！” “你们不懂，这是我的家！” 一只蜈蚣从屋檐下慢慢爬出来，落地化成人形向玄奘作揖行礼。 紧接着几只蜘蛛爬出来，也落地化成人形，她们一个个肤白貌美，像是大户人家娇滴滴的小姐。 蜈蚣精说道：“贫道是此处道观的主人，这几人是我的师妹。” 敖烈问道：“你是道观主人？你不是出门云游去了吗？你为什么躲在这里，是不是故意等着我们？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蜈蚣精连连喊冤，“我们没有恶意，我们躲起来是为了避祸……” “避祸？你们有仇家？”孙悟空问。 蜈蚣精低下头支支吾吾，一个穿着红衣的蜘蛛精愤恨地站出来。 “师兄，已经被人发现了，你还啰嗦什么！让我来说！我们好生修行，轻易不与人结仇，我们避祸不是为了躲仇人，就是为了躲开你们！” 蜈蚣精沉沉地叹了口气，“几位是从大唐来，去西天取经的和尚，你们声名在外，我们这些小妖怪怕得很。我七个师妹在山中结庐而居，半年前她们听说你们师徒会经过，便过来投奔。 我们师兄妹特意往东走了一遍，发现你们不仅会经过师妹们的住处，还会经过我的道观。 我们为了活着，早早做了准备。我给山下的人透了口风，在道观里做出远游的假象，没想到，没想到……” 蜘蛛精怒道：“没想到你们来了就不走了！住我师兄的房子，吃我师兄的菜，还把我们结的蜘蛛网扫掉！你们知道结网有多难吗？我们不敢散出一丝妖气，只能像普通蜘蛛一样一点一点的织网，你们倒好，扫帚一挥就把我们辛苦一夜结出来的网给毁了！” 红孩儿说她是死脑筋，“你们换个地方结网不就好啦？我看道观外面的树林就不错啊！” 蜘蛛精扭头，“我偏不！我倒要看看最后谁能熬过谁！” 红孩儿：“……” 蜘蛛精凛然道：“我们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住那么久，更没想到已经化作原形，不使用半点妖力还是会被你们发现，成王败寇，既然被你们抓住了，我们便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蜈蚣精和其他几只蜘蛛精也是一副坦然接受命运安排的模样。 敖烈挠头，“我们还没怎样呢？你们就要从容赴死了？” 玄奘问道：“你们说我声名在外？我在妖怪那里很有名吗？” 蜘蛛精冷笑，“你们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妖怪们都知道，大唐来的和尚凶残的很，天上派来的妖怪都敢打成半残。” 玄奘心道：这倒是真的，可这不至于‘声名在外’吧？ “有背景的妖怪打成半残，没背景的虐杀，东边陀罗庄的蛇妖就是你们弄死的。她被你们扒皮抽筋，剔了蛇骨，最后蛇肉扔给村民当下酒菜。蛇头蛇骨挂在村口警示路过的妖怪。 凡是不肯屈从你们的，一律弄死，奉承你们的便被抓去做奴仆，做苦力。也怪我们师兄妹命不好，修炼多年，遇到你们这场劫难。” 玄奘：这话说的，我也……没那么凶吧？ 第110章 我看圣僧人挺好呢！（娇羞） 几个妖怪站成一圈, 蜈蚣精拱手苦笑，“师妹们，咱们师兄妹吵过闹过, 今日要命丧于此, 我只盼着师妹们能忘了为兄往日的不好, 来世咱们还做兄妹！” 蜘蛛精齐齐落泪, 有人哭道：“师兄，你别这么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兄。我们身为师妹，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咱们入门就是前后脚的事, 你做师兄, 还替师父管教我们，我们不服，就……就做了许多错事。” “我们偷了你种的人参, 当零嘴嚼了。” “捉了好些虫子，把你心爱的枣树蛀空了……” “扮成别的山头的妖怪, 给你套上麻袋，偷袭你！” 蜈蚣精气得脸色发青, “你们！你们！你们真是好得很啊！” 红孩儿抱着胳膊瞧热闹，他坏笑着挑拨离间，“哎呀别生气，你们都要一起死了，过去的恩怨就应该算个清楚。来来来，打起来，反正都要死, 谁先打死对方就是赚到了！” 蜈蚣精怒道：“不要你多嘴！” 他扯住衣襟，大吼一声用力一撕, 爆出自己紧实的肌肉。 红孩儿手指刮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衣服，羞羞羞，丢丢丢！” 还不等他放下手指，蜈蚣精的胸前绽开许多眼睛，红孩儿嗷一声捂住脸。 “太吓人了，这都什么玩意儿！” 其他人也略感不适，面对过分密集的事物，即便是强大的妖怪也有点受不了。 蜈蚣精胸前的眼睛放出红光，刺眼又灼热。七只蜘蛛精惊恐地看着他，急忙射出蛛丝集结成网，那些蛛丝像春日阳光下的薄雪，刚晒到就化了。 玄奘等人抬起袖子遮住眼，这光虽然不是冲他们来的，但散射出来的余光依旧让人双目刺痛。 他们师兄妹打得呼呼喝喝，玄奘等人退了又退，给他们腾出地方，免得遭到波及。 过了一会儿呼喝声渐渐没了，灼热刺眼的光线也淡了。玄奘放下袖子，院子里空空荡荡，哪还有反目的师兄妹？ 红孩儿气笑了，“呦！这是演了一出大戏就逃了！” 蜈蚣精和他的师妹们使出吃奶的力气逃命，逃了小半天，几只蜘蛛精先受不了了。 “歇……歇一歇……师兄，我们跑不动了。” 蜘蛛精们扶着路边的岩石，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地上。 蜈蚣精看看四周，“我们跑出去很远了，他们应该追不上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早说了让你们好好练功，你们就知道做漂亮衣裳，成日里不干正事，现在遭难了，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蜘蛛精一边揉腿一边抱怨，“师兄只怪我们，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依着我们姐妹的意思，得知唐僧要长住在道观的时候，咱们就应该逃了，偏你放不下你那个破烂道观，非要在那守着！” “你懂什么！那是我的家，我能不在意吗？那房子是我一砖一瓦盖的，那菜地是我一车羊粪一车牛粪一点一点养肥的，还有后山的林子，门前的石板路…… 我跑了倒是容易，和尚们住进去把我家弄坏了怎么办？我不该盯着他们吗？” “哼，你倒是不错眼地盯着，若是那唐和尚住进你的卧房，你敢出来指责他吗？还不是老老实实缩在石头缝里！” “你！”蜈蚣精说不过她，立刻换了话题从别的角度反击，“这是你对师兄的态度吗？我问你，你们说蛀空我的枣树，套麻袋揍我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蜘蛛精无赖似的摊手，“是又怎么样？师兄，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你再纠缠还有意义吗？枣树又活不过来了！” “就是！师兄啊，咱们正在逃命，你还揪着过去的小事不放！你懂不懂什么叫轻重缓急啊？” 蜈蚣精气得眼睛都立起来了，“好好好，你们不知悔改，今日我就替师父清理门户！” 蜘蛛精吓得四散奔逃，“师兄打人了，快躲！” 师兄妹闹得厉害，正在这时他们听见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你们师兄妹感情真好啊！” 众妖僵在原地，玄奘带着红孩儿从山上跳下来。 玄奘双手合十先行了一礼，“这些日子借住在道长家里，没有提前打招呼，实在失礼，望道长海涵。” 蜈蚣精忙回了一礼，他僵硬地说道：“些许小事，圣僧客气了。你们住的挺好的，不曾乱动我的东西，我的药材也照顾得很好。” 红孩儿道：“和尚，跟他啰嗦什么！他们几个躲在暗处偷窥，必定包藏祸心。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看看到底是谁指使他们！” 玄奘斜眼看他，“人家都说了咱们名声不好，你还在恶名上添砖加瓦。” “怕什么恶名！妖怪都是贱皮子，都是欺软怕硬的！我就是要他们怕！” 玄奘脸上写满了无语，红孩儿大声道：“怎么，你有意见？我也是妖怪，我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吗？” 蜈蚣精叹道：“二位别吵了，咱们好好谈谈吧！我们师兄妹没有坏心，也不是受人指使监视你们，我们真的是为了躲开你们，这才藏起来。你们的名声确实不好，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我句句属实，没有半点欺瞒。 我被抓也是我活该，我贪恋俗物，舍不得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小家，但我师妹们真的无辜，请圣僧发发慈悲，放我师妹们走吧！她们是一群道行低微的小妖，不会影响圣僧的大业。” 蜘蛛精们站到师兄身边，“师兄别说了，我们不会逃的！既然被抓了，咱们就堂堂正正打一场，便是死了也甘心。” 红孩儿酝酿着三昧真火，“够爽快，我喜欢！今日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玄奘按住红孩儿的肩膀，“算了，别打。” 他对蜈蚣精等妖说道：“你们不用怕，我们会尽快搬走的。” 玄奘转身就走，红孩儿不甘心地跟上。 “和尚，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玄奘：“我看他们没有撒谎，人家好好的生活，我占了他们的房子，迫使他们躲起来，又何必再难为他们。” 红孩儿不高兴地嘟嘟囔囔，“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再说你又不是好人，乱发什么善心。就算饶了他们性命，也该抓起来种地织布……” 玄奘和红孩儿走远了，红孩儿的抱怨也渐渐飘散在风里。 过了很久，蜘蛛精小心说道：“师兄，那和尚放过咱们了？” 她不太敢信，怕自己在做梦。 蜈蚣精擦擦额头的汗，“应该是真的……” 蜘蛛精叉着腰，又抖起来了。 “这么一看，那和尚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传言不可尽信！” 蜈蚣精看到师妹的嘚瑟样就生气，“你又轻狂起来了！他还不可怕？咱们费劲跑了半天，他轻轻松松就追上。还有他旁边那个少年，若我没猜错，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牛魔王啊！那是咱们能得罪起的吗？咱们是光棍一个，连个帮手都没有。牛魔王手下有成千上万的兵马，吃饭有人喂到嘴里，拉屎都不用自己擦屁股！” 蜈蚣精对大妖怪的生活有一系列不靠谱的猜想，几个蜘蛛精又蔫了，“那现在怎么办？在这等着，等他们搬走了咱们再回去？” 蜈蚣精没说话，他其实想回去看看。该说不愧是师兄妹，作死的精神都是一样的，蜘蛛精们也想回去看看热闹。 “万一他们没走呢？还是回去看看才安心。” “是啊！是啊！咱们过去也可以帮帮忙，打个下手。再说了，咱们送一送也显得有礼貌嘛！” 师兄师妹没多商量又返回去了，来的时候跑得快，回去的时候稍慢了些，深更半夜才到家。 可巧玄奘等人没有走也没有睡，蜈蚣精僵硬地笑着上前打招呼。 “圣僧还没走啊……” 说罢蜈蚣精抬手给自己一嘴巴，在外面的时候欠欠的，想回来看看，现在回来了又怂了，嘴巴也不听使唤了。 蜘蛛精瞪师兄一眼，七手八脚把他扒拉到后面去。 “圣僧别恼，我师兄不会说话，我们回来是想帮着打个下手。对了，我们这里还有点谢礼，圣僧千万不要嫌弃。” 她们打开后面仓库，搬出来二十匹布料。 “这是我们姐妹自己织的布，薄的厚的都有，都是低调沉稳的颜色，圣僧留着做衣裳鞋袜。” 玄奘本不想要，但蜘蛛精的布匹轻软厚实，实在难得。他想了想取出一个照相机送给蜘蛛精，教她们如何使用。 “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做东西，手里只有这一个相机，几位姑娘将就着用吧！” 蜘蛛精是极爱美的，有这样的好东西哪还能嫌少？ “哎呦，圣僧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蜘蛛精们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摩挲着相机不撒手。 玄奘转身递给蜈蚣精一个除草机，他本以为道观主人是凡人，那么离开时给银子是非常合适的，但道观主人蜈蚣精明显不差钱，再送银子就不合适了。 “这是除草机，放在园子里，它会自动识别杂草然后清除掉。如果它不动了，你把它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就好了。” 这个除草机比较小，长得像扫地机器人似的，是太阳能供能的。 蜈蚣精眼珠子都要黏在除草机上，却不好意思收下。 “您已经送了照相机，我再收这个不合适。” “那是送给你师妹们的，这个是送给你的。收下吧，我们住了那么久！” 孙悟空提醒道：“师父，东西都收拾好了。” 玄奘对蜈蚣精说道：“现在很晚了，我们明早就走。其实行李早就收拾完了，只是给房子大扫除恢复原样花了点时间。” “啊！无妨，无妨！圣僧想住多久都可以。” 玄奘笑了笑把除草机塞进蜈蚣精怀里，稍稍点头示意，然后转身回了客房。蜈蚣精捧着除草机，心中埋怨自己笨嘴拙舌。和尚给了好东西，他连几句好听话都不会说了。 道观不大，众人各自找地方睡觉。有的一张床上挤一挤，有的跑到外头凑合一宿。 月娘不要大家谦让，自己跑到屋顶晒月亮。蜘蛛精看她也是女孩子，便邀她进屋同住。 月娘道：“不用了，我喜欢在月亮底下待着。” 蜘蛛精有点亢奋，并不想睡，便坐在月娘旁边与她闲聊。 “月姑娘，你跟着大唐圣僧多久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蜘蛛精叹道，“我听妖怪们说，圣僧可怕得很，这些日子我偷偷瞧着，感觉他就是个普通人。再加上今天我们被抓了，他也没把我们怎么样，说话还客客气气的，跟传言有很大不同。” 月娘歪头想了想，“传言可信，你看到的也是真实的。” “此话怎讲？” “和尚是个讲道理的人，只是他的道理和世俗不太一样。如果你没有踩过他心里那条线，他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一旦你坏了他定下的规矩，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听到的传言没错，神仙派下凡的妖怪落到他手里也没好下场。” 蜘蛛精问道：“那……他的规矩是什么？世俗的规矩又是什么？” “这也简单，他的规矩就是善是善，恶是恶，世俗的规矩是谁有后台谁嚣张。” 蜘蛛精：“……那他还挺善良的。” 月娘摇头，“天真，等你看到他是怎么收拾人的，你就懂了。” “如果他真的那么可怕，你为什么还要帮他做事？” 月娘仰头看月亮，“因为他一身反骨，他的徒弟们也一身反骨，正适合我这种骨头被装反的傀儡。如果他要捅破天，我也跟着去。” 蜘蛛精若有所思，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玄奘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现场乱糟糟的，蜈蚣精带着师妹们硬挤过来。 “圣僧，这就要走啊？” 玄奘：“是啊，你们有事吗？是屋子或者家具哪里碰坏了吗？” “没有，没有，我们是……我们是想……” 蜈蚣精说话好像抹不开脸似的，蜘蛛精一把推开他。 “圣僧，我们是想追随您，您身边还缺不缺人啊！” 他们师兄妹都殷切地望着玄奘，玄奘抿抿嘴，奇了怪了，这几个妖怪怎么突然间殷勤起来。 他招手喊悟空，“你快来看看，他们几个是不是被下降头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0-120 第111章 我就这样纠结，犹豫…… 玄奘让悟空快过来看看, 悟空站在他身边，笑得直拍大腿。 “嘿嘿嘿，走了这么久, 头一次看见主动送上门的！” 敖烈上前道：“师父, 主动送上门的哪有好东西？俗话又说的好, 便宜没好货, 这几个妖怪咱可不能要！” 蜈蚣精急忙道：“圣僧，我们虽然是乡野中的妖怪，道行法力却不差。我有成千上万只眼睛，能叫人灰飞烟灭, 您已经见过了。我的师妹们看着娇弱, 但她们聚在一起喷射出来的蛛丝也是威力无穷。圣僧，我们对您是有用的。” 玄奘还是拒绝了，如果在取经路刚开始的时候, 玄奘肯定照单全收，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的路途不再轻松愉快, 未来隐藏着无数的危机。蜈蚣精和蜘蛛精他们应该过着平静的生活，不应该跟着自己卷入风险当中。 玄奘真诚地劝告他们, “外面的世界并不美好，珍惜现在平静的日子，跟着我没有好处。这不是你一砖一瓦辛苦建起来的道观吗？留在这里吧！” 蜈蚣精道：“那圣僧别急着走啊！在这多留几日，把自己的事情忙完再走。我们多聊聊，等接触久了，您就知道我们兄妹是什么样的妖怪了！” 玄奘还是摇头，蜈蚣精还想说什么, 玄奘没有听继续往外走，他的朋友随他一起离开, 道观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月娘追上玄奘，“你怎么不收他们？昨晚我好不容易劝的，用上了我这辈子所有的委婉，生怕他们起疑心，怕他们抵触。” 玄奘笑了笑，“原来是你劝的，我说好端端的，他们一下子不怕我了，还要追随我。” “不怕你可不是我劝的，你又送相机，又送什么除草机，再铁石心肠的妖怪都会心软的。” 玄奘淡淡道：“你们已经逃不脱了，何苦再填进来几个！如果能重来一遍，我也不会收你的，大家各过各的才好。” 月娘微微抬头看着他，眼珠黑漆漆，好像世间所有东西都装不进她眼睛里。 “你变得胆小软弱了吗？这不像以前的你。” “是的，我变软弱了。”玄奘语气淡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月娘脚下一顿，她只是顺着话题随口一说，没想到玄奘就承认了。 月娘慢下来，渐渐从队伍前面落到最后。孙悟空放慢脚步，特意与她并肩走。 “前些时候，师父有了心结，虽然心结解开了，但还是有些焦虑。” 月娘问：“焦虑什么？” 孙悟空耸耸肩，“焦虑未来，焦虑你们的性命。” “我们的性命自有我们自己周全，不用他操心。” “话是这么说，但他总要想想办法，各种筹谋。让你们能不死就尽量不死，如果实在救不活，好歹让你们做做炮灰，在我们前面顶一波。这般劳心劳力，哪还能像以前那样活泼？” 月娘：“……那还真是辛苦了呢！” 众人抓紧时间赶路，终于在天黑前找到落脚的地方，那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众人收拾干净，燃起篝火，挤在一起烤干粮。 虎先锋特别兴奋，“这就是取经的感觉吗？太有意思了！” 红孩儿嫌弃地瞥他一眼，“你脑子坏掉了吧！哪里有趣了？一直走一直走，明明可以飞，偏要用脚丫子走，好像有病似的。” 虎先锋摇摇头认真说道：“我觉得有趣！平时咱们各忙各的，很少有机会见面，见了面也得抓紧时间说正事，哪像现在，大家一边走路一边聊闲话，多亲近。 到了晚上，大家伙挤在一起烤火吃东西，然后挤在一起睡，亲亲热热的，多好！” 他又惋惜地叹了口气，“现在的我，是跟圣僧一起取经呢！我跟圣僧一伙的！如果能来几个不长眼的妖怪，惹怒圣僧，然后我跟圣僧一起捶他们，那就更好了！” 虎先锋还记得自己被捶进墙里的经历，他也想体会一下捶人的快乐。 红孩儿等人骂他没出息，心里也偷偷做着同样的美梦。 “圣僧~圣僧~” 洞外传来欢快地呼唤声，红孩儿侧耳细听，“咦？好像是蜈蚣精的声音！这下好了，来了一个挨锤的！” 虎先锋拍着手高声道：“这就叫心想事成！” 蜈蚣精和师妹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蜘蛛精笑道：“什么心想事成？可是有什么喜事？圣僧，我们兄妹带来一些吃食，希望圣僧不要嫌弃。” 虎先锋和红孩儿对视一眼，忙笑着起身接过托盘。“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快坐吧！你看你们，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啊！” 蜈蚣精他们笑呵呵地围坐过去，自然的好像没有早上被拒绝那回事，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只是到的晚了些。 红孩儿吃着蜈蚣精送来的饭菜，还要挑剔味道。 “你这样不行啊！胡椒粉放多了！胡椒虽然是好东西，那也不能放太多，你看看，上面一层黑色沫沫，卖相也不好看啊！” 蜈蚣精不跟他犟嘴，唯唯诺诺称是。 红孩儿吃完东西一抹嘴，“朋友，你这样的手艺是不成的。我们圣僧厨艺很棒，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半个时辰内就能置办一桌席面。你想靠着厨艺混进来，这是行不通的。” 虎先锋：“可是红孩儿，你也不完全算是我们自己人啊！你是牛魔王的儿子，你跟你爹才是一伙的。” 红孩儿大怒，一拳砸了过去，“杂毛老虎，竟敢拆我的台！我跟圣僧有师徒情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知我们父子情谊有多深！” 虎先锋也不是好脾气，抬手把碗扣在红孩儿脸上。两人乒乒乓乓打起来，熊霸天忙着拉架，敖烈和猪八戒在一旁起哄，闹闹哄哄，差点要把山洞掀翻。 玄奘起身冲蜈蚣精招手，带他离开吵闹，去洞外说话。 今夜无月，星子散布在夜空中，虽然明亮美丽，却照不亮整片大地。洞内的篝火散出来，忽强忽弱，有时候还带着打架斗殴的影子，像是奇怪好笑的皮影戏。 “人好像长大了都要工作，有的种地，有的做生意，有的命好能读书做官。我的工作就是取经，这是别人安排好的，由不得我选。” 蜈蚣精点点头，“凡人爱群居，聚集得多了，就有了各种分工。不像我们妖怪，想怎么活都可以，感觉更自在些。不过妖怪们渐渐也变了，他们喜欢占山头称王称霸，也搞凡间高呼万岁那一套。” 玄奘笑道：“天上不也是那样吗？有当官的，就有做小吏的，蟠桃盛宴上有喝酒的，也有端盘子的。便是小熊他们种地，也免不了有上下等级，有管事的，有干活的。 要想混的好，那就得通人情，懂人心。事情办得好不好，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上头心里舒服。上面养的阿猫阿狗都是尊贵的，万不能让它们受了委屈。其实它们受了委屈不要紧，但那会伤了上头人的颜面，这就糟糕了。 我们师徒啊，不懂事，总是做一些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所以就不招人喜欢。” 蜈蚣精明白，玄奘是在劝他放弃。 “好像还没跟圣僧讲过我们师兄妹的来历，今晚夜色正好，圣僧就当故事听吧！” 说起过去，蜈蚣精先叹了口气。 “我们师兄妹命好，刚开了灵智就拜了师父。刚修炼的时候法术不精，连山里的野兽都打不过，幸好师父护着，我们过得还算自在。后来仙人的坐骑偷偷下凡，打死了我的师父。仙人来接贪玩的坐骑，扔了一本修炼的功法就走了。 山里的邻居劝我们别闹别吵，好歹还有赔偿。我练了那本功法，身上多了许多眼睛，我认了，但心里总憋着一股气，怎么也散不出去。” 洞里的嬉闹声没了，看样子是不吵了。 玄奘沉默了一瞬，“如果你想加入我们，替师父报仇，那我恐怕没办法帮你。” 玄奘还没有狂到要反抗西天和天庭，他不过是一个爱种地的和尚，追随他的人和妖怪不是亡命徒，他们是一群无处可去的人，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改天换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鲜血和尸体去铺路，那不是玄奘想要的。 蜈蚣精苦笑，“圣僧多虑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说来惭愧得很，这些年来，我们师兄妹很少想到报仇的事。已经收了人家的东西，得了好处，哪还有脸提报仇呢？ 我们也不傻，来投靠之前也打探过，您身边的妖怪主要是帮您种地。您别怪我说话难听，假使有一天他们被牵连了，打仗的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甚至保护不了自己。呵，当然了，我们师兄妹也一样，没比他们好多少。” 面对神佛的愤怒，他们的反抗犹如螳臂当车，不值一提。 玄奘叹道：“原来我们的情况你都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呢？” “一个是为了圣僧手里的除草机，您随手就送出这样的好东西，如果跟着您，肯定有更好的。我也爱田园生活，跟着您能学到更多。 再一个……再一个也是想哄哄自己吧！我们想报仇，又报不了，最后妥协了，又不甘心，总是这样纠结犹豫。我想跟着你们干，好像在反抗，这样心里的纠结能少一些。” 蜈蚣精又开始痛恨自己，他也想所向披靡杀向天空，可惜他不是齐天大圣，他还要照顾师妹。他在凡间是能叫人魂飞魄散的大妖怪，但离开凡间，他什么都不是。 他长大了，也变强了，但飞上天空，他还是那个连野兽都打不过的小蜈蚣。 玄奘点了点头，他能理解蜈蚣精的心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快意恩仇，他没有权利去评价蜈蚣精软弱。 “既然你都想清楚了，那就跟着我们吧！走，进洞，我正式介绍熊霸天给你认识，他以后就是你的上司了。” 第112章 哪吒：我公私分明，嘴严！ 玄奘带蜈蚣精进洞, 大家重新认识。 “之前一直没有互通姓名，只知道你们是蜈蚣和蜘蛛成精，现在要入伙了, 也该把名字告诉我们了。” 玄奘抬手, 请他们做自我介绍。 蜈蚣精忙道：“我叫吴威, 我师父粗心, 捡到我的时候只给我取名叫小吴，吴威这个名字是后来我自己取的。” 蜘蛛精们说道：“师父管我们叫红橙黄绿青蓝紫，我们懒得改，也就这样了, 大家叫我们小红小黄的就行啦！” “咱们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 我们师徒的名字你们应该知道了。”玄奘笑着指了指小熊等人，“这几位是熊霸天，虎先锋和月娘, 我们合伙种地经商。这位是圣婴大王红孩儿，他有自己的产业。我们关系好, 所以经常一起厮混。” 红孩儿听到玄奘对自己的介绍，心中还算满意, 和尚亲口承认他们关系好呢！ 玄奘捡起一根木棍，把篝火挑得更旺。 “我们最初聚在一起就是想养养花，种种地，赚点钱。后来产业越扩越大，取经沿途零零星星置办了许多田产。你们师兄妹可以跟熊霸天走，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如果留下的话, 小熊会派人来做技术指导。 我个人建议你们留下，留在熟悉的地方比远走他乡要好。再就是留在这里不起眼, 将来要是出事了，大人物们也许不会与你们计较。” 就好比天空飞翔的苍鹰不在乎地上的蚂蚁，话虽难听，道理是相通的。 玄奘是好心，蜈蚣精他们倒不乐意了。 “圣僧怎么说这种话，我们可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妖怪！我们既然下定决心跟你干，自然承担得起其中的风险。” 蜘蛛精也道：“我们姐妹不爱种地，也不想再浑浑噩噩混日子，正想出去闯一闯呢！我们姐妹能织布，会算账，况且我们脑袋灵光，实在不行还能现学！我师兄跟着熊大哥去种地，至于我们，您有差使尽管吩咐就是了！” 月娘说道：“姑娘们就跟着我吧！我会安排好她们的！” 玄奘没说话，他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们会做手工活吗？” 姑娘们笑了起来，“那还用说，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我们自己做的。连师兄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是我们打的，圣僧应该用过，使着还算顺手吧？” “确实顺手，既如此，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做。” 蜘蛛精们激动起来，没想到刚入伙就能受到重用。 “圣僧尽管吩咐！” 玄奘：“我们师徒除了种地还会做一些手工活，就是送你们的照相机之类的东西。我会建一个加工厂，今后你们负责生产和安装。” 这事在道观的时候就谈过，蜘蛛精们也听见了，这是圣僧的新事业。 “啊！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交给我们吗？”蜘蛛精们不敢相信，自己能得到这样的信任。 玄奘：“悟空先带你们几天，这件事我已经交给虎先锋，你们几个以后听他调遣。” 玄奘大致做了安排，熊霸天等人又提出不少问题，大家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夜，总算把事情理出头绪。 “时候不早了，大家去睡吧！” 虎先锋等人找干草铺床，吴威站起来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圣僧，你这么轻易收下我们，还给我们安排那么重要的事情去做，就不怕我们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玄奘笑了起来，“说句实话，不怕你恼，你们师兄妹完全不像别人安排的卧底。家养的妖怪都矜持傲慢，他们总是有底气，你们嘛……太淳朴了……” 吴威：明白了，就是说我们很土呗！ 土气的吴威闷闷的去睡了，玄奘毫无睡意，起身又来到洞外吹冷风，熊霸天追了出来。 他给玄奘披了一件衣服，劝他放宽心。 “我跟大圣聊过，知道您担心什么。您不要过于忧心了，我们是穷凶极恶的妖怪，要对付我们没那么容易！我们也就是在您面前乖乖巧巧，这不是打不过你嘛！但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我们都不会这么老实的。 咦？这么一说，如果上头想对付我们，我们也可以立刻投降跪地求饶，把你供出去，这样我们就脱罪了！” 玄奘扶额，为他的‘贴心’而感到烦恼。同时也在心里埋怨悟空他们的嘴巴是大漏勺，怎么他郁闷几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呢？ “多谢你的关心，但我不是林妹妹，我不会看到一根草就伤怀落泪。我知道焦虑和难过对现在的情形没有任何帮助，我不会一直沉浸在消极的情绪里。你不用劝我，可以说点更有用的。” 熊霸天想了半天，果然憋出一句‘有用的’，“谁是林妹妹？你从哪里认识的野女人？” 玄奘：“……你可以闭嘴了，接下来听我说话！” “昨天给你们演示了传送阵，方便大家运送货物，但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功能，我没有说。” 玄奘凑到熊霸天耳边轻声说道：“传送阵可以运送活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熊霸天惊讶地捂紧了嘴巴，玄奘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的评价。 “你怎么不说话？” 熊霸天：“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玄奘咬牙，“我看你是欠揍了！” 熊霸天适当地玩笑一句，拉着玄奘的袖子往黑夜里走。 两人走进密林深处，熊霸天小声问道：“你建这个传送阵，就是为了逃命用的吧？” “没错！妖怪们是比凡人身强力壮，但是真要打起来，他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熊霸天不赞同，“我养着他们可不是养儿子，平常好吃好喝供着，到了关键时候让他们先逃？您别怪我心狠，我没想拿他们当炮灰，但我们不能不战而逃。 我也知道形势变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操练他们，提升他们的战力。我不指望着能称王称霸，但最起码要像牛魔王似的，做一个别人轻易不敢动的大妖王。” 玄奘抬手让他不要激动，“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没说一照面就认输逃跑，这是一条后路。如果某一天打起来了，传送阵是非常重要的工具，你可以用它设陷阱，设埋伏，逃跑只是其中一个用法，你脑子灵活一点。” 熊霸天恍然大悟，“哦！这是一个兵器！” 玄奘：“……也行，你可以这么理解！” 熊霸天满意地点点头，“有了传送阵，再加上火炮图纸，咱们的胜算更多了！我一直都在偷偷制作火炮，还培养了一批心腹，训练他们使用火炮，演习战阵。 传送阵安排的位置我得仔细斟酌，咱们手底下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别人安插的奸细，要是传送阵的位置暴露了，咱们想逃都逃不掉！” “你做事仔细我是放心的，传送阵多做一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真的变假的，假的再变真的，让人摸不清套路才好。此事我只跟你讲过，你先不要跟别人说。” “放心，我绝不多嘴！” 玄奘点点头，“走吧！回去休息！明天返回吴威的道观，我争取早点把完整的传送阵做出来。” 两人慢悠悠往回走，熊霸天取笑玄奘，“你们这取经路走的，前前后后来回挪。” “你懂什么，我们有自己的节奏！和尚的事你少管！” 众人休息一晚，第二天返回吴威的道观。玄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歹憋出了简陋版传送阵，功能简单，还需要进一步优化。 悟空他们三个教蜘蛛精们做照相机还有各种小彩灯，姑娘们果然心灵手巧，学得很快。更厉害的是她们有八只手，做起东西又快又好。 悟空免不了把视线挪到吴威身上，蜘蛛八条腿，蜈蚣比蜘蛛腿还多，那是不是…… 吴威看出他的想法，连连摆手，“我那是真的腿，笨得脚丫子似的，我可做不来这个！” 悟空惋惜地摇摇头，只能作罢。 忙活了许多日子，哪吒传来消息，想见一面。 正好玄奘这边传送阵做好了，蜘蛛精们也学会生产和安装，虎先锋也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建起工厂，正应该见哪吒一面，把订货送货的细节谈清楚。 哪吒很快就来到道观，他说话干脆利落有条理，不过半日就敲定各种细节。 哪吒搓着手惋惜地说道：“唉，我好不容易做点生意，很应该大开筵席，热闹一番。可惜啊，我不能让家里的老登知道，只能静悄悄的。” 玄奘随口劝了一句，“成大事者都要耐得住寂寞。” 只是随便说的一句话，竟然把哪吒哄得很高兴。 “你说的对！咱们都是要干大事的人，就是要闷声发大财！不过啊，有一件事得提前说好，我毕竟是天庭的神仙，很多事情我提前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 食君之禄，什么什么……后面忘了，反正呢，咱们虽然是合作伙伴，彼此之间也要保持距离。” 玄奘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所以啊！我绝对不能告诉你，前面狮驼岭有三个大妖王。我当然也不会告诉你，那三个妖王都是有背景的。我更是不能告诉你，他们三个已经等你们好久了，正打算着把你们弄死在狮驼岭！” 哪吒捧着自己的脸由衷感叹，“我真是一个公私分明，又很嘴严的人啊！” 第113章 孙悟空给师弟们使眼色，他带头呱唧呱唧鼓掌，为三太子的公私分明喝彩。…… 孙悟空给师弟们使眼色, 他带头呱唧呱唧鼓掌，为三太子的公私分明喝彩。 “不愧是三太子，一心为公！” 哪吒故作谦虚地摆摆手, “哎, 不必如此, 都是我应该做的！说起那三个妖王啊, 真是让我忧心！他们下凡来玩，住在哪里都使得，玩够了就回去嘛！可他们三个做事太不地道。” 孙悟空忙问道：“此话怎讲？” “他们在狮驼岭吃人呐！” 敖烈摇摇头，“这也不奇怪, 我们见得多了！他们下凡了就是妖, 嘴馋了当然要吃人。更何况他们有后台，吃几个人对他们来说有啥大不了的！” 哪吒白他一眼，“若是只吃十个八个, 我都懒得提，他们是把人当饭吃啊！据说他们在狮驼岭养了四五万小妖, 东西南北各个路口全部有小妖驻守，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妖兵。你们想想, 妖王饭量大，天天吃人，手下的小妖有样学样，肯定也不会吃素。那么多妖怪，一年得吃多少人啊！” 猪八戒问道：“天庭不管管吗？” “怎么管？谁来管？”哪吒翻个白眼，满肚子怨气，“这里离灵山近了, 三个妖王也是灵山的妖，他们堵在狮驼岭给取经人添上一劫, 勉强算是公务，天庭也不方便管。” 哪吒灌了口浓茶，把茶喝出了酒的感觉。 “像我们这种看着光鲜，其实一举一动都要听命行事。” 玄奘垂下眼，刚刚的好心情都被败坏了。 哪吒劝道：“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不要跟那三个妖王硬碰硬。他们以逸待劳等候多时，手里肯定有许多宝贝，都是专门对付你们的。你们想办法偷偷穿过狮驼岭，等你们走到下一个劫难的位置，三个妖王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他们的主人就会把他们召回去了。” 孙悟空冷声道：“那些冤死的凡人呢？” 哪吒的声音比他更冷，“已经死了，还能如何？你想为他们报仇？报了仇又怎样，人死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有的已经投胎去了，报仇也不能为他们添得半点好处。 老老实实把他们耗走吧！你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想着伸张正义，更别提为凡人报仇了。报仇？只不过是安慰人的把戏罢了。” 在场众人都沉默了，哪吒心里也不是很痛快。 “总而言之，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不要跟那三个妖王硬杠。 我说这些也不是心里向着你们，不过是忧心三界秩序，闲得无聊发发牢骚。我没有跟你们提起过狮驼岭，你们也只当不知道三妖王的事。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哪吒来得快走得也快，等他走了小熊等人也坐不住了。 熊霸天说道：“圣僧，我这就召集人手，陪你们闯狮驼岭。” 虎先锋也很赞成，“他们有五万妖兵又如何，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红孩儿站起身，“我这就回去，找我爹借兵！” 玄奘抬手制止他们，“都别急，还没到动刀动枪那一步。哪吒的话很有道理，最好是悄无声息地穿过狮驼岭，不要惊动任何人。” 他不怕打架，也不怕冲突，但他们刚刚积攒一些力量，最好不要暴露于人前。 熊霸天说道：“按照三太子的说法，狮驼岭到处都是小妖，你们如何做到悄无声息？我看还是得拉起一支队伍，为你们保驾护航。” 玄奘笑了起来，“小熊，你们好像忘了一件事，我的大徒弟是齐天大圣，另外两个徒弟也不是无能之辈。” 孙悟空笑道：“是了，天庭我都闹过，还怕三个小妖王？再者我师父也不是啥好人呐！” 玄奘瞥他一眼，还是承认了，“他说的对，我就是最近没动手，装的像个人似的。” 熊霸天等人犟不过玄奘，只能反反复复叮嘱他们的圣僧千万小心，遇事不要硬抗，他们是圣僧的坚强后盾。 搞得圣僧都无语了，他看起来很像柔弱无助的小可怜吗？怎么都不放心他？ 小熊等人离开后，玄奘师徒又在道观里住了半个多月。既然已经知道前方有难，不做点准备就太傻了。 玄奘研制出秘密武器，带着徒弟们又开始了赶工的日子。徒弟们赶工赶的精神恍惚，敖烈熬得都吃不下饭了。 “我们做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越做越恶心？” 玄奘哄他再忍忍，“这叫精神污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都受不了，等到使用的时候，那些妖怪更受不了。” 猪八戒也叹了口气，“师父，让我们歇一歇吧！最近是不是要过节了？或者没有节日就过生日，反正咱得找个借口歇一天！” 孙悟空也热烈赞同，“我们岁数大了，寻常不过生日，不如明天庆祝师父的生辰吧！师父年纪还小呢，正是需要过生日收礼物的年纪！” 玄奘想了想，压榨徒弟确实不好，“行，明日就歇一天。” 他突然顿住了，“说起生日，那就得唱生日快乐歌，你们三个谁会唱歌？” …… …… …… 玄奘师徒终于做好准备前往狮驼岭，还没进狮驼岭的地界，师徒四人就停下了脚步。 悟空蹲在树梢，随着微风摇摇晃晃，他手搭在额前往远处望。 “啧……果然有点麻烦。”悟空翻身落在地上，烦恼地挠挠手背，“哪吒说的果然不错，狮驼岭到处都是妖怪，他们组成不同的小队，各处巡逻，几乎没有死角。要想上山，着实不易，只怕咱们刚到路口就被他们发现了。 再有，这山野间瘴气弥漫，远远望去，怨气阴气久久不散，这样的环境对凡人很不好。师父虽然本领高强，但我也怕瘴气阴气伤了你的身体。 这狮驼岭一眼望不到边，咱们要想悄无声息地穿过去……难啊！” 玄奘也往狮驼岭的方向望去，那里的天空隐隐泛着黑，树木的绿色都比别处看着阴沉。 “不要急，就按咱们原计划办，放出我们的秘密武器。” 悟空他们两眼放光，“得令！我们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狮驼岭东岭的路口处，小钻风扛着旗给自己的手下训话。他叉着腰，挺直了腰板，神气极了。 在众多小妖中，他被大王选中，成了小头目，这让他很是自得，所以他很享受训话时间，用尽全力展示自己的优越感。 “那东土来的和尚很快就要到了，你们都打起精神来。唐僧从东边来，咱们驻守东岭，他们最有可能从咱们驻守的路口过来。 你们巡山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时机和路线，这都是大王精心安排好的。咱们从这里走开，另一个小队正好从另一头接过来，稍微快一点慢一点都会造成缺口，这其中的原理很精妙，你们的脑袋搞不懂，但不能坏了三位大王的事！” 小妖们偷偷撇嘴，这些话天天重复，他也不嫌烦。天天说唐僧要来，这都等了多久了，唐僧的毛都没看见。 他们心里抱怨着，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应着，“是！知道了！” 小钻风继续唠叨：“咱们三位大王说了，唐僧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只要吃他一块肉就能长生不老。抓住了他，大王们吃肉，咱们也能捞点骨头渣子，到时候大家伙一起长生不老，岂不快哉！把你们平日里的懒散都收一收，一定要拼尽全力帮大王抓住唐僧！” 终于有小妖听不下去了，他抱着胳膊不耐烦地摇摇头。 “我说大哥，你这话骗骗新来的还行！咱们都是老相识了，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妖怪们之间流传的消息你不知道吗？那唐和尚厉害极了，杀妖不眨眼的！” 小钻风被下了面子，心里很不痛快。 “胡说什么！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那唐和尚再厉害也是一个凡人，咱们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大王有那么多宝贝，难道还抓不住一个唐僧？你再说这些扰乱军心的话，别怪我不讲情面，打你板子！” 顶嘴的小妖不屑地冷笑，“小钻风，你当了小头目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吓唬谁呢！” 话音刚落，一道血光闪过，小妖脖子喷溅出鲜血，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小钻风感觉脸上一热，同伴的血溅在他的脸上。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小钻风，还愣着干什么？这种不听话的部下，留着他有什么用啊？” 小钻风脖子发僵，他用力扭头，看清来人的脸，这是他们的二大王。 “二大王，嘿嘿嘿……”小钻风用力挤出笑脸，“我正要拿他立威呢！还是二大王来得好，来的巧，帮我……帮我……解决了这不识相的……” 二大王鼻子稍长，是大象成精，他眯着笑眼点点头。 “不用客气，快去巡逻吧！再耽误就迟了！”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小妖们噤若寒蝉，一个个僵得木头似的，跟着小钻风去巡逻。被杀的小妖躺在地上无人管，只有血腥味飘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他们走出去很远，远到再也看不见二大王的影子，小钻风才长出一口气。 “以后都机灵点，说话做事多留神……” 小妖们低声答应着，再不敢乱说话了。 小钻风心里很难受，他和被杀的小妖一起来到狮驼岭，大家同吃同住，算是朋友。论能耐，还是他的朋友更厉害些，只是小钻风更会巴结，这才当上了小头目。 小钻风扁着嘴，疯狂眨眼把泪水憋回去，就在眼睛模糊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 “停！”小钻风用力擦擦眼睛，他随手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跟我去那边看看，剩下的人继续巡逻。” 几个小妖脱离队伍走进灌木丛中，他们握紧手中的钢刀，每一步迈的都很慎重。 刷啦一声响，这回大家都看清了，确实有个人闪了过去，小钻风反应极快，抄起腰间的小锣，铛铛铛一通乱敲。 “有情况！有情况！” 附近的小妖都惊动了，连二大王都赶了过来。 “小钻风，怎么回事？” 小钻风忙道：“二大王，刚才有个人影从树丛里窜出来，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二大王吩咐众妖，“附近小队听令，留一半人继续巡逻，剩下的跟我去追！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去这边，三面围堵，不要放跑了他！” 那人影闪得极快，二大王速度也不慢，他在前面追，同时大声指挥小妖从四周围堵，不一会儿就将灰色人影摁倒在地。 二大王笑道：“哼，就凭你还想逃过我的手掌心？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唐僧！” 二大王拽着他的衣领把他翻过来，果然是唐僧的容貌，只是此人面容僵硬，身躯轻飘飘的，不像真人。 二大王心下疑惑，攥着唐僧的胳膊捏了一把，砰的一声，手里的唐僧炸开，把二大王的手心炸得鲜血淋漓。 “二大王！”小钻风凄厉地喊了一声，忙扯下里衣给二大王包扎，好像比自己受伤还要痛心。 二大王恼怒地甩开小钻风，“滚一边去！这肯定是唐僧做的机关，他们师徒已经到了，还不快去通知大大王和三大王！” 小钻风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发出信号，一道焰火直冲云霄，狮驼岭被红光笼罩。 寂静阴森的狮驼岭活了过来，众小妖变化队形开始搜山，另外两个妖王飞快来到东岭。 “二弟，唐僧来了吗？唐僧人呢？” 二大王指了指地上的假人碎片，“还没找到他们师徒的踪迹，但这假人和唐僧长的一模一样，他们师徒肯定到了！” 三大王蹲下身，小心检查地上的碎片，“二哥说的不错！唐僧他们到了，看到咱们严防死守，故意放出假人来试探。小的们，扩大搜索范围，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踪迹！” 这时地上的碎片迅速膨胀鼓起，每一个碎片膨胀出一个假的唐僧，他们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同时迈开腿四散在山野间。 大大王看着假人脸上的僵笑，莫名觉得后背发凉。“这都是什么东西！” 三大王抽出小钻风的腰刀，抬手一扔，一连串刺穿三个假人，假人爆开，炸碎了旁边的灌木。 三大王忙吩咐众妖，“把这些假人全部弄死，不要用刀枪近战，用弓箭射爆它们！呵，射爆一个出来十个？我就不信它能一直涨下去！给我射！把它全射光为止！” 三大王的命令很快传下去，小妖们拉弓射箭，满山遍野追着假人跑。一个假人爆开，每一个碎片都会膨胀幻化出另一个假人，就像打不死的蟑螂，繁衍能力极强。 大大王看情况不对，急忙叫停，“不能打了，再这样下去，咱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用火攻，用火攻试试！” 二大王点燃火把，那假人竟然沾火就着，而且不会爆开，只留下一地灰烬。 众妖大喜，“火攻有用！用火攻！” 小妖们在箭头裹上沾了火油的棉布，这样一来就省事多了。 看着假人逐渐减少，三个妖王心中舒畅。 三大王冷笑，“这些碍眼的假人终于要清理干净了！” “母鸡母鸡母鸡母鸡母鸡母鸡，咕咕day 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咕咕day 公鸡公鸡公鸡公鸡！@#￥%……&*” 三大王警戒地看着四周，“什么声音？哪里来的怪声？” 小钻风找了半天，弯腰凑近假人燃烧后的灰烬。 “三大王，好像……好像是地上的灰烬发出来的声音。” 话音刚落，东岭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歌声。 “咕咕day—— 咕咕咕咕day——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day——” 余温还在的灰烬随着歌声鼓点振动，小妖们打也好，用水喷也罢，洗脑魔性的歌声就是不停。 随着咕咕哒哒的难听歌声，狮驼岭上空飘来四个遮天蔽日的巨大假人，正是唐僧师徒的容貌。他们脸上挂着慈祥和蔼的笑，让人看到了只觉得可恶。 一声巨响，假人爆开，一个又一个假人像蒲公英的种子似的飘向狮驼岭。 第114章 斗法 “嘿！讨厌的朋友们！It’s show time！举起你们的双手, 随着节奏摇摆吧！ 咕咕day 咕咕咕咕day~~~” 魔性的歌声随着假人飘过山岭，三个妖王脸色剧变。 三大王道：“不好！除了东岭，南北西的小妖不知如何对付假人！来人, 小钻风何在？速速去南岭、北岭、西岭传话, 通知他们用火攻！” 三大王命令下的果断, 但现场混乱, 哪有人理他？ 小妖们捂紧耳朵，满脸痛苦，有的定力稍差，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随着歌声的节奏颤动, 扶着树干不停地呕。 这下好了, 除了难听的歌声，他们还能闻到呕吐物的酸腐味。 三位妖王不耐烦地遮住鼻子，大大王皱眉道, “罢了，指望不上他们。二弟, 我去西岭和南岭坐镇指挥，你去北岭。三弟留在这里, 以防唐僧等人趁乱混进狮驼岭。” 三大王点头，“好！就按大哥说的办！” 三个妖王分头行动，重整旗鼓，然而现实却很不乐观。 这回飘下来的假人与之前不同，不论是刀劈还是火烧，假人都会爆开，且爆炸威力巨大。最可怕的是爆开一个, 变出十个，假人越积越多, 还会造成连环爆炸。 小妖们刚开始还能无畏无惧地冲上去，渐渐的大家都怕了，一个个只顾着逃，再没人敢上去迎战。 三个妖王大声指挥，依旧阻止不了现场的混乱。 爆炸声，歌声，呕吐声聚集在一起，三大王愤愤地摔了兵器，他这辈子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这都是什么路数，那唐三藏到底是什么人！” 唐三藏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带着徒弟们在混乱中穿行，遇到妖怪就露出假笑装假人，小妖们都怕死他们了，看见就躲得远远的。 玄奘假模假式地夸赞，“狮驼岭的妖怪真是活泼啊！” 孙悟空大笑，“他们可不是自愿活泼，都是师父坏心眼！” 熬烈摇摇头，“师兄此言差矣，要说坏还是咱们八戒坏。” 猪八戒不服气，“我怎么坏了？你少血口喷人！” “你听听你唱的什么东西，你都把小妖们唱吐了！你还不坏？你简直罪孽深重！” 猪八戒小声嘟囔，“这却怪不得我，这是师父教我的歌儿，若是有罪也是师父的罪……” 玄奘无奈，“好好好，都是我的罪。” 我不该用‘生日快乐不扣电池就不停’的魔法攻击别人，这样好了吧？ 师徒四人顺利混进狮驼岭腹地，走着走着竟然混到妖怪老巢。 此处妖怪洞府与别处不同，它是在山峰上凿出一个洞，洞顶极高，人站在洞门口像一块烧饼，对比之下小的可怜。洞府没有大门，只在门口弄了个大土堆，像影壁似的挡在前头。 待玄奘等人走近了才发现，哪是什么土堆，竟然是人骨兽骨堆积起来的。人骨堆脏兮兮的，不知是风吹来的尘土脏污了它们，还是怨气萦绕不散。 看着积累成山的白骨，玄奘呆愣在原地，心里都不知是什么滋味。 猪八戒皱眉道：“我天上地下去过许多地方，也算有见识，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妖怪。吃人没什么稀奇，老虎狮子都吃人，怎么还把骨头堆积在这里？像战利品似的。” 孙悟空冷笑，“不止呢！你们看那边的树林，人皮人筋缠在树上晾干了，再看那个被炸死的小妖，他腰间裹的毛毡垫是人都头发做的。” 狮驼岭的妖怪带着原始的野蛮和残酷，看着让人遍体生寒。 孙悟空动动耳朵，突然摆手让大家不要说话。 “有人来了！快变成小妖怪的模样！” 玄奘没学过变化的法术，孙悟空抬手在他脸上抹两把，把他变成小猪精。 师徒四人刚变化好，洞府里走出两个小妖怪。他们抬着一个沉重的大铁锅，走路摇摇晃晃，时不时抬头警戒，走的很艰难。 “你那边放低点，你得跟我一般高才行，你眼瞎吗？里头的东西都要撒出来了！” “我天生个子高，胳膊长，你长得矬能怪谁！哎呦！快往我这边走几步，那边飘来一个假人！” 两个小妖连躲带跑，好不容易爬上人骨堆，抬起大锅将里面的人骨汤水倾斜而下，一股腥臭味飘散开，两个小妖忙捂住鼻子。 “咦？下面有人！” 小妖伸着脖子喊：“下面那四个，你们是哪支小队的？” 孙悟空仰脸笑道：“兄弟小声些，这边清净，我们过来躲躲。” 两个小妖心中了然，这是四个逃兵。 他们拎着锅跳下人骨堆，“现在狮驼岭全乱了，你们来这边躲清净也能理解，不过……你们应该懂点规矩吧！” 小妖搓着手指，猪八戒心领神会，递上两个小银锭。 “我们平时没啥油水，兄弟们多担待。” 两个小妖掂掂手里的银锭，心里还算满意。 “罢了，一看你们就是巡山的小妖，跟苦力没什么两样，怪可怜的。我们兄弟也不占你们便宜，这样吧，你们随我进洞，去后厨烧火。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混乱间跑到这里，后厨缺人手，我让你们进来帮忙。” 师徒四人随小妖进洞，猪八戒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这样能行吗？洞里的长官们不会追究吗？” 小妖嘲笑他胆小，“怕什么！长官们都去支援大王，小妖们抬着宝瓶去帮忙，洞里本来就缺人手！” 另一个小妖用前辈的口吻教导他们，“做妖不要太老实，没耽误大王的大事就行啦！不必斤斤计较！去后厨烧火就不是为大王服务吗？没有烧火的，大王吃什么喝什么？” 熬烈装傻故意问他们，“现在这么乱，好多小妖都被炸死了，万一大王也被炸死了怎么办？” “掌嘴！”小妖抬手吓唬熬烈，“再敢多嘴打烂你的脸！” 他看四周无人低声道：“说话要注意分寸！咱们三位大王法力高强，更有阴阳二气宝瓶这样的法宝。就是咱们小妖怪都死光了，大王们也不会出事。别看唐和尚弄的热闹，好像占了上风，刚刚大王已经派人取了宝瓶。一会儿漫山遍野的假人都要收进瓶子里，到时候，看那四个唐和尚还有什么手段！” 孙悟空刚要打听那宝瓶是什么样的宝贝，就见小妖停了下来，伸手握住墙上的石块拧了一下，侧面山壁滑开，有光透了出来。 “走，进洞吧！” 原来外面的山洞只是个摆设，真正的妖怪洞府在山洞的里面，妖怪竟然把整座山都掏空了，外人来了都找不到洞府大门。 真正的妖怪洞府干净，敞亮，各种摆设精致奢华，桌椅板凳都用金线描出精妙的图案来，空气中弥漫着暖香，熏得人昏昏欲醉。 洞外阴森可怖，洞内恍如天宫，完全是两个世界。 带路的小妖很是得意，好像洞府是他的家。 “你们在外面，很少进来吧！这里才是真正的好地方！有多少人为了给大王烧火扫地打破了头，你们也是托了唐僧的福气。” 猪八戒忙笑道：“瞧哥哥说的，我们分明是托了两位哥哥的福！” “呦！挺会说话，好好干活，等长官们回来了，也许看你们干活勤快留下你们呢！” 玄奘师徒跟着小妖们来到后厨，乖乖烧火煮饭，玄奘因为萝卜丝切得细还得到了夸奖。 众人忙活一通，煮好大王的饭菜放在灶上保温。随后又煮了些普通饭菜，招呼洞府里驻守的小妖来吃饭。 玄奘师徒假装受伤了，吃不下东西，想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小妖急着吃饭也不理会，抬手指了个方向，让他们自己找地方睡。 “你们也太老实，早说身上有伤啊！我还能逼你们干活不成？”小妖假惺惺的卖好耍嘴，“从这边走，往后面去，看见大通铺，找个没铺被褥的就睡。别睡有被褥的地方，更别睡单间，那都是有人住的，你们睡了人家该不乐意了。” 玄奘师徒随口道谢，等他们走远了还能听到小妖同别人吐槽。 “不知从哪里招来的愣头青，老实得很，不像个妖精。” 熬烈心有余悸拍拍心口，“好嘛！头一次听别人夸我老实。” 玄奘拍拍他的肩膀，“老实小龙，缓缓神，咱们分头行动，逛逛妖怪的大宅子。” 妖怪洞府里，厉害的小妖出去帮忙，留守的轮班去吃饭，奢华的洞府里空空荡荡，玄奘师徒转了几圈，做了些手脚。 孙悟空最厉害，带着师父直奔库房，把妖怪偷了个精光。 忙活了一通，洞门口吵闹起来，玄奘师徒忙赶回后厨，带他们进来的小妖瞧见了乐得直拍手。 “正要找你们去呢，可巧你们就来了！刚有人传话，三位大王回来了，快去给大王温酒！” 熬烈暗骂：让我们温酒，几个臭妖怪也不怕折寿！ 洞府中，三个妖王怒气冲冲地坐下，大大王咣咣拍桌子。 “酒呢？还不拿酒来！” 二大王手搭在他肩膀上，劝他息怒。 “大哥别急着发怒，那些假人已经被装进宝瓶里，也许唐僧师徒也混在假人里，也许他们已经进了宝瓶，马上就化为脓水了！” 大大王怒道：“也许！也许！你也知道是也许！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二大王扭过头翻了个白眼。 三大王笑着居中调停，“大哥消消气，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办。咱们已经收了唐僧扔出来的假人，要抓他们也不难。首先清点人手，看看咱们妖兵的伤亡情况，重新整队。第二，加强洞府门禁，便是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来。” 二大王连连附和，“三弟说的对！咱们已经收了假人，唐和尚他们应该没有别的依仗了。只是那孙猴子会千变万化，咱们不怕他真刀真枪地干，就怕他变成小虫、小蚊子、小妖怪混进咱们洞里。” 大大王冷静下来，“你们说的对！来人啊！端来茶饭，等我们吃饱了继续抓唐僧！” 后厨听说大王传饭，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想去前面送饭，最后挤了半天，把玄奘推了出来，夸他小猪脸长得标致，正适合去大王面前露露脸。 玄奘很无语，他们哪里是想让自己露脸，分明是知道大王们不高兴，不敢去前面触霉头。 师父去端饭，徒弟们哪能闲着？纷纷表示他们是一起的，也想去大王面前露脸。 后厨的小妖怪拿他们当傻子，乐得他们去顶缸。 师徒四人捧着托盘去前面倒酒布菜，大大王和二大王抓起酒肉就吃，三大王斯文些，他捧着酒杯抿了一小口，即便忙了一场，身上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腰间佩戴的玉饰也没乱。 他捏起玉饰把玩，又抬头看了看玄奘师徒。 “你们四个是哪支小队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猪八戒笑道：“我们是新来的，后厨缺人，长官叫我们过来烧火。我们没见过大王，今日后厨忙乱，我们求了半天，长官才派我们过来给大王布菜。” 二大王笑了，“你们被耍了！我们今日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吃几个小妖补一补。他们不想被吃，就把你们推出来了。” 玄奘等人假装害怕往后退了退，“大王息怒，我们不好吃的。” 大大王放下手里的骨头棒，“二弟，别吓唬他们，我看他们老老实实的，倒比那些滑头好。” 三大王命人把阴阳二气宝瓶抬过来，“有许多小妖都战死了，洞府里人手不够，你们就留在前面伺候吧！” 玄奘师徒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连连道谢，三大王摸了摸宝瓶的瓶口。 “有时候，我觉得老天都站在我这边……” 说完，他突然发难，揭开瓶口的封皮，对准玄奘等人。 玄奘和悟空反应极快，一个踢开熬烈，翻身跃起，一个提着八戒的领子，飞身跳到妖王身后。 大大王和二大王起先没有疑心这四个小妖，但三弟都出手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必然是孙悟空他们变成小妖模样混进洞府里了！ 三大王扭转瓶口，继续对准孙悟空。玄奘脚下一滑，压低中心去踹三妖王的脚踝，右手抬起，铁锹闪过银光，砸在三妖王的手腕上。 悟空甩开八戒的衣领，同时向三妖王发难，三妖王躲闪不及，他不想断手，只能放弃宝瓶。玄奘抬袖一挥，将宝瓶拢在自己袖中。 大妖王和二妖王舞着兵器过来助阵，熬烈和八戒挡住他们，跟他们斗了起来。 洞内小妖不知细情，只见大王们跟四个小妖打得你来我往。 大大王架住猪八戒的钉耙，冲着小妖们怒吼，“你们这些蠢才！他们几个是唐僧变的，还不快喊人来，把洞门关上，别让他们跑了！” 熬烈一剑划破二大王肩头，留下一道血痕，他听见这话朗声大笑。 “臭妖怪，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就凭你们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抓我们师徒？” 二大王冷哼，“你们本领高，却是两个打我兄弟一个，好不要脸！” 玄奘淡淡地应道：“嗯呢，是，你说的对，我不要脸。” 二大王：“……” 三妖王笑道：“圣僧何必妄自菲薄，你的本领我们都领教过了，那些假人果然厉害，圣僧法宝真多呀！” 孙悟空说道：“哎，大王你谦虚了，我们那算什么法宝？还是你们厉害，不仅有什么阴阳二气宝瓶，还养了那么多小妖，你竟然还能把脸生的小妖认出来。” 孙悟空嘴上说着抬举的话，手里的金箍棒却不含糊，抬起就朝着妖怪的天灵盖砸去。 三妖王忙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架住金箍棒。 “我知道大圣的能耐，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手中发力，将金箍棒弹开，他翻身跃到后面。 “诸位先收手，听我一言！” 三妖王笑道：“自我们来到狮驼岭，也有七八年时光了。最初，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对付你们，为此我多方打听，收集情报，你们师徒一路走来的故事我最清楚。” 玄奘的手指在铁锹柄上滑了滑，“嗯，听起来有点变态。” 三妖王顿了一下，不在意地笑笑。 “圣僧，我知道你心里的失望。你是有德高僧，你相信这世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惜，你要朝圣去的灵山并不是这样想的。他们和凡俗没有什么差别，也是争权夺利那一套。 圣僧，我也在灵山住过，那些不公道，我见的比你还多。你有本领，有手段，何必去灵山为他们卖命呢？不如留下来，我们一起在狮驼岭做王，这不是比在大唐，比去灵山都要快活的多？” 玄奘没料到妖怪也兴招安那一套，“不了，大唐和灵山或许不咋地，你们这狮驼岭更糟糕。” 三大王的表情略显遗憾，“好吧！既如此，只能与圣僧为敌了！” 他翻手一抬，手中灵光乱闪，玄奘袖子鼓起，收进袖中的阴阳二气宝瓶竟然从里面把玄奘吸了进去。 “师父！” 三大王终于收起他虚伪的笑容，捡起地上的宝瓶，“你师父被收进瓶里，他是凡人，大概半刻钟就能把他化成脓水吧！” 大大王举着钢刀大声叫好，熬烈趁他不备，一剑捅穿他的肚子，反手将剑横在大大王脖子上。 “放了我师父，不然我抹了你兄弟的脖子！” 三大王翻了个白眼，嫌他的结义兄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二大王比他的结义大哥聪明多了，看三弟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想救。 毕竟是结义兄弟，总有情分在的，二大王能屈能伸，陪着笑脸给孙悟空等人拱手作揖。 “大圣，龙太子，天蓬元帅，咱们有事好商量。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做事不必太认真。你们放了我兄弟，我们放了你师父，然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继续取你们的经文，我们在狮驼岭继续做我们都妖怪，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这样不好吗？” 三妖王笑道：“还是二哥会说话，只是你肯饶了他们，他们未必能放过你。咱们吃人肉，喝人血，圣僧们可最见不得这样的行径。”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声如洪钟，宝瓶中玄奘双手合十，“三大王果然了解我们，我们脾气倔得很，确实不会就此罢休。” 三大王发现瓶身瞬间轻了，他心里知道不好，急忙甩开宝瓶。 阴阳二气宝瓶炸开，玄奘同瓶里的假人一起出来，那些假人飞到洞穴的各个角落，玄奘师徒一起往洞外冲。 二大王察觉到不妙，他直觉洞府里是不能待了，大声乱喊，“快跑！跟着唐和尚们一起跑！” 可惜已经迟了，假人贴在洞府墙壁上，化作一道道流光，洞府表面流转着奇异的花纹，整个洞府变成大阵，将三个妖王和众多小妖团团围困。 孙悟空冲在最前面，金箍棒砸开洞府大门，玄奘垫后，张开一张蛛网封住洞口。 整座山峰不停震颤，玄奘等人跑出去很远，隐隐能听到象鸣和狮吼声。狮驼岭的小妖吓得到处乱窜，有的胆子大，往洞府附近查看，有的胆子小，甩开腿往外跑。 震颤持续了很久，突然，世界寂静下来，山峰布满裂纹，轰然倒塌，那座掏空的山峰碎掉了。 玄奘师徒扭头看向那座塌下的山峰。 孙悟空问：“师父，你说他们都被压死了吗？” “不好说，毕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玄奘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徒儿们，你们做和尚的时间也够久了，也该念念往生咒了。” 第115章 狮驼城 玄奘师徒四人返回坍塌的妖怪洞府, 他们去看看妖怪们死没死，若是还有气，那就再补两刀。 玄奘虽然凶狠, 但一向不喜欢杀戮, 他喜欢给敌人留一点有限的生命, 然后投入到无限的土地中。 但这一次不一样, 他不想再留下这些妖怪的性命。 狮驼岭方圆八百里，到处都是凡人横死的怨气，他们的血肉被吃掉，骨头被当成战利品, 筋骨皮肉缠在树上…… 天上的规矩早已写好, 字里行间都是慈悲，可是妖王们放肆吃人，事情过去后, 还能回到主人身边享福。 也许某一日，他们的主人各处显灵, 他们也会散发着圣洁仁慈的光，站在主人身后, 凡人跪在地上叩拜，还要赞上一句，果然是菩萨身边的坐骑，看着都是那么灵性美好。也不知那些叩拜的凡人里面，有没有被虐杀后转世回来的凡人。 玄奘不想未来某日发生这样的情景，那太魔幻了，狮驼岭的冤孽就该在此处了结, 大家都落得干净。 师徒四人在废墟中寻找活口，各种补刀。他们像翻地似的把废墟翻了一遍, 孙悟空闭眼感受着，慢吞吞地点点头。 “现在没有活口了。” 熬烈看着满地尸体，“可咱们只找到了大妖王和二妖王的尸体，三妖王不见了！” 玄奘：“那三妖王应该有些本事，且不必管他。他看着很自傲，这样的妖怪吃了大亏，总有一天会来找咱们报仇的。走吧！该念经了！” 他们师徒四个找个干净地方坐下，玄奘双手合十。 “徒弟们，我教你们念过经书，但从来没有用过，今日就好好念一念吧，送那些凡人最后一程！” 师徒四人同时开口，玄奘的声音混在其中，带着独特的韵律。渐渐的，悟空他们三个点声音也变得和玄奘一致，隐隐约约好像夹杂着金玉之声。 微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玄奘师徒的声音随着风远远地传出去。狮驼岭的怨气一点一点散去，那些隐匿或逃走的小妖，背负血债的在经文声中哀嚎，好似遭到烈阳炙烤；无罪的听得心中发颤，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念经声持续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玄奘师徒才停了下来。 薄纱一样的云遮住月亮，为月色添了一层温柔，微风浮动，树木摇摆着枝叶唰唰作响。怨气散尽，狮驼岭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它只是几座连绵的山，本不该沾染上凡尘的哀怨。 狮驼岭的事情解决了，师徒四人连夜离开，三天后来到一座城池。 天气不好，雾气弥漫，孙悟空揉着鼻子，总想打喷嚏。 猪八戒递给他一叠纱布，“师兄拿这个捂住鼻子，我听人说，雾气是小水珠裹着尘土凝聚起来的，看着白白的，其实很不干净。” 熬烈像恶婆婆似的挑剔，“悟空啊！你未免太娇气了！师父还没难受，你先打喷嚏了。” 孙悟空冲他呲牙，“臭小子，找打么？” 熬烈马上从恶婆婆变成受气小媳妇，“师父，你管管大师兄啊！他欺负我！” 玄奘笑道：“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师兄爱你呢！” 熬烈和孙悟空对视一眼，同时扭头弯腰干呕。 玄奘眯着眼仔细分辨城门上的字，雾太大，迷迷蒙蒙的，根本看不清。 “这是……师马城？” 猪八戒凑过来一起认字，“嗯，应该是了！” 玄奘很不理解，“这是什么名字，听着怪怪的。” “师父，我看这也没啥奇怪的，有个词叫当牛做马，师马城……大约就是城里的人喜欢当牛做马呗！”猪八戒指了指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你看他们，满脸麻木，一看就是牛马。” 玄奘：“……你轻声些，这样讲话很容易被打。” 师徒四个进了城，随便找了一家客店，守着店铺的老板看着又木又呆，话都说不清楚。 猪八戒在他面前招手，“老板，住店，四间上房。” 老板点点头，“哦，四间，上房，楼上请。” 猪八戒摇了摇头，“老板，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得先说说你这上房是什么价钱吧，说说你家包不包饭食？” 老板慢慢抬手，指了指墙面上的挂牌，“价钱，在这。” 熬烈凑过去闻闻，“唔，好浓的酒臭味！我说猪师弟，他酒没醒，脑子不好使，别跟他废话了，我们换一家客店。” 站在门口打量行人的玄奘提出反对，“不必换，我们就住这里。” 客店生意冷清，楼上一个客人都没有，玄奘师徒选了房间，关上房门说悄悄话。 “师父，这客店不太对劲！”熬烈追问道，“咱们为什么要住在这啊？” “不是客栈不对劲，而是整座城都不对劲。” 玄奘打开窗子，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有走街串巷卖货的，也有拦下货郎买东西讲价的。 “这座城，没有活人气。” 雾气一直不散，太阳都照不进这座城市，外面越来越暗，客店老板送来饭食，给他们点燃油灯。 这回他说话利索多了，“客人们，外面雾气大，屋子里暗，你们怎么不点灯呢？快吃饭吧！吃完了就睡，晚上别出门，小心碰到……” 孙悟空问：“碰到什么？” 老板嘿嘿一笑，“没什么，快吃吧！” 他脸色发灰，只有一双眼睛黑的发亮。 熬烈冷哼，“怎么还不走？难道你还要盯着客人吃饭？” 老板又是嘿嘿两声，转身下楼了。他把木梯踩得咚咚响，客店空荡，发出渗人的回声。 熬烈端起饭盘，“我去把这些东西扔了，那老板不怀好意，他送来的东西肯定有问题，不能吃！” 玄奘歪头想起前世看小说的各种情节，他郑重说道，“也有可能是老板故布疑阵，他在别处下毒，在饭菜中下解药。我们不吃饭，反而会中毒！” 八戒问：“那师父您看，这饭吃得还是吃不得？” 玄奘讪讪地摸摸鼻子，“我就是推理一下，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三个徒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嫌他们师父说了废话。 熬烈说道：“我还是把这些东西扔了吧！师父肠胃娇弱，吃点断肠草都吐血，还是不要吃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了。” 八戒从包袱里翻出饼子酱菜，众人填饱肚子，找地方躺下休息，养精蓄锐。 夜深了，城里一片漆黑，只有玄奘屋里有一点油灯燃烧的火光。街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让玄奘想起经历过的饥荒年月。那一年遭了虫灾，蝗虫过境，爬过地面的声音就是这样的，让人后背发凉，心里发痒。 孙悟空打开窗户，街道上，对面屋顶，人影憧憧。夜色深重，只能看见一个个黑漆漆的人形轮廓，他们师徒被包围了。 “欢迎圣僧来到狮驼城。” 三妖王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猜到了，有人提前给你们通风报信，所以你们在狮驼岭占尽先机，那报信的人有没有给你们说过狮驼城啊？ 七年前，我杀光狮驼城的凡人，将他们都躯壳炼成傀儡，拘住他们的魂魄为我所用。那时候鲜血流遍狮驼城，怨气遮天蔽日，从那以后，狮驼城的土是红色的，城里再也看不见太阳。我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今日！” 悟空他们气得咬牙，猪八戒大骂三妖王是畜牲。 三妖王笑道：“少在那里假慈悲！你们就没做过恶吗？你们就是好人吗？要是算起因果，这城里的血债，你们得背上一半。我做这些就是为了对付你们，你们取经磨磨蹭蹭，迟迟不来，让这些惨死的凡人多遭了多少罪！” “放你爹的屁！你自己作孽别拉扯我们！”熬烈气得嘴唇直哆嗦，他都不想反驳了，直接开骂，“你个秃毛妖怪，臭不要脸，你生下来没□□，你满嘴喷粪！” 三妖王被骂，心情很不舒爽，“这是一座孤城，怨气隔绝了一切，我是这里的主宰，我说没有光，那就永远都不会有光。哼，你们骂吧！我倒要看看，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你们怎么跟城里几万人打。” 他说完，屋里唯一一盏灯火也熄灭了。 玄奘叹息一声，暗处的三妖王得意一笑。 噔噔！一道强光穿透黑暗，玄奘把一个大射灯架在窗边。 这妖怪真有意思，不是说过很了解我们的吗？怎么不知道我们人造光污染的事迹呢？ 三妖王也是看到大射灯才想起来，不过没关系，光线只是影响战局的小因素，最重要的还是他手里的凡人。 “唐三藏，你能看清这座城市那就更好了，站在你面前的都是凡人，他们的灵魂不得解脱。你杀吧！你把他们都杀光，就能找到我了！我很好奇，等你杀光这些凡人，你怎么念经，怎么成佛？” 三妖王的声音消失，木偶似的人类又开始围上来。 孙悟空愤恨地锤了一下窗框，“卑鄙的妖怪！” 熬烈说道：“要不就杀吧！他们已经死了，咱们动手利索些，他们也算解脱了！” 玄奘沉默了一瞬，“我来念经试试吧！” 玄奘盘腿坐在屋里，三个徒弟在他周围护法。孙悟空对这些傀儡使了定身法，他们只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 猪八戒大惊，“师兄的定身法竟然不起作用！” 熬烈忙说道：“还是有点作用的，师兄接着使定身法不要停，就那样，定定定定定，不停地喊定！” 孙悟空：“……” 虽然听着是个办法，但这也太挫了！ 玄奘微微闭眼，念起清心凝神的经文。离得最近的傀儡已经爬到客店二楼的窗户上了，听到玄奘的念经声，突然停了下来。 猪八戒激动地嚷，“有用！有用！还是师父厉害！” 说着从包袱里取出大喇叭，怼在玄奘嘴边，让他的声音远远传出去。 藏在暗处的妖王冷笑，对玄奘的反抗毫不在意。他在灵山住过，通晓各种经文，这是召回死者灵魂神智的经文，但效果并不是很好，再说了…… “你召回他们的神智又能如何，只是加深他们的痛苦罢了。浑浑噩噩，总比清醒着痛苦要强吧！” 玄奘睁开眼，眸光中藏着寒冰似的，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城中的傀儡慢慢地都停了下来。 他们刚刚清醒，木讷的神情变成迷茫。他们四处看看，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玄奘站起身，握着喇叭说道：“杀害你们的妖王就躲在这座城里，要不要报仇，你们自己决定。” 三妖王冷笑，“就凭他们，也想杀我？唐三藏，你真是虚伪啊！他们杀我，犹如以卵击石，最后只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你也不过是在利用他们！” 玄奘点点头，对那些傀儡说道：“是的，报仇会魂飞魄散。” 傀儡们静静地看着玄奘，过了一会儿他们安静地散开，有的去找自己的亲人，有的返回自己的家。 三妖王关注着城中的动向，觉得很无趣。 没用的凡人，杀不了唐三藏，清醒了却只知道回家，又软弱，又无能！ 这个办法不成，三妖王开始琢磨别的法子。 硬来是不行的，他在狮驼岭受了伤，唐僧师徒又不好对付。他虽然厉害，但也做不到同时应付四个人，还是得想个法子各个击破。 他想事情想得出神，直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到耳朵里。 玄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躲得很好，可这里不是你的狮驼城，这里是凡人的家。你啊，怎么能躲在别人的家里呢？” 恢复神智的傀儡将三妖王团团围住，他们心中恨意滔天，但脸上已经做不出表情，更流不出眼泪。 三妖王：“哼！就凭他们，也想杀了我吗？” 他举起自己的方天画戟向外冲杀，站在最前面的傀儡被扫成碎片，肢体碎了一地，他们已经死去多时，连一滴血都流不出来了。 他以为强悍的攻击会震慑住一些人，没想到那些凡人傀儡根本不怕自己魂飞魄散。他们更激烈地冲过来，哪怕被搅成碎片，哪怕尸骨无存，哪怕三妖王已经被同伴扯住了手脚，他们也要冲上去，在三妖王身上咬下一块肉。 玄奘轻声道：“大王啊！你做妖做久了，不知道凡人也是有血性的。你瞧不起凡人，最后却死在凡人手里，您也算是有收获了，收获一个教训。” 只是吃了这个教训，你再没有机会改正了。 第116章 我亲爱的朋友们 傀儡冤魂不停地扑向三妖王, 死了一批再冲上来一批。在车轮战的攻击下，三妖王再有本事也撑不住了。 他化为原形，一只巨大的金翅大鹏鸟张开双翅, 掀起一道道龙卷风。 玄奘师徒忙冲过去拦他, 却见那妖王一边飞一边张开大口, 要把地上的傀儡都吸进腹中。 孙悟空甩出一把匕首, 把妖王的头打歪。 “都到了逃命的时候，还敢吃人！” 三妖王扭头去咬孙悟空，玄奘举起铁锹，一跃而下, 将铁锹从他脊背上穿过去, 把妖怪钉在地上。 傀儡爬到妖怪身上，撕扯他的羽毛，啃食他的血肉。三妖王终于慌了, 他厉声大喊。 “唐三藏，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 玄奘从袖中取出一个没用完的充气假人塞进他嘴里。 “你是什么人, 我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赶紧羽化登仙好吗？我们师徒也是很忙的。” 假人爆开变出更多假人, 傀儡啃食血肉，露出金翅大鹏的骨架。不可一世的妖王死在他曾经最瞧不起的凡人手里。 那些傀儡站在骨架前，还是那副木呆呆的样子，没有一点大仇得报后应该有的情绪。这时不知从哪里燃起大火，那些凡人傀儡毫不犹豫地踏进火中。 有的傀儡远远地冲玄奘师徒点点头，以示感谢。玄奘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狮驼城在红色火焰中燃烧, 很久很久之后，火焰熄灭, 城里空了，灰烬随着风飘走。 曾经发生过的惨剧随着一场大火掩埋在废墟下，城里还是看不见天空，但已经有了晴朗的迹象。 师徒四人站在城门口，一道金光从天上坠下，过了一会儿，一个披着五彩披风的男人从城里慢慢走出来。 “你们就是唐僧师徒吧？”男人漫不经心地问道，“我来收大鹏鸟的残魂，拿回去好好养一养，再过几千年，又能孵出小鸡来。” 玄奘师徒沉默不语，男人愣了一下，“你们发什么呆？你们不会连大鹏鸟的来历都不知道，就下了杀手吧？” 男人拍手大笑，“很好，很好，初生牛犊不怕虎，被人当刀子使了都不知道。我是孔雀大明王菩萨，这大鹏鸟是我兄弟。” 孙悟空抱着金箍棒，皮笑肉不笑，“菩萨这是来替弟弟讨个公道？” “呵，我看着像友爱兄弟的大傻蛋吗？我特意跑一趟收留他的残魂，已经是我们家祖上保佑了。”男人冷笑，“你们做的很好，弄死这个傻鸟，让他明白世道艰难险恶。放宽心，我不会报复你们，大鹏鸟过来帮你们历劫，我就知道他被人当枪使了。你们也别得意，以为杀了大鹏鸟就是反击了，它不过是斗争中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 猪八戒眼珠子转了转，“也就是说，灵山内部也有权利争斗了？” 男人鄙视地看他一眼，“你把我当你爹啊？事事都要解释个清楚明白？自己琢磨去吧！一群傻蛋！” 男人一甩衣袖，再次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孙悟空不禁感叹，“这位菩萨的性格很不一般啊！” 猪八戒摸摸下巴仔细回想，“我在天庭任职的时候，听说过这位菩萨，据说他把佛祖吞进肚子里，佛祖破开他的脊背，从他肚子里出来。当时佛祖要杀了他，其他佛祖菩萨劝他，这也算是您母亲了，可不能杀，所以佛祖封他为佛母……” 熬烈小声嘟囔，“原本好好的，一下子喜当娘了，难怪他一副瞅谁都看不惯的样子。” 玄奘听了一肚子八卦，但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天快亮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狮驼岭和狮驼城的事情结束了，玄奘师徒更是威名远扬。妖怪怕他们，但心里也敬他们。 别人打杀妖怪，手段再厉害再狠毒，也不过是本领高强罢了，但玄奘师徒不管妖怪是什么背景，说打杀就打杀了，根本不怕背后靠山的报复，这才是真正的好汉子。 玄奘等人并不知道自己的风评好了许多，他们连日赶路，来到了比丘国。 玄奘转世后，对前世的记忆淡了很多，但对比丘国还是印象深刻，他记得这里是大名鼎鼎的小儿城。 玄奘假模假式地掐指算了算，“此处必定有妖怪作祟！” 孙悟空觉得新奇，“哎呦，师父什么时候学会卜卦了？” 玄奘高深莫测，“你们看这城池，远远望去，气运暗淡，只怕城中小儿处于危难之间。” 孙悟空眨眨眼，火眼金睛瞧了半天，“哪有气运？我怎么没看出来？” 猪八戒笑道：“师父又哄我们了，气运不佳也该是国王出了问题，跟城里小孩有啥关系？” “阿弥陀佛，你懂什么，小孩是祖国的花朵，是早上刚升起的太阳，他们可比国王重要多了。”玄奘双手合十叹了口气，“罢了，我懂的太多，而徒弟太无知，终究是这个世界不能善待我……” 熬烈打起哈欠，“师父又开始说奇奇怪怪的话了。” 孙悟空歪头笑道：“不如打个赌吧！若是城里真像师父所说，有妖怪害小孩，那就是师父赢。” “我赢了有什么好处？” “我们给师父当仆人，全凭师父差使！” 熬烈忙问：“要是师父输了呢！” 孙悟空大声说道：“那就让师父给咱们洗臭袜子，洗裤衩子！” 玄奘笑着骂他，“去你的吧！谁给你洗这些破东西！” 熬烈起哄，“哦哦哦！师父是怕了！” 玄奘笑着摇头，“激将法是吧？好！那咱们就赌一赌，看看这比丘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徒四人进了城，瞪大了眼珠子到处观察，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玄奘盯着各家各户的门前看，在他记忆中，比丘国国王要用小孩心肝做药引，所以家家户户门前都放着装小孩子的鹅笼。 怎么这里门前空空的？是妖怪还没来得及收集小孩子，还是小孩子已经被吃光了？ 玄奘等人脚程快，不过半个时辰就逛完了贯穿东西的主街。四人站在西城门口，熬烈跑到馄饨摊买了四碗馄饨分给师父和师兄弟。 “我跟摊主打听了，城里一切正常，没有发生怪事。”熬烈仰头，一碗馄饨全倒进嘴里，他也不怕烫，吧嗒吧嗒嘴，满意地点点头“嗯，这小零食味道不错！” 玄奘把自己的馄饨递给他，给他再添一口零食。 孙悟空知道师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觉得还是要慎重一点。“咱们先找客栈住下，或许这妖怪喜欢低调，轻易不肯现身，我们在城里多住几天，各处找找线索。” 师徒四人转身往回走，却见前方彩旗飘扬，一个巨大的仪仗队迎面过来。 “圣僧——”仪仗队停下，队伍正中的轿子里跳下来一个胖乎乎的男人。 “圣僧——多谢圣僧救我——” 孙悟空挡在师父前面，把胖男人和他身后的侍从拦下。 “你们是什么人？” “圣僧，我是比丘国的国王，我是特意来感谢您的。” 不等玄奘询问缘由，旁边的官员就奉上礼物。 “我们国王不幸被妖怪蛊惑，那妖怪要抓一千多个小孩，用他们的心肝做药引，幸而遇见圣僧，圣僧以雷霆手段除了那妖孽，救我国王于水火之中。我们特意备上谢礼，望圣僧不要嫌弃。” 玄奘皱眉，“我什么时候……” 国王一副恍然的样子，“圣僧不要急，我把玉玺拿来了，这就给您的通关文牒盖印。” 给文牒盖印也是很重要的事，那就盖吧！有话等盖完了再说…… 胖墩墩的国王郑重地盖印，印章清晰，没有一丝模糊。他鼓起脸，呼呼吹气，把印泥吹干。 玄奘问道：“我今日刚到比丘国，还没来得及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所说的除妖，到底是怎么回事？” 国王身上一僵，忙把文牒合上，塞进玄奘怀里。 “多谢圣僧帮忙，圣僧还要取经，我就不留您了。” 说罢，他以不符合自己身材的速度钻回轿子里。随行的侍卫宫女笑着把玄奘师徒挤出比丘国，然后在玄奘他们踏出城门的那一刻，咣当一声关紧城门。 玄奘：“……”我好像被人讨厌了呢！ 熬烈挠挠头，“咱们的赌约该怎么算？这城里是有妖怪，还是没妖怪呢？我今天换裤衩子谁来洗？” “怎么算？算你们磨磨蹭蹭像笨蛋啊！” 师徒四人回头，哪吒抱着胳膊，满脸不爽。 “取经取经！你们哪里是取经，分明是磨洋工！” 孙悟空笑呵呵的，“我们取回来经文又不是给你看的，你着什么急！那比丘国的国王是你安排好的？” 哪吒得意地仰头，“没错，是我！国王昏庸好色，他在野外捡个狐狸精，狐狸精吸食他的精气，让他重病缠身，然后寿星的鹿就跑出来给他当国师，告诉他用小孩心肝做药引就能治好他的病。” 猪八戒：“这里面怎么还跟寿星的鹿有关系？” 哪吒冷笑，“鹿是下凡凑数的呗！他知道你们的名声，怕得要死，正巧这时候我来了，他赶紧把烂摊子丢给我，自己带着狐狸精跑路了。我抓住国王吓唬一通，嘱咐他好好把你们送出来，这个劫难就算完事了。” 玄奘沉默了，这就是快速通关的感觉吗？跟哪吒相比，他们确实太磨蹭了。 哪吒背着手咳嗽两声，“那个……取经不易，前方还有许多磨难。我听说哈，前面有个女妖精，要吸唐僧的元阳，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怎能让你们受到伤害？所以我特意请了假，下凡来帮你们。” 玄奘挑眉，“多谢三太子好意，不知这妖怪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 “算是野生的，也算是家养的。”哪吒凑近了小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这女妖是我爹认下的义女，所以你们可以借着这事杀了我爹的，对吧？我亲爱的朋友们！” 第117章 好可怕！ “圣僧！好和尚！你理理我, 别走那么快呀！” 哪吒颠颠地在后面追，玄奘师徒脚下像安了风火轮，库库往前跑。 哪吒哼哼唧唧, “咱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 孙悟空总算愿意回头理他了, “我说三太子, 你要杀你爹, 别把我们牵连进去啊！咱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份上呢！” “你这样讲话真伤人！我以为咱俩是天下第一最最好呢！” 孙悟空翻个白眼，“我跟我师父才是天下第一最最好，你少套近乎！” 玄奘抬头看看天色，指着不远处的山脚说道。 “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 咱们去那里安营扎寨, 有话慢慢说。” 众人齐心协力搭好帐篷，玄奘支起炉灶给大家煮饭。 哪吒抱着腿，缩在篝火旁, 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他长得玉雪可爱，玄奘看了都产生一丝不忍心。 他不禁劝道：“三太子莫要发愁,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你的家事我多少知道一点，你别担心, 总有你翻身的一天。” 哪吒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的轻巧，你倒是给个准信，到底哪一天是我翻身的日子啊！小和尚，机会是自己创造的，可不是等来的！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时机？李靖纵容义女下界为妖作恶，那妖精作的孽都应该算在他身上。” 玄奘冷笑，“算在他身上又如何？他是神仙, 顶多被判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不痛不痒的。” 哪吒正色道：“圣僧, 只要你肯帮我，咱们生意赚的钱，我那份收益一分不要，全都给你。” 玄奘把饭勺子扔进锅里，转身用力握住哪吒的手。 “我的好朋友，我对收益不感兴趣，主要是想帮你。你说吧！我们怎么干！” 哪吒的计划很简单，先让唐僧他们被妖怪抓进洞府，然后孙悟空逃出来，跑到天庭告状闹事，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托塔天王身上，咬定了是李靖要害唐僧。 三日后，几人来到陷空山无底洞，哪吒躲在树后，给众人指路。 “喏，从那个地洞下去便是妖怪的洞府了。那女妖精爱俏，最喜欢风流俊俏的男子，你们打扮漂亮点，去洞口附近转几圈，她肯定会把你们抓进洞里的！” 一听又是色、诱这招，猪八戒先慌了，生怕自己又被推出来使美人计。 “别来找我，我可不行！” 熬烈劝道：“师弟此言差矣，你生的最好看，现在正是需要你出力的时候！” 孙悟空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师弟，漂亮是你的天赋，不用可惜了！” 哪吒上下打量猪八戒，“你们师兄弟为了不去色、诱，连眼睛都瞎了？八戒长得……像个人似的，但他可不是女妖精喜欢的类型。要我说，还是圣僧长得俊，要是再装的柔弱点，那就更好了。” 听了这话，猪八戒立刻欺师灭祖。 “是啊是啊！还是师父更合适！来来来，赶紧给师父打扮起来！” 哪吒也赞同，“秃瓢不好看，给咱们圣僧戴一顶假发！你们有没有好衣裳，快快给圣僧换上！” 让师父去色、诱，孙悟空和熬烈哪有不肯的？ 众人围住唐僧，给他换衣服，戴假发，猪八戒大逆不道，还给师父脸上敷了粉。 玄奘假笑着说，“三太子，徒儿们，你们可想好一会儿怎么死了吗？” 孙悟空忙笑道：“师父那么疼我们，肯定不舍得让我们死。倒是三太子，莲藕做的，脆脆甜甜，切下两截也不碍事，师父有气撒在他身上吧！” 哪吒乱嚷：“别乱说话哦！我可是给了钱的金主！” “别吵，有人过来了！”玄奘冲他们摆手，让他们赶紧躲起来。 哪吒等人四处乱窜，你挤我，我挤你，乱七八糟地躲在灌木丛后头。猪八戒看师父假发有点歪，赶忙又伸出胳膊扯了一把，把玄奘扯得直趔趄。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公子？”两个妖妖娆娆的女子扛着扁担，拎着水桶走过来。 玄奘摁摁假发，斯斯文文地作揖。 “我探亲的路上遭遇了土匪，不小心和家丁走散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请问姑娘，这是何处？附近可有住店的地方？” 两个女子打量着玄奘，挤眉弄眼地笑。 “好郎君，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客店？你且在这里等等，我们去问问我家小姐，看看能不能收留你。” 玄奘装作欣喜的模样，“那就麻烦两位姑娘了！” “哎呦！这有什么麻烦的，我们家小姐欢喜还来不及呢！” 一个女妖回洞府禀报，另一个留在原地看着唐僧。 过了一会儿，几个侍女模样的女妖袅袅娜娜走过来，然后雁翅一般排开，请出后面的女妖王。 那女妖王杏眼桃腮，眉目如画，穿着一件鹅黄色纱衣娇俏极了。她微微歪头，抿嘴含笑，满眼天真无邪，真像凡俗中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女妖王笑道：“我听侍女说了，公子迷路了，又与家人失散，想在我家借宿一晚。” “正是，施……十两银子做借宿的资费，不知够不够？” 玄奘抿抿嘴，好悬，差点把施主两个字顺嘴秃噜出来。 女妖王嗔怪地瞪他一眼，“公子太见外，谁还缺你那十两银子了！” 说着她走上前去拉玄奘的手，刚碰到袖口，她又把手收回去了。 “不知公子从何处来？” 玄奘并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城池，只知道一个比丘国。他不敢乱答，只能说道：“我从比丘国来，我家世代在那里经商。” 女妖王若有所思，“比丘国啊……” 侍女上前轻声问道：“大王，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女妖挥手让她退下，“抱歉了小公子，我不能留你了。以前有个道士给我算命，说我不能跟比丘国的人有来往，不然会有性命之忧。我不方便留你，你赶紧走，去别处借宿！这山里有野兽，可不适合你这样娇嫩的小公子。” 女妖说完带着侍女转身就走，玄奘追在后面说了许多好话，她也没松口。 色、诱行动失败，玄奘无奈地摊手。 哪吒摸着下巴喃喃自语，“怎么会失败呢？难道女妖精现在不喜欢温柔公子哥这一款了？” 孙悟空道：“不必乱猜，等我变成小飞虫过去探听一番。” 孙悟空悄悄飞过去，正好听见那女妖精和侍女说话。 “唉，真可惜，那小公子白白嫩嫩的，若是玩弄一番，再把他煮熟吃了，滋味肯定好极了。” 侍女不解，“那大王为何不留下他？送上门的便宜，干嘛不要？” 女妖笑道：“就因为他是主动送上门的呀！” 女妖拍拍侍女的头，“自大唐而来的凶恶和尚很快就要到咱们这边了，听说他是个伪君子，最喜欢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专杀咱们这种漂亮妖怪。 唉，没法子，我未必打得过他，只得忍一忍了。即便是送上门的，我也不能要，万一是和尚弄的陷阱呢！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 侍女不以为然，“大王太小心了，哪里就那样巧了！” “小丫头，要想做大妖怪，最要不得的就是心存侥幸。” 孙悟空听完返回去，把女妖的话学给师父他们听。 “这女妖倒是不傻，防备着咱们，不肯上当呢！” 哪吒气得跺脚，“可恶！竟然不上钩！” 玄奘：“要不直接打进去吧！” 哪吒不赞同，“打完了怎么处置？你别忘了，我还要给我爹扣黑锅呢！这女妖精不过是吸食凡人精气，吃点人肉，这样的小罪名，哪里能扳倒我爹！” 玄奘非常自然地说道：“那你就栽赃陷害，把小罪名编成大罪名。” “哎呦！”哪吒用一种很新奇的眼光看着玄奘，“你是怎么用圣僧的脸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玄奘谦虚地笑笑，“天赋异禀罢了！” 哪吒说道：“你说的虽然有理，但我不能听你的！咱们做事就得讲究个真实，不能弄虚作假。那妖精不肯上钩，肯定是饵料不够，咱们再从长计议！” 玄奘：不是很懂你，搞仙人跳就不是弄虚作假了吗？ 哪吒让悟空、八戒、熬烈一起上，全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勾、引女妖精。 猪八戒不乐意了，凭啥他们被使唤地团团转，哪吒在外头闲待着。 “要我说，这样不妥当。”八戒一本正经地说，“这荒山野岭，平常能有几个人过来？冷不丁出现四个美男子，就算那妖精是个傻子，也该猜到这里头有猫腻。” 哪吒点点头，“这话也对，那你说怎么办？” “既然师父是走丢的小公子，那我们几个就是与他失散的家人，我们师兄弟是仆人，三太子是师父的弟弟，这样一来就合情合理了！” “怎么还有我的事？” 八戒：“大家伙都知道唐僧师徒是四个人，我们四个出现在洞府门口，妖精岂能不疑心？” 哪吒不停地点头，“此话有理，就照你说的办！” 几人按照自己的人设装扮好，玄奘在原地等着，哪吒他们从远处跑过来，假装失散又重逢。 “哥哥！”哪吒动情地喊道，“哥哥，是！你！吗？” 玄奘：这演技…… “弟弟！是我啊！太好了，你没事！” 哪吒跑来握住玄奘的手，“哥哥，幸好有这三个忠仆保护我，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兄弟俩’演绎感人的团聚情节，洞里的女妖发现了，但并不是很在意。 哪吒等不来女妖怪，玄奘又生一计。他带人在妖怪洞口生火，妖精不上钩，那就逼她上钩。 他低声嘱咐悟空，“捡一点发潮的柴火，更容易冒烟。” 悟空得到启示，果然捡来许多潮湿的柴草，这火堆一点，黑烟弥漫，呛得人直打喷嚏掉眼泪。 哪吒悄悄作法，把浓烟吹进妖怪洞府。那妖洞虽深，也架不住玄奘和哪吒这么祸祸。 女妖大怒，直骂这几个人找死。 “我难得发一次善心，咳咳咳！他居然敢在我洞府上面放肆！来人，把他们抓起来打一顿，扔到山下去！咳咳，快把通风的烟道通开，呛死了！” 几个侍女从洞府里冲出来，挥着棒子把玄奘等人一通乱打。 玄奘等人为了被女妖精抓去，硬是挨了这顿打。玄奘捂着心口吐了口血，给自己凹了一个破碎战损的造型。 结果几个侍女只是多看了几眼，抓着他们往山坡一推，让他们骨碌到山脚下。 玄奘鼻青脸肿地躺在山下，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平静地望着蓝天。 “真是郎心似铁啊……” 哪吒咬紧牙关，“郎心似铁个屁！我今天非要做这妖洞里的受害人！” 哪吒怒气冲冲返回山里，玄奘师徒急忙跟上。 只见哪吒三太子跳进妖洞口，抄起自己的枪一通乱打。妖洞幽深，掉下来的碎石尘土虽然没有砸到女妖身上，但她好歹是个妖王，这都打上门了，她哪里忍得下这种气。 “哪里来的小崽子？也敢到奶奶这里撒野！” 哪吒大笑，“来得好！” 他抓住女妖，一把摁进墙里。 女妖大惊，她修炼刻苦，也吃过一些好东西，怎会刚一照面就被人摁在墙里？ 哪吒恶狠狠地给妖精两拳，“给你台阶你不肯下，我们都打扮好了，你为什么不来抓我们！就凭你的胆子，也配做妖怪！呸！没用！” 说完又是邦邦两拳。 女妖心道：这几个人果然有问题！ 她忙哭求道：“小公子，求你饶了我吧！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妖精，也干过吃人的勾当。可我今日忍了又忍，也没敢吃人，求小公子饶我一命，我愿意当牛做马伺候公子。” 哪吒：“谁要你这么没用的牛马？快点把我们绑起来，点火烧水煮了我们！快点！” 哪吒晃晃妖怪，却见那妖怪一动不动歪着脖子，虽然眼睛还睁着，也还有呼吸，但好像丢了魂，只剩下空壳。 哪吒使劲掐住妖精的脖子，手下软绵绵的，妖精一点点消失，变成一只花鞋。 “哼！”哪吒愤愤地扔了鞋子，“和尚，那妖怪跑了！” “来了！”慢悠悠在洞里闲逛的玄奘应了一声，翻身跃下，最后在洞底随意地踢了一脚。 一声惨叫，逃走的女妖又摔到哪吒面前。 “小英雄，饶、饶了我吧！” 玄奘扯了假发，跃上去跟女妖商量。 “我看大王能屈能伸，是个识时务的俊杰。这位小英雄脾气不好，你让他饶过你，那是不可能的，不如听他的话，起码能少受点罪。” 女妖看到他的光头哆哆嗦嗦地问道：“难道……难道你就是唐三藏？” “正是贫僧，给大王添麻烦了。请你将我们绑起来，准备喜酒，要把我们吸干精气，再煮熟了做成肉汤。” 女妖哭泣，“你这是什么癖好？” 好可怕，我遇到变态了！ 第118章 多才多艺的悟空 妖洞里张灯结彩, 女妖精身上捆个大红花。 熬烈站在一旁指指点点，“我说大姐，听说你以前特别爱成亲, 算一算也得成过十来次了。怎么今天跟我师父成亲这么呆板？你倒是笑笑啊！板着脸给谁看呢！” 妖精心里那个恨啊！我笑不出来, 你不知道因为啥吗？ 哪吒瞥了一眼, 心里很是赞同, “熬烈说的对！你多笑笑，把场子热起来，弄得喜气洋洋的！” 玄奘觉得滑稽，抿着嘴偷笑, 恰巧被哪吒瞧见了, 遭到严厉的批评。 “圣僧不许笑！你是受害人，是被绑进来的小可怜，你笑那么开心像话吗？” “演戏而已, 有必要这么认真吗？”玄奘心里一紧，“你不会真让我跟她洞房吧！” 哪吒：“那倒不会。” 还没等玄奘松口气, 就听哪吒说：“妖精要反复蹂躏你，而你抵死不从, 用尽力气挣扎，然后被她扇耳光，被撕掉衣服，被辱骂，最后无可奈何之际，我们从天而降，将你救出来。你要受伤, 要破碎，要道心不稳, 这样我们才能占据道德至高点。” 玄奘：“……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哪吒抬手招呼侍女们动起来，“来来来，都别闲着，听我号令，奏乐，一拜天地！” 哪吒摁着玄奘的脖子使劲一压，努力表现出玄奘是被迫的，是不情愿的。 玄奘：很好，祸害完妖怪，又来祸害我了。 “二拜高堂！” 哪吒颠颠跑到主位坐下，“你们没有高堂，便来拜我吧！” 玄奘抬头认真问道：“你是想死吗？” 哪吒麻溜从椅子上下来，“我就是开个玩笑……好啦好啦！拜堂就拜到这里，咱们直接送入洞房。” 众人涌进女妖的卧房，玄奘和女妖在床边坐下。 哪吒抬手示意，“请开始你的表演。” 玄奘立刻入戏，他紧紧攥住衣领，悲愤地扭过头去。 “你这妖怪，休想玷污我肮脏的□□。我警告你，我大徒弟孙悟空很快就会来救我了，他是齐天大圣！你敢动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停停停！”哪吒对台词有异议，“怎么是肮脏的□□呢？这妖怪要玷污你，你必须是纯洁的□□！” 玄奘无辜地说道：“可是我半个月没有洗澡了哎！确实挺脏的！你也晓得，取经路上多有不便，我不洗澡也是没法子的事。” 熬烈赶紧澄清，“并不是我们惫懒不给师父准备洗澡水，是师父自己不爱洗澡！他只要闲下来就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么就学神农尝百草。他宁可被野草毒的拉稀也不愿意洗澡，我们也没办法。” 玄奘：“……” 孙悟空胳膊肘杵熬烈，让他说话注意点，师父眼珠子里好像在发射小刀。 八戒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咳咳！师父的台词确实有不妥当的地方，怎么只说大师兄会来救你？我们两个也不是吃干饭的啊！” 玄奘冷着脸说：“你们为什么救我？你们图什么？图我年纪大，图我不洗澡？” 哪吒不耐烦地摆手，“哎呀！好麻烦，这段也跳过！妖精，过来蹂躏唐僧，霸王硬上弓！” 女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在众人的围观下，女妖轻轻扯掉玄奘的外袍。 “长老……你、你就依了我吧！”女妖一边演，一边观察着哪吒等人的反应，生怕他们不满意。 果然，哪吒又挑刺了。 “啧！失望，我对你很失望！你懂不懂什么叫霸王硬上弓？这里是你的主场，你要强硬！” 哪吒跳到床上给妖精做示范，“你要这样扑过去，撕碎他的衣服！” 哪吒刺啦一撕，狠狠往下扯，玄奘白嫩嫩的胸肌都漏出来了。 玄奘手忙脚乱把碎衣服盖在胸前，哪吒又把他推倒，准备示范一个亲嘴儿。 玄奘忙捂住嘴，他心里暗暗叫苦，他命里的劫难原来是哪吒，他简直是八十一难里最难的一关，太狂野了！ 哪吒吧唧亲在玄奘手背上，“那妖精，别走神，你看明白了吗？” 女妖弱弱地点头，又示范了一遍。 哪吒还是不满意，并对她进行了辱骂殴打等一系列批评教育。翻来覆去的演了几次，妖精终于受不了了，她顶着一张肿得锃亮的脸，咣当躺在床上。 “我不演了！你们弄死我吧！” “嘿！你还来脾气了！”哪吒抬脚又要踹她。 妖精扯脖子跟他犟，“来啊！你踢啊！你打啊！我叫一声疼，我就是你孙子！” “给我当孙子？你想得美呀！” 妖精崩溃大哭，“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能满意啊！我是吃人了，我作孽了，你要杀就杀，要打就打，何必折磨我啊！” 妖精哭的惨烈，哪吒挠挠脸颊。 “哭什么，你不是喜欢成亲吗？” “我成亲是为了享受，不是为了挨揍。唐僧放在眼前，我看得见，吃不了。这样就算了，你们还来围观我洞房。诸位，我好歹是个女妖，我就算几千岁了，我也是要脸皮的，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强迫美男的时候我很猥琐吗！你们围观我洞房，是我变态还是你们变态啊！” 妖精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熬烈等人看她哭得可怜，都忍不住求情了。 “三太子，算了，别再逼她了，我看演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三太子？”妖精抬头，“你是哪位三太子？” 哪吒扯掉套在身上的绫罗绸缎，变幻出原本的样子，胳膊上搭着混天绫，手腕上挎着乾坤圈。 女妖一看是他，更崩溃了，“我说哥啊！你早说是你啊！你干嘛折磨我？我拜了托塔天王做干爹，我认你做哥，我洞府里还供奉着你的灵牌，你有话直说，我啥事不能答应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熬烈小声嘀咕，“好像说的也对哦！” 哪吒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我要杀李靖，你也能听我的吗？行了别哭了，随我上天庭。路上我会教你怎么做，若是你乖乖听话，我便饶你一命。” 哪吒环视一周，建议大家分开。 “咱们人数太多，又没有提前打招呼，到了南天门肯定进不去。不如……大圣带着妖精随我上天，你是天庭的老熟人了，南天门不会拦你。” 孙悟空欣然应允，他对玄奘说道：“师父带着师弟们在凡间安心等待，这一场官司不知要打多久呢！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天庭特产。” 悟空和哪吒带着妖精上天，临走前把妖精供奉的灵牌也带走了。 猪八戒长出一口气，“闹腾了一天，可算结束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悟空去了天庭，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咱们收拾洞府，收拢洞中小妖，做好长住的准备。” “师父，你看哪吒这个官司，能打赢吗？” 玄奘叹息着摇摇头，“难！天庭稳当得很，怎么肯杀李靖？哪吒战力强也不行！除非再来一场封神大战，让天庭重新洗牌。” 哪吒并不知道玄奘的话，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天庭的形势他比玄奘清楚，但杀爹这种事情，只要能做，他就要试！ “前面就是南天门了。”哪吒对孙悟空说道，“我不方便跟你一起进去，你去告状，一会儿升堂审案，我也就到了。” 哪吒临走前又恐吓妖精，“你老实听话，不然叫你生不如死！” 孙悟空是天庭的老熟人了，他领着妖精轻轻松松进了南天门。消息灵通的太白金星很快迎了出来。 “大圣取经后再没来过天庭，今日怎么得空？” 孙悟空心道：你嘴巴倒是巧，我哪里是取经后没来过，我被压在五行山下就再没上过天庭。 “唉，没法子，今日是来告状的。这个妖怪要吃我师父，我必须上天要个说法！” 太白金星立刻明白了，“哦，这是谁家的坐骑吗？” “哼！什么坐骑，人家可是托塔李天王的女儿！” “哎呦，可不敢乱说，李天王的小女儿才七岁，还不懂事呢！怎会下界做妖精？” 他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他拦下巡逻的天兵，让他们去各处报信。齐天大圣来闹事了，快来瞧热闹，不，快来帮大圣主持公道。 可能天庭的神仙都闲的很，没过多久大家伙就齐聚凌霄宝殿。 玉帝和颜悦色地看着孙悟空，“你跟众仙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我们师徒路过陷空山，这女妖精把我师父抓走，逼他成亲，打算得手后再吃掉。” 众仙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嚯！竟还有这种事！” 孙悟空又道：“我去救师父，无意中发现这妖精供奉着李天王的灵牌，上面写着‘尊父李天王之位’，所以我上天来讨要一个说法。” 李天王站出来怒斥道：“一派胡言！我怎么会有妖精女儿！” 女妖瞪着眼，瞬间红了眼眶，不是伤心，是气的。当年她认爹是为了找个靠山，虽说没有多少诚心，但年年岁岁各种供奉从没少过，灵牌前香烛鲜花没有断过。如今倒好，见了面了，居然说他没有妖精女儿。 女妖不知道李靖是真的忘了，还是畏惧孙悟空不敢承认，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很可恶。 孙悟空取出灵牌，“李天王，我忙着取经，可没有时间污蔑你。你瞧，这就是妖精供奉的灵牌。” 物证就摆在那里，李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这时候换了一身衣裳，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哪吒站了出来。 “父亲，您忘了吗？很多年前，一只鼠妖误闯别苑。您见她身上血气重，本意要杀了她，但她嘴巧会说话，您听了心里高兴，便收她为义女。” 李靖打量着女妖，又垂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哪吒向玉帝郑重地行个大礼，“陛下，我父亲指使义女下界为妖，谋害唐僧，阻止取经计划，其罪当诛。但请陛下念在我父亲这些年辛苦的份上，给他留一个全尸吧！” 说着哪吒扯着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李靖：“你！逆子！” 事情还没有定论，这逆子先给他定罪了！ 玉帝摸着胡子笑了笑，“李天王莫恼，让我们听听这妖精怎么说。” 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妖精挣开孙悟空的手，疾走两步冲到李靖面前吐了两口吐沫。 “你！大胆妖女！” “呸！我是妖女，你就是臭不要脸！逢年过节我哪一次供奉落下过？你收了东西喊我乖女儿，现在我遭难了，你管我叫妖女？ 你以为我乐意认你当爹啊！要不是因为我偷了如来佛祖的香花灯油，我想找个靠山，谁要理你！” 太白金星说道：“原来这妖精身上，还背着别的案子。” 妖精冷哼，“那件案子已经了结，佛祖已经饶了我，你们别想数罪并罚。” 太白金星暗道：哎呦，她还挺横。 事实证明，那妖怪还有更横的。 她冲到哪吒面前也是一口吐沫，然后跪伏在地上哭天抢地。 “求陛下为我做主啊！这都是哪吒逼我的！我没有抓唐僧，也不想跟唐僧成亲，唔……” 哪吒捏住她的嘴，咬牙切齿地提醒她，“你说话注意分寸。” 玉帝：“哪吒，让她说。” 哪吒不能不从，只得松开手。 “请陛下容我细说，我不是个好妖精，也干过许多杀人越货的勾当。可唐三藏恶名在外，我哪敢惹他……” 女妖口齿伶俐，将哪吒如何逼迫她成亲的事一一道来，众仙听得津津有味。 妖精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三太子并不想为民除害，他就是拿我当个由头，要栽赃李靖。陛下，众位仙长，我是无辜的啊！” 哪吒没想到妖精竟然敢反水，他怒喝道：“你再胡说！” “我哪胡说了？”妖精扯着脖子嚷，“你敢做不敢当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了！我就算被打死，被搅成肉泥，我也不听你的！我要让你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妖精豁出去了，拍这大腿唱山歌似的在凌霄宝殿乱喊。 “哎呀天理在哪里，我真是歹命啊，遇到李家父子。一个收了东西不认账，一个欺负小妖怪，反正都是不要脸……” 哪吒脸色青青红红，索性也不装了。他先给妖精一脚，让她闭嘴，然后向玉帝拜了拜。 “陛下，我父亲收受妖精贿赂，纵容妖精下界作恶，其罪行恶劣，理应处以极刑，请陛下制裁。” 李靖气得七窍真冒烟了，“逆子！逆子！” 哪吒又加了一句，“陛下，他教子无方，又加一罪。” 众人瞧够了热闹，纷纷过来劝解。 “都是一家人，不要吵架，家和万事兴嘛！” “三太子大公无私，但有时候也不用太较真。” 李靖：“这逆子还记恨着从前的事，今日若不能给他一个教训，来日他还敢害我！” 太白金星过来和稀泥，“唉，孩子还小，咱们做大人的只能让着点了。” “啥？他还小？” 有人在背后大声嘀咕，“可他一直是小小少年的模样，我想可能是身体长不大，心智便不能成熟。这归根究底还是李天王的错嘛！” 凌霄殿吵吵嚷嚷，乱成菜市场。 玉帝瞧热闹瞧够了，便出来主持公道了。 “此事李靖和哪吒都有错，既是一家人，有矛盾回家解决，不该带到朝堂上来。至于这妖精，虽然没有主动害唐僧，但在下界为恶，也不能轻饶。罚她去灵脉挖矿。” 妖精不服，凭什么李靖父子什么事都没有，就她被罚了。 天兵来得很快，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就把她拖下去了。 玉帝起身离开，众仙也都散了。哪吒走到孙悟空身边唉声叹气。 “唉，又失败了……” 孙悟空敷衍着安慰了一下，“别急，你还年轻，还有机会。” 太白金星凑过来，“大圣来了，先别急着走，我带大圣四处逛逛。” “逛什么，我哪有时间？我师父还在下面等着呢！对了，你给我装点好吃的好喝的，我拿下去给我师父尝尝。” 太白金星摇头，“我知道大圣取经忙，可我也不是随便给人添乱的那种神仙啊！” 太白金星挑眉暗示，哪吒也劝道，“大圣，你就跟他去吧，他总不会害你！” 太白金星邀请哪吒一起，哪吒摆摆手，“算了，我心里不爽，便不陪着了。” 太白金星没有勉强，他带着孙悟空在天庭闲逛。 “这湖里的荷花是新移植过来的，花开不败，还会随着星辰日月变幻出各种颜色。” 孙悟空背着手赞叹似的点点头，“唔！确实不错！花香也好，细腻不醉人。” “哈哈哈，大圣随着大唐高僧历练，也变得文雅起来，还懂得赏花了。” 孙悟空大笑，“俺老孙多才多艺，还有更拿手的呢！” 说着翻身跳进水里，在湖底摸来摸去。 “大圣，你、你这是做什么？” 孙悟空直起身甩掉手上的水珠，“果然，这荷花看着好，但它不长莲藕，只是观赏价值高。老倌你去跟玉帝说说，要是他信得过我，我来给他改良品种，包管让他吃到又脆又甜的莲藕。” 太白金星哭笑不得直摇头，孙悟空会错意，“怎么，他不爱甜脆的藕？那……软面的藕我也能弄出来。” “大圣果然多才多艺！不过天庭另有地方种莲藕供陛下享用，大圣不用操心。来来来，大圣往这边走。” 两人绕过荷花湖，没走出多远，太白金星又停下脚步。 “这里是披香殿，咱们进去逛逛。” 披香殿三个字让孙悟空想起与奎木狼下凡成亲的披香殿玉女，他面上不动声色，看看太白金星怎么说。 殿内，一座米山高十丈左右，旁边有一只鸡慢悠悠地啄米吃。旁边一座面山，也是十丈左右，一只狗舔着面。还有一个铁架子，上面挂着一只金锁，一盏油灯在锁头下面烧。 孙悟空抱着胳膊问道：“这是什么仪式？你们天庭拿来诅咒俺老孙的？” “大圣多心了，若真是对付你的，我会带你来看吗？”太白金星捋捋胡子，“不过这三样东西，与你们师徒也有点关系。” 太白金星慢慢说道：“等你们走到天竺国界，那里有个凤仙郡，此处三年不曾下雨，民生艰难。只因凤仙郡的郡侯供奉陛下的时候，将供桌推倒，供品喂了狗，还满口污言秽语。他冒犯了陛下，所以陛下不许给凤仙郡下雨。” 孙悟空眨眨眼，“哦，所以陛下准备了这三样东西。” “对，直到鸡啄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烧断了锁，凤仙郡才能下雨。” 孙悟空听完没有半点反应。 太白金星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此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圣以前最是嫉恶如仇，要是听到这种事情，必定是暴跳如雷，嚷着要为凤仙郡百姓做主，如今养气功夫却是修炼到家了。” “什么养气功夫，不过是不想让你们当猴耍罢了。我们师徒一路上遇到的沟沟坎坎都是你们安排好的，我们几个穷和尚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听你们摆布喽！” “哎呦呦，大圣说的这般可怜，下凡的坐骑童子都是谁打的？”太白金星嘴唇动了动，似乎是骂了句脏话。 孙悟空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哄他，“老倌，我知道你对我好，你安排了难处，自然会给我们指个出路。” “嗯，这话听着顺耳，我没白疼你。这事也简单，等你们到了凤仙郡，你给我一个信号，披香殿这边我会处理。到时候郡侯自然领你们的情，你也得警告他，一定要尊敬神明，万万不可再有半点怠慢。” “好，我记下了！只是你帮了我，陛下那边……” 太白金星笑道：“若不是陛下的意思，我哪做的了主？你就放心吧！再说了，陛下可不是小气的神仙。” 孙悟空点点头，“也替我谢谢陛下。” 太白金星领孙悟空出去，却见他又走到米山面山那里，捻起米面放进嘴里尝了尝。 “你们天庭的米面一般啊！淀粉含量不够高，不如我们自己种的。老倌，你要粮食不要，我们师徒可以给天庭供应米面，价钱好说！” 太白金星：嘶……你下凡取经到底学了些什么玩意儿！怎么注意力就在莲藕粮食上打转！ 第119章 验证唇纹 孙悟空说：“我们产的粮□□心培育, 米香面香特别浓郁，蒸饭的香气能飘出二里地……” 太白金星忙打断他，“大圣, 赶紧回家吧！您师父还苦苦等着你回去呢！” 他搭着孙悟空的肩膀, 把他往外推。 孙悟空摇头, “真是不识货, 回头我送你两麻袋，你尝尝就知道了。” “深感盛情，可惜我已经不吃米饭馒头了。” 太白金星一直把孙悟空送出南天门外，孙悟空说道：“老倌, 送到这里就行了。” 太白金星说道：“还有一件事, 大圣在凡间待了那么久，路过许多地方，可有见过奎木狼星君？” 孙悟空眼珠子转了转, 不自觉挠挠手背。奎木狼和他媳妇正在犁地呢！你要是买米买面，没准是他们两口子种的。 “这个嘛……倒是没见过。怎么了？” 太白金星淡笑道：“星君好久没有点卯, 怎么找都找不到。十天半个月的还能搪塞过去，时间久了就不好办了。” 孙悟空会意, “嗨，我当多大的事呢！天上的星君，名字在封神榜上写着呢，丢不了！等他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有大圣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太白金星意味深长地笑。 悟空拱手与太白金星告别，回去的路上他寻思着，天庭那里既然能搪塞过去, 那就等奎木狼在凡间做满十五年再说，白得的劳动力, 可不能浪费了。 走到半路，孙悟空突然停下，“哎呦！光看米面鸡狗了，忘了给师父带特产！” 玄奘并不需要特产，他已经把陷空山改造成一个巨大的生态庄园。 孙悟空从云头落下，看见了郁郁葱葱的陷空山。妖精的侍女们拎着小篮子在山间采茶，偶尔放声唱几句采茶歌，不远处的同伴也跟着应和。 熬烈正在炒茶，他第一个发现孙悟空回来，蹦跳着冲师兄招手。 “大师兄，大师兄！我在这里！” 孙悟空问：“师父和八戒呢？” 熬烈小声说：“他们俩学耗子挖洞呢！师父说这妖精洞府好，神仙进来了也要迷路。他把洞府改一改，将来遇到麻烦就躲进去。” 孙悟空点点头，“我去找师父。” “大师兄，我的哥，你不是说带特产吗？先拿来给我吃点。” 孙悟空手背到后面，装模作样地掏了掏，然后攥成拳头送到熬烈面前慢慢张开。 “喏，给你带了一个……屁！” 熬烈愣了一下，抓起茶叶扬到孙悟空脑袋上，“赶紧滚吧你！” 孙悟空进了洞府，里面可谓是换了个天地。 原本是巨大的坑洞，直达花厅，周围石墙打着大大小小的洞。如今进洞便是石墙，四面八方全是岔路。 孙悟空忍不住挠头，这要从哪走？ “师父！八戒！你们在哪？我回来了，出来接我一下啊！” 洞里无人应答，孙悟空叹口气，随便挑了一条路往里走。 “等等。” 孙悟空停步，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怪了，这是师父的声音，怎么不见人呢？这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那声音又道：“在门口等着，我让八戒去接你。” 孙悟空等了半天，八戒才喘着粗气颠颠跑过来。 “师兄久等了，我带你逛逛咱们的山洞。” 八戒带着他走东边那条岔路，孙悟空问道：“这条路最安全？” “不是！这条路机关最多。” 孙悟空：“……” 猪八戒大笑，“猴哥别害怕，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师父说你刚回来，把机关最多的路走一遍，你也就熟悉了。” “我刚听见师父说话，却不见师父人影，那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 猪八戒跳起来拍拍上面的一块石头，“这是相机，也是扩音器。我和师父通过这个小东西能看到你，也能跟你对话。” 孙悟空挑眉，“师父又弄了许多新奇玩意儿。” “师兄，你按照我的步子走，要是踩错了，墙壁上会射出暗箭。等拐过这个弯，你学着我的动作，或弯腰，或趴下，若是弄错了，墙壁房顶就会喷火……” 孙悟空跟着八戒折腾，他说道：“我看师父这些机关，与凡人皇帝墓葬有点像。” 猪八戒：“师父就是从那里得来的灵感，他说了，咱们是稀世珍宝，谁来咱洞里盗宝，就叫他有来无回！” 孙悟空：“……” 两人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一个铁门前，猪八戒给师兄介绍道：“这是最后一道门，上面有一道填空题，只要填对了答案，门就能开。” 只见门上写着：难不倒，____；全凭我____。 孙悟空揪着后脑勺的毛，眉毛皱成一团。 “难不倒……我？全凭我，本领强？” 大门哔哔乱响，还泛起红光，“回答错误，回答错误！” 孙悟空烦躁地摇头，“想不出来！八戒你直接说答案吧！” 猪八戒从怀里取出一张手帕，在填写答案的地方擦了又擦。 孙悟空笑他有毛病，“你什么时候学的这般爱干净了！像个娇小姐，哈哈哈！” 猪八戒瞪他一眼，撅起嘴来，轻轻贴在空白处。 一道绿光闪过，大门滴滴两声打开。 “匹配正确，欢迎回来。” 孙悟空：“……” 猪八戒捏着帕子又擦了擦嘴，“知道我为什么要擦门了吧？师父和熬烈都亲过大门，我可不想和他们间接亲嘴儿。” 孙悟空：“……” 这次回来……好像他沉默的次数也在逐渐增多…… 好不容易见到师父，却见他伏在案上写写画画，地上铺了许多图纸。墙上挂着许多画，上面是每条岔路的样子，突然熬烈从画里经过，孙悟空这才明白，这是实时传输的画面。 “悟空回来啦！在天上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只是哪吒的愿望落空了，玉帝和众仙打个圆场，这事就算过去了。” 孙悟空又把米山面山和奎木狼的事情说了，“我告诉太白金星，让他放心，神仙又丢不了。” 玄奘说道：“等奎木狼做满十五年再放了他。” 孙悟空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不能便宜了他！” 熬烈擦着汗走进来，“师父，那些机关一定要开着吗？进来一趟摸爬滚打的，太麻烦了！” 八戒也跟着附和，“是啊，师父！咱们先关了，以后有敌人了再打开。” “不！”玄奘很叛逆，“我就是不要总开关，大罗神仙来了也得好好亲吻大门验证唇纹。” 玄奘冲孙悟空笑，“乖徒儿，一会儿去录个唇纹。” 孙悟空终于理解八戒随身带手绢的习惯了。 “师父，我就不用了，以后我总跟着你们就行了。再说咱们还能在这待几天？因为哪吒，咱们已经耽搁好久了，现在也该继续赶路了。另外凤仙郡已经三年没有下雨，那里的百姓不知过得有多苦，不好让百姓们等着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吧，就听你的。”玄奘忧愁地叹息，“我本来还想再加几个机关，比如必须算出鸡兔同笼的问题才能进洞；再比如写一首七言律诗，韵脚不限，写不出来就要遭到烈火焚烧；再比如……” 孙悟空：“好了师父，不要比如了，以您的水平可以回大唐做刑部尚书了。我这就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走。” 收拾行李赶路都是做惯了的，第二天早上还雾蒙蒙的，师徒四人就动身了，陷空山这里另有人过来接管。 走了大概一个多月，天气越来越热。夏日炎炎，烈日灼烧，玄奘师徒身上都懒懒的，赶路的速度都慢了。 “熬烈，你的衣裳借我用用，太晒了。” 熬烈取出自己轻薄的外衫，在上面喷了一层水。玄奘把潮乎乎的衣服裹在脑袋上，这才觉得好了一些，头皮没那么烫了。 孙悟空看着前面眼睛一亮，“师父，前面有一座城！” 众人精神一振，前面果然是一座大城，天气炎热，大地冒着热烟，那城门好像都扭曲了。 “快快快！快走几步，咱们进城买冰吃！” 师徒四人跑到城门口，等着排队进城。周围的人偷偷打量着他们，等玄奘把视线对上去，他们又赶忙移开眼。 “下一个！”守门士兵懒洋洋地招手让玄奘他们上前来，“从哪来的……啊——” 士兵瞪大了眼珠子仔细打量他们，“你们……你们……” 天热人就容易暴躁，玄奘不耐烦地说道：“怎么了？我们长得很丑吗？喊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进士兵怀里，“请你们吃酒，够了吗？” 士兵看他那么嚣张，讪讪地闭了嘴，“行吧！你们进去吧！” 等他们走了，排在后面的人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怎么放他们走了？” “估计不是和尚吧！你们看，只有一个人穿着僧衣，但他头上披着的衣裳料子多好啊！僧人怎会披那样的衣服！” “也对！你们看他凶巴巴的，咱们灭法国里和尚都得藏着躲着，谁敢这么嚣张？” 玄奘师徒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卖冰水的店，四人点了一桌子的冰镇甜品，店家看他们买的多，热情殷勤地过来招待。 “几位贵客，咱们再送四碗荔枝甜水，这是咱们店里的招牌，外面都没有。” 熬烈接过碗，一碗接一碗倒进嘴里。 店家看得惊奇，“客官慢点！吃这么快小心脑仁疼！” 玄奘笑道：“没关系，他胃口好，不怕凉的。” 屋子里晒不到太阳，面前是一碗又一碗的冰镇甜品，玄奘觉得好多了，便把头顶的衣服扯下去了。 店家本来还笑着，看见玄奘的光头，吓得嘴唇都白了。 他咣当一下关上包间的大门，压低了声音抖着嗓子问道：“客官……你们……是和尚？” 玄奘满头雾水，“怎么？我不像吗？还是说你们国家没有和尚？” “我们国家当然没和尚！”店家扯着嗓子低吼，“这里是灭法国，你说灭的是什么法！” 玄奘：好嘛！我们是主动送上门的！ 第120章 和尚，你骗不过我的！ 店家狂薅头发, 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 孙悟空摁住他的后脖颈，抓起一块冰按在他的脑门上。 “老板别慌, 灭佛法的国家我见得多了, 顶多是拆了寺庙, 逼着僧人还俗, 不算什么大事。再者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就算我们被抓了，也不与你相干。” 店家连连摇头，“听你说话就知道你们是外地来的, 别处灭佛, 僧人吃点苦头但丢不了性命，我们这里不一样，两年前国王发下誓愿, 要杀一万个和尚，这两年已经杀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 只差四个便能凑成一万，做个圆满了！” 店家擦擦汗, 抓了把椅子坐下。 “这二年里，和尚死个精光，我们这里又是个小国，上哪弄那么多和尚？国王逼得紧，官兵们抓人就不管不顾，到最后愈演愈烈，你揭发, 我检举，闹得连秃子都保不住性命。 你们不长眼, 天大地大，偏跑到灭法国来。来了就算了，偏又跑到我的店里吃东西！若是被人瞧见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就交代了……” 店家拍着大腿，眼泪成串往下掉，还不敢哭得很大声。 玄奘拍拍他的肩膀，“老板别急，你现在就去告官，把自己摘出去，这样还能领一笔赏钱。” 店家犹犹豫豫的，“这……这怎么行……” 玄奘笑道：“没关系的，我们敢四处乱走，自然有我们的底气。” 得到玄奘的同意，店家跪下叩谢玄奘的恩德，翻身就跑直奔着衙门去了。 孙悟空抱着胳膊冷笑，“好家伙，离开之前还记得从外头把门锁上，生怕咱们跑了。” 玄奘不以为意，“他不过是想活着罢了，又和咱们非亲非故，你别在意。” 熬烈哼哧哼哧往嘴里倒冰饮，“师父，哥哥们，你们也赶紧吃啊！一会儿官兵来了，咱们就得下大狱了。” 玄奘把空碗摞起来，腾出空来把面前的冰碗往熬烈那里推。 “为师是凡人，肠胃娇弱，还是你多吃点吧！” 师徒四人无聊地坐在包间里等着官兵抓他们，过了好久，店家扛着包袱翻窗进来。 “快！把衣服换下来！”店家甩下包袱，翻出灭法国特有的服装让玄奘师徒赶紧换上。 “戴上帽子，光头就不显眼了。换好了衣服，你们别走正门，从这个窗子翻出去，穿过我家院子，从后门离开。快走吧！再晚一点，城门就要关了！” 玄奘翻看着衣服心中不解，“老板，为什么要顶着风险救我们呢？” 老板看看他们长叹一声，“唉，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们送死。以前国王抓和尚，刀起刀落，咔嚓一下就杀了。现在不同，国王养了一个豹子精做宠物，官府抓来的和尚全让豹子精吃了！ 我听人说，被砍头的还好，还能转世投胎，但是被豹子精吃了就惨了，他们的魂魄被困在豹子精身边，变成妖精的伥鬼，永世不得超生，还得帮着豹子精害人。” 玄奘皱眉，“豹子精很厉害吗？” 店家想了想，“应该是厉害的，隔壁裁缝铺的掌柜看见那妖怪吃人，他一口吞掉和尚的脑袋，把裁缝铺掌柜吓得丢了魂，连着烧了三天，差点烧成傻子。” 孙悟空说道：“但凡是有点本领的妖怪，都不愿意被达官贵人驱使，更不会做国王的宠物，我看那豹子精不是什么厉害妖怪。” 店家不赞同，“你们懂什么，做国王的宠物多享福啊！不用干活，不用做事，每天吃吃喝喝有人伺候着。他是妖怪，见到国王都不必谄媚。你们家养的猫会给你们好脸子看吗？小猫不高兴了还得挠你们两下子呢！” 店家为妖怪打抱不平，你们做和尚的，哪懂做宠物多好？厉害妖怪为什么不愿意当宠物？要是我的话，我也乐意当啊！ 熬烈摸了一根牙签抠牙，也不知道冷饮是怎么塞牙的。 “老板，你们国王闹出这么多事，就没人管管吗？” “有啊！敢劝谏的大臣要么被吃了，要么被贬成庶民。大王子仁善，他也劝过许多次，可惜他是儿子，国王是老子，老子怎么会听儿子的话？现在大王子被关在王宫里，据说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过得还不如伺候人的宫女。” 店家为大王子惋惜，突然发现玄奘几人还没换衣服。 “你们还发什么呆呢？怎么只知道打听，不知道换衣服呢！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啦！” 玄奘笑了笑，“已经来不及了，官兵正在从后门进来。” 店家吓得心肝乱颤，“这怎么办？完了，这该如何是好！” 玄奘打个响指，店家扛回来的衣服都消失了。 “别怕，你记住了，你被我们几个迷住了，整个人浑浑噩噩，我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店家看着消失的包袱，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知道了！”店家大声嚷道，“你们是神仙，你们为死去的和尚报仇来了！” 玄奘一个手刀敲在他后颈，“你脑补太多。” 孙悟空扶着昏厥的店家靠墙根躺下，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是弓弦绷紧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滚出来束手就擒！” 孙悟空微微抬手，门窗接连敞开。围堵的官兵也看清了屋内的情形，靠窗那里坐着一个皮肤粉白的和尚，面容俊俏一副慈悲相，阳光挪到他身上，好像他本身在发光。 另外有一个猪头人和长发俊俏男人，俩人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又是抠牙又是打哈欠，像是村头无所事事的懒汉。 最后从房间阴影处走出来一个毛脸雷公嘴，他站在窗边冷笑。 “想用我们师徒四个做一场功德圆满？呵，也不先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原本懒散的四人倏然变得冷锐，他们翻窗而出，飞跃到屋顶。官兵大惊，不等长官命令齐齐放箭。 玄奘抬手，细白修长手指轻轻一握，箭矢停在半空。孙悟空双手相合，箭矢缩到一起，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捏成一团。熬烈打个响指，那扭曲成一团的箭矢烧成飞灰，风一吹就散了。 “啊！这样的手段……他们……他们是妖僧！” 官兵们吓得两股战战，有人慌乱大喊，“快去请豹大人！” 玄奘落在他面前，抬手握住他的嘴，“不必麻烦，我们跟你们走。” 其他三人也飘然落下，放松地站在玄奘身后。 官兵们心中惊疑不定，想锁了他们又不敢。 玄奘看他们不动弹，率先挪步，“烦请诸位带路。” 官兵们把玄奘等人押入牢房，挂上锁头立刻进宫求见国王陛下。 国王正在看自己的豹子精吃肉，听见官兵的禀报欣喜地坐直身体。 “好！有了这四个和尚，便是功德圆满了！来人，准备仪式大典，好不容易达成目标，必须办得隆重一些！” 官兵不愿意让国王扫兴，但有一件事不得不说。 “陛下，那四个和尚有古怪，他们是自愿被抓……” 官兵将抓捕过程细细道来，“这四个和尚很有本事，他们主动住进牢房，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陛下，对于这几个和尚还是得慎重处置啊！” 豹子精舔舔自己的尖牙，“哼，大惊小怪！” 国王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宠物，“豹大人有办法？” “当然！我活了几千岁，吃过的和尚道士比你们吃过的盐还要多！和尚最会故弄玄虚，不过是一些障眼法罢了，这就把你们吓住了！” 国王大笑，“有豹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吩咐下人继续准备仪式典礼，务必要把事情办得圆圆满满。 官兵动动嘴唇，觉得不只是障眼法那么简单。 在各级官员和宫人的努力下，仪式庆典很快就准备好了。王宫大殿前彩旗飘扬，各级官员肃穆地列队站好。国王坐在高处，豹子精慵懒地躺在旁边的软榻上。 “几年前，寡人心有所感，深夜入梦，发觉僧人会为我国带来巨大灾难。受梦中指引，寡人立下誓言，要杀掉一万个僧人，今日才算功德圆满，总算没有辜负这几年的辛苦。来人，将那四个和尚押上来。” 说是‘押上来’，却见四个和尚脚步散漫，连镣铐都没戴。 国王不悦，质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为何不上枷锁？” 答话的人也是无奈，“陛下，枷锁镣铐锁不住他们……” 所以只能由着他们去了，这些人是自愿被关起来，不然早跑了。 仪式要开始了，国王只能压下心中不满。 “豹大人，该你出场了。” 豹子精化为原形，一跃落到玄奘等人面前。他围着玄奘转圈圈，对这个油光水滑的和尚最感兴趣。 玄奘没想到国王的处理方式就是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让豹子精把他们吃掉。 他不禁想起自己在妖怪中邪恶的名声，忍不住说道：“豹大人有听说过我吗？我是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取经的和尚。唐王陛下赐名，唐三藏。” 豹子精：“哈？” 他毛毛炸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 “小和尚，我不知道你从谁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但你扮成唐僧，却是骗不到我。” 玄奘：“……此话怎讲。” “唐和尚名声响亮，为人很不讲道理，但我岂是好相与的！我精心计算过他们行走的路线，他们师徒绝不可能经过灭法国！尤其这里不许有和尚，他们更不会来了！”说到这里，豹大人得意地笑，“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做宠物呢！哈哈哈哈哈哈！” 玄奘：“……” 那你真的很棒棒哦！真不知夸你什么好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0-130 第121章 再买荒地 豹子精叉腰大笑, 觉得自己真是机智极了！ 取经路上不知有多少妖怪做了唐僧师徒的垫脚石，他未雨绸缪，早早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在山野间占山为王确实自在, 但做国王的宠物, 也另有趣味。 妖怪们不喜欢跟凡人打交道, 即便混进王宫, 也要混个国师当当。豹子精嗤之以鼻，当国师有什么好？听着威风，还不是要揣摩国王的心思，给国王干活。今儿个求雨, 明儿求天晴, 麻烦的很。 相比之下还是做宠物好，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不耐烦了管你是国王还是王后, 他想骂就骂，国王也发不出火, 顶多感叹一句，畜牲野性难驯。 畜牲就畜牲, 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豹子精只要实惠，不要面子。 豹子精嘿嘿笑了两声，“和尚，你们说自己是大唐来的，指望着用唐僧的名声吓退我，那你就打错了主意。我才不会上当, 就算你们是真的唐僧，我也不怕……呃……” 玄奘取出通关文牒展开怼在豹子精眼前, “真的不怕吗？” 豹子精看看文牒，又看看玄奘。 玄奘笑道：“你识字吗？如果不识字，我可以把上面的字念给你听。” 豹子精脸色变了又变，看得出是识字的。 他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变幻出兵器冲玄奘头顶砸去。玄奘一个错步躲开，与豹子精缠斗起来。 两人打得声势浩大，众臣吓得连连后退，给他们腾出地方来。 豹子精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玄奘不慎上当，被豹子精一刀砍在头上，脑浆迸裂，头破血流。 悟空等人痛呼，“师父——” “妖怪拿命来！” 豹子精一对三，虽然打得艰苦，居然还能不落下风。他越打越兴奋，觉得唐僧师徒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厉害。 两方斗了许久，豹子精险胜。他踩在猪八戒身上，仰天狂笑。 “什么大唐高僧，什么齐天大圣，不过如此！哈哈哈，老子天下无敌啦！” 国王微笑鼓掌，“不愧是豹大人！灭法功德圆满，来人，奏乐！” 欢快的乐声响起，披着彩衣的歌姬舞女踩着小碎步登场，百官们拍着马屁，各种歌功颂德。在这样欢乐祥和的气氛里，豹子精看着国王，眼神越来越晦暗。 国王笑道：“豹大人，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让人把尸体拖下去，快回到我身边来。” 豹子精冷冷地笑，“好啊！” 说罢飞到国王身边，一掌劈断国王的颈子。国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脑袋骨碌碌滚到舞姬脚边。 “啊——” 歌姬舞姬尖声惊叫，大臣们没想到这豹子精竟然敢弑君！ 有武将站出来怒喝，“大胆妖孽！你还我陛下命来！” 豹子精抬脚把国王尸体踹下王座，自己撩起衣裳下摆坐了下来。 “呵，我躲在这里是为了逼祸，如今唐僧已死，再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了！我难得从山里出来一趟，当然要在这红尘俗世里找点乐子。这脑子空空的国王拿我寻开心，我占了他的王位，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你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畜牲！” “你骂我！”豹子精很惊奇，“看来你是不怕死，想下去陪你的好国王，那我就成全你！” 豹子精一掌劈过去，掌风未到，官员已经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就在那个武将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时候，一道灰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他面前。 玄奘挡下豹子精的攻击，悟空从天而降，拽着一根绳子三下两下把豹子精捆上了。 熬烈和八戒护送着一个枯瘦如柴的少年走到王位前。 豹子精被这变故弄懵了，“你们……你们没死！” 孙悟空抬手甩他一耳刮子，“不许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熬烈呸了一口，“你投胎八百遍爷爷们也不会死。” 八戒说道：“国王被杀，请太子殿下主持大局。” 太子说道：“麻烦三位把这豹子精拖下去。” 孙悟空提着绳子把豹子精拎到一边，太子坐在王位上，看着百官目光沉沉。 “父王蓄养精怪，残忍虐杀和尚，导致今日的结局。尔等身为臣子，不知劝谏，更加可恶。虽说子不言父过，但我父王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伤天和。我身为人子，理应代父受过。” 众臣跪下参拜，唯唯诺诺地说道：“陛下……这与陛下无关呐！陛下也是受害者！” 太子不理他们，“寡人会发下罪己诏，登基后三年食素，为死去的百姓祈福，为父王赎罪。” 众人俯首，高呼圣明。 太子又道：“今日多亏大唐来的高僧，若不是他们，城中无人能解决这场祸乱。我宣布废除残害僧人的旨意，从今以后僧人可以在灭法国中自由来往。” 国王被自己豢养的宠物杀死，太子匆忙登基，登基仪式变得极其简单，众臣磕个头就算完了。 简单的仪式后，新国王准备素斋，招待几位高僧。 “豹子精会法术，我身边全是凡人，恐怕杀不了他，只能麻烦几位圣僧帮忙处置了。”新国王亲自给玄奘倒了一杯果子露，“圣僧助我除掉祸乱朝纲的妖精，我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圣僧有任何需要尽管对我说，我会倾尽全国之力相助。” 玄奘想了想，腼腆地笑笑，“我这个人不爱金银珠宝，也不爱权势，只喜欢种地。不知陛下能不能给我划一些田地，我会按照市价购买。” “田地吗？”新国王心念急转，以为玄奘是想在灭法国割占领土。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这个要求他无法拒绝。一来玄奘等人刚助他登基，他要还这个恩情，二来他们除掉豹妖，说明他们的实力胜过豹子精，他不敢与玄奘等人作对。 想到这里，新国王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国西北方土质最肥沃，雨水也丰沛，圣僧若是喜欢，我愿把西北的两个州府都送给你。” 玄奘摆手笑道：“陛下误会了，我只想置办点田产，两个州府太大了，我可没那么多银子付钱。而且我有许多厉害仇家，你们凡人对付不了。陛下卖给我一些荒地就行，周围不要有人烟，免得将来某日受了牵连。至于田地肥不肥，我倒不在意。” 新国王这才明白，圣僧是真心买田，并不是想成立国中国。 他忙道歉，“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了。说起无人的荒地……有的！也是在我国西北处，两个州府之间有一大片沼泽，面积非常大。曾经有人冒险穿过沼泽，据说里面是一片荒原。” 孙悟空说道：“师父，这片地好，有沼泽做天然屏障，平常百姓不会过去。” 新国王也点点头，“是的，大家都离那片沼泽远远的，里面瘴气弥漫，还有各种动物的怪叫声，寻常百姓只要不是活腻了就不会往那边凑。只是沼泽地不适合耕种，里面有荒原也只是传说，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玄奘笑道：“没关系，这片荒地正适合我们，贫僧这里先谢过陛下。” 新国王又命人去查看舆图，多找几片荒地送给圣僧。 众人边吃边聊，吃过饭后，国王与他们也熟悉许多，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圣僧，你们要这些荒地可怎么种呢？听说你们还要取经，哪有时间来耕田。” 玄奘笑道：“我们是没时间，豹大人不是闲着嘛！” 熬烈：“把犁给他套上，他爬也好，飞也罢，一天种个三百亩不过分吧！” 八戒举手发表意见，“我觉得应该把他阉了！我小时候在猪圈里长大，我听说牲口阉了以后长得快，不闹腾。” 国王看着八戒，眼神里写满了一言难尽。 八戒赶忙澄清，“我没有坏心眼哦！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干活上面。” 国王勉强笑道：“……圣僧真善良。” 玄奘在灭法国买了好几片荒地，他最满意的就是沼泽那片地，沼泽里面确实是荒原，土地肥沃，没有石头，只要开荒了就是好地。 地买好了，种地的妖怪也选好了，找两个人看着妖怪，回头等着收成就行了。豹子精做国王宠物的时候，皮毛油光水滑，如今成了玄奘的长工，枯瘦枯瘦的，眼睛里都没光了。 据看守他的妖怪说，豹子精一边犁地一边叨咕，总说什么，‘我傻，我真傻，我单知道唐僧厉害，不知道他们也会耍诈’。 灭法国的事情解决了，唐僧几人抓紧时间赶路，去了凤仙郡。 有天庭的人帮着走后门，凤仙郡的事情很轻松地解决了。看着天上落下的雨，凤仙郡的郡守扑在玄奘脚下哭。 “多谢圣僧救我，多谢圣僧救我凤仙郡的百姓！” 玄奘摆摆手，“别跪我，好好准备准备，去给天上的神仙赔罪。” 郡守擦擦眼泪，“谢罪是要紧的，感谢圣僧也很重要。我愿从凤仙郡划出五百亩良田，送与圣僧。” 玄奘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良田？你从哪打听的？” 郡守道：“就是旁边的灭法国呀！圣僧们的事迹已经传遍周围各国！您解决了豹子精，扶持太子上位，禁止灭法国残害僧人。大家伙都知道，圣僧们本性凶残……不，我是说本领高强，但视金钱如粪土，不爱金银财宝，只喜欢置办田产。” 他兴高采烈地补充道：“我刚看到雨点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到处去传了，圣僧喜欢买田地，让各家各户给圣僧送田产。您们放心，不出三天，连西边的天竺国都能知道诸位圣僧的威名。” 玄奘：“行，我谢谢你……” 第122章 邪恶老僧和邪恶阴谋 凤仙郡的郡守要献上良田, 大部分是他名下的，少部分是凤仙郡的商人富户凑出来的。 玄奘婉拒了，那种成片的良田并不适合他。再者这边富户给了良田, 他们田产的空缺又会从哪里补上？大概率是从百姓手里兼并。最后遭罪的还是百姓, 何苦来的。 玄奘等人什么都没要, 空着手离开凤仙郡。郡守感动得眼泪汪汪, 不停地夸赞他们是真正的君子，两袖清风，高风亮节。 玄奘等人走后，郡守越想越不是滋味。几位圣僧解决了凤仙郡的危难, 却没有得到半点好处, 这怎么能行？ 既然圣僧他们不爱金银俗物，那他只能给圣僧经营一些好名声了。 他给几位圣僧盖庙塑像，为了让庙里香火旺盛, 郡守雇了几个读书人，将圣僧等人求雨的事迹略微夸大, 编成故事，四处宣扬。 凤仙郡三年没下雨, 圣僧求来大雨，百姓自然感激，他们欣然去庙里上香，根本不用别人催。但郡守志向远大，他觉得只是一郡之地太委屈圣僧了，便命人去外地散播圣僧求雨的故事，让各地百姓都知道圣僧的好。 他本意是好的, 但外地人谁爱听这个！他们又不是凤仙郡的，那里有雨没雨, 与他们有什么相干？ 郡守的营销策略令外地人感到厌烦，他们先是各种调侃，之后传着传着，好故事也走样了。圣僧求雨的故事变成邪恶老僧专门抢人良田，上辈子估摸是个邪恶老地主，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不要脸。 百姓最看重自己的土地，对故事里的邪恶老僧怨恨至极。有时候跟邻居吵架都要变相提起，呸，你这样不修德行的，将来准保有一天家里田产让邪恶老僧抢走！ 玄奘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声被败坏了，现在他们在妖怪中名声不佳，在凡人嘴里也不是好东西。 大街上人挤人，人挨人，玄奘他们紧贴着八戒走，因为八戒的猪头脸比较吓人，只有他身边还有点空隙。 熬烈搂着八戒的胳膊，“哇！这就是天竺国啊！看起来很热闹嘛！” 孙悟空说道：“我刚打听了，这里是天竺国外郡金平府，到灵山还有两千多里。” 猪八戒叹气，“哎呦，走了那么久，终于要见到灵山了，真是难啊！师父啊，这里如此繁华，比大唐如何？” 玄奘看了看四周，“建筑各有特色，不太好比较。至于商贸……大唐平常日子没有这么多人，逢年过节的时候比这还热闹。” 旁边百姓听见了热情地搭话，“听你们说话，你们是大唐来的？哎呦，那可真不容易！我们金平府平常也没这么多人，这不是快元宵佳节了嘛！我们金平府有钱，太守也是爱玩爱热闹的，每年都会拨下一大笔钱财，让我们欢庆佳节。 一年之中难得的盛会，我们老百姓也得置办点东西啊！比如买点绸缎裁剪新衣，买些花灯香料，把家里装扮一新。” 玄奘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们也过元宵节。” 这样熟悉的节日，让他想起了大唐。 路人说道：“这是一年当中最隆重的节日了，到了晚上大街小巷都会挂起花灯，百姓们载歌载舞，一直玩到天明。哦对了！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个和尚，元宵节还有佛会，我们全城百姓攒的酥合香油进献给佛爷，那香油可珍贵了，满城飘香。你们要是没啥要紧事，就在这里多住几日，等过完了元宵节再走。” “佛爷？”玄奘笑着问道，“佛爷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他进献香油呢？” “佛爷不是人，佛爷就是佛爷……”路人挠挠头，“我也说不清，反正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有这样的传统了。元宵节那天进献香油，等佛爷来了，显了神通，那满满一缸的香油就没了。谁也没见过佛爷长什么样……” 玄奘又问：“那给佛爷送礼，佛爷回报什么呢？保你们风调雨顺，还是保你们平安健康？” “啊？还要回报吗？”路人直挠头，“这……这真不知道……” 熬烈附在八戒耳边小声说道：“真是民风淳朴，进献了香油，居然一点好处都不要。” 八戒也小声答道，“我以前在天上的时候，凡间没有几座我的庙，就这，每天还有好多人来许愿呢！有个男的，我记忆尤深，他就供了俩鸡蛋，让我保他生儿子。你说他多有病，生孩子的事也不归我管啊！” 熬烈：“你的庙建错了位置，你建到金平府才对嘛！” 路人还有事要办，闲聊两句就挤出人群，进了旁边的绸缎铺子。 孙悟空对玄奘说道：“我看那佛爷多半是个妖怪，凡人供奉神佛，哪个不许愿？贪心一些也无妨，神佛不会跟凡人计较。妖怪就不同了，他们从来都是白吃白喝，不满足他们就吃人闹事。” 八戒凑过来问道：“师父，我们要收妖吗？” 玄奘想了想，“先打听打听他们有没有作恶，然后再做决断。我听刚才那位施主的意思，给佛爷献香油是上百年的传统了。依我看，城里的老人和太守未必不知道这佛爷的真实身份。” 孙悟空：“此话怎讲？” “就像你说的，人都是贪心的，金平府的凡人不要好处，是不在意，还是不敢要？” 玄奘师徒一致决定在金平府多住几天，探探那佛爷的底细。要是那佛爷没有作恶，只是骗点香油吃，便不必管他。要是那妖怪作恶多端，那他就是先天耕地圣体。 师徒四人找了一间寺庙挂单，金平府富庶，寺庙都比别处豪华。墙壁屋檐用金色的涂料描出花纹，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瞧着金碧辉煌的。 方丈很热情，不问他们的来路就迎进寺里请他们喝茶。 “四海之内皆兄弟，都是出家人，我知道你们的不容易。来了就安心住下，几顿斋饭我们寺里还供得起。而且几日后佛爷显灵，你们也远远地拜一拜，沾沾佛爷的福气。” 方丈喝了口茶，“看我，啰嗦了一大堆，还没问过几位姓名。” 玄奘笑着说道：“我是东土大唐来的和尚，法名玄奘，这三个是我的徒弟。” “东土大唐来的！”方丈眼皮子跳了跳，“呃……你们来时经过凤仙郡，是吧？” “是的，您怎么知道呢？” “呵呵，听说，听说的。”方丈端起茶盏，虽然还是笑着，但瞧着没有刚才那么热情了，“那什么，茶喝完了吧？喝完就去休息吧！呵呵，去休息吧！” 玄奘并没有注意方丈态度的前后变化，他们师徒在寺里住下，闲着没事就出去乱逛瞎打听，尝尝当地特色食物，体验风土人情。 提到元宵节的佛爷，百姓们也有很多话说。有的人崇拜，有的人厌恶，有的人不在意。 酥合香油是个好东西，制作起来极其麻烦，所以价格非常高。每到元宵节，酥合香油都会涨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酥合香油不易保存，买太早，香油味道就变了，只能临近节日的时候买，商家也不敢囤货，都是时间临近的时候日夜不休地赶工。 家境一般的百姓不爱过节，不喜欢这一项多出来的开支。有钱人家不在意，只当是节日必备的项目。 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就是单纯地崇拜强者。再加上这里离灵山近，佛教盛行，有佛爷在元宵节的时候显灵，百姓们也觉得光荣，别的州郡都羡慕他们。 事情就是这样，有人觉得好，有人觉得不好。但要说他们做了什么恶事，倒也没有。顶多是有人好奇近前去看，佛爷把他们卷进水里罢了。 妖怪没有作恶，玄奘就不打算管这个闲事。 八戒问：“师父真不管？他们这样不是盘剥百姓吗？就由着他们去了！” 玄奘说道：“做人不要多管闲事，你不可能周全所有人。你觉得进献香油是盘剥，百姓们不一定这样想。而且人是不断变化的，现在他们觉得进献香油太烦了，等你真把佛爷弄走，他们又要恨你了。” 孙悟空：“师父说的对，八戒你就别想这些了，只管等着过节就是了。” 门口擦栏杆的小和尚收了抹布，提着水桶走了，过了一会儿出现在方丈的禅房里。 “你只听到这些？” 小和尚用力点头，“他们说话声音小，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我只听见他们说‘盘剥百姓’，‘把佛爷弄走’，其他的就听不清了。” 方丈皱紧眉头，不安地按了按心口。 “这件事你不要跟别人说！干活的时候继续盯着他们几个，有什么消息立刻报给我知道！” 小和尚连连点头，“方丈您就放心吧！我机灵着呢！他们不会怀疑一个端茶倒水的小沙弥。” 方丈给小和尚一包糖，打发他出去。小和尚欢欢喜喜地走了，方丈待在禅房里心神不宁地踱步。 传言果然不错，大唐来的和尚就是邪恶老僧！这些天他们在城里四处乱转，打听这个又打听那个，刚开始方丈以为他们是要骗别人家的田产，如今再看不是这样，他们是来对付佛爷的！那还了得！ 方丈紧紧握拳，佛爷的安全，由我来守护，我一定不能让邪恶老僧阴谋得逞！ 第123章 都喝了吧！ 方丈已经不年轻了, 但心中热血未凉。 元宵节这日他早早起来蹲守玄奘师徒，一整天都跟着他们。 玄奘无奈，“方丈, 寺里事务繁忙, 您不必陪着我们。” 刚刚已经有十几波人过来找方丈了, 一会儿要钱, 一会儿要物，一会儿说某个达官贵人来了，需要方丈去接待……方丈全不理会，只管跟着玄奘。 方丈正色道：“那怎么行！你们是远道来的客人, 过两天就要走了, 我必须好好招待！” 方丈把‘好好招待’四个字咬的极重，好像要吃人似的。 玄奘拗不过，只能随他去了。 入夜后, 各处挂起彩灯，玄奘等人换了一身体面衣服准备去看灯会, 方丈又跑出来阻拦。 “外面人多，又乱, 几位还是不要出去了。不如咱们几个在寺里辩经，又清净，又有趣。” 孙悟空：“不了，我们几个就喜欢凑热闹。方丈不喜欢人多就在寺里待着吧！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方丈：“……那，那我也陪你们去吧！还能给你们引路，哈，哈哈！” 方丈笑得很命苦的样子, 不甘不愿带着玄奘师徒去了灯会。 金平府满城张灯结彩，但最热闹的灯会在河边。沿街房檐下拉起横线, 挂上各种各样的花灯，河里飘着粉嫩嫩的荷花灯，烛光点点落在河面上犹如星河落下。河边搭着许多舞台，歌姬舞姬杂耍艺人卖力表演，观众们发出连连喝彩。 玄奘等人常年赶路，很少能赶上这样的热闹。各种表演让他们眼花缭乱，各种小吃勾得熬烈口水直流。 熬烈每个摊子都不肯放过，一出手就是十份。师父师兄弟和方丈一人一份，剩下都是他的。 方丈刚开始还能吃两口，连吃了三个摊子就吃不下了。 熬烈又递给他一份糯米丸子，方丈连连摆手，“多谢，多谢，我年纪大了，消化得慢，实在吃不下。” 熬烈啃着丸子含含糊糊地说：“那是你自己不要的哈！一会儿不给你买了，你可别说我小气！” 方丈又命苦地笑，“不敢，不敢。” 一阵风吹过，方丈缩缩脖子，觉得有点冷。 熬烈抽抽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好香！有点香油味儿，还有点花香，这是什么好吃的？” 熬烈往风来的方向挤，去寻找未知的美食。 方丈抱住他的胳膊，用尽浑身力气拦住他。 “别去！别去！那里没有好吃的！” 熬烈看老人家都快挂在自己身上了，难得发善心。 “你别拽了，我不去就是了，可是那香味到底是什么啊？” 方丈满脑袋汗，还是不敢放手。 “那是酥合香油的味道，你们来城里好几天了，没闻过吗？” 熬烈挠头，“我们对香油不感兴趣，只是听说大家都把油送到太守府去，我们压根没往那边去过。” “没去就好，不必去！那是献给佛爷的香油，跟咱们没关系。起风了，咱们往那边走，一会儿佛爷来了，咱们得回避。” 熬烈用一种很天真的语气问道：“为啥要回避？” “大家都回避，这是习俗！” 风越来越大，黑云遮蔽了夜空，还热闹的灯会瞬间安静下来。临近金水桥的游客纷纷往外挤，不敢在附近停留。 方丈紧紧盯着玄奘师徒，一刻不敢放松。 周围人小声交流，“佛爷来了，你避不避？” “我不走，今年运气一般，一会儿我拜一拜。” 黑风卷过金水桥，穿过桥洞发出呜咽嗡鸣声，百姓们纷纷跪下叩拜。即便有人不信佛爷，也垂着头表示尊敬。 玄奘师徒捧着小吃，看热闹似的抻着脖子往金水桥那边看。方丈盯着他们不让捣乱，也顾不上挑剔他们的态度问题了。 熬烈凑到八戒耳边小声蛐蛐，“乌漆麻黑的风，他们不觉得怪异吗？人家神啊，仙啊，佛啊，出门都是金光灿灿的，谁给自己整黑风卷来卷去？” 八戒：“凡人懂什么，大家都拜，那自己也跟着拜呗！” 方丈以为他们在密谋什么，像升降机似的踮脚把脑袋凑过去偷听。 熬烈：“……老头你干啥？” “呵呵，没、没什么。” 黑风在金水桥边转了两圈，眼见着香油飘起来，黑风突然定住了，香油哗啦一声落回缸里，黑风打个转也消失了。 夜空又恢复晴朗，百姓们起身笑道：“佛爷走了，咱们继续玩。” “不好！出事了，香油还在缸里！” 这句话让人群炸开了锅，“怎么还在缸里？” “佛爷不要香油，是不是生气了？我们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快快！去查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人群乱了起来，灯会办不下去了，玄奘他们便张罗着回去。 方丈跟在他们身后，一双眼睛来回扫，心里认定是玄奘他们背后使坏。 为佛爷进献香油，那是几百年的老传统了，年年如此，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怎么今年他们来了就出问题了？当时佛爷已经卷起香油，好像看见他们几个才顿了一下，飞快离开，方丈看得清清楚楚。 方丈心想，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一定要帮佛爷出气！ 几人回到寺院，玄奘师徒刚洗漱完躺下，方丈就带着心腹闯了进来。 玄奘挑眉，“大半夜的，方丈这是……打家劫舍？” “你少废话！”方丈恶狠狠地说道，“别再装模作样了，你们扰乱佛会，我定不能饶了你们！” 他冲身后招招手，命心腹把玄奘等人绑了。 方丈的心腹也像他一样热血，握着绳子上来就捆。玄奘冲徒弟们摇摇头，大家乖乖束手就擒，没有半点反抗。 方丈偷偷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们没有闹，要是闹起来，让寺里僧人知道了，他也不好办。 “走！咱们从后门出去，押着他们去给佛爷赔罪。” 后门停着车马，方丈逼着玄奘等人上车，一行人飞快赶路，直到第二天正午来到一座山前。 这座山极其险峻，像是一柄突兀拔起的利剑。在一处断崖下有一个山洞，大门旁立着石碑，上面写着‘青峰山玄英洞’。 方丈整整衣裳，从车辕上跳下来，他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地上叩拜。 “慈云寺方丈求见佛爷，此次灯会出了点小意外，请佛爷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随行来的僧人都跟着跪下，玄英洞里没有半点动静。 方丈再次叩首，“贫僧带人来赔罪，烦请佛爷见一面，容我们道个歉。” 过了好久，洞门开了，一个披着战甲的人从洞里飘出来，只是他面容模糊，被一团金光遮住了。 方丈头一次见到佛爷的真身，激动地全身发颤。 披着战甲的男人轻轻抬手，“起来吧！灯会办得很好，这次没有带走香油，自有我们的考量，你回去吧！” 方丈忙道：“佛爷，我已经查清了，都是大唐和尚捣乱，你们才不肯接受供奉。” “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方丈刷啦掀起马车帘子，“您看！我已经将他们带过来啦！” 玄奘师徒抬起被捆的双手，笑着跟妖怪打招呼。 “嗨！惊喜吗？” 妖怪捂着心口怪叫一声，“大哥二哥！救命，大唐和尚打上门了！” 妖怪转身就跑，方丈手足无措，“佛爷不必害怕，他们只是四个普通人。” 妖怪大吼，“狗屁普通人！他们随便一个就能把我们捻成灰！” 孙悟空抬手挣断绳子，脚下一点，轻巧地落在妖怪面前。 “嘿嘿嘿，你跑什么！咋了，见到俺老孙心虚了？” 妖怪吓得一哆嗦，扭头又往回跑。 洞里的妖怪很快跑出来增援，俩人一个拿着刀，一个拿着斧钺。 “三弟莫怕，我们来助你！” 孙悟空与那两个妖怪斗了起来，那个三弟见兄长出来帮忙，赶紧又跑回去。 熬烈和八戒哪能让他逃脱，飞身上前撕打起来。 方丈都看懵了，“这……你们竟然能跟佛爷打得有来有去。” 玄奘下了马车走到方丈身边，“还当他们是佛爷呢？头一个出来的脸被遮住了，看不清楚倒罢了。后面两个鼻子上长着犀牛角，一看就是妖怪。他们仨是兄弟，你说那位佛爷是不是妖怪假扮的？” 方丈捂着心口缓缓倒下，“怎会如此！我皈依佛门，这些年来对佛祖很是虔诚，我怎会、怎会被妖怪骗了！那我这一片诚心算什么，我这些年献出去的香油算什么？” 玄奘：“算你有爱心，投喂野生动物了。” 这三个妖怪也算有些本领，他们对上悟空几个竟然能不落下风，拿刀的妖怪发出嚎叫，洞里的小牛精也跑出来相助。 玄奘取出狮驼岭用剩下的气球假人炸弹，把出来增援的小牛精都放倒，省的他们碍事。 方丈捂着心口哭天抹泪，僧人们扶着他又是喂水，又是安慰。 “方丈别难过了，咱们金平府的人都被骗了，又不是只有咱们被骗。” “对对对！只能说妖怪骗术太精明，怪不得您啊！” 方丈老泪纵横，不能从自己被骗的事实中缓过神来。 熬烈和八戒制住假扮佛爷的妖怪，捆上以后去孙悟空那里帮忙，把另外两个妖怪也捆了。 方丈甩开别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一脚踹在妖怪身上，“臭不要脸的妖怪，骗我们的灯油，你就不怕佛祖降罪！” 妖怪们被抓已经够生气的了，现在连一个凡人糟老头都能踹他，他怎么忍得了！ “呸！我又没装佛祖，佛祖为什么要怪罪！” “我们凭本事骗来的香油，你们自己眼拙，还能怪我们了？” 假扮佛爷的妖怪最生气，他蹦起来往方丈身上撞。 “你还敢怪我们！我们看见唐和尚已经躲了，偏你没眼色把他们带过来赔罪！要不是你，我们能翻车吗？” 方丈：“我、我是好心，我以为大唐和尚故意算计你们，所以你们才不敢拿灯油……” “谁要你的好心！哎呦！” 大妖怪使劲撞三弟，“还不是怪你嘴馋！都说了唐和尚不好对付为人凶恶不讲道理，是个没有人性的杀神，你偏嘴馋，要去拿灯油。” 孙悟空：“喂喂喂！当着我们的面骂我师父，你们活腻了吧！” 二妖怪：“谁能想到唐和尚就这几天到了呢！要我说也不能全怪三弟，还是这老和尚可恶，谁让你上赶着给我们道歉了！” 方丈：“你们骗人还有理了？” 三妖怪默默垂泪，“我就吃点灯油，很过分吗？我要是能拿回来灯油，哥哥们不也喜欢吃吗？” “都是你不对！” “是你不对！” “要我说就怪老和尚！” “我呸！我呸呸呸！” 玄奘摇头，摸摸熬烈的脖子，“看看，看看，现场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趁乱都喝了吧！” 第124章 我没有躲哦！ 三个妖怪吵的要命, 老和尚嗓门也不小。孙悟空被闹得心烦，抬手赏他们每人一巴掌。 老方丈后脑勺被拍出一个红手印，他摸摸头, 委委屈屈地呜咽起来。 玄奘敷衍地安慰, “别哭别哭, 我徒弟五百多岁了, 做你爷爷都绰绰有余，被他打一下不吃亏。” 方丈哭道：“我从担任方丈以来，再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玄奘：“呃……可能你的人生需要鞭策，你看大家都哄着你, 你就丧失了警惕性, 这不就被妖怪骗到了吗？” 方丈看着那三个脸上长角的妖怪，再想想自己每年送出去的香油，一时间哭得更大声了。 玄奘讪讪地闭上嘴, 熬烈拔剑恐吓道：“闭嘴！再哭就划烂你的脸！” 老方丈不为所动，依旧哭得投入。 孙悟空抱着胳膊笑道：“方丈不中用, 只知道哭，我看不必询问他的意见了。这三个妖怪满身清气, 看样子是没害过人的，不过是骗了点香油，不算什么大罪过，此事就此揭过，把他们放生了吧！” 三个妖怪心中大喜，“多谢圣僧！多谢圣僧啊！我们确实是好妖怪，除了嘴馋, 没有别的毛病呢！” 方丈不哭了，他怨愤地说道：“为什么, 凭什么！他们假冒佛爷，冒犯佛门，就该受到惩罚！” 妖怪们也不服气，“好歹毒的和尚！我们不过是吃了点香油，你就要置我们于死地！” 方丈：“你休要胡乱辩驳，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们了？” 方丈擦掉眼泪，起身整整衣裳，冲玄奘施了一礼，“圣僧，我早就听说了您的威名，还请您狠狠惩治这三个妖怪。咱们都是佛门中人，您可不能眼看着他们给佛门抹黑啊！” 三妖大怒，“臭和尚，果然狠毒，让我们落在唐僧手里，你是想让我们生不如死啊！” 孙悟空踹他们一脚，让他们来个牛啃泥。 熬烈骂道：“小牛犊子，少抹黑我们，我们最善良不过了！三届之内，那是人见人夸！” 三个妖怪与老和尚的表情都变得微妙，玄奘摸摸下巴。 “我们师徒在妖怪那里名声不好，这我是知道的，可方丈怎知道我们不是好人呢？凡人之间消息不像妖怪那么灵通，方丈却好像早就知道了我们的来历。 你知道我们是从凤仙郡来的，按理说我们帮凤仙郡求雨，留下的也该是美名啊！ 但你从很早开始就防备着我们，你派小沙弥监视我们，在元宵灯会的时候亲自看着我们……好像我们参加元宵灯会不是为了游玩，而是另有目的。我实在想不明白，还请方丈解惑。” 方丈抿着嘴，过了好半天才勉强笑道：“原来我做的事圣僧都知道，这……这都是误会。” 方丈把邪恶老僧的故事讲出来，三个妖怪伏在地上噗嗤噗嗤地憋笑。 孙悟空又在他们头上踩了几脚，“再敢笑我就喂你们吃屎！” 三个妖怪像被掐住了脖子，连呼吸声都没了。 玄奘知道了缘由，笑着掐了根枯草叶缠在手指上玩。 “原来是这样，我确实爱买地，爱种田，遇到那不长眼的妖怪，我就给他们套上犁头，不论是怎样的大妖怪，都把他们当牛使唤。我为人确实凶恶，邪恶老僧这个名号倒也称了我的心。” 方丈见他不恼，心里松了口气，“圣僧不怪罪就好。” 玄奘觉得好笑，这一路走来，他也有好说话的时候，但不论凡人妖怪，对他的称呼都很平常。可一旦他凶狠起来，大家又叫他圣僧了。 玄奘知道自己的品行性格和圣僧半点关系都没有，只能说世事如此，大家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自身厉害了，所有人都讲好听话，坏人也变成好人了。 方丈见他们虽然凶，但像是能讲通道理的样子，便小心翼翼提出了请求。 “圣僧明察，这三个妖怪虽然不曾害人性命，但要求我们每年献供香油，那是相当地劳民伤财啊！您当我为何如此生气？不仅仅是因为被妖怪愚弄，恨他们侮辱我的信仰，更是因为许多百姓因香油受害。我们寺里和城中的富户献的香油占大头，贫民们拿小头，可对他们来说也是很沉重的负担啊！” 玄奘并不心软，“明知劳民伤财，你们不还是做了？还做的热热闹闹，心甘情愿。” 妖怪们连连附和，“就是呢！贫民百姓是被你们所害！” 方丈脸上涨红，“我……我……” 玄奘懒得同他们啰嗦，“我这人最喜欢抢人洞府，霸占妖怪，逼妖做牛，今日碰见了三位妖王，可见是老天爷赐下的缘分，若不霸占了你们，倒显得我不解风情。” 三个妖王失声痛哭，“不要啊！我们罪不至此啊！” 玄奘不理他们，扭头对方丈说道：“灯油佛会是办不下去了，你回去后打算怎么说？” 方丈道：“自然是告诉大家真相。” “真相有人信吗？他们愿意信吗？不如编点好听话哄哄大家。” 方丈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金平府的佛会远近闻名，有些百姓的信仰极其狂热，若是知道佛爷是妖怪假扮的，有些人可能会做出很极端的事情，而且真相传出去整个金平府面上无光。 方丈行个大礼，诚心拜了拜，“多谢圣僧提点。” “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玄奘正色道。 方丈见他那样郑重，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 “圣僧请讲，我们全寺上下，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玄奘：“回去之后，继续散播邪恶老僧的流言，随便传，把我们传的越凶恶越好！” 方丈：“……行，只要您乐意就行。” 方丈带人回城，向太守禀报妖怪假扮佛爷的事情。因为有许多目击证人在，太守很快就信了。 为了安抚城中百姓的情绪，太守和方丈商量了一番，决定假借佛爷托梦的缘由，只说佛爷看着满城灯火，忽而灵光一现，决定闭关。出关的日子不定，从今往后不必进献灯油。 方丈是金平府有名的有德高僧，佛爷给他托梦，倒也在情理之中，百姓们很轻易地就信了这番说辞。 金平府的事情解决了，玄奘让徒弟们去寺里收拾行李，搬到妖怪洞府落脚。 三个犀牛精极爱干净，洞府收拾得很好，干净又清爽，很合玄奘心意。 玄奘考察附近地形，决定让牛精们都去种水田。 犀牛精们可不愿意了，水里来泥里去，多脏啊！他们已经修成人形了，为什么还要受这样的委屈！ 玄奘没有废话，让孙悟空多揍他们几顿就好了。 新开辟的水田边，孙悟空、熬烈和猪八戒坐在藤椅上喝茶。 熬烈捧着一个大水壶吨吨吨，“要说喝茶，还是果茶味道好！茶水放凉加冰，橘子捣烂挤出水来兑里头，酸酸甜甜，还有点茶叶的苦涩，这么喝是最好的！” 猪八戒嫌弃地撇嘴，“拉倒吧！你晃晃水壶哗啦哗啦响，里面冰糖块都化不开了！还酸酸甜甜？你那是果茶吗？那是一壶糖水！” 熬烈激动地乱嚷，“哗哗响的是冰块！冰块！” 孙悟空惬意地抿了口碗里的糊糊，“啧啧……你们两个都不懂茶。真正的茶要加胡椒，八角，香叶，再加点盐，这样才是最正宗的大唐喝法。” 熬烈和八戒一起呸他，“就你去过大唐！小猴子还学贵族喝茶嘞！人家调味也不见得把调料香粉调成面糊糊喝！” 玄奘戴着草帽弯腰插秧，禾苗齐刷刷立在水田里，好像尺子丈量过，三个犀牛精跟在他后头偷懒摸鱼。 玄奘从水里捞起一块泥巴，甩手扔到后头，把三个妖怪砸得嗷嗷叫唤。 “臭和尚，你脏死了！” “干嘛扔我们！你自己徒弟在后面喝茶，你这个做师父的弯腰干活，你管不了徒弟，只知道在我们三个身上耍威风！” 玄奘：“我的徒弟当然要宠着了，他们享福就行，不需要干活。” 犀牛精嘟嘟囔囔，“就那三个没品味的徒弟，你还当宝贝呢！喝茶都喝不明白！” 玄奘又甩他一块泥巴，“你懂什么，那叫创新！不懂创新的妖怪是没有未来的，要不你怎么当不了齐天大圣，只能当个小牛精呢！” 犀牛精要哭了，“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玄奘指指水田里的禾苗，“好好插秧！这都是宰相根苗！” 玄奘说完胡话，弯下腰继续插秧，这时一道旋风刮过，似是有妖魔过来了。玄奘手中一紧，直觉告诉他这妖魔修为高深，不好对付。 眼看着这股旋风要撞上玄奘，玄奘仍然不躲，旋风好像在空中凝滞了一下，拐个弯落到了水田边。 “早就听说了大唐圣僧的威名，在下等在你取经的路上，可是左等你不来，右等不来，在下只好亲自过来会会你！” 这妖怪身躯强壮，碧绿的眼瞳清澈，金棕色厚密的头发披在身后，泛着莹润的光，看着手感极好。 妖怪冷笑，“我等不来你，以为你在路上遇到了麻烦，却没料到，好好的一个和尚，赖在妖怪洞府里种地！” 玄奘看看田里的禾苗，“你刚刚拐了个弯，落到田边，是怕砸坏了我的稻田吗？” 妖怪怒斥，声音洪亮，“一派胡言！你种的地，我有什么好躲的！” 玄奘看着他，眼里全是了然。 妖怪装横装不下去了，勉勉强强撇开头，视线乱飘。 “咳咳，俗话说……粒粒皆辛苦嘛！你种了一天，倒不好弄坏了你的田。你别以为我好说话啊！你这样的和尚，我一天吃二十个！我下手可没轻重哦！我很凶的哦！我劝你快快认输哦！” 第125章 徒弟就很可爱呀！ 玄奘冲掉脚上的泥, 套上鞋袜。 “这位大王，我看你气宇轩昂，气度不凡, 应该是很厉害的大妖怪。你这样厉害, 人缘似乎不太好, 没有妖怪告诉你, 我邪恶老僧的厉害吗？” 妖怪被噎住了，正常人都会给自己取一个响亮好听的名号，打架斗殴的时候说出来也好听。例如齐天大圣孙悟空，大声喊出来, 那是多么威风神气！ 邪恶老僧是什么东西啊？唐和尚你说这个名号的时候不觉得脸红吗？ 妖怪缓了缓, 勉强撑起自己的气势，不许气氛垮掉。 “大唐高僧所到之地，妖魔俯首, 无人敢与你作对。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要是不厉害, 我还懒得理你呢！” 妖怪严肃地拱拱手，“我乃九灵元圣, 听说了你的本领，今日特来请教！” 孙悟空起身挡在玄奘身前，“我师父是凡人，身娇体弱，我来与你比试！” 玄奘按住孙悟空的肩膀，“人家大老远跑一趟，又是冲着我来的, 你来替我不太好。” 他把悟空扒拉到一边去，“九大王, 这里都是水田，打起来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 这附近山多树多，地势平坦的地方都被玄奘改成了良田。玄奘想了半天，最后把决斗的地方定在一处峡谷。 峡谷两侧的山侧峰凌厉，到处都是嶙峋怪石，只有石头缝里顽强钻出来的草为山峰添两分绿意。 九灵元圣看了一圈，赞了声好，“这里清净，也不会误伤了别人！是个好地方！” 他抬手做出邀请的姿势，“你毕竟是凡人，我让你三招，请吧！” 玄奘挽起袖子，“不必！我敢迎战，心里自然是有把握的，不需要你让。” 九灵元圣：“好爽利，合我脾气！我这就动手了，看招！” 他刚摆出架势，孙悟空突然窜出来挤到他俩中间，“等等！等等！且让我们找找位置！” 孙悟空仰头看，各处找角度，“二位师弟，这个方向距离地面三十五丈的地方是最好的观察点！” 八戒立在半空看了一会儿，“不错！大师兄果然是火眼金睛！这地方又高，视野又宽阔，打斗场景尽收眼底。” 熬烈搬来小桌子小凳子和小零食，八戒支起一柄大伞，“嗯，这样就齐全了。” 九灵元圣：“……和尚，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徒弟？肉体凡胎的师父与人生死斗，他们备好零嘴笑呵呵地在一旁围观。” “我说过了，不是和尚，是邪恶老僧。”玄奘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他们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这不是挺可爱的嘛！” 九灵元圣很无语，他也懒得再废话，双手横在胸前，脚下一蹬冲了出去。 玄奘右掌伸出，搭在九灵元圣的手腕上，借着巧劲卸掉这一拳的力道，同时抬起左手，直击九灵元圣面门。 九灵元圣笑着喝道：“来得好！” 他脑袋一甩，露出本相，血盆大口张开，竟要咬断玄奘的手。 玄奘到底是肉做的，不敢跟它的牙齿硬碰硬，手腕旋转拐了个弯，一掌拍在对方的头上。 九灵元圣躲了一下，但没完全躲开，还是被拍了一下。 “好快的反应，好俊的身手，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玄奘笑道：“等你赢了才有资格问。” 九灵元圣大笑，“看来我得认真起来了！” 说罢他晃晃脑袋，摇身一变化出原形，竟是一只九头狮子！ 悟空等人拍手叫好，“好俊！神气！” 玄奘看了有点不适，狮子头太多了，他有点密集恐惧。 九灵元圣化为原形后，身躯巨大，吼声震天响，它嘭嘭嘭跑过来，地面都跟着颤动。对手身躯太过庞大，玄奘不敢和它硬碰，免得自己被撞飞了。 他攀上山崖，九头狮子紧随其后。玄奘抓住石块，手臂肌肉鼓起，纵身一跳，使了千斤坠的功夫，跳到狮子后背上。 “吼——”九头狮子拧着身子左右乱甩，玄奘抓住它的鬃毛，扎稳马步，提着拳头一通乱打。 九头狮子左右乱晃，怎么也甩不脱后背的人。九颗头齐齐冲着玄奘撕咬，玄奘不停往后躲，九头狮子翻身往石崖上撞。玄奘躲闪不及，在石壁上撞出个坑来。 悟空三人扔了瓜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熬烈急道：“大师兄，咱们下去帮忙吧！” 孙悟空皱着眉摇了摇头，“再等等，师父没那么弱。” 果然，玄奘从碎石里跳了出来，脸上竟然还带着笑。他想起以前，以往都是他把别人按进墙里，今天难得，他自己竟然体验了一番。 九头狮子看他没事了，还要再撞，但玄奘怎么允许同样的招式让他使两次？ 他双手微微抬起，地上碎石振动，玄奘双掌平平往前推，碎石如利箭一样射向九头狮子。 九头狮子仗着自己肉身强悍，并不理会，还要往玄奘身上撞，却没想到那些碎石威力挺大，竟打穿了他的皮。 油光水滑的皮子被击出好几个洞，鲜血汩汩往外冒。玄奘踩着它的后背跳出去，手腕一转，碎石聚集成团，成了他的拳击手套。 九灵元圣大吼，后腿一蹬，又冲了出去。 一人一妖斗得你来我往，峡谷间尘土飞扬，一会儿这边的石壁炸开，一会儿地面凿出一个大坑。 打了半晌，难分胜负，敖烈跟师兄弟们商量着，要不要做点饭菜，咱们好边吃边看。 “这一时半刻打不完，咱仨别饿坏了。” 悟空正要说话，突然看见几道小旋风飘来，直冲着玄奘去了。 “师父小心！” 不用悟空提醒，周围的一切都在玄奘眼里。他抬腿冲着几道旋风一个一脚，只听嗷嗷几声，那几道旋风撞在石壁上，呜咽着掉在地上。 “嘤嘤……” 九灵元圣听见这哼唧声，也不打架了，转身跑过去查看。 “哎呦！哎呦！我的小孙孙，快让老祖宗看看！” 几只毛团一样的狮子颠颠跑到九灵元圣身边，哼哼唧唧地乱撒娇。 “老祖宗，我们来帮你打架！” “老祖宗，你怎么受伤流血了？看我去咬他！” 九灵元圣用爪子把他们扒拉到怀里，“没事没事，都是皮外伤，老祖宗没事！不怕不怕！” 孙悟空他们三个也从天上下来，只见九灵元圣怀里搂着好几只毛狮子。有的黄棕色的，还有两只雪白雪白的，看着更可爱。 “哎呦喂！真招人爱！”敖烈上前拍手，“来，让叔叔抱抱！” 小狮子冲他呲牙，敖烈大笑，“牙还没长齐呢就要咬人啊！” 九灵元圣向玄奘道歉，“对不住，家里孩子娇惯得不像样，让圣僧见笑了。” 玄奘摆摆手，“无妨，咱们改日再比。” 九灵元圣摇头，“不必了，这次就算你赢，我家孩子们不懂事，贸然插手，坏了规矩。再者看看你我身上的伤，也是我伤得更重些，所以不管怎么论都是你赢了。” 几个毛团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害得老祖宗认输了，他们不敢争辩，只能不满意地哼唧几声。 敖烈取了一盘糕逗小毛团，“来呀，别不高兴了，来吃糕呀！” 糕点香香甜甜的味道飘进鼻子里，小毛团们倒是很有骨气，鼻子抽动两下，硬是扭头不理。 敖烈抱怨师父，“您瞧瞧！都怪您，瞧您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连糕糕都不敢吃了！哎呦，好可怜模样！” 玄奘：“……”我看你是有点欠抽的模样。 九灵元圣推推毛团子们的屁股，“去吃糕吧！我再跟和尚说两句话，说完咱们就回家。” 九灵元圣化为人形，引着玄奘去了僻静处。 “多有叨扰，和尚勿怪，我是受人指派，故意给你添些麻烦。” 玄奘点点头，“看得出来，毕竟没有背景的妖怪不敢惹我。” 九灵元圣哈哈大笑，“确实，你可真是恶名远扬啊！” 他看看左右，玄奘的三个徒弟围着毛团子们，逗他们说话，周围没有其他人。 九灵元圣轻声说道：“这一路应该有九九八十一难，如此才算圆满。我帮你们大概算了一下，估摸着再有两三难，你们就到灵山了。到灵山不难，只是真经难求。你们这一路让西方脸上无光，他们怎会饶你？” 不用九灵元圣提醒，玄奘他们师徒心里也有本账。 “前面路上那些人还想办法要弄死我们师徒，如今没了动静，我也心里打鼓。” “我说几句大实话，你别嫌难听。你们师徒是有本事，可你们只有四个，哪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九灵元圣叹了口气，指了指西边，“他们人多势众，信徒也多，你们四个不是鸡蛋硬往石头上撞？” 玄奘笑着摆摆手，“已经撞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这倒也是。”九灵元圣点点头，“我给你提个醒，动手就在这两三个劫难之间了，你们尽早做好准备。天庭这边不会插手，但若是人家提出要求了，免不了要派兵帮帮忙。你们四个别只顾着自己，要知道你们各处买房置地，那边全都知道。你若是孤家寡人，大闹一场就罢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偏偏你又在意那些俗物，弄了一群妖怪帮你种地，最后怎么办好呢？那些都是拖累啊！” 玄奘扭头看了看吃糕点的毛团子们，“那你呢？你总要回天上去的，为什么还要养这些小狮子？” 九灵元圣张张嘴，实在无言以对。 两只雪白的小狮子颠颠跑过来，“老祖宗，你们说完话了吗？” 九灵元圣抱起他们俩，拍掉他们毛毛上沾的点心渣子。 “说完了，咱们回家吧！” 九灵元圣抱着自己的毛孩子们回家了，敖烈羡慕地眼珠子发红。 “唉！我也想要这样可爱的毛绒绒的……师父，你给我整一个吧！” 玄奘没好气地骂，“你当我妖怪贩子啊！整一个整一个，我上哪儿给你整一个！难不成我给你生一个啊？滚去种地吧你！天天看见啥都想要……” 等玄奘走出很远了，敖烈才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师父给我生一个呗……” 第126章 但是话又说回来 玄奘师徒安排好犀牛精, 重新启程往西去，终于来到天竺国的国都。 他们在客店里安顿好，吃过午饭, 又歇了个午觉, 看天色还早便出来闲逛。走到主街, 各处张灯结彩, 百姓们站在道路两边，还有官兵侍卫维持秩序。 孙悟空抓住旁边的人打听，“这挤来挤去的是要做什么？” 路人拨开他的手，仔细整理衣裳。 “外地来的乡巴佬, 你别扯坏了我的衣裳。咱们公主娘娘二十岁了, 正是青春年华，今日在这条主街上抛绣球招驸马。” 那人摸摸自己的衣裳，“这是我斥巨资买的料子, 请了最有名的裁缝做的新衣裳，你别给我碰坏了。” 孙悟空觉得好笑, “你也想做驸马啊！” 那人仰着头颇为自得，“我相貌堂堂, 文质彬彬，我不能当驸马吗？” 他挑剔地打量着孙悟空，心中嗤笑，长得不像个人样，有他站在旁边，更能衬托我的英俊。 “你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就在这站着别乱动，回乡下了也能给左邻右舍讲讲城里的繁华。” 孙悟空捂嘴偷笑, “不了，不了，你太丑了，我怕站在你旁边，公主她爱上我！” 周围人听了哈哈大笑，路人被气得涨红了脸。孙悟空拨开人群，勉强挤回师父身边。 “师父，今日公主抛绣球选驸马，到处都是人，没甚可逛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玄奘苦笑，“你看看周围，咱们前脚刚进来，后头又挤进来许多人。我现在脚不沾地，动一下都费劲。” 猪八戒说道：“师父，暂且忍忍吧！你听，前面传来欢呼声，公主已经来了，选驸马很快就能结束。” 敖烈忧心忡忡，“我不怕人多，我只怕公主相中了我，把我抓进皇宫逼我成亲。” 他拢紧衣领，嘴上还在犯贱，“我还是黄花大闺男呢！” 猪八戒就看不惯他贱兮兮的样子，“别吹！小心天上降雷劈你！你放心，公主就是看上我，都不带看上你的！” “公主来啦！公主来啦！” 百姓欢呼雀跃，人潮往前拥挤，士兵用长枪横着，勉强把人潮挡回去。 侍卫骑马在前面开道，侍女们捧着熏香，撒着新鲜花瓣，一只小象慢吞吞地往前走，长鼻子左甩右甩，憨态可掬。 “公主在象背上！” 只见公主赤着脚坐在象背上，轻纱遮面，眼波流转，绣球捏在手里，上上下下乱抛。 “公主看我！我今年十七，家境也好！” “公主，十七岁还是毛孩子呢！您看我，孔武有力，身强体健！” 公主眼睛弯了弯，似乎是在笑。 猪八戒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呆愣在原地，周围人潮拥挤，他木然不动，像是丢了魂。 “哎呀——公主在看这边！” 人群更加激动，在公主举起绣球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挂着彩色流苏的绣球高高扬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猪八戒的脑袋上，轻轻落进他的怀里。 人群安静下来，在看见猪八戒容貌的时候，爆发出沉重的叹息。 “绣球怎么落进这人怀里！” “这个不算！不算！请公主殿下重新抛！” 公主招手让心腹近前来，她低声嘱咐几句话，队伍继续往前走，留下一队侍卫去请猪八戒。 “驸马，请随我们进宫吧！” 猪八戒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家灶台上还煮着汤呢！” 侍卫笑道：“驸马家在哪儿，我们去给你关火。” 猪八戒苦笑，“几位大人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是公主抛错了，你们赶紧把绣球拿回去，让公主另选吧！你们看我这模样，能当驸马吗？” 侍卫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别害怕，只管乖乖跟我们走。公主殿下说了，绣球已经抛出去了，落在你手里便是天意，断没有随意更改的道理。驸马请随我们进宫，不要让我们为难。” 猪八戒回头看看师父和师兄弟，“师父，你们先回去，我进宫把事情说清楚。” 玄奘点点头，“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八戒跟着侍卫们离开，街上的行人慢慢散了，敖烈打个哈欠，“真没劲，瞧了半天热闹，结果公主没眼色，选了个最丑的。师父，咱们去吃饭吧，吃饱了正好睡觉。” 玄奘拍拍他的脑袋，“吃吃吃，就知道吃！八戒这一去只怕有些麻烦，你还有心思吃。” 孙悟空眨眨眼，仔细回想公主的面容，“难道那公主是个妖怪？” “这话说的有趣，从来只有妖怪怕咱们，哪有咱们怕妖怪的？”玄奘嗔道，“你们两个呆子没看见吗？那公主看着八戒笑，八戒瞧着公主愣神，这两人怕不是有什么前缘！” 敖烈激动地拍大腿，“我知道了！八戒他红杏出墙了！” 悟空欣慰地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孩子长大了，知道发、情了……” 玄奘：“……你们在这演吧！我进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玄奘扭头就走，悟空和敖烈急忙跟上。 “师父等等我们啊！” 皇宫里，国王和王后沉着脸，心里很不满意。 国王说道：“虽说我们不在意容貌，可那人也太丑了，还是个和尚！抛绣球果然不靠谱，还是在王孙公子中挑一个老实可靠的吧！” 公主笑道：“您是国王，一言九鼎，朝令夕改，岂不是令天下人耻笑？” 王后忙道：“那也不能让你受委屈啊！” 公主垂眸微笑，“不要紧的，眼下盯着的人太多，先成亲，做出王室信守承诺的样子，等风头过了再把驸马打发了，一个平民百姓还怕他乱说吗？” 国王连连点头，“好办法，就按你说的办。” 公主笑道：“我去看看驸马，长成那个模样也是难得。” 公主告退，起身回了寝宫。 侍女出来迎她，“启禀公主，驸马已经洗了澡，换了一身新衣服。”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 侍女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公主，请恕奴婢多嘴，您真的要同驸马成婚吗？他长得实在……您以前不喜欢这样的啊！” 公主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笑，“你长进了，要教我做事了？” 侍女吓得一哆嗦，“奴婢不敢，奴婢这就下去。” 公主进了门，敖烈从屋顶探出头来，“这公主脾气好大！” 孙悟空把他脑袋摁回去，“别管那些了，我在房顶掏了几个洞，快来看八戒再续前缘。” 殿内，八戒拢着衣襟，满脸不自在。侍女给他的衣服太奇怪了，胸前衣襟拢不上，这敞着胸口多难看啊！ 公主背着手闲庭信步，走到八戒面前挑起他的下巴。 八戒讨好地笑，又往后缩了缩，“公主，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您看我长得不好看，不配当驸马，您什么时候把我放了啊？” 公主冷笑，“天蓬元帅，故友相逢，你就跟我说这个？还是说你不认得我了？” 八戒扯扯嘴角，到底是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怎么还做了公主？” 公主笑道：“你都下凡了，凭咱俩的交情，我不来看你，那多没良心啊！” 公主从后腰抽出来一条鞭子，离八戒越来越近。 孙悟空暗道不好，公主面色不善，只怕是八戒的仇家，他顾不得其他，撞破了屋顶挡在八戒前面。 公主扫他一眼，“呦，这不是齐天大圣吗？怎么，你要看我俩入洞房啊？” 玄奘和敖烈也从屋顶翻身下来，敖烈大声道：“公主殿下，洞房可不需要鞭子，你不要仗着我师弟乖巧就随意欺侮他！” 八戒戳戳敖烈，让他不要那么激动。 “这是我的好朋友，广寒宫的玉兔，她不会欺负我的。” 公主眨眨眼，绕过敖烈，抬起鞭子给八戒来了一下子，还恰好抽在胸肌上。 “你干嘛！”八戒捂着胸乱嚷，“我刚说你不会打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冷笑，“没什么意思，我想抽就抽了！怎么，抽你还要看黄历吗？你现在是我的驸马，我当然是想怎么抽就怎么抽！” 敖烈干巴巴地笑，“公主真是长得美玩得花，我们娘家人还在这呢！公主好歹收敛些！” “我收敛不了一点，你们要是看不惯可以回避，一会儿我还要跟天蓬元帅生小兔子呢！你们在这……不太合适。” 公主笑着冲八戒挑挑眉，八戒揪着衣襟缩成一团，生怕自己清白毁了。 “师父，师父……师父你快说话啊！” 八戒哼哼唧唧小声求助，玄奘咳嗽两声清清嗓子。 “生孩子是大事，要慎重，婚礼还没办呢！你怎么就要办我徒弟？他可不能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再说了，你能给我们多少彩礼呢？” 公主为玄奘的市侩震惊，玄奘见她瞪着眼睛不说话，声音立刻大了起来。 “哎呦，我的天爷！难不成你想白睡！”玄奘叉腰一副恶婆婆的模样，“那可不能！我花银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徒弟，可不能让你白糟蹋！” 孙悟空和敖烈也跟着附和响应，他们俩人一左一右，撕拉一下扯开八戒的衣裳。 “瞧瞧！瞧瞧！这样白的皮肤，这样好的胸肌……” 玉兔公主只觉得荒唐，她看向八戒，“听说你铁了心跟着师父师兄弟反抗西天，明明熬个十年八年就能修成金身正果，你非要跟着他们混，到处得罪人。呵，你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人，他们就要把你卖了！我是你朋友，我怎么会占你的便宜，我不过是生气……” 孙悟空撤掉八戒脸上的障眼法，玉兔公主深吸一口气，“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下凡一趟，也是历劫，这情劫可是最不好过的呢！” 第127章 你就是小心眼，觉得谁都要害你 “我与八戒是老相识了, 那时候他在天河边轮值，我在河边捣药。附近没人的时候，我俩聊天玩笑, 他帮我捡药材。他一点一点从小兵熬成天蓬元帅, 我把他介绍给嫦娥认识, 经常邀请他到广寒宫来玩。 天兵天将里也分派系, 八戒站错了队，被人给坑了。那日有人给他报信，说我和嫦娥吵架了，让他去劝和。我俩吵嘴是常有的事, 八戒没多考虑就去了。结果到了广寒宫, 不知怎么就闯进嫦娥的浴室。 嫦娥了解他的为人，倒没生气，但八戒被人拿住了把柄。我们和八戒的下属到处疏通关系, 好不容易保住了他。当时有两个办法，一是降职, 二是下凡投胎，给取经人当徒弟。我劝他暂且忍下这口气, 先降职，过后再报复回去，他不肯，偏要下凡投胎。 我跟他大吵一架，下凡再想修成金身正果何其艰难，再者去了西方，跟天庭就没什么关系了, 之前受过的冤屈就算了吗？” 玉兔擦擦眼角，又使劲摩挲八戒的脸蛋。 “如今看, 还是下凡好，若不下凡，哪里能变得这样好看？我只听说你错投了猪胎，心里气你不听我的话，但若是早知道你能变美，我也思凡，与你在凡间做一对野鸳鸯。” 猪八戒被摩挲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拍开玉兔的手，让她稳重点。 “你别占我便宜，我现在是和尚，清心寡欲，一心向佛。” 玉兔啐他，“呸！说这话也不嫌磕碜，你有信仰吗？你尊敬佛祖了吗？” 八戒怒道：“我哪里不尊重了？自从我做了和尚，我天天吃素，不饮酒，不勾引妇女，我还会念经，会做法事，谁敢说我不是正经和尚？” 玉兔软声哄他，“好好好，我们八戒最规矩不过的了！” 哄是真的哄，手也是真的不规矩，一个摸着八戒的脸，一个结结实实摁在胸肌上来回搓。 八戒推开她，捂着胸口，被调、戏得满脸通红，“你……你不要动手动脚。” 玉兔冷哼一声，从床底下掏出两个麻袋扔到八戒面前。 “怎么样？这些够摸你了吗？” 八戒和敖烈翻了翻，里面大部分都是伤药。 敖烈扯过麻袋，把duang大的八戒推进玉兔怀里，“好姐姐，他是你的了！” 猪八戒：“喂！” 玉兔搂着八戒，摸的心满意足。 “哎，真好。”她不经意地问道，“我是第一个摸你的人吗？” 敖烈：“不是哦！好多人摸过，我姐就摸过，我们几个天天睡在一起，免不了也要摸一摸。” 玉兔支棱起来，“我竟然不是第一个！哼，我可不喜欢二手货，你这样的话，得把药丸子还回来一麻袋，不然我就亏了！” 敖烈赔笑，“好姐姐，你和八戒都是老相好了，何必斤斤计较。我们平时皮糙肉厚的，受了伤就靠自己硬熬过去，或是干啃草药，哪抵得上好姐姐精心制作的丹药呢？” “哎呦，你说话还蛮好听的，你几岁了？脱了衣裳我瞧瞧。” 敖烈捂着胸，一副坚贞的模样，“你休想，我的品行像兰花一样高洁，我是不会屈服的。除非……除非你再给我两麻袋的药丸子！” 孙悟空在一旁劝道：“敖烈啊！你不要太贪心，玉兔公主是八戒的好朋友，也是咱们大家的好朋友，算便宜点啦！一麻袋就行啦！” 敖烈点点头，“嗯，有道理！就按猴哥说的办，一麻袋就行，公主有没有货，有的话我现在就脱！” 玄奘捂住脸，用力搓了搓，他的徒弟们为什么没有节操？ 玉兔也是无语，堂堂西海龙太子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子？难道做和尚就这么落魄吗？ 她刚要取笑几句，腰间的菱花镜突然闪了起来，玉兔公主脸色一变，忙摘下小镜子晃了晃。 红光一闪，嫦娥绝美的面庞浮现在镜子上。 “玉兔，立刻返回天庭，快！” 玉兔忙问道：“嫦娥姐姐，出什么事了？” “新上任的天蓬元帅下界抓你去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凡间？” 嫦娥苦笑，“我那时托关系，要你下界助取经人渡劫，他故意挡回去，不许你下界帮忙。我当时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他们一直盯着咱们这里的动静，你最近没有现身，他们就怀疑起来。 我帮你遮掩几句，说你调皮出去玩了，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就是个托词。你务必赶在他们之前回来，千万别被抓住了。” 玉兔忙道：“多谢姐姐，我立刻就走。” 嫦娥蹙着眉点点头，菱花镜子恢复原样，玉兔把它掖在腰间。 “时间紧迫，咱们长话短说，我在天庭一直打听着你们的近况，你们得罪了西方，再无转圜求和的余地。之前他们要除掉你们，再换几个取经人，没想到你们还挺难杀，西方那边就没有再动手，只等你们来到灵山附近，再将你们一网打尽。” 猪八戒连连点头，“我们知道了，你赶紧走吧，我们会小心的！” 玉兔恨恨地在他胸肌上掐了一把，“你催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你们什么都知道，那你们晓得最后一战就定在铜台府地灵县吗？” 众人一惊，“这你都知道！” 玉兔颇为得意，“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在天庭不起眼，像我们这样的才是天庭的大多数，没人在意我们，我们的消息才是最灵通的。 你们记住了，铜台府地灵县有个寇员外，他家门前有一个万僧不阻的牌子，凡是去地灵县的和尚都去那里化斋。到了地灵县，你们离寇家远点，千万不要进去。那里不知埋伏了多少人，好像还有什么官府的案子，若是牵扯进去更是麻烦。 哎！要我说，你们就不要往西边去了，回大唐找个地方自立为妖王。天庭与你们关系尚可，不会很为难你们，凭你们的本事足够自保。现在这是折腾什么呢？闹来闹去，总没个结果。” 玄奘刚要说他们的打算，忽然天空暗了下来，玉兔身上一颤。 “糟糕！他们竟然来得这样快！” 玄奘安抚道：“莫怕，我这就送你走。” 玉兔忙问道：“那你们怎么办？来的是新任天蓬元帅，他和八戒不对付，我担心他抓不到我，转头就难为你们。” 猪八戒轻轻拍了拍玉兔的头，“你放心，我定叫他们灰溜溜地回到天庭去，你回去准备好瞧他们的热闹吧！” 玄奘甩出一条毛毯，上面嵌满宝石，晶光闪烁，金线描绘出各种复杂的纹路。 八戒让玉兔公主站在上面，“这是简易传送阵，直通哪吒三太子的卧室。” “卧……卧室？这合适吗？” 玄奘说道：“站稳，准备好，三、二……”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玉兔飞快地说道，“真公主在城外六十里布金寺……” 话刚说完，玉兔就不见了。 窗外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乌云越压越低，凡人看一眼都要喘不上气。 “玉兔，你冒充公主，假借公主名义招婿，强逼大唐高僧破戒，你可知罪！” 国王和王后听到天上传来的声音，哪里还坐得住？他们带着士兵跌跌撞撞跑过来，但来到公主殿外，他们又不知该找谁询问缘由。 孙悟空变化成公主的模样，打开殿门走了出来。 他先向国王和王后行礼，“父王母后，待孩儿问清缘由。” 他抬手直指苍天，“敢问你是哪路神佛，来到我天竺国意欲何为？” “玉兔，别再装了，你下界为妖，冒充公主，触犯了天条，快快随我回去，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一派胡言！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来我天竺国撒野，是欺我天竺国无人吗？” 天上的声音透着不耐烦，“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乌云中隐约有穿着金光铠甲的人影闪过，一道狂风袭来，把公主卷到天上去。 国王等人急得在地面上追，天上的神将往地上看，并没有看到猪八戒的身影，心中很是不满。 “猪八戒，快出来，我知道你在这！你的老相好玉兔被我抓了，你还不出来救她吗？别装缩头乌龟，快出来！” 天上的神将喊了好几遍，地上无人应答，只能听见国王和王后的哭求声。 旁边的天兵提醒他，“咱们是来抓玉兔的，您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要是和猪八戒孙悟空他们对上，没有正当理由，我们不敢动手。” “你！”这位新上任的天蓬元帅心中气闷，但下属占着道理，他也无可奈何。 他心中暗暗盘算，等我彻底站稳脚跟，一定要把你们都撤职！ 天兵天将离开，天上的乌云也散了。 国王和王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人劝着哄着，乱糟糟闹成一团。 这时八戒从殿内走出来，“国王陛下稍安勿躁，我可以将公主带回来。” “啊！驸马！”国王跑过来一把握住八戒的手，这时候也不嫌弃他丑了，“驸马，你真的有办法？若是你能救回我的女儿，我愿意将王位传给你，你来做国王，我女儿做王后。” 八戒抬手制止，“我本是出家人，不贪慕权势，也不爱金钱美色，国王不必许诺，咱们借一步说话，事情比较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国王和王后屏退左右，和八戒一起返回公主的寝殿。 国王说道：“驸马，你快说，到底要如何搭救公主？那踩在乌云上的天人，真的是神仙吗？” 八戒垂头想了想，开始编瞎话，“我见识浅薄，并不清楚云上的是不是神仙，不过以我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公主似乎是个妖怪。” “一派胡言！”王后大怒，“我让你救公主，不是让你编排她的！” 王后立刻要喊人把猪八戒赶出去。 “王后那么疼爱公主，难道没有发现公主的异常吗？” 猪八戒语气淡淡，王后瞬间冷静下来。 国王小声说道：“照你这么说，公主是有点奇怪……以前的她刁蛮顽劣，近几个月稍稍懂事了些，而且很有威仪气势，哪怕没有做出疾言厉色的样子，宫女侍卫们也怕她……” 八戒点点头，“这就是了，公主是妖怪假扮的，所以行为举止与往日不同。不过你们也不要怕，我看那妖怪满身清气，应该没有害过人，她冒充公主兴许是有隐情。” 王后哭道：“那……那我的女儿在哪儿？” 国王摁着额头，慢慢捋着线索，“公主是假的，现在又被仙人带走，仙人还喊了好几遍‘猪八戒，你出来！’，猪八戒是谁？他与公主被替换的事有什么关系？” 猪八戒不敢吭声，更不敢承认自己的姓名，怕自己不能取信于国王，幸好大家都叫他驸马，没人问过他的名字。 猪八戒斟酌着说道：“以我粗浅的推测，假公主，天上的仙人，猪八戒，这三者之间有些不为人知的旧怨，但大约与天竺国无关。若不是仙人来抓人，假公主还不会露馅。真相如何咱们不得而知，他们的恩怨咱们也不必去管，眼下最要紧的是把真公主找回来。” 王后连连点头，“对对，驸马说的对极了，可是我们去哪里找呢？” 八戒笑道：“我是四处云游的僧人，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不过我的师父是得道高僧，他应该会有办法。我师父还在客栈等我，陛下和娘娘容我回去向师父禀报。” 国王和王后哪里等得了，“咱们同去！同去！” 国王和王后来不及摆仪仗，换了身平常百姓的衣服，提着匆忙准备的礼物就跟八戒去了城里的客栈。 八戒进了屋，玄奘背对着房门，装模作样地翻看经书。 “徒儿回来啦？怎么那么慢？不是嘱咐过你，早点回来，不许做驸马，不能贪恋权势美色。” 八戒恭敬地行礼，“师父容禀，招驸马的公主是假的，真公主不知所踪。” “竟有这等事！”玄奘转过身来，国王和王后看见他的容貌，心中暗暗赞叹，这样俊秀文雅果然是高僧模样。 “圣僧，求您救救我们的女儿！” 国王和王后哭哭啼啼地讲出事情经过，玄奘听完装模作样地想了半晌。 “我家徒儿的推测应该是正确的，真公主早就被替换掉了。请问陛下，公主性情大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国王和王后想了半天，“大概……三四个月前？” 玄奘又问：“那时候王宫里有没有什么怪象？比如夜间有流行坠落，突然刮起一阵邪风……” 王后连连点头，“有！三个月前，我女儿在花园里赏月，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把花园里的花都打落了。那风来得奇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丁点预兆。” 玄奘点点头，“这就是了！王后可还记得那风是往哪个方向刮的？” “好像……是往东南方向去了。” “那我们便往东南方向去找，另外再给我一两件公主常用的东西，方便我精准定位。” 国王忙命人回宫取东西，他忍不住问道：“圣僧，您……您是学过术法，能卜算到我女儿的位置？” 玄奘摇摇头，“不，但我有更厉害的。” 说着他从屏风后头，牵出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狼狗。 “这也是我的徒弟，可以凭嗅觉寻人。” 国王和王后愣愣地点头，真是好朴实的寻人方法。 玄奘请国王和王后回宫等消息，他和徒弟们带着侍卫出去寻人。 大狼狗呜呜咽咽地趴在地上哭，“想当年认我当徒弟的时候，不让我变成马，说怕折辱我，现在得到我了，师父就不珍惜了，竟然狠心让我变狗。” 玄奘摸摸他毛绒绒的后脑勺，敷衍地安慰一句。“大狼狗多威风啊！敖烈好乖乖，听话啊！” 侍卫取来公主的东西，一行人往城外走。有敖烈变成的狼狗，还有玉兔公主的指点，玄奘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真正的公主。 公主回宫，与父母亲人相见，自然是一番痛哭诉苦。她倒是没受欺负，但吃穿住宿都比不上从前，又不能回家，难免觉得委屈。 国王备下重礼感谢玄奘，不过玄奘早就退房走了。 这边真公主的问题解决了，悟空扮的假公主跟着天兵进了天庭。 刚进南天门，嫦娥就迎了过来。 “元帅，你下凡去捉玉兔，可找到她了？” 这位新上任的天蓬元帅得意地笑着，“当然！玉兔私自下凡，还顶替了凡间公主，这可不是小事，嫦娥仙子，以后好好管理下人，可不要让广寒宫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嫦娥心中不悦，“元帅不要胡言乱语，玉兔不是下人，都在天庭做事，你又比谁高贵了！让开，我要见玉兔！” “不行！玉兔是犯人，你们不能私下沟通！” “咦！嫦娥仙子要见我吗？” 队伍中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众人目光聚过去，只见那锦衣华服的公主变成了孙悟空。 “嫦娥仙子，好久不见啦！” “大圣！”一向很优雅的嫦娥仙子张大了嘴巴，“您……您怎么……” 孙悟空连连摆手，“嗨，别提了，我在天竺国待得好好的，突然被天兵天将抓了，我冤得很！此事必须到玉帝面前说个清楚！” 玉兔私自下凡虽是大事，但需要层层审核通报，最后也未必能递到玉帝面前。不过孙悟空就不一样了，他说要见玉帝，那是一定要见到的。 天蓬元帅急忙去拦，他不明白玉兔为什么变成了孙悟空，他只知道事情出了纰漏，必须给它按下去，千万不能闹大。 孙悟空脚下一滑，众人只觉得眼睛花了一下，孙悟空就不见了，连着嫦娥仙子都消失了。 “不好！弼马温告刁状去了！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孙悟空对天庭太熟悉了，抓着嫦娥就往凌霄宝殿跑。 嫦娥抬起袖子遮住迎面灌来的冷风，“大圣，您怎么来了？我家玉兔怎么样了？” 孙悟空嘿嘿笑，“不要急不要慌，你家兔儿出去玩了，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还没到凌霄殿，迎面就撞见了太白金星。 孙悟空被他拦下来，忍不住吐槽，“你是凌霄殿前看大门的吗？怎么每次都能撞见你？” 太白金星笑道：“大圣这话说得好没良心，每次你来天庭我都尽心帮你谋划，你现在又嫌我烦了。” 孙悟空眨眨眼换了口风开始说好听话，“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好啦！这不是开玩笑嘛！你要认真生气，我以后就不敢来见你了！” 太白金星虚点他两下，“您也学会油嘴滑舌了！你是来找陛下的？陛下此刻不在凌霄宝殿，他在瑶池，与王母娘娘商量事情。你随我来，我帮你们引见。” 孙悟空笑道：“好朋友，幸好遇见了你，不然耽误多少事情，回头我送你一麻袋零嘴，省得你在看门的时候无聊！” 太白金星气得戳他两下，一行人赶往瑶池，有太白金星在，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见到了玉帝。 玉帝见了孙悟空就笑，“你都快走到灵山了吧？怎么又来了？总不能是我们天庭又有神仙思凡下界了吧！” 孙悟空：“嗨！比思凡下界更可恶！我们在天竺国正忙着呢！天兵天将突然出现，把我抓走了！耽误我多少事情，要是没有他们捣乱，我们师徒已经在灵山喝茶了！” 玉帝笑了笑，下令把相关的人带过来。 最先到的是天蓬元帅，他到了就喊冤枉。 “陛下，末将下凡是去抓玉兔的！那玉兔思凡下界，假扮成天竺国的公主，我抓的是玉兔，不知怎么就变成……” 孙悟空啐他，“呸！你脑子坏了，又在胡说！你抓人的时候，我就是天竺公主的模样，你不分辨清楚就把我捆起来了！你根本就不是抓玉兔的，你就是故意与我们取经人为难。 哦，对了，我听说你早就觊觎我师弟天蓬元帅的官职了，你害他下凡错投猪胎，现在还要赶尽杀绝！哎呦，真是官场黑暗，你好不要脸！” 天蓬元帅气得满脸涨红，又不敢在玉帝和王母面前跟孙悟空对骂。 王母说道：“天兵捉拿私自下凡的神仙，这是他们的职责，既然是去捉玉兔的，那便让玉兔过来对质。” 玉兔早就在外头候着了，听见王母娘娘宣召，她和哪吒一起进来了。 玉帝问道：“玉兔，你不在广寒宫，去了哪里？” 玉兔忙答道：“今日无事，我便溜出去玩，恰巧碰见了三太子，就去他家坐了会儿。” 哪吒附和道：“我俩刚从家里出来，附近应该有人证。” 玉帝不用多想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真相无非就是玉兔下凡找猪八戒，天蓬元帅要去抓玉兔的把柄，不巧被孙悟空他们提前识破，抓住了先机。 “事情真相已经清晰明了，玉兔贪玩，但并没有下界，不做惩罚。天蓬元帅未查清真相便领兵下界，在凡人面前大张旗鼓地抓人，如此做事有失妥当，罚俸两年。” 天蓬元帅觉得自己冤死了，“陛下明鉴，我是得到准确消息才敢下界抓人的！定是有人给玉兔通风报信，玉兔才提前回来的。再者孙悟空明明知道我不是来抓他的，他为什么跟我走？他又为什么扮成天竺公主的模样？这分明是他们有意陷害！” 孙悟空骂道：“你好大的脸！谁有功夫陷害你！那天竺公主瞎了眼，抛绣球选了我师弟当驸马，我扮成公主模样进宫去救师弟，我是办正事去的！我就被你抓了又如何？我是苦主，难道不能搭你的顺风车进天庭告状吗？” 嫦娥仙子斯斯文文地劝道：“天蓬元帅改改脾气吧！你哪里都好，就是心眼太小，总觉得谁都要害你！自从猪八戒下凡了，你就盯着我家玉兔，要拿她的错处。她一个傻乎乎的小兔子，只长了玩的心眼，不像元帅似的懂那么多弯弯绕绕。” 天蓬元帅被挤兑得说不出话，玉帝摆摆手，“好了，不要再啰嗦了，都退下吧！悟空也回去吧！下次再来只来做客，不要再让我断官司了。” 众人离开瑶池，王母笑道：“这就糊弄过去了？” 玉帝也笑，“不然呢？刨根问底这官司就难断了，不如顺了孙悟空的意，免得他在天庭啰嗦。那新任的天蓬元帅也不堪大用，拿人把柄拿不住，失败了又不肯认错，啰里啰嗦，难当大任，改日换了他才好。” 王母：“唐僧师徒马上就到灵山了……” “是啊！五百年前孙悟空被压在山底下，这回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第128章 他们来了吗？ 一只灰色的小鸟盘旋着落到窗边, 有人推开窗子，握住小鸟用力一捏，小鸟化作飞灰, 伴着一声若有似无的话飘进耳朵里。 “怎么样了？” “就快来了！”窗边的人转过身, 正是玄奘不肯收做徒弟的沙悟净, “六耳猕猴, 做好准备，能不能顶替他们修成正果，就看这一战了。” 阳光刺破乌云，天气变得晴朗, 但地灵县好像还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 “三天了, 他们来了吗？” “没有。” …… “半个月了，还没动静吗？” “没……” …… “三个月了，都三个月了！他们怎么还没来！还取不取经了, 还要不要混了！” “……我去查查他们在哪，查清楚了再定夺。” 六耳猕猴满脸阴沉地离开地灵县, 谁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不仅是因为玄奘等人迟迟不来，还因为他在怀疑, 怀疑这一切是否有意义，怀疑取经大业为什么像闹剧，像儿戏。 寻找玄奘师徒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玄奘刚踏上取经路的时候，天上时刻有人盯着，既是为了保护，也是为了监视。后来大家撕破脸, 玄奘师徒说话做事都偷偷摸摸，时刻防备着, 路过的苍蝇都休想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西方也懒得再盯，他们爱怎样就怎样，不必监视，更不必暗中保护，他们被妖怪吃了才好呢！ 所以说寻找玄奘师徒的踪迹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是为什么又说找他们很简单呢？因为这几个人非常‘老实’，他们走来走去都是在取经路上乱窜，只要沿途打听，总能找得到。 六耳猕猴顺着路往东走，路过一处开满鲜花的山谷，就看见了遭人恨的玄奘师徒。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敖烈泡在清凌凌的河水里，嘴里念着诗，懒懒地翻个身。河面飘来一只木托盘，敖烈拿起托盘上的果汁一饮而尽。 “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 六耳猕猴用力闭了闭眼，他感觉一股邪火从胸腔燃起，直直往天灵盖冲，冲得他七窍冒火，眼珠子发红。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我们辛辛苦苦准备，等你们上门，结果你们在有山有水的地方逍遥自在，还吟诗作乐！ 六耳猕猴都快藏不下去了，他恨不得一把火烧死这几个狗东西。 孙悟空抱着一捆干稻草从河边经过，敖烈问他，“哥，你这是要干嘛？” 孙悟空答道：“咱们盖的那几间茅草屋有点漏雨，趁着天气好，我重新垫垫屋顶。” “哦哦！哥辛苦了，不用管我的屋子，我喜欢水，漏点雨更清爽。” 孙悟空走了，猪八戒又过来，他抬起一筐萝卜扔进水里。 “师弟，把这些萝卜洗了。一会儿我把它切成条腌成咸菜，再晾成萝卜干，炒一炒香得很。” 敖烈把筐子扒拉到一边去，“你注意点！萝卜根上的泥巴都沾到我身上了！” 猪八戒嫌弃地撇撇嘴，“说的你好像有多爱干净似的！” 玄奘从不远处的茅草屋走出来，“徒儿们，我新研制了一种点心，你们快过来尝尝味道。” 悟空他们答应着，敖烈喷出一口水，把萝卜冲洗干净。 猪八戒哕了一下，“萝卜先放在河里吧！回头我重新洗，我嫌你口水脏……” 玄奘师徒吃点心去了，六耳猕猴没有惊动他们，怀着满腔的怨愤回了地灵县。 沙悟净见他回来忙问道：“找到唐僧师徒了吗？” 六耳猕猴冷笑，“呵呵，找到了，人家师徒在有山有水的地方过起田园生活，萝卜干咸菜都晒起来了，看样子是打算长住了。” 六耳猕猴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沙悟净捂着额头，也觉得上火。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六耳猕猴问道：“接下来怎么办？找菩萨拿个主意？” 沙悟净不愿意，“菩萨对咱们不薄，咱们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这会儿刚遇到一点小麻烦就找菩萨，那多不像话！” 沙悟净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本是天庭和西方内定的取经人选，本应该被寄予厚望，结果被玄奘踢出局，整个取经过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菩萨安排他守在地灵县将玄奘师徒一网打尽，如果事事都向菩萨禀报，倒显不出他的手段了。 沙悟净分析着玄奘师徒停下不走的原因，“我们计划周全，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不可能走漏消息。他们为什么停下来呢？因为知道佛祖不可能把真经交给他们，所以放弃了？” 六耳猕猴：“也有可能是知道前方有难，故意停下来，找个地方以逸待劳。” 沙悟净点头，“嗯，很有道理！咱们在地灵县设下陷阱，他们在山谷里设陷阱，都在等着对方上钩。” 六耳猕猴觉得头痛，“这样你等我，我等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沙悟净才不要等，从流沙河等到地灵县，他已经等得够久了，他一定要将玄奘碎尸万段，才能消解他心头的恨意！ “我们不等了！”沙悟净站起身严肃地说道，“唐僧师徒取不到真经，此事众人皆知，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等得起，能在山谷里一直住下去，咱们等不起。” 六耳猕猴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玄奘师徒本领高强，不容小觑，咱们主动送上门恐怕……” “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沙悟净不满地说道，“凭你我二人的本事，再加上菩萨给的助力，难道还拿不下他们？” 他抬手一挥，“不要再啰嗦，此事听我的！你去点兵，待我做出详细计划，咱们便去山谷围剿他们！” 六耳猕猴张了张嘴，把心里的话咽了回去。他走到外面看着晦暗的天空，心中各种滋味复杂难辨。 十日后，沙悟净和六耳猕猴带兵前往山谷。这一日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干净得让人心醉。众人伏在山崖峭壁上，静静地注视着山谷间的小屋。 玄奘师徒把竹排推进河里，玄奘跃到竹排上，撑起竹竿在岸边一点，竹排顺流而下。 敖烈在岸边乱跳，“师父，这个真好玩！” 孙悟空笑道：“师父，你倒有点像撑船的渔翁了。” 猪八戒：“要是能唱支曲子，那就更像了！” “这也简单！”玄奘笑着唱道，“天上没有乌云盖，为什么不见情哥来？百花开呀，等你采，难道你也不喜爱~” 孙悟空他们三个起哄喝彩，躲在一旁准备伏击的人心中愤愤。 “一个和尚唱什么情哥哥，好不要脸，竟给佛门抹黑！” 沙悟净摇头，“不必为这种人动气，做好准备，三、二、一，上！” 一声巨响从河底炸开，玄奘的竹排裂开，竹片乱射，比小刀还锋利。玄奘踩着水连连后退，宽袖乱舞，将竹子碎片卷进袖中。 沙悟净抛出一口钟，正好罩在玄奘师徒头顶。没有人去撞，大钟就发出庄严的轰鸣声。孙悟空扶着额头，好像脑仁都跟着大钟的声音震颤。一道道金色符文落下，将玄奘师徒捆得结结实实。 山崖上，花丛间，埋伏的人手围攻过来。 孙悟空忍着头痛，大声喊道：“金箍棒！” 金箍棒从他耳朵眼里飞出来，变大变大再变大，瞬间顶破罩在他们头顶的钟。 沙悟净忙道：“再放一口钟，不能让他们动弹！更不能让他们拿出会爆炸的假人！” 孙悟空冷笑，“已经用过的招式，谁还会再用？你不要小瞧我！” 孙悟空握着巨大的金箍棒挥出去，横扫一片，迎面冲过来的人或是狼狈躲避，或是被打得吐血。 沙悟净又抛出一口钟，这回玄奘师徒有了准备，没有被钟罩进去。不过这钟不是只有捆人这一种用法，它的钟声让人头痛，时不时还飘出一句经文符咒打人。它没有规律，突然放一记大招偷袭，恼人得很。 玄奘喊道：“悟空，往茅草屋那边冲！” “好！师父师弟们跟我来！” 悟空在前面打头阵，玄奘等人跟着，一边打一边退回茅屋里。玄奘架起大炮支在窗台上，“来啊！谁敢往前一步，叫你们灰飞烟灭！” 沙悟净冷笑，“呵，凡人的玩意儿。” 众人齐齐围攻玄奘师徒的茅草屋，有金刚不坏之身的站在最前面挡住炮火；有的手长脚长，本应该是近战的拳脚攻击变成了远程攻击；还有各种法宝吞云吐沙，当真是各有神通。 茅草屋顶被各种法术轰成灰，只有四面断墙还□□着，方便玄奘师徒用炮火反攻。 开满鲜花的山谷炸成废墟，四周飞灰乱飘。 沙悟净对身边的六耳猕猴说道：“别藏着了，眼下该你上场了。” 六耳猕猴用力点头，趁着众人乱斗，往茅草屋方向挪去，沙悟净命人用法宝喷出细沙浓雾为他打掩护。 细沙迷眼，浓雾熏得人咳嗽，玄奘稍微低头擦了擦眼睛，六耳猕猴抓住机会，、掌心翻出一柄短匕首一刀扎在玄奘后心。 玄奘惨叫，用尽全力扭过头来，只看见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伸手去抓，六耳猕猴又捅了他一刀。 烟尘中传来孙悟空的声音，“师父！你喊什么，出什么事了？” 六耳猕猴模仿着玄奘的声音说道：“六耳猕猴来了！他刚刚变成我的模样，背后偷袭我，我挨了一下，悟空你们要小心！” 孙悟空怒道：“他怎么又来捣乱！背后偷袭卑鄙无耻！” 六耳猕猴心中冷笑，我还有更卑鄙的呢！ 他把失血过多的玄奘扔到一边，弯着腰摸到敖烈身后，也从后面捅他一刀，捅完就跑了。 敖烈是龙，到底比玄奘皮糙肉厚，他挨了一下不觉得怎样，只是疼罢了。他转身没逮到偷袭的人，只能压下不甘提醒大家。 “师父，猴哥，六耳猕猴混进来了，这茅屋里待不得了！” 其他人也清楚，这茅屋失去了留守的必要。本来是个掩体，方便他们用炮火反击，师徒四人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同伴。如今六耳猕猴混进来，他们四个总要互相疑心。外面打得激烈，哪有时间分辨真假？ 孙悟空问道：“师父，你说怎么办？” 六耳猕猴想了想狡诈地说道：“眼下这种情况，咱们只能分开了。大家顺着各自的方向突围，若是没逃出去也不要怕，其他逃出去的人回来救人。” 孙悟空觉得这主意不太妙，“我们本就势单力薄，分散开就更……” “你曾经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论本领比你师弟们厉害许多，你先逃出去，再谈以后，难道你要咱们都赔在这里！” 六耳猕猴的话也有些道理，孙悟空叹了口气，率先向外突围。敖烈和八戒慢了一步，也抓紧时间冲了出去。 六耳猕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玄奘，他蹲下身，“你还有话要说吗？” 玄奘勉强睁开眼，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嘴，最后含着恨意没了气息。六耳猕猴合上他的眼睛，心里并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反而有些空。 “你啊！一身的本领，一身的反骨，我羡慕你潇洒自由，不为世俗妥协，可你知道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六耳猕猴使个法术，将玄奘的尸体烧成灰。他回到沙悟净身边，告诉他玄奘已死。 沙悟净大喜，他立刻呼喊道：“玄奘已死，你们还不束手就擒！快快投降，我们还能饶你一命！” 悟空等人听到这话目眦欲裂，“六耳猕猴竟然把师父杀了！” 原本快要逃出去的孙悟空又返回来，八戒和敖烈像发了狂一样，原本占了上风的沙悟净等人竟然觉得吃力。 沙悟净忙下命令，“大家稳住，不要乱了阵脚，他们心神巨变，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再加把劲，把他们都弄死在这里！” 众人应和着，各种攻击越发激烈。 地灵县，玄奘换上当地百姓的衣裳，从县衙里走出来。孙悟空迎上去，递给他一块石板，上面显示着山谷里的战斗实况。 “师父，山谷那边战况激烈，你已经被六耳猕猴打死了。” 玄奘笑道：“这山谷里的每一朵花，每一根草都沾着□□，咱们只引导了开头的幻境，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补全。看来我很招人恨啊！这才打了多久，我就被弄死了。” 孙悟空笑道：“不招人恨是庸才，师父别管他们，把山谷里炸成这样，□□挥发地更快，让他们在山谷里玩吧！咱们去寇员外家看看！” 第129章 我有金刚锯，一息三万六千转 玉兔顶着风险私自下凡, 将地灵县有埋伏这样重要的信息告诉猪八戒，猪八戒他们当然不会贸然前往。 他们精心挑选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种满鲜花, 布下幻术, 伪造出唐僧师徒在山谷间悠然度日的假象, 然后扮成普通平民的样子, 悄悄前往地灵县。 地灵县距离灵山非常非常近，所以县里百姓几乎都信佛，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寇员外，他家大业大, 打开大门斋僧, 已经持续了好多年。凡是去他家的和尚，吃住这等小事自然不必说，离开时还能得到一笔盘缠。普通家庭做不到寇员外这样, 但若是僧人上门，他们也是倾尽全力去招待。 因此, 玄奘师徒在地灵县的活动并不顺利。 沙悟净早早来到地灵县，自称是菩萨的先锋官, 县里的百姓自然信服，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再就是寇员外家里，沙悟净带人住在那，看着还像以前似的大门敞开，实际上就是一只老鼠进了寇家都要被扒层皮，看看是不是孙悟空变的。 他们防备得厉害，玄奘师徒的调查很难展开, 他们是县城里的生人，很多时候面都不敢露。 不过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玄奘师徒和县令搭上线了。 说起这个县令，当真是个妙人，玄奘他们发现他的时候，这人正在偷偷拜玉皇大帝。 玄奘当时就现身了，凑到香炉牌位前仔细看，“哎呦喂，大人您胆子不小啊！” 县令吓得面如土色，孙悟空他们三个也跟着师父现身，县令见自己供奉神仙的密室里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捂着心口厥了过去。 敖烈使劲掐着他的人中，硬把他抠醒了。 “你别晕倒啊！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县令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诚心忏悔。 “我知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应该供奉佛祖，不该改了信仰。我悔过，我认罪，求你们不要把这事传出去。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们一家都不用活了。” 孙悟空笑道：“没那么严重吧？信什么是大家的自由，别人管得着吗？” 县令鄙视地看他一眼，“天真！愚蠢！道理都说得好听，现实是那么回事吗？全县都信佛，就我搞特殊？我是什么东西啊！我配吗？我是人啊！我要在县里生活啊！我特立独行，我就是异端，异端是要被人烧死的！” 县令越说越激动，玄奘忙安抚他，“好了好了，别激动，我们是外地人，不在这里生活，也不会把你的事捅出去，这对我们没好处。” 县令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你们……是哪条道上的？” 玄奘实话实说，“我们觉得寇员外家不太对劲，特意过来调查。” 县令皱眉，“你们是道士？跟和尚是对头？” “那倒不是，我们也是和尚，只不过是反骨仔。” 县令更加疑惑，“凭我做官多年的经验来看，你说的应该是实话，可是……” 他摆摆手，“算了！我不管你们是谁，我只问你们实力如何？能不能打得过神仙罗汉？” 玄奘师徒互相看看，“谦虚地讲，应该可以，不谦虚地讲，肯定可以！” 县令：“……哦，原来你们是江湖骗子！我快六十岁的人了，比你们年纪大，我说些做人的道理，你们不要嫌我啰嗦。做人啊！最要紧的是不要作死啊！孩子们，回家吧！回家吧啊！不是学了点法术就能跟神仙罗汉打架了！” 孙悟空拍着腿笑，“哎呦呦！还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你少啰嗦，只管把寇员外家的事情讲出来。若是不说，给你一顿嘴巴！” “行行行，讲讲讲，回头你们被打死了，冤魂可不要来找我！”县令气鼓鼓地起身，在屋里找了把椅子坐下，“说起寇员外，那也是可怜。他笃信佛教，常年斋僧。前些日子寇员外家来了一个……一个……我也说不清是罗汉还是什么神仙，他说他是菩萨的先锋官，来到地灵县是奉菩萨法旨，抓住不敬佛祖，不尊菩萨的大唐取经人。” 县令拍着腿叹了口气，“菩萨的使者来了，县里百姓都去寇员外家拜见，我是百姓的父母官，我当然也得去。使者说大唐取经人修炼邪术，法力高强，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当然是义不容辞啊！刚开始我们都积极帮忙，想为使者出一份力，渐渐的，我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孙悟空问：“哪里不对？” “使者挑了许多百姓，让他们待在寇家，据说是摆什么阵。我儿子也被选上了，我没多想就让他去了。过了几天我孙女哭着来找我，说梦见她爹半个身子陷在土里，旁边全是血。她还梦见了哪吒三太子，三太子说赶紧找理由把她爹弄出去。” 猪八戒听着都觉得玄幻，“你觉得是三太子托梦？不能那么巧吧！” 县令忙道：“这可不是凑巧，我孙女天天给三太子敬香！” 玄奘沉默了一下，“所以说，在地灵县，你供奉玉皇大帝，你孙女供奉哪吒三太子，那你儿子呢？” 他总信佛了吧？ 县令道：“我儿子信文昌帝君，他想去王都做官，没文化怎么成？” 众人：……很好，非常合理。 县令：“你们别打岔，听我接着说。我孙女梦见她爹受苦，我哪还坐得住？我赶紧去寇家，想看看我儿子，使者不见我，寇员外三两句话就把我打发了。我心里愁啊！正好碰见一个送菜的小贩，我给他银子，让他进寇府送东西的时候，帮我打听打听，结果小贩进去就再没出来了。 我这心里更怕了，本想让衙役去查，转头使者的下属来了一趟，家里的家禽宠物都死了。我知道这是对我的警告，我也不敢再问寇家的事，只能偷偷烧香求神。” 县令吸吸鼻子，拼命眨眼强忍着没哭。 玄奘垂下眼在心里盘算，县令的话逻辑上没有问题，他应该没撒谎。只是不知菩萨派来的使者是谁，他们要摆的又是什么阵法。 孙悟空抱着胳膊叹了口气，“县令不能过问寇家的事，咱们也进不去寇家，这事又卡住了……” 县令抬头，“你们想进寇家？虽然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怎么讲？” “天上来的使者瞧不起我们这些凡人，他说选谁就选谁，说要怎样就怎样，可我们凡人也有喜怒哀乐啊！被选中的人有的是家里的壮劳力，有的是最受宠的，还有的快要成亲了，还有像我儿子那样，想去王都做官谋前程的。我们要过日子，我们拖不起！老百姓心里有怨气，已经有好多人来我这告状了！ 我呢，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去寇府里转一圈。至于你们……你们扮成衙役，跟在我身后进去！” 他打量着玄奘师徒的相貌，“呃，猴脸和猪脸就别去了，剩下这两个又太俊，你们出发前往脸上抹点锅底灰！” 玄奘笑了，“我们有别的办法，你只管去就是了。” 玄奘他们表现得很自信，县令是将信将疑，但他转念一想，除了这四个奇怪的人，也没有别人能帮他了，索性豁出去了。 县令暗中操作，鼓动百姓聚集起来，到寇家门口表达不满。百姓们虽然怕菩萨怪罪，但到底要过日子的，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 寇家门口挤满了人，刚开始大家好言好语地哀求，但使者的下属姿态很高，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高傲的态度激化了矛盾，百姓们闹了起来，已经有青壮年回家取斧头镐头等工具，要硬往寇府里冲。 这时候县太爷急急忙忙赶过来，说了许多好话安抚百姓，好歹让他们散了。这次县令求见使者，终于得到了允许。 虽说得了允许，但出入门禁依然严格，县令只能自己进去，侍从必须在府外等着。县令踏进寇府大门，一道金光罩住他，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县令紧张地攥紧拳头，旁边的人说道：“这是防外贼的法宝，只要你没有欺瞒使者就不会有事。” 县令干笑，“我……我怎么敢欺瞒使者？我肯定没问题的！” 那人冷冷地笑了笑，把县令笑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金光闪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异常，看门的就让他进去了。 寇府的小厮请县令到正厅喝茶，使者还没到，县令便和他闲聊。 “我记得你叫……来财是吧？我记得你总跟着寇老爷，帮他记个事，写个账啥的，你怎么成了引路倒茶的？” 来财连连摆手，“您快别提了！自从菩萨的使者来了，我家老爷就没出过门，凭我再怎么伶俐会算账，老爷也用不上我了。再者家里多了许多人，人手不够，我也不能吃干饭啊，可不得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 县令又问：“好久不见你家老爷，他还好吗？” 来财看附近无人，忙压低声音说道：“我家老爷很不好，使者在宅子里布阵，家里总飘着血腥味。您也知道，那阵里有咱们县里的百姓，都是乡里乡亲的，老爷心中不忍，他求使者把乡亲们放了，结果……” 来财叹了一声，他还想说点什么，但家里人多嘴杂，他终究是没敢说。 使者架子大，县令喝了三杯茶，使者还没来。县令等得心里着急，摘下手腕上的佛珠不停地转，佛珠的绳子都搓断了。来财赶紧去捡，就在这时使者来了。 沙悟净大步走进正厅，他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县令，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张嘴就是斥责。 “地灵县就在灵山附近，多年来受灵山恩泽，你们不知感恩就罢了，如今不过一点小事要你们帮忙，你们就要死要活。你身为父母官，不知道怎么管理百姓吗？你就由着他们闹？” 县令忍着怨气，忙起身道歉。 “是我失职，求使者宽恕。只是……我们到底是凡人，很多事情我们力有不逮。” 沙悟净冷笑，“朝廷的兵役徭役你们都能服役，到我这里就力有不逮了？依我看，就是菩萨对你们太宽和了！” 县令双手合十连连哀求，“使者息怒！息怒！您听我细说！您要人要物，我们全县倾尽全力去配合，可是老百姓们也要吃喝拉撒，您选走那么多人，县里的壮劳力都没了。您看没人干活，咱们县里眼看着就萧条了。 摆摊卖早点的没了，走街串巷卖柴的也没了，好多人家都没柴生火，连倒夜香的都没了，走在街上都能闻见臭味。再这么下去不行啊！县里脏兮兮的，使者您也住不惯啊！” 来财赶忙附和，“县令大人说的是实话，我听采买说最近置办东西都麻烦许多，很多店铺都不开门了，上次使者要上好的朱砂，采买跑到隔壁县城里才买到。” 县令笑道：“使者您看，这多耽误您的事啊！我倒是有个主意，您把县里的百姓放了，我那县衙大牢里关着许多犯人，用他们替换成不成？” 沙悟净想了想，倒也是个好主意，只不过人不能全放了。 “我会把干活的放了，其他人留下。” 县令还要再劝，沙悟净冷眼看他，“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县令尴尬地闭上嘴，“我这就回去办手续，尽早把人送来。使者大人，还有一件事，不知我儿子……” 不等他说完，使者一挥袖就把他扔到了二门外。 县令缩着脖子满脸愁容，来财追了出来，“大老爷，您的佛珠。” 他托着一块帕子，“我把您的佛珠捡起来了，只是缺了几颗，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县令拍拍来财的手，“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拿去丢了吧！” 县令满脸郁气，来财劝道：“大老爷，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您不要自责。” 县令从怀里掏出一串平安符，悄悄塞进来财手里。 “这是我从别处求来的平安符，你要是有办法，就给我儿子送一个过去，剩下的你自己留着，或是送人。如果你也见不到我儿子，那就算了，我不敢强求。” 来财飞快地把平安符塞进怀里，两人互道珍重，县令离开了寇家，来财回去干活。 县令把监狱里的犯人送到寇家，使者果然放了一批人。不过他们都浑浑噩噩的，不记得在寇家发生过的事情。 人是放出来了，百姓们却愈发不满。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既然要放，那就应该所有人都放了，凭什么有的出来了，有的没出来。再就是出来的人脸色难看，脑子不清楚，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人是好好送进去的，怎么出来成了病秧子？治病又得花多少银子！ 还有那些犯人的家属也不乐意，他们犯法了是该受到惩罚，可是不该送到寇家受折磨啊！ 众多百姓跑到官府去闹，县令被吵得心头冒火。 “你们找我有什么用？我进寇家的大门都费劲，使者根本不愿意见我！难道我不想把县里的百姓都弄出来吗？我儿子还在里头呢！你们只有本事跟我闹，你们怎么不闯进寇家找使者啊？或者你们勤快点，跑到灵山去讨个公道！” 百姓们不吭声了，县令气哼哼地甩了甩袖子，扔下他们回后宅了。 县令又去供奉玉皇大帝的密室里敬香，拜过神明后，县令猫着腰在屋里找来找去。 “齐天大圣，齐天大圣！你们在吗？不管在不在给我说句话！” 玄奘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未免太过无理取闹，我们不在怎么跟你说话？” “啊！你来啦！”县令握住玄奘的手，“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原本是想用犯人把普通百姓替换出来的。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想我儿子了，可是……可是……普通百姓没有全部救出来，犯人也搭进去了。虽然他们是犯人，但是有的犯人罪不至死啊！” 玄奘拉着他坐下，“你先别急，我让你看看你儿子。” 玄奘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盒子里射出一道光，光线投映在白墙上，显示出寇府的画面影像。 县令大惊，“这……这就是神仙手段吗？” 玄奘调节角度，画面从寇府正院慢慢挪到后花园。 县令疑惑地说道：“奇怪，这后花园好像变大了许多，以前我去寇府做客，没觉得他家花园有多大啊！” “因为他们在花园里藏了东西，虽然用了障眼法，但用的很不仔细。”玄奘继续调角度，绕过一块石头，情景突变，原本晴朗的天空变成一片血红，地灵县的凡人们半截身体埋进土里。他们四周的土被鲜血浸润，变成压抑的暗红色。 县令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他面容惨白，紧闭双眼，好像已经没了呼吸。县令心中剧痛，扑到墙上大哭。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醒醒啊！” 玄奘拉住他，“你别急，使者弄去那么多人，还没达到目的，他们就不会死的。” “那……那我该怎么办呢？”县令发了狠，“我想办法调兵，雇杀手，我鼓动全县百姓攻打寇家。” 玄奘叹气，“别说气话，他们不是凡人，你打得过吗？” 县令扶着墙，萎靡地跪坐在地上。 玄奘劝道：“越是要紧的时候，你越要稳住自己。上次你去见使者做的就很好，你把佛珠和平安符都带进去了。来财也很棒，他给陷在血阵中的每一个人都塞了一个平安符。” 听见这话，县令打起精神来。玄奘又拍拍他的肩膀，“稳住自己，我们会成功的。” 县令带进寇家的佛珠是玄奘改装的摄像头，材料普通，没有法术的痕迹，是俗物，所以寇家门口的法器检测不出来。至于县令送给来财的平安符，则是很普通的平安符，确实有保护凡人的作用，不过也不值得在意。 玄奘等人利用佛珠摄像头探查寇府的情况，刚摸清楚，沙悟净就带走一大半的人手，去山谷围杀玄奘师徒。 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玄奘师徒立刻决定动手。他先去县衙通知县令，告诉他不要让百姓靠近，免得误伤。然后带着徒弟们直奔寇家，敖烈站在大门前，控制着地下水源往上冲，直接掀翻了寇府。 清水和泥水混在一起冲烂了后花园，被当做布阵材料的凡人们被水流冲到一起，他们身上的平安符化作一个巨大的气泡，将凡人包裹住。 精心布置许久的阵法一瞬间就被毁了，留守在寇府的人又惊又怒，急急忙忙冲出来迎敌。 孙悟空和猪八戒冲杀进去，敖烈站在门口控制着水流，将寇府的凡人都冲到半空，玄奘站在筋斗云上，拿着一把枪，射出渔网，精准地把水流上的凡人捞走。 混乱中有僧人捏出一只灰色的鸟扔到空中，去给沙悟净报信。 孙悟空眼疾手快，一棒子将那鸟打散，不想那鸟变成一股烟，又凝聚起来，扇着小翅膀飞远了。 僧人怒喝：“唐三藏，孙悟空，你们竟敢送上门来！” 敖烈不满道：“你什么意思？只提他们两个，当我和八戒不存在吗？” 猪八戒甩出匕首，噗嗤捅他一刀，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又有人说道：“唐三藏，我劝你束手就擒，不要一错再错。这里是灵山脚下，容不得你放肆！” 玄奘没忍住都笑出声了，“不知我哪里有错？我不偷不抢，不嫖不赌，时时刻刻遵守清规戒律。反倒是你们，用凡人当材料摆阵。咱们比一比，看谁更像邪魔歪道！” 玄奘将寇府的凡人都卷走，扔到县衙门口。孙悟空不再收敛，下手越发狠厉。 玄奘布下结界，将战场控制在寇府。 留守在寇家的众僧快速结队，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浑身金光闪动，如铜人一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孙悟空一棒敲上去，咣的一声发出巨响，铜人没怎样，他反倒震得手疼。铜人一齐上前围攻，论拳脚功夫孙悟空当然打得过，可惜打到了对方也不能将他们击倒，反倒被铜人围起来，挤得全身都动不了。 玄奘见情势不妙，赶忙喊道：“八戒，敖烈，钻石杀手！” 敖烈他们听见了忙收了兵器，不知从哪里一掏，掏出一柄通体透明的电锯。敖烈一拉绳，日一声，透明的锯片飞快转动起来，划到铜人背上，不必多用力就将他们切开了。 猪八戒恨声道：“这是金刚石电锯，一息三万六千转！吃我电锯，我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电锯惊魂！” 众僧自然不能硬扛着挨锯子，他们退开重新结阵，站在花园里被毁掉的阵法上。念诵经文的声音响起，一道道金光掺着不祥的红色攻向玄奘等人。 寇府原本的血阵虽然被毁了，但凡人的血已经浸润了花园的泥土，玄奘也不敢轻忽。 敖烈扔出一个大贝壳，师徒四人赶紧躲进去。金光照在贝壳上，贝壳发出滋啦滋啦被腐蚀的声音，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 孙悟空取出自己的小石板，查看山谷里的情况。 “沙悟净收到信了，虽然幻术仍在，但他已经发现不对劲了，现在正往回赶。” 玄奘忙道：“等沙悟净回来，这仗就更难打了。八戒，敖烈，你们俩从下面挖地道过去，我和悟空在上面吸引火力，我们速战速决。” 八戒和敖烈同时应下，“是！” 他们俩也不需要什么工具，敖烈变回原形，猪八戒扛着自己的钉耙，不过喘个气的功夫就钻进地里了。 孙悟空架起机枪，伸到贝壳外面，玄奘操纵着佛珠，给他投屏出外面的画面，这样孙悟空不用探出头去就能射击。 “唐三藏，你确实厉害，能制作出这么多奇怪的暗器！但是没用的，它威力再大也是凡物！” 玄奘笑着答道：“瞧您这话说的，你都知道我的枪械是凡物，我怎能留着这个弱点，不加以改进？放心，这把枪我从枪身到子弹，每个零件都开过光，足以将你们超度，把你们送回老家。” 孙悟空果断开枪，子弹如暴雨一样倾斜而出。 众僧不敢硬接子弹，忙改了经文，保护自身。子弹虽然厉害，但到底不能穿透他们的防御。众僧心中稍安，他们和玄奘师徒打成平手，很快沙悟净就能带人回来援助，到时他们就赢了。 就在他们觉得放心的时候，地底颤动，一声巨响，众僧被炸飞，整个寇府毁得彻彻底底。有着金刚不坏之身的僧人浑身是血，埋在废墟里。 敖烈收了贝壳，玄奘走到众僧面前，“不好意思，这一局又是我赢了，再见！” 玄奘师徒离开后没多久，沙悟净就带人赶到了。 看着眼前的废墟，沙悟净气得风度全无，揪着受伤的僧人怒吼。 “我精心摆下的阵法呢？唐僧他们人呢？你们干什么吃的！啊？” “悟净，你这个样子很难看。” 沙悟净抬起头，“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看着眼前的混乱，心中很是不悦，“我借给你人手，给你法宝，帮你安排，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你不该怨别人，应该先反省自身。” 沙悟净忙道：“求菩萨再给我一次机会，唐僧他们跑了，肯定是跑回大唐，要么就是跑到黑熊怪那里躲着去了！我这就带人去抓他们！” 观音菩萨刚要说话，突然心神一动。 “不，他们没有回大唐，更没有去黑风山，他们……去了灵山？” 灵山脚下，玄奘带着徒弟们拍照。 “来来来，站好打卡，我们取经人走到灵山了，小手都抬起来，比心~~~” 第130章 你看这些经书多好，我瞎编的！ 玄奘师徒拿着相机在灵山四处打卡, 拍一些低脂小视频。他们一路走一路拍，没费多少时间就来到大雷音寺。 取经人来了，佛祖怎会不知？有僧人提前迎出来, 请他们到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壮丽辉煌, 大殿周围紫气氤氲。进了大殿, 佛祖坐在正中央的莲座上, 观音菩萨站在他的右手边，左侧站着两个僧人，玄奘并不认识他们。 玄奘师徒双手合十，躬身拜了拜。 “拜见佛祖, 菩萨。” 观音菩萨笑道：“你倒是有胆魄, 居然还敢来。” 玄奘诚恳地说道：“我是一个凡人，身上带着凡人的劣根性。我怕死怕疼怕吃苦，我怕挨饿怕受冻怕贫穷。但我身上还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做人的主观能动性！ 世界不会因我的意愿而发生改变，但我会发挥自己的能力, 凭借自己的意志去改变世界。 所以在佛祖的指引下，在菩萨的磨炼下, 我们师徒精诚合作，不怕吃苦不怕困难，砥砺前行，终于历尽磨难，来到灵山。请佛祖赐下经文，我们会将它们带回大唐，将佛法发扬光大。” 佛祖听着玄奘胡扯, 听得都笑出声了。 “唉，真是有趣。仔细想想, 你们确实是非常合格的取经人，让你们拿到真经，倒也算相配。” 左侧的两个僧人忙道：“佛祖三思啊！” 佛祖摆摆手，让他们不要急。 “你们这一路守着清规戒律，不贪图钱财美色，路见不平伸张正义，确实是好和尚。除了爱置办田产，没别的毛病了。其实观音菩萨也很欣赏你们，若是他认真与你们为难，你们也不会走到这里。” 玄奘挑眉，“这么多夸奖的话，后面一定跟着但是吧？” 佛祖笑了，“对，有但是，但是你们太嚣张，太蛮横，取经这么庄严的大事被你们闹成了笑话。” 若是佛祖把经书交给玄奘，让他顺利带回长安，倒显得西方软弱，没有手段，连一个凡人都治不了。 玄奘垂下眼睛，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并不意外。 佛祖说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重新走一遍取经路，这一次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二是丢了性命，重新投胎。” 玄奘笑了一下，“多谢您的宽容，还能容我去投胎。”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佛祖看向孙悟空等人，“你不为你的徒弟们考虑一下吗？孙悟空好不容易从五指山下出来，敖烈和猪八戒也是犯过错的。” 孙悟空他们三个坚定地站在玄奘身后，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佛祖叹了一声，“既然你们决定了，那我只好……” 话音未落，佛祖抬起手来，玄奘扔出一个爆炸闪光弹，等强光散尽，大殿里已经没人了。 观音菩萨笑道：“当年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孙悟空都没能翻出佛祖的五指山，他们在大雷音寺以为自己逃得脱吗？” 佛祖稍稍闭眼感应了一下，“咦，居然真让他们逃了！” 菩萨惊讶地说道：“怎么会？我感觉他们还在灵山啊！” 她抬手一招，玄奘师徒倒飞进来，摔在地上。 他们摔得哎呦哎呦地叫唤，左侧站着的两个僧人过去检查，完全没有发现异常。 佛祖伸手一点，还在嚷嚷疼骂脏话的玄奘师徒变成了纸人摊在地上。 菩萨觉得难以置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上了灵山的就一直是假的？” 佛祖说道：“不管他们什么时候使了替身法，凭三藏师徒的能耐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他们背后另有高人相助。” 观音菩萨：“会是哪方的人呢？佛法大兴是大势所趋，以前那些大人物又想掺和进来吗？” “此事我派人去查，至于三藏师徒，不合我心意的取经人便不能留了。唐三藏什么都好，就是凡尘牵挂太多。你养的那只黑熊怪，也该让他办点正事，办完了早早回到紫竹林里看院子。” 观音菩萨领命退下，玄奘师徒没有去黑风山，他们终于放弃陆路，飞回了大唐。 此时皇上正在和几个心腹大臣聊家常，政务处理完了，现在是他们的休闲时间。 玄奘师徒落在殿前，不等宫女侍卫反应过来，玄奘就扯着脖子乱喊。 “皇兄！皇兄！我是唐三藏，我取经回来了！” 太监急急忙忙闯进来报信，“陛下，您亲封的御弟圣僧回来了，还是飞回来的呢！犹如仙人一般！” 皇上急忙迎出去，大臣们紧随其后。 皇上看见玄奘和他的徒弟们愣了一下，然后赶忙热情地迎上去，紧紧握住玄奘的手。 “御弟，你总算回来了，多年不见，没有你的消息，我可担心坏了！” 孙悟空不客气地拆台，“怎会没有我师父的消息？我都来过好几趟了，每次我来大唐都过来看望你。” 皇上：“……但没有亲眼见到御弟，我总不能放心。来来来，进屋来，咱们进屋说话。” 众人回屋坐下，当着自己心腹大臣的面，皇上迫不及待地问道：“御弟，你可有取到真经？” 玄奘歪着头不好意思地笑，“嗯……这个不好说……” 听见这话，皇上的心凉了半截。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不好说？” 玄奘挥一挥袖子，一摞摞蓝色封面的书堆满了皇上的桌案。皇上大喜，伸手拿了一本经书，看着上面整齐印刷的文字，闻着油墨的清香，皇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玄奘笑道：“您看这经书怎么样？” 皇上答：“西天带回来的，当然是好的。” 孙悟空蹦起来坐到皇上身边，他搂住皇上的肩膀轻声解释，“我们确实到了西天，也见到了佛祖，不过佛祖不肯给经文。” 皇上僵住了，“那这些经文是……” 玄奘：“我瞎编的。” 殿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房玄龄到处张望，见殿内没有旁人稍稍放心了些。 他垂头向皇上请示，“臣等需不需要回避？” 皇上扶额，只觉得头痛不已，“不必，你们都是心腹老臣，不需要回避。再者和尚胆大包天，你们在，好歹能劝劝我，你们要是走了，我怕被和尚气死。” 玄奘笑道：“好哥哥，你别生气，您听我细说。” 玄奘将这一路上的见闻经历细细讲来，茶水添了三壶，一直聊到太阳偏西。 “就这样，我一路走一路得罪人，到了西天，佛祖也不肯传经书。既这样，我就编点经文，大唐全境四处传抄。你不说我不说，诸位大臣们不说，谁知道经文是假的。等佛祖反应过来，想辟谣也难了。” 敖烈忙道：“师父精通佛法，写出来的经书深刻极了。但是精深奥妙的东西总是复杂难以理解的，所以我建议将师父取经的经历编成话本戏剧，广泛传播，使唐僧取经的故事广泛流传，这样更没有人怀疑经文的真假了！这便是先入为主，抢占先机，将来便是辟谣了，唐僧取经的故事也已经深入人心，再难更改！” 八戒抚掌赞叹，“妙啊！” “妙个屁！”皇上气得跳脚，“你们简直胆大包天，目无王法！唐三藏啊唐三藏，你是疯了吗？好好的取经路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偏要跟人对着干！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上面派下来的妖精，你随便打两下就算了，你较什么真？反倒是路边的野妖怪，你对他们还怪好的。 我看你一副聪明相，你怎么不知道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这一路上是痛快了，可将来要怎么办？你的徒弟们怎么办？帮助过你的妖怪怎么办？西方费了那么多周折，只是选你取经一事，他们便让我下了地府，回来后又开水陆大会。你让他们的心血精力全白费了，他们岂能饶你？” 玄奘倏然抬头反问道：“所以呢？我就该无动于衷做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吗？既然说众生平等，为何妖怪凡人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既然说了不可杀生，为何下凡的妖怪比凡间的妖怪更凶狠残忍？我有自己的原则，如果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我就不是我了。” 众人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皇上问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玄奘反问他，“我能回家吗？” 皇上客气地笑，“还是算了吧！我怕被牵连。” 玄奘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就算不为自己的便宜皇兄考虑，也得为师父师兄弟和母亲想想。 玄奘假意叹道：“皇兄果然无情，怪不得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话皇上可不爱听，“你在外头得罪神仙佛祖的时候也没为我考虑啊！万一佛祖菩萨发怒，又把我扔进地府，我怎么办啊？” 玄奘随意地说道：“那您就投胎去啊！还能怎么办？” “你！”皇上气得狠狠瞪他一眼，“你走！你赶紧走！别待在这惹我心烦！” 玄奘本来也不打算久留的，他起身行了一礼。 “我这就走了，陛下多保重，我母亲那边麻烦陛下多照顾。” 皇上郑重地应下，“你放心，你的母亲，你的师父师兄弟，只要是大唐境内，就没有人能欺负他们。” 玄奘又指了指桌上那一堆书，“这虽然不是佛祖给的，但也不是我凭空胡编乱造。我在天竺国借经书来看，翻译整理后编撰成这些经书，或许比佛祖的原版经文有诸多不足，但也有许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玄奘郑重行礼，“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日子。只盼着皇兄身体康健，头脑清醒，带着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皇上扶着他的肩膀，久久没有言语，“贤弟，我虽是皇帝，这件事却帮不到你，我心中有愧，只能日日祈祷，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做一个快快乐乐无拘无束的野和尚。” 玄奘笑了，“这便是最好的祝福了。” 玄奘师徒离开了，这一次恐怕是彻底离开，永远不会回来。太阳落下，天边挂着蓝紫色的晚霞。 皇上望着天空久久不曾言语，魏征问道：“皇上，这些经文怎么办？轰轰烈烈的取经大业就这样结束了吗？” “经文送到长安各寺庙，让他们抄写研读，毕竟是玄奘辛苦翻译出来的。至于玄奘的事……咱们不提也不讲，至于民间百姓要怎么说，咱们就管不了了，毕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0-134 第131章 我肯听别人的？ 荷花池边, 哪吒躺在软椅上，手边案几摆着几盘鲜果，都是冰镇过的, 红的绿的凉丝丝的冒着寒气。 哪吒一边赏花吃果子, 一边掰着手指头在心里盘账, “现在照相机几乎是人手一个, 已经有点卖不动了，应该让唐三藏想想办法，把照相机升级一下，加一些花里胡哨的功能……” “哪吒！”托塔李天王快步走过来, 今日在家里他没有穿铠甲, 一身家常衣服，看着好亲近一些。 哪吒懒懒地抬头，“哦, 是你呀！找我什么事啊？” 李靖心中气闷，看看, 看看！倒反天罡！到底谁是儿子谁是老子！ 他忍了气，提起正事。 “你知不知道观音菩萨养了一只黑熊怪？” 哪吒眨眨眼, “不知道。” “你少骗我！你跟唐三藏合伙做生意，别以为能瞒得过我！那黑熊怪背叛菩萨，给唐三藏当管事，你会不认识他？” 哪吒笑道：“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跟你没啥关系吧！” 李靖冷笑，“我劝你安分一些吧！那唐三藏不老实, 西方厌弃了他，他们师徒四个迟早玩完。你趁早离他们远些！别为了赚那三瓜俩枣得罪了西方！就像那黑熊怪似的, 明明做菩萨后山的护法大神就挺好的，非得猪油蒙了心，跟唐三藏搅和在一起。便是菩萨不会处置这背主的东西，要巴结菩萨的人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哪吒垂下眼，捡起一粒葡萄塞进嘴里。 李靖看他不说话，忍不住吼道：“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 “听见了，听见了！我又不聋！”哪吒不耐烦地揉揉耳朵，“还有别的事吗？没事你就走吧！” 李靖更生气了，“逆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到脑子里！我让你断了与唐三藏等人的来往！” 哪吒抓起一颗葡萄塞进李靖嘴里，“你尝尝，好吃不？” 李靖不明所以，但仍然诚实地点头，“好吃。” 哪吒端起盘子，把剩下的水果都塞进他的怀里。 “吃吧！这是唐和尚种的，就这些了。照你的说法，唐三藏活不久了，你以后恐怕也吃不着了！” 哪吒扔下自己的亲爹，慢悠悠地踱步回到自己的卧房，直到关上房门，哪吒才露出忧虑的神色。 在玄奘等人到达灵山之前，他们就给哪吒传了消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处于麻烦之中，能不能闯出一条生路，还是未知数。玄奘告诉哪吒不要担心，他送给哪吒一大摞图纸，照着图纸就可以生产商品，不会对生意造成太大影响。 话是这么说，可是哪吒怎么能不担心？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有人通报，“三太子，玉兔来了。” 三太子精神一振，“快请！” 玉兔飞快地跳进来，她扯住哪吒的袖子焦急地说道：“佛祖派人去打八戒他们了！” 哪吒忙问：“既是要打架总得有个名目……” “据说是唐三藏师徒不敬佛门，编撰假经书。不过……” 哪吒：“不过什么？” “不过大唐那边都说经文是真的，还把八戒他们取经的故事编成歌谣到处传唱。” 哪吒摆摆手，“不管那些真真假假，我只问你，三藏师徒在哪里？此时已经打起来了吗？” “可不是打起来了！你往凡间看一看，从大唐到灵山，这一路上只要是八戒他们置办的产业，都遭到围剿。但是八戒他们藏在哪一处，就没有人知道了……” 哪吒忙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离开天庭，飞快地往凡间飞去，最后在天上找到一个能纵观全局的位置。 大唐向西一条线，沿途有许多火光炸开。由于离得太远，他们在天上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地面炸开的尘土，像一朵又一朵灰朴朴的蘑菇。 闲着的神仙太多，他们也来瞧热闹，哪吒清楚地听见别人的议论。 “我看这回唐僧他们是彻底完蛋了。” “怎么讲？” “他们在取经路上那么嚣张，主要是因为佛祖和观音菩萨没有认真对付他们。你再看现在，佛门倾巢出动，唐僧买的田地本是他安排的后路，现在全毁了。这么多地方同时出现问题，唐僧自顾不暇，只怕一个都保不住。” “是啊！没了地盘，他能去哪儿？” “我早就说过，他买房置地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不过是一些荒地罢了，有什么价值？能挡得住谁？” 有人问哪吒：“三太子，唐僧眼看着是不行了，你的生意还能做下去吗？” 哪吒淡淡地笑，不肯让人看他和玄奘师徒的笑话。 “怎么做不下去？你们未免太小瞧唐三藏了，他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死了。” 听见这话的人只是笑笑，觉得他是在硬撑。 哪吒的视线移回凡间，他在心中轻叹，唐三藏，你们到底在哪儿，现在我就是想救你，都不知道去哪找你。 凡间黑风山，玄奘师徒安然无恙，他们暂时不需要别人拯救。 猪八戒：“乌鸡国防护罩还剩45%，黑风山防护罩还剩80%……” 敖烈：“朱紫国防护罩还剩13%，能量即将耗尽。” 众人面前是大大小小的屏幕，玄奘师徒坐在屏幕前不停地操作。他们身后坐着大大小小的妖怪，他们不懂什么是百分比，也看不懂玄奘师徒各种复杂的操作，他们只是知道，玄奘师徒和西方打起来了，按照阵营，他们和玄奘师徒是一伙的。 孙悟空说道：“已经开启朱紫国第二层防护罩。” 玄奘：“防护罩总有用完的时候，做好隐匿准备。” “不！我们不躲，我们主动出击！”熊霸天转身对身后众妖怪说道：“在战斗开始前我就说了，不愿意掺和的赶紧离开，我们绝不勉强。现在我再问一遍，有人想走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现场没人吭声，熊霸天用力点点头，“好！现在我分配任务！” 三界都知道，西方选中的取经人喜欢买房置地，他名下的田产清单不是秘密。西方第一个打击目标就是玄奘在各地的田产，只要他们愿意，那里的土地和天空都能倒转过来。不管玄奘藏在哪一处产业，最后他都会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 计划是很好的，可惜未能实现。 玄奘产业外面套着透明的防护罩，随着风轻轻飘摇，看着柔柔弱弱，但风火雷电，不论是哪一种攻击它都能扛得住。你只能一点一点跟它耗，好不容易击碎一个防护罩，下一个罩子啵的一声又撑起来了。 哪吒他们在天上看得不真切，只知道各种攻击非常猛烈，实际上玄奘的各处产业还没受皮外伤。 第一波攻击没有答到预期的效果，玄奘他们的反击就来了，熊霸天带着手下众妖怪出现在各处战场。 他们悍不畏死，冲出防护罩，不停地发起冲锋。西方的人当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些法力低微的小妖怪罢了，除非他们有牛魔王的本事，才有资格跟他们较量一番。 但他们又想错了，这些妖怪是很弱小，但他们有玄奘制作的枪炮武器，还能纸人替身术，即便被打死了，毁掉的也只是一个纸人罢了。他们会再换一个纸替身，再次出发。 疯狂的战斗持续了九天，西方拿玄奘没奈何，甚至没有攻破那道透明防护罩。西方退了，这一战以玄奘的胜利宣告结束，而到这时，玄奘师徒甚至没有露过面。 这一战给三界带来不小的震动，在这之前，众人知道玄奘师徒的厉害，但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再能打又如何，他们终究势单力薄。可经此一战，三界终于明白，玄奘师徒的技术和头脑才是他们最强的战斗力。 西方那边是如何复盘，如何计划的，没有人清楚，天庭这边倒是特意召开了一次朝会。 “众仙家，唐三藏的事，你们怎么看？” 李靖率先拱手上前，“陛下，我以为唐三藏不仅是西方的心腹大患，也是天庭的隐患。” 哪吒冷笑，“李天王危言耸听了吧！他一个和尚，有个爱种地的小癖好，只要不去招惹他，他比绵羊还要乖顺。” 李靖怒道：“你不要为了自己的私利便替他描补！唐三藏会制作各种神奇的武器，最普通的小妖都能获得超凡的战斗力，只要他在，他可以随时培养出一批军队，他远远比牛魔王这样的大妖王难对付。” 在场许多仙人都跟着附和，玉帝沉吟半晌。 “哪吒，你与唐三藏有合作，他做的那些东西，你能复制出来吗？” 哪吒实话实说，“可以复制，但没什么用。我俩交易的东西都是与吃喝玩乐相关的，没有一丁点杀伤力，他的武器是怎么制作的，我毫无头绪。您也可以问问其他人，天庭很多人都买了唐三藏做的东西，他们肯定也拆过。” 众仙摇头，“复制照相机倒是简单，其他的就……毕竟我们手上没有唐三藏的枪炮，复制更是无从谈起。而且他后期制作的东西更加精妙，材料很普通，却又像法宝一样，其中原理实在捉摸不透。” 玉帝点点头，“看来唐三藏此人不得不防。” 众仙附和：“陛下圣明。” 哪吒还是忍不住为玄奘说话，“陛下，唐三藏本人没什么野心，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这样的人实在没必要与他为难，何不置身事外，只看他与西方对打，不管哪一方被削弱了，对我们没有坏处。” 玉帝淡淡说道：“他那样的本领，终究是个隐患。凡人最是贪婪，他现在没有野心，不代表将来也不会有。” 朝会散了，哪吒闷闷地往外走，太白金星追上他，特意嘱咐几句。 “三太子，你要记住了，你是天庭的三太子，你要守住自己的立场。若是选错了，对你没好处。” 哪吒怏怏地应下，“哦，我知道的，多谢你提醒。” 太白金星见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欣慰地点点头。等两人分开后，哪吒刷的变脸，啐了一口。 “我要是肯听别人的话，我还能叫哪吒！哼，我这就去给唐三藏通风报信！” 第132章 隔墙有耳知不知道？ 哪吒信誓旦旦要告密, 但他空有告密的心，却联络不到玄奘师徒，只能憋在家里, 每日和玉兔对着长吁短叹。 他找不到玄奘师徒, 玄奘师徒却能找到他。凡间到处都是哪吒的庙宇, 玄奘诚心拜了拜, 待在天上的哪吒便感应到了。 哪吒噌的一下站起来，“唐和尚他们来找我了！” 玉兔被吓得一激灵，“哪呢？哪呢？” “在我凡间的庙里！”哪吒告诉玉兔，“你在这等着, 我这就下降到凡间的神像上。你有什么话, 我替你带过去！” 玉兔擦擦眼泪，“我没话，只是担心八戒。你告诉他注意安全, 伤了哪里都不要伤了脸，只恨我不能下凡, 不能帮他按摩胸肌，帮他缓解压力。” 哪吒：“……你流的是眼泪吗？你流的是口水吧！” 他都不想理玉兔了, 不过想了想，他又问道：“胸肌真那么好揉吗？” 玉兔擦擦嘴角，一切尽在不言中。 哪吒神念落在神像上，那神像立刻灵动起来。 玄奘师徒迎上去，孙悟空抱怨道：“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了半天了！” “唉，我在凡间的庙宇太多了, 我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哪吒一边解释着，随手在猪八戒胸肌上拧了一把。 “你干嘛！”猪八戒拍开他的手, 跳到师兄身后，“哥哥，这是个假哪吒，你快打他！” 哪吒不满道：“都是好朋友，凭啥玉兔摸得，我摸不得！” 猪八戒气得不行，“你能不能学点好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像变态！” 哪吒冲他略略略，“不知道，就摸！就摸！” 玄奘无奈叹气，“三太子别闹了，时间紧迫，能不能说正事！” 他的袖口里掉出一张圆桌，桌旁摆上蒲团，敖烈取出食盒，摆上水果点心。 玄奘正色道：“三太子，今日会面着实要紧，你快把自己知道的机要秘闻说出来，供我们参考参考！” 哪吒刚要开口，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成内奸了？和尚，你提要求的样子太自然了吧！” 玄奘看着他，微微沉默，然后刷拉一下把衣服扯开露出肩膀，“我也有胸肌，你可以……”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三太子气得跳脚，“我不是变态！” 他喘着粗气，掐着人中直翻白眼，“本来就想给你们传信的，只是你们躲起来了，我联系不到。现在不行了，现在我真的不想理你们了。” 孙悟空急忙去哄，“好哪吒，你要是不爱胸肌，你可以摸我，我毛茸茸的……” 哪吒抄出混天绫就要跟他干，现场乱成一团。等闹够了，众人重新落座，这回真的谈正事了。 哪吒道：“你们当真是深藏不露，我以为你们会被西方出兵打死，担心得不得了，没想到他们连你们地里一根草都没烧掉。西方是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不过天庭忌惮你们，已经准备要对你们动手了，至于怎么动手……” 哪吒叹了口气，“恕我无能为力！大家都知道我们关系好，又知道我不按规矩办事，所以把我排除在外。除了第一次朝会，之后再谈论你们的事情，我都不能到场。 不过玉兔很有些本事，不知她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说是对付你们的关键在于凡人。” 众人不禁低头琢磨，凡人能怎么对付他们？ 敖烈说道：“难道是让凡人来攻打我们？” 猪八戒：“很有可能！如果咱们的敌人是凡人，那就有点麻烦了。” 玄奘有些不解，“我虽不愿杀人，但也不怕朝廷的兵马，我不可能束手就擒。” 孙悟空笑道：“师父平常挺聪明的，怎么今天糊涂了？咱们之前不杀人，一是你不爱杀，二是取经路上不肯落人口实。咱们打杀妖怪都是有理有据的，他们祸害凡人，我们才动的手。凡人犯罪就交给官府，让他们自行解决。 如今西方和天上要对付我们，也得占着道理！咱们杀了凡人，那就是为祸人间的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八戒补充道：“再者凡人是个很神奇的物种，算是气运极佳。你看，妖怪吃人大补，只是补来补去总有反噬的时候。天庭西方都喜欢人间的香火，不然干嘛要把经书传到大唐！所以不爱跟凡人打交道！” 孙悟空说道：“还有咱们的生意，种出来的粮食要卖给凡人，若是跟凡人打起来，咱们粮食卖不出去，都得烂在地里。” 接下来的话不用悟空他们多说，玄奘也懂了。 他们的弱点是没有根基，家底薄，玄奘置办的田产只够他们种点粮食蔬果，制作武器的原材料主要是从哪吒那里得来的。现在打起来了，哪吒那里的生意也受到影响，只要断了他们的资源，不动手都能耗死他们。 哪吒掏出一大一小两个袋子，“这个大袋子里是我全部的家底，这个小袋子是玉兔和她朋友们凑的。东西不多，是我们的心意，你们拿去好歹能支应一段时间。” 玄奘没有同他客气，接过袋子郑重道谢。 哪吒看时候不早了，他也说不出更多更有用的情报，便提出告辞。“我得回去了，你们多加小心。等你们脱身了，我请你们喝酒！” 玄奘笑笑，挥手与他道别，但他心里知道要想喝到这杯酒，那也是千难万难。 哪吒离开后，玄奘师徒回到黑风山。 熊霸天忙迎出来，“圣僧，可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西方那边咱们没有路子，不知他们是什么打算。天庭这边肯定会出手，大概会用凡人对付我们。” 熊霸天一听就明白了，“凡人！这就麻烦了！轻不得，重不得……” 众人围坐在一起，苦思破局之法。 月娘很平静，“我觉得不用想太多，要打便打，轰轰烈烈地干一场，能赢固然好，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真到了山穷水尽那一天，圣僧你们四个先跑，给我留一个威力巨大的炮弹，我殿后。” 玄奘很是无语，“我说你啊！说的慷慨激昂，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怎么听着全是消极的话！才打过一场，你就做好失败后与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孙悟空：“就是！即便败了我们也不能让你断后啊！” 月娘难得笑了，“我的命是捡来的，能再活一次已经很好了。” 一向莽撞的虎先锋很不赞同月娘的话，他提出相反的意见。 “我觉得月娘说的不对，你这样讲话，好像我们一定会败，这是动摇军心，是要挨板子的！”虎先锋站起来，大手一挥开始指点江山，“我认为我们应该龟缩在黑风山，加强训练，多多制造武器，慢慢积蓄力量。” 众人惊奇地看着他，熊霸天连连鼓掌，“哎呦，哎呦，有意思！你竟然说出‘龟缩’两个字！” 虎先锋抬头挺胸，“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对于之后的战役，我有很多宝贵的意见！” 玄奘笑着拱手，“请先生赐教。” “首先我们要有必胜的信念，要有信心，坚决不能动摇！其次，我们要做好长期打仗的准备！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天庭那边暂时不会动手，西方这边没有获得天庭的支持，他们也会尽量往后拖一拖。” 虎先锋背着手来回踱步，真有点军师那个味儿了。 “我曾跟随赫赫有名的大妖王黄风大王，他给我讲过平衡之道。所谓平衡，就是出事不能一个人扛着，有了好处自己一个人享受。 咱们是刚刚崛起的一方势力，武器精妙，不容小觑。西方容不下我们，天庭也忌惮我们，既如此两方就要合作，既要合作，就得谈好条件，不能让自己吃亏。 据我家黄风大王所说，取经就是西方天庭双方合作，现在要打仗，自然也要互相算计，仔细谋划。天庭要扼杀我们的势力，但绝不会主动出手，他们要得了好处再出手。西方也不愿意看着天庭袖手旁观，坐享其成，但他们也不能上赶着，免得被天庭敲竹杠。” 虎先锋竖起手指，做出结论。 “所以说西方天庭还有的谈，我们暂时是安全的，正应该趁着这个时间，积累资源，增长实力！” “哇！不赖嘛！”众人惊呼鼓掌，“你真是虎先锋吗？你咋不虎了？” 孙悟空和敖烈摁住他，“让我们来看看你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虎先锋挣扎着，“我不是假扮的！放开我！” 猪八戒揪他头发，“不是我们瞧不起你，可刚刚那番话，当真不像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虎先锋心虚地移开视线，“好吧！被你们猜中了，这种‘龟缩’的话我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圣僧去见哪吒的时候，我偷偷见了我家大王一面。” 玄奘问：“黄风大王？” “是啊！我家大王脑袋灵，胆子又小，最会苟命，咱们听他的准没错！”虎先锋说道，“自从我们分开后，我家大王在灵吉菩萨那里修行，近几日菩萨去了灵山，我家大王这才敢出来找我。” 玄奘问道：“他只说了这些？还说了别的没有？” 虎先锋：“大王还说，圣僧脑筋活络一些，有事别硬抗，多多招兵买马。你们在妖怪中名声不好，不过大家对你们是又敬又怕。现在你们要跟天庭和西方干起来，大家伙还是敬意多一些。圣僧何不广招群雄！就算他们没啥本事，只会烧火做饭也行啊！到了要紧时候，把他们推出去做炮灰，你还能趁机逃跑呢！” 玄奘：“……” 真是实用中透露着猥琐，不愧是你啊黄风大王！ “招兵买马就算了，招揽来的妖怪良莠不齐，我们还得分出精力管理他们，万一掺杂了敌方的探子，那更麻烦。接下来的安排，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玄奘起身郑重说道：“自今日起，悟空操练士兵，做好作战计划。” 悟空起身，“得令！” 玄奘看向敖烈和八戒，“你们二人制作兵器，回头我给你们分派人手，务必保证武器供应！” 八戒和敖烈起身，“是！” 玄奘又看向月娘，“你照常做凡人的生意。” 月娘听了皱眉，虎先锋也不赞同，“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能卖粮食？粮食卖光了，咱们吃什么。” 玄奘说道：“我有我的道理，你们只管照做就是了。” 最后他看向熊霸天，“小熊帮我建造新居所，作为咱们的后路。之前置办的田产，我打算都毁掉。” “什么！都毁掉！”熊霸天的心都要滴血了，“这是咱们的心血啊！” 玄奘说道：“这是以退为进的办法，我们总有回来的一天。” 众人按照玄奘的吩咐忙活起来，月娘带人加快速度出售粮食，甚至降了粮价。不管是大批量采购的商人，还是散客，对于这样的局面都是乐见其成。 粮店里忙得不可开交，有商人好奇地问道：“老板娘，还没到丰收的时候，你们怎么就降价了？” 旁边的人笑道：“降价还不好？你多什么嘴！” 月娘忧心忡忡地说道：“降价是无奈之举，我们粮店开不下去了。不瞒诸位，不仅是我这一家店铺，从北到南，从西到东，我们所有粮店全部关闭。诸位能买就多买点，以后可就吃不到这样的粮食了。”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为什么关店啊？难道是朝廷欺压？亦或是资金周转不开？老板娘，你千万不要关店啊！你缺钱就跟我们说，我们借给你。要是朝廷与你们为难，你也不要怕，我们可以托人求关系帮你们周旋。” 月娘店里卖的粮食味道好，价格也不算高，深受凡人喜爱。有人买过他们的种子粮，虽然种出来的粮食品质远不如店里，但产量比普通种子高出一大截。 农耕时代，老百姓就靠着家里那几亩地吃饭。种子好，收成就好，他们有了存粮就不怕朝廷征税，就不用饿肚子了。 可是粮店要关门了，这如何使得！种子两三年就得换，现在粮店没了，他们以后怎么办啊！ 百姓们听说了这个消息，纷纷跑到店里抢购，买完粮还不肯走，非要老板说出自己的难处，他们好帮忙解决。店铺老板伙计吞吞吐吐的，只低头卖粮，劝他们赶紧走。还说他们得罪了大人物，普通百姓惹不起。 各地粮店卖完粮食就关门，任百姓们怎么敲都不开。就在众人恼怒的时候，人群中就会冒出来一个人，说自己知道内情。 “此事比你们想的还要复杂，他们不是得罪了权贵，他们得罪了神佛！” 众人不屑，一个卖粮的，还能得罪神佛？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们知道大唐取经的和尚吧？这些粮食就是他派人种的，粮店也是他开的。取经路上不管是谁家坐骑童子下凡，只要他们作恶了，这和尚就打。这样不给神佛面子，神佛岂不恼怒？自大唐往西，沿途各国都有唐和尚置办的田地。你们且看吧！用不了几天，那些粮田就灰飞烟灭。咱们这辈子甭想再吃到这么香的粮食了！ 唉，都回家吧！咱们都是凡人，有些事情只能忍了。要怪就怪咱们没有那个享福的命吧！” 百姓们怏怏地散了，唐和尚不畏强权的故事也越传越广。 对于西方和天庭来说，这明显不是一个好故事。 这些日子西方没有大规模打击，但小规模的摩擦也是接连不断，意图消耗玄奘他们的武器储备。 现在西方和天庭形象受损，哪里还忍得下去！他们效率提高不少，很快谈好条件，用各种方法指使凡间国王攻打玄奘。 得到暗示的国王们出兵了，有的讨厌玄奘，有的受过玄奘帮助，但这些私人恩怨跟他们是否出兵没多大关系，只是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不敢不听神佛的话。 各国大军同时出发，队伍中还有神佛安排的使者，精锐大军去攻打面积几百亩的田庄，或是一两个山头，听起来着实有些滑稽。但那些使者不敢疏忽，唐三藏此人擅长机关，手下能以一当十，实在不好对付。 这些军队小心翼翼来到田庄外，刚刚随意打几下，坚持多日的防护罩居然破了！凡人士兵不觉得如何，那些使者惊异不已。 他们下令让士兵们小心，然后慎之又慎地往里面走。 交战多日，使者们都没进入田庄里面，今日好不容易进来，田庄里却安安静静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天空中乌云密布，隐隐传来雷鸣和战鼓的声音，天兵天将在半空中助阵，他们很会摆排场。 大军小心翼翼地逛完玄奘的地盘，没有遭遇任何抵抗。 带兵的将领忍不住问：“使者大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使者脸色也很难看，要除掉唐三藏这狂悖之徒，起码要看到他的人影啊！连人都没看见，便是占了他的田地又能怎样！ 相同的情况在各地同时发生，天庭和西方的统帅商量了一下，决定将玄奘的田地全部毁掉。 各地使者命凡人士兵退下，尽显其能，各施手段，有的将田庄烧了，有的放水将良田冲垮，还有的抬手一捏，耸立的高山像泥巴似的被揉成一团。 田间的粮食，山间的果树全被毁了。就在使者们下令班师回朝的时候，掩埋在田间泥土里的果实种子钻了出来，他们飞到天上，用力炸开，给世人放了一场最盛大的烟花。 这场烟花实在漂亮，离得老远都能看见，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粮食焦香味。 红孩儿一家站在洞府门口，一起看着远处天空漂亮的烟火。 红孩儿叹道：“和尚就是倔，自己的老本都毁了，还不肯接受咱们的帮助。爹，娘，你们说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玄奘翻身从洞顶跳下来，“下次说话注意点，隔墙有耳知不知道？” 第133章 问责 红孩儿冲过去在他肚子上凿一拳, “哈！你终于知道来找我啦！从一开始我就说要帮忙，你一直说不用不用，你把我当外人！” 玄奘赶忙哄他, “你是关键人物, 哪有关键人物一开始就出场的？” 红孩儿这才满意了, 热情地招呼着玄奘进洞。 小妖摆上酒菜果品, 众人落座，牛魔王笑道：“不愧是圣僧，这一闹惊天动地，比孙悟空大闹天宫还厉害呢！我们和别的妖怪聊起这个, 大家伙都佩服得很, 恨不得投到圣僧门下，为圣僧牵马坠蹬。只可惜……” 牛魔王讥讽地笑笑，“只可惜圣僧瞧不上我们, 连我家红孩儿都瞧不上。” 牛魔王一家心里头是有些怨气的，取经时候, 红孩儿跟着玄奘他们走过一段路，除了开头有些不愉快, 后面相处得挺好。红孩儿以为他们交情不错，朋友有了麻烦，自然要帮忙，可玄奘并不领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样的举动有点伤人。 玄奘叹气，“我们和红孩儿一起走过一段路, 能成为好友，这是难得的缘分。既然是朋友, 我更要为他考虑。” 他没有完全解释清楚，反倒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大王以为，我们对抗西方天庭为的是什么？” 牛魔王没多想就答道：“你既然有本事，当然要与西方和天庭平起平坐喽！孙悟空是齐天大圣，你是他师父，也不能比他差了吧！” 玄奘再次叹气，“这就是我与大王的不同，说句心里话，我没想与西方和天庭对上，我是小农思想，只想要一块地，种粮种菜吃吃喝喝，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只是人世间不够公道，我逼不得已走到今天这一步。” 牛魔王茫然地眨眨眼，端起酒水使劲灌了自己一杯。 “圣僧，我不懂你。既然要过平淡生活，那要紧的时候就得忍气吞声。你又不要忍，又要过平淡日子，哪有这种可能？再说事态发展到今天，你哪还有退路，你不争也得争啊！ 圣僧，你到底懂不懂西方天庭联手都没打进你的田庄是什么概念？当年孙悟空那么厉害，天庭派兵打了几场，不也把他抓起来，烧光了花果山吗？今天你来找我们一家，就说明你瞧得上我老牛的实力。何不与众妖联合起来，大家伙搏出一个富贵！” 玄奘摇头笑道：“大王说的轻巧，当年你和孙悟空还有几个妖王结拜为兄弟，后来怎样了？你们一起攻打天庭了吗？” 牛魔王讪讪地闭上嘴，他们几个结拜兄弟就是一盘散沙，彼此之间已经不再联系。要不是红孩儿和孙悟空碰上面了，他连孙悟空都懒得搭理。 玄奘继续给他分析，“现在的妖怪法力低微，比上古时期差得远呢！像你这样实力强大的妖怪太少了，再者大家伙孤独惯了，都是各自为王，我与他们不曾结交，也不曾给过他们好处，他们凭什么助着我？还不如我们这些人勉强支持，而且人少逃得快。” 红孩儿听完点头附和，“这话很是！贸然招兵买马，很容易招到奸细，那可就不好了！” 玄奘拨弄着面前的茶杯，“前些日子打仗，我们看似占了上风，实际上也损耗不少。况且各位菩萨还没出手，我们手里资源有限，不必等菩萨们打过来，我们迟早有一天要被耗死。 红孩儿埋怨我把你们当外人，可既然是朋友，我怎么能让你们身处险境？何况你们拖家带口的，万一出事了，这山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怎么办？有人让我招募妖怪当炮灰，我都不肯，何况是你们？” 玄奘还叹着气补充了一句，“没法子，我就是心慈手软，烂好心。” 这话听着奇奇怪怪，尤其是红孩儿，他觉得很不适。 大哥，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当初搞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名声吗？ 红孩儿摆摆手，把这恼人的话扔到一边去。“不说那些，只说说你特意过来需要我做什么事。” “我需要你们借我一些人手，帮我种地。” “还种！”铁扇公主忍不住嚷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种地呢！你们地盘都被弄没了，你们种在哪儿啊？” 玄奘笑道：“荒地到处都是，哪里不能种！只是这次种地和以往不同，我要的是快！种的快，长的快，收的快，卖的快！” 红孩儿一家面面相觑，觉得这人种地魔怔了。 虽然觉得玄奘脑子有问题，不过牛魔王还是借了人，红孩儿亲自带队过去帮忙。 这一次开荒种地，玄奘当真是逮哪种哪，能用法术就用法术，能用器械就不用人力。 红孩儿受玄奘影响，回家以后也带着手下小妖种地，所以他带来的妖怪手脚利索，农活干得漂亮，玄奘果然没有找错人。 刚翻了地，撒了种子，红孩儿取出帕子斯斯文文的擦擦脸，刚把帕子取下来，就见地里已经长出青苗。 “和尚！和尚！”红孩儿大喊，“和尚，种子发芽了！” 就说话的功夫，幼苗已经长老高，都快到红孩儿小腿肚子了。 孙悟空捏他的后颈，“大惊小怪！这是新培育的种子，田里还撒了特制肥料，它当然长得快。” 猪八戒招呼敖烈过来，“喷水机，过来浇水了！” 敖烈骂道：“你才喷水机呢！” 孙悟空解释道：“你看，这苗马上就要抽穗了，这个时候最缺水分营养，要是错过了时机，这一茬麦子就白种了。” 红孩儿拍手笑道：“这种子好！要是全天下都种上这样的粮食，不管凡人还是妖怪，大家都不会挨饿了！” 敖烈作法，往田间喷洒水雾，太阳还挂在天上，水雾折射出金灿灿的光。 玄奘走过来说道：“全都吃饱？哪有那么容易！这粮食种子长得快，两个时辰就能收一茬，但它口感不好，没滋没味，只能填饱肚子罢了。而且种植过程严苛，必须及时浇水施肥，不然抽不出穗，凡人哪弄得来这个！” 麦苗伸出麦穗，施肥后，麦穗变得饱满，就在它渐渐转黄的时候，西方派人杀过来了。 天空乌云密布，西方出手便是雷霆之击，毫不留情。幸好玄奘早就布下防护罩，这才保住了麦田。 红孩儿捋袖子，“看我三昧真火！” 玄奘按住他，“不行！火星子崩出来咱们种好的麦子就毁了，你带人抓紧时间收粮，剩下的交给我们师徒。” 玄奘带人冲出防护罩，西方使者立刻转移目标，各种攻击下雨似的冲着玄奘去了。 玄奘脚下扎稳，竟然用肉身硬抗下所有攻击。孙悟空三人飞到天上，与西方众人斗了起来。 论近身打斗，孙悟空在三界中少有敌手。有人举起瓶瓶罐罐，要用法宝对付他，这时候敖烈和八戒就会查缺补漏，不许任何人暗算孙悟空。 防护罩外面打成一团，防护罩里面也忙忙乱乱。 这个嚷着麻袋不够用了，那个说镰刀断了，问有没有备用镰刀。 熊霸天骂道：“蠢材！都这个时候了，用什么镰刀，用收割机啊！” 红孩儿没好气地嚷道：“谁不知道用收割机！这不是想着人工和收割机双管齐下嘛！” 月娘忙道：“好了好了！别吵了，越吵越乱！我这里准备了麻袋，还有镰刀，麦子收好了都摆在这里，一会儿方便转移。” 虎先锋忧心忡忡地往外望了一眼，加快割麦的速度。蜘蛛精姐妹变出八只手，一声不吭只低头干活。 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收完麦子，红孩儿捋袖子，立刻要冲出去帮忙。 熊霸天又按住他，“我们先走，圣僧他们随后就到。” 不等红孩儿反应，熊霸天取出一个开关，用力一按，连人带妖加上刚收下来的粮食全都不见了，防护罩都消失了。 玄奘师徒也不恋战，唰的一下也没了影子，只留给西方众人一地麦秆。 之后的日子里，玄奘就带着妖怪们打游击，到处开荒种地。有时候会被西方发现，有时候不会。若是被发现了，逃是逃得掉的，只是有时候打得太厉害，玄奘他们只能忍痛放弃种了一半的粮食，先保全自身。 这样艰难种出来的粮食，当然是要往外卖的。可是各国都禁止玄奘开粮店，他们只能做贼似的，在乡间小巷流窜式卖粮。 所以经常能看见入夜时分，老百姓偷偷摸摸从家里出来，像接头似的问一句，“是圣僧种的粮食吗？” “是！你要多少！” “给我来三石。”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家还会给卖家指路，告诉他们哪家大户有意收粮，他们可以去问问。 就这样，玄奘暗搓搓地卖着粮食。各国的国王贵族是不吃这种味道粗糙的高产粮的，他们又怕西方怪罪，所以禁止百姓买这种粮食，禁得还很厉害。可人类都带着点反骨，你越禁，这东西越火。 尤其是粮食关系到民生，百姓们只想活命，只想填饱肚子。国王握着权利又怎样，西方神通广大又怎样，他们要吃饭！ 西方抓不到玄奘等人，越来越恼怒，最近几次抓捕行动，几位菩萨也出手了。玄奘等人护着底下的小妖先逃，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其中玄奘和熊霸天伤得最重。 这是西方第一次痛击玄奘，但还不等他们高兴太久，凡间就传来一个非常坏的消息。 凡间各地香火锐减，甚至有人做出过激举动，冲进寺庙里推翻了神像。 这可不是小事，天庭和西方都想要凡人的信仰和香火，若是再发展下去肯定要动摇他们的根基。 还不等西方和天庭反应，许久不曾出现的通天教主出关了，他第一件就是问责，质问西方和天庭为何要重伤他的徒弟玄奘。 这一举动犹如往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整个三界都炸开了。 第134章 靠山来了！ 封神大战后, 三清就很少出来了。尤其是通天教主，他跟着师父鸿钧老祖闭关，不再过问外界的事情。 世事沧桑变化, 曾经的风云人物隐世不出, 不管是天庭的兴盛, 还是佛教东传, 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如今通天教主突然问责，天庭和西方也不敢轻忽，并不能因为通天教主不出门就小瞧了他。 碧游宫内，各方大人物齐聚一堂。天庭这边玉帝, 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都来了, 西方这边是佛祖和观音菩萨。论资排辈，最弱的就是玄奘和他的三个徒弟了。 殿内，香炉里喷出袅袅青烟, 窗外花红柳绿，满园春色并不因为主人的沉寂而变得黯淡。 通天教主还是一身红衣, 他端坐上首，轻轻叹了口气。 “曾经的碧游宫门徒众多, 热闹极了，后来都散了，我这碧游宫也冷清了。如今我又收了一个小徒弟，还被困在凡间，天天遭人追杀……” 在场的没人吭声，擅长打圆场的太白金星赶忙笑道。 “我跟圣僧经常打交道，却也不曾听他说起自己的师从来历, 若不是您提起，我们还不知道呢！” 通天教主也笑了, “他年轻要强，不肯仗势欺人。” 玄奘不肯仗势欺人，那么仗势欺人的是谁呢？他又被谁欺负了呢？ 观音菩萨笑着问道：“三界之中奇才那么多，您怎么恰好选中了唐三藏呢？” 言下之意，难道您不知道唐三藏是西方选中的取经人吗？ 通天教主冷笑，“怎么，我选徒弟还要提前跟你们打招呼？” 气氛有点紧张，太白金星忙又出来打圆场。 “菩萨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事情说出来，可以免去许多误会。” 通天教主：“照你的意思，我徒子徒孙挨打，他们种的田都被你们掀了，这一切都是误会？” 太白金星被噎得没话讲，通天教主辈分高，他总不能跟老前辈对着吵。 通天教主继续说道：“我这徒弟聪明伶俐，天资极好。虽然是被选中的取经人，但我也不忍心让他的天资被埋没了，凡人最灵光的时候就是幼童时期那几年，错过了就成木头了。你们来说说，我教的还行吗？这取经路上斩妖除魔，他有哪点做的不好？” 众人心中腹诽，他没有不好，他是做的太好了！取经路上各种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他偏不按划好的道走！ 天庭西方安排了劫难，你假装打不过然后去找救兵啊！你把派去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责怪他们吃了凡人。怎么着，就显着你能耐，你正义！这让天庭和西方的面子往哪儿搁？ 佛祖说道：“您是截教掌教，您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好的。只可惜取经一事未能功德圆满，我并没有传经给他，可大唐境内已经传播起大乘佛法。擅自传经，岂是正统？” 为了维护教派的尊严，佛祖表示追杀玄奘也是不得已。 通天教主摇了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你们太敏感了，我徒儿一个凡人，老实乖巧又迂腐，他无意与你们起争端。你们要他取经，他一步步走到灵山，诚意已经够了，你们不肯传经，他便去天竺国各个寺庙里抄写经文，翻译成汉话传回大唐，这有何不可？ 区别不过是你手里的经文是一手的，他翻译的经文是二手的，管他几手，东西是一样的不就行了！” 这话听着在理，也有点胡搅蛮缠的意味。通天教主摆明了要给徒弟撑腰，天庭和西方都觉得麻烦，通天教主这个人实在难缠。 通天教主才不去管他们是什么心思，直接下了命令。 “玄奘，经文已经送到大唐，此事已经了结，你也该还俗了，没道理让我的徒弟做和尚。当年我截教被赚走三千红尘客，我可不能把你也给丢了。” 玄奘还没答应，通天教主就撵人了。 “到我徒儿喝药的时辰了，诸位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找我徒弟麻烦！” 众人离开碧游宫，玉帝和佛祖笑着道别，并没有多说什么。等回到各自的地盘，他们才开始讨论这件事。 玉帝问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唐三藏的来历，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太白金星忙道：“我只见过他几次，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端的是好脾气的有德高僧，哪里能想到他师父是通天教主呢？” 太上老君说道：“我那两个童子下界为妖的时候，我见唐三藏使了纵地金光法，当时便怀疑过他的来历。我还派人去查了，可惜没查到。” 太白金星说：“纵地金光法是阐教的法术，谁能想到他一个截教弟子会用这个！” 玉帝垂着眼，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猜不到他的心思，只能保持沉默。 过了半晌，玉帝缓缓开口道：“依你们看，唐三藏的事该如何解决？” 太上老君抿着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摆明了不肯开口。 太白金星看他这幅样子，又不能让上司干等着，只好说道：“要不这事就算了吧！表面上糊弄过去，以后不再打交道就是了。毕竟……通天教主实在难缠。” 太白金星觉得应该保持敬而远之的策略，玉帝却不这样认为。 “凡人有句话叫民以食为天，唐三藏能让他们吃饱饭，他岂不是成了天？近些日子凡间香火锐减，如若放任不管，往后凡间不识天庭，只知道玄奘了。” 太白金星点点头，这也是个问题。 这时太上老君开口了，“当年封神大战，通天教主败了，门下弟子或是被西方赚走，或是身死道消上了封神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他心中怨恨消解了没有。” 回到大雷音寺的佛祖和众多菩萨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观音菩萨说道：“或许唐三藏的所作所为都是通天教主在背后指使，封神大战中他损失惨重，而阐教、天庭、西方顺应天命，发展得越来越好。如今佛教东兴也是天命，他顺天命行事，也占个先机……反正，我不认为他收玄奘为徒是一时兴起。” 灵吉菩萨说道：“先不论他的目的，我们可不能按照他的心意行事，唐三藏绝不能放过！我们尊重通天教主是前辈，这就不错了，难道事事都要听他的？” 佛祖笑道：“自然是不能百依百顺，只是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教中有多少截教弟子？” 众位菩萨又沉默了，当年万仙阵一战，截教弟子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灵吉菩萨小声嘟囔，“怪不得打击唐三藏一事迟迟不见成效，保不齐是那些人知道唐三藏的身份，没有认真出力。” 观音菩萨：“早知道唐三藏会惹下这么多麻烦，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狠心除掉他！” 佛祖叹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发展到今天，只怪我们轻视凡人，一直没把唐三藏放在眼里。” 观音菩萨问道：“那……现下该如何呢？” 同一时间，碧游宫内的孙悟空也这样问道，“那么现在西方和天庭会怎么做呢？” 通天教主斜倚在榻上朗声笑道：“当然是乖乖听我的话，从今以后再不敢欺侮我的徒弟，你们师徒天上地下横着走！” “真的吗？”敖烈激动地拍手，“太好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不可一世的三世祖，提起我师祖的名字，人人胆战心惊。我师父也真是的，有您这样的大靠山，他怎么不早说？” 通天教主骂道：“呸！想屁吃呢！随口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 敖烈偷偷撇嘴，师祖这人有点喜怒无常。 “弟子都没了，我这个截教掌教又算得了什么！谁又把我放在眼里了！”通天教主语气中带着许多埋怨，“我要保住你们几个倒也容易，只要你们今后随我在碧游宫里修行，不要过问外界的事情就是了。可我的徒弟，大好的年华，凭什么像囚犯似的蹲在这里。” 猪八戒问道：“那我们还是得打喽？这回有师祖帮忙，我们胜算更多。” “或许不用打呢！”通天教主指着玄奘笑道，“这小和尚心眼坏得很，他心中自有成算，偏不跟你们讲明白。” 从头到尾一直没吭声的玄奘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计划能不能成，所以不敢讲出来，怕被笑话。” 通天教主说道：“眼看着事情要成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总可以说了吧！” 玄奘低头组织语言，想想应该从哪里讲起。 “最初时候我是想老老实实取经的，左右不过五年八年的时间，等做完这件事，我还回到大唐做种地的营生。 可惜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在神佛眼中，凡人如蝼蚁，既如此，又何必说什么普度众生的话？我不甘心，不愿意做任人摆布的木偶。不肯妥协的下场肯定不妙，我总要为自己，为大家伙打算。” 玄奘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西方天庭的势力遍布三界，若要保全自身，能走的路不多。一条路就是投靠其中一方，可惜我们做事跟天庭西方都不合脾气，去了也是憋闷，再者人家还不一定乐意收下我们。 另一条路悟空已经走过，就是凭借武力，搅个天翻地覆。可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我们四个加起来也抵不了一只军队。当然，我们也可以竖旗为妖，联合众妖，在凡间建立新秩序。可妖怪资质良莠不齐，我也不想建什么霸气功业。 所以思来想去，只好釜底抽薪，从凡人身上做文章。” 通天教主伸出手，接住窗外飘进来的花瓣，“都说做神仙好，寿与天齐，自在无忧，可时代变迁，他们也得顺着天意行事。上一次大变化是封神之战，为了保全自身，各人有各人的算计。如今又是一次大变化，凡人兴盛，人间的香火信仰变得越来越重要。” 玄奘笑道：“我就是凡人，我最了解凡人的心思。凡人的信仰是带着一些功利性的，同一件事我可以求了玉帝再求佛祖，各路神仙的庙里都烧一炷香。如果我能带来更好更高产的粮食，让他们填饱肚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是不是就改信我了呢？” 敖烈捡起客人们没动过的点心塞进嘴里，“怪不得师父天天闷头种地，原来这里头有那么多弯弯绕，我还以为你魔怔了呢！” 玄奘无奈地看着这条傻龙，“我都魔怔了，你还跟着我干，你真是一点脑袋都不动啊！” 敖烈嘴里含着东西嘟嘟囔囔，“我听话干活不就行了！师父，你的思路我听明白了。你任由西方天庭毁掉咱们的田产，之后又种高产粮食卖给凡人，为的是让那些人看到您在凡人中的影响力。再到后来你身负重伤，是为了找个借口请师祖出山。” 猪八戒：“师祖出山的时机也恰恰好，在凡人反抗之前，师祖站出来就是包庇门徒。西方和天庭妥协了，我们也得活在师祖的庇佑下。 现在情况就不同了，我们有另立教派，夺走凡人信仰的能力，师祖这时候站出来，天庭和西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玄奘想了想说道：“师父，你要把截教发扬光大吗？” 通天教主恍惚了一下，连连摇头，“算了吧！即便我一统三界了，又有什么趣儿！” 通天教主一直都没有什么野心，他脑子里不过是带徒弟修炼，可惜时运不好，这点小愿望也没达成。这一点他跟玄奘倒是一脉相承，玄奘脑子里都是种地。 通天教主叹道：“我教了那么多徒弟，最后都便宜了外人。你们放心，西方天庭不敢打的，虽然那些徒弟不再是截教弟子，但到底记得旧时情谊。只要不怕我们里应外合，那就打呗！ 再者封神之战，我这个前车之鉴就摆在这里，我越折腾，后果越惨烈，若是早早收场，也许还能有个好结果。” 玄奘担忧地看着他，“师父……” 通天教主摆摆手，“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不在意了。你们养精蓄锐，好好想想怎么谈判，争取多讨点好处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135章【大结局】 第135章 大结局 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西方和天庭都容不下玄奘，但若是真刀真枪干起来，损耗巨大, 伤筋动骨, 不如先谈谈条件。 谈判地点还在碧游宫, 这回来的人多, 大殿里坐得满满当当。 通天教主依然坐在上首，“今日是你们与我徒弟和解的好日子，我来做个见证。我徒弟是个老实人，你们可不要欺负他！” 在场神佛果然是好涵养, 听了这话不管心里怎么想, 脸上还是一副和煦的模样。 通天教主让玄奘上前来，“你来讲讲自己的要求，放开胆子说！你年纪小, 没经过事，就是在这些前辈面前说错了话, 他们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玄奘行了一礼，又向在场众人点头致意。 “大家好, 欢迎大家来到碧游宫，参加三界友好合作会议，我是主持人玄奘。今天会议的主题是：论农业和现代化科技对三界的影响。各位，请看大屏幕。” 宫殿四周刷拉拉放下白色幕布，投影仪开启，玄奘做好的PPT打在幕布上。 这是玄奘的一点恶趣味，讲话的时候没有PPT, 就没有那个味儿了。 屏幕上出现标题，玄奘掏出激光笔在上面指指点点。 “农业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 今天我着重讲解一下什么是现代化科技。”玄奘抬手一按，PPT翻页，投屏上是收割机的图片。 “传统的炼器方式是根据材料的五行属性，以及炼器者自身的法力特点，来炼制法宝。现代化科技有许多不同的地方，炼器的时候更在意自然世界的规律，较少地考虑五行属性的影响。 我举个例子，这里有一根金属性的木头，我师父可能拿来炼制成宝剑。至于我呢，我会更多地考虑它的自然属性。木头在水里是能浮起来的，所以我会把它造成一条船。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例子，现实情况会复杂得多。大家请看屏幕上的收割机。” 画面一转，完整的收割机分解散开，变成一个一个零件。 “整个收割机所用到的材料都很普通，在凡间就能找到。它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它的机械原理，动力带动机械轴承，驱动收割机往前走。” 幕布上轴承轮子转了起来，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看两眼就明白了。 “我把这种制造工具的方式叫做现代化科技，它对材料品质没有太高的要求，应用范围广，能解决生活中各种琐碎小事。当然相比于传统炼器，它也有一些缺点，它不能像法宝那样随主人心意而动，需要掌握操纵方法，略显呆板。” 其实不用讲的那么详细，优缺点大家心里都清楚。 在打仗的时候大家伙就琢磨了，怎么玄奘他们的武器总也用不完。现在众人就明白了，都是凡间的东西，顶多有几样材料比较珍贵，那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再者很多神仙都用过玄奘他们生产的照相机和彩灯，他们早就体验过所谓的现代化科技了。 玄奘又翻了一页，上面是草药和灵果的图片。 “机械可以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率，但是要让植物长得好，只有机械是不行的，它们只是辅助手段，对植物的生长成熟帮不上忙。所以我们研发了新型肥料，缩短植物的生长周期。” 孙悟空，敖烈和八戒端来果盘，挨桌分发。 玄奘邀请大家尝尝，“灵果的味道是可以保证的，只是附加的功效会差一些，毕竟是催熟的。就像是普通仙桃，再怎么好吃，也比不上王母娘娘的蟠桃。不过我们正在努力改进，我们首席农业专家熊霸天先生，在培育良种，升级肥料等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观音菩萨看看咬了一半的果子，随手扔回盘子里。 通天教主抿了口花茶，他有点嫌玄奘啰嗦，主动接过话头。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玄奘有意与你们合作，他在凡间种地，制作机械，大家贸易往来。你们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 众人低声讨论，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同意合作。 不管是味道极好的灵果，还是使生活更加便捷的机械，都是西方和天庭所需要的。再者凭玄奘在凡人中的影响力，即便没有这些交易，他们也得放弃对玄奘的追杀。现在有了交易合作，这个结果也勉强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玄奘说道：“交易地点就定在哪吒的店铺，大家有需要的话就去店铺里购买。如果有特殊要求可以在店里定制，我们会尽量满足客人的需求。” 哪吒吃惊地抬起头，他没想到玄奘他们发达了，还能带着他一起发财。现在他们与西方天庭合作，完全不需要哪吒招揽客户。再说了，封神大战的时候，哪吒没少打截教的人，玄奘这么做，通天教主不在意吗？ 天庭这边倒是很高兴，哪吒是他们的人，有他在中间斡旋，以后的合作会更偏向天庭。 西方这边难免觉得吃亏，观音菩萨想了想笑着说道：“我们这边直接与熊霸天交易如何？” 玄奘痛快地应道：“当然可以，他原是菩萨的护山大神，有他在中间联络更方便些，还是菩萨想的周到。” 虽说观音菩萨和熊霸天已经闹翻了，但玄奘能感觉到熊霸天对老上司还是有感情的。前些日子一直在忙，大家没时间想这些，现在闲下来了，熊霸天偶尔会提起在紫竹林生活的趣事，可见对过去还是怀念的。 而且玄奘觉得或许观音菩萨对自己的护山大神也没那么冷酷，熊霸天跟着菩萨那么多年，菩萨对他不可能一点后手都不留，但熊霸天表明立场后一直活得好好的。 合作的事情到此算是敲定了，至于细节就得交易的时候慢慢磨合了。谁知这时候，佛祖又提出一个要求。 “唐三藏不能还俗，也不能改信道教。” 通天教主没说什么，只是一声冷笑，谁听你的啊！ 众多神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玄奘在凡间很有影响力，他坚持僧人打扮，百姓很容易把这份感激移情到佛教身上。 天庭这边玉帝笑道：“毕竟是截教弟子，还是僧人装扮不成样子。以前是不得已，现在已经表明出身，还不能还俗就不合适了。” 总不能说通天教主也是佛教的吧！已经把人家那么多弟子都赚到西方去了，连这一个也不肯放过？ 不过佛祖也有他的道理，“佛教东兴是顺势而为，取经已经是虎头蛇尾，若是唐三藏改换装扮，达不到佛教东兴的目的，谁知又会惹来什么灾祸。” 这话也不是危言耸听，天命难违，他们可以有自己的算计，但大面上要糊弄过去。 众神佛沉思片刻，纷纷看向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冷笑，“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一个个都赞同如来佛祖的意见，这会儿想起来让他表态了。 “也罢！就让他继续做和尚吧！”通天教主懒散地靠在软枕上，“他在大唐还有个凡人和尚师父呢！不经过那个师父同意就还俗，那不是欺师灭祖吗？我家徒弟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众人只当没听见。通天教主也不需要他们有什么反应，摆摆手就下了逐客令。事情办完了就赶紧走，他可没给这些人准备庆功宴。 合作的事情定下来，玄奘师徒却越发忙碌。面向西方和天庭的店铺要开起来，在凡间的粮店要重新开张。最重要的是各地田庄的重建，等到来年春天播种施肥，又是新一轮的收获。 以前玄奘不要红孩儿插手，担心他受到牵连，现在没事了，玄奘去红孩儿那里做了技术指导，让他在自己的山头种地，做他们的供货商，大家一起发财。 等忙过了这个关键的时候，玄奘在黑风山办一场酒宴，邀请所有工作人员和相熟的朋友们一起高兴高兴。 大家随意坐，品尝着自己种出来的食物，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 哪吒特意请假从天庭过来，他笑着起哄，“光吃饭有什么意思！和尚你是东道主，你得给大家伙讲几句啊！” 孙悟空放下手里的桃子拍手起哄，“唱一个！唱一个！” 敖烈和猪八戒也跟着师兄拍手，“跳个舞！跳个舞！” 众人都跟着起哄，蜘蛛精她们把鲜花帕子都扔过来了。 玄奘瞪他们，“闭嘴，再乱喊我拿铁锹喽！” 众人立刻消停了，一个个坐的板板正正，看着可正经了。 玄奘想了想，端起面前的茶杯，“我不能饮酒，今日以茶代酒敬大家伙一杯。”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我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种田。承蒙大家厚爱，一直陪着我这个凡人出生入死。现在家园重建，但还是潜在许多问题。 现在的合作能稳定多少年，今后天庭和西方会不会后算账，我们的武器制作机密会不会泄露，凡间粮商囤积我们的粮食，会不会对各国内政造成冲击？ 生活就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但我们会一直努力，反抗压迫，过上我们想要的日子。” 他重新倒茶举起杯子，“让我们敬自己，敬自由！” 众人共同举杯，“敬自己，敬自由！” 第136章 稀奇古怪的定制 与西方和天庭的合作开展得很顺利, 但玄奘心里还是防备着他们。如果将来他们掌握了对付玄奘的方法，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不过……最近玄奘不怎么担心了，他感觉天庭和西方的人吧, 都有点……那个！ 就比如说那一日, 敖烈的姐姐西海公主带着朋友们来买东西。 玄奘端出好茶好点心招待她们, 西海公主笑道, “我和朋友们来找你定制东西，我想着别人说不清楚，审美也不好，还是找你最方便。” 敖烈端来一盆水蜜桃, 哐当一声摔在姐姐面前。 “喏！吃吧！” 西海公主柳眉微蹙, “敖烈，你欠揍了是吧！” 敖烈大声嚷嚷，“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们最难的那段日子, 你干嘛去了？你问都不问一声！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西海公主直喊冤枉，“我是要来帮你的！可是还不等我来找你, 父王就打断了我的四条腿，我刚养好伤！” 九天玄女忙劝道：“这话是真的, 你姐姐的腿现在还不敢吃力呢！要不她早踹你了……” 敖烈心里好受了些，“这还差不多。” 西海公主委屈地撇嘴，“你冲我发什么火啊！你有本事回西海打你爹去呀！弄死了他，我好接任龙王！” 玄奘忙岔开话题，这不能再说下去了，越说越孝。 “不知几位想要定制什么？” 三霄娘娘开口了。 “酒池肉林！” “摘星楼！” “鹿台！” 玄奘抿嘴，“嗯……三位娘娘属于怀旧派啊！” 懂了, 这是古代著名景点的复原工作。 西海公主连连摆手，“和尚别听她们的！三位娘娘真是的, 搞什么酒池肉林啊！” 碧霄娘娘疑惑道：“不是你说要弄一个奢靡又堕落的地方吗？” 琼霄娘娘：“对啊！你还说要好多男人穿漂漂亮亮的，跳舞给咱们看，那不就是酒池肉林？” 云霄娘娘笑道：“我虽然没去过朝歌，但我想公主要的就是这个了！” 西海公主扶额，九天玄女看她这模样就想笑。 “我想，公主想要比酒池肉林更来劲的。” 西海公主说道：“我想要一个地方，能让我们欢歌笑舞，放松心情。我也知道你是个出家人，太出格的东西呢，我肯定不能让你一个和尚来做！你放心，你只帮我盖个房子，在房子里面弄一些新巧玩意儿就行了。” 都是老熟人，玄奘太了解这位西海公主是什么德性了。“我懂，我都懂，不必细说。公主把地点定下来，我去考察一下就画图纸，至于细节，咱们边画图纸边商量。” 公主拍手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爽利劲！哎对了！你们家八戒有没有时间陪我们玩啊？我不白嫖你的，我们付钱！” 玄奘：“……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 “嗨！卖什么不是卖呢！” 敖烈直接赶人，“走走走！你赶紧滚回西海去好吗？不要觊觎我师弟！” 西海公主骂了一句，“老古板带着小古板，哼！” 玄奘接下了委托，去考察了一番定下图纸，在与西海公主多次协商后，定下了夜店风…… 是的，公主她们喜欢夜店风，说是就喜欢这种黑灯瞎火群魔乱舞的感觉。玄奘也是相当无语，因为建筑外观是传统的亭台楼阁，外头看着仙气飘飘，清新隽雅，里头搞得暗暗的，各种小彩灯乱闪，这是什么搭配？ 玄奘不能接受这种审美，但客户是上帝，她们说啥就是啥。他建好夜店，还给她们配了一套打碟机，再加一套全自动伴奏乐器。 西海公主她们验了货非常满意，爽快地付了钱，还帮玄奘他们宣传，说是做事贴心，完全能够体察到客户的需求。 之后天庭也有许多神仙来搞定制，全是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甚至没人试探着定制武器，不知他们是谨慎，不肯做招人误会的事，还是他们纯粹不感兴趣。 天庭这边客户的风格是活泼，买的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西方那边就严肃很多。玄奘也能理解，四大皆空嘛！肯定不能沉浸在俗物带来的快乐中！ 不过这一日黄眉大王来了，他也要定制，定一个随时随地都能播放经文的东西。 玄奘心道：我说西方四大皆空还是太早了，毕竟还有像黄眉大王这样的小傻子。 “这东西我倒是能做，可是你敢用吗？念经的时候哪能偷懒，弥勒佛祖不收拾你？” 黄眉大王不耐烦地摆手，“哎呦！你也是和尚，你怎么不懂我！那么多经书摞起来，堆得小山一样，我念得嘴巴都干了！” 黄眉大王双手合十，“我心里有佛祖，每天见到就磕头，这就够虔诚了。” 玄奘说道：“好，我给你做，只是咱们提前说好，你要是哪天挨打了，可不要来找我。” 玄奘给他做了一个经文播放器，他亲自录音，录制各种经文，还配了背景音乐。黄眉大王收到货后非常满意，播放器小巧玲珑，可以戴耳机自己听，还可以外放。循环播放，单曲循环，随机播放，各种功能一应俱全。 黄眉大王还做起了代购，给不愿意出门的同僚代购播放器。玄奘根据他们的需求，做了不同外观，有的是佛珠形状，有的是木鱼。 经文播放器的生意做得很稳定，隔三差五就来两单，可是突然之间黄眉大王不来了，玄奘不太放心，就提着点心水果去看望他。 黄眉大王见到玄奘哭得满脸是泪，“圣僧！你是个好人，还特意过来看我。” 他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眉毛都不那么黄了。 玄奘扯扯他的被角，“你好些日子没来，我就猜到你出事了！你被弥勒佛祖打屁股了？” 黄眉大王哭着说道：“别提了，我做的事，弥勒佛祖都知道了。正好你来了，他让我找你再定一批播放器。” “啊？”玄奘疑惑，“他不觉得这是投机取巧吗？你刚因为这个挨了打呢！” “我挨打纯粹是被小人所害！哎呦！”黄眉大王激愤地坐起来，抻到伤口赶忙又趴回去，“这事说来话长，我买了播放器，早课晚课我听经就行了。大家伙看见了都说好，让我帮忙代买。我好心帮着跑腿，都没从中间抽成，他们倒好！早课晚课照常做，闲暇时候播放器也开着，有时候一整天都听着经文声。他们这样勤快，不就显出我的懒惰了！” 他挨揍一点也不冤，早课晚课不好好做，弥勒佛祖知道他贪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黄眉童子越来越懒，播放器已经好久没打开过了，懒到这个程度，能不挨揍吗？ 玄奘叹了口气，“你都改了吧！要不你把播放器还给我，我破例给你退货。” “不！我是第一个买的，我才不退货！” “唐三藏来啦！”弥勒佛祖笑眯眯地走进来。 玄奘起身行礼，“贫僧来看看黄眉儿。” “这童儿被我惯坏了，做事懒懒散散不像个样子，不得不狠下心管教管教。” 玄奘只是笑，人家管自己家童子，他实在没资格插嘴。 弥勒佛又道：“你来得正好，我想跟你定做一批播放器，只是声音大小要改一改。” 黄眉大王忙道：“是了，佛祖之前跟我说过，说你那播放器声音还是小。想是他年纪大了，耳朵可能不太好使，你把音量弄大点。” 弥勒佛：“……” 弥勒佛祖好脾气，就是黄眉儿言语不逊，他也没当着玄奘的面抽人。 玄奘回去就照着弥勒佛祖的吩咐，做了一批音响送过去。他特意去除音响近处声音大，远处声音小的缺点，确保不论从哪个方位听，声音都是一样的。 这批货送出去后，受到西方上上下下的好评。弥勒佛祖亲自给玄奘打广告，说玄奘做的东西音质好，还夸他念经的声音好听。 看起来皆大欢喜，只是苦了黄眉儿，弥勒佛祖在他房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装了音响，确保经文声三百六十度高音质环绕。 等玄奘再次见到黄眉大王的时候，他年纪轻轻都有点耳背了。玄奘跟他说话，要喊好大声他才能听见。不过对经文声倒是很敏感，刚播两个字，他就能吐出来。 自从合作以后，各种稀奇古怪的定制纷至沓来，这一次玄奘竟然接到订单，是天庭和西方合作定制，他们想要一个度假田庄，据说是闲着的时候想去田庄里体验田园生活。 玄奘不理解，但尊重，很快就带人建好了度假山庄。在这里可以种地，纺纱织布，钓鱼，采摘，如果喜欢粗犷的，还有一大片草原供他们放牧。 因为大部分人是没种过地的，玄奘带人过去指导。 “老寿星，你种的是豆子，不是草！你看看这田让你种的，我都找不到苗了！”孙悟空急得直挠头发。 平时寿星很尊重他，但今天寿星脾气也很大。 “你懂什么！这是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这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你懂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你不懂就不要外行指导内行！”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安详地闭上眼，玄奘拍拍他的肩膀，劝他想开一点。 看着满菜园的杂草，玄奘沉沉叹了口气。 他的防备心是不是太重了，总寻思着西方和天庭某一天要后算账，可是他们这么抽象…… 是不是我以前早早搞抽象，取经和种田都不会这么费劲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