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图鉴同人》 1、第 1 章 “玲珑公寓发现一名女性死者，腹部有刀伤，从现场来看，只是少了一部手机，”两个便装打扮的警察并肩走在走廊上，杜城皱着眉毛看着手里面拿过来的资料和图片。 白色浴缸中满是血水，蜿蜒流到了地板上，死者女性长发，白色的浴巾也满是血，右手垂下，整个人趴在浴缸上，窗外的光影投在绿萝上，看着这一幕悲剧。 “室内既没有翻动的痕迹，也没有财务的丢失，初步推测可能是情杀或者仇杀。” 杜城点点头，把手里面的纸张给了蒋峰，“先排查社会关系人，监控呢？拿回来了吗？” 蒋峰接过纸张，点头：“已经拿回来了，小马正在看。” 电话铃声响起，蒋峰点头，小跑着把消息告诉了杜城，“城队，有线索！有人称有一个外卖小哥应该看过凶手。” “在没有照相机的时代，画家手中的笔就是记录现场唯一的工具，”深邃的眼眶，不急不徐的语速，微微暗哑的声音，体贴合身的白色西装挽到了手肘，左手揣在兜里，看着台下的学生，转身用激光笔对着台上的画——马拉之死。 “他们应该忠诚于现实，还原真相。现在，看向台上这幅画，”沈翊转身，走向了沙漏，“法国著名的画家雅克路易大卫，新古典主义画派的奠基人，一七九三年创作了这副油画——马拉之死，被刺杀者是雅各宾派代表保尔马拉，就是你们手中验尸报告写的人。” “……皮肤病，浑身红疹……” “凶手就在现场没有逃离……” 台下的学生低头看着手中的纸窃窃私语，沈翊一顿，忽地笑了，“虽说画家应该还原真相，但是……这幅画却隐藏着三个谎言，十分钟之内找出来并告诉我。” 监控室内—— 穿着蓝色骑手服的快递小哥顶着一头乱毛指着监控里面的画面，戴着蓝色头盔的他疑惑地看着电梯角落一个穿着绿色衣服还带着帽子的男人，衣袖滴水，一边疑惑地低头整理东西，一边余光打量这个奇怪的男人。 “出了电梯之后去哪儿了？”杜城皱眉看着监控画面，快递小哥一愣，赶紧摇头，“那、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上一楼直接走的，没看到他跟着下来啊。” 杜城和旁边的技术人员一对视，“调地库监控。” “好。” 画面中的男人从地下车库直接出去了小区，依旧戴着帽子不曾取下，一直到进了另一栋小区内，画面依旧看不到人的正脸。 杜城和蒋峰顶着太阳开车来到了监控所在的小区，“确定人进去了没有再出来？” “那肯定啊，不过……这栋楼太老了没有监控而且住户又多，不好排查——” 蒋峰还想在说什么，杜城阴恻恻的眼神直接看了过来，一字一句地说，“那就挨家挨户、动静小点儿地问，不要打草惊蛇，怎么，没有画像师我们干什么吃的？！” 杜城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步向里面走去，“不是队长……你看吧，我都说了……” 四面闭合的小区，往上不知道多少人探出来了脑袋，看着下面猴儿似的警察，这还不是“打草惊蛇”？ “通知物业，”杜城叉腰看着扁嘴的蒋峰，瞪了他一眼，“把电梯停了，一层、层、查！让一群警察等一画画的，玩过家家呢？！干活！” “……很好，第一个谎言，美化过后的尸体。” 沈翊赞赏地看着站起来的女孩儿，另外一边灰色外套的男生也站了起来，“凶手在案发现场被逮捕，但是画中没有第二个人啊。” 沈翊点头，把兜里面的手拿了出来，把画翻了一面，露出来了旁边的凶手，又把手揣了回去，“马拉被刺杀后，科黛完全没有要逃离现场的打算，而是在现场宣称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并束手就擒，被抹杀掉的凶手，第二个谎言。” 手机震动，沈翊让男生坐下，把手机拿了出来，看了看时间，让他们自行讨论，拿出来蓝牙走到了另外一边接起来了电话。 “喂，张局。” 张局是一个女人，皱着眉说，“局里面有一个紧急的案子需要你协助画像。” 沈翊一笑，即使知道对面看不到也下意识地点点头，拿起了粉笔，“我知道您找我肯定会有急事，我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是个男的，大概……三十多岁？帽子遮住了额头，眉骨挺高但是眉毛看不清……” 快递小哥对着视频一边说一边重复当时的场景，沈翊略微思索抬眸就落了笔，“眼尾上挑不是很大，脸有些胖，对对对……” 沈翊把手机举起来对着黑板，“是他吗？” 外卖小哥看着黑板上的人一皱眉，“像但是又不太像……嘶，仔细一看哪儿都不太像……” 沈翊蹙眉，略微歪了一下脑袋，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当时在电梯里面什么姿势？” 快递小哥也是热情，一提裤子就蹲了下去，手指扒拉着，“我当时在整理东西呢，一回头你知道吗？就是一回头就从下往上看，看到了他的一点点脸。” 沈翊拿起粉笔到了另一处干净的黑板下了笔，很快就用摄像头对准了黑板，快递小哥小鸡啄米般点头，“啊对对对！” “那就对了，你半蹲着回头看，一定是仰视，因为帽子原因整张脸都在暗区，因此你会觉得他的脸有些胖，眼睛也不大，这就是视角偏差，因此如果你是平视的话，那么你看到的就是这样。” “阿姨您好，我们想问一下您有没有见过这栋楼里面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瘦瘦高高的男孩儿？” 杜城爬上楼梯，看着打开门的大妈，大妈有些迷茫，“你们是干嘛的？” “我们是警察。” 蒋峰在旁边补充，那人了然地点点头，“我们这栋楼里可多大学生了，现在的不都是瘦瘦高高的二十多岁嘛，还有啊警察同志你看看！” 老奶奶一伸手就拉住了杜城的手臂，把人往屋里面带，杜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进了家门了，“你看这物业啊管的什么啊，电梯都是停的，你看我这么大年纪——” 杜城无奈转头就看着一个寸头瘦高杵着拐杖的男人一手拿着电话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杜城抿嘴，突然出口一句，“你住几楼？” 男人丝毫不带犹豫地回头回答了他的问题，“八楼。” 杜城皱眉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下意识地就转身想要追人，蒋峰看着手机发来的照片转身就看着城队咻的一下飞走了。 刚刚瘸腿的男人跑得比狗还快瞬间到了地下室，护着斜挎包往外面冲，杜城只管着前面没有注意到一条白色货车整个人直接被撞倒！ “你没事吧！” 杜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忍着痛咬着牙继续冲了出去，不能放过每一个犯人！ 嫌疑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推开每一个拦路的人结果一个漂移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干嘛呀” “神经病啊” 一翻一跳一落地，还想撑着支架往上面爬，结果衣架不稳人就直接掉了下来。 “跑啊，继续啊，翻呐，墙又不高，我看着你翻！” 男人一抿嘴，拔出来一把刀，弯着腰做防护状，直接冲了过去！ 杜城手一挡顺势一拍躲过了一刀，往后仰着保护脖子就被钻了空子，两个人抱在一起撞到了花架，杜城抿嘴看着利刃就在自己眼前，拼命想把它挪开，就划到了老姐送的表。 “呃啊！” 杜城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从鼻孔冷哼出一口气，蒋峰立马从身后冲了过来。 “城队！你没事吧？” 身后的两个人迅速制服凶手，杜城没好气地喘着气，“我还能有事儿？人都撂倒了你才来，你咋不等我抓着人都回警局了才一起走呢？” “哎，不过城队你看，和发过来的画像还真的挺像的啊，嘿嘿。” 杜城看着放在脸边的手机，眼神忽地有些冷，“带走。” “既然城队你没有看画像，怎么知道是他啊？” “当一个人真的在打电话，不可能反应过来谁在说话，再说了，你指望画像的话，黄花菜都凉了，真不知道有什么用。” 杜城歪着嘴摸索着取下来的手表，蒋峰眼尖，看着已经有了划痕的手表，震惊地看着他，“我去，倾姐送的手表，那么贵！你亏了啊！” 杜城撇了她一眼，把手表抢了过来，“废话真多，不准跟我姐说！”转身就走了。 沈翊刚说完下课，兜里面的手机就响了铃，沈翊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笑赶紧把蓝牙戴上，“喂，张局？” “嫌疑人已经找到了，还有一个好消息，你们警校的校党委已经批准了你的请调报告，我希望你能尽快过来报道！” 沈翊低头一笑，好看的眉眼更是温柔，张局也笑着说，“北江分局需要你。” “明白，谢谢张局” 杜城，我们要见面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 2 章 “有吸毒史，至少二十个小时没有睡眠，跟女性发生过冲突……” “绿竹香水，工作需要长时间站立，熬夜，刚刚下班，还有……尸臭，香水是为了掩盖，脸上有压痕，是个法医。” “马夸特完美脸型，绝佳的肖像模特……” “水杯不离手，杯里都是浓茶，经常说话熬夜……预审。” 沈翊进了警察局便看着经过的人，根据面部特征和小习惯来推测人，今天是来警察局报道的第一天，也就是说……会和那个人遇见。 “城队，有人进406了。” 大概上下属都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都不喜欢敲门，蒋峰皱着眉毛就进来了，还看着杜城什么也不知道似的，捧着个杯子笑着看着他。 “城队，有人进406了。” 杜城瞬间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面，发出不小的声响，瞪大眼睛看着蒋峰，“你说什么？！” 杜城推开他，嘴抿成一条直线，出去就看到了几个人在搬属于406的东西。 “别搬了！谁让你们搬的？！” 第一个人有些紧张地看着生气的杜城，“是、是张局说，要给新来的画像师腾出一间办公室……”说着说着，就看到了杜城越来越阴沉的脸，最后几个字细若蚊蝇。 “搬回去，都给我搬回去！” 杜城正要上手，蒋峰立马上前来拉住了他的手，“张局都发话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杜城气得转头，就看见了站在406门口的沈翊，一副不知道什么的单纯样子。 “……好久不见。” 沈翊挂着工作牌，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笑着看着对面的杜城，竟然和以前分毫不差，没有改变多少。 杜城紧抿着嘴看着他，又想起来了横死的师父，想起那个没有断却无人响应的电话。 “听说你会三岁画老……” “请你帮我把她画出来……画啊！” 不慎愉快的回忆时隔七年竟然还能回想，沈翊看着对方红了的眼睛就知道，他们谁都没有走出来，也都走不出来。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是张局给我分配的办公室。” “这是当年雷队的办公室！” 杜城的话语染上了悲伤，沈翊眼睛向下瞟，没有再看他，嘴唇微微抿着，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足以将他反噬的情绪。 杜城直直地看着他，冷哼一口气，“七年了，你连张脸都画不出来，你好意思来这儿？” 沈翊将杜城眼中的嘲讽看得真切，压下了情绪，笑着看着他，“可是至少前两天我帮你们画出了那个杀人犯。” “我压根就没有看你的破画！” 沈翊一愣，看着他那么生气气愤说什么应该也是听不进去的了，“希望我以后可以帮到你们。” “不需要，立刻收拾东西，给我消失。” 杜城说完就毫不留情面地转身离开了，看也不看身后的人，沈翊把手揣在兜里，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看着他离开，收敛了表情，走进了办公室，拿起来桌子上面的奖，用袖口擦擦灰，低垂的眉眼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但是身上却笼罩着淡淡地悲伤，重新把奖牌立了起来，好像这样罪恶就会减少一点儿，让那个人不那么讨厌自己。 “张局！” 杜城越想越生气，张局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和沈翊的事情，直接开门就进去了。 张局叹气，无奈地看着他，“进来能先敲个门吗？” 杜城不答，深吸一口气，尽量压制住脾气，“那小子是不是你找来的？” 张局看着他反应那么大，轻叹口气，“沈翊是我专门申请来的画像师，人家刚来你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想干嘛？你让人家怎么想？” “他怎么想关我屁事儿？滚蛋最好，再说了，如果破案需要画像师，那天眼用来干嘛？” “你要是犯罪分子你会在天眼底下杀人？” 杜城憋一口气，点点头，“好，但是也不该让他去雷队的办公室啊！雷队的案子到现在都没破，嫌疑人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张局点头，瞬间知道了这孩子还在牛角尖里面安居乐业了，站了起来，看着面前高大的杜城，“杜城，我希望你能明白，办公室是剧里面的公产，它不属于任何人！还有，这七年你把自己逼太紧了，我知道案子对你是有多么重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松一松。” 杜城抿嘴，不想说这么多，把工作牌取了下来，“办公室？行，可以让；画像师？行，可以来，但是绝不可能是沈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跟我耍混蛋是吧？” “没有啊，对人不对事。” 张局看着他冷哼一口气，“行，我也对人不对事，看不惯？打报告请调我立马批！” 张局伸手，杜城抿嘴把工作牌放在了她的手上，就在这时蒋峰冲了进来。 “进我办公室不能敲门嘛？” “抱歉，”蒋峰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气氛不太对，老大的工作牌还没了，“那个……紧急情况下次一定，刚接到报案，有一个整容医院发生命案。” 杜城立马转头，和张局短暂对视一眼又赌气地转了回去，张局挑眉，“有发生命案了？谁去？” 杜城抿嘴伸出手，“条件，带沈翊一起。” “死者，梁毅，男，四十二岁，今天早晨在自己家中发现身亡的，报警人是他的秘书，技术人员跟法医我已经通知过了，我们……不等沈翊一起？” 蒋峰小心地看着杜城，杜城看向窗外，不想理任何人，沈翊的笑那么刺眼，明明是帮凶，怎么可以那么淡定，还厚脸皮地来警局，真以为自己不敢打他？ 沈翊看着车尾气就立马带着挎包蹬上了自行车，光影斑驳天气甚好，风吹起来刘海，沈翊自小在这座城市长大，也知道整容院的位置，打算直接抄近路去。 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也是，他自己也不肯原谅自己，但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赎罪，我会记起来那个被遗忘的女人，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得这么僵硬，笑起来像只大狗狗的男人是不会对自己生气的。 沈翊拐过弯，抿着嘴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至少他得留下来在他眼前晃悠并且还要有很大的用，但是不可以再让他继续讨厌我了。 杜城一下车就直奔建筑物，沈翊刚好看到他们的背影，杜城收敛了情绪，深呼吸一口气接过了递过来的手套和口罩，看到了旁边的报案人正在哭哭啼啼。 “现场在哪儿？” “五楼，电梯在这儿，跟我来。” 杜城进了电梯，看着采证的人，“上面怎么样了？” “地面已经做完了。” 杜城点点头，看着电梯门口缓缓关闭，然后就看到了沈翊伸出手拦截电梯门，沈翊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进去背对着杜城挂上了工作牌，整理整理衣服，笑着看着电梯门关上。 赶上了，还来得及。 蒋峰看着这个新来的人还挺有意思。 “这电梯里面没监控？” “整栋楼都没有监控，这家整形医院是死者三年前买的，一到四楼是医院，五楼是住的地方，到了。” “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技术部门正在采集指纹和dna样本。” 沈翊跟在了杜城后面，看他那么认真，就开始四处打量这个房间，地上爬的小乌龟，沙发上的装了红酒的高脚杯，还有原来可能是一面镜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碎了的墙。 “死者面部没有外伤，可以排除利器伤人，整栋公寓只有一部电梯作为出入口，排查一下平时都是什么人能到五层来。” 沈翊弯腰把乌龟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找它的小伙伴，看着沙发，下意识就直接伸手放在了杯底。 “别瞎碰！” 沈翊低垂着眼站了起来，后退了一下，杜城挥手蒋峰拿出来一副手套，“戴上。” 沈翊低头站在一边戴手套，杜城擦肩过去把酒杯复原，“走。” 沈翊站在后面看着走得飞快的杜城，低垂着头看着手背刚刚留下来的红痕，眼神有些闪烁，很快房间就空了。 杜城还是很讨厌他，沈翊意识到这个问题，无声地叹口气，还是不在他面前晃悠了，仇恨值可不能拉进度啊。 杜城向后一瞥发现人不在，嗤笑一声下楼去看了报案人，刘芸，短发干练还在哭，杜城扯出来几张纸递给她，旁边坐着记录的女警。 “早上八点半我就来了，上午有两台手术，两个的术前准备都很复杂，往常要是这个时候，梁院长通常提前一个小时就会到，可是今天第一个预约患者都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他还没来，那个客人就闹起来了，我就、我就上来找梁院长，没想到一进来……” 秘书用纸掩面哭泣，杜城等了一会儿，“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上、上周五，下班之前我跟院长说周一手术的事，他生活一向很规律，而且周末严禁我们打扰。” 杜城点头，“平时上五楼的人多吗？” 秘书略微蹙眉，摇摇头，“没什么人，我们的电梯都只能到四楼，上五楼需要刷卡，只有我的卡可以上五楼。我、我需要上来帮他收拾房间，梁院长不喜欢陌生人到他这里来。”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 女法医——正如沈翊所猜测的一样，看向了沙发上的酒杯，“有，这酒杯被人动过。” 杜城心服口服地比了个大拇指，何法医看着他警告道，“下次你要是再动现场的东西，我就报告给张局，扣、你、工资。” 杜城无语，这就是沈翊弄的啊，何法医站了起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杜城抿嘴一想，这点儿工资随便扣啊，反正没有多少。 不过沈翊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 3 章 “死者的指甲里有紫绀，符合氰/化/物中毒关联体征，来源得回去化验才知道。从尸冷和尸斑推测死亡时间在三十二到三十个小时之间。” 杜城抬头，内心估了一下时间，“……礼拜六晚上九点到十二点，对吧？” 法医点点头，杜城心里想着事，就看到了桌子上面出现了一张纸。 法医漫不经心地转头，单挑了挑眉，“房屋结构图，你们新来那画像师画的。” 杜城才想起来沈翊不见了，还没开口问人在哪儿呢，就看到了手套戴得好好的乖乖地背着斜挎包的人走了进来，开口第一句就是，“这房屋结构图有问题。” 杜城蹙眉，手里面的纸就被抽走了，“我跟楼下的户型做了对比，这套房子明显被人改造过。也就是说，这房子还有一个不被人看到的、隐藏的空间。” 杜城下意识地就看了看周围，心想自己怎么跟着个小白脸混还听他的话？结果就看到了沈翊拿着纸若有所思地进了走廊。 杜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跟了过去，他倒是要看看有什么本事，蒋峰左看右看也跟了进去，疑惑地想沈翊竟然没有和老大闹掰，真是好脾气。 何溶月欣赏地看着这个新来的画像师，早就听说是一个天才，还以为都沾点儿奇怪的脾气，结果没想到人不仅脾气好，还很懂。 何溶月叹口气，区区杜城还不知道珍惜，多么好的助手啊。 沈翊蹲下来，从包里面拿出来纸和笔，打开美工刀削了一点儿粉末，就放在了地上慢慢移动，杜城撑着墙不耐烦地看他装逼。 何溶月立马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欣赏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果然，杜城捡到宝了。 “所以这个隐藏空间就在墙的后面！” 沈翊瞬间转头看向了杜城，笑容太有杀伤力，杜城撑着的手不自然地收了回来，什么话也没说，不自然地看向了另外一边，何溶月点点头，“隐藏空间和外部的温差会形成压强差导致空气流动，不错啊。” 沈翊低头一笑，看向了杜城，杜城敷衍地点点头，并不打算夸人，沈翊只好回过头，就看到了身后被忽视的一幅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蒋峰瞪大眼睛，敲敲打打，把耳朵贴在墙上，被杜城踢了一下，嫌弃地瞪着这个没眼力见的人，蒋峰对他不敢言就看向了沈翊，“那个……我们咋进去？” 沈翊没有说话，看向了油画，何溶月看着他突然变化的眼神，也看向了油画，蒋峰一头雾水，沈翊看了一眼被吸引目光的杜城，继续看油画，“世人都以为这是珍珠耳环，其实就是两撇颜色的颜料。” “所以呢？” 杜城抱着手看着沈翊，还是忍不住冷声询问，说话就说重点，不需要那么多的铺垫，沈翊和他短暂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颜料和耳垂并没有连接，只是维米尔用错觉欺骗了我们的大脑枕叶，而且你们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两抹白色有磨损的痕迹。” 沈翊伸手，按在了珍珠上，身后一声轻响，门打开，暧昧的灯光和特殊的器材，中心是一把椅子，银色的模特暧昧的灯光巨大的电视机。 杜城神情严肃，何溶月立刻让旁边的小刘拿了鞋套和口罩。 “拿着。免得你又到处乱碰。” 沈翊看着手边递过来的东西，蒋峰纳闷地看着给一颗甜枣的杜城，双标啊。 沈翊看着他点点头，“谢谢，还有你的手表……” “划到了，不关你事。” 杜城又黑上了脸，直接进去，“这里面生物痕迹肯定不少，仔细提取。” 沈翊跟在杜城后面一起进去，抬眼就看到了墙上的一幅画，杜城蹲在地上，看到了椅子下面的黑色物体，打开一看全是不同人的信息。 “带回去记录编号。” 蒋峰点头，杜城站了起来左右看了一下某个人有没有给自己添乱，果然看到了沈翊一个人蹲在抽屉旁边打开了，里面是一张张光碟。 “别乱碰。” 杜城走过去，沈翊乖乖站起来没有再碰，走到了他的旁边，杜城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编号的光碟。 “不走等着吃饭？” 基本流程都走完了，一行人准备回去，杜城看着身后的沈翊，抬抬下巴让他上车。 沈翊对着他一笑指指路边停的自行车，“谢谢，但是我也骑车过来的。” 杜城嗤笑一声，“多大的人了还骑自行车……走丢了别怪我没有等你啊。” “不会的。” 沈翊小声地回答，怎么会怪你呢，直到看着他们开车走了，沈翊才骑着车回去。 “城队，梁毅的医院没有监控，能看的只有门外的监控” 杜城蒋峰几个人围着人，点点头，“麻烦调取一下星期六晚上九点之后的监控。” 视频加快，沈翊站在另外一边，看着杜城认真办公的样子，杜城眉一皱，头也不转地让旁边的人倒退十秒。 画面中的女人穿着蓝色的裙子，“这个点儿医生医生都已经下班了，她来干什么？” 沈翊无声地走了过来，看着监控画面中的女人。 “查一下她什么时候走的。” “二十三点五十七分四十八秒，和死亡时间相符……” “可是这女人脸捂这么严实，什么也看不到啊。” 沈翊立马看向杜城，认真地说：“我可以试着把她画出啦。” 蒋峰“啊”了一声，指着监控，不敢置信，“你就凭这个？逗我呢？” 蒋峰笑着发现没有人理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杜城什么话都没说，沈翊却是点点头，照着监控画像，也算是基本功之一了，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形象。 “不科学啊不科学，周边监控这么密集，那女的怎么出了大门就凭空消失了一样？太诡异了……不过要是沈翊把捂这么严实的女的画出来岂不是更诡异？” 杜城叉腰笑笑没有说话，他才不会猜测这么无聊的问题，要是没两把刷子张局能把人调过来？ 杜城接到了电话就赶回去了，刚好看到了被荼毒很惨的同事，杜城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摆摆手，立马站了起来给他让座。 “您快来吧，所有的视频全是这些个玩意儿，我都快看吐了，唉，这些女的，一看就是整容过的，有些是迷\奸，有些就是自愿的，你看就知道还有冲镜头比‘耶’的呢。” 那人又是叹气又喝了一口水，指了指电脑，“我比对了编号发现少了三十二到三十六，刚好五张。病历呢一共是八十七份，是和这些光盘一一对应的。” 沈翊拿着监控中基本正面的截图，准备开始干活了。 对于画画，沈翊有着绝对的信心和胜利，对于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沈翊向来认真。 “吃饭了吗沈老师？” 李晗一进来就看见了沈翊在贴画，刚好就是监控里面的那个女人。 “还没有。” 沈翊一笑，看着她身后没有再进来人，低头贴好就坐了回去。 李晗甜美小花模样，高马尾身材好，李晗自从见到了沈翊第一次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还优秀的男人，虽然杜城也帅，但两个人相差太大了，养眼还是得看这位。 “那怎么行，吃饭可是头等大事，尤其是我们这个行业，身体健康是头等大事，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 沈翊摇摇头，忽地看向了仰头崇拜状看画像的李晗，李晗不明所以，被他扫视的眼神有些害怕，后退了半步。 “你……身高一六三？” 李晗点头，“体重四十四公斤？” 李晗再次点头，“特别准。” 眼睛就是尺子吗这么厉害？李晗崇拜地看着新来的画像师，突然觉得以后的案件会轻松许多了。 沈翊一笑，看着她说：“你当我模特可以吗？” 李晗摆出走路的姿势，散了头发戴上了黑色的口罩，保持着姿势不变。 “脸都蒙成这样了，真的能画出来吗？” 沈翊微微下蹲比对着比例，“只要有大致的轮廓，我就能推测出脸型，然后根据三庭五眼十五格的划分再反推五官的位置和基本大小，但是要画出准确的相貌，还需要更多信息。” 李晗心想，听不懂但是很高级的样子，于是就弯腰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线条和黑点，“这是什么啊？” 沈翊画画的时候很专心，吓了一跳轻吐出口气，耐心地给李晗解释，“这是人脸最主要的三十六个骨点，骨点之间有必然的关联，就像……星座一样，每个骨点就是一颗星星，把它连起来就可以推出人的脸部结构了，不过因为她戴口罩的原因不确定的因素很多，所以我才找你帮忙排除一些不确定的骨骼关系。” 沈翊一边说，一边拿着尺子作画，李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是越看越觉得奇怪。 “那么，这应该就是她的脸型了。” 沈翊拿起来画，李晗一看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这张脸……好奇怪啊。” 沈翊撑着脸，自然也在注意到了这个原因，整容医院……下毒…… “难道她被毁容了？” “我真的想yue了，不过梁毅的审美也太固定了吧，这些难道不是同一个人？” 蒋峰痛苦地换了另外一个光碟，看着重复着生命大河、蟹运动的画面，杜城看多了也觉得烦躁异常，但是又不可能不看，枕着自己的手面瘫一样看着屏幕。 烦躁估计也会传染，蒋峰无语地看着病历，“视频里面都是整容后的，病历里面都是整容前的，这怎么比对啊？！” 杜城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桌边，“先截图，明天让医院的人辨认，你又不是葫芦娃，我也不是。” “是哦。” 蒋峰瞬间觉得岌岌可危的头发可以保持住了，就连画面也没那么恶心了，像一朵小红花似的随风飘扬，”杜城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想起来了沈翊。 可不是想人，毕竟是竞争对手，必须得时时刻刻提防着。 “剩下的交给你了。” “唉、不是，你干嘛去？” 杜城没有回答，直接关了门，蒋峰生无可恋地薅自己的头发，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杜城看着还有灯光的房间以及不可能出现在沈翊办公室的长发，立刻就推门进去，抬眼就看到了沈翊和李晗靠得极进，刚刚压下来不到一天的怒气就发泄出来了。 “你们干嘛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 4 章 沈翊迅速后退，捏着笔强装镇定地咳了咳，“她在帮我完成那个女人的画像……” “问你了吗？” 杜城猝不及防打断了沈翊的话却不看他一眼，看着李晗取下来口罩有些害怕地后退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看着她说，“干什么呢？” 李晗抿抿嘴，看了一下低头的沈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故意的了，“沈老师说那个女人毁容了不好画，让我……当模特。” “加班上瘾是吧？” 还喊沈老师？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让你整理的病历你整理完了吗？” “整理完了……” “那就再检查一遍。” 李晗不瞎，应了一声担忧地看了一下沈翊就出门了，一边走一边想，沈翊脾气那么好怎么就惹了这个人了。 “不怪她，是我……” 杜城立马伸手阻止了他的解释狡辩，内心非常不爽，刚好看到了桌子上面的画纸，“画得出来吗？” “画不出来就直说，不丢人。” 杜城冷笑地看着他，还以为沈翊和以前一样，只会懦弱地说自己不会画，那样杜城就有理由让他自己滚蛋，但是沈翊却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杜城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是百分之百的成功。 内心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下，杜城直觉这东西很危险，极其敷衍地点点头，依旧看不起人似的语气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画出来？” “明天早上。” “要是你画不出来，就立刻带着你的东西和你消失。” 沈翊却是一笑，“也就是说，如果我画出来了，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了？” 杜城再次感受到了危险，看到了沈翊势在必得的笑容感觉更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瞬间收回来了笑容，果然对这种人不能太好了，给一根杆子就上天了。 不过……还不知道他七年后的水平如何。 “拭目以待。” 沈翊听着杜城最后的话就知道，自己肯定会留下的，毕竟杜城可是极其热爱这份工作的，对于破案有帮助的人，私心多少会被冲散，更何况自己是有这个实力的。 七年不见……沈翊竟然变化这么大。 杜城出了门，回想起来两个人短暂的见面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沈翊意气风发恣意不羁，哪有现在这么乖？更何况……杜城眼神一冷，一拳砸到了墙上，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原谅他的。 “未受压出指压褪色，尸斑暗红，尸僵较强显于各大关节。” 何溶月一边说，旁边的人做着记录，进来了一个男生，和她们一样皆是穿戴整齐递过来一个报告，“月姐，血液及胃内容中检测出氰/化/物成分，氰/化/物浓度质量为七点二微克每毫升，喉部浓度明显大于其他部位。” “推测为直接吞下氰/化/物。” 何溶月直接下了定论，男生却皱眉，柯南不是这么说的啊…… “可是他不应该有苦杏仁味吗？” 何溶月抬头，眼神犀利，“毒理学课没好好听柯南看多了是吧？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身体里都没有氰/化/物气味受体，根本闻不出什么，苦杏仁味是因为□□在潮湿空气中水解出来的氰羏酸的味道，如果下毒剂量少，那也是没有味道的。” 何溶月解释完签了字就让人带着报告去找城队了。 “我们一共在现场提取到了四十三枚指纹，分别不同的九个人，其中有一枚属于死者梁毅，剩下的八个人目前正在排查中，案发地房屋经过特殊改造，在一个隐藏的房间里我们还发现了八十二份梁毅和不同女性的性/爱视频和八十七份病历，我推测两者之间应该有对应关系。” 张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发完言，赞同地点点头，顺着思路想了一下，“如果对应关系成立的话，如果成立的话，就说明还有五张光碟下落不明了。” 张局把球踢给杜城，杜城点点头，“如果按照这个角度去想的话，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五张光盘里面。” “那就先把这五个人找出来吧，对了，上次你们从监控视频里面看到的那个嫌疑人现在什么情况了？” 张局看向杜城，“视频太模糊看不出来，那谁正在画呢。” 杜城好笑地指了指办公室，看到了张局的眼神稍微收敛了一下，但还是幸灾乐祸地说，“这么久都没出来，估计是画不出来没有脸见人。” 蒋峰听着就一起笑了，李晗却不想理这两个大傻子，沈老师肯定能画出来的，李·花痴护短·晗想，张局白了他一眼，坐等他打脸，却还是心疼地看向了办公室，估计孩子熬了一晚上，这得多累啊。 杜城拿着所有的截图去了整容院，找到了梁毅的助理，把所有的病历都放在了茶几上面，照片递给了她。 “这些都是在你们整容医院做过手术的病历是吧？” 秘书点点头，旁边坐着记录的女警，“这些都是梁院长的直接客户，她们的病历都是院长自己单独保存的。” 杜城点头，指了指她手上的照片，“这些都是他们整容之后的照片，能不能请您把这些照片跟这些病历都一一对应上。” “我试试。” 杜城十指交叉看着秘书一个个对应，瞬间减少了工作量。 “对了警察同志，”秘书突然拿起来一个病历，看向了杜城，“之前您问过我说，梁院长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觉得她可能算是一个。” “为什么？” 杜城接过来看了看名字，秘书就说，“因为一次整容失败，她被毁容了。” 李晗昨晚说过的话瞬间出现在杜城的脑海里面，暂且不说戴着口罩画画，甚至毁容都知道还奋战了一个晚上也不放弃，对自己怎么就完全不一样？ “我请你把那个女人画出来好不好？” “对不起……我、我画不出来……” 杜城低垂着眉眼压下了心里面的苦涩，难免有些难过和委屈，敷衍地点点头记下了女人的名字——艾文。 沈翊终于画好了画，拿着画纸出了画室，把画纸交给了李晗。 李晗看着沈翊一过来，立马阳光女孩儿开始打招呼，“沈老师早上好。” 沈翊一笑，“早上好，杜城呢？这么早人就不在了？” 李晗指指门口，“带着蒋峰出去了，说是找到了嫌疑人线索了。” 沈翊看了看门口人还没有回来，收回了视线把纸递给了她，“麻烦到时候你帮我把它交给杜城，谢谢。” “不客气。” 李晗眼巴巴地看着沈老师走远了还在傻笑，这种地方来了一个这么好看的大帅锅，真是值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旁边的女警立马站了起来，人不仅帅还有才，无论在哪里都是自带光环和滤镜的，可惜一心扑在杜城身上的沈翊不在意这些。 “……天哪，这张脸经历了什么？” 李晗皱着眉毛看着画纸上毁容的女人，同为女人，这样得多绝望啊。 花店—— “阿姨，艾文是不是住这儿啊？” 穿着蓝绿色针织衫的阿姨看也不看他们，神情冷漠地修剪着花枝，杜城一看，蹲下来拿出来了证儿。 “我们是北江分局刑侦队的，想找您了解点情况。” 阿姨低垂着头，过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奇怪地说，“她不住这儿了。” “那您有没有她现在的住址或者联系方式什么的。” 女人又不说话了，只是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走进了店里面从一个杂物堆里面准确无误地拿出来了一个小本子，一下就翻到了那一页。 杜城接过来本子，记下来了那一串电话号码，也知道了面前这个人果然是她的母亲。 杜城一进来，基本就能判定这次大概率是一个乌龙事件了。 “艾文，你认识梁毅吗？” 杜城坐下来直击主题，看着病床上面拿着镜子的女人，蒋峰觉得就是在做无用功，但还是抱着手等在旁边。 床上的女人瞬间反应过来，拿下来了镜子，露出来毁容的脸和仿佛淬了毒的眼睛，低沉皮笑肉不笑地说，“认识。” “他死了。” “我知道，我杀的。” “不是、这……” 蒋峰慌乱地伸手杜城却没有阻止女人，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他早就该死了！” 艾文皱眉，看向了地面，眉头紧皱像是在回忆不好的事情，但是瞬间眼神就变凶狠了，“我恨他，她逼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在他那件小黑屋里，在我的酒里面下了药，他还想再糟蹋我！” 艾文猛地转头，直视杜城，“我不会再便宜那个畜牲了！我就一下把他给打晕了，一刀、一刀把他的肉给割了下来，哈哈哈哈。” 艾文笑了，表情不自然，刚好杜城收到了发来的画像，一对比果然不一样，下意识地就选择相信了沈翊。 “……他流了好多的血，特别红特别好看，所以我就把他装进了瓶子里面，做成了口红。” 杜城往后一倒，对蒋峰使了个眼神离开了，然后驱车回到了警局。 张局办公室—— “从艾文的精神状态可以排除嫌疑了，但是同时我们也知道了梁毅一直在用这些视频威胁她们，只要我们把视频里面的人和病历中的人一一对应就能缩小范围。” 杜城说着说着就坐上了桌子，敲打着桌面，张局早就习惯了他的风格，也没说什么，但是当抬头看着穿着奶白干净带着工作牌的沈翊，门开着还敲门出声询问的乖宝宝模样，瞬间就有种邋遢儿子遇上了个豪门千金一样只觉得配不上和不珍惜，人家沈翊那么好，真不知道一天到晚摆个臭脸给谁看呢！ “来。” 张局赶紧笑着朝朝手，怎么看怎么顺眼，看着杜城一巴掌把他拍了下去，“你看看人家，门开着都知道敲门，坐好！” 杜城理亏，不情不愿地下去了，但是霸占了唯一一张椅子，沈翊就笑着看着杜城幼稚的模样，连熬夜头痛也减轻了不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 5 章 “幸苦了啊，听说昨天晚上忙了一晚上才把那张脸画出来啊。”张局笑着看着这么乖的沈翊，心情都好了不少。 “没事，主要是毁容后的脸还原难度还是有些大。” “哼哼，对不对还不知道呢。” 杜城低头冷言补刀，张局立马收敛了笑容看着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二愣子，杜城直接忽视了沈翊，继续说，“我们现在手中的照片都是她们在整容之前病历上的照片，而视频里的那些女孩儿都已经经历了完整的整容手术，所以在确定身份上……有点儿困难。” 张局也蹙眉赞同地点点头，先不说有多少数量，且是一个换脸就是最大的难度了。 “不过我已经让整容医院的刘芸确定出来三十多个人了，剩下的就需要我们逐一排查。” 沈翊站在旁边，一听就毛遂自荐，“其实有更快的办法，”杜城抬眼不相信地看着他张局却意识到了什么，轻松地往后一仰，抬抬下巴，“说来听听。” “只要把视频中的脸还原成整容前的样子，就可以比对了。” 杜城还以为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呢，结果就这？ “可以全部还原吗？” 张局也有一些怀疑，沈翊看了一眼侧着头明显不相信的杜城有些伤心，自己的实力还远不止这些，坚定地点点头，“如果再让我仔细地看一眼那些视频，应该是能全部还原的，准确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杜城直接被这自负地话逗笑了，张局就看向了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看不起自己拉进来的人，还真的目中无人了啊。 “杜城，你跟沈翊一起吧。” 杜城的笑容瞬间僵住，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不是、张局，我都看过一遍了！” 沈翊憋着笑，眼尾略微上挑，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人罩着的感觉真的不错。 房间里面，杜城生无可恋地换了一张又一张光碟，根本不想看视频中的内容，看多了对身心都不好，他都快吐了。 杜城每拿出一张光碟，沈翊就抽出来一张新的纸，看着视频里的姑娘进行画像。 沈翊侧首，看着不耐烦的杜城，想亲手把他的眉毛按平，一天天的火气这么大，不如……再添一把火？ 沈翊低头一笑，杜城听到了声音，冷漠地转头刚好两个人对视，“人我画出来了，办公室我可以用了吗？” “集中注意力少扯闲篇儿。” 果不其然，沈翊宠溺一笑，还是以前的他，没变多少，杜城吐槽的嘴一张开就轻易合不拢了，看着他随随便便画出来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你这画的什么？随便巴拉两笔，我还会呢，偷工减料……” 沈翊也不生气，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撸毛似的，“我是偷工了，八十二张人脸我没必要都画出来，我只要画出那些惊恐和无助就够了。” “你知道所有灵长类动物中人类的眼白是最大的吗？” “有什么关系？” 杜城下意识地就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沈翊看着视频画画还可以说话，脑子和手完美配合，“人类是最早使用眼白来表达情绪的灵长类动物，眼白的大小，可以表达出惊恐、愤怒、悲伤……我要抓住的，不是那些相似的脸，而是那些不同的情绪。” 杜城皱眉看向了视频中姑娘们的眼睛，思索着沈翊的话有什么道理，甚至下意识地就相信了沈翊的话，视频看完就已经很晚了，沈翊拿着一叠纸回到了办公室，不过才一会儿，竟然就已经天亮了，只有几张的办公室，瞬间贴满了照片。 “哇——” “他这是在办画展吗？” 李晗和蒋峰刚吃完早饭一起上来，就看见了几乎贴满的画，眼里的震惊挡都挡不住，“沈老师也太厉害了吧，一晚上画出来这么多。” 杜城刚好从后面路过，就听见了，一看就知道沈翊那小子又通宵了，“画的对不对还不知道。” 杜城弯腰接水准备给那个谁，那个谁就打开门出来了，“你拿去给病历对比不就知道了？” “大海捞针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城队，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我去吃早饭了。” 沈翊有些疲倦地拍拍蒋峰的肩膀，憔悴地看着杜城点点头，杜城握着杯子的手收紧了，没有去看他，也没有把被子递出去。 “太帅了！” “别说了。” 李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蒋峰委屈，蒋峰不说。 “一共对比出来的五个人已经整理出来了。” “一个个传唤。” “我一天天的好忙的……” 杜城看着资料，柳于静，女，三十四岁，北江省北江市世纪华庭小区3栋。 “……那天……那天我上午去看了一块地皮，中午搭飞机去外地，有一个新能源电池的投资招标非得我去，所有行程都在我助理那里，你们随便查。” 沈翊透过玻璃画着女人的肖像画。 “二十五号那天，我在医院啊！” “你们怀疑我杀了他？哈哈、哈哈哈哈——” “拜托，我每天直播十几个小时的，要和粉丝互动，怎么出门？” “不信你们你们去看我的直播记录啊，记得点个关注哟~” “我在家里面画设计图，快天亮才睡。” “我一个人住怎么证明啊？监控算吗？” ………… “人倒是对上了，可都有不在场证明，不应该啊。” 杜城叹口气，“最后一个什么时候来？” “最后一个叫范若瑄的不肯白天来。” 一米六三，四十二公斤，二十六岁，只肯晚上…… 晚上—— “你好，麻烦你把口罩先取一下哈。” 范若瑄蹙眉，“可以不取吗？” 老闫摇摇头，抬眼看到她的脸就张大了嘴，伸长脖子看着她的脸——几乎整张脸都毁容了。 蒋峰瞬间拿起来沈翊的画，震惊地说，“戴着口罩都画得这么像，沈翊也太神了吧……” 杜城冷眼地把画夺了过来，脑子里面回想的却是七年前的对话—— “既然你那么厉害，请你把她画出来。” “我真的画不出来……” 杜城心里面有一把火烧了七年，如今将灭未灭，将燃未燃，撩着他的心脏将他吞没，可是……杜城抿嘴，他得等着沈翊跟他解释，一个合理的让他信服的解释。 “前一天，你是去找过梁毅吧。” 范若瑄疑惑地抬头，老闫拿着笔，“你要知道，我们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你叫到公安局来。” “我是找过他……我毁容了需要做修复手术，想让他出钱，但是……他扯着我的头发，去看了镜子！然后还把我带进去他的房间，看了那个电影，我……” 老闫抿嘴，委婉地问她，“那你是怎么被他……偷录的？” “我做鼻子整形手术之前，被他带上了顶楼的房间，处于情面我陪他喝了一杯红酒，事后他给我道了歉，说只因为太喜欢我了，作为补偿他会给我做免费手术，无论什么项目无论多少次。” “被梁毅用视频威胁，干脆铤而走险，杀了梁毅，对吧？” 蒋峰回头看向杜城，杜城没有说话，老闫继续推测，“所以呢，你就会整容上瘾，不停的找他免费手术？” “不是！” “每次都是他劝我的，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术，就可以变美，是更完美，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连修补都修补不了。” 旁边的女警拿出纸巾，递给她，范若瑄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所以干脆你就杀了他？” “我……我想，但是我不敢，我拼尽全力才打碎了镜子，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范若瑄绝望又无奈，她只能苟延残喘，沈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到了杜城的身后，老闫却是说“监控显示二十五号晚上你进了梁毅的公寓里面近两个小时才出来。” 范若瑄抬头，“不可能，二十五号晚上我一直在派出所。” “她应该没有说谎。” 沈翊突然出声，“镜子就像是人的二重身，她用尽了最大的勇气，也只是杀了镜子里面的自己。” 杜城紧紧地抿着嘴转过了头，询问结束，蒋峰跑到了老闫和杜城身边，“我们刚刚和派出所确认过了，二十五晚上范若瑄确实因为酒驾被扣了一晚上。”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监控是伪造的。” “三月二十五号，值班的是刘连明，昨天刚办的离职。” “他住哪儿？” 杜城带着蒋峰就去了刘连明去的地方，二十四小时整个内容全部被替换，到了房间外面，杜城直接去了窗户，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刘连明，一脚踹开了门，“直接叫法医。” 何溶月正在检查尸体，沈翊就揣着手进来直直地看向了死人的脸。 何溶月对于有实力话不多的人总是带有尊敬的，看着他就说，“对死人的脸也感兴趣？” 沈翊摇摇头，“人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会有各种丰富的表情。死了，人脸都索然无味了。” “这我可不赞同啊，死人也还是有表情的，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是比活人更真诚的。”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杜城直接开门进去就和沈翊对视，脸瞬间僵住，何溶月没有感受到他们之间氛围，“和梁毅的死因一样，都是氰/化/物直接中毒，在酒里面。” “凶手是同一个人，而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在刘连明的酒杯里下毒，但是梁毅的酒杯却干干净净。” “先杀梁毅，再串通刘连明修改监控，再灭口，这个凶手不仅心狠而且聪明。” 杜城瞬间火冒三丈，这语气活脱脱像是为一个犯人洗白，就像沈翊一样，明明本事那么大，却画不出来那个女人，现在还在警局工作，不也是又狠又聪明吗？ “你的语气听起来很赞赏啊。” “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沈翊一笑，没有察觉到又或者说已经被杜城明里暗里的刺刺习惯了，杜城火气被笑浇灭了一点点，很快注意力就被新进来的人和何法医对话内容吸引。 “什么是……邻苯二甲酸酯？” “增塑剂，在香水、洗发水、指甲油里面都有。” 沈翊看了一眼图片，大脑瞬间出现了一个画面，下意识地就离开了，杜城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什么了这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毫无默契 沈翊迅速回到了监控室翻看着之前的审讯录像，重点观察着所有人的指甲，杜城跟着进去坐到了他的旁边，看着他操作，瞬间就明白了沈翊的意思。 杜城点点头，“她？” 沈翊点头，“我——” “我开车，一起去。” 车上，杜城疑惑自己仅靠沈翊一句话就直接开车去找人是不是太草率了，不放心地问他，“真的是她？能确定吗？” 沈翊本来就有在车上就睡觉的小习惯，加上连续的熬夜通宵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此时才觉得好累，掩嘴打了一个哈欠，疲惫地点点头，即使很累，还是对杜城有问必答，“看视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那些女孩儿的手都很好看，梁毅动的是脸，可他最爱的却是女人的手，对于有这种嗜好的人，在指甲里面□□是最好的下毒方式。” 杜城下意识地点头，这的确能解释通，“那刘连明呢？他对手可没有这个爱好。” 困意袭来犹如龙卷风过境，挡都挡不住，沈翊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他不爱手……却好酒……”就歪着头睡了，杜城恍然大悟，同样的只要把药粉夹在指甲里，趁端酒的时候就可以下毒，所以刘连明的酒里才会验出有增塑剂，而梁毅的酒杯干干净，“那——” 杜城转头就看见了倒头就睡的沈翊，抿嘴加快了车速，竟然在他的车上这么嚣张！ 等一到目的杜城立马紧急刹车，出于惯性，沈翊猛地向前一倒，整个人虽然是醒了但是脑子还是懵的，看着杜城不耐烦的嘴角抿抿嘴想了一下措辞，首先必然是先道歉。 “对不起啊，我一上车就控制不住想睡。” “难怪你骑自行车……现在是警察，精神点儿！” 杜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沈翊刚睡起来有些腿软，后一步下了车跟在他身后到了蒋歌的家。 “蒋小姐你好。” “杜警官……有什么事吗？” 蒋歌披散着头发，戴着披肩，温文尔雅又带着一股坚韧，手上美甲已经没有了，杜城指了指房内，“方便进去聊吗？” 蒋歌点点头，沈翊一进去四处看时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了目光，驻足观看，杜城直接条件反射坐到了沙发上就看到了一张照片，“蒋小姐平时喜欢做美甲？”蒋歌正在倒水，闻言抬头，心里面估摸着事情败露程度，脸上的笑容不变，点点头。 “没办法，我有很多女性客户，想要跟她们迅速拉近距离美甲就是话题。” 杜城接过来她手中的杯子放到了茶几上，自然地指着她的手，“今天没涂？” 沈翊回头一看蒋歌只是说了一句“没心情”搪塞了过去。 杜城重复了两遍还没有等到沈翊过来，抬头和他对视，沈翊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又看向了那个画。 “那个……二位今天来不会是想跟我聊美甲的吧？”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哪儿懂这个。上次您说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有监控的，能不能麻烦把那个监控数据借给我们让我们回去做一个例行检查？” 蒋歌点头，拿出来手机，“监控数据在我的手机里，我传给你。” 杜城收到了消息，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对着那个沉浸式看画的沈翊咳了一声、两声…… 蒋歌没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杜城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沈翊到底要干嘛自己竟然就跟着来了，他再听他的话就是修狗！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杜城都站起来了，沈翊竟然还在看，杜城强颜欢笑却又无奈，“沈翊，走了。” “谢谢，再见。” “慢走” “是你说蒋歌有嫌疑，来了这儿又什么都不说。” 杜城生气了，沈翊温温柔柔一笑，顺顺毛似的，“她的指甲剪短了。” 气在头上的杜城一时没有想出来什么，然后猛地站住看到了沈翊那得瑟的笑容，还有点儿可爱。 “城队，这是一条长达二十四小时的监控视频，中间没有剪辑痕迹。” 李晗一拿到监控，就开始了检查，杜城还没说话呢，沈翊就倾身拿走了手机，杜城也没反抗，靠近了一点儿一起听，“李晗，再调取几份蒋歌住宅附近室内的监控。” “没问题。” “沈老师，调取的蒋歌住宅小区附近的公共空间室内监控全都发到了你手机上了。” 沈翊拿着杜城的手机迅速看完，笑着说，“光线是不会说谎的。” 杜城拿过来手机，李晗看完，也察觉到了不对，“同一时间的阳台无遮挡的白天的录像，蒋歌的录像确实比其他几份更加明亮。” “所以蒋歌家的监控也是被替换过的。” 杜城打了电话，蒋峰带着人和杜城汇合，蒋歌从杜城一走就准备好了逃走，即使是近乎完美的犯罪，也只是近乎。 刚走到门口，蒋歌就听到了身后的嘈杂的脚步声，慌乱的眼神瞬间坚定狠厉，优雅地拢了一下头发就转过了身。 “蒋歌，我们现在依法进行对你传唤和对你居所进行搜查，请你配合。小李，去附近找两个见证人。” 沈翊坐在蒋歌的对面，看着她的脸捏模型。 杜城走来走去抬头看到了监控，此时正在一扇门抬头却感觉到了不对劲，蒋歌是……设计师，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存在视线盲区，那就是…… 杜城指着墙边的化妆台，“这个化妆台检查过了吗？” 蒋歌看着杜城去那里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完了，沈翊看到了她的神情就知道杜城猜对了，继续捏。 “镊子。” 杜城拿着手电，伸手拿着镊子夹到了一块晶体，蒋歌绝望无奈之际沈翊把手中的模型放到了桌子上面。 “姓名。” “蒋歌。” “年龄。” “三十四。” “职业。” “逸飞建筑设计工作室合伙人，首席设计师。” 沈翊还是第一次进小屋子里面坐着，把玩着炭笔看着里面的蒋歌画像，每经历一个案件，沈翊都会画出来并标明时间，也算是独属于他的小小的纪念。 “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为梁毅的事吧，可是能说的我都说了。” 蒋歌一脸无辜，李晗记着笔录，杜城亲自审问。 “那就聊点儿不能说的。” 蒋歌看向杜城，“你认识一个叫刘连明的吗？” 蒋歌摇摇头，李晗拿着照片到了蒋歌旁边，将照片一张张放好，刘连明是最右边。 “她认识刘连明。” 沈翊看着蒋歌看着李晗一张张放照片却停留在最后边，也就是刘连明时间最久。 蒋峰就在旁边，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人的视线会不受控制地被自己所熟悉的事物所吸引。” 对于蒋峰，沈翊就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继续画像让蒋峰自己琢磨去了，里面的蒋歌摇着头，“不认识。” “他是梁毅医院所在园区的保安，一点儿印象没有？” “一个人的一生见过上万张面孔，大多数都是过眼云烟吧。” “那你所说的过眼云烟就为了给你制造不在场证据替换了监控。” 蒋歌眼神一愣，“二十六号刘连命应该休息，却主动替班帮你把二十五号的监控换成了范若瑄二十三号进出医院的监控，刘连明应该只是你的一枚棋子，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成了定时炸弹，所以你不得不灭他的口。” “你有证据吗？” 蒋歌直直地看着杜城的眼睛，杜城点点头，“对，证据链完整很重要，我们在刘连明的手机里面没有发现那段视频，但是我们发现他在死之前给自己的邮箱发了一段邮件，邮件被人删除了，不过我们通过服务器恢复它不过就是时间问题，我们在你家搜查的时候发现了一小片指甲的碎片，这是刚刚送进来的化验结果我还没有看呢，如果你在我打开之前说，那会是一个结果，如果我打开之后你再想说，那就是另一个结果。” 杜城把报告放在桌子上面，蒋歌捏紧手咬着牙看着桌子上面的文件，微微一笑，就像是释怀一样，眼眶却有些发红，“我以为……他们死了，我就自由了。” 蒋歌笑着看着杜城，所有的高傲和自负瞬间溃败不成军，“像梁毅这样，依靠为女人制造面具而谋生的人，最迷恋的，竟然是女人的手，脸可以改，性别也可以修正，手却不可以改变，我就把药放在了指甲上，我亲眼蹬开他看着他死的……” “几乎是完美犯罪，可如此聪明的你，为什么会掉入梁毅的陷阱呢？” “因为我这张脸。” 蒋歌一笑，无奈地笑着说，“我这个行业里，男性一直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甲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男设计师，他们更信赖于男人，而我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永远沉没在人堆里，就像有一层厚厚的天花板挡住了我向上的路，我要跟那么多男人抢一个机会，如果我没有第一眼被看到机会就会被抢走，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做最突出的存在，性别突破不了的天花板，我要用美来突破。” 蒋歌笑着看着半空中，杜城抱着手看着她，“所以梁毅就像对其他女性一样趁机对你下药？” 蒋歌猛地抬头，“我才是那第一个受害者，那个万恶的密室就是我设计的……他免去了我的手术费，我自然就给他设计了一间密室，本来我的职业就是这个，我问过他为什么，他是说自己有一些荒唐的梦想，我也有，但是……” 蒋歌摇摇头，“他那么恶心的人根本就谈不上梦想。” “那当时为什么你不报警？”李晗皱着眉问，蒋歌摇摇头，“如果我报了警，他就会马上把那些视频流传出去，我的事业就都毁了，我还有未来呢，纵使千疮百孔地走下去，我也不会止步于此。”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其他的女生步入你的后尘而你什么都没做，你也是受害者，你深知其中的痛苦。” “我承认，在某种程度上我是他的帮凶他侮辱我、玩弄我，他还让我不断地给他介绍客户，我竟然有的时候还会感激他！就是因为他给了我这张脸，靠着这张脸，我崭露头角，名利双收，可是我得到的越多，我就越没有反抗他的念头。” “那你后来又为什么杀了他？” “因为……我想离开北江去上海，他竟然用我的事业威胁我，想把视频发网上，那样我所得的一切都会没有，他想掌控我，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那你又为什么杀了刘连明？” “因为只要一个人起了贪心，是永远喂不饱的，他用这件事威胁我给了他二十万，但是谁知道有多少个二十万呢？而且我好不容易逃脱了梁毅的掌控，刘连明更不能毁了我，所以我决定彻底地解决问题。” “确认下内容，没问题就签字吧。” 蒋歌抖着手保持着最后的优雅，写下了“以上内容是我所说，我已确认。” 当按下了红色的手印，前尘过往，皆为云烟。 “不过我还能请教一个问题吗？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破绽的？” 杜城转头看着沈翊的方向说，“因为我们有一个人看见了你指甲的颜色，你之前来的时候，左手小指甲的颜色要比其他指甲亮一个色度，刚涂过油的指甲会比已经涂过一段时间的世家表面更亮，而且美甲和原甲之间会有一条微小的细缝，那是指甲生长的痕迹，可你的左手小指却没有这样的痕迹，是新做的。” 蒋歌心服口服，最自认为聪明的手段却反而是最先暴露的，蒋歌不明所以地接过来沈翊的画，就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沈翊在她的面前坐下，蒋歌憋到现在，眼眶又红了，“我曾经以为，我拥有这张脸，它就可以实现我想要的成功，但现在我更怀念以前方脸、鼻子宽的自己，小时候我很自卑，但是我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在足够优秀，我就可以用我的才华征服这个世界。” 蒋歌笑着摸着画上的自己。 “我还画了另外一张画，以前的你，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居里夫人？” 蒋歌有些惊讶。 “她是第一位获得了诺贝尔奖的女性，她的成就超过了同时代的大部分女性，在我的印象中，她代表着女性的力量，从你的作品里，我也看到了相似的力量，它源自你的才华和野心，而不是你的外表我相信，曾经的你，总有一天会成为享誉国际的设计师。” 沈翊伸手把纸巾递给蒋歌，蒋歌抬头，露出来了一个纯粹的微笑，“谢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 7 章 “所以，有谁知道第三个谎言是什么了吗？” 沈翊站在台上，微笑着看着台下的学生摇头说不知道，沈翊转过身看着画，“第三个谎言就是——马拉之死本身。” 台下的学生唏嘘不已，沈翊早就想到了这张场面，“没想到吧，从一开始画家就在欺骗所有人，关键的秘密就在马拉手中的这张便签里，画中的便签上写的是科黛正在向马拉求援——1793年7月13日，玛丽安娜夏洛蒂科黛致公民马拉：我现在很困难，希望能得到您的一点资助就足够了——马拉正准备资助她，可现实并非如此，马拉在遇害之前，给世人留下的最后文字竟然是一份处决名单，这才是隐藏在便签纸下的真相，这份处决名单里写满了马拉准备要铲除的异己者的名字，而科黛孤身进入险地就是为了阻止马拉的杀戮，科黛曾经在法庭上说：我杀一个人是为了拯救十万个人。” 就像是蒋歌一样，沈翊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坚韧聪明决绝的女子，即使她不这么做，也会有下一个“科黛”这样做，沈翊微微一笑，“从远古的壁画到伦勃朗的夜巡，画家一直在历史中担当着存留现场还原瞬间的使命，可是在这里，原本的内容只是一处小小的改动，便让马拉从一个杀戮者变成了一个慈善家，让一个女英雄涂抹上了污名，绘画中的历史、现场都是真假混杂的，我们可能要花上一生的时间去分辨。” “案子办得不错啊，”张局欣慰地拍拍杜城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慈祥地看着他们，“听说你们两个打了个赌啊，杜城，你可要愿赌服输啊！认不认呐？” “认，我当然认，”杜城坦率地点头，沈翊在一遍微微低头掩饰住眼里面的得意和兴奋，他就知道可以的。 “办公室分配还是要服从局里面的安排，我没意见。” 张局看着杜城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点点头，“这才有点儿队长的样子。沈翊，你刚到局里面，很多一线作战的经验还不是很丰富，要多跟老同志在一起，多学习学习。” 张局暗示性地指指杜城，乖乖点头，“是，我一定。” 旁边的杜城却是一肚子坏水儿，表面功夫得做好啊，“张局，沈翊初来乍到，这次虽然表现不错，但还是不太熟悉我们的办案方式，所以——要不让我带带他？” 沈翊惊讶地转头看着杜城嘴角的坏笑，突然就明白刚才杜城为什么那么乖了，敢情还给自己挖坑呢，果然还是不相信自己啊 “可以啊，我还是很相信沈翊同志的。” 张局笑着点头，没有看出来年轻人明里暗里的火药味儿，真当杜城知道改正了，笑着看着沈翊，沈翊有些无奈地笑着点头，路漫漫其修远兮，沈翊同志要加把劲呐。 “蒋峰蒋峰蒋峰！你听说了吗？沈老师要跟杜城一起搭、档、了！”、 李晗小跑着过来，抱住蒋峰的手，蒋峰停下了运动，先是惊讶地瞪大眼睛，“啊？”然后恢复了正常表情， “我知道。” 李晗看着他早就知道的样子，瞬间收起了笑容，“你知道？” “昂，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不告诉我！” 李晗一个巴掌把蒋峰手拍掉了，蒋峰拿起毛巾跟在她身后，“这、不是你也没问我啊。” “但你说他们现在这种——情况，能搭档一起去吗？” 蒋峰神秘一笑，“他俩又不是搭伙过日子，再说了，咱们城队，那可是把朋友放在身后，把敌人放在眼前，都是为了更好的监视！” 那沈翊就是敌人，蒋峰没说，但是看出来了杜城和沈翊绝对不对付，而且……李晗还那么拥护他。 蒋峰心痛啊，站到了李晗的身后，“李晗，我，永远是你身后那个——” “敌人！” “朋友……” 蒋峰掩面哭泣，浑身肌肉都在颤抖，他容易吗？沈翊！他一定要把沈翊放在杜城面前！狠狠地监视他！ 夜深，杜城走到空无一人有些冷的街道上，出了警局，突发奇想地回了头，看向了警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里面曾经有他的师父。 “你小子净知道给我惹祸！” “又不好好吃饭！来，我给你做的酸辣土豆丝儿，可好吃了……” 何溶月下班准备回家就看到了杜城略带着心酸的笑容，像是缅怀一个人，“案子破了这么开心？” “算是吧……” 杜城收敛了笑容，何溶月点点头也不戳破他，突然想起来新来的沈翊，“沈翊怎么样？这几次的画像局里面都传遍了，都叫他大神呢。” 杜城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来自己的师父，语气有些冷，“他画得再像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靠我们抓。” 语气里面的针对太明显，何溶月摇摇头，“你对他有意见，是因为当年雷队的案子？” 杜城没有说话，眼神冷冽，一口气憋了七年，松不开收不紧，哪能是那么简单就能释怀的？ “你应该清楚，他也是被利用的。” “我就是想不通一个只露半张脸的毁容女人他说画就画出来了，七年了，找他画雷队的那个女人他怎么就是画不出来！” “我认识的杜城，不会总是怨天尤人的，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全是沈翊的原因？” 何溶月说完就背着包离开了，留给了杜城一条后路，杜城嘴抿成一条线，现在的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气饱了就开车回了家，只有在梦里，他才能体会到以前和师父在一起的快乐，但是醒过来后，就是无尽的空虚。 杜城开车回到了局里面，直奔雷队以前的办公室，发现门没有锁，没有什么表情却温柔地拿起来了属于雷一裴的奖牌。 沈翊正在整理画，看着他那么舍不得，出口询问，“你要把它拿走吗？” 杜城没有说话，只是端端正正地把它摆好，看着沈翊，“张局让我来接你，说有个案子让你一起去。” 杜城通知完就离开了，沈翊看着他离开，视线转回到了空无一物除了奖牌的桌子，内心的兴奋一扫而空，果然还是不行么？ 沈翊放下画，走到了奖牌前面，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画出来那幅画，但是……他就是不行。 “昨天晚上丰美路接警了一起抢劫案，现场有四个目击证人，三个画画的还有一个小超市老板，让那三个画画的一人画张画像，没一张能抓着人的，所以他们就——” 杜城没什么起伏仿佛机器一样说着话，转头就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上睡得正香的沈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头随着车身微微摇晃，杜城脾气彻底没有了，到了目的地停了车就要走，沈翊连忙跟着他下车，走在一起的时候脑子还是昏的。 “三个人的画像我最像！” “不可能，我的才最像！” “说什么呢，我的才是最像，你画的配得上画家这两个字吗？” 杜城走在楼道里就听着门里面传出来的吵闹，“吵什么呢？” 沈翊探头就认出来了三个人都是认识的画家，笑着看着他们吵，仿佛看到了当初开画展的时候一起争吵的时候，谁也不服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带着天生的傲气。 “三个人画了三幅不同的画像，吵了一夜了，非说自己画得最像。” 杜城看着沈翊笑得那么开心，一双眼睛亮亮的，杜城回头一看，指着他们，“你认识？” 沈翊点点头，“都是办过展叫得上名的画家，画像呢？” “对，给，你看看，这完全都不一样，就这张最过分！” 旁边的警察拿过来第三张画，抽象派，还挺可爱的，沈翊笑着接过来第三张，杜城把所有的画都拿给他，然后抬抬下巴，“先去看监控吧。” 警察带着他们去了监控室，“这些就是小区附近监控拍到的视频，非常模糊，大概能看清这个男的戴眼镜，但是没有一个人画的戴了眼镜，就离谱。” 沈翊摇摇头，严肃地说，“不，这个男的根本不戴眼镜。” 警察疑惑地指了指监控，“这难道不是镜片的反光吗？” 监控中的男人穿着卫衣戴着帽子，偶尔的角度才能看出来眼睛的反光，“这不是镜片造成的，是人的瞳孔在暗处会本能地张大，造成红眼的现象，再加上设备老旧，噪点太多，所以看起来是镜片的反光，况且如果是说这个人真的戴了眼镜，那他脱衣服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扶眼镜的动作。” 警察立马让旁边的小张回调重看，杜城若有所指地看着沈翊，“看起来你对监控很了解啊。” “对着监控画像，这不是我的基本功嘛。第四个目击者呢？” 沈翊转身，警察抬头，“问过了，形容不出啥，半天就憋不出了一个相貌平平。” “谁说没什么啊？” “相貌平平，说明这个人的五官比例分布很均匀，是非常重要的画像信息。” 沈翊说着，就拿出来画纸坐了下来，“麻烦帮我把监控倒回去。” 杜城看着沈翊画画仿佛就变了一个人，眼神气质都没有了平日的温柔和细心，露出来了隐藏的棱角。 “你们回去吧，凶手已经抓到了。” “抓到了？！用的谁的画？” “谁的画也没用，用的是这张。” 三个人一起探头，中间短发皱眉指着画，“这是……沈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 8 章 蒋峰打开门摇晃着手里面的茶咖，“城队，新到的茶咖，你最喜欢的小茉莉味儿的，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蒋峰在门口凹着造型，杜城看着他摇头一笑，蒋峰屁颠颠地颠了进来，笑得像一只二哈，果然傻子才会莫名其妙的开心。 蒋峰最喜欢喝黄色的茶咖，刚刚李晗给他专、门泡了一杯，赶紧开开心心地到了杜城这里撒欢，但是李晗最近真的特别崇拜沈翊，蒋峰委屈还不敢在李晗面前说沈翊坏话，刚好城队和沈翊不对付，这简直就是挑拨离间的绝佳机会啊。 蒋峰拿出杜城办公室抽屉里面的茶杯，殷勤地泡茶。 杜城低头写着报告，“城队啊，我觉得这沈翊肯定有问题。” 蒋峰一杆直球，杜城停笔看向了他，脑子里面想的却是白天的内容，虽然对画画的了解不多，但是既然都开过画展还看出来沈翊的画，那就足以表明，沈翊在他那个圈子是绝对有着不小的实力的，但是……为什么来这个小小的警局？总不能是专门为了自己那件事吧？ “你也感觉到了？” 可惜了，蒋峰二愣子没有接收到杜城的信号，还点点头一本正经，“我就是觉得吧，他有点儿太神了，什么都画得出来，这肯定不科学啊，这么厉害怎么都没有听过报道，每个地方来一个呗。” 杜城无奈，接过来茶，“我不是说这个，你想想，一个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的画家，突然到警校当美术老师，现在又来警局当画像师，那他一身才华岂不是都埋没在我们这些糙汉子里面了？不过牛逼也是牛逼……毕竟你我都看着呢也不能造假。” “唉，老天爷也没有给我一个好的技能呢，偏心，太偏心了！不过城队，为什么呀，你跟他不是还有仇吗？” 杜城搅拌着茶咖，“…………也算不上仇。” “城队你说啥？” 蒋峰没有听到杜城的话把脑袋凑了过去，杜城抿嘴推开，蒋峰又是一杆直球，“城队，嘿嘿嘿，你这第一次和沈翊一起做事，啥感觉？” 杜城看着蒋峰的八卦以及沈翊处处表现出来的神奇，他的心够乱了，还来一个拆家的二哈，杜城微笑着看着他，“咖啡喝了精力充沛了？” “那就报告填了吧。” 蒋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是，怎么又是这个结局？ 电话响起，杜城接起来挡住蒋峰的胡搅蛮缠，“城队，北江七中操场发现一具尸体。” “什么？！” 此时华灯初上，杜城和蒋峰瞬间就开车走了，走到路上杜城才发现把沈翊给忘了，不过现在很晚了不来也没事，还可以休息一晚上，不然像他那样熬夜通宵迟早猝死。 “我关心他干嘛？” 杜城冷笑，摇摇头扔掉危险的想法下了车就问，“现在什么情况？” “学校操场扩建挖出来一具白骨。” 不少的学生听闻到了这个消息，胆子大的好奇的都跑到了操场上面来拍照，警戒线还没有拉好，现场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杜城指着那些学生，“让他们别拍照了。” 杜城戴好工作牌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虽是四月，但是北江的晚上还是有些凉快，穿好了衣服也戴了手套，还算不错。 “行啊，骑车比我开车还快。” 杜城几步就到了沈翊的旁边，何溶月也已经到了，杜城碰碰沈翊的肩膀，沈翊认真地看白骨被这个举动小吓了一下，杜城却只是喊他让让。 可是你明明可以过去，沈翊迷惑，没想那么多地继续看白骨。 “怎么样了？” 杜城蹲下戴手套看着法医，“骨骼是建筑工人挖地基的时候发现的，从包工头到学校绕了好几个圈才报的案，没有采取任何的现场保护措施。想要找线索的话，需要花一些时间。” 沈翊蹲到了杜城旁边，还是乖乖地背着他的大包，认真地看着尸体，杜城瞥了一眼他把视线看向了蒋峰，“蒋峰，去联系校长，疏散学生，把一切照片都删了，任何消息不能外流。” 蒋峰点点头，站了起来大步跑出了巨坑。 何溶月小心地把骸骨全部带了回去，杜城下意识地去找沈翊后知后觉那人是骑的自行车，不过很晚了吧，他这也是关心同事不是吗？ 杜城叉腰看天，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沈翊，跟我们一起回去。” “可是我……” 沈翊茫然地指着自己的二轮，杜城看着他翘起来的头发，直接过去一巴掌拍平并且把沈翊拍懵了，“很晚了不安全，把自行车放后备箱，收队！” 沈翊把自行车推了过来打了个哈欠，走过来帮忙的杜城看着他，“又没好好睡觉。” 沈翊闭上嘴，这又不被他控制，蒋峰提着箱子跑着过来就看见沈翊自然地上了副驾驶座位，蒋峰瞪大眼睛指着杜城做口型。 杜城不耐烦地看着他，“想骑车回去？” 蒋峰瞬间焉了，跑到了后面就看到了沈翊眯着眼睛，灯光原因睫毛轻颤，比自己好看，蒋峰更难过了，一个人委委屈屈地抱着箱子，结果何溶月敲敲车窗，把箱子提走了，还看着蒋峰警告他，“别把你的脸放在我箱子上。” 蒋峰哭泣，一行人回到了警局。 杜城熄了火，看着身边的沈翊睡得挺熟，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推醒了他，“到了。”杜城下车，看着漫天没有星星的夜空，如果沈翊发挥一直这样，才华配得上野心，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其实也不错，毕竟……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追捕真凶，严惩不贷，还原真相。 “女性骸骨，死了得有十年了，左侧第五根下方有陈旧划痕，应该是狭长刀具所伤，内脏已经腐化消失了，从位置上看，这一刀刺在心脏是致命伤。” “可以判定是非正常死亡？” 杜城抱着手站在沈翊身边，何溶月点点头，“从趾骨联合发育的情况上看，死者不超过二十岁，但从臼齿的磨损程度上看，年纪应该是在四十岁以上。虽然同为女性，但应该是分属于两个人，一个是青春期少女，一个是中年女性，骨头是不会骗人的。” 沈翊微微放大瞳孔看着这一具尸体，杜城蹙眉，“所以，这副骨架是两个人拼接起来的？” 第二天白天，杜城把照片标记都写好，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这具骨骼分属两个不同的死者，目前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 所有人都抬着头，沈翊却坐着画画，凭借着记忆，画出来了昨晚的头骨，蒋峰坐在桌子上面，“做个dna比对应该不难吧。” 老闫拿着水杯，转过头去看他，“要是死者dna不在数据库不还是白忙一场吗？” 老闫转过头，用代表着他年龄的不急不徐温温吞吞的嗓音看着杜城，“像这样的陈年积案呐咱们见过不少了。” 蒋峰叹气，“骨架这块，我们已经出动了所有的人力来查找失踪人口，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结果。” 杜城一听，指了指小透明板儿，“我认为先从头骨查起。” 蒋峰和老闫瞬间看向沈翊，这不就是明摆着让某个人参与到其中来吗？蒋峰内心肯定觉得沈翊不行，那简直就是顶好的机会啊！ “如果有人光凭头骨就可以复原人脸的话，那我们应该可以找得更快一点儿吧。” 蒋峰疯狂暗示沈翊，杜城从昨晚开始就想知道沈翊可不可以了，毕竟某个大神很厉害，他也期待着沈翊给他更多的惊喜，但是呢杜城是绝对不可以这么说的，不然那沈翊得傲成什么样了？ “沈翊，你能不能——” “能。” 沈翊自信迅速的回答让左右人的视线都会聚在了沈翊身上，沈翊不但没有觉得不自在，反而很享受，在他的领域，他的确就是神。 “你想清楚再回答。” 杜城给了台阶，沈翊却是看着他笑了，冲散了棱角看起来可爱了不少，“你问我不就是希望我说可以吗？” 杜城点点头，和沈翊对视着，想起来的却不是关于审讯，而是在沈翊画室看到的，七年前的沈翊，桀骜不驯，在自己的领域拥有着绝对的自信，杜城也是，因为他们都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他们都曾有着不会动摇的、绝对正确的信仰。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转变明显，老闫一下看看这个，一下看看那个，果然呐，年轻人。 “希望不要等我们案子破了，你再画出来。”杜城撑在沈翊椅子扶手上，低着头在他的耳边挑衅一般，说完就迅速起身把照片放在了沈翊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散会！” 沈翊自有自己的考量，老闫终于喝上了一口茶，留到了最后，看着沈翊还没有走，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小沈啊，”沈翊抬头，老闫看着他，“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咱就是说。” 老闫一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沈翊一笑，低下了头。 七年前的沈翊，才是真的年轻…… 沈翊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拿出来《九相图图解》和笔，把各种角度的拍摄照片摆在上面，低头画着那个头骨。 何溶月正在清扫头骨的灰，突然就看到了一处磨损的地方，拿着头骨就到了沈翊的办公室，周围的人见怪不怪了，毕竟何溶月对尸体的细心和爱他们是半点儿得不到的。 “请进” 沈翊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何溶月打开门就看着他弯腰画画，“画得怎么样了？” “我尝试用头骨去倒退尸体九相图，现在刚到肉身腐烂的阶段。” “你看看这个，”沈翊抬头就看到了头骨，咧开笑容，“太好了，你把颅骨带过来了。” 何溶月把头骨给他，指了指一个地方，“你摸摸这儿。” “编号被磨掉了。” 杜城在办公室左右没有进展，就想着来找沈翊，也不是非要干什么，就是想冷嘲热讽吸引一下注意力，顺带体恤一下手下的睡眠问题，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刚好看到何溶月进去了，于是等了一会儿直接推门而入，他可是城队，权力最大，谁也不怕。 “进展怎么样了？” “很快了。” 沈翊低头抱着颅骨仔细研究，杜城吊儿郎当地随便一看，毫不留情地说，“看起来不像很快啊。” “不，就是很快，”沈翊把颅骨还给了何溶月，为刚刚的发现兴奋不已，笑着看向了杜城，“身份已经确认了。” 杜城挑眉看向了颅骨，何溶月指着颅骨，“你看这儿，有一道被磨损的痕迹。有人用砂纸磨掉了颅骨的编号。” 沈翊点头，杜城迷惑，三个人就他不懂，“啥意思？” 何溶月还没来得及开口，沈翊就看着颅骨，“美院教学使用的头骨有一些是捐赠的真人头骨，这些头骨都有捐赠编码，使用也是很特殊的油墨，如果想要彻底去除，就得强行磨掉，所以这是一个教学版的真人头骨，来源不难追查。” 杜城点点头，看向了何溶月，“真的？” “我们医学院教学的时候用的头骨也是这样的。” “我们可以先查一下教学用的美术教室。” 杜城点点头，“那就走吧，我开车，收拾收拾，沈翊，跟我一起。” 沈翊刚站起来，迟钝地点点头，何溶月看看杜城看看沈翊，一边看一边点头什么也不说，沈翊坦然地接受着他的视线，收拾东西拿上工作牌去了外面等杜城。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 9 章 北江七中—— 美术教室安静，学生穿着校服对着中间的颅骨围成圈画画，杜城一行人进了教室，何溶月戴上手套直奔头骨，沈翊进来也低头看着颅骨，“额骨稍圆，眉骨平滑，典型的女性特征。” 沈翊说完看着杜城，杜城先前一直看着沈翊，这个时候却转过了头，何溶月点点头，补充说，“智齿未萌出，可能是青春期少女。” 何溶月拿出卷尺测量，周围的学生窃窃私语，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群看起来像是警察的人，可却提前没有任何消息，沈翊对画敏感，不只是整体，还包括细节，墙上的画大多都是风景画，不过只有一一幅画比较特殊，学生画画被打扰，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虎的男生像回答问题一样举起手，“警察叔叔有什么事吗？我们还在上课。” 杜城叉腰回头看着他，难得耐心地解释，“这是人的头骨，我们调查。” 另外一个女生点点头，“我们知道啊，我们经常画这个。” 何溶月收起来卷尺，“根据颅骨的长度和颅围推测，身高在一米六九到一米七二之间头骨的表面比较平滑，体型偏瘦，还有，她也没有编号。” 杜城正要说话，门外突然来了一个老师，温温柔柔地看着学生们说，“大家先下课吧。” 学生也就什么都没说，乖乖出了教室，杜城转头就看见了门外的女老师走了进来，“你们好，我是七中的美术老师，我叫瞿蓝心，教务处已经告诉我情况了，我会全力配合你们查证。” “这个头骨的情况你了解吗？” 杜城点头走到了沈翊的身边，指了指身后的头骨，瞿蓝心镇静地回答着他们，眼神既不乱看也不惊慌，“这是医学院捐赠给我们的特殊教具，十年来学生都对着它练习、写生、准备艺考。” “那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这个头骨没有捐赠编号吗？” 沈翊抬头，直直地看着瞿蓝心，瞿蓝心仿佛这个时候才看到他一样，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公事公办地抿嘴看向了杜城回答说，“我是四年前调过来的，对之前的情况不太了解，之前看到躯干上有编码，我以为这个头骨跟它是一套的。” “这个颅骨我们需要带回去，调查死者的真正身份。” 何溶月和旁边的人交换一个眼神，就把头骨装好了，杜城看着他俩之间的距离，舌头顶顶牙齿，“你们这是……认识？” 沈翊点点头，“你先走吧，我和她聊一聊，很快就回去。” 杜城点头跟上了何溶月，沈翊背着大包走在了瞿蓝心的身边，“还真的是好久不见，没想到还能遇到你。” 瞿蓝心也点点头，“缘分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不过……沈翊，只凭头骨，真的可以画出来生前的样子吗？” 沈翊点头，又把手揣进了兜里面，总是那么散漫和温柔，瞿蓝心第一眼没有认出他来，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之前认识的沈翊浑身是刺、一点就炸，可是又脆弱得不行，和现在温柔似水的沈翊可不一样。 “肖像在古代叫做写真，我要做的，就是帮她最后一次告诉世界她是谁。” 瞿蓝心微微一笑，看着旁边的文化墙其中的一块桌板出了一下神，像是想起来了又像是已经遗忘了什么，瞿蓝心看着沈翊，“沈翊，画出来的样子，我想看看。” 杜城回到了警局就直接去找了李晗，带着醋气，沈翊是他的人——警局的，那也是他手下的人，结果女生缘那么好，不挫挫锐气岂不是下一秒就官宣了？那怎么可以，降低效率啊，他杜城三十年黄金单身汉，为的就是报效国家，沈翊……才来几天就这么狂？ 李晗是不懂了，城队明明知道ai有时就是人工智障，难道是为了让沈老师更好的休息？李晗应了下来，万一成功了的话沈老师就可以不用熬夜了，那敢情好啊。 两个人带着各自的小心思坐到椅子上寄希望于电脑。 “现在已经化验确定，头骨、尸骨属于同一个人，接下来只要扫描头骨数据，把颅骨宽度、长度、颧骨高度输入到电脑里ai就能模拟出生前的人像。” 杜城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小学生似的斗气，“沈翊能比电脑快？” 李晗不说话，撑着下巴等着结果，沈翊把颅骨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她想要看透她的一生。 而另一边—— 杜城等到睡着了，李晗还在等结果，听到短暂的提示音李晗瞬间清醒，赶紧把杜城给晃晕了，杜城抬头一看就看到了白花花的一片，还以为自己脸盲了，电脑上的人活像被人抹去了五官。 “这什么呀？” 杜城指着屏幕，严重怀疑这是李晗想整蛊自己，李晗有些尴尬，“ai复原的人像……还原度已经很高了。” “……关了吧，怪吓人的……” 第二天，蒋峰把之前全部失踪人员筛查了一遍留下了二十五岁以下的人打印了照片，和李晗一起进了办公室，还不忘敲门。 “我觉得这个沈翊肯定画不出来。” 蒋峰沾沾自喜地看着杜城，哪儿能想到一个办公室三个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反对沈翊，“就凭头骨画生前人倒不如让嫌疑人自首。” “那可不一定。” 李晗就看不惯看不起沈翊的，沈老师，那可是大神！杜城内心估摸着给小姑娘加班费，他也赞同，反正ai都那样了，还不如相信沈翊，而且他本来就觉得沈翊厉害，不过也是不能输的，不然自己手下输了脸往哪儿放？ 还是自己主动要来的人。 杜·已经忘记初衷·城如是想，于是把照片给了蒋峰，“把这些人脸照片全部记下来，身份信息也都背下来，就算他画出来了，破案还是靠我们自己，那个，拿一份给沈翊吧。” 杜城掩饰性地看向电脑，李晗瞬间笑嘻嘻地说了好，蒋峰就不明白了，委委屈屈地看着杜城打小报告，“胳膊肘往外拐……” 杜城没理他，把人赶走了，李晗赶紧去印了一份，敲敲门，沈翊正在里面摸骨画像，确定骨点以及肌肉走势。 “怎么样啦沈老师？” “我在标记骨点。” “哇~” 听不懂，但是肯定很厉害，李晗献宝一样拿出来手里面还热乎的照片，“这个是城队那边排查出来的十年内二十五岁以下失踪女性的照片。城队让我给你拿的。” 沈翊一笑知道人又拧巴了，不过……“谢谢，”沈翊抬头看着她，“但我现在不能看这些照片。” “为什么？” 李晗背着手，对沈老师的话深信不疑没有二心且不过脑子，“看到这些真人照片不是更有感觉吗？” “如果我没有这个颅骨，只是凭空想象，我也没有把握但是现在有了这个颅骨，我就可以通过软组织厚度测量法来确定肌肉的走势和薄厚，我不看这些照片就是为了不被干扰，我现在脑子里已经有了她的样子了。” “沈老师，你太厉害了！你先忙，我就先撤啦！嘿嘿，加油，拜拜~” 李晗把照片带了出去，就碰到了杜城，“城队你要进去？”李晗伸手就要敲门，杜城赶紧阻止了她，“沈翊他进行到了哪一步了？” “看起来像是刚刚开始？” 杜城点点头，那就好，没熬夜，“该干嘛干嘛去吧。” 李晗点头，乐呵呵地走了，杜城看着她的背影，看看蒋峰，眯缝着眼睛，看样子蒋峰还没到手啊，这可不行，怎么能一天天地骚扰我们的小天才呢，得帮蒋峰一把了。 沈翊看着自己做出来的人像，拿出一张纸准备画了下来，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天了，这倒是沈翊的的家常便饭，以前的时候也是这样画画就废寝忘食，有时候能饿两天不吃不喝，只不过难受的不是胃，而是脖子。 沈翊忍着痛按摩脖子，门就突然被打开，不敲门的，也就只有杜城了，杜城像是掐着点儿一样，沈翊一画完就进来了，“画出来了吗？” 沈翊站起来活动活动，杜城大步进来一看到画就想起来了她是谁。 “任晓玄。” 沈翊还想靠过来问一些东西，杜城突然回头，沈翊和他对视，眼神还带着懵，“你不饿？真当自己神仙啊？还是加班上瘾想要我们陪你熬个通宵？” “没有——” “那就去吃饭，我送你回家。” 沈翊有些惊讶杜城还没有吃饭，可是杜城人已经先一步走了，沈翊赶紧收拾东西，内心的雀跃把疲惫一扫而空，把东西全部放进了大包里，出去就看到杜城早就在外面等着他了。 就他们两个人。 晚上车子少，气温低，杜城没有开窗，车内安静，杜城借着红灯看着又睡着了的沈翊，摇摇头，等有一天坐车被拐了都不知道。 来到了一家还开着的餐厅，杜城拍拍沈翊，沈翊皱眉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哈欠，“吃完饭送你回家就可以睡了。” 沈翊点点头跟着他到了餐厅里面随便点了几碗粥，有关吃饭的记忆已近有些缺失了，不过……沈翊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认真开车的杜城的侧脸，他对自己温柔了很多了，这也算是好的开始了。 “你这路灯怎么回事？” 杜城皱眉看着漆黑的路，沈翊醒了过来，打开了车门，“很久之前就坏了，我都习惯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标准的露齿微笑，就连弯弯的眼角都那么真诚，杜城点点头，“注意安全……晚安。” “嗯，晚安。” 沈翊一直看到看不到杜城的车才发现自己还在傻笑，没出息…… “小夫，杜城送的我回家喔~” 沈翊回家就拿起来了之前捡回来的小乌龟，小夫就是杜城给他取的名字，小夫不明白人类的快乐，疑惑地看着主人哼着歌来来回回，很快客厅便安静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 10 章 翌日—— 因为死者身份确认，又开了一场会，杜城看着沈翊匆忙进来，抬抬下巴让李晗把早餐给沈翊，李晗顿时察觉到了什么，不过沈翊的朋友就是朋友，也没想太多，只当是沈老师终于凭个人魅力打动了杜城。 沈翊接过来早餐，吃完就过去开会了，杜城身边刚好有一个空位，沈翊就坐在了他的旁边。 “早啊。” “早。” 沈翊点点头，谁也没有提之前的事，蒋峰拿着记号笔，“任晓玄，一九九六年七月九日出生在本市，十年前失踪，失踪的时候十五岁，二零一零年的九月份，转入北江七中上高一，二零一一年的六月转学离开，报案时间是在二零一一年六月二十四号晚上，报案人是她的母亲，梁俊秋，直到二零二一年四月七日发现尸骨，另外法医鉴定结果，任晓玄遇害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在二零一一年的六月份。” “所以她很有可能在失踪的时候就已经被杀害了？” “是的，另外呢，当时派出所走访得知，任晓玄六岁的父母离异，她一直跟着母亲生活，据说她从小就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同学和老师都觉得她很敏感不太好相处。” “那就麻烦了，”老闫一皱眉，“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敏感，又是单亲家庭，更容易形成孤独型人格，缺少密切关系人，很难得到更多的有效线索，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那有些人可能不在本市了，都有可能都不在国内了，那调查范围太大了。” 沈翊脑子里面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撑着扶手就要走，杜城想事情呢，一看沈翊走了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沈翊刹住车，转过头看着杜城，“我去学校找人打听打听。” 蒋峰一看到沈翊这样，立马就指着他，“无组织无纪律。” 老闫算是见识了沈翊的狂是对得上才能的，看着蒋峰“人家小沈，那是学艺术出身的！那能力强有点儿个性很正常！” “破案不是靠个性。”杜城撑着下巴，沈翊太招摇了，对同事关系肯定不好，不过……沈翊是真有本事是真的。 七中—— 沈翊给瞿蓝心发了消息，就在走廊上等着她了，瞿蓝心抱着书看着他，“不愧是沈翊啊，这么快就画出来了。” 沈翊微笑，把手中的画纸递给了瞿蓝心，瞿蓝心接过来，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僵住，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任晓玄。” 沈翊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认识？” 瞿蓝心抬头一笑，“认识。” “可是你不是刚调来不久而且……以前好像没有听到过你提起她啊。” 瞿蓝心解释“你别忘了我也是七中毕业的，那个时候我和她都是美术兴趣小组的，她转学过来那一年，我高三。” 沈翊点点头，瞿蓝心就转身带着他到处转转，沈翊看着来往的学生，“我上次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些木板。” “这些都是废弃课桌的桌板，美术组的同学就喜欢在上面刻字，一届又一届，我到学校上班之后，觉得这些字啊画啊挺有趣的，扔了可惜，就把它们收集起来做成了文化墙，这一条走廊，可承载着我们学校1十几年的过去呢。” 同样包含着她无法言说的情感，瞿蓝心有些凄凉地一笑，手放在桌板上，明明那么冰凉，又那么炽热。 沈翊站定看着这一条特殊的走廊，最多的便是画了，沈翊看来看去，文字的倒是少，转头看着瞿蓝心，“你的课桌板呢？我可以看看么？” 瞿蓝心抱着书正儿八经地看着他，“我可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桌板干干净净的，放不上来。” 沈翊一笑点点头，“对了，你既然认识任晓玄，那你眼中的任晓玄是什么样的人？” 瞿蓝心脑子里面瞬间涌现出任晓玄等待自己的模样，低头温柔一笑，“就……瘦瘦的、不爱说话。” 杜城和蒋峰开车去了一栋老旧的住宅区，杜城打量着四周，蒋峰一边爬楼梯，一边说：“任晓玄家就在这儿，她妈妈五年前再婚了，又生了一个孩子。” 蒋峰敲敲门，不一会儿就打开了门，蒋峰一低头就看见了一个孩子，应该就是梁俊秋的第二个孩子。 “谁呀？” 梁俊秋笑着过来，但是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看着门外的两个人，笑容有了丝僵硬，“你们……” 蒋峰拿出来证件，杜城和他站在门外，“我们是北江分局刑警队的，请问你是任晓玄的母亲吗？” 梁俊秋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外的两个男人，笑容彻底消失，眼睛像是看着他们，又像是在回想另外一个在记忆里面走失了太久的女人，点点头，让他们进来了。 墙上挂着的是梁俊秋和老公孩子的全家福，蒋峰和杜城坐在梁俊秋的前面，小孩子被拉进了房间，梁俊秋后知后觉一般紧紧地捏着手，掩饰着激动和空，空了十年的空。 “你们……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她？” 梁俊秋看着茶几，竭力地压制着颤抖的嗓音和心脏，杜城看着她，难得委婉一次，“北江七中，操场底下。” 梁俊秋先是缩小瞳孔，后来才恍然，觉得这也许就是她不敢想象但是合情合理的结局，“十年了……原来离家这么近。” 可是她们谁都没跟谁见过面。 蒋峰看着她情绪还算稳定，“任晓玄上学期间频繁转学，是有什么问题吗？” 梁俊秋深呼吸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瞬间觉得自己身体好重，没气似的说“这孩子自小就敏感，不好相处，到哪个学校都待不太久。” “她失踪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记不清了……她总是自己待着，我也不知道她成天想些什么，自从我跟她爸离婚之后，她很少跟我说话，我知道她恨我……” 梁俊秋看着虚空中的浮尘发呆，脑子里面对晓玄的印象突然就清晰了几分，那些午夜不敢想的，还没有来得及说的，都是内疚的根源。 何为内疚？生生不息、绵绵不绝，永无宁日。 “她上学的东西还在吗？” “在……都在里面好好收着。” 杜城和蒋峰戴上了手套进了不大的房间，但是几乎半间房都是纸箱，和男孩子的玩具混在一起，都是她的孩子的地方。 无论是画还是书，全部都保存得很好，杜城和蒋峰正在取证的时候，门外爆出来了一声压抑了十年仿佛不像人一般的哭泣——来自十年后的悲伤。 “昨天去了任晓玄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会议中，杜城拿着马克笔站起来，“现在有几个疑点，第一，通过任晓玄母亲的表诉，任晓玄性格孤僻，那凶手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二，为什么要更换头骨？” 沈翊坐在那里回想着整件案件的起始，“还有，嫌疑人选择在操场埋尸，他和学校的关系是什么？” “对！” 杜城点头觉得有道理弯腰写了下来，正要再说沈翊又立马开口，“尸体白骨化至少要一两年，他又是什么时候换的头骨？” “……对！” 杜城转身正要盖上笔盖看向了沈翊，“你还有问题吗？” 沈翊开会很严肃，和办案画画时差不多，但此时就对着杜城呲牙弯眼一笑，“我问完了。” 杜城点头，打消了本来还想提醒某个人不要太过于锋芒毕露的念头，没办法，沈翊就是这么厉害，何必藏拙呢，蒋峰想要说什么，李晗一瞪他，蒋峰就闭嘴了，看着城队也没说什么，也就乖乖闭嘴了。 “所以我们目前关注的重点，第一，我们要走访任晓玄以前的同学，尽可能找到有线索的关系人；第二，尽快确认头骨的更换时间，以此来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杜城刚说完，沈翊就直接在他面前走了，这次是一个解释没有，所有人都看着他带风的背影，杜城立马就知道沈翊这是有线索了，有想法了，也没说什么。 蒋峰不能忍了，“不是，城队，这人什么意思？会还没开完呢，他就这样走了，你就不管管？” 李晗看着他，“你懂什么，艺术家都这样！” 杜城倒是觉得没什么，开会要说的也说完了，“散会。” 蒋峰不敢置信却不敢说什么，有城队撑腰，别说早退，沈翊要是哪天把警察局贴满了画都没人吭声。 杜城竟然背叛了组织，蒋峰心痛，沈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沈翊骑着车就跑了，杜城没跟上，只能待在警局里面了，沈翊凭借着那幅画找到了熟悉的榕树和三角梅，确定了是哪个屋子，就和瞿蓝心发了消息。 “我刚准备把地址发给你，你就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瞿蓝心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外的沈翊，沈翊一笑，“三角梅。” “你先进来——三角梅？” 沈翊提提大包，用他那惯用的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她，“第一次在美术教室的时候我看到了墙上挂的一幅画，画的就是这条街道，最醒目的就是开满红色三角梅的阳台，那幅画——你画的吧？” 瞿蓝心佩服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还有……万一不是我家呢？” 沈翊转过身，“你左手小指的外侧有茧，那满墙的画里，只有那一副画的笔触是从左上到右下的，只有左撇子才这么画画。要是不是……你这不是要给我发地址吗？” 瞿蓝心一笑，“不愧是你，观察真细致。” 沈翊左右一看，“你是一个人住？” 沈翊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他记得以前两个人交谈的时候，明明有第三个人。 瞿蓝心摇摇头，看着地上，“还有它。” “喵~” 一只通体白色的猫躲在椅子下，有些怕生地看着新来的客人，沈翊一笑，想要蹲下去摸猫猫，瞿蓝心不动声色地阻止了他，“你随便看看，我去给你倒杯水。我这儿可没有可乐呀。” 沈翊一歪头，就看到了墙上的线画，“这幅线画挺有意思的啊。” “有风的时候，风一吹，他的头发微微飘动，就像——” “就像她活了一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 11 章 “普通人听到这个都会害怕的。” 瞿蓝心抱着手含着笑着看着他，沈翊却是温柔地看着线画，拿着黑色的线端详，“画家就是创造奇境的嘛，为什么要害怕？不过怎么还没有画完呢？” 瞿蓝心一笑，深情地看着墙上的画，语气却是带着遗憾，“还没有想好，她的脸应该怎么画。” 沈翊内心奇怪，看着瞿蓝心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沈翊出于礼貌自然没有多问，不过四年前沈翊和瞿蓝心见面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沈翊摇摇头，每次见面要么喝醉要么颓废，好好的记忆也作没了，是得刻意回想了。 “所以找我是有什么事？” 瞿蓝心坐在沙发上，看着沈翊，沈翊把自己的包放在脚边，“我就想问一下，你们学校美术组的学生都临摹过那个捐赠的头骨吗？” “当然临摹过，只不过没有想到临摹的是她的头骨。” “那那些临摹头骨的画还在吗？” “现在应该还在学校里面。” 沈翊一听眼睛就笑弯了，想着真不愧此行，还算有收获，瞿蓝心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了他想干什么。 “你现在方不方便带我去一趟学校？” “走。” 瞿蓝心和沈翊第一次见面是在四年前的一次画展，瞿蓝心和他在一幅画面前相遇，那时候的沈翊，长发、卷发，紧身裤黑色帽子，浑身都散发着黑色颓靡的诱人的气息，仿佛正在盛开的罂粟花，可是看到那幅画的时候，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悲伤并且一拍即合经常一起讨论，后来慢慢地就没有联系了，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个原因。 可是他们是不一样的，瞿蓝心已经在海底了，沈翊却挣扎着向上游，他们那次相遇不过是相交线的那一点，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因为为之努力的对象，一个化了骨，一个还活着。 瞿蓝心看着沈翊的背影，无论是那天刻意需要提醒早点儿回去的警察，还是如今眼里面的温柔，言行举止穿搭习惯都透露出来沈翊的改变，瞿蓝心羡慕地看着他，估计沈翊自己都已经不记得自己那些说出口的话了。 “我们学校的美术生成绩一直很好，这几年考上八大美院的就有两百多个，难道你是想用素描画来确定头骨更换的时间？” 沈翊插着兜，背着大包，来往的学生看着沈翊都不转眼，毕竟笑起来有着浅浅的梨涡如若春风的男孩子实在是太吸引人了，沈翊看着文化墙，“能考上八大美院的学生，对头骨细节特征一定画得特别准确，我唯一担心的是这些画能不能保存下来。” 瞿蓝心找了负责人拿了钥匙，把沈翊带到了放历届画作的地方，一列列的铁架和整整齐齐的纸箱，“美术室的习惯是留一些学生的临摹作业当作纪念，”瞿蓝心仔细看着，指着右下角一个箱子，“应该是这一箱。这是这几年学生的临摹作业。” 瞿蓝心抱着纸箱拿到了桌子上面，拿出来了里面的画作，沈翊一看到画视线都全部被画吸引了，连忙把画一张张拿出来，瞿蓝心帮着他把画摆出来。 一箱的画作几乎摆满了一半的房间，无处下脚，沈翊弯腰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纸，“看这个笔触，是你画的吧？” 瞿蓝心一愣，笑着接过来画，笑着看着它，“那时候上课手痒，趁学生画的时候我也描了一张。那你看出来头骨是从什么时候被替换的了吗？” 沈翊点头，指了指瞿蓝心旁边的一排画，“眼眶变大，额骨变高，下颌骨更加尖细，时间是——二零一七年十月前后。” “看来你画的这张，也不是捐献的标本，而是……” 任晓玄的头骨，沈翊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瞿蓝心，瞿蓝心抿嘴一笑，没有说话，看着沈翊手中的画，十月十五日，她记得清清楚楚。 “那我就把画带走了，下次有空再约。” 沈翊点头，把画放进了大包，瞿蓝心点点头，“需要我送你到门口吗还是趁现在约个饭？” 沈翊一笑，“不用了谢谢，我有人来接我。” 沈翊一笑指指外面已经大步走过来的杜城，瞿蓝心意味深重地看了他一眼，“你下手很快啊~” 沈翊无奈地笑了，“还没有成功呢，不过……应该也快了——你这么快就来了？” 沈翊笑着看着过来的杜城，杜城点点头，伸手想要接过来大包结果觉得这个举动太过于暧昧于是变成了搂着他肩膀，朝着瞿蓝心挥挥手，“那瞿老师我们先走了你回家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瞿蓝心一笑看着他们两个谁都别扭都不肯松手的姿势轻笑出来了声，然后抱着书看着这文化墙上的自己，她也曾幻想过这个场面，可是天不遂人愿，瞿蓝心低头打开自己抱的书，里面夹着一张纸，自己这么多年就画了一张，自己竟然都忘了有这一副画了，晓玄，我真的很想你啊。 杜城一直搂着人走出好远才放下手，不自在地捻着手指，以前和蒋峰的时候怎么没有那么别扭？难道是蒋峰又臭又硬？ 杜城闻着沈翊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搂着的时候香味扑鼻但是又不刺耳，不想老姐狠不得香水泡澡，杜城看着他上车不久睡着的模样，忍不住动了动屁股，他得问问老姐他这是怎么了，最近哪哪儿都不正常。 回到警局就开会，沈翊把带回来的画贴在了板上，蒋峰指着画，“你画那么多头骨是要干嘛呀？满减呐？” “不是~这些都是任晓玄的头骨临摹作品。” “所以呢？” 蒋峰转头一脸天真地看着沈翊，沈翊揣着兜，“从这些画作的时间能推断出任晓玄的头骨是二零一七年十月前后被替换的。” 蒋峰还在反射弧中，杜城就紧跟着说，“任晓玄失踪是在二零一一年，时隔六年又回来更换头骨，那这个人会不会是学校的人？” 沈翊点着头踱步来到了杜城的旁边，揣着兜自然地站在他的身边，“我问过瞿老师，能够在美术室自由出入的人，只有美术老师和美术学生，也就是说，能更换头骨的人很可能就是在这个时间段里的这些人。” 杜城还在想案件，李晗小跑着过来看着他，“城队，任晓玄的妈妈来了。” 杜城立马去了接待室，沈翊跟着他一起坐在沙发上，李晗陪着梁俊秋坐着，梁俊秋从包里面拿出来一个东西，“你们走了之后我又翻了好多地方，你们看这个，这孩子包了一个书皮，我一直以为是课本，没想到是日记。” 梁俊秋把日记本放在茶几上，乍一看写着“语文”的书皮都会以为是教材，可是她还是一本本地翻开，去寻找那熟悉却又早已不存在的人的踪迹。 “这个日记本里面记录了好多个孩子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她身边好像一直有个男孩儿。” 杜城翻看着日记本，看着沈翊也想看往他那边挪了挪，沈翊听着男孩这两个字觉得有些不对，难道他最开始想错了？ 如果是男孩儿的话，心思敏感不能说出来又是美术生，那么课桌应该大概率会画下来，那么文化墙上，就会有着属于任晓玄的桌板。 沈翊突然伸手，杜城按住日记本看着那幅画，沈翊迅速知道了哪个课桌版是任晓玄的了，不过……不是瞿蓝心吗？ 以前瞿蓝心和他在低谷相遇，他们说了很多话，亘古不变的话题，便是恋爱，瞿蓝心表明了自己的性向，沈翊表明自己喜欢杜城，并且因此在画画那个圈子崭露头角，也是为了变得更加的优秀，想要记起来那个女人，想要抓捕真凶，想要……杜城真正地接纳他，沈翊最开始还以为任晓玄就是瞿蓝心的“那个人”，结果看起来并不是。 “这本日记一共二百二十四篇，上高中以后是八十九篇，大概六万字。” “这日记是一个突破口，里面设计很多重要关系人和关键信息，比如他曾长期接受霸凌。” 杜城说完，老闫一声叹气，举起来日记，“看这段描述，她好像还被人猥亵过是吧？” “这么看来任晓玄的死就有可能和霸凌猥亵她的人有关，这是一个重要的侦查方向。”杜城转头和蒋峰说话，“另外，这日记里面似乎还描述了一个她喜欢的男孩，也是一个关键线索。” 老闫正在看日记，老大爷的存在实在不理解小女生的话语，撞了撞杜城的手肘，“哎你看，‘如果能当他的一根眉毛，好像也不错’这写得根本就不通顺，感觉这孩子太拧巴了！” 蒋峰一笑，看着老闫，还特意喊他一声“阿闫”：“少女的心思啊，像我们这些年轻人都理解不了，你们这代人呐就更别提理解了。” “是是是，我岁数大了啊。” 杜城一听，就把手里面的复印件给了蒋峰，“去，找点儿值班的女警，让她们帮咱们研究研究。” 沈翊又自己汽车回了学校，把拍下的日记的照片和课桌板做了对比，果然一模一样，沈翊上手一摸觉得有些不对劲，手感不对，硬要说的话就像是经常有人驻足停留日积月累而形成的圆滑和凹陷。 沈翊看着画作有些出神，脑子里面自动回想起来瞿蓝心四年前和自己说过的话，“我要去七中教书了，我离她有些远了啊，也好，该放下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 12 章 “刚才呢，我快速浏览了一遍日记，发现了几个关键词……” 由于是青春期少女的日记本，几乎是所有的女警都出动了，但是杜城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何溶月，由于沈翊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蒋峰难得坐在杜城旁边，“何溶月呢？怎么没有来。” “哦，她啊，她说她不会写日记，只会写尸检报告。” 杜城瞪大眼睛，和蒋峰相视一笑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何溶月，这是一点儿不崩人设啊。 “……另外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日记在二零一一年六月二十三号就停止更新了，也就是说，任晓玄很有可能在这个时间点之后就已经遇害了。” 蒋峰一摆手，看着站着的李晗，“这些我们都知道了，说点儿不知道的……比如你刚才说的那些关键词。” 李晗拿着复印的日记本，“我多想代替阳光和雨水，吻上你英俊的鼻峰，关键词，英俊。”李晗有些没底气，但是看着城队没反驳，就继续念着日记，“大家再看四月二十一号，关键词：阳光般的笑容；五月三号，英厉的眉毛；五月二十二号，高挑的鼻梁；两天后她又写道，我多么想成为他手中的画笔。从这些描述中可以看出来，任晓玄因为遭受过霸凌和猥亵，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她对这个男孩儿有种特殊的情感——” 李晗猝不及防和蒋峰一对视，脑子就卡壳了，蒋峰也是瞬间耳朵就红了，转过头看着杜城，“我怎么觉得她写的这个男孩儿有点儿不太真实啊……” 李晗嘟嘴，这也太真实了吧，十几岁的年纪，喜欢的人都自带滤镜，看他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觉得他就是自己的晴天娃娃幸运公仔，满脑子满眼都是他，日记又是私人物品，写得更是不加掩饰，果然是男人，呸，直男。 “这些描述都太抽象了，很难凭这个找到人，要是有画就好了。” 老闫一听，抱着保温杯凑了过来，“把所有的面部信息一汇总是不是就可以画像了？” 李晗瞬间点头，蒋峰抿嘴看着杜城，低声在他耳边问，“老大你是不是——”故意的？ “城队，我可以——”去找沈老师！ 杜城瞬间站起来，堵住了两个人的嘴，“我负责把所有信息汇总拿给沈翊画像，散会！” 蒋峰指着城队的背影，果然，城队叛变了，“你干嘛呢？” 李晗看着他，蒋峰抿嘴摇头，“你是不会明白我和老大的关系是有多么的好！” “哦，”李晗看着他，“是有和城队师父那么好还有有和沈老师那么好？” 蒋峰捂脸蹲在地上，难受得像是五百斤的大胖子，李晗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丢不丢人啊，城队说了，等案件结束请我们两个看电影，你……去不去？” 蒋峰瞬间站起来把李晗吓一跳，蒋峰捂着太阳穴脑袋发昏，“就就就就我们两个？！！” 李晗脸红着把手上的日记本砸在了他的怀里，“全警局一起！” 杜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欠下了巨资，拿着日记就屁颠屁颠地去办公室找人了，结果……杜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有些发懵，发出去的信息也还没有回才想起来沈翊还在学校呢，于是把消息撤回了，开着车去找了沈翊。 杜城找了半天问了人才在画室才找到他，“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沈翊拿着粉笔，转头看了他一眼就转了回来，没完成的画画和没得手的杜城相比，还是没有完成的画更有吸引力，“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任晓玄课桌版上的少年就是她日记本里经常提起的那个人。” 杜城点点头看着黑板上画出来的背景，立马就背出来了日记本上圈出来的重点，“阳光般的笑容、英厉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日记本里面都写了，我把关键词都用红笔圈出来了，你可以画像了。” 沈翊拿过来日记本就坐在了凳子上，顺手帮杜城把椅子拿了过来，杜城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地坐到了他的旁边，不过挪远了一点点，也不知道拧巴什么。 沈翊翻看着日记本，快速浏览了一遍，指着一排字，“你还漏了一些，比如这个：轻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会用修长的手指去拨。” 杜城翻个白眼，他把所有的特征都说了沈翊是不是不相信他？是的，还故意找茬，杜城没好气地看着他，“所以呢？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是光头？还有手？” “也不是寸头，头发还不短。”沈翊转头就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莫名可爱，“你好像一只修狗狗。” 沈翊一笑，还歪着头，杜城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忍不住喉结上下一滚，“说什么呢？我是你上司！” 沈翊点点头，站了起来，杜城拉住他的手腕，“我又没凶你——你去哪儿？” 沈翊挑挑眉，“想找个地方画像，外面更有感觉，你随意。” 沈翊拿起大包就听见了身后的人碎碎念，估计是吐槽自己的，不过还是乖乖跟上来了。 “我找你这么久你说走就走？小没良心的，晚上你请我吃饭。” 沈翊坐在操场上的看台上，看着一片男生打篮球，转着笔脑子里面不受控制地想起来了身边人打篮球的样子，那也是好久之前的事情。 沈翊拿着笔摆脱杂念从大包里面拿出来画板，杜城就在旁边靠在后面拿出来日记本， “恨、恨、恨，他怎么可以对我做出那样的事！” “侮辱，羞耻，摸我的手，不敢反抗，只能发抖，长长的小拇指指甲碰到我的手。” ………… 杜城看着沈翊的画慢慢成型，日记本里面的那个男人曾经试图猥亵晓玄，晓玄却什么都没有说，说明他应该是……老师？ 杜城因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就开始凑过去看沈翊画画。 “九月的阳光正好，打在他分明的眉毛上，浓密的睫毛上，像童话秘境里草茵上斑驳的树荫。” “我想代替阳光和雨水吻上你的鼻峰。” “你打完球，不管不顾地跑到水龙头下洗脸，冲湿每一寸发丝。” 沈翊拿着笔，想象自己在那个人的身后，才能一探究竟，沈翊正好伸手，肩膀就被拍了一下，“画完了吗？陪我去学校。” 沈翊抿嘴想打他，但是还是忍着怒意笑着说，“快了。” 杜城呢，什么事情藏不住等不了，知道了是老师狠不得立马去档案室，“你先跟我去找一个人。” 沈翊正好想要转过头一颗球突然过来，杜城伸手一挡，笑着看着他，“怎么了？” 熟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沈翊把画板一收，“走吧。” 杜城笑着给他让位置，“那就走吧。”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咳咳，张局说，案件完了请看电影，你呢，晚上请吃饭，多好啊。” 沈翊点点头，“那晚上吃什么？” “都可以啊，我不挑食，那个……我记得我家附近刚开了一个火锅店，要不我们一起吃火锅吧？” 沈翊点头，“好，你告诉我地方，我先预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 13 章 “我是两年前调进学校从事管理工作的，对以前的情况一无所知啊。” 沈翊看着杜城，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就站在他的旁边，看着男人拿起来一个落了灰看起来就很旧的纸箱，“这里面啊就是以前的教职工的资料，您先看看。” 杜城一个个地翻找着男老师的资料，沈翊还在回想刚才的感觉。 “就是他了。” 沈翊转头，杜城看着他，“资料我暂时先拿走。” “好好好。” 杜城给沈翊搬了一个凳子让他坐着，自己就在边上，“赵梓鹏，原来是这个学校的美术老师，二零一一年六月的时候，也就是任晓玄转学失踪的那个月，他也就被学校开除了。理由就是猥亵女学生，还是北江油画协会成员——刚查了他，现在改名儿了叫赵听涛，经营着画廊。” 沈翊翻看了资料，杜城就在旁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修长纤细的手指，认真时低垂的眉眼，还有那微微抿着的嘴唇，啧，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看够没？” 沈翊没有转头，笑着调侃，杜城掩饰性地咳了几声，“谁叫你看半天，走吧走吧，一会儿人跑了。” 杜城一拍沈翊的肩膀，红着耳朵走在了他的前面，杜城走得很快，沈翊小跑着过去，上了副驾驶。 “到了。” 杜城轻轻地拍拍沈翊，就看到了他垂着的头，上车睡觉这睡姿，对脖子很不好啊，而且还画画就是半天，对脖子更不好，杜城就这么想着开了门下了车，沈翊这几天又是睡眠不足的一天，开了门脚软差点儿摔倒。 “多大的人了看点儿路行吗？” 杜城骂骂咧咧地搂着他的腰，沈翊头轻靠在他的肩膀上面，小声地嘀咕着，“晕着呢……” 心里面数到了五秒杜城立马松开了他，拿着车钥匙目不斜视，“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画廊很大，整体也是简单的装修，让不知道本人的人会觉得老板大气有品位。 “您好。” “请问你们赵总在吗？” “赵总在楼上会见客人，两位如果和赵总有约的话需要稍等一下。” 前台扎着利落的高马尾画着精致的妆看着他们，沈翊四周看了一下，“那个，我们能先转转吗？” 杜城正要说话就闭上了嘴，内心唾弃自己，但还是转身先走等着沈翊过去，前台点头，“当然可以，这边请。” 杜城看着墙上的画，既然是艺术，就不能染上世俗的眼光，不过……杜城左看右看硬是看不出来有啥好看的，都还不如沈翊给自己画的七岁速写呢。 沈翊走到第一幅画上面就感觉到了奇怪的感觉，一连过去好几幅，既是油画，又是交易次数…… 杜城没有管那么多，也没有觉得奇怪，只是指着旁边的批注，“红点儿是什么？” “这个红点，代表的是交易次数，一般像摄影作品、版画这些可被复制的，每交易一次就会标注一个红点，可是像油画这种独一无二的，一般被买下来就会直接从墙上撤走，不会用这种方式标记。” 杜城正在背知识点呢一听也觉得不对劲，就看着沈翊走到了另外一幅画掀了起来一角，想买？你不是会画吗？ 杜城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有点儿问题了，办案呢办案呢，脑子里面都是一些有的没的，不过有一说一，他的钱还是够买的……沈翊想干嘛呢。 杜城看着沈翊看看画看看批注，觉得自己还是学一些术语和常识了，杜城看着沈翊走过来也往他那边走，沈翊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果然不对劲，油画放置时间长了表层光油会被氧化，表面会看起来发黄发暗,从表面的光油效果来看，这些都是两三年内画的作品，可他标注的绘制年份，却是从九七年跨越到了零六年，也就是说这画上的时间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作画时间，从画框和墙面的磨损程度来看，这些画应该从挂上去就被再被移动过，可墙上的标注却显示它们被交易过多次，最关键是从绘画技巧上看，这个画廊的每一个作品无非就是两个人的手笔，可他标注的创作者却各不相同，我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交易的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是画作本身。” 沈翊看向杜城，杜城刚好看到前台端来了两杯水，杜城对沈翊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沈翊的实力再没看出来承认那也太不男人了，“叫你们的赵总立刻下来。” 前台抿嘴，有礼貌地继续说，“不好意思先生，赵总在见一个很重要的客人，不太方便。” 杜城点头，神情严肃地看着她，“你跟他说，这里有更重要的客人。” 赵总一看到他们，立马热情堆砌在脸上，杜城直接把证儿拿了出来，赵总一看：“真的假的啊？” 杜城抬抬下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北江分局刑侦大队……不是，”赵总一看他们两个人的气场，眼珠子提溜一转，“你们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杜城没回答他，直接调出来一张照片，“这人你认识吗？” “嘶~不认识。” 杜城点头，“你是不是之前在北江七中做老师？” “对呀。” “她是你的学生。” 赵听涛一看两个人的眼神就知道出事儿了，就准备打哈哈马虎眼儿把人糊弄住，“不是，可我教过那么多学生我哪能记住每张脸哪。” 杜城立马知道他是哪种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行，记不住是吗，”赵听涛“啊”了一声，“那换个地方帮你想。” 北江分局—— 赵听涛坐在审讯室里，没想到是真的换个地方，看着不到半小时之前坐到沙发对面的人变成了审讯的人，“不是啊警察同志，你们不能因为我记性不好就把我逮这儿来了！” “跟记性没关系。” 赵听涛看着他们严肃认真知道装傻不行了，看着愧疚似的低下了头，“我承认，我卖过假画……” 杜城看着他，“你觉得你是因为卖假画的事儿所以我们叫你来的？” “那、那还能有啥事儿啊？” 赵听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杜城看着他，“你卖的，真的是画吗？” “你卖的不是画，是人。那些画上的时间，不是绘画的时间，而是女孩儿的出生年份，红点儿也是交易次数，但是不是画的交易次数。” 杜城说完，沈翊就用着独特的嗓音慢慢说着，虽不像杜城具有威胁性，但是莫名让赵听涛感到了一丝压迫。 “那幅《亚威农的少女》是毕加索的仿画，毕加索本想给它取名为《罪恶的报酬》，它周围的画作都是写实派，代表的是成年女性，而这幅看不清人脸的立体派，年份显示的是二零零六年，说明女孩儿的年龄，只有十五岁，你在把十五岁的少女当成商品来交易！” “你经营画廊为虚，组织卖/淫为实。” 两个人犹如黑白五成阴间鬼差查问着赵听涛，可是罪恶无赦的人是不会觉得自己错了的，反而笑着看着他们正正经经犹如唱戏一般，这么想着，赵听涛也就笑了，“警察同志们，我说你们真有想象力，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艺术品经销商。” 杜城一看到赵听涛还不知悔改信口胡编的样子就上火，一拍桌子沈翊眼睛都缩了一下，“严肃点儿！是不是真的有，我们跟着你的客户名单查一下就知道了。” 赵听涛眼神躲避，又觉得此时承认兴许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倒豆子一样，“组织卖/淫的事我认，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我、我我争取立功。” “先不说别的，任晓玄——” “我、我没杀她！” 杜城知道沈翊正气头上，也不会写笔录，刚打开笔盖就听到了赵听涛的话，“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赵听涛把自己缩起来低着头，“任晓玄当年虽然转学了，但是她失踪的消息很快在我们老师之间就传开了，这几天又听说七中操场挖出来尸骨，你们又问起她，那一定就是任晓玄了。” “那就把你当年猥亵任晓玄的事儿交代一下吧。” 赵听涛看看沈翊又看向了杜城，“猥亵？”杜城点头，“任晓玄的日记本里面都写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我当时忘记拿钥匙了，刚好就看着晓、任晓玄在画画呢，我就过去了，就抱了一下，还什么都没有做呢，门口突然一个声音，我就吓着了就走了。这不算猥亵啊！我还没得手啊……” 沈翊冷冷地看着他，“来的那个学生长什么样子？” “我真、我真记不清楚了” “再好好儿想想！” 赵听涛欲哭无泪，“我、我真想不起来了！警察同志，不是，我当时也喝了酒，我就那么晃了一眼再说我也不敢盯着他看呢，我还怕他看到我了呢，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也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他，他能证明我那天什么也没干。” 杜城低头思索，沈翊从大包里面拿出来自己画的画，“和这个人长得像吗？” 赵听涛低头，“……我真的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他好像是……很瘦，然后个子不高，哎唷，警察同志，十几岁半大的孩子长得都差不多，跑不了一定是当年美术组那几个坏孩子当中的一个！”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表白 杜城靠在车边等着沈翊出来，顺便和老姐聊天，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左右一看沈翊还没有出来就鬼鬼祟祟地上了自己车，“姐，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儿不对劲啊，今晚沈翊说好了请我吃饭的结果居然不是包厢，他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单独呆在一起啊？那他为什么还约我吃饭啊？哼，渣男。” “姐，沈翊画画真的挺厉害的，你别来找他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又不是七年前的我了，我自己有考量，不过你肯定不能把他收拢的，他肯定是跟我一个战线的嘿嘿” “姐，我——沈翊来了不和你说话了，我们去吃火锅了——这么快？” 沈翊一上车就看到了杜城灿烂的笑，有些迟疑地点头。 “哎我跟你说火锅和烤肉简直就是出行必备，沈翊——” 杜城一转头就看到了沈翊仰着头睡了，抿嘴又看了几眼趁着红灯拿出来了手机，偷偷摸摸地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老姐。 【是不是贼帅？】 杜城做贼心虚地收好了手机，端正着开车，进了市区就吵闹多了，更何况还是晚上，杜城伸手拍拍沈翊，“到了。” 沈翊揉揉眼睛，就看到了杜城走到了他这边给他开门，一笑就下了车，“走吧，吃完饭回家睡觉。” 杜城看着他揉揉脖子揉揉眼睛，点点头带着他进了火锅店。 火锅味道大，北江最近天气又好，进了店杜城就脱了衣服，被服务员带到了位置，看着鸳鸯锅沈翊松口气，他并不怎么碰太辣的和肉食，虽然被师父戏称小和尚，但还是喜欢素一点儿的，杜城撇着他的表情记下了，下一次看看日料店能不能接受，家附近就有一家日料店还不错，吃完饭还可以—— “先生这是菜单。” 杜城心里面的小九九烟消云散换了一个坐姿抬抬下巴，“再拿一个菜单吧。” “好的稍等。” 沈翊低头回着瞿蓝心的消息，昨晚他回去想了一下以前的对话，再看瞿蓝心的反应，沈翊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还是偶尔会被自己迷惑，不过求证一下就好了。 “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沈翊压根没有笑反而一脸严肃，在杜城眼里面就是刺眼得很，沈翊放下手机和瞿蓝心约时间，“瞿蓝心，我和她之前认识想找个时间叙旧顺便问问任晓玄的事情。” 杜城点点头，“你和她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 沈翊拿着碗碟和杜城一起调酱料，闻言看了他一眼，结果杜城以为他要小米辣，沈翊看着碗里面的辣椒无声地叹了口气，“画展认识的，一个朋友看我……我那段时间挺颓废的，所以把我叫去给他撑场子了，瞿蓝心应该也是来看展的，我们都看上了同一幅画，所以就认识了，刚好也有话题聊。” 杜城点点头，“那你们认识多久了，看起来挺熟啊，都聊天儿了。” 沈翊跟在他的身后笑了，“不是很久，刚好那段时间臭味相投罢了，也是四五年吧，只是互相当垃圾桶罢了。” 杜城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的犯罪画像？” 话题转换太快，沈翊一时有些楞，抬眼看到了阴影下五官更立体的杜城，很帅气，有着满满的安全感。 杜城和他对视，把已经熟了的牛肉晃一晃，“已经好了。” 沈翊点点头，低头看着薄透的牛肉，“也是从四年前开始的。” 沈翊皱了一下眉，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在回想以前的事情，“我以前就想着，我啊，沈翊，画圈还是挺有名的，画画也能养活我，我也有天赋，我也能沉下心，我该有的都有，直到遇到你的师父，我很抱歉，真的，所以我之后想了很多，四年后就决定专门训练这一方面了，我最开始会找人画像，后来便去法院画像，一步一步为了今天，也养成了一个习惯，一个案件画一次画像——就那本《猎罪图鉴》，后来我就来找你了。” 周围人声鼎沸，火锅里面的沸水翻滚，一字一字砸在心上，杜城看着沈翊，“所以你来我们警局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为了安稳的工资？” 沈翊一笑，看着杜城，“你还真信啊？我就随便说说，不过事实也是这个，这顿饭就是我用工资请你的，相比起于有安稳的工资，还不如说——”沈翊抬头，灯光照得沈翊更白眼睛更亮，因为辣额头有着细密的汗水，鼻尖也是亮晶晶的，嘴唇通红微微张开，“是因为这里有安稳的你，我……七年了我没有哪一天不想画出来那天找我的凶手，我甚至去找了心理医生，我尝试着去想然后我再来找你，但是……抱歉，七年了我不能再等了，杜城，我来这里最初可能是单纯地因为这个案子，但是后来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你。” 袅袅升起的烟让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杜城听到了这个解释只觉得，哦，我就猜是这样，沈翊却因为杜城没什么反应有些紧张，还是他错了吗？还是说太早了反而没用？ 沈翊心一横，“杜城，你不想和我说什么吗？” 杜城抬头一笑，“不是，这么认真干嘛？我知道了，为了我师父——” “不是，是为了你。” 杜城被卡住，眨眨眼睛想找纸巾，又指指碗里面的肉，“那个再不吃就冷了。” 沈翊看着他，突然眼睛就红了，杜城就看着沈翊低头，只觉得手足无措，他又不是傻子知道沈翊什么意思，但是这是要个名分？！他对流程不熟啊！ 杜城还想说话就看着沈翊电话响了，就听到了带有鼻音的“喂”和站起来的背影，杜城咬着筷子，就看到了老姐发来的消息： 【喜欢就要上啊，管他那么多先弄到手里再说，你可是我的弟弟，杜家人，你搞不定我来帮你！加油~~】 杜城看着椅子上面的衣服，拉过来一个服务生，“我们还要吃！”拿着衣服出了门就看到了黑暗里面的沈翊，小学写过那么多情书的杜城此时有些七上八下。 “……我今晚来找你吧你方便吗？” 杜城冷不防听到这一句就扑了过去，犹如大型犬一样抱住了沈翊把外套穿上，瞿蓝心听到那边一阵杂音就听到了那个警官的声音，“瞿老师？那个沈翊他不来了，不是，明天去明天去，瞿老师早点儿休息！” 杜城看着沈翊抢手机就还给了他，“已经挂啦！” 沈翊抿嘴，“咳咳，先回去，外面冷，我还饿着呢。” “你说城队和沈翊那是怎么回事儿啊？他们在吃火锅？两个人！” 李晗无语地看着蒋峰，“你管人家呢，他们睡一张床都不关你的事，还有，蒋峰你还想不想和我约会！” 电影灯光闪烁，蒋峰关了手机，“看电影看电影，抱歉哈。” 杜城看了沈翊第五十五次，沈翊叹口气，“我没有跟你要名分……” 哪儿跟哪儿啊。 “那就好，我、我该说什么？” 沈翊无奈一笑，觉得这件事情捅破太早了让杜城无所适应，“我怎么知道？你个憨憨” 杜城松口气喝了一口冰啤，然后拿着碗筷挤到了沈翊旁边，沈翊疑惑地看着他，杜城理直气壮，“我得过来和你一起吃才能表现出我们不一样的身份地位。” 沈翊看着他，撑着脑袋，杜城看着莫名有些口干舌燥，看来以后吃火锅只能有他们两个人。 沈翊不知道杜城已经自动把自己放在了男朋友这一栏，只是问他，“杜城，我是什么地位？” “男朋友啊……你想当我老婆？可是我还没有买戒指……” 杜城瞪大眼睛瞬间扒拉下来沈翊看着他低声咬牙切齿，“这还是在外面呢你干什么呢！一会儿回车上才可以，不然影响不好。” 杜城擦擦脸推着他坐好，沈翊笑着点头，“我想吃生菜。” 杜城一看他，“惯的你真是，不过就我这样好了，不对，也只可以跟我这样知道吗，你是我的男朋友……” 沈翊笑着看着杜城列出来所谓的男德然后给他夹菜，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太机智了。 出了火锅风一吹，杜城有些不可思议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转变，仇人变情人，是不是有些快？ 杜城还想着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沈翊有什么猫腻，就看到了沈翊的嘴唇。 虽然只是脸，但是那也是杜城脸的初吻啊！ 沈翊手被按住杜城倾身给他系好了安全带，沈翊莫名其妙一看这操作就笑了，“你在——”干什么啊？ 嘴唇被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就被含住，杜城的手顺着脊背到了后脑勺，沈翊的敏感点之一，沈翊被迫微微仰头方便接吻。 呼吸错乱缠绕，沈翊有些缺氧，杜城轻咬了一下才松开，就听到了外面的东西落地的声音。 蒋峰和杜城对视，李晗难掩激动地看着沈老师，沈老师果然得手了！不愧是沈老师！沈翊看着他们有些尴尬，杜城则是想把蒋峰的脑袋掰开，看着人在里面不应该走远一点儿吗！ 车内尴尬，蒋峰抱着东西坐在后座，沈翊装睡变成了真睡，偶尔蒋峰和杜城在镜子里面对视都是瞬间躲开。 玩了，蒋峰，你完了！ “城队拜拜，帮我和沈老师说拜拜！” 杜城点点头，拉过来蒋峰，“城对对不起我错了我当时就是脑子卡壳了不小心就松手了绝对不是故意地看着看着看着……” 城队一脚踢过去，蒋峰委屈地捂着屁股，“谁跟你说这个了，你跟李晗怎么样了，表白了吗？” 蒋峰摇摇头，一脚被踹飞，“电影票钱转我！” “不是城队你请我——” “我请的李晗！” 蒋峰一个人在路口凌乱，吸吸鼻子，城队都有了另一半，蒋峰大帅哥还停滞不前，嘤嘤嘤。 “路灯还没有修？” 沈翊点点头，看着杜城，谁也没有下车，杜城叹口气，“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跟他们说……” 沈翊点点头，“知道。那……晚安。” 两边的车门同时打开，车等下的人影拥抱，“杜城，你要不要——” “明天我送你去找瞿蓝心。” 沈翊一笑，点点头，杜城低头亲了他的额头，看着他走了进去房间亮起灯才开车离开，劲爆的音乐在车上响起，杜城拿出手机就给老姐打电话了。 “喂？姐，我有男朋友啦！就我发给你的照片那个，我跟你说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杜城哼着歌下了车，菲姐一脸看到鬼的表情，“城队，心情这么好？” 杜城神秘一笑，晃悠到了办公室，李晗看到杜城脸上的笑容摇摇头，没有谁是能逃过沈老师的魅力的。 沈翊到了警局就被杜城拉去吃早饭了，然后杜城就顺便开车把人送到了瞿蓝心楼下，“那我先走了。” 沈翊揉揉眼睛想开车门，结果发现车门根本打不开，无奈地叹口气，杜城把右脸伸过去，沈翊左右一看周围亲了一下脸颊才开门。 “早点儿回来。” “好。” 沈翊看着杜城走远就一边上楼一边给瞿蓝心发消息。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进来吧。” 瞿蓝心打开门，沈翊看着白猫笑着把它抱了起来，“它不怕生？” 瞿蓝心摇摇头，“你这次来是？” 沈翊弯腰把日记从大包里面拿出来，递给了瞿蓝心，瞿蓝心挑眉，翻看着日记本，神色如常，沈翊观察着她的脸色，“晓玄日记里面提到了的男朋友，你有印象吗？” “喵~” 瞿蓝心摇摇头，“没有，”然后就把日记本还给了他，像是一秒都不想再拿，沈翊松手，怀里面的猫就跑了出去，到了阳台，沈翊点点头，“可能对于画画的人来说，印象都不在脑子里。” 瞿蓝心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赞同地说，“毕竟我们都是用手来记忆的人。” “美术教室里的阳光正好，打在他分明的眉毛、浓密的睫毛上，像童话秘境里草茵上斑驳的树荫，画着画着，他就露出了阳光般的的笑容，他一定很热爱画画。” “我想代替阳光和雨水，吻上你的鼻峰，你打完球，不管不顾地跑到水龙头下洗脸，冲湿了每一寸发丝……” 沈翊坐在沙发上，念着属于描写她的、她却只能画出来短发的“他”，瞿蓝心忍不住有些恍惚，日记本里面的她犹如神明，用世间最美丽的词语来堆砌出来的美好形象，可是这分明不是她。 “我们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能跟你相依相偎是我一辈子的愿望！ 瞿蓝心颤抖着手，掩饰性地看了一眼沈翊发现他正在整理日记，就把画递给了他，沈翊把自己画的和瞿蓝心画的放在了一起。 “我们那个时候美术组是不分年级的，大家都在一块儿画，但是那个男孩儿……我的确没有印象。” 沈翊点点头，把杜城查出来的赵听涛说的那些学生的名字纸条拿了出来，“那这些人你有印象吗？” 瞿蓝心接过来纸条，点点头，“都是当年美术组的，有和晓玄一样是高一的，也有跟我一样是高三的，我们现在还经常在一起聚会什么的。” 沈翊灵机一动，看着瞿蓝心，“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杜城由于不会画画，被放在了桌子边打法他自己玩儿去了，杜城一个人坐在凳子上面吃着小零食，仿佛是一条遗弃的哈士奇。 “谢谢你帮忙组织这场同学聚会。” “毕竟我和晓玄也认识，我也想知道真相。”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留在这里，你当初和我说，你是想自由职业吧？想去追寻自由和艺术。” 瞿蓝心一笑，“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当警察？我记得当初你可和我说过，你才是要自由和艺术。” 沈翊往后一看果然看到了微微偏头的杜城，低头一笑，“而且我看过你的画，水平远超一个普通的画像师。” “画家半年不一定卖出一张画，画像师可以按月发工资。” 杜城听到了和以前一样的回答，但是却不是前天晚上的回答，果然男人嘛，在一起了，就不珍惜了。 瞿蓝心一笑，“我才不信。” 沈翊跟着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以你的才华，完全可以去国内一流的美院继续深造，去跟更优秀的艺术家交流，为什么要留在这儿？是因为谁吗？” 瞿蓝心转过头看着沈翊，“纯粹的艺术太难实现了，我宁愿留在学校教那些真正热爱艺术的孩子们。” 升华主题，逃避问题，沈翊点点头，杜城挑眉，看来是两个高手啊。 等黑板报画好了，沈翊就和杜城躲在了房间里面看他们一会儿的反应。 “你们刚才都没有说实话。” “我早就跟你说了实话了。” 沈翊转头，杜城点头，“那瞿蓝心呢？因为什么？我可不相信她那么……” 杜城转头话被外面的热闹，啤酒零食加上许久未见的老同学，无论是什么都值得谈论。 “来来来，喝酒喝酒。” “来一个，快点儿的，来一个！” “在这儿聚会，是不是感觉特亲切？” “当然了” “那可不是吗” “好久不见呐” “我们那个时候美术组就躲在这个泳池里边谈天说地，画画涂鸦。” 沈翊皱眉，杜城撑着下巴一直看着他，小声地说着，“怎么了？” 沈翊摇摇头，只是觉得瞿蓝心说谎了，但是最终的目的他还没有理清楚，需要今天给他证据。 希望不要是你，你念她的名字那么温柔而富有感情，我倒是情愿相信你只是她的朋友。 “师姐，不是说有什么节目吗？” 瞿蓝心点点头，“就是一个小游戏，考考大家的默画能力，你们几个帮我把那个画板转过来一下。” “好好好” “去去，快点儿！” 瞿蓝心从边角拿出来一个纸箱，“想想我们当初那么熟悉现在又那么陌生，这些年过去大家还记得多少曾经的人和事呢？这个箱子里面有一些纸签都是我写的当年我们美术组成员的一些特征，每人抽一张，抽出来之后就在黑板上画然后其他人看猜不猜得出来怎么样？” “行啊” “可以可以” “来啊，赶紧” 瞿蓝心点头，“那我先来——他的脸上总是浮着一层油，眼睛像两颗浮在油上的小黑豆儿！” 瞿蓝心走到黑板边上拿起来一根粉笔就开始了画。 “这画的是谁啊” “这画一下哪知道？” 杜城看着沈翊那么严肃，之前的乖巧和脸红让杜城心痒痒，看着他没话找话说，“这招儿挺聪明啊，瞿老师她自己先画，那来的人就不会起疑心了。” 沈翊点点头，还是看着外面，后面的纸签里，写的都是晓玄日记里对那个喜欢的人的描述，如果说这里面真的有她喜欢的人或者看过日记的人，那么一定会有特殊的见解。 “这不赵梓鹏吗？！” “对对对！” “还差一笔才完美！” 说话的人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碎屑拿过来粉笔，“他的精髓啊在这儿我跟你说！” 当男生画完，所有人立马欢呼，瞿蓝心拿着纸签回到了位置，摊摊手，“我怎么感觉这个对你们来说没什么难度啊。” “必须的啊” “宝刀未老啊我们” “那~我们换个玩法儿同一张纸条同一个人我们一起画，看谁画得更快更好怎么样？” “行啊” “来啊，没问题” “好，那来吧！” 瞿蓝心看着所有人站好了位置，还有人在贫嘴，沈翊几乎凑近了细缝，却听到了肚子叫的声音， 沈翊转头看向了杜城。 “清风拂过了他的头发，露出他高挑的鼻峰，浓密的长长的睫毛，阳光般的笑容，英厉分明的眉毛浓密又帅气映衬他的脸庞是那么地温柔。” 沈翊注意着那个迟迟未动笔的人，看着杜城，杜城委屈地摸摸肚子，“早知道进来这么久我就带点儿东西了……” 沈翊从衣兜里面拿出来一袋刚刚杜城吃的一样的零食，杜城开心地撕开一咬就被瞪了，杜城赶紧抿嘴小声地吃着零食。 沈翊办案太认真了，不敢惹。 几乎所有的人都画完了，却不知道画的是谁。 “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像许晨呢？” “不是，徐晨哪儿有这么时髦的发型？肯定不是。” “啊，那、那是谁啊？” “我觉得像……王一淇。” 都在猜的时候，瞿蓝心站在唯一一个没有画画的人的背后，提醒着他，“再不画的话真的要输了。” 看着他丝毫不犹豫地画出来线条瞿蓝心眼神瞬间严肃地看着黑板，沈翊小声地跟杜城说，“其他人都是每听到一个描述才添一笔，这过程中有犹豫和修改，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自己要画的是谁或者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描述，但是只有他，过了很久才开始画，但下笔果断一鼓作气没有犹豫，那么很可能在他听到这些描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要画的是谁了。” 聚会解散已经进黄昏了，瞿蓝心和王煦延走在一起，“同一批美术生你的画功是最好的，怎么这回画得最慢了？” “因为我不确定是谁。” 杜城和沈翊出了房间就直奔黑板，沈翊看着这一幅画，“下笔有力、情绪饱满能感觉到他在把自己一直压抑的情绪释放和宣泄。” “是他？” 沈翊点头，“要么认识，要么看过日记。” 沈翊和杜城出门的时候边看向了瞿蓝心画的赵梓鹏，明显和今天所画的“他”线条不同，沈翊看着两个同样矛盾的女孩，垂眸快步跟上了杜城。 尽管有时候真相残忍且没必要，但是他们需要找出来，抽丝剥茧一步一步还原真相。 “蓝心，你这次把大家叫来应该不单是为了组织一次聚会吧。” “不是她找你，是我们要找你。” 杜城和沈翊站在他的身后，看着王煦延。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我也吻过你 警局—— “你看过她的日记对不对？” 王煦延低头不语，沈翊看着他，心里面却想着瞿蓝心，瞿蓝心和这案件有联系，这是出于他的直觉，但是如今找到了王煦延却推翻了他的猜想，难不成之前想的都是错的？ “她日记里面写了一个她喜欢的男孩儿是你吧？” 王煦延抬头看着他，“一开始，我也以为她喜欢的人是我，我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蓝球场上，那天是愚人节下着雨，我记得很清楚，后来她经常会看我打球，还会在蓝球场外默默加油到天黑，它会在美术课的时候偷偷望向我的方向，会在吃饭的时候坐得离我很近，但是在其他地方，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甚至抬头看我一眼，最开始我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害羞，后来我偷看了她的日记，我才知道她画在桌板上的那个背影不是我！” “所以你就霸凌她。” 杜城抿嘴看着他，明明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为何还会想起来呢？王煦延紧紧地抿嘴看着杜城拿出来日记。 “五月三号雨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一直在针对我，我的日记被他翻出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念我的日记，他笑得那么大声，我真的恨不得立刻去死。” “五月十五日我又被罚跑了我知道还是因为他，可不知道怎么向老师解释，同学们谁也不会替我作证。” “五月十八日没想到我课本里面有一只死鸟，我害怕极了，我知道一定是他。” “六月五日，在雨天骑车是我最害怕的事儿，可偏偏又遇到他，我摔倒在水里，看着他的背影……” 一张张控诉被摆在王煦延的面前，王煦延抱着头，“不要再读了。” 杜城点头，“这就是你在他日记里的样子。” 沈翊在一旁记笔录，王煦延呼出一口气看着他们苦笑，“我只是想知道日记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凭什么他可以得到那么多偏爱？我却是一个路人。” “是谁？” 王煦延摇头，“不知道，我特意留意了我们那一届所有男生，没有发现那个人。” 沈翊垂眸点点头，华灯初上，杜城等着沈翊收拾东西下班，一起上了车。 杜城思考着今天的案件，青春期的孩子思考方式都和他们不一样，嫌疑人也没有一个，“赵梓鹏和田林和任晓玄的死都没有直接关系，那么任晓玄日记中提供的线索只剩下那个男孩儿了，但是我们到目前为止找到的所有和任晓玄有关的人都说不知道这个男孩儿是谁，你不觉得奇怪吗？” 杜城转头就看见了昏睡的沈翊，这几天没有熬夜通宵，难不成是上车就睡觉？杜城扁扁嘴尽量把车开缓一点儿，进了小区，杜城看着外面的黑暗，偷偷在沈翊脸上香一个，然后下了车。 车灯面前飞蛾扑朔，杜城拿着螺丝刀就看到了突然亮起来的前方，转头就看着沈翊举着手机看着自己笑，“你在干嘛啊？小区会有人来修的，不安全，下来吧。” 杜城一笑摇摇头，“我跟你说啊，修灯呢，人人都可以，但是呢，能不能修好就不一定了，再说了，修好了路灯我才好看清楚你，你下班回家也更安全。” 沈翊一笑，给他打着手电筒，“蓄谋已久啊杜城。” “那当然，还有一件事我也在蓄谋，不知道沈老师愿不愿意答应呢。” 沈翊一愣，“你说——怎么了？” 杜城摆摆手，“好了嘛这不是，没事儿，男子汉受点儿伤怎么了——我说的事过段时间再告诉你，放心，对你肯定没坏处。” 沈翊看着他牵起来他的手，“你要不要上去坐坐？我顺便给你消消毒。” 暖黄的灯光下有些暧昧，杜城喉结上下一滚考虑了一下其中的信息量然后摇头，义正言辞地说，“我就不上去了，晚安吻就好。” 沈翊点头，吻别之后杜城抬头，“你先上去，我一会儿就走。” 沈翊乖乖听话回家就看到了爬出来的乌龟，换了鞋把它放回去打开了窗户，果然看着倒车离开的杜城。 路灯下聚集着蚊蝇飞蛾，沈翊低头从包里面拿出来纸笔坐在沙发扶手上就画了一个速写，还在背面画了一个修狗修路灯，猫猫打电筒的迷你图。 “修狗修路灯猫猫帮照明” 沈翊把画夹在了另外一本图集里面，已经有一指厚了，话说这还是两个人在一起后画的第一张图片呢。 周末沈翊把家里面收拾了一下，把所有的头骨画像放在了地上，盘腿坐在地面上，拿出来日记反复观看。 破绽，就是鸡蛋挑缝儿，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 沈翊看了一遍又一遍索然无味的内容，然后突然抽出来一张纸。 “四月一日晴” “那天是愚人节，下着雨，我记得很清楚” 田林的话和晓玄日记本相悖，那相信什么？ 沈翊瞬间起身开始满地找画，找到了四月一号和挨着日期的画一对比，果然。 任晓玄撒谎了，瞿蓝心也撒谎了。 周一上班日，杜城早早地到了办公室并且认为没有人比自己早了，结果就看到了电脑旁边的纸条： 看到马上来我办公室。 旁边还有一个警犬。 “怎么了？” “有新发现。之前为了确定头骨被更换的时间，我找来了学校优秀美术生的头骨作业，这里面有一些作品和晓玄日记上的日期能对上。这是二零一一年四月一日的水溶石墨铅笔的习作，而这是任晓玄同一天的日记，田林说那一天下雨了。” “……田林记错了？” 沈翊摇摇头，“首先天气的阴晴会影响光线，把这张素描和同一个人在相近日期下画的习作进行对比就会发现，这张素描的色调明显偏暗，一个优秀的美术生在短短几天内对同一个素描对象的明暗质感把握是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大差异的，再者说，湿度对铅笔的着色效果影响很大，在空气湿度大的情况下，素描的色调会偏暗偏滑腻，这两笔一对照，差异就很明显了。” 杜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要不我们差个天气预报？” 沈翊看着他一笑，“我当然查了啊而且我发现不止这一天，凡是那个‘男孩儿’出现的日子，天气都是不符合的。” “也就是说，任晓玄在她自己的日记本里面撒谎了？男孩儿的内容也可能存在撒谎？” 沈翊点点头，“极有可能。” 杜城手机震动，接了电话就往何溶月那里赶。 “尸体早已白骨化，所能做的都很有限，全都在这儿了。” 杜城接过来文件，“除了左侧右下方那道疑似刀伤的划痕，骨骼上没有明显的损伤，尸体的腹部，胸部提取到的土壤也没有检测出任何的毒理反应，致命的应该就是那道刀伤了。不过有一点儿我觉得很奇怪，这是在任晓玄的骨盆关节里找到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弄错了，以为是施工现场的杂物成分，但是经过化验之后发现是榕树花。而且在任晓玄的盆骨关节里有找到不属于施工现场的泥土成分。” 杜城接过来证物袋，何溶月继续说，“我将植物沾染的泥土颗粒和遗骨腹部的泥沙做了对比，结果差别很大。” “也就是说，操场并不是第一埋尸现场。” 何溶月点点头，杜城扬扬手里面的文件，“我拿走和沈翊一起研究研究。” 何溶月挑眉，“怎么，那么大一套房不要了？” 杜城看着何溶月无奈地说，“牛角尖能有多大的房子，再说了不可多得的人才当然要留住了。” 何溶月点点头，杜城突然转身，“是不是李晗跟你说什么了？” 何溶月恍然大悟的样子让杜城拍了一下额头，这简直就是指哪儿打哪儿了。 “榕树花？” “对，但我们在尸骨的周围并没有发现榕树的痕迹。” 沈翊皱眉看着尸检报告，杜城就喜欢看着他认真办案时吸引人的样子，还有画画时候的孤傲，简直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这些事任晓玄母亲提供的任晓玄所有的画作，其中好几张画都有榕树花，我已经挑出来了” 沈翊赶紧接过来翻开，果然看到了榕树，有好几张都是两颗榕树，还有一张还有一个唇印。 “这个唇印我也发现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翊抽出来画看着这个唇印下意识就拿了任晓玄的画来比对，“形状基本吻合，是任晓玄的。” “这两棵树和这幅画，应该对于她来说有很深的情感意义。” 杜城点点头，还是一头雾水，案件基本没有什么进展，沈翊把画重新放进去，却在一个角度意外发现了不对劲。 “这上面还有一个唇印。” 杜城赶紧过来看，“这个唇印，有没有可能是那个男孩儿的？” 沈翊拿出纸笔，杜城就在一边看着他画画，那么认真严肃，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杜城看着画出来的嘴唇蹙眉，“这要是说是个男生，会不会……” “说是一个女人的唇更合适。” “榕树花，又称合欢花，象征着长久、纯洁的爱情，我葬于榕树之下，守护着偷来的长久。” 四年前的瞿蓝心醉酒笑着看着酒杯里的酒水，“可惜啦，偷来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 杜城抿嘴，“虽然任晓玄用的是男他，而且也明确自己喜欢男生，但是每次这个男生出现的时候，天气都是假的，也就是说日记里面也是假的，她在对自己说谎，这是人……个女孩儿。” 沈翊点头，拿过来纸，杜城想着事情顺便就拿起来笔递给了沈翊，看着他画出来一个女生，两个人拿着画一起去见了赵听涛，赵听涛一拍桌子，指着画就说，“就是她！” “是她，就是她，闯进来的就是她！” 沈翊看着画像中的人——瞿蓝心。 ——“画出来的画我能不能看看？” ——“任晓玄？” 如果只是认识，怎么可能第一时间就会认出来这是谁？沈翊抿嘴想着以前两个人为数不多的相遇。 瞿蓝心曾经对他说过，“我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榕树花开了，她却没能来。” ——“沈翊，希望你能遇见一个满眼是你的人，我已经遇见过了。” ——“我可是老师中的好学生。” ——“我们以前逃课就来这个游泳池。” 画画会从一定程度上表达画画人的心境，无论是任晓玄画的瞿蓝心，还是瞿蓝心画的赵梓鹏。 沈翊：【你现在人在哪里？】 瞿蓝心：【城北郊区有你们想要找的东西，我也要去找我的了】 杜城看着消息立马拉着沈翊上了车，“跟何溶月打电话，让她马上来。” 尘封十年的记忆被翻出，泥土慢慢挖走，时间慢慢倒流，瞿蓝心看着手机的消息，只可惜她最后还是没能画出来任晓玄，那幅线画，可能永远完不成了，就连家里面的猫，估计也没有了人照顾。 沈翊回头看着学校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猛地拉着杜城上了车，“回学校，瞿蓝心想自杀！” 沈翊看着天台上的瞿蓝心加快了步伐，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瞿蓝心睁开了眼睛。 “瞿蓝心，你别冲动！” 杜城对着瞿蓝心的背影，瞿蓝心却丝毫不为所动，沈翊从大包里面拿出来画，“蓝心，这是我答应给你看的任晓玄的画像，四月一号那天下着雨，而你在篮球场打比赛，她为你加油，但我总觉得自己画的不够好，你能帮我完成吗？” 瞿蓝心转过来头，看着画中的笑脸，扬起来嘴角，“你已经画得很好了。” 沈翊摇摇头，“这不是你想要的，晓玄想要的，是你画的她，她发自内心的笑容除了你谁也没见过！” 气氛胶着，谁也不肯退后，沈翊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瞿蓝心抬头指了指沈翊。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沈翊点点头，杜城有些担心地看着沈翊，“注意安全。” 沈翊看着下面被无限缩小的风景，感受着天台的冷风，周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等到气垫还要再等一会儿，沈翊点点头让杜城放心。 杜城带着蒋峰一行人下了楼梯随时关注动静，然后立马拿出来手机催紧急救援队。 “头发剪得不错，你想跟我谈什么？你先过来，我们慢慢聊。” 瞿蓝心摇摇头，有些感慨地看着沈翊，沈翊看了一眼深呼吸一口气强撑着笑着说，“你别乱动，我过去。” 瞿蓝心站在边上，看着沈翊小心翼翼地模样转过了身，看向了郊区外，那里有两颗榕树，葬着她们的灵魂。 瞿蓝心拿起来沈翊画的任晓玄，手放在微笑的嘴角眷恋地笑了，沈翊趁着她拿画的瞬间，拨通了电话，杜城赶紧接起来电话，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当初在酒吧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一句话：任何花都会枯萎，就像死去的人被遗忘。我不想忘掉她，所以我选择了回来，选择待在这里教书。” —— 打完篮球洗完脸，瞿蓝心没什么目的地走在走廊上，抱着篮球的瞿蓝心不经意抬头，就看见了本来应该空着的教室里面有着人，瞿蓝心站定认出来了这就是那个几乎所有学生都没有好印象的赵梓鹏。 瞿蓝心看着他的姿势抿嘴一用力就用球砸掉了一幅画，赵梓鹏立马闪开，瞿蓝心就看到了低着头怯懦的女生——那是她们第一次相见，赵梓鹏慌乱地逃走，篮球滚在了任晓玄的脚下，任晓玄红着眼睛不知所措地转身，就看到了逆着光站在门口的瞿蓝心。 瞿蓝心没什么表情地捡起来篮球拿走了，上厕所的时候旁边一个女的突然惊叫，瞿蓝心没有管，类似的情况在她的世界里发生了太多次了。 在那个时候，不一样就会被视为异类，没人觉得你是长了刺的玫瑰，而是一个不合群的怪物，瞿蓝心习惯了并且不在乎，一个人待着也不错。 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着她坚强的内心。 学校组织写生，常去那两棵榕树边，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远处是连着天的巍巍高山，漫天野草野花躲着几只蝴蝶，阳光洒在身上，瞿蓝心曲着腿躺在树上，享受着这偷来的几寸光阴。 任晓玄找了一个离很远的地方，坐在那里静静地画画，瞿蓝心朝着她的方向，看到了三个成绩不怎么好平日里就喜欢欺负人的女生过去，推搡之后，任晓玄低头把画撕了。 滚烫的热泪侵湿了泥土，承受着女孩儿的委屈，瞿蓝心抱着书包跳下了树，不知道为什么，背着所有人朝着任晓玄走了过去。 她依旧逆着光，只不过这次，光对她停顿了一下，画着笑脸的棒棒糖被扔在少女的怀里，不是突如其来的恶作剧，也不是整蛊，而是善意。 橘子味的棒棒糖，背着书包昂首挺胸走着的瞿蓝心，就连蝴蝶都萦绕在她的身边，任晓玄拿着糖笑了，她才反应过来，那天是晴天。 从此日记本多了一个没有姓名的人但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不同的，其实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偏偏有些人因为别人的不同聚在了一起，孤立嘲笑欺负……沈翊，其实你也理解吧。” 沈翊看着远方，“与众不同或许很难被理解，但应该被尊重。” 瞿蓝心一笑，“但是那个时候，她们不会这么觉得的。” —— 瞿蓝心喜欢打篮球，但是那个时候的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练球，人都走了之后，场地空旷，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有一个人场边看着她。 打完球洗个脸就会去吃饭，食堂人多，但是瞿蓝心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满眼是自己、嘴角带着微笑的任晓玄。 被温柔注视的感觉很好，被理解的感觉很不错，只有两个人的世界是珍贵的，任晓玄会拿着画板，坐在场边看着肆意打篮球的瞿蓝心，瞿蓝心会刻意离她近一点儿，任晓玄的成绩不错，瞿蓝心也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地，也开始了好好学习。 她们都在因为对方而变得更勇敢、更美好。 瞿蓝心交作业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向抬头看自己的任晓玄低着头故意不看自己，手挡着桌板，瞿蓝心记在心里面，等所有人走了的时候，她回了教室，看到了书下面的自己的背影。 慢慢地，瞿蓝心也开始主动寻找着属于任晓玄的背影，陪她跑步，陪她写生，陪她吃饭，在那个小心翼翼的青春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心心相惜。 人都是不满足的，瞿蓝心知道任晓玄下雨不敢骑自行车，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看着她，保护她，眼神一旦有了定处，很久都挪不开眼。 那一天的雨很大，整个世界都在迷雾之中，只有眼前的背影有那么一点点的真切，她送她回了家，第二天的写生里面，瞿蓝心果然看到了属于她的背影，撑着伞，一隅天地，只有彼此。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晓玄转学，但是她们依旧相约与榕树下，写信、礼物、祝福……她们都在彼此的生活里面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瞿蓝心生日，看到了任晓玄写的祝福和她专门买的篮球蛋糕——平淡无奇的我们却在彼此的眼里散发着光。 瞿蓝心看着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来那天第一次的接触，那个时候的任晓玄的心情，大抵和现在差不多吧？ 瞿蓝心提着蛋糕，拿走了附着着的信。 —— 瞿蓝心笑着流下了眼泪，就看着沈翊拿出来那一幅画，“我们在那个榕树下面，找到了共计二十一片的异物残留，上面有大片的血迹残留——为什么？” 瞿蓝心看着沈翊，“你是不是……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沈翊一愣，然后点点头，“所以你们……” —— 瞿蓝心回了家，拿出来了那些信，那些不为人知的不敢言说的浓烈的感情就像瀑布一般倾泻而出，几乎是当天晚上，瞿蓝心就去见了任晓玄。 刚好两个人都穿着裙子，一蓝一白，瞿蓝心看着任晓玄愣了一下，然后迎来了她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她们跨越了偏见，拥抱在了一起。 “我叫任晓玄。” “我叫瞿蓝心。” “我喜欢你好久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 18 章 “那一年的夏天，我们在一起了，我很爱她，她也是，但是……不是喜欢就能长长久久的，任晓玄在一个晚上把我约到了榕树下，她说，其实她觉得她这一生都很倒霉悲痛，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她身上，但是她遇见了我，她说，她把我当成生命里唯一的光，但是……我们都是女生啊，哪能坚持多久？我倒是无所谓，她不一样。” —— “蓝心，你转身好不好？我还想看你的背影一次。” 瞿蓝心笑着点头，蝉鸣喧嚣，萤火虫就在身边，瞿蓝心开始蓄起了长发，任晓玄越来越爱笑，看起来大家都在变好，但是只是表面罢了。 等到瞿蓝心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她用最后的时光陪我度过了最好的一段时间，我很感激她，但是……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却没能为她做什么。” “那一天，埋葬于那里的，是我们两个人。” “任晓玄是自杀？！” “是……” 沈翊出于自身恶习拿出来画本画着瞿蓝心，装进《猎罪图鉴》，瞿蓝心看着画，沈翊突然脱口而出，“你还没有画过任晓玄吧？” “画过了，十年前就画过了，在那个桌板的背面。” 杜城拿起来画板，就看到了一个笑容灿烂，漫天纷飞的榕树花。 瞿蓝心释然一笑，“沈翊，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我一个人上去吧，你在这里等我。” 杜城点点头，看着沈翊背着包上楼，然后继续和老姐扯。 【我只是为了上班方便】 【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让我看一眼啊？别拿什么感情不太稳定，都是骗人的。】 在杜城和老姐过招拆招的时候，沈翊再次看着墙上的线画，就有了脸。 “……晓玄” “喵~” 茶几边的白猫一叫，沈翊蹲下来撸猫，突然想起来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猫猫也叫了。 “晓玄~” “喵~” “原来你也叫小玄啊。” “你这是……又收养一个？” 沈翊笑着点点头，“它叫小玄。” 杜城一愣，探身过去，“它也叫小玄？不错啊——我知道一家日料店，我们先去吃饭吧。” 沈翊点点头抱着白猫撸，白猫倒是不怕生，两个人玩闹在一起，杜城笑着看他，“这次倒是没有睡觉了。” 沈翊一笑，“猫可以带进去吗？” “他家可以，我们去包间就好了——顺便说一件小事。” 沈翊转头，看着正经的杜城，“小事？” 杜城点点头没有说话了，沈翊一笑抱起来小玄，“杜城叔叔说有一件小事，我们猜猜是什么小事呢？” “这是干嘛呢？” 杜城刹车，看着边上街道上面嬉闹的几个男生，沈翊侧首，“街头涂鸦，看起来还不错，也算是一种文化。” 杜城指着外面，“还真是搞不懂你们艺术家——你会吗？” 沈翊点点头，把猫递给了杜城，然后就下了车。 杜城手忙脚乱地抱着猫跟在了沈翊身后，“不是，我该怎么抱他？他会不会不舒服？” 杜城赶紧跟上他，沈翊点头拿过喷漆踩上了楼梯，杜城腾不开手，旁边的男生就扶着，“小心一点儿啊，感觉看起来不错呢。” 杜城点点头，“那当然，他画画可厉害了，千金难求。” 旁边的男生捧场地鼓鼓掌，杜城看着他们注意力都在沈翊身上，于是偷偷退后两步拿出来手机，夹着小玄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手忙脚乱地拍了自己和小玄“相爱”的画面，再次抬头就看到了整片画着风景的墙壁比了个大拇指。 “你还别说挺好看的啊。” 沈翊点点头，“这也算街头文化，当然得好看，那谢谢你们让我过了一把瘾啊。” “哪儿能啊，才谢谢你啊，画得真的不错，他还没有夸大你啊。” 沈翊挑眉看着抱着猫上车的杜城，笑着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杜城点点头，沈翊抱着猫猫跟着进了左手边的包间，不是很大，但是装修都很日系风，榻榻米上面放着小桌子，沈翊抱着小玄细细地摸着，杜城啧了一下，“你男朋友吃醋了。” 沈翊一笑，“小猫的醋都吃？” “是个活物的醋我都吃。” 沈翊叹口气，把猫放在一边伸手拉过他的脑袋吻了一下额头，杜城抬抬下巴嘟着嘴意味再明显不过，但是突然门外敲门进来了一个女服务生，杜城深吸一口气，把小玄报了过来，指着他说，“跟你说不要得寸进尺，这个男人是我的——不准对他撒娇，没用！对我也没用。” 沈翊看着他们打闹，拿出来画就开始速写。 “你刚刚说的小事是什么？和我有关吗？” “咳咳咳——” 杜城红着耳朵看了一眼沈翊然后迅速低头，再看一眼，又低头，沈翊无奈地看着他，“咳咳，这不是每天都那么累，我家又那么远，然后一般也不怎么回家——我姐都抨击我了，然后你家还是挺近的，两个人……方便一点儿，你看？” 沈翊看着杜城带着期待的眼睛，“你是认真的还是？” “我这不是说过了吗，蓄谋已久啊我，不然我修什么路灯？我直接把你接回家。” 沈翊点点头，扶额摇摇头，“杜城啊杜城，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让我考虑考虑？” “小玄啊，你的沈翊叔叔不同意咱俩在一起啊。” 沈翊一拍他的手，“别胡说——那你东西怎么办？我家……算了，我今晚把东西收拾收拾吧，不过我的画很多，我不说你不准随便弄。” “放心吧，你同意啦？” 沈翊点点头，“那还能怎么办？不就是同居吗？” 杜城点点头，同居了，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 19 章 “难得周末，城队你不来和我们嗨皮？！不仗义啊你。” “算了吧，你们又得宰我一顿，我还有事，先挂了。” 蒋峰一看手机，低头嘀咕着“你又宰不动……” 杜城看着沈翊昨晚发的消息说周六有事，杜城才好挑时间买了一束花，像往常一样走到了那个顶楼。 斑驳的墙上还可以看到这是一个人，杜城再熟悉不过的人，而画这个人的人，是自己现在的男朋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害了自己师父的人。 可是相处了这么久，时间过了七年，杜城才发现自己重点根本就搞错了，警察，本来就是一个光荣而危险的任务，而且……凭借沈翊的过目不忘怎么会忘记那个让他画画的女人？怎么看沈翊都像是被催眠一样。 杜城看着断裂的墙面上脱落的墙皮，黑色的颜料下面是白色的墙面，随着时间脱落，就像是黑色的头发变白。 “画也会变老。” 杜城退后找了一个东西坐着，天气不错，晴空万里，那人就像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就像是看着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儿变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警察。 杜城看着画发呆的时候，耳边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高跟鞋的声音，转头就看见了一个从来没有印象的女人，妆容和穿搭都很大胆，手里面捧着一束花。 杜城不明所以地和她对视，看着她蹲下把花放到了自己的旁边，杜城皱眉，以为她是师父帮过的家庭，于是出言询问，“你认识他？” 女人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认识画他的人。” 沈翊？ 杜城仰头看着她，女人走了过来拿出来烟盒，极其自然地抬头说借个火。 杜城摇摇头，“我不抽烟。” “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你们警察办案都不抽烟的吗？” 杜城瞬间抬头，“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女人一笑，看起来像是回忆一般，“我们见过。” 杜城蹙眉看着她，跟沈翊有关的话……难道是那次？ ———— “沈翊！我们是北江分局刑警队的，现在有个案子需要你回去协助调查。” 那个时候沈翊哪有现在这么乖？一头桀骜不羁的长发随意地扎起，目中无人，自负到极点，就连思维方式也和别人不一样，在自己画室玻璃上画着蜘蛛，几乎以假乱真。 那个时候……好像是有一个女人在他身边，不过变化也太大了吧？ 不过那是什么关系？杜城抬头看了一眼她，没有出口询问，反正现在人是自己的了。 “那个后来找沈翊画画的人抓到了吗？” 杜城摇摇头，“那个人他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温野垂头把玩着烟盒，不可控制地回想起来那一段时间，沈翊是有多么痛苦。 ———— “我一直希望我的画能够影响别人，但我没想到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天台上，沈翊瘦了一圈，神色憔悴，戴着帽子看着墙，眼里面尤如死水，温野转头看了他一眼，“美术史也一直在记录着犯罪史，就像卡拉瓦乔，他杀人逃亡，但是留下了传世的杰作，你应该抓住此刻的感受——恐惧中的兴奋——并且用它来创作。” 沈翊闭眼一笑，仰头感受着阳光的冰冷，低沉嘶哑地说，“我不是卡拉瓦乔。” 温野看着沈翊把自己所有的画作大包，然后拿上了三轮车，温野看着沈翊，“你想干嘛？” 沈翊没有说话，温野抿嘴跟上了他，就到了那个天台。 沈翊没有说话，把所有要用的颜料放在了一起，温野抬头看着沈翊作画，沉默中带着疯狂扭曲，极端中的美丽，荆棘绽放的玫瑰，以血肉滋养的花朵又怎么会干净？ 温野仰头看着这幅画，看着沈翊笑了，不愧是天才，但是温野就看着沈翊把所有的画作堆到了一起，价值不菲的画作堆在肮脏的地面，夕阳如血，远方是万家灯火，沈翊把汽油淋在了画上，伸手看着温野，“借个火。” 温野看着他，温野什么也不说转过了身，就感受到了身侧急剧升温的空气，火舌瞬间吞没了所有的画作，沈翊就坐在地上，释然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就是你选的路吗？你真的疯了！” “我要成为改变结果的人。” 火舌撩人，沈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渐渐变成了灰，温野看着墙上的画，“那一天的大火，烧掉了他所有的作品，也就是那一年，沈翊彻底退出了美术界。” 杜城垂眸，沈翊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话，他还以为…… 杜城拿出来手机，【蒋峰，大家一起约着晚上去吃烧烤吧】 【那个沈翊他吃烧烤？】 【什么叫‘那个’？吃啊，怎么不吃，还是去之前的那家，羊肉串北冰洋，跟发哥说一下今天多一个人】 【好勒！】 杜城开着车等着电话被接通，响了好几声才听到沈翊的声音。 “还在忙呢？在家吗？” “在，你是要搬行李？我下来……” “没有，我明天再过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出门吃饭——你吃东西了吗今天？” “吃了吃了，当然吃了。” “真的？” “真的，我下楼了，看着你了。” 沈翊挥挥手，卫衣上面还沾染着颜料，杜城看着沈翊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熊抱，沈翊有些懵下意识地回抱了他，看杜城什么都没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这是，周末还不开心？” 杜城摇摇头，“抱一会儿。” 抱了几分钟杜城才松开他，趁机揩油，“我们一会儿约好了去吃烧烤，你要不要先吃点儿什么垫垫胃？” “烧烤？我好久没吃了，不用。” 夜市打了晚上比白天热闹多了，人挤人，广场舞的音量也开始了，烧烤啤酒绝配啊！ “老样子，羊肉串北冰洋，哟，城队，这是新同事？” “不算新同事了，算新家属。” 蒋峰一阵恶寒，对着杜城竖中指被李晗打了，然后李晗就笑着对沈翊打招呼，何溶月只是点点头，被喊发哥的人一拍胸脯，“家属啊，那敢情好啊，别客气啊，大家都是朋友，跟在家一样。” 沈翊轻轻地点点头，闫谈声笑着对着沈翊朝朝手，“这儿还有座位——这是咱们局附近晚上唯一一家通宵的小摊，老板人很好的。” 沈翊点点头，回头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光着膀子虎背熊腰的男人，然后侧首靠近杜城，在其他人眼里跟投怀送抱似的，李晗偷偷拿出来手机瞪着挡镜头的蒋峰，蒋峰叹气。 沈翊很认真地问杜城，“老板是你们线人？” 杜城一笑，一天的憋屈都没有了，仰头喝了一口冰啤，沈翊蹙眉，“叫错了？那……点子？” 杜城无奈地看着他，闫谈声离得近苦笑不得地说，“小沈同志，警察也可以有正常的生活吧？” 沈翊不好意思地笑了，杜城笑得前仰后合，“这，发哥，我还没当警察的时候就是好朋友，不用拘束。” 沈翊点头，何溶月指着冰柜，“老板，那些肉不要，一天前的，要这些刚送来的！” 发哥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咱老妹儿，可真厉害，每次都能挑最好的！” 蒋峰拿起羊肉串，“快吃啊快吃啊，一会就凉了不好吃了！” 沈翊刚拿到羊肉串到嘴边就被烫了一下，蒋峰就笑了，然后就被踹了。 “吃吃吃，城队请客！” “吃到月亮起来！太阳出来！喝，小沈就别喝了，拿汽水儿吧——老板，两瓶汽水儿！”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你到了吗？我在楼下了。” 沈翊穿着简单的卫衣站在路灯下面，周日早晨空气清新，老人拿着蒲扇东西南北的聊天遛弯，沈翊搓了搓手，没想到竟然还有些冷。 “马上马上，我看到你了。” 沈翊挂了电话，抬脚走向了杜城的车，杜城停稳车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伸手就把沈翊拉进了怀里，沈翊猝不及防进了一个暖宝宝，沈翊立马笑着回抱他，“东西都带来了吗？” 杜城点点头，“常用的我都先带来了，剩下的再慢慢拿过来。” 两个人提着箱子进了电梯，刚好碰到了散步遛弯回来的大爷，“哟，小沈，这是？挺高啊这。” 杜城还没反应过来，沈翊就对着大爷点点头，“……朋友，来我家住一段时间。” 大爷嘶了一声，“来个人挺好，管管你，你是他好朋友吧？那肯定关系不一样，我跟你说啊，这小沈啊什么都好，就是不好好吃饭睡觉，你说啊，这人啊，饭是血觉是肉啊，年轻也不能这么造作啊！” 杜城点点头，看了看沈翊，“好好好，我叫杜城，叫我小杜就好，我一米九二——我比他小一岁。” 大爷点点头，“不错不错，看起来就有那什么……那、那、安全感！别说啊，又高又帅，多少小姑娘喜欢啊，你再看小沈，白斩鸡似的，塞牙缝，真搞不懂为什么小姑娘都还挺喜欢这种的。” 沈翊对着电梯不说话，杜城微笑，他不是小姑娘也喜欢。 沈翊听着大爷把自己坏习惯数落一遍，杜城就跟在旁边附和，顺便旁敲侧击一下沈翊平时模样，都到了家门口了，杜城还和大爷走在一起。 “干脆你俩过吧。” “别介啊，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我的房间在哪儿？” 沈翊坐在沙发扶手上歇息，抬手指了指贴着一张警犬画的房间，“诺。” 乌龟在客厅的茶几上，小玄蜷缩在阳台上，杜城叉着腰四处环视，也不急着搬东西，然后就笑着走过来拉起沈翊的手往另外一个贴着猫图的房间，“这就是你的卧——画室？！” 杜城扁嘴，沈翊笑着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搂着腰进了画室按在墙上，距离瞬间靠近，就连空气都瞬间稀薄，沈翊的笑声戛然而止，杜城才意识到沈翊的腰这么细。 “杜城！” 沈翊瞪着他，杜城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手撩起来卫衣就摸了进去，然后杜城就后悔了，他这难道不是自作自受吗？ 杜城低头埋在沈翊的肩窝，沙哑又带着警告，“别乱动……” 谁在乱动？！ 沈翊抿嘴踮起脚却摆脱不了那双大手，他的腰本就敏感，平日里也不会被摸，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场景。 沈翊呼吸有些急促身体发软，杜城压着沈翊的手从上往下地看着沈翊，眼尾泛红嘴唇微张……杜城想也没有想地低头含住了他的嘴唇。 温热的手掌游离于身体之上，很快两个人都出汗了，沈翊趴在杜城怀里已经没有了力气，“……杜城。” 杜城抿嘴，停下了还想继续向下的手，拖了拖他把他抱在怀里面，“吃早饭了吗？” 沈翊点点头，两个人抱着平缓着呼吸，兴许是看着两个人迟迟不出来，小玄踱步喵了一声，杜城瞥了他一眼，整理整理沈翊的衣服——即使是猫也不能看。 粘在一起的人突然分开，沈翊有些不自在地退后半步，然后掩饰性地抱起来小玄——“我先出去。” 杜城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刚好就看到了老姐打来的电话。 “喂，老姐，我到了……” “终于！” 杜城看着塞得满满的衣柜和画作工具里面自己的东西颇有成就感，然后长手一捞和沈翊躺在了床上，看到了天花板的画，“怎么只画了一小点？” 沈翊指着那几颗星星，“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最近刚多了几颗星星。” “几颗？！除了我还有谁？” 杜城立马把沈翊压在身下，沈翊无奈地看着他，“当然有你，还有小玄和同事。” “那你说哪个是我？” 杜城无理取闹，还要沈翊拿着他的手腕指，沈翊指着两颗挨得最近的星星，“这个是我，旁边最近的就是你。” “那第二个近的是谁？” 沈翊看着他，“我的师父。” 杜城和他对视着，然后平躺在他的身边，“你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好像很少听你提起他。” 沈翊往旁边挪了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伸出手看着还带着伤疤的手，“他是那个把我带进美术这个世界的人……” “蒋峰和李晗在一起了吗？” 杜城皱眉，“没有吧，蒋峰没和我说啊，李晗跟你说了？” 沈翊把手机聊天记录给他看，李晗说着自己和蒋峰出门游玩，问沈翊要不要买什么特产什么的。 杜城叉腰，“人家蒋峰追李晗你是不是得避嫌？” 沈翊拍着他的肩膀一笑，嘴角的梨涡就露了出来，虽说厨房的视线不是很好但是杜城感觉所有的光线都在他的身后，“你啊你，谁的醋都吃，也不怕酸掉牙。” 杜城不说话环抱着他的腰，“我饿了。” “马上就好了，你帮我拿个鸡蛋，在冰箱里面。” 周一，又到了换黑板报的日子了，菲姐正犯难呢，就看到了沈翊，立马伸出尔康手，“小沈？！快来快来快来！” 沈翊背着大包停下了脚步，菲姐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你来得正好！我正在发愁呢，你看看，你不是最会画画了吗？帮菲姐个忙，出份板报！” 沈翊笑着点点头，“我排版都弄好了，我来给你读你写，稍微快点儿啊。” “好。” 沈翊笑着点头踩上了板凳。 “捕风捉影小能手，绘形猎罪神探！” 沈翊突然觉得不对劲，后知后觉这不就是他自己吗？！ “是他！与时间赛跑，抽丝剥茧，找出一个个藏在暗处的嫌犯……” 菲姐正深情并茂地演讲，一个面色憔悴脚步匆匆的女人进了警局，眼神狠厉决绝地问，“张局长在吗？” 菲姐直觉不对劲，认出来了这是谁，“她不在，她出去了。” 女人冷眼地看着她，抬脚就走，“没事，我去办公室等他。” “跟你说她不在啊！” 菲姐连忙跑了过去，沈翊不明所以，拿起来图纸继续写着，杜城停好了车买了早餐，就看到了小沈老师在写黑板报。 “捕风捉影小能手，绘形猎罪神探，不可缺少的刑侦人才……” 杜城声情并茂地念着沈翊写的内容，“几块钱买通你写的？” 沈翊一笑，“菲姐的要求，谁能拒绝？” 杜城把早餐放在桌子上面，抱着手臂看着他的背影，摇头晃脑地说，“当年叱咤美术圈的天才画家突然消失七年后，突然出现在我们分局出黑、板、报！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小沈老师，你这是相当扫地僧啊~” 沈翊没有说话，却因为这句简单的小沈老师红了耳朵，勾起来嘴角心情颇好地写字，杜城走到了他旁边靠在墙上，“我今天认识了一个人，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杜城还没来得及继续调侃，就突然听到了一阵吵闹和东西破碎的声音，杜城和沈翊双双变了脸色。 “吴姐你冷静一点儿！” 杜城直接破门而入就看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红着眼睛拿着碎片比着自己的脖子大动脉，“我冷静不了！要么今天杀了她要么今天我就死在这儿！” 绝望的嘶哑，张局眼睛也红了，伸出的手微微颤抖，被喊吴姐的人拿着碎片的手划破了手指，绝望地看着张局。 张局还没说话，杜城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扑了个过来抓过右手往侧边的沙发一推，碎片就掉落在了地面，女人瞬间哭了出来，整个人狼狈不堪，杜城不敢松手甚至懈力。 “你配得起这身衣服吗？！啊啊啊——” “放开她吧。” 杜城点头，松开手走在了一边，女人无力地滑落到了地下，衣衫散乱，张局弯腰给她披上衣服，蹲在吴姐的身前看着她的眼睛，“吴姐，我非常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按照法律规定，杀害你弟弟的凶手现在没有办法做最后的审判，其中的原因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是我们让你等太久了，但是……请你放心，这个审判不会无限期地等下去，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吴姐摇着头痛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李晗和几个女警官把人带去接待室安慰了，张局背对着杜城，看着远方天光一色，“那还是我在城南分局的时候办的案子——骗婚杀人案，从2013年第一起案发到2014年嫌疑人落网，三次作案四个受害人。” 杜城给沈翊搬了一个椅子，听着莫名耳熟，“我听说过这个案子，嫌疑人是个女的，可她不应该在2015年的时候就被判处死刑了吗？” 沈翊茫然，张局点头，“一审的时候确实是死刑，但是二审的时候她改了口供，声称是她的同伙胁迫她杀人作案，到底有没有人胁迫，我们无从查证，因为一直没有抓到过这个人，所以这个案子一直没有办法移交回检察院。” “难怪他们家属要来闹。” “那之前没有人画出来过他同伙的样子吗？” 一直没开口的沈翊出声，张局摇摇头，“她描述过几次嫌疑犯的长相，而且不同分局的画像师都画过，但是每次都不一样，所以这也是这个案子最难的地方。其实很明显，这个嫌疑犯就是想拖延时间。” 沈翊点点头，和杜城对视一眼，杜城瞬间知道他想干什么，点头示意他自己说，沈翊坐直身体，有些紧张地主动申请，“张局，可以让我去试试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 21 章 脚铐和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眼里黯然无光仔细看却有着痴狂，女囚犯被警察驾着走出了监狱，下了地狱。 “看到没看到没，法警带着枪。” “哟，这是要被执行喽。” “啧啧啧。” 好几个女人围在监牢旁边，统一的发型和囚服，眼里面带着嘲讽，可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微嘶哑的女声，“在这儿的人，谁没欠下条人命，杀人偿命，有什么可哭的。” 围着的女人转过了身，为首的女人冷哼一声，“我就不信等到你的时候你能不怕？” 女人一笑，看着高窗之外，“他们杀不了我……只要他在外面。” 杜城拿来了城南分局的卷宗拿给了沈翊，沈翊坐着削铅笔，杜城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看着他，沈翊看着六年前褚英子的照片，“你说这样的一个人在监狱里呆了六年，会变成什么样？” 杜城摇晃着座椅，“怎么？对死刑犯感兴趣？” “你觉得她又同伙吗？” 杜城点点头，“我研究过案卷，光是从分尸这一处来看，就知道绝不是一个女人能够完成的，他就是在利用画像师的笔，来画一个根本找不到的人。” 沈翊点点头看向杜城，“你觉得我会是下一个吗？” 杜城撑着下巴笑着看着沈翊，“你会是画出来那个同伙的人。” 沈翊点点头没有说话，拎着包走了，“那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不对就跟我打电话。” 沈翊点头，刚转过身像想起来什么就转了回来，“你帮我跟菲姐说，板报我回来再写。” 课堂—— “伟大的绘画，常常是记录超越人类常态的情状，所以伟大的画家大都有去监狱里画死刑犯的怪癖，因为在那里，他们才能画出直视死亡时人类最极致的情感，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人类会以怎样的面目来面对死亡。 “贺加斯走进了监狱，在这名连环女杀人犯被执行死刑之前，画下了这幅肖像，当时的人们呢和你一样不能理解，为什么临行前的人不是痛哭流涕、惊惧交加，而是这种，漠视死亡的平静。 “一个艺术家，如果拘泥于画出自己能理解的领域，那注定会走向平庸，我们的画笔应该记录的是人间的极致与非凡。” 北江分局看守所—— 沈翊下了车，四周看了一遍，司机叫了他，沈翊站定回头，“要不要等你啊，等你要加价钱啊！” 沈翊摇摇头，看到了早有车辆等在这里去市区的，倒也不用担心打不到车。 沈翊跟着女警路过一个个监牢，看着成排坐的死刑犯慢慢地转过头，沈翊莫名有些兴奋，连带着手痒，狠不得马上拿出画笔。 “起立。” 所有的囚犯瞬间站了起来。 “0024，有人要见你，跟我到谈话室。” 褚英子转头却没有行动，“怎么了？” 褚英子垂眸抬头，“男的女的？” 褚英子背对着她，眯着眼睛看着天窗，伸手抓了抓头发，又勾勾手指齐在耳后，然后就听到了一声血肉破碎的声音，鲜红的血很快顺着手指流了下去，褚英子却只是仰着头涂抹了整片嘴唇，轻轻一抿，才垂下手转过身跟着她离开。 沈翊坐在谈话室拿出来了卷宗和以前的画像以及画画的工具，等待着六年后的褚英子来见面。 听着声音，沈翊抬起了头就对上了一个先是有些失望然后带着玩味儿的眼神，褚英子笑着坐了下来。 “褚英子。” 沈翊礼貌点头，褚英子笑着前倾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你长得真好看。我在这儿待了六年，没见过帅哥，今天值了。” 沈翊礼貌回复谢谢，“你也很好看，严格来说是——很美。” 褚英子垂眸一笑，反而没有了开始的开心，沈翊却是看着她继续说，“左右脸完全对称，三庭五眼的比例也很均匀，你这张脸都可以去做古典雕塑的原型了。” 出影子抬头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心情因为刚才的夸赞好了不少。 褚英子抬起头眯着眼睛享受着光，“是吗？从十二三岁起，就有男人夸我长得美，但他们都不像你说得这样好——可惜了，你看不见我以前的样子。” 沈翊一笑，拿出来画本，“也不一定。” 褚英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拿着笔低头作画的样子，眼里面瞬间了然，“明白了，又是来画像的。” 沈翊点头，然后将画本一翻转，“这就是你十二三岁的样子吧。”褚英子一愣，然后笑得很开心，“你看过我十二三岁的照片啊？” 沈翊摇摇头，“我就是看着你现在的样子画出你小时候。” 褚英子虽是笑着但还是不耐烦地叹气，“画了那么多次还不够？好吧，我告诉你吧，他长得像武侠小说里面的绿林好汉，中等身材中等体形浓眉大眼，”沈翊一听，就翻找着之前的画像，“还有络腮胡。” 沈翊翻开一幅画摊在褚英子面前，“你说的是他吗？” “对啊，这不都画过了吗？” 沈翊垂眸，翻开所有的画像，“那这些呢？前后有五位画像石根据你的描述画了六张嫌疑人的肖像，可每一张都完全不一样。” “那是他们画的不好。” “是你撒谎了。” “你爱、信、不、信，我从来不撒谎。” 褚英子倒在椅子上，“也有可能是在这儿待太久了吧，真的忘了他的脸了。” “他是怎么胁迫你的？” “他……”褚英子没有再看他，抿着嘴勾起嘴角，“他逼我杀的人，他说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会杀了我。” 沈翊没有说话，褚英子看着他，“不相信啊？” 沈翊笑着摇头，翻看着画像，“眼神不会骗人，说起他的时候，你的眼睛就像是在看着远处的情人。”褚英子小童一瞬间凝固在脸上，眼睛也染上了悲伤和恍惚，然后无所谓地耸耸肩，直直地看着沈翊，“是吗？” “褚英子，知道为什么我画你十二三岁时的样子吗？我想让你知道，我能让你看到从前的自己，也能让你再看见他。” 褚英子笑容彻底凝固，脑海里面根本不受控制地想起来了那个人的容貌——不知道六年了变了吗？又想起来那个人的叮嘱——六年了他还记得吗？ 褚英子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狠厉，就像两个自己无限拉扯，沈翊笑着前倾引导着她，“哪怕只是一幅画只要不供出他，你和他也许会永远安全，这似乎是个完美的计划，不过，你俩就像站在跷跷板的两头，底下是万丈悬崖，只有永不相见，才能保持平衡，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是短暂的坠落更加痛苦，还是无尽的分离更痛苦，以后的日子里，你都会活在这种煎熬里。” 褚英子仿佛真的看到了漫天白雾，身边是呼啸的山风，她甚至伸手不见五指更何况是他呢？ “这么多画像师，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褚英子掀起眼皮，长而卷的睫毛下面是一双多情的眼睛，“一开始，看到的是他的脸，接下来是看到他的眼睛。” “你在说谎。” “你让我说完。” “最后一次，我想看清楚他的嘴唇。” 沈翊放下笔，直视着陷入婚回忆的褚英子，“从眼睛开始你就在说谎，当打火机的光靠近脸的时候，由于光线的影响人的眼睛会不由自主地斜视，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褚英子笑笑没说话，她六年的坚守不可能被简单几句话摧毁，但是沈翊站了起来收拾画具，无意说了一句，“你唇色黯淡了。” 褚英子立马就抬起了手打算咬破第二次，沈翊头也不抬，“没有意义的，曾经你的美貌是你最骄傲的武器，但现在你的美已经消耗殆尽，你打动不了了任何人了。” 沈翊双手撑在桌子上面，看着褚英子手慢慢放下，然后眼睛看着虚空，随即笑着转过了头看着沈翊，沈翊近乎悲哀地看着她，“相由心生，杀人犯的脸大多会变得阴森可怖，那是他们从杀死别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丧失了人性，他们的脸上只剩下野兽的狰狞——送给你了。” 沈翊撕下刚刚画的画，递给了褚英子，褚英子自始自终都在看着沈翊，然后就看到了十二三岁笑颜如花的自己。 “你之所以觉得十二三岁的自己美，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单纯善良，但后来你选择了和他一起犯罪，你的美貌、魅力注定会从这张脸上消失。你可以选择在监狱里面做一个苟且偷生的野兽，但你也可以选择终止罪恶和煎熬，找回你的本性。” 褚英子低头看着画像，头发挡住了她的脸，沈翊收拾好了大包，刚提起来走到门口，身后的褚英子便出声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杀人犯！杀人犯！” “马上枪毙，不得好死啊你！” “坏人就应该枪毙，你们赶快枪毙他！” 铺天盖地的谩骂，分明是酷热的夏天，手铐却冰凉得让人起了鸡皮疙瘩，褚英子被警察抓着，眼神却四处看着，骂得最厉害的人身后，就是他。 他隐藏在树叶之后，没有熄灭的烟，黑色的帽子、深邃的眼神，无一不是在述说着离别，褚英子 扭头离开，开启了长达六年的替罪。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第 22 章 “城队，这是临市近五年的失踪案，都给你找出来了。” 杜城点点头，继续翻看着女儿失踪时对赵海的笔录，蒋峰一看他严肃的表情，探头去看他的电脑，“看雷队的案子呢？都看了多少遍了。” “局里的系统更新了，看一下别的案子找一找能不能和雷队案子一起并案的。” 蒋峰点点头不说话，现在的城队已经比之前拿着枪冲出去乱杀好多了，刚准备转身离开，杜城就叫住了他，“沈翊回来了吗？” “还没呢。” “好吧。” 分局—— 沈翊听着褚英子的回忆，画下来了那个人的画像，褚英子瞳孔一震，颤抖着双手去接，沈翊拿下来递给她，褚英子不可置信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还原一个言语中的人。 但是褚英子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看着画像中的男人，画出来了，这就意味着他们注定掉下独木桥…… 褚英子伸出手在纸上狠狠一擦，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流血，褚英子小心翼翼地遮住了十二三岁的自己和男人的眼睛，无论是谁，私心都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不美、不漂亮。 褚英子使然地抬起头，竟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沈翊看着褚英子被带走，拿着他画的从前的自己。 夜已深，杜城不知不觉就加班这么久了，但是沈翊还没有回来，消息也还没有回自己，干脆大家一起熬夜算了。 【上车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没有车的话告诉我我来接你也行】 杜城发完了消息就把手机倒扣，继续整理着资料。 蒋峰敲敲门，疲倦地进来看着埋头于白色纸张中的城队，“城队，差不多了吧？这都十点啦，咱们要不然？” “下班——你们先下班吧。” 蒋峰咧开嘴笑了，“一起呗，我还想来蹭你车呢。” 消息铃声一响，杜城和蒋峰一起掏出来手机，几个人的群里面传来了一张图片，“这靠谱吗？” 蒋峰指指屏幕，杜城站起来，“把照片给李晗，查！” 沈翊起身到外面吹一阵风才知道已经很晚了，而且很累了，沈翊摇晃着脖子打开打车软件准备叫车，然后看到了杜城私发他的消息。 刚好没多久就叫到车了，沈翊有些惊讶，车辆在他身边停下，“师父，用车吗？”沈翊弯腰想看他的脸，却因为车窗和光线的原因看不清楚，想也没想地点点头打开了车门，顺便给杜城发消息。 【上车了】 【车牌号：江rc1438】 沈翊看着嫌疑犯的画像，一不留神就开始了老毛病——一到车上就开始打盹。 司机透过镜子看着他，“这么晚了，才从这里面出来？您是警察还是律师啊？听说这儿关的女人全都是重刑犯，有不少还等着要枪毙呢，唉，是吧？” 沈翊略微皱眉，疲惫地倒在后椅上，“现在没有枪决了，一律都是注射。” “啊，这挺好，不遭罪。” 李晗低着头扫描照片，不多时就找到了。 “曹栋，三十八岁，高帆市人，车牌号是……rc1438！” 杜城瞬间拿出来手机，刚刚沈翊发给他了消息！ 车内—— 沈翊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睡死了，但眼睛还是睁不开，司机趁着红绿灯停下来车，“我抽根烟不太介意吧？” “没事儿，你抽吧。” 烟？ 沈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道微弱的火光和犀利的眼睛，几乎是瞬间沈翊大脑瞬间清醒，沈翊下意识地拿出了画作，就感到一阵窒息，刚准备拿出手机打电话就听到了一阵铃声，曹栋的手指打在方向盘上如同倒计时一样，沈翊抿嘴一看，果然是杜城。 沈翊一接电话不管杜城多么着急，等了一会才说，“你吃晚饭了吗？” 杜城一愣，下意识说还没，然后立马站起来，沈翊接着说，“你晚饭吃的什么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家呢，我好想你啊，太累了。” “沈翊，我现在知道你的处境，你先不要慌。” 沈翊正要张嘴曹栋突然一个紧急刹车，所有的声音顷刻间消失，沈翊听着自己即将跳出来的心脏。 刹车声，呼吸声，滴答声，燃烧声，沈翊瞪大眼睛神经崩到了极限，李晗迅速搜查车辆信息，杜城紧紧地抿着嘴听着电话里面的一举一动。 早知道这样他就亲自去接沈翊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沈翊看着曹栋的行动准备出其不意地捡起来画像，但是曹栋夹着烟一笑，然后眼神冷冽地踩了油门，沈翊瞬间倒在了后座，“现在帮我看《蒙克的画集》二十七页，我帮菲姐的板报用得上。” 车辆接连加速，果然——《小路上的谋杀者》 “李晗，技术部门好了吗？！” 杜城压抑着情绪狠不得自己上手，李晗手下迅速调查抿嘴没有说话，沈翊眯着眼睛破罐子破摔地拉动门把手，果然没有用。 “城队，曹栋的车刚刚经过rc86号监控，闯了红灯拐进这个角落里面了。” “马上通知当地派出所另外有什么事情马上联系我！” 杜城抓着车钥匙就冲出了门。 车终于减速停下到了荒郊野外一般的地方，沈翊打量着四周，曹栋拿起来画像一笑，“画得挺像啊，你见过英子了？” “……见过了。” “这画上的血是她的？” “是。” 曹栋勾唇一笑，迷恋地拿起来纸张比吸烟还投入地嗅着纸上的味道，然后眼神一冷打开了车门，手里面赫然握着一把匕首来到了后座，曹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沈翊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敢动。 “七年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既然给她画了我，也给我画一张她呗，好吗？” 曹栋把玩着匕首笑着看着沈翊，沈翊憋出来一个笑容，从大包里面慢吞吞地拿出来纸和笔。 “英子漂亮，大大的眼睛一下能看到你心里头，我最喜欢她的嘴唇，红艳艳的，特别诱人……” 曹栋笑着回味着，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曹栋笑容一瞬间消失。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杜城抿嘴加快车速，打电话给蒋峰，“沿途监控暂时还没有发现车辆的任何行踪，可能是离开主路了，立刻通知张局，由东向西封锁环岛路，在横二路三段位置设卡，告诉他们千万注意车上有自己人！” “这辆车以前的行踪我也查到了，常年来往于看守所和市内最后还是回到了离看守所不远的福苑小区，这里可能是他家。” “让那片辖区的派出所继续摸查尽快确认疑犯的具体住址。” “好。” “城队，找到沈翊的位置了，一直没有移动，具体位置我发给你。” 李晗抢过来手机，“城队，记得保护好沈老师啊。” “放心，我一定把他带回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第 23 章 “都这个时候了还画得这么好。”曹栋手留恋地摸着画，沈翊惨淡一笑，“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幅画了嘛，我不想让它有任何的瑕疵。” 曹栋眯着眼睛一笑，笑着赞同，“是啊，最后一幅，哟，可惜啦。” 沈翊手颤抖不停，却还是尽力笑着，脑子里面想的都是杜城怎么还没有到以及自己应该怎么拖延时间一直到杜城到。 几近半夜，路上基本上没有人，杜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沈翊的位置出发，不知不觉中手心早就出汗了，杜城焦急地加快车速，可千万不要再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了。 “我也没有想到，看到我最后一幅画的人居然是你。” 沈翊看着陌生的环境捏紧了手机，至少可以知道杜城就在往这里赶来，只要坚持住就会有希望。 “谢谢啊，咱们也该上路了。” —— 杜城以最快的速度感到了地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直到下了车冷风一吹杜城才知道自己满背的冷汗，杜城左看右看没有人立马掏出来手机给沈翊打电话，铃声响了但却就在身边。 直到看到草丛里面沈翊的手机，杜城心一瞬间拔凉，前面只有一条小路，他只能上车加速往里面开。 “六年了，我终于有机会能跟别人说说心里话，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什么在这里不离开？一直老跑这条路，没错，我知道她出不来了，她在里头替我扛着，我在外面陪着她，也算是对她有个交代，但既然你知道了，你就不能活了。” 沈翊被反绑着捆在车后座，尽管怎么用力都挣不开绳子，没多久车就停止了摇晃。 “现在谁都没有机会了，谁都不可以回头。” 光打在车上，突然出现了一点阴影，飞快地坠落消失，然后再没出现一滴，曹栋抿嘴下定了决心一把打开了车门走到了后门。 “到终点了，下车。” 曹栋不耐烦地看着沈翊慢吞吞地下车，用着最后的耐心去等他，但是沈翊一看到他注意力转移就立马一脚踹了过去，然后往后一撤脱离了危险范围。 曹栋眼露凶光反应过来立马拽着人过来了，“想往哪儿怕？啊！再跑老子他妈弄死你！”冰凉的匕首就放在脖颈上，两个人的呼吸声都粗重，大半夜城市都在灯光下，看不到这边即将发生的惨案。 曹栋用力地抓着沈翊的衣服把人强行地勒到了河边。 “兄弟，你先过去，我再等等她。” 沈翊看着水出于本能的害怕，刚想回头说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胸口一痛掉入了冰冷的河水。 —— 杜城看到没路就停下了车，下车就看到了一个拿着烟的男人站在河边，转身过来果然就是曹栋，可是沈翊却不在他身边。 杜城立马拔出来枪，“人呢？！” 曹栋一笑，丝毫不畏惧地垂眸吸烟，杜城将枪对着他，“我警告你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曹栋眼神一凛，手上的匕首发出来冰冷的反光，把烟狠吸一口曹栋就抬脚向前，根本不怕杜城手上的东西。 杜城冷着眼对天开了一枪，曹栋只是脚步一顿，然后笑着疯子一般持刀冲了过来，杜城一枪打中了曹栋的膝盖，可是曹栋仿佛没有感觉一般站起来就把匕首往杜城脖颈刺！杜城咬着牙又是一枪然后翻身把曹栋甩了出去！ 曹栋一瞬间爬起来抓起来掉落的匕首往地上的杜城刺过去，杜城无力只能用脚，趁着曹栋倒地瞬间把他压在了身下，压制住了他握着匕首的手，一个用力和手刀匕首就掉落了，曹栋的手也咔擦一声几乎错位，杜城心惊不已，只想着快点儿制服这个疯子。 反扣住曹栋的手，几拳下去已经见了血，杜城的手都在抖，“我问你人呢！在哪儿！沈……我同事呢！啊！” 曹栋笑了，疯狂地看着杜城的眼睛，然后笑着看向了护城河，杜城给他考上了手铐脱了外套就跳下了河水。 正常人在水下能憋五分钟，从自己到的时候算起，他必须尽快地找到沈翊。 沈翊，等我！ 医院—— “加三倍纯氧，准备甘露醇静电。” 沈翊躺在床上，身边围满了护士，衣服的水浸湿了床单，医生正在按压心脏，杜城无力地支撑着膝盖，低着头，水在地上积了一个小水洼，眼睛干涩无能为力，杜城紧紧地抿着嘴捂着眼睛，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待结果。 “听说你会三岁画老……” “那是我师父！” “沈翊！” 女人的脸因为这个声音消失，沈翊迷糊地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杜城。 可是他刚刚真的听到了杜城的声音。 沈翊转头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而且只有温野在这里，沈翊皱眉自己摸索着坐了起来，然后直接拔掉了管子。 温野看着他一身伤，“值得吗？” 为着所谓的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和愧疚感弄得如今这个模样。 “你怎么在这儿？” 杜城呢？ 沈翊看了一圈病房都没有他的身影，温野看着他，“七年了，你倒是消失得彻底，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沈翊一笑，就看着温野摸出来烟盒和打火机，无奈又有气无力地说，“这里是病房，不能抽烟” 温野耸肩收了起来，翘起来二郎腿看着沈翊，“有很多人找你的画知道吗？你的画……现在很值钱。” 沈翊垂眸倒在枕头上半眯着眼睛，“知道。但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为他们而画的。” “那你为谁而画的，你现在画的这些算艺术吗？” “我现在的画可以帮到更多的人。” 沈翊看着他，温野却看着他心想着，你的画可以帮到最亲的人，温野摇摇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门口，“你连自己都帮不了了——我听那个警察说，那个女人你一直都没有画出来，我知道，你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情非常重要，但绝对没有重要到成为你生命中的全部。” 沈翊闭着眼睛，甚至不想追问她为什么认识杜城，还知道他是警察这件事，只是没有笑了脸都显得冷漠多了，没有了温柔这层伪装，他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天才，带着天才特有的淡漠和疏离。 温野收拾好了包包，又想着师父说的话，又看着沈翊如今的下场，带着独属于她的痛苦提着包离开了，“沈翊，你现在选择的人生，真的不值得。” 温野出门就看到了门口的杜城，停顿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他们都被那件事捆绑到了一起，既是结尾也是开始，至少他们都有坚定地选择了警察这项职责并且热爱坚持，他们也爱对方，杜城仰头一笑，脑袋放在了墙上，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杜城已经一晚没睡了，听着病房里面的动静和轻微的呼吸声知道沈翊已经休息了自己也就出了医院，随便解决掉晚饭，晚上也在车里面将就了一晚，一大早就被闹钟吵醒然后立马下车擦擦嘴巴就去买粥了。 杜城到了病房沈翊还没有醒，基本醒了检查一下就没有大碍了，可偏偏杜城要好好地检查一遍才准出院，又到了晚上沈翊才坐上了回家的车。 “谢谢。” 沈翊笑着捧着杜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亲吻，杜城一笑把人抱到怀里面，“怎么感觉又瘦了？” “这才几天啊真的是，错觉。” 沈翊一拍杜城的背，两个小傻子一起抱着笑了。 “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吧？真好，你还在我身边，我跳下去的时候就想着要是我没有把你带上来，我可怎么办，我就……我他妈从小到大写了那么多情书可就是只喜欢了你一个，你要是……我可怎么办，我当时真的就是想的最坏的结果，还好……” 沈翊用力地回抱着他，“放心吧，算命的都说了我命大，杜城——”我发现我在水里面想起来了那个女人…… 沈翊刚想说出来就闭嘴了，现在事情还不知道结果不能随便下定论，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么杜城也只会白高兴一场，自己等哪一天杜城不在家再试吧。 “怎么了？” “没事，回家吧，我好饿啊。” “好啊，先去超市一趟吧，家里没什么菜了，今晚先吃面可不可以？” “可以啊。” 红色的车灯隐没在车海之中，两个人踩着夜色踏着烟火回到了家，而有的人还趁着烟火渡过烟火人间。 公园的小型喷泉旁边，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儿满脸笑容地等待着自己的男朋友，手里面拿着手机，没过多久身后就来了一声“喂？” 女孩儿立马笑着进了男人的怀里面，眼睛里面满是笑意。 “把手机给我。” 女人有些迟疑，但还是把手机给了他，看着他关机，男人把她抱住，“今晚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好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4、第 24 章 城市的夜晚分外好看，万家灯火明亮清晰，女孩儿和男孩儿牵着手走到了一栋水泥楼前面，女孩儿疑惑地看着男人，“这是哪儿？” “怎么样？这是我特意租的，因为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男人捏着女孩儿的手，笑着抬手整理着他的头发，把她环在了怀里，然后牵起来她的手，“走。” 女孩儿笑着点点头，任由他拉着进了房间，房间黢黑，“好黑啊，灯在哪儿？” “先不开灯，这是属于我们的时间。” 女孩儿一笑，就看到了男人关上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闻璟转过来身，眼神莫名有些可怕。 “你怎么啦？” 闻璟低头看着她，平静地说出来“你被绑架了”，看着女孩儿慢慢变化的眼神，闻璟垂下了眸子，女孩儿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捂晕了。 老爷子看着手表坐在沙发上不耐烦，直到手机上面来了一通电话，老爷子才不耐烦地说，“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可是电话里面不是女儿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华教授，您女儿今晚回不去了。” “闻璟”拿着的手机，站在窗户前，华教授立马站了起来，“你是谁？！” “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我手里，如果不想让她死的话，准备三百万现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报警，我也可以选择撕票。” 华教授跌坐在沙发上强行保持脸色未变，“姚姚呢？你让我跟她说话。” 华教授刚放下手机，就收到了一条视频，画面中俨然就是他的女儿，长发披散在一个简单的房间里面，嘴上贴了黑胶带，手也被反绑在椅子上。 “爸……救我……” 闻璟坐在华木姚的身后的楼梯上，脚边一地的烟头，烟雾缭绕眼睛通红，华木姚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么相爱的男朋友会选择绑架她。 闻璟掐灭烟，把所有的烟头都放进了一个口袋避免被采集到dna，然后就看向了反绑着的华木姚。 闻璟在她的面前蹲下，看着她哭，和以前一样温柔地拿出来面纸想给她擦眼泪，但是这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温柔周到的男朋友了，而是绑架她的恶魔，华木姚哭着头往后躲避他的手，闻璟一笑，“对不起。” 但是闻璟还是伸出手帮她温柔地擦掉了眼泪，尽管华木姚躲着她，他依旧行动温柔，从头到尾，其实只有她是无辜的，但是同样，闻璟必须这样。 华木姚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么绅士那么温柔的闻璟要这么干，闻璟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木姚，你真好看，其实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抱歉。” 华木姚闭着眼睛，闻璟一狠心转过了身锁上了门，把钥匙放进了兜里，然后左右一看没有人，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号，发送短信给了“段哥” 【我办好了，剩下的该你了】 等到闻璟离开，已经是午夜了，华木姚歇会儿有力气了，才开始挣脱绳子。 华家——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接连好几次打电话打不通，男人坐在了华教授身边，“要不还是报警吧。” 华教授摇头，“不行啊，万一姚姚有什么损失，她怎么和你结婚？” 男人抿着嘴，一时沈默不发。 华木姚穿着裙子又是短袖，娇嫩的手脚都被磨破了，手脚挣脱的时候，华木姚突然摸到了一个东西，出于本能的她开始旋转，想着或许会有用，当长钉被抽出来的时候，华木姚忍着痛摇晃着木椅，没多久木椅就散架了，华木姚哭着撕下来胶带就冲向了铁门，发现已经被反锁了，又害怕闻璟突然回来，哭着上了楼。 可是无论窗户还是门都被封死了，华木姚万念俱灰的时候看到了一旁的实木，不抱任何希望但是砸碎了玻璃。 华木姚跳出来窗户，尽管是二楼，华木姚心一狠，直接摔了下去，膝盖和手皆是出血了，染上了泥沙和尘土，华木姚找到了最近的派出所，颤抖着被护在女警怀里，手里面拿着温水，颤抖出了波纹。 当晚恰好李晗在，看着她这样立马给她拿了一个披肩，还给了她湿巾，何溶月看着她这样第一直觉就是看是不是被侵犯。 “那个，你连你男朋友一张照片都没有？” 华木姚忍着哭摇摇头，李晗只好根据“闻璟”这两个字排查，“除去女性，叫闻璟的就这三个人，你看一下。” “这个吗？山西人，二十四岁。” 华木姚摇摇头，“那这个，北京人，二十岁，还在读大学。” 华木姚继续摇头，李晗继续寻找，看到了一张图片，不确定地说，“应该……不是这个吧……”华木姚看着比自己爸爸还老的男人摇摇头，蜷缩着自己，李晗不确定地看向她，“你确定他的名字是这两个字吗？” “我、我确定，他、他写给过我的。” “那只能等dna结果出来再说了。” “我验过了，”何溶月拿着结果对李晗使了一个眼神，“她身上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查不出来那个男的dna。” “那现在怎么办？” 何溶月垂眸，“要不……去喊沈翊？” 沈翊自从那天溺水之后，就觉得水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下意识地就创作出来了一幅画，直到凌晨连续三天的画作才结束，小玄跟着他熬夜，困意袭来沈翊刚躺在地上就接到了电话。 “沈翊，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刚刚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受害者是一名女性，声称自己被男友绑架，目前查不到嫌疑人的任何身份信息，只能靠你出马了。” “好，我马上到。” 沈翊拿起来大包又看到了没有睡的小玄，干脆和他一起熬夜吧，“接到电话了？” 杜城拿起来外套披上，沈翊点点头，“要不我来开车吧。” 杜城点点头，坐在副驾驶上按压着太阳穴。 “你先进去，我带蒋峰他们去那个房子。” 沈翊点头下了车，蒋峰带着一群人去了偏僻的小屋敲开了门锁，没有人。 杜城拿着手电筒戴着脚套手套看到了绑架的椅子。 “受害人说的没错，是她自己挣开了束缚。” 杜城看着手表，“时间差可以利用，绑匪可能还会回来。” “立即布控。” 警局—— 沈翊赶到，女警站起来离开了，李晗对着华木姚说，“这是我们分局的沈老师。” “你好。” 华木姚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沈翊做到了她的身边，拉开了大包，从里面抱出来了一只白猫。 华木姚忍不住看着猫，沈翊笑着说，“它在家无聊，你能陪陪它吗？” 华木姚小心翼翼地抱着猫，小玄也不哭闹，任由她抱着。 “它叫小玄，它好像很喜欢你哦。” 华木姚看着虚空没有焦点的眼睛看向了撒娇的猫猫，沈翊拿出铅笔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才发现桌子上面正对着女孩儿有一个骷髅头，“假的。” 沈翊把头拿走，又扯了几张纸过来，“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所有的疲惫委屈眷念在这一刻得到了爆发，华木姚嘴一扁就哭了出来，纸巾放在眼下，即使是哭泣，也是格外美丽的女生。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等找到他了，你可以亲自问问他。”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5、第 25 章 “刚刚那几个警察都说，我怎么会相信一个陌生男人。” 华木姚抱着猫低着头喃喃自语般说话，沈翊抿嘴，“那……他陌生吗？” 华木姚抬起头看向沈翊，沈翊笑着看向她，“他是你喜欢的人，对你来说，一定不是陌生的吧。来，你先告诉我他的样子，我先把他画出来。” 华木姚轻轻地点点头。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座城市上方，外卖员戴着小蓝盔拿着早餐骑着车往偏僻的小房子驶去。 就在他下了车刚拿上钥匙的时候，四周突然出来了许多人，陈铭峰当场愣在原地，然后就被压在了地上。 “别动！” “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报警了啊！” 杜城走到他的面前直接打开头盔，“巧了这不是，北江分局刑警队杜城，我们怀疑你和一起绑架案有关，走吧。” “不用画了，人抓着了，去认人吧。” 杜城敲敲沈翊办公室的门直接进去，顺手关掉了沈翊的灯，沈翊抬手接过来小玄，华木姚抿着嘴快步跟上了杜城，带着不敢置信，又带着期待，她要得到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翊低头看着自己基本已经完成的画作，找到了？ 真不错。 华木姚快要看到人的时候迟疑了一瞬，她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昔日的男朋友现在的绑架犯？ 可是当陈铭峰抬起头的时候，华木姚心中的期望就落空了，低落地摇摇头，“都不是他。” 华木姚转身走了，通宵一夜的疲惫现在才全部反弹，杜城抿嘴去拿了沈翊的画像，放在陈铭峰的面前，“认识他吗？” “不认识。”陈铭峰瞬间摇头。 “好好看看。” 陈铭峰瞪大眼睛看着画像，“我真不认识。” 陈铭峰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杜城叹口气，“那谁让你去送饭的？” “段哥。” “接着说。”杜城敲敲桌面，李晗坐在他的身边记笔录。 “我早上正睡着觉，忽然来了一个短信，让我六点送一份早餐，短信我手机还有呢，你们可以看。” 李晗看了他一眼找到了那一条短信，【六点送一份早餐到海边小屋】，杜城瞥了一眼短信，伸手就按了拨打电话，开了免提。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陈铭峰一脸痛苦的模样，就连坐着也是害怕极了，眼神闪躲，手指神经质地搅弄在一起，杜城低头一时没有说话，然后猛地抬头逼近他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地址，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 陈铭峰吓着抖了一下，“我之前给他送过饭，那个地方偏，外卖都不愿意去。”陈铭峰突然身体前倾情绪激动地说，“警察同志，我真的就是个送饭的，我是清白的！我什么也没有干啊。” “那你跟那个段哥怎么认识的？” “我跟段哥……其实也不算认识，就是在一个夜店喝过酒，他好像是经常去那个饭店，那儿的人都认识他，他人很仗义，看着也挺社会的，后来我们就没联系了。前段时间忽然找到我，说让我帮他买饭，小费还给得多，我就接了……” —— “城队，段哥的那个号码是从黑市上买来的，目前查不到身份信息。” “看来有必要查一下那个酒吧。陈明峰家里人去了吗？”杜城看向李晗。 李晗点点头，“蒋峰已经到了。” 就像是被随意仍在繁华都市的垃圾一样，陈铭峰住的小区也比旁边的破烂，显得格格不入，蒋峰到了陈铭峰的家里，看着快要脱落的墙皮，随处可见的口袋，衣服叠放在沙发上，地上也不算太干净。 蒋峰打开冰箱，发现了许多猪蹄和魔芋，皱眉觉得奇怪，然后又看向了其他地方，大多都是冰冻食品，速冻饺子就是好几袋，房内装饰简单，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看来就是一个送饭的，还没有女朋友。把这些都带回去吧。” 警局—— 吃完午饭，华教授带着准女婿陈廷飞进了警察局，看到了李晗就喊住了她，“同志您好，我是华木姚的父亲，我女儿怎么样了？” “放心吧，人没什么事，就是收到点惊吓，您正好过来看一下，这个人您认识吗？” 华教授弯腰看着电脑屏幕摇摇头，“不认识。” “那这个呢？” 李晗把陈铭峰的照片换成了闻璟的画像，华教授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 李晗惊讶地看着他，“可他是您女儿的男朋友，就是他绑架了您的女儿。” 华教授瞪大眼睛，旁边的西装男人走过来看着画像中戴着眼镜儒雅书生模样的男人，华教授脸色瞬间黑了，“我女儿人呢？” 华木姚坐在沈翊办公室拿着闻璟的画像发呆，沈翊早上睡了一觉，现在在画室安静地陪着华木姚，门被敲响，沈翊礼貌地让外面的人进来。 门一打开，女警就说，“沈警官，他们是受害者的家属。” 过了几乎十二个小时，华木姚才看到姗姗来迟的父亲，华教授一进来就走向沈翊，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翊笑着摇头，“没事，应该的。” 华木姚看着父亲略微后退，声音有些颤抖地喊他爸。 外人在场，华教授脸色难看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黑着脸看着华木姚，“跟我回去。” 可是陈廷飞一进来就弯腰抢走了华木姚手上的画像，指着画像中的男人，“他是谁啊？” 华木姚木着个脸没有理他，华教授连忙当和事佬拿走了画像，“廷飞，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说，啊，回家说。” 陈廷飞抿着嘴脸色不善地看着华木姚，“你说啊！他是谁！” 华教授连忙拉着陈廷飞，“走吧走吧。”华木姚看着他的眼睛，“他是我男朋友。” 华教授脸色一变松开陈廷飞的手立马冲过来对着华木姚就是一巴掌，“你他妈疯啦！” 变故发生太突然，华教授气得不轻，甚至爆了粗口，沈翊立马上前护在华木姚身前看着这个父亲，“这位家属，您女儿刚刚经历了绑架，请你注意下情绪。” 华教授看着沈翊收了收脾气，“不好意思，但是……” 陈廷飞“哼”了一声就大步往外走了，华教授看看华木姚用手指了指她，然后就追了上去，可人走太快还摔了门，华教授只好抿着嘴大步走回来，“你什么男朋友啊？！丢不丢人啊！你怎么会跟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混在一起！这种事情传出去让我老脸往哪儿搁！” 华木姚失望地看着气急败坏的父亲，轻轻摇头一笑，“我知道……我让您丢脸了，从小到大，您最在乎的其实不是我……是您自己。” 华教授脸有些松动，华木姚仰着头看着父亲，清亮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您最在意的是您能不能找到一个让您满意的女婿，能不能让您在这个圈子里有面子，我喜欢谁我想要什么我幸不幸福你根本就不在乎！” 压抑在心里二十多年的事情态度一下宣之于口，华木姚不仅声音在颤抖，就连腿也在发软，闭着眼睛陈述着这么多年的事实，心脏痛到无法呼吸，短短一天，她就被两个重要的男人伤到。 “我告诉你，我不喜欢陈廷飞，更不可能跟他结婚，我就算这辈子不嫁，我也不会再听你的安排。” 华教授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乖乖女说出这样忤逆的话，华木姚说完，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 —— 杜城开着车去到了陈铭峰说的夜店地址，白天基本没有人，夜店老板看着警察来了一脸便秘的样子，这警察还就带着一个“段哥”连名字都没有的人，他哪儿记得？ “哎哟，警官啊，您这可是为难我了，我们这个店里面按每天进进出出几百上千人都叫哥，我哪知道哪个是您要找的哥啊。” 老板转身就变脸了，看着服务员指着桌子，“快点儿啊，打扫干净。” 杜城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看向了小刘，“他这儿片儿是不是刘所长的辖区啊？” 小刘点点头，“那就给刘所长打个电话吧，查查这儿干不干净。” 老板立马笑着过来握住了杜城的手，“千万别千万别，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哈哈哈哈，我肯定全力配合。” 杜城看着被握住的手，老板立马松开，标准地露齿微笑，“您刚才说的那个……” “段哥。” 老板点点头，使劲地转动小脑瓜子，叉着腰原地踱步，段哥、段哥、段哥…… “那个警官给点儿场外提示好吗？” “说是你们的常客。” “常客、姓段……” 老板抿着嘴使劲想，然后一拍脑袋，“有这么一个人啊，他每次来吧，一喝酒就酒量差脾气暴，一喝酒就摔杯子，来了我们这儿得有几个月了吧，要不是看他出手阔绰……” “最近来过这儿吗？” 杜城打断他的话，老板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有，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杜城打开手机，把闻璟的画像给了老板，“这人见过吗？” 老板转身叫了一个服务生过来，“这人有印象吗？” 小陈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戴眼镜特别抠门那个……” 老板又是一拍脑袋，“对！” 老板把手机还给杜城，“这人特别抠门，警官我跟你说，他每次来啊，他就只点一杯最便宜的酒，一坐就是一宿，我们都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这儿是不是有监控？” “有。但坏了。” 杜城一看过来老板就怂了，“修！马上修！” —— 沈翊把华木姚安置好，又让另一个女警帮忙照看他，把华教授拉到了一旁，“华先生，您女儿对她的情感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权利，虽然这个选择不太明智，但如果您是这个态度的话，可能会适得起反。” 华教授叉着腰，语气依旧有着被忤逆的怒气，“她的选择？那肯定是错误的，她早晚会后悔的。” 沈翊放慢语气，看着华教授的眼睛轻言细语，“那您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华教授一噎，抿着嘴皱眉看向了房间内发呆的华木姚没有说话，名为愧疚的情绪开始生长，下一秒华教授就收到了一条来自女儿手机的短信。 “绑匪的短信！” 沈翊立马收敛了笑容拿过来手机。 【下午一点带着钱到地铁春江站上连海站方向的车，然后等我消息】 下午一点……不到半个小时。 “不是，人质都没了，绑匪为什么还要发短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绑匪还不知道华木姚已经逃出来了。” “也肯定不知道咱们警方已经介入，不然胆子也太肥了。” 李晗接着蒋峰的话，蒋峰笑着看这李晗点点头，竖了一个大拇指。 杜城放下撑着下巴的手，“不管怎么说，绑匪还要赎金，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好机会。李晗，继续调查搜寻华木姚的手机，只要信号再出现，” “肯定锁死他！” 杜城点点头，想起来什么走到了外面坐到了华教授的面前，“华先生，有个事情需要您配合。” “什么意思啊？我先说啊，我可不去，姚姚不是已经安全了吗，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浪费我的时间，再说了时间地点你们都知道了，你们自己去吧，你们警察不应该保护我们老百姓吗？” 杜城看着华教授的眼睛，极其认真严肃地说，“华先生，这个绑匪不是傻瓜，如果您不出现他肯定也不会出现，而且这个绑匪能在您女儿身边蛰伏这么久，说明他相当有耐心，咱们没有找到他，那以后他会干什么咱也不好说。” 华木姚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这个要求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6、第 26 章 “我们会跟您一起上车，就在您的周围，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们最高的目标。” 蒋峰弯腰给华云杉穿防弹衣，不断地给他洗脑，让他不至于那么紧张一眼就被看穿，华云杉皱着眉穿上了自己的西装，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有说什么。 “这趟地铁一共有十二节车厢，预计停留十八站，全程六十七分钟，这个劫匪有点儿脑子，上面的每一个站点都有可能成为交付赎金的地方。” 杜城和李晗说着话，看着蒋峰，“穿好了吗？你负责保护好华先生，不要超过三步的距离。” 蒋峰点点头，华云杉深吸一口气还是点点头，戴上了耳机，拿上了装好钱的行李箱自行开车到了车站。 “蒋峰，你和李晗演情侣，亲密一点儿像热恋期，最好有人挡住录视频，装得像一点儿啊，离华先生近一点儿，他的安全最重要。” 杜城转头看着车后座的两个人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蒋峰，“什么时候咱们警局有不用演就有的真情侣啊，唉。” 蒋峰和李晗对视一眼还没开口呢，李晗就看向窗外，“这不有您跟沈老师吗？” 杜城扁嘴摇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车站—— 华云杉拉着行李箱刷卡进了车站，身后蒋峰和李晗紧跟着他，黄线之外，华云杉拉着行李箱手杆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都僵硬得不行，眼神直楞，看着虚空发飘，下意识地找寻让他有安全感又熟悉的人。 华云杉转身看向一边腻歪在一起的警官，“华先生，您不需要表现得那么紧张，如果绑匪真的在我们身边的话，您这样的举动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华云杉本来在寻找说话的杜警官在哪里，一听立马收回了实现，紧紧地抿着唇严肃地上了高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项目失败了。 地铁进站，乌泱泱的人群迅速挤着上车，蒋峰和李晗从另外一边进了地铁，华云杉紧张地站在门口，还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女士的脚。 玩手机的，聊天的睡觉的谈恋爱的，站着的坐着的靠着的，杜城眼睛打量着每一个可能成为绑匪的乘客，看起来都没有嫌疑，但是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杜城走在车厢里面，然后侧身跟李俊辉说，“想办法看清那个戴墨镜男人的脸。” 李俊辉作为一个刚入职的新人，跟着蒋峰，还是蒋峰带他来这个任务的，非常认真严肃地点点头，杜城多看了他一眼都要站得笔直。 比自己还像个警察。 杜城拍拍他的肩膀，李俊辉看着男人拉了拉帽子，仅仅露出来的面部就不像闻璟。 “城队，那个人不是闻璟。” “好，盯紧了。等沈翊的段哥画像。” 北江分局—— “我跟段哥第一次见面是在夜店里，我不小心打碎了隔壁桌的酒，对方不依不挠，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句‘讨钱而已，非得见红吗？’，他眼窝挺深的，眼神特别高傲。” 沈翊点头，把眼睛部分给他看，“眼睛像吗？” 陈铭峰一歪头皱眉，“眼神儿挺像的，但是眼睛没有那么大。” 沈翊点点头收回了画本重新修改了一下，“对了，我好像是记得他有点儿鹰钩鼻，鼻孔挺大的……” 地铁—— 一战到，迟迟没有消息，华云杉手心出汗突然感受到一阵震动，然后就看到了短信，四周看了一眼之后就垂下了手，对面的蒋峰立马蹲下系鞋带，看到了信息内容，借着李晗的遮掩把消息发给了城队。 蒋峰：【“在花林站下车，箱子留在车上”】 蒋峰：【上面的手机号是段哥的号码发的】 杜城抿嘴看着最后两战，车上下的人多了，上的人少了，花林站是倒数第二站，连海站最后一站了。 城队：【尽快追踪锁定段哥的位置。】 技术部人员加紧排查，杜城和蒋峰一群人只能随机应变，沈翊正在警局画像，时间所剩无几，沈翊也难得有些暴躁，还真是越来越像杜城了。 沈翊深吸一口气，把部分画像给陈铭峰确认。 “像吗？” 陈铭峰一皱眉，“鼻子是挺像的，但是这么一看眼睛又好像是有点儿不太对。” 收到短信，果然是杜城的，【段哥画出来了吗？】 小沈老师：【没】 沈翊叹口气，抓紧时间修改着画像，可时间不等人，“花林站到了，请前往花林站的乘客做好准备，依次从左侧们下车，下车请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缝隙” 华云杉看了消息，把行李箱放在了车上自己走了，李俊辉从旁边车厢下了车立马掩护华云杉撤退，杜城和蒋峰留在了车内，准备去终点站。 “全体机动队到终点站集合，核查每一个进出站的人。” 杜城发完命令立马给沈翊发消息。 杜城：【地铁上没有发现闻璟，时间紧迫，我需要三分钟之内看到段哥的画像，幸苦了】 沈翊关上手机倒扣在手边，继续问他细节。 “嘴巴的话……记不太清了我想想……”陈明峰一脸为难的样子，一句话说半分钟就说不顺溜，沈翊抬眼审视着他。 地铁—— 蒋峰和李晗坐在一起，紧紧地抱着，趁着一点儿空袭，蒋峰拿出手机录着行李箱的周边，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现或者直接闻璟上车拿走。 沈翊低着头，从未这么专注地想象一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甚至牵扯着好几个人的人生，这或许就是他画像的意义所在吧。 沈翊看着表细心勾勒着每一个细节，陈铭峰看着面前的画像师，看着面前的写笔录的警察，每个人各司其职过着自己的人生。 他好羡慕。 他好嫉妒。 沈翊告诉集中想象一个人的后果就是——差点儿又忘了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就像是自己画那个女人一样，沈翊放松了浑身的肌肉把画好的画像拍了下来，发到了群里。 几乎瞬间蒋峰和杜城都抬头看向了车内最后的一批人，开始寻找和画像中相似的人脸， 时间飞速倒流，可也到了车站。 “连海站到了，请所有的乘客带好行李物品，从左侧们下车，下车注意安全，” 所有的警察在安检出口对着发来的照片进行以一比对，技术人员根据华木姚的手机继续信号搜寻，可是信号搜寻结果就是，华木姚的手机就在海边小屋附近。 蹲守的警察皱着眉觉得奇怪，起身四周查看确定没有人的时候才开始搜查， 其中一个警察拨打了华木姚的电话号码，凭借声音在一个破旧墙壁的小洞里面找到了华木姚的手机。 还不止一个。 警察立马给杜城打电话，“城队，我们在绑架华木姚的海边小屋附近找到了两部手机，是华木姚和段哥的。” 杜城立马反映了过来，飞奔向出站口，“城队，没有发现。” “我们都被耍了，他根本没有上地铁，短信是定时发送的。” 警局—— 一回到分局李晗立马拿着两幅画和信息库进行对比，但是无论怎样都找不到匹配的人。 “怎么回事？一个也比对不上，该不会是……沈翊画错了吧。” “不可能！” “不可能！” 一下接受两道有些尖锐的视线，蒋峰愣在原地，李晗一副看傻逼的样子看着他，“画像又不是照片，肯定有容错率的，找不到人很正常。” 蒋峰扁嘴，李晗吐着舌头看着他，蒋峰委屈，蒋峰不说，蒋峰看向城队，“那我们线索不就又断了吗？” 会议—— “目前通过画像，我们没有找到任何的信息，现在有几种可能，一，华木姚和陈铭峰说谎；二，沈翊画错；三，这两个人都不在信息库里。” 沈翊低着头情绪有一丝丝低落，蒋峰看见了就过去准备把杜城放在他们身上的鸡汤灌给沈翊，就听到了杜城拔开笔盖，“当然这个不可能。” 杜城把第二个可能性画了一个叉，蒋峰瞪大眼睛转头就看见了沈翊抬起头又低下头，但是莫名其妙有些暗爽的表情。 冷冷的狗粮在他脸上拍啊拍。 蒋峰低头，他就活该多那么一丝丝单身狗安慰有夫之夫的想法。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到嫌疑人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进行走访排查，找到更多的目击者，追踪‘闻璟’‘段哥’的具体下落——散会！” 沈翊收拾好画像准备离开，杜城就拉住了他的手往沈翊画室带，沈翊坐在桌子上面低着头看着杜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有任务？” 杜城一笑，“有啊，陪陪我，今天好累啊，小沈老师~” “那今晚就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吧——今天幸苦了，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 杜城摇摇头，“嫌疑人根本没上地铁，而且短信应该是定时开机定时发送的——今天是不是凶你了？” 沈翊摇头，“我也着急把他画出来，还有，刚才很感谢啊，但是如果真的是我画错了就是我的错，不用维护我，不然到时候对你不太好。” “不用，我又不在意——晚上陪我去买两个手机，我做个实验，对了，还不知道小沈老师解锁密码是多少呢？我可是手机里面有你指纹啊。” 沈翊无奈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把手给我，我也给你录指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7、第 27 章 “老板，我们是北江分局刑警队的，想跟您打听一个人。” 李俊辉带着另外一个人一起外出走访调查，拿着手机把闻璟的照片拿给了一家早餐店老板看，老板皱着眉毛把手机拿了过来，“嘶”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有印象，他常来我这儿买包子，不过……他有点儿奇怪，每次来的时间啊，都是晚上。” 李俊辉连忙点头，“那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吗？” 老板摇摇头，“这还真不知道，反正啊，是有段日子没来了。” 酒吧—— 杜城和蒋峰带着沈翊画的画像找到了酒吧老板，“这是段哥吗？” “对对对，就是他！他就是段哥！” 蒋峰低头换成了一张陈铭峰的照片，“那这个呢？”老板一歪头，“有些眼熟，应该是来过。但是警官，夜店每天人太多，我实在是盯不过来……” 电话震动，杜城站起来走到了一边，“喂？怎么说？” “城队，我们查了一下闻璟的通话记录，闻璟最后一天通话是头天晚上打给华木姚的，之后就一直关机，他的高频联系人有两个，就是华木姚和段哥。段哥手机号的通信纪录也已经提取完毕，段哥最后一次短信记录就是发给华云杉的，就是让他在花林站下车的那条短信，段哥的这个号码半年前被激活，三天前一直都有通话记录，频繁通话的号码除了和闻璟之外，还有一个陌生号码。” “行，那我和蒋峰去查这个陌生号码。” 杜城说完就没有了下文，李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等待任务的沈翊，城队这是在干什么呢？等着回家跪搓衣板？ “咳咳，城队，沈老师也在旁边，等您分配任务呢……” 杜城慌忙捂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他真是干什么呢？真把沈翊当成画画的工具了？沈翊低着头玩弄着自己手上把弄美工刀留下的伤疤，李晗提醒得这么么明显了，杜城思来想去，干脆把两个人一起打发走。 “那你们一起去找华木姚做一份补充笔录吧。” “收到！” 查完资料的李晗被分配任务也很高兴，挂了电话就看向了沈老师，“城队让我们去找华木姚做一份补充笔录。” “好，走。” 李晗点点头，看着沈翊拿上了城队的车钥匙还有些惊讶，后来又想到，小情侣嘛……蒋峰就是个白痴，还得她亲自出马。 沈翊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自从上次车上睡觉迷糊了之后，他就无论是开车还是坐车都不打盹了，事关生命，不能乱来。 华家—— “花小姐，那您现在能不能想起其他有关闻璟的信息，比如你们约会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华木姚和陈廷飞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摄像头，李晗和沈翊坐在对面，华木姚只是摇摇头，几天不见人就已经憔悴了不少。 “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吗？或者经历的事情让你觉得反常呢？” 华木姚还是不说话，只是摇摇头，陈廷飞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两个人都不说话，李晗深吸一口气坐得端正些，看着华木姚，“华小姐，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才能尽快抓到绑架嫌犯。” 待在旁边的陈廷飞不乐意了，不耐烦地看着他们，“差不多行了吧，绑匪抓不到是你们的问题，干嘛总来打扰我们呢？我们可是受害者。” 华木姚低着头，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遮住了里面的悲伤，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陈廷飞看了她一眼冷漠地看向了李晗。 李晗丝毫不畏惧地直视陈廷飞，“陈先生，我们这是正常的补充询问，这份笔录是要归档的。” “好，”陈廷飞立马开口阻止了李晗的长篇大论，皮笑肉不笑地站了起来，整理整理身上昂贵的西装，从李晗手里面直接拿走了笔录和水笔，“我们认可，我们签、字。” 就在陈廷飞刚签完，李晗就看着他，朝着华木姚抬抬下巴，“你签没用，得她签。” 陈廷飞点点头，把笔录递了过去，“赶紧签吧，让这件事赶紧过去。” 陈廷飞把笔录拿给她就离开了，华木姚低着头，几乎有些神经质地紧紧地握着笔，然后抬头看向沈翊，“我可以和这位警官单独谈谈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翊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立马展开笑颜点点头。 沈翊和华木姚一起去了华木姚的卧室，华木姚凄凉一笑，并没有开口说话，沈翊随便找了一个小凳子，指着钢琴，“华小姐会弹钢琴？” 华木姚看着钢琴发呆，然后点点头，回忆着幸福的事情一般笑了，“我和他第一次相遇，就是因为钢琴。” “我和他第一次相遇是在音乐厅，在一次重要的选拔比赛里我被淘汰了，接连弹错两个半音，这是致命的，我狼狈地从闪光灯下低着头走了下来，回到了选手席位，就在我失意低沉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微弱但是无法忽视的掌声，我回头一看，看到了……闻璟鼓着掌笑着看向我，我对他礼貌地点点头却无法抑制住自己的伤心委屈，那一刻，我不知道我是感谢那个掌声，还是怨恨，后来我就彻底恨不起来了。” 华木姚抱着自己的玩偶一笑，然后看向沈翊，“而且我最先爱上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字。某一天我正打算出门，阳光很好空气很好心情也不错，哼着小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束玫瑰花，后来我拿出来才发现，是一封信。 “我左看右看却没有看到人，也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于是我就拆开发现，收信人是我，但是没有落款人，信的内容——很奇怪，消息都记不住的我却唯独对手写的字格外深刻——你并没有见过我，我却被你的琴声深深打动了，错误又何尝不是美丽的？勃拉姆斯与已婚的克拉拉相遇，其实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后来我们常常通信，在这个迅速发展、冰冷文字的时代，有这么一个人，一朵鲜花一封书信，就彻底捕获了我的心，他自我介绍，说他叫闻璟，他问我‘春寒料峭，近来可好’，后来我也庆幸当初的自己弹错了音，遇见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我每天的期许就是去看信箱，去看里面是否有一束花，可能是玫瑰，可能是满天星，去看有没有信封，后来某一天，他约了我。” “他说，木姚，我真的爱你。”华木姚笑着说，以前的是幸福，现在的是讽刺，“他问我，可不可以见我一面，我当然答应了，并且那个时候的我，很开心很幸福，就像是整个人漂浮在云端，当天晚上我们便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我迫不及待地和他见面，就像他迫不及待和我见面一样。” —— 华木姚早早地开始打扮，化妆裙子高跟鞋耳环包包一个没少，站在了那个第一次见面约的公园里面焦急地等待着，然后就直觉，身后有人，是闻璟。 华木姚有些紧张地转头，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就看到了身后一身西装戴着眼镜温文尔雅的闻璟，他的手里，拿着一束花。 明明两个人才是第二次见面，但他们就像是久别重逢的爱人，迅速坠入爱河，闻璟带她体味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她和他一起买了棉花糖，很甜但不腻，他们一起嬉戏玩闹，偶尔去电玩城，一起看电影，一起压马路，简简单单的事情因为是和对方一起做而满是幸福。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总是晚上来找我，我说，其实白天我也有时间的，他告诉我说……他白天很忙，我就以为是他的工作……不过，也的确是工作。白天不能见面，我就翻看他写给我的信，无论是生活中很小的事情，难练的曲子，严厉的爸爸……” 华木姚走到了钢琴前坐下，风吹起窗帘，华木姚看着空气中跳跃的粉尘，“从来没有人会听我这些小事和抱怨，也从来没有一个人会亲手写下一封封情书来安慰我。” 沈翊顿了一会儿，看着华木姚，“那那些信在哪里？” 华木姚站了起来，打开了柜子，拿出来了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盒子，沈翊双手接了过来，然后打开看到了里面一叠一叠的信封，深绿色的信封烫金的火漆都被好好地保存着。 “我感觉是他亲自送来的……也许吧，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他。” 华木姚发着呆，眼里面有着深深的悲伤，堆积太多之后，看起来不是悲伤，而是迟缓，不知道做什么来打发时间，下意识地想着那个人的好和一举一动。 沈翊整理好了所有的信，“这些信很重要，我需要带走。” 华木姚点点头，同意了。 旺鹭花行—— “跟段哥联系的那个陌生号码机主是一个女的，应该就是这儿了。” 蒋峰带着杜城来到了一个花行，左右一看还挺大，各种花都挺好看，又是夏季，倒可以买几盆回去啊。 “有人吗？老板？” 蒋峰左看右看，杜城认真地看花，想着沈翊喜欢哪束花，突然一个镜子就被推开了，老板娘大大咧咧还穿着短款羽绒服，手上还拿着牙刷，蒋峰一吓，直接跳了起来。 “来了来了，您要买点儿什么？” “一会儿我再买，先办正事。” 蒋峰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还真想买？ 杜城白了他一眼，拿出来证件，“我们是北江分局刑警队的，你跟那个段哥是怎么聊上的？” 老板仰头一回忆，“半年前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他说他喝多了，随便拨了一通电话号码，他说他就想随便找个人聊聊天。” 蒋峰对着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大姐，你这心也真够大的，你就这么跟一个陌生人聊天，一聊就聊半年，您就不怕是诈骗啊？” “害，”大姐一挥手，丝毫不在意地抱着手臂，“你们看我这一个破地方有什么好骗的啊？我觉得吧他跟我一样，就是个没人说话的可怜人，我也离婚好几年了，有个男的跟我聊聊天儿我觉得挺好的，反正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也没什么负担。” “那您知道他的全名叫什么吗？” “那我不知道，我也不问，哎呀现在这社会啊，谁也不能说自己的真实信息啊。” “那您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时间或者是特别信息吗？” 大姐皱眉，仰头灌了一口水，“他好像提过一嘴，说是要离开这儿换个地方什么，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反正哪儿不能打电话啊。” “不过真是羡慕啊，可以说走就走。” 大姐摇晃着保温杯一脸向往，杜城拿出手机调出来画像，“你确定你没有见过这个人？” 大姐皱眉拿起来手机仔细一瞅，“这谁啊？” “跟你聊天那位。” 大姐瞳孔地震，“哎呀妈呀，这也太磕碜了吧，我确定我没见过，我要是早知道他长这么磕碜，我就不跟他聊了，一个人伤心寂寞去吧。” 杜城点点头，临走之前还用车拉了两盆兰花画家献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8、第 28 章 北江分局—— 一大早所有人都来到了大厅开会，蒋峰拿着照片画像布署，其他人就挤在一起。 “这个段哥第一次出现是在半年前左右，他高调出入夜店——每次喝多酒的时候都会打碎玻璃杯，生怕别人记不住他。闻璟第一次出现是在三个月前左右，他每次自己一个人在夜店里面喝最便宜的酒。” 李晗点点头，接着蒋峰说，“闻璟给华木姚的那些信件也检查过了，没有留下指纹。” “所以这就是一起早有预谋的团伙作案，他们分工明确，闻璟负责诱拐，而段哥负责看押，夜店就是他们接头的地方。但是很奇怪啊，他们留下了这么多线索，为什么我们还会走进死胡同呢？” 气氛一时安静，蒋峰抱着手臂转过身子看向城队，杜城抿嘴点点头，“一定是中间环节出了问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或者没有想到的纰漏。” 身边的沈翊点点头，“这两个人密谋半年，不仅实施了绑架还留下了这么多痕迹，犯案后却销声匿迹，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不存在。” 杜城闻言脑内瞬间就有了一个想法：如果只有他一个人？ 等到了晚上，杜城拿着手机就出了门去到了华木姚和闻璟见面的那个公园，然后就去了海边的小屋，出门，把消息发给了自己昨天刚买的手机，然后杜城分别用两个手机分别定时发送消息，最后设置定时开机，把两个手机放在了一起关机，放进了发现手机的地方，最后一个人刷卡进了车站，模仿着那天的全部行程。 不出意外的话……杜城感觉手机一震，果然…… 杜城紧紧地抿着嘴，只要时间把控好，三个人的事情，他一个人完全可以把控住，因为他常规思维地就认为这是有三个人。 沈翊正在办公室门就突然被推开，杜城大步走进来，双手撑在桌子上面看着沈翊，“无论是十字街头还是郊区小院，还是最后的赎金环节我全都走了一遍，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办完所有的事情。” 杜城极其认真地看着他，本意很简单，案件扑朔迷离没有进展，即使有画像作用不大，杜城还想安慰安慰他，结果沈翊就拿起来了画像低喃，“难道是我画错了……” 杜城嘴角的笑就僵硬在了嘴角，叉着腰的手也放了下来，“不是，罕见啊，捕风捉影小能手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杜城干脆坐在桌子上面捧起来沈翊的脸，然后两手一用力就夹住了脸颊，“小沈老师可是看着骨头就能画出人脸的。” 沈翊垂下眼皮没有说话，杜城蹂/躏他脸的手停了下来，“哎呀，没事儿，画皮画虎难画骨，这不是有我呢，画不出来有什么，刚好给我一个发挥的机会。” 杜城笑着去贴他的额头，然后就被一巴掌呼开了，杜城一脸懵逼就看到沈翊拿着一只笔站了起来。 “不是……” “安静。” 杜城伸出的手就停留在了半空，怎么又被凶了？ 杜城坐在了沈翊的位置上面听着划拉玻璃的声音忍不住抱起了手臂，太折磨人了这声音，不过……老婆认真的样子真帅。 沈翊把段哥和闻璟的头骨画在了两扇玻璃的相同位置，然后伸手一拉——完美重合。 杜城瞬间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翊，然后从后面一个熊抱，沈翊差点儿就撞玻璃上面了，杜城抱着他看着玻璃，“闻璟和段哥的头骨完美重合，这不就是说他俩是同一个人？” “可能不止他俩。” 沈翊看着画像极其认真，说出来的话又让人细思极恐，杜城忍不住抱紧了一点儿，沈翊低头看着环绕自己的腰的手，“你想勒死我啊？” 杜城立马松了一点儿，“你认真的样子我很害怕啊。” 沈翊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杜城，然后拍拍他的手，“上班呢。” “那又怎样？” 还没等沈翊回答他，沈翊就被扣着头吻了，看着镜子里面嘴有些肿的自己，沈翊忍不住打了一下杜城的背，“属狗的么？” “嘿嘿嘿，”杜城又笑着把人啃了一口，“看不出来的——一起去找陈铭峰吧。” 沈翊点头，和杜城一起出了门。 陈铭峰看着他们两个讨好地笑着问，“警察同志，我什么时候能够走啊？” 杜城心情很好地点头，“快了——先来认几个人吧，这个是华木姚指认的闻璟，这个是你指认的段哥，”杜城把画和透明版重合起来，然后又拿出来一幅透明板，“这个，你认识吗？” 陈铭峰脸上的笑容有些许维持不住，神经质地扣着手，“这、这是我吧。” “没错儿，真聪明。” 杜城笑着看着陈铭峰，然后再次重合，红色的三个人的头骨线轮廓完全重合，杜城瞬间收起来了笑容，极其严肃地看着陈铭峰的眼睛，“这三个人的头骨轮廓线完全重合。” 陈明峰笑容彻底僵住，想笑都拉扯不起来嘴角，“不、不是，警察同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我不太明白……” 杜城点点头，善解人意地说，“也是，看平面的看得不太清楚，那就看立体的吧。” 沈翊垂眸掀开了自己面前东西的黑布，赫然是一个石膏头像，上面贴着一张脸皮。 “这个雕塑是段哥的脸，”沈翊伸手撕下了脸皮，露出他本来的面目，“这是你的脸。” “所以，无论是闻璟还是段哥，其实都是你一个人假扮的。” 杜城和沈翊直勾勾地看着他，陈明峰笑容彻底消失，额头有着细汗，“怎、怎么可能，警察同志你在开玩笑对不对？谁也不可能变成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对不对？” “我们曾经到你家搜查，在冰箱里面发现了大量的魔芋和猪蹄，魔芋含有大量的胶质，经碱处理后会形成一种弹性凝胶，加上猪蹄熬制出的明胶，就会仿制出形同真皮的色泽和触感，只要煮得够浓，还能维持动物原有的皮肤颜色。” 陈明峰紧张地咽下口水，“这、这都是你的猜想！这雕塑、这雕塑你说是谁就是谁啊！再说你就画得那么准吗？” 沈翊一笑，拿起之前的画像，“这是我根据你的描述画出的段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陈明峰不明所以，沈翊勾唇，“当然跟你有关系了，上面有你的签名确认。” 陈铭峰一头雾水，“这也不算是证据啊。” “错了，这就是关键证据——字迹。” “我们发现闻璟写给华木姚的情书笔迹和陈廷飞中陈字笔迹极其相似，于是我们调查了陈廷飞的资料，发现他在高考前改过名字，改成了陈铭峰，四年后又改了回来。” “陈廷飞代替了你上了四年大学，但你写得一手好字，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就花了大量的时间模仿你的笔迹，所以……”杜城看着陈铭峰，“他的笔迹就和闻璟的惟妙惟肖。” “但是你的字不是，这是你之前的笔录签名，你从字迹开始作伪，把字故意写得很难看，以此来区分闻璟和陈铭峰。” 陈铭峰还想说什么，沈翊和杜城的话无缝衔接，“笔迹有几个很重要的地方——笔顺、笔力、着力点。我们每个人写字都是不一样的，我们仔细看过陈廷飞和闻璟的字，咋一看像是一个人写的，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笔顺和着力点完全不一样——闻璟习惯先写偏旁再写里面的字，而陈廷飞刚好相反，你虽然字写得难看，但是你的笔顺和着力点和闻璟完全一样，也就是说——从字迹上判断，你和闻璟很有可能是一个人，因此陈廷飞的嫌疑排除。” 沈翊说完，杜城叹口气承载桌子上面看着含着眼泪的陈铭峰，“也就是说，你不仅假扮风度翩翩的闻璟，你还假扮了段哥，然后以段哥的名义用电话跟人保持联系，让所有人都认为闻璟跟段哥也是两个人，段哥就是你另一层的伪装罢了，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 “但是你写给华木姚的情书却用了这一手好字，因为在你心里，这个写着一笔好字温文尔雅的英俊男人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对吧？” 一句问号，陈铭峰想笑，可无论如何先出来的都是眼泪，陈铭峰抿着嘴低下头伸手掩面，痛苦的脸庞很快布满了泪水，可陈铭峰只是大手一擦，像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那样深呼吸一口气，止住了漫天的委屈。 “是，”陈铭峰笑着重新看向了两个警察，“这三个人都是我，你们说的都是对的。方法和你说的一样，魔芋、猪蹄，熬制出来，处理处理，就成了最廉价有用的皮肤，化个妆，戴上眼镜趁着夜色，没人看得出来。” “那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是陈廷飞顶替你上的大学的？” 陈铭峰低着头平静地述说着事实，“我开图文店的，每天看的就是各种人的证件，出生、上学、毕业、结婚、离婚甚至死亡，那些纸，决定了人的价值人的道路，有一天我正在吃泡面，阳光很好，我看到了一对小情侣进来打印资料，然后发现他和我竟然是同一个高中的，富荣高中……我还转身问他，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叫陈廷飞，因为上面写着……他叫陈铭峰。他不耐烦我惊讶华木姚温柔地开脱道歉，哈哈哈哈，”陈铭峰笑着笑着就捂上了脸。 “我拿走了他的结业证书，觉得我才是愚人节出生，不然的话……我怎么活成了一个笑话？老天爷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我还得笑着过这个人生。”陈铭峰笑着看着沈翊，仰头看向虚空，“从高考结束，我就在幻想，我觉得我可以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然后去学我梦想中的金融管理，第一年或许我只是一个小职员，但是月薪有六千，第二年，我工作努力提拔为经理，不仅工资高年末还有奖金，再过五年我攒够钱，我就可以买下属于自己的第一套房子，到时候我可以把我爸妈接过来，再过十年，”或许他已经成家了。 陈铭峰笑容忽地消失，连带着眼里那细微的光，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垂下了头平视着沈翊，“拿三百万，是补偿我一生的钱，我算过了，不多。” 杜城皱眉，“既然你知道了顶替你的是陈廷飞，你又为什么针对华木姚呢？” “因为……后来我才发现，华木姚的父亲，那个道貌岸然的华校长才是幕后黑手，于是我决定把目标锁定在对他们两个都最重要的人身上，凭借我掌握的华校长的非法勾当，我在要赎金的时候威胁他，只要他敢报警我就不但让他失去自己的女儿，我还让他身、败、名、裂！” 陈铭峰低声一字一句地说着，眼里面的光终究是被现实磨灭了，还带着血性和残忍，杜城佩服地点点头，“一个人扮演三个人，差点儿就被骗了。” 陈铭峰只是摇摇头，“只是你们眼里，从来就没有我。” 他只是一个连人生被顶替都无处申诉的普通人，三百万就买下了他的人生。 “根据我们的调查和嫌疑人的自述，他就是伪装成闻璟的嫌犯——陈铭峰。” 杜城和沈翊带来了华木姚，华木姚一身名牌背着包富家千金的模样，看着里面死气沉沉坐在看守椅上的陈铭峰只剩下震惊。 “不可能……” 华木姚瞬间后退一步，看着里面邋遢的男人摇摇头，“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陈铭峰抬起头，身子几乎淹没在阴影之中，就如同那天比赛中唯一的欣赏者一般，可是不是什么东西完全曝光在光下都是可以直视的。 华木姚不相信绑架她的人是闻璟，可偏偏绑手的时候犹豫了；他不相信温文尔雅给她写情书和浪漫的人是陈铭峰，可事实偏偏让人不得不接受。 那是他最后一次牵她的手，也是那只手，彻底断送了他的人生。 我们身处阳光下，世界却阴暗不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9、第 29 章 等所有工作完成，也就差不多晚上十点了，沈翊伸了一个懒腰，杜城敲敲门就进来了，“晚上大家一起去聚餐，李俊辉作为新人第一次表现不错，你要去吗？” 沈翊一愣笑着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还得回去把画画完，下次吧，跟俊辉说一下。” 杜城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晚上我估计很晚才回去，你可别我都回家了床还是冷的。” 沈翊笑着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正经点儿——知道了，快去吧，蒋峰来找你，我就先回去了，给你留门，少喝点儿酒。” 杜城一笑，说着知道了就被蒋峰拉走了，沈翊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慢慢地消失，然后迅速拿起来已经收拾好的大包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自从上次的意外落水沈翊心里面就耿耿于怀，那种窒息中的清醒，如走马灯般的回忆，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人脸…… 他想再试一次，看看这次会不会出现之前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就是赚到，不可以的话……就当克服自己的恐惧吧，前提是杜城不能在场，怕他想多了。 两个人共同的疤痕还是不要现在撕开好了。 沈翊抿嘴，脑子里面想着东西就已经到家了，下了自行车就直接往家里面赶。 “喵~” 小玄兴奋地跑了过去，沈翊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便拖了鞋抬脚向浴室走去了。 大包被随意地扔在沙发上，小玄疑惑地看着沈翊脱下了外套，本来回家再累也会抱着自己撸的人怎么就不理自己了？ 从杜城搬进来起，沈翊就和他一起睡在了主卧，不过之前侧卧才是他的房间，加上同居的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个浴缸了。 沈翊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心跳如鼓雷，直到抬手打开水龙头的那一瞬间，沈翊才感觉到了自己颤抖的指尖。 沈翊看着长久没使用而流出来的锈水晃了神，慢慢地，清澈的水流了出来，装了满满一缸，就像是那天的海水一样。 沈翊紧紧地抿着嘴，脑海里面不可控制地回想那天的场景，天气很好海水很冷，幽暗幽深仿佛有一只手拉着他往下沉…… 沈翊一个激灵，自己已经来到了浴缸边缘，沈翊抬脚进入了浴缸，柔软的水瞬间包裹了沈翊的脚，慢慢流动的水仿佛有什么拉扯着他，犹豫了短短一瞬，沈翊就狠下心进了水。 脚，大腿，腰，胸口…… 沈翊感受着水慢慢爬满全身，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难以忽视，肩膀、下巴、嘴巴鼻子眼睛，沈翊把自己全身泡在了水里面，流动的水拖着他上下起伏，黝黑的海底，耳鸣幻听…… 被束缚的手，睁不开的眼睛，压抑的胸腔，溺水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压抑着身体想要破水的本能，沈翊睁开了眼睛。 “哗——” 破水而出的沈翊吓坏了跟着进来的小玄，尖叫一声便冲出了房门，沈翊紧紧地抓着浴缸边缘关节泛白，过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自己要呼吸。 沈翊颤抖着把浴室收拾好，冲了一个热水澡就回到了床上。 “啪——” 杜城悄悄摸摸地开了灯，贼手贼脚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地环抱着沈翊，沈翊蹙眉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直到天亮杜城才发现沈翊早就出门了。 杜城有些懵地坐在床上抓抓头发，居然不等他？ 沈翊面色凝重地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参天大树和清幽的环境，他已经一个月没来了…… 沈翊垂眸，只是希望杜城不要猜到，他自己一个人倒是可以解决。 心柠心理诊所—— 被催眠的感觉很奇妙，沈翊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面回想着七年前的那一天，回想着每一帧被遗忘的细节。 金属球撞击的声音缓缓和海水拍打海岸的声音重叠，医生警惕地注视着沈翊的一举一动，沈翊走在熟悉的天台，看着七年前的场景，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就看到了那个被自己画出来的警察。 慢慢地，沈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个女人，沈翊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走过来来到了以前的自己身边，沈翊走到女人面前，竭力想看到她，却只有鲜艳的口红和黑色的帽子。 “听说……你会三岁画老……” 鲜红的指甲，吹起的裙摆，手中的照片，空灵的声音…… 沈翊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沙漏也已经全部流逝，沈翊接过来医生递过来的水，医生坐在了他的面前， “还是不行吗？这倒是不奇怪，国内也出现过类似的案例，人在濒死的状态下，脑神经由于外部的刺激会重新激发出一些潜能，一些日常生活当中淡忘的人和事会回到记忆中，这些不是幻觉，是记忆深处的某些残片重新解构后形成的图影。” 沈翊弯着腰，疲惫不堪地揉着脸，“既然已经解构了，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 “因为那是在非正常状态下才会出现的情况，你七年前溺水的经历给你造成逆行性失忆，你能想这么多来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 沈翊笑着挥手告别了医生，回头站在阳光下叹口气，准备打开手机。 警局—— 杜城自己一个刚开车来到公司就被张局叫走了。 “看看吧，”张局把文件拿给杜城，“最近辖区上报了好几起儿童被拐的案子，应该是同一伙人做的，你们去查查。还有，陈铭峰绑架案检察院那边还需要材料，你们整理一下赶快交上去。” “行，知道了，肯定秒交。” “办案挺积极，后续工作总是拖拖拉拉，是不是想我扣你们奖金啊？” 张局睨了一眼杜城，杜城却是抬头笑着说，“扣我的就行，别扣他们的。” “炫富？” “不敢不敢——不过这得找沈翊啊。” 杜城笑着指指文件里面的监控照片，然后就笑着拨打了沈翊的手机，张局摇摇头，恋爱中的人没有iq。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杜城有些疑惑，但还是没多想就关掉了手机，“看来人在忙，我去他办公室。” 张局点点头，杜城拿着文件进了沈翊的办公室，就看到了地面上有一张纸，杜城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就看到了凌乱的线条以及肉眼可见的压抑——这又画的谁？ 杜城看了一会儿画像，就来到了一面全是画像的墙，然后找了个地方把画像放了上去，然后就看到了桌子上面的一张名片。 “心柠心理诊所……北江市北江区……” 杜城抿嘴把名片上面的地址记了下来然后拿着钥匙就出了门，感情这么积极起床是为了看病，还不和自己说？ 杜城憋着气开着车来到了名片上面的地址，刚停好车准备下车，杜城就看到了低着头没什么精神的沈翊下着楼梯。 杜城皱着眉看着此时的沈翊，他见过意气风发的沈翊，也见过温润如玉的沈翊，唯独没有见过失魂落魄的沈翊，为什么？ 杜城心里面隐隐有一个答案，但只是猜测，看着沈翊慢慢远离没有注意到自己，杜城赶紧下车直奔诊所找到了接待沈翊的医生。 —— “龚大夫，您就告诉我吧，他是我们队的，我的队友。” 杜城趴在桌子上面，龚大夫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扶了扶眼镜，“自从上次把小蒋告诉我他的烦心事告诉你，你嘲笑了他多少次？幸好人家没当回事不然我们两个都得受处分，没得商量，要是他愿意他会告诉你的。” “哎呀，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别扭的性子，肯定不会告诉我啊——龚大夫，我和他是夫妻。” 杜城极其认真地说，还点点头，龚大夫冷笑一声，“夫妻？结婚了？” “这……迟早的事，你说身为家属的我难道没有资格知道我老婆的病情吗？” “没有。” 杜城抿嘴使劲挠头，然后极其认真地拉着龚大夫的手准备哭龚大夫就一脸嫌弃地甩开，“这位同志，请你守守男德。” 杜城气结然后站直了，“我知道保护病人隐私尤其是心理方面的很重要，我也对之前的小、蒋峰同志感到抱歉，但是这次他所面临的不仅仅是心理问题，还关乎一个非常重要的案件，也是他为什么来当警察——我自然也知道七年了他也很痛苦，看着他难受我也不好受，但是我知道他不是逃避的人，他肯定也希望解决，总有一个人来帮他，那个人就是我。再说了，龚大夫，我是警察！” 龚大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有担当了不错——可就这一次啊，以后求爹爹告奶奶就没用了，还有，不要给他太多压力，既然是他的伴侣，还是要进行疏导，知道吗？当个警察真的是得瑟死你算了，来找我干嘛反正你是警察。” “哎唷，知道知道了，龚大夫别生气。” 杜城呲着一口大白牙，龚大夫叹口气把他带进了房间。 “沈翊的心理评估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龚大夫拿了出来了几幅画，“他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杜城地接过来画，“一个女人。” 龚大夫点点头，“绘画是患者的情绪，也是心境的表达，通过这些画我能感受到他心里的状况，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且知道他在努力寻找记忆当中的女人。他来了我这儿三次，经过反复尝试，可还是越不过水的影子。” “会不会因为他之前溺过水，所以造成了不好的刺激。” 龚大夫坐在杜城前面，放下了水杯，“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有溺水的经历，才刺激他真正开始回想那张脸。” 杜城抿嘴皱着眉思考，“但是没有进展？” 龚医生点点头，“就像这幅画一样，永远蒙着一层布。” 杜城说完只觉得心痛，其实可以和他商量的不是吗？两个人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以后注定还要面对更多的事情……杜城叹口气，瞒着就瞒着吧，他也不能说什么。 杜城告别了大夫，自己一个人郁闷地开车回了警局，他得和沈翊好好谈谈。 沈翊一个人回到了警局，拿着水看着发呆，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女人，“水里有什么？” 沈翊吓一跳，笑着掩饰性地拢拢衣服放下了水杯，张局有些惊讶还有些好奇，“怎么回事儿啊？最近看着有点憔悴啊，晚上不要太过于劳累啊，还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没睡好，需不需要休息啊？” 沈翊耳朵一红，连忙摇头，“是昨晚没睡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局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张局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一句中气十足的“张局——！”，然后张局就看到了颠儿进来的杜城。 八卦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耐烦，“你进我这屋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敲个门？” “我下回敲。” 杜城看向了沈翊，沈翊瞬间低头错过了他的视线，张局拿出来一叠文件递给沈翊，“这是你要的。” “谢谢张局。” 沈翊赶紧站起来顺便不忘拿走水杯，低头错过了杜城走出了门外。 “你找我什么事儿？沈翊和你怎么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人家沈翊多好啊你惹人家。” 杜城一脸懵逼地指着自己，“不是，我……” “什么事儿！” “……我找沈翊来着。” 杜城说完就脚底抹油溜掉了，张局叉着腰看着他们，难道是最新的小情趣？果然她老了…… 沈翊用画画让自己安静下来，杜城撑着脑袋看着沈翊画画，淡淡的悲伤笼罩在沈翊身上，兴许是杜城的眼神太过于直白，沈翊终究还是退后一步，侧头看向杜城，“你要一直这样看着我吗？” 杜城挑眉换了个姿势，组织着措辞，“那个……你最近……是不是……” “什么？” 杜城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摇摇头，“没有。” 沈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画着那个监控下的男人。 好久没有仔细回想七年前的事情，就感觉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和沈翊都深深地陷入其中，不得章法。 ———— “北江游艇汇的那些画是你画的吗？干嘛跑那么远的地方画呀？多偏僻啊。” 七年前的闫谈声审讯着沈翊，沈翊扎着小揪好奇地看着审讯室，宽大的桌子摸不到头，沈翊往后一靠，“那儿人少安静，墙墩儿也多，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闫谈声点点头，“那些画画得不错啊，挺有艺术性。” 沈翊一笑，露出来两个浅浅的梨涡，没什么感觉地说，“还行吧。”然后看向了旁边的巨大的玻璃，然后脑袋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凑近了老闫，“哎那个你们这儿管午饭吗？” “管啊，吃盒饭。” “那完啦，看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啊。” 沈翊又把视线放回了玻璃，神神叨叨地指着玻璃，“哎，那里边儿是不是有人啊？能看到我们？有点儿意思啊，不过我要是在那里边画这里边的人，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闫谈声没有说话，只是关上笔记本站了起来走了出去，沈翊慌乱地看着闫谈声，“不是，我啥时候能走啊！” 沈翊无聊地趴在桌子上面打着节奏，然后颇为无聊地玩起来了转椅。 玻璃的另一边，闫谈声来到了杜城身边，“城队，以我的经验看来，这个人应该跟这个案件没关系，他就是被人忽悠画了张画罢了” 杜城黑着脸眼睛盯着玻璃另一边的沈翊，一会儿这敲敲那儿打打，又或者贴在玻璃上朝里面喊道“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就在沈翊趴在玻璃上的时候，杜城就拿着画进来了。 “坐下。” “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沈翊叉着腰慢慢地踱步过来，还没有坐下杜城就把纸摊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不是你画的？” 沈翊低头一看，叹口气拉过来凳子坐下，不耐烦地捻着自己额前的碎发，“是。” “谁让你画的？”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那就再说一遍！” 沈翊抿嘴眼里面难掩不耐烦，但还是叹口气直直地看着杜城，“一个女的。” 杜城点点头，指着桌子上面的照片，“照片上的这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沈翊就低头瞥了一眼无所谓地说。 “那你是怎么画出来的啊！” “那个女拿着他小时候的照片让我画他成年之后的样子，我就画了啊。” 沈翊极其自然地说着，杜城冷笑一声直接双手撑在沈翊面前，一米九的个子压迫感很强，沈翊几乎整个人都在他的阴影之下。 “耍我啊？” “没必要——来，听说过三岁画老吗？” 沈翊笑着自然地拿过来杜城的笔记本，然后笑着看着杜城，随便翻了一页空白咬开笔盖就落了笔。 杜城疑惑地看着他，沈翊却是随随便便落笔，偶尔才会看一下杜城。 “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不难。” 沈翊盯着杜城的脸，杜城却是紧紧地抿着嘴听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然后就看到了有着细小伤痕的手递过来一张画。 “时间有些仓促，就这样吧，这就是你八岁的样子。” 沈翊把笔记本放在桌子，得意地摇晃地椅子，看着杜城那不可置信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无奈只能憋着，“所以，哥，我能走了吗？” 杜城终于坐了下来，受有些颤抖地重新翻了一页空白，“你见过那个女人，对吧？” 沈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杜城却看着他不在意的眼神有些激动，“就是让你画画的那个女人！你见过对不对？她长什么样子？” 沈翊微微垂眸回想片刻，杜城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手指颤抖着握着差点儿滚落下桌 的笔递给了沈翊，乞求似的看着沈翊，“既然你那么厉害，请你把她画出来。” 沈翊无奈地叹口气，“是不是只要我画完我就可以走了？” 杜城赶紧点头，眼睛看着沈翊，沈翊点点头，拿起来画笔就直接下了笔，但是很快笔尖就晕染开来，沈翊瞳孔轻颤，皱着眉有些惊讶，然后痞气的坐姿瞬间就端正了起来，看了一眼杜城抿嘴想继续画，笔尖却始终想不出来下一步。 杜城张大嘴巴慌乱地看着沈翊笔尖落不到纸上。 “…………我画不出来。” 沈翊干脆笔一放，眼神闪躲不敢看杜城。 “什么意思？” “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杜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开什么玩笑？！刚才你看了我一眼你就画出来了我八岁的样子，你现在跟我说你见过那个女的你却画不出来！你今天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给我画！” 杜城伸手把笔重新塞进了沈翊的手中，沈翊也不敢相信凭借自己过目不忘三岁画老的能力怎么会想不起来那个女的，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沈翊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控制不了笔了他…… 沈翊红着眼睛使劲回想细枝末节可他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杜城看着他拿着笔一笔都画不出来只觉得冒火，“让你画快画呀！画呀！” “我就是画不出来了我凭什么记得她？！我就是个画画的我又不是警察！你们抓不到人凭什么来我啊！” 沈翊拍打桌面发出巨响，外面的老闫一看不对劲马上起身准备进去。 杜城红着眼站起来整个人笼罩在沈翊身前，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可是你的画害死了一个警察！” 沈翊瞬间没有说话，脑内的那一根紧绷着的弦突然就断了，讶异地看着杜城，杜城又想到了那通没有打完的电话，气氛安静沉重，杜城颤抖着声音看着沈翊，“因为你、的、画，一个警察牺牲了，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是一个好警察！他救了很多人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画他可以救更多的人！他死了！是你害死的他！” “城儿！城儿！杜城！注意纪律！” 闫谈声拉住伤心欲绝的杜城，沈翊却是颤抖着嘴。 他害死了一个警察…… 他的画害死了一个警察…… 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还死了一个人。 沈翊看着痛哭的杜城，不知所措和慌乱，杜城突然抬头拉过来沈翊的手不管他如何抗拒，然后沈翊就看着吊炸天的警察眼神如此真挚地看着他求着他说。 “我求你了，你画一下，不画完也行，一点儿！哪怕一个眉毛！眼睛鼻子嘴你只要、哪怕只有一点点！我求你了！你是唯一见过她的人只要你画出来一点点我们就多了一点点线索！如果你画出来我们就什么都找不到……求你……” 沈翊看着他的眼泪和嘶哑的吼叫，颤抖着点点头，甚至笔都拿不稳，竭力地回想却只有一片空白。 当画家拿着笔都颤抖的时候，他就注定失败。 沈翊撕下来一张又一张废纸，却什么都没有留下，杜城也从侥幸变成了失望，沈翊慢慢地垂下头不敢去看杜城更不敢下笔，凸起的肩胛骨和流下的汗水慢慢打破了沈翊的心理防线。 “我画不出来！” “我真的画不出来。” “我画不出来……” 杜城心死地站起来，满脸冷漠地看着沈翊，“那就别画了，以后也别画了，你的画只能害人，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画家。”杜城转身就离开了审讯室，留下一个沈翊在那里怀疑人生。 ———— “画好了？你去哪儿啊？” 沈翊只是点点头，拿着自己的大包就出了门，杜城赶紧拿走画跟了上去。 “画。” 杜城把画递给李晗自己小跑着出了门。 “沈翊！” 杜城慌乱地跑了过去，沈翊刚把包放地上就被熊抱差点儿重心不稳倒地上。 “怎么，小沈老师这么浪漫不成？还想让我和你殉情？这地儿选得不错啊，约会啊？” 沈翊没有笑，只是挣了一下，杜城赶紧放开人，沈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天海相接，“我其实一直以为，只要我见过的人我都不会忘记，但是……只有那个女人，像幻影一般，我永远抓不住她的脸——你看我桌上的名片了吧？” 杜城点点头，“不愧是你啊，这个时候了还能察觉到——已经这么久了，想不起来也很正常了，还有，抱歉。” 沈翊视线回到了杜城身上，杜城叹口气伸出手臂，把人抱在怀里，“我以前说的真的不是人话，你别……害，我说啥呢，反正……现在是我们两个人，有我呢，还有你呢——捕风捉影小能手。” 沈翊摇头一笑，把下巴轻轻地垫在杜城肩膀上，指着身后的海，“我被踹下去过。当时我画完画像她拍完照片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提醒我要下雨了让我小心一点儿，我没当回事儿反而买了一罐啤酒准备吹吹海风小酌一口，结果就被踹下去了，我不仅没看清还话都没说一句——不准笑。” 杜城肚子上无端捱了一拳，杜城赶紧憋住，“好好好，对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给我。” 沈翊跟着杜城来到了杜城办公室，杜城拿出来一把钥匙打开了封闭的柜门，无数记忆扑面而来却没有了之前的窒息。 他们都该学着接受和放下了。 杜城叹口气，把旁边愣住了的沈翊拉了过来，抱着他的腰曲着腿也要把下巴垫肩膀上，“就像你之前给我画的画一样，我小时候就是一个小霸王，不动嘴只动手，要不是我师父，我也不会站在这儿。” 沈翊看着一柜子整理好了的资料，“你收集的资料，比我想象中的多。” “我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的，他带我走上这条路，于情于理，你都得和我一起破案。” 沈翊点点头，就看着杜城伸手拿了一个档案袋，“这是他办的最后一个案子，当年雷队因为破了这个案子而受到表彰，有记者想采访他，虽然在播出的时候打了马赛克，但他童年的照片还是被那帮混蛋发现了，然后就找到了你，那天晚上我本来找他吃饭，我刚刚抓到了一个流窜多年的惯犯，说是想找他一起庆功，然后就出事儿了，要是……七年了，我当然知道不能怪你，但是知道和你有关系的时候，我就是下意识地找哦了一个宣泄口来隐藏我，不过还好，”杜城深吸一口气埋在了沈翊肩窝，“咱俩强强联手肯定所向披靡，那~小沈老师愿不愿意？” 沈翊点点头，“我一定会把真凶找出来的。” “是我们。”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第 30 章 “你想干吗？” 杜城看向沈翊，沈翊只是着迷一样看着清凉透明的游泳池，杜城伸出手在他面前挥挥手，“你确定要这样？再等几天也行啊。” 沈翊摇摇头，手重重地握住了白色的桅杆，即使颤抖害怕，他也不会后退，“不能再等了，已经七年了，”沈翊看向杜城，然后忽地一笑转过了头，尽力地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只有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我才会想起来一些东西。那天我被曹栋推下海，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几乎看到了那那张脸，”沈翊红着眼睛和杜城对视，“但是我还没有看清就消失了，我不甘心。” “所以你才想用这种方式。” 沈翊点点头，杜城脱下了外套，“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插手，不过，放心，身后有我，别怕。” 杜城伸手揽着沈翊的腰把他往跳台带，沈翊感到了自己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以及心脏迅速跳动，然后沈翊也笨拙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心一横，就笔直地跳下了水。 错误示范…… 杜城紧张中还能给自己找乐子，看着巨大的水花默默打了个满分——偏心也是没有理由的，这跳水姿势也就他老婆有了，杜城看着水花渐渐平息，数着时间跟着跳了下去，起码在想起来之前保住小命。 幽蓝的水中沈翊压抑住了自己的本能，杜城直奔沈翊，按住了他的肩膀，帮助他保持在水中，带着他找死。 杜城抿嘴按着水下扑腾的野猫，沈翊慌乱中抓着杜城的臂膀，灯光在水中胡乱折射，眼前似走马灯一般，沈翊感受到胸腔内的氧气慢慢变少，慢慢地甚至有着耳鸣以及幻想。 温热的唇缓缓离开，沈翊下意识地擦擦嘴，然后迷茫地坐了起来，看着自己滴水的刘海发呆，杜城把他的外套拿了过来，然后又去拿了两条毛巾，沈翊气息还有些重，杜城把毛巾放在他的头上轻柔地擦拭着，然后手就被另一只更冰的手牵住了。 “杜城……” “我在，怎么了？” 杜城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擦拭头发，“冷不冷？先去洗澡吧，买的衣服送到了，先换衣服吧，一会儿该着凉了。” 沈翊点点头，就着杜城的手站了起来，结果腿发软差点儿又掉下水，“哎唷！小心点儿，我扶着你。” 沈翊摇着头一笑，干脆把全身的重量都给了杜城，“我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杜城一路笑到了浴室，然后在沈翊的注视下拉上了帘子，“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肯定也没有洗澡的力气了，我帮你。” “不用……” 沈翊伸出的手被拉住然后整个人都倒在了杜城怀里，“怎么能说不用呢？不我来你想让谁来？” 沈翊刚叹口气衣服就被脱了，两个人无声地较劲中杜城的电话就响了，杜城“微笑”着抓了起来，低声问着，“什么事？” “城队，玖芙珠宝发生抢劫案。” “行，我马上到——这次就先放过你，快点儿洗完就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沈翊仰头懒散地靠在白色的瓷砖上面，“不是说帮我洗吗？”说完沈翊就抬起了手，杜城点头，他就活该。 —— 等洗完了澡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杜城先和蒋峰汇合，一起去了发生了抢劫案的珠宝店。 放在外面展览的黄金柜台的玻璃已经全部被打碎了，只有落单的黄金项链散乱在玻璃之中，像是匆忙之中没有来得及带走。 杜城戴着墨镜，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工作牌，戴上了手套查看现场，外面人群吵闹，多是看热闹的人，被拦在了警戒线以外，收集物证的人蹲在地上收集飞散的玻璃，杜城低头看着破碎的柜面。 很快，杜城就被门口的监控吸引，正在查看监控能看到哪些角度的时候，杜城就注意到了一抹深红。 就在杜城摘下墨镜摸到已经干涸的类似血迹的圆状液体的时候，蒋峰就带着自己的收集到的信息走了过来。 “城队，案发时在场的一共有六名顾客，三名店员，没有伤亡情况。” “看来这滴血，只可能是劫匪的了。” —— 沈翊被杜城送回了家，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给他请了假，沈翊自己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久到小玄睡在了他的脚边，沈翊抬脚就惊醒了他。 “喵？” 小玄迷惑地睁开眼睛，仰头看着有些踉跄地走进画室的沈翊，正准备跟进去，就被锁在了门外，小玄脚步一顿，转身去了阳台。 沈翊垂眸，阳光倾洒在画室内，悬浮的灰尘形成了短暂的丁达尔效应，沈翊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不久前在泳池的感受，然后垂在身侧的手就握紧了，青筋似牢笼一般压抑着他。 想不起来…… 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一拳打在棉花一般的深深无力感，沈翊深呼吸一口气，直接伸手放进了冰冷的颜料，然后抿嘴一挥！白色的画布上就沾染了深蓝色。 以手做笔，沈翊压抑着自己的疯狂，以近乎平和的表情垂眸看着画布，但是当画完的时候，沈翊呼吸一滞——画画会反应当时人的心态，沈翊看着天空和海面的人脸——你到底是谁？ 沈翊坐在椅子上面转着，手里面的笔在指尖翻飞，然后抽出来一张纸，凭着零碎的记忆画出来了那个让他几乎有ptsd的女人。 —— 杜城回到了警局，就收到了一张照片，来自沈翊的。 杜城叹口气，拿着手机就找到了李晗，刚好碰见了李晗和蒋峰嗦泡面。 “干嘛呢，带人家小女孩儿嗦泡面？” 蒋峰连忙站起来，“城队，不是，她想吃这个味道的，我陪她吃……” 蒋峰尴尬地指指泡面桶，李晗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一锤子打在了他的腰子上，然后看向城队就是甜甜一笑，“这张照片是……嫌疑人？沈老师这么厉害？” 杜城摇摇头，随手拉了一个椅子坐到了李晗身边，“不是，是……找沈翊画画的那个女人。” 李晗瞪大眼睛，三个人立马把视线放在了电脑上面。 “信息对比程度：26.3%，对比失败。” 杜城在收到信息的时候是激动的，带着无限期待，万一呢？ 但是现实还是打了他一巴掌，也不知道沈翊现在怎么样了…… 身后的人唏嘘一片，都是听到了沈翊画出来了七年前让他画雷队的女人的画像，但是看到这样的结果还是有了失落。 “……再来一遍。” 李晗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继续对比着，蒋峰看了一眼有些暴躁的杜城，害怕他直接摔电脑。 “还是……没有。” 杜城站了起来，李晗心一跳，所有人的视线都注视在杜城的身上，杜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打开了门出去了。 沈翊打车来到了警局，看着满墙的画，画中间就是那个女人，那是他第一次画出完整的脸，那种即将爆发的兴奋完全压抑住了失败的概率。 余光中看到了杜城进来沈翊就立马转过了身，但是看到杜城的表情的时候，沈翊就知道失败了。 “没找到？” 杜城没有说话，沈翊绷着的那根弦还是断了，有些脱力地撑着桌面，手指颤抖着，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沈翊便转身，看着画中的女人，脱口而出，“难道真的是我画错了吗？” “不。” 沈翊讶异地转身，就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的杜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相信你。”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1、第 31 章 沈翊讶异地转过身，杜城认真地看着他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对比库里，我当刑警这么多年经常遇到无名尸体，有的即使脸部非常完整还是查不到任何信息，最起码你的画儿给了我们一个方向，我已经安排人扩大搜索范围了。” 沈翊撑在在桌面上，缓慢地、急切地摇头，凸起来的肩胛骨看得杜城心疼，“……不够……” 沈翊抬起头来，眼睛有些红，“远远不够，画像和真相之间的距离就像真实中的硬币和水中的硬币的区别，在没把它从水中捞出来之前，我们看到的永远都是它折射出来的幻影。” 杜城看着水杯在光线下折射在桌面上的散乱的光影，“寻找真相需要时间，我已经等了七年了有耐心。你呢？” 沈翊和杜城对视，难得笑着说“解密也是一种乐趣。” 杜城心里面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这件事情和解了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会停滞不前了，杜城正在想什么时候见家长呢，就听见了敲门声，蒋峰站在门口，“城队，金店抢劫案的弹道结果出来了，江雪让你去一趟。” “行，我知道了——走吧，跟我一起去，带你认识一下。” 杜城抬抬下巴，然后伸手把人给拉走了，蒋峰站在门口，简直没眼看，丢人，蒋峰内心唾弃，转眼看到李晗在泡茶，立马过去帮忙。 “弹道检测结果怎么样？” 杜城松开了沈翊的手腕转而叉腰，江雪看了一眼两个人分开的手又看了看传说中的沈老师，“墙上一共两个弹孔，第一发子弹是擦过了警铃射入墙面，墙面验出火药残留，第二发子弹才破坏了警铃，在铁皮处形成了明显的圆抛物线痕迹。” 沈翊好奇地看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进来过的房间，江雪看起来就很干练，头发全部梳在耳后，打量了一眼就没有再看，杜城点点头。 “那看来这劫匪的枪法不怎么样啊。” “你以为都像你啊，指哪儿打哪儿——这谁啊，不介绍介绍？” 江雪挑了挑半边眉毛，看着穿着白衬衫一看就是乖乖孩子的沈翊，杜城点点头，“沈翊，新来的画像师，我男朋友。” 江雪犯了一个白眼有些无奈，杜城无视他给沈翊介绍，“这是我们北江首屈一指的弹道专家，江雪，跟你一样，都是神人。” 江雪彻底不想说话了，“这话您是在夸我呢还是在炫耀他呢？不怕我跟你抢喽？” 杜城扁扁嘴没有说话，沈翊怎么可能被别人抢走？ “枪的型号呢？” “□□一七型，产自奥地利，满匣十七发子弹。” “也就是说……如果弹夹是满的话，那个劫匪还有十五次射击的机会？” “不，如果没有续弹，还剩下十四次，你看一下这个，七年前的华畅珠宝抢劫案劫匪持枪一人重伤，这个案子到现在都还没有破，当时现场提取的弹头和这次抢劫案提取的弹头膛线划痕比对可以确定，是同一把枪击发的。” —— “我已经跟福安那边确认过了，确定是当年的那把枪，而且从作案人的作案手法来看，也应该是同一个人，初步推断两起案子是同一个人干的。” 会议上，杜城说着自己的发现，赵局蹙眉，“七年前被重伤的那个目击证人呢？” “老闫正在了解情况。” 赵局点点头，“七年都没有抓获，说明这个劫匪反侦察能力很强啊，但这是我们北江的一颗定时炸弹，我不希望他再响，”赵局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左右扫视了一下桌子两边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他缉拿归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2、第31章 “杜城，怎么安排？” 局长低头看了眼杜城，玩手放空的杜城心虚地抬头，刚好撞进那双狐狸眼，狐狸眼微微一弯就是坏心思，“七十二小时对吧？” “啊？不是——” “全员听你调配，全员配枪，如遇紧急情况，可以果断处置。” 张局看着杜城欲语还休的样子，单挑了一下眉毛，“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杜城咳嗽几声，“没问题，就是……” 杜城眼神控制不住往沈翊身上跑，“沈翊您也知道，平视都是拿画笔的，这次要拿枪的话，要不然……” 杜城和沈翊短暂对视了一下，张局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杜城，属于局长的威严让杜城心一紧，紧张地抬头看着张局。 “沈翊的第一身份是什么？” 杜城深呼吸一口气，还未说话，沈翊便将身子更端正了些，看了一眼杜城才看向张局，乖巧地回答，“警察——警察的武器是枪，画像师的武器是笔。” 张局赞赏地点点头，“有杜城怕什么，他指哪儿打哪儿，一会儿散会找他速成一下——有问题吗？” 张局含笑看向杜城，杜城摇摇头道“没问题”。 “好，散会。” * “持枪证有吗？” 走廊上杜城贴着沈翊走，沈翊点点头，白色的衬衫卡其色的裤子，乖乖学生模样，杜城还真没看见过他拿枪的样子，但是肯定很帅。 “行，那一会儿你跟我去练练，我看你打得怎么样。” 沈翊看了眼手里的枪，然后分开双腿，右手拿枪左手托枪，杜城抱着手臂在旁边站不住了，大步向前拿过了他的手枪。 “你这样拿太危险了，当心手指头受伤，脚像我一样，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肩膀放松——你刚才身体太僵硬啦，然后身体前倾，手枪都会有后坐力也会有偏差，瞄准你想要打的目标——” 杜城收敛起了嘴角的微笑，将黑漆漆的洞口对准了十环。 十分！ 沈翊笑着接过枪，学着他的姿势瞄准纸人，杜城垂眸来到他的身后，散发着热量的躯体靠在一起，沈翊僵了一瞬被杜城明显捕捉到。 “肩膀放松，目标明了集中力也就上去了。” 杜城握住他的手腕向上抬了抬，轻声在他耳边呢喃，“这次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原地不动的纸人，持枪悍匪本就危险十足，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你上场的。” 杜城说完便退后了，沈翊深呼吸一口气，慢慢从八环打到了十环。 手机振动，杜城稍微远离沈翊打开了手机，看到了蒋峰发来的消息。 “老大，沈老师。”监控面前蒋峰和李晗对着进来的杜城沈翊打了个招呼，“根据目击证人提供的消息，劫匪抢劫完金店后就离开了，前往东边的商业街，路过红路灯然后右转进了巷子里，进了餐厅后便没有了踪迹，附近的监控录像也没有录到他。” 杜城皱眉，“餐厅里面怎么没有监控？” “餐厅是刚刚盘下来的，正在装修还没来得及安装。” 站在杜城后面的沈翊看着监控，“凶手这么干脆利落，很有可能是因为提前规划好了路线，所以才会目标明确，他出来的时候脚步虽然匆忙但是不慌乱，期间也没有停留看路，这个商业街这么多巷口，但是他径直在这个巷口拐弯也恰好到了没有监控的餐厅就消失了。”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这条街上有一个监控盲区——加调人手，增加一倍，增加范围，把时间提前一周。” 杜城点头，努努嘴。 李晗立刻开始着手调查，但很快门被敲响。 “城队，江雪找。” 杜城点点头，伸手拉走了一起看监控的沈翊，“跟我一起。” 蒋峰手刚指出去就被李晗拉住了，“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小情侣？” 蒋峰脸一红，委屈地看着电脑。 “什么事儿？” “有个女人报丈夫失踪，所以我们去了她家里提取dna，化验报告出来了——和劫案现场提取的血迹是同一个人。” 杜城随意地坐在桌子上，沈翊靠了过来，低垂的眉眼微微皱起，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但又无处捕捉。 “穆伟……” 一言不发的杜城抬头看向身边沈翊，伸手一揽沈翊就撞进了他怀里，“多找几个技术人员去贺红家里。” 杜城朝江雪点点头，两个人就立马开车去了贺红家。 “你好，警察，”杜城拿出证件，然后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这是街道见证人，我们来看看。” 贺红点点头，沈翊则是一眼被墙上的儿童画所吸引。 屋内干净整洁，采光很好，颜色绚烂的彩笔画看得出来是小女孩儿画的，字母表到奖状，屋内都看得出来生活的痕迹很重，家里人收拾得很好， 沈翊查看着画作，视线渐渐被电视机下按照颜料顺序摆好的橡皮泥吸引，随后打开了衣柜查看到了刻意摆放的衣服，顺手查看到了穆伟的画像，沈翊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李晗在查看电脑。 杜城朝着贺红保证搜查时会顾及孩子感受，然后就去搜查了，注意到了冰箱的外卖披萨，杜城垂眸拍了照片。 李晗不太舒服地眯着眼睛，电脑背景颜色高度饱和、色彩浓烈，让早就熬夜的李晗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 沈翊凑了过来，看着电脑壁纸，又看了看那些画，顿时猜到了什么。 刚好，门被敲响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3、那我呢 “妈妈！” 女人打开门，不自觉地带上了慈爱的笑容，微微弯腰，“小安回来啦！” “小安今天学习特别认真，可乖了。” 穿着牛仔外套短发的薛老师笑着，但很快注意到了屋子里的一群人，笑容变得内敛僵硬，朝女人点点头，“有客人啊，那我就先走了。” 小安仰头跟老师告别，目送老师离开了家，回头就看到了杜城手里的东西，小跑着过去拿了过来。 “这是我的！” 女人有些慌乱，杜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蹲了下来，不自觉地夹了起来，“你就叫小安吗？” “对啊，那你叫什么？” 初生牛犊不怕虎，蒋峰瞪大了眼睛佩服她，杜城歪头，把常用的介绍换成了普普通通的“我叫杜城”。 “是你爸爸的朋友” 小安还想张口，母亲却笑着让她回屋写作业，李晗正巧拿着拍摄的照片走出了门。 沈翊若有所思，用照片和小安比对，微微皱眉。 一个人的眉眼，嘴唇和颧骨是能够初步判定两个人是否有亲缘关系的。 搜寻之后，母女站在门口送一行人离开，杜城抬手护着想事情的沈翊。 “我在穆伟的电脑上找到了一条购票记录，是用李志强的身份证买了一张从北江到南京的车票，购票时间是七月二十二号傍晚七点二十三分。” 杜城停下了脚步，沈翊也跟着停下来，看到了手机拍摄的购票记录的照片。 “蒋峰，你去查一下穆伟和李志强之间的关系。李晗，你跟我去北江站派出所和南京市局的同志了解情况。” “那我呢？” 沈翊穿着白色t恤和杜城的蓝色衬衫，衬衫有些大，被背包压着露出瘦削的身体，他微笑着看着杜城，李晗和蒋峰对视一眼默契地低下了头。 杜城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脑袋愣了几秒硬是没想到有什么活儿适合沈翊，毕竟跑腿的他都安排出去了。 “你……回市局整理资料和线索，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性灵感——我们走了，阳光有些大，把墨镜带上。” 沈翊肩膀一下放松了，但还是点点头，杜城拿出来自己经常戴的墨镜走到沈翊面前给他戴上，和他耳语让他注意安全，粗粝温热的手指揉了揉微凉的耳垂，沈翊抬头和他对视，点点头，让他注意安全后目送着杜城离开。 他没有骑自行车，杜城他们分开行动，所以打开手机找到了打车软件，墨镜有些大，滑到了鼻翼，沈翊来到公路边，看着软件里面的车牌和颜色。 墨镜带有偏光效果，加上贵得吓人的buff，等车的间隙沈翊就四处看看，偏光能有效减少炫光，提高清晰度，因此沈翊能明显感受到眼前部分环境带上了滤镜，与普通人不同。 …… 沈翊看着车停留在自己面前，把墨镜小心翼翼收了起来，坐上车打开了自己手机看刚才的电脑壁纸。 * 北江东站。 杜城和李晗拿出自己的证件出示给铁路交通工作人员，对接的是一位女性，拿过了李晗给他的照片。 “这个人……抱歉，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当天是我值班，但是乘客大多都是刷身份证进站的，我们的工作多是指引或者处理突发情况。” “刚才我们已经和南京站核查了一下，那边没有李志强也没有穆伟的出站记录。” 杜城皱眉，李晗也有些没底地看向杜城，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却没能派上用场。 “不过，北江站到南京站，这趟列车中间要中停五站，也有可能是中途就下车了。” 杜城点点头，“能麻烦你们帮我们调阅一下进场监控吗？” 工作人员微笑点头，带领他们前往监控室。 正在看监控的时候，蒋峰打来了电话。 “喂？” “城队，李志强说他不认识叫穆伟的人，而且李志强已经高位截瘫四年了，无法上厕所，生活困难，家里只有母亲照顾他，身份证也是被她妈给买了的，倒了不知道多少手到了穆伟手里。” “……行，我知道了。” 李晗看完了当天监控，有些凝重地看向杜城，“城队，确实没有看到穆伟。” * 北江分局，沈翊办公室。 电脑上面是关于“色盲”的一系列搜索，沈翊没有开灯，无论是认真办案还是画画，只要进入状态就会微微皱眉，黑色的瞳孔里面倒映着电脑屏幕，脑海里面是白天在房间中看到的颜色堆叠。 沈翊呼出一口气，找到了备注“aaa杜城”的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 “杜城，我们好像找错人了。” “不儿，这么晚了，你在哪儿？” “我听你的在局里面待命呢，先回来吧你们。” 杜城挂了电话，还以为沈翊已经回家了，不过在办公室也不意外。 杜城和蒋峰在门口汇合，一起走向了办公室，看到了没开灯中坐在桌子上的沈翊。 杜城拿过来沈翊的办公椅坐在了电脑前面，李晗指着屏幕，“这不是……穆伟家里面的壁纸吗？” “对——这张壁纸颜色非常艳丽，普通人看久了眼睛容易出现不适感，但是穆伟为什么用这张画来做壁纸呢？” 沈翊微微低头，和微微抬头看着他的杜城对视。 “喜欢或者……红绿色色盲？” 沈翊笑了，侧身弯腰滑动鼠标，将白天的照片一一放大，“客厅的电视屏幕也是鲜艳和偏红的，积木摆放和衣服收纳都是由深到浅，也就是说，穆伟对颜色的感知力很弱，且积木和衣服都是为了生活便利才有的习惯。” 杜城点点头，“很有可能——蒋峰，去查穆伟的体检报告和就诊病历，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蒋峰点头离开，李晗站着看着沈翊，“色盲……也会抢金店吧？” 蒋峰也看向沈翊，“对啊，色盲又不影响抢劫。” 沈翊笑着从桌子上下来，然后拍了拍杜城的肩膀，“去看监控。” 李晗将监控调到了嫌疑人过马路的片段，沈翊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了红绿灯上，“他过马路没有丝毫犹豫。” 李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如果是色盲的话，红绿灯有可能分不清，所以过马路会犹豫？” 沈翊点点头，“所以我才推测穆伟不是劫匪。” 门外出现脚步声，蒋峰推开门站在李晗身后，眼里带着崇拜看向沈翊，又转移视线和杜城对视，“核实过了，穆伟真是个色盲。” 杜城皱着的眉没有舒展，反而更深了，抬手把小臂放到了沈翊的椅子上，“如果穆伟不是劫匪，那么为什么跟七年前的案子一模一样？会不会是劫匪用穆伟的枪/模仿他犯下了第二起案件？” 沈翊往后一靠，“不像，我觉得是劫匪重新临摹了一遍自己之前犯下的案件。” “这么肯定？” 沈翊在最边上，李晗蒋峰在另一边，杜城坐在中间，右手的动静其他两人都看不见，语气上扬时没有带着质疑而是期待，因此捏着他的耳垂。 沈翊没有阻止他，而是看着屏幕，“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趟现场，就知道了。” 杜城秒懂，自己没给他任务让人失落了，于是点点头，四个人原地解散了。 “别骑车回去了，上车。” “……前几天我才看到有个人偷了警局的自行车。” 杜城一噎，跟着他锁上自行车，并放在了监控下，保证北江分局从没丢过自行车后，把人放在了副驾驶。 沈翊低头看着他在自己这边系安全带，系好了就看着他，干看。 刚才被搓揉的耳垂忽地迟钝地红了起来，他探身亲在了有些干燥的嘴唇上，磨了磨就离开了，“上车了，回家。” 杜城餍足，关上了门，绕车一圈上了车，“我给车加个放自行车的吧，这样不怕偷还方便。” “好啊，案子结束就去吧，一起去。” 杜城笑容放大，往家里走，期间去楼下罗森店买了几瓶酸奶，模样可爱，沈翊拿着去结账的时候想着喝完洗干净还可以装颜料。 开始沈翊是没有和杜城每天一张床睡觉的，他的卧室很大但是放了画具，画和未拆封的颜料，还有猫爬架和猫砂。 一个人住的时候，东西都随便放着，杜城来了沈翊才后知后觉发现房间太乱了，想要收拾。 收拾未遂还是杜城姐姐的一个电话，问他们要不要搬家。 两个人都说考虑考虑，但是都各怀鬼胎，沈翊觉得没结婚怎么就有了婚房，杜城却觉得进度会不会太快了他还没准备好。 总之，收拾房间和看房都写进了他们的计划，但是都没能提上日程，只是杜城买了一个大床，经过一个星期坚持不懈地让人进房睡觉，沈翊养成了无论多晚都会去房间睡觉的习惯。 “小玄，饿了吗？” 沈翊笑着放下购物袋，蹲下去抱已经过来接他们回家的白猫，杜城去冰箱放东西，抬头就看着穿着白色长袖米色长裤的人坐在地毯上低头撸猫，让他生出了一股溢满胸腔的幸福感。 杜城盘了两下乌龟就蹭了过去，自己坐在地上让沈翊坐在自己腿上，他手隔着单薄的布料有些用力地按揉着沈翊的腰，和小玄对视。 “一起洗澡，然后睡觉了，明天要早起，早上有想吃的吗？” 沈翊靠着他，杜城穿着短袖，环抱着他的手肌肉微微隆起，背后的胸腔因为说话而震动，呼吸而扩张收缩，放在头顶的下巴放不了多久就会亲吻他的后脑勺，一路到他的脊椎。 沈翊被他弄的有些痒，歪了歪头，杜城就顺着亲脖颈处，“想吃面。” “好，再卧个蛋？” 沈翊点头，膝弯被抄起来整个人瞬间腾空，小玄“喵～”地一声，见怪不怪地跳上了沙发，看着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没多久就听到了水声，她则慢腾腾地走向了自己的窝，抱着大尾巴睡下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4、自己的赝品 早上六点二十五，杜城自然醒，摁掉了闹铃。 他以前的睡姿标准，正面朝上，双手叠放肚子，一晚上都不带变的，如今同居之后才改，很快习惯了抱着沈翊睡觉。 柔软的头发还带着洗发水的香味，萦绕在一呼一吸之间，撩拨着早上脆弱的理智。 被子盖的好好的，可是衣服却因为睡姿往上爬，露出来沈翊的一截细腰，第一次坦诚相对杜城就发现了，沈翊白，没见过阳光的皮肤更白，更嫩，如今同居之后，杜城就开始照顾沈翊的一日三餐，餐餐不落，好歹让人圆润了些，不再那么弱不禁风。 滚烫的手掌拂上了腰慢慢往上，杜城眼睛紧紧盯着沈翊的动静，鼻翼翕动，眉头微蹙，身体轻颤，杜城就知道人被自己闹醒了。 沈翊不清明的脑袋处理着身上的滚烫，他抬手想要抓住杜城的手提醒他今天还要去现场，早上不胡闹了，但是杜城反而用腿夹住他把人拉近距离，让他抬手，睡衣没有解开扣子，直接脱了下来。 “……几点了？” 杜城张嘴咬着东西呢，迷迷糊糊地回答六点半了。 长出来一些的青茬很快把肋骨处的皮肤磨红了，沈翊双手被杜城一只手抓住压在床上，身子猛地一抖后脑袋更糊了，眨巴眨巴地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平缓着呼吸，被强制开机的沈翊和餍足的杜城去了厕所。 “不穿这个，太透了，拿卫衣。” 沈翊被被子裹着抱着小玄，杜城手里拿着自己的t恤，“就穿这个呗，今天挺热的。” 杜城私心溢于言表，“就穿我的衣服，好不好？” 沈翊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是点点头没有拒绝，“再帮我拿件外套，卡其色的。” 杜城点头，沈翊刚好从床上起来穿裤子杜城就转了过来，带着餍足后的慵懒给他穿外套。 “会不会磨着痛，要不要创口贴？” 杜城给他穿衣服才发现破了，沈翊犹豫再三，还是点点头，“要……昨晚弄了你今早还弄，这两天都不准碰了。” 杜城笑着点头去亲他，亲了一脸口水就给他洗脸，七点后两人在楼下面馆吃了早餐，直接点了蒋峰让他去金店，自己也带着沈翊直接去了现场。 “城队。” 保护现场的警察和杜城打了招呼，沈翊向前一步，低头仔细看着破碎的玻璃和被保护的现场痕迹，“和七年前的一样？” 杜城抱着手走到了沈翊身边，穿着和他一样的卡其色外套，肯定地点点头，“从行动轨迹和现场痕迹来看，高度一致——除了这滴血。” “所以我才说，这个现场是同一个抢劫犯做出的一个复刻版。” 正在旁边抱着手听的蒋峰疑惑地看了过来，杜城先一步问出了他的疑惑，“为什么不能是模仿犯。” “因为这滴血。” “用绘画来举例的话，临摹是为了追求百分百的还原，可这两个现场不是一致的，这个现场多出了一滴血，这对一个赝品来说就是个致命的瑕疵。” 蒋峰疑惑更大了，歪着头看着沈翊，“可要是模仿自己作案就更不应该露这么大的破绽。” 沈翊点点头，“所以这个破绽是他故意留下的，这就是他再次作案的目的。” 门外是车水马龙，鸣笛声和话语声成了嘈杂的背景音乐，可沈翊的话依旧掷地有声，胸有成竹到逆着光的他带上了圣洁的光圈，杜城看着他晃了一下眼，沈翊继续看着展柜。 “达芬奇画过一幅画，叫《岩间圣母》，这幅画他画了两次，区别就在于，另外一副的圣母玛利亚头上有一个光环。达芬奇其实不用画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只是宗教团体——即客户提出了一个特殊的要求，所以他多画了一幅，那同理——一个劫匪也不需要犯两起同样的案件，除非是有特殊的情况要求。” “所以关键就在于这滴血。” 杜城蹙眉，深邃的眼神从沈翊身上到了展柜里，蒋峰始终抱着手倾向两人试图跟上节奏。 沈翊赞同地点点头，“这不是无意在现场留下的破绽，而是为了故意留下一个破绽，制造了一个现场。” 蒋峰恍然大悟，“所以劫匪不是穆伟，他留下这滴血是为了嫁祸穆伟。那劫匪究竟是谁，穆伟又去哪儿了？” 场面一时安静，杜城拍拍沈翊的背，“先回局里，讨论案情。” 北江分局会议室—— “首先，穆伟是突破口，我们需要找到他，从周边关系人入手。” 沈翊点头，“重点人是他的妻子贺虹和女儿小安。” 杜城和他对视着点点头，然后发现沈翊并不单纯地看着自己，带着欲言又止还带着请求。 “你想……去问小安啊？” 沈翊笑着点点头，杜城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让李晗跟他一起去问话，让蒋峰和自己去周边走访。 “沈老师，我问了小安的薛老师，她说现在有空，方便问话。” 沈翊点点头，坐到了李晗身边，“我开车比较慢，沈老师可以休息下，这个！这个是城队放的薄毯，沈老师要是冷的话就盖着吧。” 沈翊点点头，接了过来，李晗却依旧笑得很灿烂，“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翊先张嘴，李晗耸着肩膀压低声音，“我发现……城队和沈老师最近都一起上班啊。” 杜城和他都没掩饰在一起的事实，沈翊拉低了毛毯觉得有些热，“不久前，同居了。” “哦哦！！” 李晗笑着，心里噼里啪啦放烟花，沈翊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但是没什么睡意，有些紧张地看着李晗停车。 “薛老师您好，我们是北江分局派出所刑侦大队的李晗和沈翊，我们来了解一下穆小安的情况。” “请进，不用脱鞋了进来吧，我来倒水。” 沈翊和李晗坐在沙发上，拿起来茶几上提前放好的绘画，李晗不太懂，只觉得画的挺好的。 沈翊翻看着，停留到了一张房树人的画上，房子很小，黑色的窗户和门，树叶延伸几乎是纸的长度，将小小的房子笼罩，可房子却在大海之上，海浪汹涌，飘零无依，而大海的尽头是草，杂乱又密集的草。 “小安画画可好了，沈老师手上这张还拿过奖呢。” 李晗笑着点头，沈翊却沉下了目光，“小安……平时焦虑吗？” 另外两个人的笑都僵在了脸上，薛老师缓慢地放下水杯，“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因为这幅画告诉我，她不开心。草坪杂乱，树冠扁而逼仄，这些都是内心压力的外化。” 薛老师沉默，沈翊将画放下，看向薛老师，“一般孩子画房子都会画在地上，踏踏实实的，可你看小安画的房子，却是在水里，根基不稳随时会被冲走。” 薛老师沉默地看着画，眼神透露出一股悲伤。 李晗看着画出神几秒，“贺虹夫妻……经常当着小安的面争吵吗？” 沈翊话音刚落，薛老师就看向了他，随后抿抿嘴低下了头，“小安爸爸对小安……不太好。” 情报局这边—— 打扮时髦的老太太，连花白的头发都烫了卷，穿着小花衣服挎着挎包，化着妆带着耳环坐在石凳上。 “穆伟啊？他们家我可太熟了！那、那小姑娘，就他们女儿……穆小安？还和我孙女儿同班同学呢。” 蒋峰一看有线索，撑着石桌看着说话的奶奶，“那他们家情况怎么样啊，邻里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处得好吗？” “还行，穆伟爱打麻将，总是和三号楼的小王和六号楼的小周一块儿打。” 另外一边更年轻的点点头，耳环跟着晃，“就是这穆伟吧，手气不好，经常一晚上能输个千八百的。” 蒋峰一边听一边记，杜城若有所思，问“他们夫妻关系好吗？” 穿淡蓝色的白头发奶奶拢了拢头发，“我去接孙女儿的时候啊，总是碰到贺虹一个人接孩子，穆伟根本就不管！” 另一个人赶紧点点头，“有一次他喝多了，还说什么，小安不是自己的孩子！” 蒋峰和杜城带着记录本和沈翊李晗在会议室汇合，交换了信息。 “小安和穆伟是不是父女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穆伟的dna我们这儿就有，小安那边就需要有人过去一趟了。” “那做完以后，不是的话……”蒋峰一脸复杂，沈翊抬头接话，“如果不是，就不能排除贺虹涉案的嫌疑。” 杜城点头，“贺虹那边的关系也得摸一遍……” 李晗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他们凝重的表情心脏也开始下沉，杜城往后一靠，“这个抢劫案越来越复杂了……” 凝重的空气压在每个人头上，一筹莫展之时脚步声传来，来的人破开了空气，带来了鲜活的氧气。 “杜城，人我给你找来了。” “目击证人？！” “对！这个人当年受过枪伤，所以有了心理阴影，所以治好伤就走了，这可苦了我了，一顿好找才找到，而且他说，他的的确确见过这嫌犯。” “人呢？” “接待室。” “沈翊，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5、沈翊哥哥 接待室—— 杜城和沈翊快步走去，人还没到沈翊眼睛已经从上到下把男人看遍了，最吸人眼球的，便是男人脸颊上的放射状伤口。 “你好。” 三个人互相打完招呼就坐下了，杜城拿着记录本，询问他当年目击现场的情况。 “那时候天气很好，我正要开车去上班，有点热我就开了窗，看了看前视镜发现有个戴着头盔的男人，我没多想但是看到了反光，结果是把枪！ ………… 我吓呆了，就看着他把枪放进了口袋里，抬手取掉了头盔，我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走，结果、结果我刚系上安全带，就从后视镜里面看着快步走过来的，拿着枪的他。 ………… 我当时想，赶紧关窗，忘记了开车！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还好啊，只是贯穿腮部，没有打到要害，活到了你们面前，哈哈。” “就是吧，有一点不行，我这口牙啊，以前还能开啤酒，现在沙琪玛都嫌硬。” 杜城转了一下笔，抬头看向画画的沈翊，又把视线挪向他，“如果再让你看到那个人，你能认出来吗？” “能啊！一定能！我永远记得他那双眼睛。” 杜城将信将疑地皱眉看着他，又看着拿着碳笔的沈翊，等着他收笔。 画被递到了眼前，男人赶紧低头一看，语气激动，“是他！就是他！” 杜城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把画撕下来就要让李晗去比对，结果沈翊按住他的手让他等一下，打开了平板拿出来之前看监控画出来的画的扫描图。 “这个呢？” 男人口齿有点不清，歪歪头，看看两张画有些迟疑，“这个，这个也有点像。” 沈翊不语，切换到另一张，男人这下迷糊了，挠挠头，杜城有点烦躁但也压抑着，沈翊轻轻抿嘴，又换了一张，“这个呢？” “都，都挺像的。” “啧。” 杜城低头翻个白眼，丝毫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失望和烦躁，沈翊抬手，趁拿画的时候捏捏他的手指，语气依旧温柔礼貌“直觉上您觉得哪张最像？” 男人有些急，舌头更大了，刺挠地坐着，不好意思地摇头，“这么说的话，都、都不像。” 沈翊轻笑着点点头，杜城也无奈地点头，让人送他离开。 “这就是印象深刻？都像，都不像？” “你应该遇到过很多这种情况吧。” 沈翊低头把画册和平板装进背包，杜城叹口气，拿出来湿巾给他擦手，和他并排往会议室走，“就是知道才窝火啊，要是记得的话，对案件多有帮助啊。” 李晗捧着咖啡，听完之后也是一脸失望，“怎么会看每个人都像呢？” 蒋峰接过咖啡，将杜城端来的热牛奶递给了沈翊，“这不奇怪，出现场多了就知道了，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看见了凶手，但其实根本没看见或者记错人了，所以说，目击者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李晗点点头，嘟嘟囔囔地吐槽，沈翊靠着桌子，后面坐着杜城，看着面前的同事微笑着补充，“眼睛不是照相机，更何况很多案子发生的时候都是瞬间的，人们很难有意识地去记忆，而且当时会由于肾上激素的上升处于亢奋状态，但回忆时并没有那个状态，且每个人想象的内容会将记忆加工——个人的好恶、别人的暗示……都会扭曲记忆。” 杜城点点头，双手放到桌上，将咖啡一饮而尽，“目击证人的证词缺失太多，我们还是得回到起点，一，从穆伟身上找到突破口；二，贺虹身上的疑点继续调查；三，想办法拿到小安的dna。” 沈翊点点头，安静地喝着牛奶，杜城心里安排人员，抬手把手放到了沈翊肩膀上，沈翊心里一动，耳朵有些粉，往后看他。 杜城眼里含笑，“谁容易对付小孩儿呢？” 正笑着的警察也不约而同地看向沈翊，沈翊笑着，指着自己，“我？” 杜城点点头，李晗一边点头一边给他竖大拇指，沈翊笑着站起来，“行，交给我吧。” “行，沈翊负责拿到小安dna，蒋峰，你和我一起去贺虹家问点事情。走，跟我们一起。” 沈翊点点头，跟着去走访。 “城队，听说新开了家火锅店味道还不错，要不我们带上新来的和李晗何溶月他们一起去吃一顿？” “你不是健身吗？又放纵日了？” “害，还有一个星期呢，这个案子铁定破了，沈老师，您也爱吃火锅吧？” 沈翊笑着点点头，“可以。” 蒋峰笑容更大了，一个人坐在后座嚷嚷着要搓一顿。 “笃笃笃——” 开门的是贺虹，拉开了一条缝，看着他们来没什么表情，三个大男人堵在门口，她拉开门让他们进去，说自己去倒水。 沙发坐满了人，沈翊坐在门口，杜城坐在旁边，蒋峰局促地坐在单人沙发上。 “谢谢。” 沈翊微笑着点头接过温水，贺虹压着裙子坐在了蒋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杜城搓搓手，蒋峰拿出来本子，“我们这次来呢，主要是为了向您请教下关于穆伟的事情。” 贺虹有些不耐烦，蹙眉看着问话的杜城，语气不悦，“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再说了，你这个时候来，小安一会儿就放学了。” 话音刚落就响起来了敲门声，贺虹抿嘴，站起来去开门，三个人低着头对视一眼，侧首看向门口背着书包穿着蓝色背带裙的七岁女孩儿。 “妈妈！我回来啦！” “小安回来啦……” 小安笑着进来，结果就和杜城对视上了，杜城扯出来一个和善的笑容，小安笑容却消失了，往贺虹身上靠。 “妈妈，他们怎么又来了？” 气氛微妙，贺虹笑而不语，黑色的瞳孔看着女孩儿的发顶。 “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你爸爸去出差了，过两天就回来，我们有些事儿找你妈妈聊一聊，和沈翊哥哥出去玩儿好吗？” 杜城先一步开口，用眼神示意沈翊，沈翊站起来，短袖有些长，露出来清瘦的锁骨，卡其色外套刚好到屁股，他提起来背包，蹲在小安面前和她平时，眼神更加温柔。 “小安，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儿好吗？” 小安不怕他，觉得他温柔，嘴唇动了动有点心动，于是看向了妈妈。 贺虹笑着点点头，沈翊站起来，“我会照顾好小安的安全的。” “走吧，书包放家里。” 小安笑着蹦跳进来，把书包放到了沈翊坐的位置，然后去牵沈翊的手，看着家门关上。 蒋峰一看门关上就拿出来了执法记录仪，询问贺虹可以开始了吗？ 贺虹点头，看着面前启动的摄像装置，杜城恢复了严肃冷峻，看着贺虹。 “你跟穆伟什么时候来的北江？” “大概是……一四年？我们是老乡，发小。” “一直保持着恋爱关系？” “嗯。” “然后就结婚了？” “是。两个异乡人，搭伙过日子有个照应。” “你在家里见过手枪吗？” 游刃有余的贺虹瞳孔一震，看向杜城，“枪？！” “……我没见过。” “真的没见过？” “真的没有。” 蒋峰记录着，摇着头看向贺虹，“看来你不了解穆伟。” 贺虹抿嘴，把视线从杜城移向了蒋峰。 “你知道最近发生的金店抢劫案吗？” “……我在新闻里见过。” “我们有理由怀疑，持抢抢劫的劫匪是穆伟。” * “沈翊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儿呀？” 沈翊对这里并不熟，问小安有想要去的地方吗。 “这儿有一个公园，我们去那里吧！” 沈翊点头，跟着蹦跳的小安去了河边公园，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小摊，“小安，你想吃雪糕吗？” 小安眼睛瞬间凉了，“我想吃，沈翊哥哥不告诉妈妈好不好？” “好，这是我们的秘密。” 沈翊笑着和小安进了小卖部买了两根雪糕，“那里有射击拿玩偶的游戏，小安要不要去试试？” “要！我们一人一次吧？” “好！” 结了帐，沈翊站在一边，小安有些腼腆地笑了，但是一枪击中了气球。 “哇，好棒！” 小安骄傲地挺挺胸，“哼哼，该你了。” “好。” 沈翊还没玩过这个，但是枪到手了才发现轻好多，他对准中心的气球却偏差许多。 “你也太差了吧……” 童言无忌，沈翊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哥哥打的不好，你来？” “嗯嗯，我不想玩儿了，我想回家找妈妈。” 沈翊一慌，急中生智蹲了下来，“这样，你这么厉害，你来打，哥哥给你画像。” 扁嘴不开心的小姑娘一下就高兴了，笑着露出来虎牙，“你会画画？！” “嗯。” 沈翊骄傲地歪头，打开了背包拿出了画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6、蓝色糖果 “你们是夫妻，在日常生活中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吗？” 贺虹微微垂首，瞳孔看着空气中浮动的灰尘，对这句话冷笑一声，“夫妻，是这世界上最熟悉的人，也是最陌生的。” 杜城深呼吸一口气，皱着眉看着说话的女人的神情，虽然浅笑但是悲伤。 “那……穆伟离开那天有什么特殊的吗？” 贺虹翘起二郎腿，眼睛依旧看着虚空，语气像是回忆一般娓娓道来。 “我记得那天……他好像情绪不太好，他钻进床底下拿了个东西，揣在怀里就往外走，我问他去干什么，他也没有回答我。” “多大的东西。”杜城突然开口。 贺虹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用双手比着形状，“……曲奇盒子那么大。” 杜城往后一靠，同样翘起二郎腿，看着低垂着眉眼状似悲伤的女人，语气平淡，心下有了猜想，“所以你当时就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贺虹眼皮一跳，带着震惊和惊慌看向杜城，记录的蒋峰也猛地抬头看向城队，不明所以。 “为什么这么问？” 贺虹又恢复了平静，像无法搅动的死水，阳光都在躲避她，照在离她一寸之地。 “我们每次来的时候你开门的样子都很平静，完全不像一个心系丈夫下落的女人。你并不是在等人，只是在等一个结果。” 蒋峰恍然大悟，贺虹抬手拢了拢鬓边的刘海，露出脸颊的酒窝，呼出一口气，像是解脱一样轻笑，又像是被识破之后的挽尊，但是一瞬间又低下头，平静地开了口。 “……穆伟，是有些坏习惯，嗜酒好赌，我们还吵架，还在小安面前吵架，所以你要是问我期不期待他回来，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期待。” 蒋峰抿嘴，瞬间想起来沈翊提到过小安或许焦虑的事情，他家庭和睦，父母健康，却也有些理解，不过小安还小，孩子需要父亲。 “穆伟那么久不回来，小安不找吗？” 贺虹却是被这个问题一激，语气有些生硬地反驳，“她有我就够了。” “如果穆伟真的去亡命天涯了，我只希望他走的越远越好，最好……别回来了。” * “夏威夷披萨和炸鸡块来喽！” 沈翊用一个大口袋提着打枪的战利品带着饿了的小安来吃口碑不错的披萨。 “多吃点啊。” 老板看起来三十多岁，年轻帅气，手臂肌肉隆起，热情地招待他们，沈翊多看了他几眼，拿着画板和碳笔，让小安先吃，自己给她画像。 “吃饱啦。” “吃饱啦？” “嗯，哥哥你快吃吧，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我想看你画的画儿！” 沈翊笑着点头只是吃了一块披萨，把完成的抱着熊和母亲的画送给了她，剩下一张自己留下了。 “你好，打包三份披萨和炸鸡。” “好勒，还是甘梅粉吗？” 沈翊摇头，买了她们各自喜欢的口味，提着打包盒带着小安回了家。 蒋峰嗅嗅鼻子，惊喜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哇塞，好香啊，炸鸡！” 贺虹微笑着感谢沈翊，接过来一口袋的玩偶，摸摸小安的头发，“跟叔叔们说再见。” “叔叔们再见！沈翊哥哥再见！” “你还真是招小朋友喜欢。” 蒋峰竖了个大拇指，杜城则是把“沈翊哥哥”四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觉得甜滋滋的，还富有情趣。 沈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家店味道挺不错的，我打包了披萨和炸鸡，你带去和李晗何溶月她们一起吃吧，还麻烦你把这个——小安吃的雪糕棒送去提取dna。” 蒋峰比了个ok的手势，接过证物袋和打包盒，拿着吃的提前开车回警局。 “再走一趟？还是换个午饭吃？你没吃多少吧。” 杜城看着人离开，抬手拿起来他的手，用湿纸巾给他擦着手指，被擦过的地方徒然升温，让沈翊有些迟钝——他总是无法拿捏杜城的身份转换。 “就吃那个吧，我也没吃多少。” 杜城点头，和他并排往店里面走。 “老板喜欢旅游啊。” 杜城看着墙上的照片，还看到了熟悉的风景，指着让沈翊过来看，“我那天说的想带你去看的，就这，可美了夕阳，休假了我俩一起去呗。” 沈翊点点头，服务员笑着带他们去空桌，“两位帅哥慢吃哈。” dna检测六小时起步，杜城并不慌，和沈翊慢慢吃了午饭，然后打车回了警局。 临近下班，何溶月亲自拿着材料过来了，“结果出来了，穆小安不是穆伟的亲生孩子，局里也没有匹配到亲生父亲。” “劫匪不是穆伟，却留下线索，让我们误以为穆伟就是金店抢劫案的凶手，之后在穆伟家里的电脑上又发现了火车票的线索，造成他已经外逃的假象。这个劫匪跟穆伟和贺虹一定关系密切，但穆伟与贺虹又关系不和……看来小安的生父有很大嫌疑。” 杜城站在整理了所有关系和线索的白板前，其他人不语只是赞同地点头，沈翊抿嘴，包里还放着小安的画像，他看着白板，又看着杜城，欲言又止，他怕说出来让杜城忌惮，但前段时间杜城早就和他敞开心扉，更何况……他可以帮忙，于是他握紧手心，张开了嘴。 “要不我先试着画出小安的生父？” 沈翊有些犹豫，杜城听到这话就猛地转过了身，和沈翊对视几秒，眼神复杂却又瞬间清明，不觉得意外，只觉得果然如此。 “画？现在穆小安生父的任何信息都没有怎么画啊。我觉得还是直接问贺虹吧，这样来的比较快一些。” 沈翊看着杜城有些发亮的眼睛，知道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不知是肯定他还是增强自己信心，他点点头，沈翊挺直背看着蒋峰。 “问了她也不一定说真话。遗传是有规律的，我可以先精确的画出小安成年后的样子，再从成年小安的脸上找出贺虹的遗传特点，然后分离出并非贺虹的遗传特征，最后再把头骨、下颌骨、鼻骨等等这些男女骨骼有差异的地方进行调整，应该就能得出小安生父的脸了。” 蒋峰惊讶地看着他，心想画像师这么牛犇的吗，何溶月却抱着手臂，从看似天马行空的行为中看出了科学的依据。 杜城肯定地点点头，“行，那你负责画像。我们齐头并进，贺虹身上的疑点还没有被排除，把她带到局里来问话，同时继续搜索穆伟的下落。” “沈老师，您要是真画出来，您在我心中就是第一牛人。” 沈翊笑了，眉眼弯弯，加上那双多情的眸子，杜城看愣了几秒，有些吃味地拍拍蒋峰的肩膀，“去打电话喊人——我送你去办公室。” “我送你去办公室。” 何溶月重复了这句话，揶揄地看着他们，“都去忙吧，我去谈恋爱了。” 杜城有些惊讶，但也没问什么，“要给你泡杯咖啡吗？” “不用了，牛奶吧，你也少喝点，总让我少喝你也没改。” 杜城心虚地转移话题，拉着他去自己办公室拿上一包糖，“牛奶好啊，牛奶好，我看你糖快吃完了，我又给你买了。” “你先去和蒋峰整理线索和明天要问的问题吧。” “不急不急，这才几分钟，我先送你去办公室。” 沈翊没有戳破他，刚进门呢门就被某人熟练地反锁了，他被抱着放在桌子上，杜城埋进他的肩颈狠狠吸了一口气，“让我充会电儿，我今儿就不喝咖啡了。” 沈翊有些燥热，但还是抬手揉了揉他有些硬的头发，看着他拆开糖袋，将五颜六色的糖果装进了透明的罐子里。 “要不要尝一颗？” “嗯，蓝色的。” 杜城圈住他，在沈翊注视中把蓝色的糖果卷进了嘴里，一只手伸进了衣服，从侧腰摸到了后腰让沈翊忍不住吸腹挺腰，和杜城离得更近了，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张嘴。” 薄荷味的清新和甜让沈翊思绪清醒又沉浮，抓着桌沿的手青筋凸起，脊背被人摸遍了，骨头都酥了，糖化了之后他们还在接吻，余味只剩下无穷尽的甜腻。 “……挺好吃” 杜城看着他红艳的嘴唇，又要伸手去拿一个，沈翊喘着气抓住了他的手，“快去工作了。” 杜城摇头，他只好低头哄人，红艳湿润的嘴唇就落在了同样如此的唇瓣上，杜城眨眨眼睛，没有动，任由他单纯地唇瓣相贴几秒，随后才餍足，亲着他的额头告诉他早点下班，要和他一起回家。 沈翊微凉的手背贴在滚烫的额头，抿抿嘴有些害臊地笑了，他从桌子上下来，看到了没关上的糖罐，笑着拿了一颗蓝色的糖果放进了嘴里。 薄荷味儿，好降温。 没多久杜城得到了消息，沈翊打算留在警局通宵画画，男朋友事业心比他还重，杜城劝睡未果，一个人郁闷地回了家，和小玄小夫守着家。 * 第二天。 审讯室内。 蒋峰示意贺虹坐下。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找到小安的父亲了。” 贺虹瞪大眼睛，“你们找到穆伟了？” 杜城拿出检测报告，“不是穆伟，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这份dna结果证明，穆伟不是小安的亲生父亲。” 贺虹刘海垂下，灯光作用下留下一片阴影。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你出轨了、” “我没有出轨！”贺虹抿嘴表情愤恨又悲伤，“我是被强／奸的……” “……谁？” “我不知道……” “发生了这么恶性的事件为什么不报警。” “我当时年纪小，怕被别人笑话。我当时很无助，也想过去死，穆伟救了我，他要我把孩子生下来，他当自己孩子养……我觉得有依靠，我就嫁给他了。” 贺虹摇着头，眼泪低落，杜城看着蒋峰记录，“那你们之后怎么感情又不好了？” 贺虹有些茫然，然后苦笑，“因为……小安越长大，他越能从小安身上看到其他人的影子，慢慢地，就变成了这样。” 杜城点点头，“那你对强／奸你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我记不清了……我根本记不清他的长相，就算他现在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认不出了……” 贺虹有些崩溃地低头，杜城递给她纸巾，安慰地拍了拍肩膀，和蒋峰互换了一个眼神，等待了一分钟，让贺虹冷静后继续问话。 “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出现过形迹可疑的人？” “这件事儿除了穆伟还有谁知道？” “我这边没有说。穆伟有没有告诉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 杜城点点头，刚好沈翊发来了消息，说自己画像结束了，于是杜城看向贺虹，“一会儿请你去辨认一个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7、抓捕行动 “城队让我带贺虹来辨认一下画像，她说他当年是被强/奸的才生下的小安。” 李晗看了看驻足看画的贺虹，又心疼地看向熬了一晚上疲惫的沈翊，沈翊勾起嘴角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向李晗点点头。 “你好，请坐。” 驻足的贺虹没有收回了深邃的目光，而是摸索着、带着怀念一般皱眉坐下，看着照射着一半的清晨熹微阳光的画像，发自内心地感慨，“你画我画的可真像……” “基本的工作要求。” 沈翊看向另一副画，职业微笑着点头致谢，将画板上还新鲜的画递给了贺虹，她这才收回了目光。 “这个人你见过吗？” “我没见过……” “你确定？” “我确定不了……”贺虹声音微微颤抖，连带着手指都跟着呼吸同频颤动，“我已经记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了……” 贺虹眼尾咻地红了，哽咽着机械摇头，沈翊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些什么，让李晗带着她离开，保持手机通畅。 “沈翊。” 杜城手还在敲门脚已经踩了进来，看着反坐在椅子上的沈翊，仰着脸，棱角分明，眼睛盯着男人的画像。 “眼熟？” 杜城站在他身旁，“人对脸的记忆就像一本书，每一张脸都对应着一页，如果对这一页有深刻的印象，要么就是标记过，要么就是刚刚读过。” 沈翊站起来，微微仰头和杜城直视，杜城还没伸手揽人，沈翊就卸力头磕在了杜城肩膀，“这一张脸……我在哪儿见过？” 几秒心跳之后，两个人同时出声—— “骑行者餐厅！” “我们昨天吃的午饭！蒋峰！蒋峰——” “城队，沈老师，有什么线索了吗？” “画像认出来了，查贺虹家附近那个骑行者之家，叫其他人会议室集合。” “好嘞，我这就去。” 蒋峰转身离开，杜城和沈翊拿着画像资料去了会议室。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 “骑行者餐厅是一家青旅和餐厅混合经营模式，老板叫楚天启，和贺虹家直线距离506米。” “就算贺虹和他不认识，也至少打过照面，小安不是第一次去吃。” 杜城点头，“贺虹这么急着否认，更像是欲盖弥彰。老板见过我和沈翊，蒋峰，你是生脸，伪装成主播去探探，李晗，你画出周边建筑平面图，模拟逃生路线发到群里面，其他人跟我去布控。” “是！” * “怎么没有声音呢？” 蒋峰拿着自拍杆，“我还花钱买了个收音的呢。” “你看看直播姬。” 李晗和他手忙脚乱，终于十分钟后弄好了直播，“我还挺上镜的哈。” 李晗笑着看了他一眼，“是是是，快去吧，李俊辉在等你呢。” “行，你等我回来。” 蒋峰拍拍身上的衣服，李晗点头，“注意安全，穿了防弹衣也不能莽。” 展开手被查验防弹衣的沈翊笑着看着他，蒋峰也笑着看着他，然后收起了笑容看着城队，“朱正乾已经在路上了。” 杜城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地穿防弹衣，“希望他能认出来吧，注意安全，如果持枪，一定不要硬拼，见机行事。” 蒋峰了然地锤了锤胸口，落下一句“放心”就下了伪装成普通车辆的勘察车，拿出自拍杆，开始了直播。 “哈喽各位宝宝们，大家中午好！我现在位于的位置呢，是滨江路滨江公园附近的骑行者之家，白天呢，我先带大家看一看店内环境和饮食，各位宝宝们不要吝啬小红心，点点赞，点点关注，一键三连一键三连喔，比心比心。” 杜城用着蒋峰的账号“一只居”看着直播，“这小子，还挺有天赋。” 摩托声响起，蒋峰默默地把摄像头移到了窗口，眼神看了过去，注意到了取下头盔的男人，于是有意靠过去。 “谢谢‘诚心诚意’宝宝送的sc，‘主播会体验一下住宿吗？想看看环境’，会的会的，这家店呢，一楼餐厅二楼青旅，午餐晚餐我都在这儿吃，晚上呢我也会住在这里，到时候给你们看看这里的住宿环境和吃的如何。 谢谢‘地操天射’送的舰长！谢谢宝宝谢谢宝宝——刚才抱着头盔进来的，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年轻帅气，看样子还喜欢旅游——唉老板，这是您在哪儿拍的啊。” 正在要蒋峰入住记录的楚天启皮笑肉不笑地看过来，神色平淡，眼神看了一眼摄像头，不过一瞬立马转了过去，压着声音说了两个字，“西北。” “城队，朱正乾过来了。” “进来，刚好，认认，是他吗。” “是……” “好像又不像……” 朱正乾眯缝着眼睛凑近屏幕，蒋峰顺着弹幕意思对着老板拍，杜城看他这个样子又是一股无名火噌噌冒，只好拿起来对讲机冷言命令。 “蒋峰，想办法拍他正面。” 蒋峰正要，楚天启扬了杨手上的烟出了门，吸烟直播间会被封，蒋峰只好坐下，把手机放到桌上，摄像头对着门口，假装等餐，实则注意着门口的一举一动，杜城拿起来对讲机对着其他埋伏的同志，提醒他们嫌犯有枪，注意警戒。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一瞬，门就被打开了，沈翊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抓朱正乾，朱正乾就下了车，杜城也跟豹子一样冲了出去，嘴里说了一句脏话，沈翊拿着枪下了车，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左眼隐隐跳动。 朱正乾走到了距离楚天启不过三四步距离，杜城心跳如雷没来得及抓住他，就听到了他的大声嚷嚷，“是他！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楚天启瞬间进屋，蒋峰听到声音就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蒋峰抓住他双臂想顶他肚子制服他，可没想到楚天启力气跟他差不多，肾上腺素飙升的两个人应该不相上下，但蒋峰顾忌着普通人落了下风，一个扫堂腿蒋峰就撞到了餐桌上。 “不是，这是ai直播吗？这么莫名其妙。” “主播主播，你是演员吗？” 餐厅和直播间的人都莫名其妙，只是有人站起来，没有人出去，直到楚天启走到柜台后拿起来装满子弹的枪，杜城刚好冲到了门口。 “砰——” 热浪似乎要灼伤脸颊，蒋峰蹲在餐桌后堪堪逃过射杀。 “啊啊啊啊啊——” “有枪！警察呢？！” “这里有警察！躲好！都躲在桌子下被乱跑！” 蒋峰捂着肚子看着都躲好的群众，楚天启太久没有用枪了，对着杜城打了一枪没打到，果断放弃周旋，转身就去了后门。 所有人都躲在餐桌后，蒋峰看着杜城拔了枪，缓了缓也站起来跟了上去。 埋伏在各个地方的黑点全部动了起来，开始寻找他们的目标。空气被极大程度地吸入鼻孔，肺部收缩扩张，一呼一吸都在瞬息完成。 楚天启咬着牙，心脏不正常地律动，面前出现一个人他就开一枪，精神高度紧张，耳鸣之中一抹黑冲了过来与他相撞。 所有人都看着地形图，模拟过他的逃生路线，此刻已经开始朝着楚天启的方向追了过来。 杜城没顾上枪，抓紧爬了起来，肘击他胸口，楚天启吃痛闷哼一声被他撞得后退两步，但是手紧紧抓住了枪，杜城正要乘胜追击踹他膝盖，就被一枪打在了胸口，反作用力和疼痛让他倒在了枪旁边。 “杜城——” 沈翊知道杜城穿了防弹衣，但是倒地的几秒钟他不可控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杜城还活着吗？ 他手在抖，明明前不久杜城教他打枪的时候告诫过他不可以这样，他深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在墙边，心里计算着和楚天启肉搏的话赢的几率有多大。 巷子两边，蒋峰和两个刚来的，沈翊，四个人围住了楚天启，蒋峰看着背对着他的楚天启想都没想，抬脚就踹在了他的背上，抓住他的右手打下了枪，一拉三个人扑了上去，楚天启就被制服了。 沈翊看着掉落的枪，愣了一秒，随后赶紧抖着声音看向后面的杜城，蹲下的双腿因为软了变成了跪着。 “杜城，杜城你怎么样！” “城队！” 蒋峰满头大汗地和另外两个人压制着楚天启，看着地面的杜城，杜城捂着胸口，脸涨红了，痛苦呻吟中说出了一句“疼死我了。” 沈翊看着他把衣服脱了，确认没有中弹，才劫后余生一般瘫坐在了地上，耳膜现在还在嗡嗡，大脑充血，神经兴奋跳动。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待在车上吗？” “我也是警察——恭喜，七十二小时，完成任务。” 杜城笑着抬手，对着蒋峰三个人比了个大拇指，看着巷子中的蓝天晃了眼。 * “李俊辉啊李俊辉！在巷子里你本来有机会可以堵住他的，结果呢？！结果你怂了！要不因为你的话城队会中弹吗啊！” 三个新来的第一次参与真枪实弹的抓捕行动，蒋峰负责，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回响着蒋峰生气的质问。 他永远乐呵呵，就连杜城也是，见过他认真，没见几次他生气。 “对不起，我那会儿……” “你那会儿怎么了？！你不是有枪吗？！你穿着防弹衣，你怕什么呀？咱们是警察！遇到危险就应该挡在前面，如果不挡在别人前面，死的就是别人你知不知道！” “嚷嚷什么呢？” 杜城刚从沈翊办公室出来，把身体检查结果给了他，让他亲眼看亲手摸，确认没问题了安慰地抱了会儿才出来，结果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蒋峰冷着脸转了过去，杜城看着他，心里感动，又看着鹌鹑一样的李俊辉。 手放在他肩膀上，话却是看着蒋峰背影说的，“嘛呢？我又没死。” 宽厚的手拍打着稚嫩的肩膀，“小李是新手，遇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对不起……” “别对不起，昂，没事，就当是个经验。但是你要记住——我们是人民和罪犯之间最后的一道防线，不管发生什么事，防线不能破。” “行了，到这儿了啊，没事儿，说好的破案了就吃饭呢，丧气着脸别被店家赶出来了，多好啊这，又欢迎你们新生血液，又恭喜我大难不死，蒋峰，走了，走走走，吃饭去，今晚全部花销都可以找我报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8、你想保护谁 “蒋峰，跟我一起去审讯楚天启。” “好。” 蒋峰将咖啡递给李晗，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知道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吗？” “……玖芙珠宝的抢劫案，是我干的。” “华畅珠宝呢？” 蒋峰笔顿，抬头看向楚天启，楚天启始终垂着头，眼中波澜不惊，“也是我，你们该怎么定罪怎么定，我都认。” “定罪是法院的事，不归我们管，从头交待吧。”杜城抬起头看着楚天启，“枪哪儿来的？” “当年我在边境做小生意，从老外那儿拿的。” “为什么需要抢金店？” “我需要钱。” “除了金店还抢过什么？” “没有，已经够花了。” “那为什么够花了隔了七年还去抢？又缺钱了？” 楚天启冷哼一声，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穆伟那滴血是怎么回事？是为了小安？” 楚天启怔愣一瞬，听着声响抬起了头，杜城手里拿着沈翊根据小安画出来的肖像画，心脏开始加速跳动，杜城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基因鉴定的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你是穆小安的亲身父亲对不对？” ———— “我们结婚吧。” “可是我们没有钱。” 楚天启看着明显隆起的肚子，贺虹脸上温柔慈爱的笑容，手下是自己的孩子，几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接受了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抢劫。 他年轻聪明还有枪，他选了一家有些距离的金店，将周围的情况摸清楚，为了不连累贺虹，所有的计划都没有告诉她，删除了通话记录和有关的聊天记录，甚至删除了为数不多的照片，为了和老婆孩子远走高飞，他戴上头盔进了金店。 “如果我成功了，我就带着她俩远走高飞，如果……失败了，就当作我从没来过。我成功了，但我回去之后发现家里没人，我以为她出门去了，我坐着等她，可她从来没有回来过，我才知道，她离开了。七年了，我一直在找她，无心插柳柳成荫，我碰到了小安，也遇到了她，可她却像是不记得我一样……她结婚了，可是那个男人根本不爱她。” “怎么认出小安的？” “一眼就看出了，当年离开我的时候贺虹已经怀孕了，七年过去，孩子就该那么大，小安就是我的孩子！贺虹不肯认我，是因为……她有她自己的原因，毕竟她有了新的家庭，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我在她家附近开了一家店，本来想就这么默默守护她们也是足够的，小安也喜欢吃我做的饭，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那个穆伟，竟然敢虐待贺虹！那根本不是家暴，那就是故意伤害故意杀人！他活该的！” “所以你杀了穆伟？” 楚天启抿嘴，看着干净到反光的手铐，呼吸有些紊乱，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满足肆意的笑容点头，颇有些无畏地抬起头和杜城直视，“我把他打晕了，装进了行李箱，一路开车到了郊区，开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具体在哪儿？”蒋峰身体前倾，继续和楚天启对视。 楚天启抗拒地晃动着手铐，皱着眉不耐烦地回答，“那天天已经很黑了，具体在哪儿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一片小树林，我把他拖到了树林中间，拿出了枪，对着他的脑袋给了他一枪，随后我挖了一个坑，把他给埋了。”杜城越听越皱眉。 “天已经很黑了，就算穆伟晕了，你又是怎么能一枪打中他的脑袋的？” “天是很黑，但是我开了车灯，用枪顶着额头。”楚天启有些急，右手比了个枪对着自己脑袋，杜城挑眉，抬起右手对准楚天启额头，眼睛直视着楚天启，“用枪顶着他的额头，那伤口是什么样的？” 压迫感油然而生，让楚天启思绪混乱，不自觉地开始顺着杜城的话说。 “能是什么样儿啊，就是一个血洞啊！” “血洞……”杜城放松肩膀，看着皱眉内扣着肩膀晃动着手铐的楚天启，“什么形状啊？” 或许是因为杜城的话语太过于轻松天真，楚天启更加激烈地晃动着手铐，“洞就是洞，除了圆的还能有什么形状？！” “你撒谎。” 铿锵有力的三个字从徒然正经的杜城嘴里说出来，楚天启大脑空白了一秒，余光中蒋峰都是带着笑的，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被套话了，瞬间安静了下来，后背全是冷汗。 “你作案使用的那把枪如果是近距离射击，伤口会是放射状，不会是圆的——就像是朱正乾的脸颊。” 楚天启皱着眉抖着腿低下了头，将手放在了腿上，不去看两个警察的脸，说话有些模糊，替自己的话缝补漏洞，“天太黑了，我当时没看清……” “不是开车灯了吗？” 楚天启皱眉更深，杜城直截了当地问，“贺虹对你杀害穆伟的事情知道多少？” 楚天启抬起头，又将双手放在了桌子上身体前倾语气带着焦急，“杀穆伟是我自己的事，自始自终都跟贺虹没有关系！” 杜城记录的笔停顿，被他拿在手上把玩，杜城冷笑，“她完全不知情？那就奇怪了，按照你的说法，穆伟已经被你杀了，但我们却在他的电脑上发现有人用别人的身份证替他买了张车票，像让我们以为他已经畏罪潜逃了。那人是谁？” 杜城完全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楚天启，“你到底在掩饰什么？你想保护谁？” “贺虹吗。” 楚天启深呼吸一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抬了起来，绝望深情而又温柔地含着泪看着杜城，“跟她没关系。” *** 沈翊收拾好了办公室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找杜城的何溶月。 “怎么了？” “楚天启和小安的dna对比结果出来了，楚天启的确是穆小安的亲生父亲。不过重要的是另一件事情，我检验了从贺虹家搜取到的贺虹头发的dna，将它和穆小安的进行了对比，发现穆小安并不是贺虹的亲生女儿。” 沈翊翻看着报告，在看到最后的鉴定结果上的“确认穆小安与贺虹无血缘关系”时，连包从肩上滑落都没注意到，从未被他们考虑进来的情况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暂停审讯楚天启，我们先开会。” 杜城拿过检测报告，朝蒋峰抬抬下巴，自己和沈翊快步走向了会议室。 白板已经增加了新的线索，坐在后面的警察人手一个本子，把前面的位置留给了杜城几人。 “穆伟不是穆小安亲爹，贺虹不是穆小安亲妈，但是他俩生活在一起养着别人的孩子，玩儿呢？” 蒋峰抱着手臂站在杜城旁边，沈翊已经把包放下重新戴上了证儿，他站在杜城另一边撑着椅背，“能不能从楚天启那儿打开关键缺口啊。” 杜城抱着手臂神情严肃，听后抬头和低头的沈翊相互对视了一眼，“时机不对，现在就算是把他拉过去亲眼看着贺虹化验，他也会认为我们在诈他，不会开口的。” “开会之前，我已经让小马小李去盯着贺虹了，只要能找到穆伟的尸体，他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沈翊低头拿着卷宗翻看，“如果穆小安真是楚天启和贺虹的孩子，那么他说的那段故事就是真实的，但是这个人长着小安母亲的模样，却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她是谁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9、“贺虹” 夜已经很深了，连续的几日都下的小雨，今晚难得看到圆月。 “小安，乖，该睡觉啦。” 抱着玩偶的穆小安点点头，起身关掉了电视，跟着妈妈进了房间，换上了睡衣，“小安今天还是抱着小白睡吗？” 穆小安点点头，伸出双手把穿着红白条纹的白色小熊抱在了怀里，贺虹关掉了大灯，只留一盏床头的台灯，轻轻拍打着穆小安的手臂，看着她渐渐睡熟，思绪飘到了窗外。 此刻有几个人等着她，又有几个人会死呢？ 贺虹轻笑，眼中的慈爱逐渐被玩味和冷血覆盖，暖色的台灯渐渐熄灭，窗外清冷的月光将她覆盖，她稍稍拉开窗帘，只是和往常一样站在窗边，从背影来看却是换了一个人。 黑色的冲锋衣将人隐匿在黑暗中，她勾唇微笑，转身拉开衣柜，打算换件衣服和他见面。 七年了，她看着梳妆台前的自己，她当贺虹七年了。 那她是谁呢？ * “李俊辉，你铁打的？这几天你睡了几个小时啊” 小马瘫在副驾驶，来往的车辆明显变少了，蹲人需要耐力，最适合新蛋磨性子，他和李俊辉两个人刚进来不久，又都跟着蒋峰，又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因此关系还不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氛围融洽，但是此时小马躺着，李俊辉却认真地盯着还没熄灯的贺虹家，全身紧绷。 “你放心，我不会强撑的，咱俩儿轮班。” 小马痛苦地哼了两声，把身上的外套紧了紧，不用过多想都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李俊辉的下巴到侧脸，以及前视镜中夹着血丝的双眼，“你也别太自责，城队不也没有怪你嘛？” 李俊辉眼神黯淡了一瞬，转而又坚毅地盯着那点光亮，“我已经错过一回了，不能再错了。” 小马拍了拍他的大腿，“那我先休息会儿，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告诉我。” “嗯。” 唯一的暖色台灯被人熄灭，李俊辉眼前逐渐黑暗，眼睛却是越来越亮，他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畏惧两次，思此，李俊辉甚至有些激动地说，“目标出现，我跟上去。” 小李瞬间清醒，下意识就伸手抓住了李俊辉的手臂，“李俊辉你别单独行动。” “我不会跟丢的。” 李俊辉甩开他并关上了门，跟在那个几乎融入黑暗的贺虹身后。 小李擦擦嘴一边穿衣服一边在群里发消息。 *** “城队，传来一部分贺虹的资料，我昨天联系了她出生地那边的派出所找到她的亲戚，她亲戚说她上完高中就出去打工了，之后再也没有联系了。” “没联系这么久，她家里人不觉得奇怪吗？” 杜城把资料递给了一起站起来的沈翊，自己插着兜问蒋峰。 “这种情况，也挺正常的，有些人可能初中还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好一点的，也就一年回来，其他的，估计就打个电话。” 蒋峰有些无奈，杜城叹口气，空气瞬间安静，只剩下沈翊翻看资料的声音。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沈翊看着病历本，蒋峰刚好在旁边，凑过去看了一眼，“应该是湘南医院产检时留下的。” 沈翊走向白板，看着白板上面的照片，蹙眉看着病历。 “怎么了？” 杜城和蒋峰一左一右站着，沈翊点了点病历上面的文字，“病历上面写的年龄是二十岁。人的骨骼从出生开始发育，一直到二十五岁才开始停止，从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骨相更是一年一变。贺虹今年二十七岁，病历上的她是二十岁，那么正常来说，现在的贺虹，比起病历上的来说应该有明显的骨相变化。比如，下颌骨一般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宽或突出，但是据我观察，二十七岁的贺虹与她二十岁的照片相比，除了皮肤有些老化之外，骨相没有任何变化，这不符合常理。” 蒋峰听得一愣一愣的，瞪大眼睛看着沈翊，“那咋回事儿？” “只有一种可能——全脸整容。这个人是按照贺虹二十岁的样子做的全脸整容……她不是贺虹。”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所有人都知道了贺虹有动静，“蒋峰，你多安排几个人现在就去贺虹家，我跟李俊辉联系。” 【贺虹呢？】 【在我前面，不会跟丢】 李俊辉心跳如雷，躲在墙体凸起发出了消息，随后放进兜里，加快步伐跟在穿梭在小巷中的贺虹，但是小巷地形复杂，只是一个眨眼一个拐弯贺虹就不见了，就像是那一身黑的蝴蝶停驻在阴影中，连反光都不曾有。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前，同时注意着身后，可还没清楚地捕捉到静谧中“咔擦”声响的来源，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一刀接一刀，刀刀致命。 【@小李】 【@小李】 ………… 【@小马】 “喂蒋队。” “你现在在哪儿呢，李俊辉呢，怎么不回消息？” “我不知道蒋队，他走太快了我没能赶上。” 杜城清晰地听到了开着外放的手机，闻言一语不发只是加快速度。 “……跟他打电话，先保证人能联系到。” 蒋峰掐着手心，系着安全带的蒋峰右眼狂跳，将视线投到了飞速后退的窗外，却只能听到一遍遍机械的女音。 “两人一组，保证安全地前提下全面搜索，蒋峰你跟我一组。” 十二个人瞬间分散开，红蓝色闪烁在黑暗中，照在不明所以的路人身上，却亮不开浓稠的夜，连月亮都躲了起来。 杜城拿着手机不断拨打电话，心跳和呼吸都快将“嘟嘟”声淹没，直到路过巷口，杜城脚步一停，缓慢地后退，缓慢地喊住了蒋峰。 逼仄的空间让李俊辉腿都打不直，血却流了满地，蒋峰瞬间掏出手机打120，杜城摸着他的脖颈却连一丝波动都感受不到，甚至让他的血液和心跳都开始变缓。 白色麻布宣告着一个人的结束，橘色的火焰成为他最后的绚烂。 杜城和几个警察坐在一起，气氛沉重，沈翊抿着嘴皱着眉看着前方，杜城才意识到，这是他当警察后第一次直面死亡。 “这就是警察，我们很可能因为一次抓捕行动或者日常出门牺牲或被杀，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现在，可能是他，可能是我……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李溶月垂下头，沈翊眨眨眼睛抑制住眼泪，将两只手覆盖在杜城的手背上，成为无声的安慰。 等安慰好家人，沈翊看到了那个方正的小盒子，那是一部分李俊辉的骨灰，而现在他们的努力不仅为了抢劫案、杀人案，也为了李俊辉，当理所应当的责任夹杂了身边人的因果，这件事情就会被他们格外重视。 “……伤口创面长度二十五毫米，深度九十三毫米，三刀从背后刺入，正好是心脏的位置……推测凶器为长度十厘米，单侧开刃的匕首或刀。” 杜城翻看着法医最终给出的李俊辉的实践报告，思绪却飘到了那天李溶月说的话。 ——伤口和雷队极其相似。 179657 这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数字，也是他唯一的执念，更是穿着这身警服应该管的事情,也是他穿警服的理由。 “重新传唤楚天启，老闫你坐着，我亲自去，蒋峰你跟我来。” 楚天启将是关键一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名单 “那个贺虹到底是谁？你们在外面还有谁接应？” 蒋峰侧首看了一眼情绪不太稳定但克制得还算可以的城队，又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心里暗暗祈祷杜城不会失控，不然他一个人不一定拉得住。 楚天启被连着几天审讯身心俱疲，嘴角的胡茬已经长了出来，闻言无奈又烦躁地抬起头看向杜城，针尖对麦芒，气氛算不上融洽。 “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都是我做的，是我抢的金店，是我杀的穆伟，到底还要问什么啊。” “太可笑了！” 红木桌被杜城啪地一声减少了十年寿命，正准备落笔的蒋峰也是一哆嗦，大脑空白地看着杜城倾身，两只眼睛狠狠地盯着被震慑住的楚天启，“她根本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她不是小安的妈妈！你深爱的那个贺虹可能早就死了！” 楚天启张张嘴摇摇头，下意识反驳躲闪目光，“我不信，你们在骗我，我都承认了你们到底还有什么要问的！你们是想要刑讯逼供吗？！” 蒋峰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拿到了楚天启面前，点了点最后的dna检测结果。 “小安根本不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楚天启抿着嘴瞳孔微颤，有些迟疑但又下定了决心一般把鉴定报告扫落在地，“都是假的！你们以为拿着看起来很高级实际上我根本看不懂的过程结果就能糊弄我吗？！” “贺虹早就跑了，你还在这儿替他顶罪、” 楚天启瞪大眼睛看着出声蒋峰，眼神凶狠让蒋峰顿了一下，但杜城很快张口接上了蒋峰的话。 “你说你深爱贺虹我理解，你愿意因为爱和愧疚抗下所有的罪我也能理解，但是你能不能用你那简单的大脑回忆一下，这个贺虹真的是你记忆中的那个贺虹吗？” “……她还杀了个警察，三刀，刀刀致命……没带上小安，自己离开了，你觉得你认识的贺虹能够做这种事情吗？你觉得你认识的小安的母亲会抛弃孩子吗？能有几个母亲会抛下自己的孩子。” 楚天启嘴角张张合合脑内一片混乱，混沌之中想到了自己女儿，“小安呢？小安在哪儿！” “你放心，她现在很安全，我们已经把她接到公安局了。” 蒋峰捡起来报告，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楚天启松口气，却又从刚才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三刀”这个关键词，那晚的景象他永远不会忘记，因为是深爱的女人，所以她说的话他从来不怀疑，而现在他才慢慢从自己构筑的世界抽离出来，梦醒了，他被骗了。 “……我一直以为，只是因为她怪我，才不认我，原来，她是真的不认识我，还利用我……那天——” 【您有一个新订单，请及时处理】 楚天启看着店里的新消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备注，却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以及【要老板亲自送】的备注，他勾起嘴角，为即将见面提前感到幸福，他亲自下厨，甚至还多准备了两份小吃，全部用保温袋仔仔细细分装好，楚天启跨上了摩托车准备送餐。 距离上次意外见面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天气逐渐变热，贺虹一共来了三次，三次都是只有她和小安，每次楚天启都亲自招待，可贺虹与他谈话的欲望并不大，他便想着，就这样也挺好的，贺虹不愿意跟他离开，那他就守着她。 是他有错在先，贺虹又有新的家庭，他不应该像年前时那样冲动。 静谧的夜色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门没有关，楚天启敲敲门弯腰准备将餐品放门口的时候，眼睛却和屋内跌落在地、满脸惊恐的贺虹对视。 那一瞬间他不假思索地拉开了门，血腥味扑鼻，他被强制定在原地，随后快步走到了贺虹身边蹲下，贺虹全身颤抖，眼泪横流，无助地看着楚天启抱着自己手臂，几乎把皮肤掐白，呼吸急促满头大汗，楚天启瞬间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怎么了贺虹，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他说小安不是他的孩子……” “他喝酒了、又想打我，我反抗了一下……” “他说了好多狠话，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对不起、对不起……” 贺虹突然情绪崩溃，楚天启被她抱着，慌乱之中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黢黑的客厅和没有亮灯的卧室，“小安呢？小安去哪儿？” “在薛老师家……” “还好还好，小安是安全的——贺虹，你先冷静一下，冷静。你整理一下自己后去接小安，在薛老师家多待一会儿，做一些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这里的情况我来处理，两个小时之后你再回来，明天再去公安局报案，就说穆伟失踪了，其他的交给我，再相信我一次吧贺虹。” 楚天启盯着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她居然不是贺虹，那她是谁？为什么顶着贺虹的脸？小安知道吗……” “小安和穆伟应该都不知情，穆伟的尸体在哪儿。” 楚天启靠在椅背上将来龙去脉和埋尸地点全部交代，看着杜城把消息同步给法医，法医接到消息，立马开车去了郊外找到了尸体。 “杜警官，我会被叛几年？” “这可不好说，两起持枪抢劫、持枪袭警和破坏尸体……不会短的。” 楚天启低头，“那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小安了……那小安呢，小安怎么办？” 楚天启激动地直起身看着对面两个警察。 “我们已经联系到了贺虹的母亲，她今天就会来接小安回家。” 蒋峰说完，楚天启又放松了肩膀，楚天启终于松口气，身上所有的锋芒全部消失，他放低身态近乎恳求地看着杜城，“杜警官……我还能再见一见小安吗？” 杜城和蒋峰对视一眼，杜城打开手机和沈翊发消息。 【小安在我这儿玩儿呢】 杜城看着置顶的消息，“可以，就一分钟。” 楚天启笑了，“一分钟也够了。” 签字捺印笔录后，杜城和另外两个警察将他带到了办公室，楚天启站在窗外，窗内一片祥和，小安穿着第一次见面穿的裙子玩着泡泡机，楚天启笑着，对杜城道谢，随后被他们带走，杜城和沈翊对视一眼点点头后紧跟其后。 “……我当年回到出租屋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还在，所以我才等她的。” 等来了的，却不是不归人，而是戴着面具的恶魔。 “东西都还在吗？”杜城脚步一顿，看着楚天启。 “在，在我住的房间的衣柜里面——杜警官，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求你。” “说。” “无论真的贺虹是活着还是死去，我希望你们能够找到她，带她回家。” 杜城点点头，让警察把楚天启带走，自己站在原地等沈翊出来。 “杜城叔叔。” “嗯，一会儿你跟着这个姐姐走。” “沈翊哥哥不来送我吗？” 沈翊站在杜城身边短暂地捏了捏他的手，闻言笑着拉了拉杜城，“送，我和杜城叔叔一起送。” 穆小安笑着背着书包，左手被女警牵着走出了公安局。 “我都没有见过姥姥。” “没见过啊，那是妈妈的妈妈，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也会喜欢你的，因为你是她女儿的女儿。” 穆小安点点头，“去了要听话知道吗？” 穆小安又重重地点点头，沈翊和杜城落后几步，沈翊看着小女孩儿天真可爱的背景，忍不住问，“如果小安知道了自己生活了七年的爸妈都是假的，怎么办？” 杜城低头，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论怎么说，那个贺虹对她的好都是真的。” 车来了，穆小安突然回头朝着沈翊喊了一声“沈翊哥哥。” 杜城扁嘴，小声嘀嘀咕咕地跟在沈翊身后过去，沈翊笑着提了提裤子蹲了下去，“怎么了小安？” 穆小安从兜里拿出来折好的纸递给沈翊，“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画的。” “沈翊哥哥，再见；杜城……哥哥，再见。” 杜城瞬间笑了，一起蹲下来摸了摸小安的头发，“再见，注意安全。” 车辆走远，沈翊打开画，看着滑稽可爱的儿童画笑了笑，“得多练练啊。” 杜城也笑着，但是阳光透过纸张露出另一面的文字，沈翊迅速把它翻转，却看到了一份名单。 “……m……” 沈翊和杜城相视，杜城拿出手机，“……我们先去楚天启住所，看看有没有新线索。” 沈翊点点头，跟在杜城身后上了副驾驶。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来看，死亡时间基本上和楚天启交代的一致，化验结果确认死者身份是穆伟，致命伤三处，凶器推测为刀刃长度十厘米，单侧开刃的匕首或刀，两刀刺在腹动脉上导致大量出血，致命一刀直穿心脏。雷队，李俊辉，穆伟的致命伤都是一样的手法，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沈翊把李溶月的报告念给杜城听，“终于有线索了……” 沈翊和杜城对视，双方眼中都是接近真相的狂热。 抽丝剥茧后，陷进后的凶手将无处隐藏。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1、魅蒂 “东西全部仔细搜查，除了衣柜其他地方包括楼下可疑的地方也要检查，有任何情况向我汇报——贺虹的住处是重点，蒋峰你让兄弟们仔细检查，垃圾都别放过。” 杜城和一群警察将不大的卧室围个水泄不通，指令下完电话就挂断了，杜城走到一旁，拿起来堆积的物品开始搜查。 沈翊将没用的塑料袋纸袋都放到了一边，看到了一个绿色的铁皮盒，钥匙就插在上面，应该是比较贵重的东西。 沈翊把盒子拿到空地上打开，发现是一叠相片，看起来是更年轻的贺虹，并且是真正的贺虹，还有一叠名片。 “魅蒂美容院会员卡……宣顺沙龙vip卡……” “什么？魅蒂？！” 杜城瞬间将卡拿走，沈翊看着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知道雷队什么时候被杀的吗？” 沈翊张张嘴，想要说是下班夜晚，可是这个答案显然不对，“是跟这个美容院有关吗？” “……嗯，有关——我和沈翊先回公安局，你们继续搜查，有用的就带回去，弄完再回去。” “是，城队！”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旦牵扯到雷队杜城就会高度紧张并且情绪激动，沈翊很清楚因此只是抱着包看着窗外，在第三次看表盘的时候，沈翊还是忍不住提醒他超速了。 “……抱歉，我太激动了。”杜城懊恼地降速，等红灯的时候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满脸焦急。 “我能理解，如果这个美容院的核心人物之一就是‘贺虹’，那么那天她说的话我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都是屁话你一个字都别听，你别被拐走啦！” 突然急刹车又行驶，还好有安全带，沈翊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安抚地笑了笑，手拍了拍他的大腿。 “别紧张，不是什么特殊的话，她当时跟我说，‘你画我画得真像’，我以为她说的是我画的贺虹，现在看来应该是我当初画的黑衣女人，所以，杜城，当初找我画像的黑衣女人我没有忘记，我画对了。” 沈翊真心实意笑的时候眼睛是几乎完全眯起来的，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看起来无害又可爱，杜城此刻心乱如麻，在看到他的笑容的时候奇迹般冷静不少，还被挠了一下。 “你画对了，只是她整容了，所以我们才没找到。” “嗯。” 沈翊点点头，被杜城看得有些脸红，刚好停车场到了，沈翊低着头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结果被杜城拉住了手腕，“你躲我干什么？” “没有啊，到了公安局了，下车上去了，你还没跟我说美容院这件事情呢。” 沈翊打着哈哈，手摸上了副驾驶的门，杜城舔了一下嘴唇伸手抓住鹌鹑脖子扭了过来。 “亲嘴要闭眼的。” “我怕被同事发现！” “……我又不是地下情人，被看见怎么了？这么久了我连名分都没有吗？” 沈翊微微瞪大眼睛，没想到话题会发展到这里，“不是、”，沈翊有理说不清，在杜城嘴上连亲几下才顺好毛，“你就故意逗我吧。” 杜城心情很好地笑着揽着沈翊的肩膀，“你既然画对了，这么多年心结误会也解开了，我送你个礼物。”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沈翊有些高兴地抬起头，“礼物？是什么？” “我前几天麻烦我姐姐把我从小到大的照片全部找出来了，弄成了两本相册，等有空了，我们一起看，让你研究‘杜城头骨进化历史’怎么样。” 沈翊眼中放光，笑呵呵地攥着包说着好跟在杜城身后，去了杜城办公室。 “当年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沈翊抬起头，不大的档案柜里面塞满了魅蒂美容院失踪人口案的所有资料，两个人看着整理好的卷宗，杜城恍惚了一眼又定定神，圈住沈翊的腰朝自己拉得更近，跟他介绍案件的基本情况。 “魅蒂美容院是雷队生前捣毁的贩卖人口组织窝点之一，他们在商场等人流量大的地方盘下店铺装修成美容院，利用免费和送东西吸引年轻女性，最后在手术的时候实施麻醉，最后进行诱拐和绑架。” “雷队当时怀疑他们在进行诱拐之前会把目标女性的背景资料调查得一清二楚，但是不知道手段和渠道，这个案子最后抓了三十多个人，但都是组织最底层的成员，所以，贺虹，或者说m应该是核心人物之一。” 沈翊被杜城从身后抱着，温热的呼吸吐在沈翊颈侧，沈翊手里拿着那张粉色的vip卡和穆小安给他的名单。 “m会不会是她在组织里的代号，七年前就整容……难怪找不到她。” 杜城抬起头，覆盖上了沈翊的手，目光同样落在上面，“我去申请a级通缉令和网上追逃，她一定就是关键突破口……谢谢你。” 沈翊还没反应过来，颈后的棘突就被人落了一吻，柔软的心被人轻咬，他看着名单觉得提起来的心脏正在往下落，“快结束了。” 杜城点头，沉冤昭雪竟用这么久，好在他没有放弃，他一定会将判决书放到师父坟前。 “哦哟，三十万悬赏金，这么多，可以凑个首付嘞。” “这个美容院没见过啊，我们这儿有吗？” “贴这么多啊，我家楼下也贴了，作恶多端赶紧抓起来吧，好可怕呀。” “城队，十五万通缉令已经全部发下去了，明天还会再增加五万，这三天应该就可以全部贴完，巡逻的人员两人一组，重点覆盖北江的宾馆酒店和车站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仅仅半天，我们就接到了电话累计三百六十八起，筛选之后的可能信息是一百二十三起，李晗担任组长已经在组织人员排查了。” 杜城点头，拍了拍蒋峰的肩膀，“幸苦了，让兄弟们继续，人数不够就去借。” 沈翊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名单，“第一列是被拐卖人的名字，最后一列是东南亚和欧洲的地名，中间的一列应该就是拐卖人的代号，可是为什么m会把这个给我们？” 杜城抿嘴，双手交叉，“整个案件疑点太多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m和解救被拐卖的女性——蒋峰，你去申请联系领事馆，看看有没有受害人。” “好。” 得了令的蒋峰转身就出了门，杜城看着自己桌面发呆了一会儿，“你说……我要不要也买一罐糖在桌子上。” “那我就每天路过来拿几颗。” * 三天后，名单上所有人员亲人联系到公安局；五天后，通缉令追印五万份；七天后，领事馆传来消息，二十二个被拐卖人员找到了其中两人，均已死亡；十天后，再找到三个；十三天后，有一位女性被找到，准备回国。 “也不知道剩下的人会不会找到……” 蒋峰皱着眉看着被划去的名字还没占原本人数的一半，焦急地叹气，杜城站在他的身旁看着剩下的名字，“只要努力一定会有消息的，我们只需要祈祷她们还活着。” * “城队，蔡曼妮女士回国了，她马上就来公安局，大概半小时后到。” “好，李晗，你跟我一起去，再叫上梅姐，唉唉唉沈翊，拿着纸笔，有个人已经回国马上到我们这儿了。” 饭后吃着哈密瓜的沈翊点点头，两口吃完就进了办公室拿东西。 “我接了杯热水。” 李晗笑着把水递给她，梅姐坐在蔡曼妮身边，李晗在她侧面，杜城和沈翊最远，要问的话杜城打了草稿交给了李晗，他负责记录，沈翊坐在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方便观察和学习。 “你见过这个人吗？” 李晗把问题都问完了，拿出了贺虹的相片，蔡曼妮看着照片，眼睛呆滞了几秒钟，像是被魇住，又像是在回想。 “见过、见过……她好像是个孕妇……我们被关在船舱里，大概有五个人，夜晚，很黑，只有一个女人站在我们上面，我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只是长头发戴着耳环穿着红裙化着浓妆，每个人都被提上去然后拉走，只有这个人，她一直在说自己怀孕了……等我们都上冷冻车的时候，只剩下四个人了，我再没见过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2、自由 “……现在m的线索又断了。” 沈翊靠着副驾驶的座椅，刚刚眯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看着夜晚依旧繁华的街道逐渐变得冷清，杜城侧了一下头，看到了他皱紧的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大腿，“不管她逃没逃都会留下痕迹的，不要太焦虑。” 到家已经完全天黑了，杜城绕到车后，把自行车取了下来，沈翊打着哈欠站在路灯下等他，“周六下午去看新房还去吗，要不要休息？” “去吧，一直麻烦你姐姐也不好，把小玄也带去。” 玄关暖色的灯光照在在地毯上等待两人回来的白猫身上，“小玄，今天有没有欺负小王八啊。” 杜城眼疾手快蹲下抱住了小玄，阻止了她凑到沈翊身边，沈翊笑着把背包挂在门上，脱下了外套，蹲在了杜城旁边。 “喵——” 小玄从猫窝探出来脑袋，看着两个主人一起进了卧室，白色的毛茸茸尾巴被小猫踩着，乌龟在石头上睡觉，除了卧室的动静，整个家算得上安静。 * “城队，李晗发来了一段监控视频，里面有拍到m。” “行，我跟你去看，把早饭吃完不准浪费。” 沈翊看着递过来的包子扁扁嘴皱皱鼻子，但还是伸手接下了，朝着自己的办公室慢慢踱过去。 “什么时候的？” “半个月前，七月五号的，在莲花路。” “再放一遍。” 蒋峰点点头，放大后重新放了一遍，杜城透过监控与m对视，“她已经发现监控了，不会再出现了。” 杜城叹口气抹了抹脸，蒋峰皱着眉点头，“确实，一直到现在这个地方附近都没发现她的痕迹，太敏感了。” 案件停滞不前，警力不能无限往里面充填，杜城打算去沈翊办公室探讨一下文书工作，敲敲门才发现人不在。 办公室的一面墙几乎要被沈翊贴满了，除此之外放的画几乎都是油画，杜城只能觉得好看，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再顺手拿一颗蓝色的糖果，这几乎是每次来必然重复的动作，只不过……杜城歪着头看着画板上空白的a4纸，作为一个小学学过两年画画现在晚上偶尔向沈老师请教的杜城，自认为在男朋友的熏陶下艺术进步很大，审美也非常在线，于是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起了一根早就削好的碳笔开始画画。 画完了的杜城歪着头抱着手得瑟，只觉得传神佳作就此诞生，他还没欣赏几秒沈翊就进来了，四目相对，杜城突然觉得有点心虚，连忙把画叠好放进屁股口袋。 “早啊。” “你又偷吃我的糖。” “就一颗，周六我们一起再去买呗，顺便换个种类也行。” 沈翊笑着不语，收拾有些凌乱的桌子上剩余被拐卖女子的画像，心虚的人会莫名其妙地忙，杜城始终笑着，没话找话地聊了几句，沈翊就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身后，“藏什么了，要我亲自搜？” 杜城还在想借口把画送出去门就被敲响了，蒋峰看了看两个人，挤眉弄眼地看着城队，下一秒又正经地传话，“沈翊，张局叫你过去一趟。” 沈翊点点头，暂时放过杜城，跑得过白天跑不过晚上。 杜城溜达到门口，抬脚对着蒋峰膝窝就是一腿，“还调侃上我了。” “哪有，不敢不敢，哎哎李晗我来帮你。” 杜城看着蒋峰笑得不值钱的样子腹诽，转身又拿了一颗蓝色的糖果塞进嘴里，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你说你要出差？” “对，到……” “你说你要出差！” 沈翊按了按太阳穴，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她喊你去就这件事情吗？” “对，我去指导一下派出所的画像师，过几天就回来。” 杜城看着电脑，“那周六我们去不了了。” “嗯，没想到突然出差，你有空就去吧，到时候我们可以视频。” “嗯，那你晚上也要跟我打电话。” “好，一定。” 沈翊挂断电话，司机从前视镜看到了沈翊嘴边的笑容，“小哥是警察啊？我还以为是大学生去徒步呢。” 沈翊笑着没有说话，司机继续开着车，“刚刚和女朋友报备呢，做警察很忙吧。” “还好。” “既然你要去那个地方，可以把你女朋友也叫过去啊，隔壁县有一个景点叫云蒸霞蔚，可火了，听说可好看了，那的天然美景配上盛放的花海，啧啧，求婚都行，一辈子都忘不了，小年轻就爱去打卡你说是吧。” 沈翊点点头，“您去过吗？” “没有，我打算过两天带孩子去，这夏天花开得正盛，到时候肯定更好看。” 沈翊点点头，打开手机搜了一下，想着要不要邀请杜城去玩儿一下，毕竟他很忙。 一到派出所沈翊就被围住问了好多问题，等被解围到住处，沈翊才有时间和杜城发上消息，而这个时候已经下班了，两个人电话一直到杜城洗完澡躺上床才结束，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天，沈翊才回来。 “……哈哈哈哈哈” “我五岁画的都比这个好，是吧李晗。” “我哪知道你五岁画画水平，但是我小时候肯定也画得更好——沈老师！你回来啦，你来看！” 李晗眼尖，第一个看到沈翊，沈翊提着小行李箱，深蓝色的毛衣上面可以看到白色的雨水滴，挽起的直筒裤裤腿也沾了几个泥点，只是洗了头顺着毛的沈翊看起来竟然真跟大学生没多大区别。 “怎么了？” 沈翊也好奇，抬脚走了过去，杜城端着咖啡，看着沈翊眼睛就冒出来了光，还没朝沈翊走几步路就看到了自己的画竟然贴在了白板上。 “有点冷，我可以喝吗？” 沈翊指了指杜城手里的咖啡，杜城塞给他，指着画，“画得不好吗？” 沈翊笑着看着眼不像眼鼻子不像鼻子的画，但是眼睛的形状，因为笑容嘴角的形状弧度以及他的高鼻梁，平日里常抓的发型，耳尖的一点黑子，再加上杜城炽热的眼神，沈翊指了指自己，“画的我？” 杜城嘴角向上但是极力压制，咳了咳，靠近沈翊，在李晗一下看画一下看沈老师的迷惑眼神中抖着脚开口，“像吗？” 沈翊抿了一口咖啡，看着画一本正经地捧杀，“画画的人特点抓得很准，挺有天赋。” 杜城已经忘记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了，嘴角勾起歪着头叉着腰欣赏自己的大作，蒋峰指着画，“沈翊，这叫有天赋？搞笑吧，这画得不如我画的，什么玩意儿……” 蒋峰的声音随着杜城视线的逼近变得小声，杜城恶狠狠地盯着他让他闭嘴，然后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皮囊矜持地问沈翊，“真的……有天赋？” 沈翊忍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杜城的肩膀，把画撕了下来，“逗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 “沈老师慧眼识珠！” “公平正义！” “不畏强权！” 杜城瞪大眼睛把他们都赶走了，抬脚往沈翊的办公室走，敲了敲门进去了。 “这么记仇啊？” “没有，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来跟你说件事，你出差的时候，你师父来找过你。” 沈翊笑容凝固了一瞬，指导小刘时他也想起来了他的师父，师父教过他的话，他也原封不动地教给了小刘，并希望她常悟常新。 “跟你师父打个电话吧，我先回去了。” 沈翊点点头，在杜城离开后看着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发了一会呆，走到了窗户边拨打了许久没有拨打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沈翊垂着眉眼，又长又直的睫毛将阴郁的湖泊遮挡，手指修长却有些变形的手指滑动着屏幕，从他烧了画到了北江分局开始，他和师父师娘的联系就少了，少了很多，许诺过的安定后再见到现在也没有提上日程，他也想和他们分享自己的伴侣。 电话拨打第三次，沈翊看着接通的电话勾起了嘴角，有些迫不及待地挺直背喊了一声“老师”。 “你好，机主在海边溺水，没有抢救过来，你认识他的直系亲属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3、隐情 “气管、支气管腔内充满血性泡沫，切开膨大，流出大量泡沫状液体，头面部肿胀，脑膜淤血，符合生前溺亡特征……排除他杀认定自杀。” 何溶月和杜城担忧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沈翊，沈翊站在师父旁边，上一次李俊辉去世，他只是因为失去同事而伤心，而这一次，他失去了像家人一样的师父。 当比印象中更加苍老的容貌出现，沈翊颤抖的手抚摸着白发苍苍的老人，豆大的泪珠瞬间滴落在铁板上，不过几年，师父已经这么老了。 白色的画布没有落下彩色，只是有眼泪流过的痕迹，杜城和何溶月站在办公室门外，“你不进去安慰一下他？” “现在不是时候……我虽然懂这种感受，但是我们不一样，雷队和他师父对于我们也不一样……让他一个人静静，你早点回去，注意安全，我就在这儿陪着他。” 何溶月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翊的背影。 杜城本来只当许先生的出现视为沈翊再次拥有家人的标志，但是没想到是另一片深海。 沈翊属于艺术，但是他也适合当个警察，杜城看着那副海的画完成，敲敲门进去了。 “……你陪我去趟师父家好不好？” 画布上是落日，窗外是日出。 杜城点头，牵着他冰冷的手带上了车，沈翊一直睁开眼，看着街边的店铺，有新开的，有翻新的，有和从前一样的，三角梅更加热烈，山茶花五颜六色。 杜城牵着他注意着来往车辆，沈翊任由他动作，只是看着路口发呆，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十岁。 “钥匙还是放在这儿……” 沈翊拿起来花盆下面的钥匙打开了木门，“这儿就是我师父家，我学画画的地方。” 杜城点点头，进了屋。 “我当初烧画的时候，师父很生气，他不希望我当警察。” 四处环看的杜城看着瘦削的背影心脏酸胀，把他揽到了怀里，“他来找你的时候也说了，他希望我们换一个画像师，但是……我觉得你无人取代，你拥有别人没有的天赋，你不仅在画画，你更在察人心。” 沈翊听了，淡淡地笑了笑，柔软的头发剐蹭着杜城的下巴，“带你看看吧。” 沈翊主动牵着杜城，家里的合照不多，沈翊在其中的却不少，画室不大，沈翊在这里待了十年不止。 “怎么了？” 杜城看着沈翊不动，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不你的画吗，你师父还留着呢。” 看到熟悉的签名，杜城笑着却和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的沈翊对视，杜城笑容凝固，“怎、怎么了？” “我的画是这么画的……但是我已经把他烧掉了……这不是我的画。” 沈翊瞳孔颤动，眼睛看着画却没有对焦，杜城抿着嘴，两个人几乎默契地有了不太好的猜想，沈翊突然向前走到窗台边，杜城跟着走了过去，发现沈翊取下来了贴在玻璃上的便利贴。 “送画，园山南路296号……22号下午，那不就是明天吗？” 脚步声靠近，两个人转过身看到了一个高挑的女人，梳着利落的丸子头，“你怎么来了？” 女人没有看杜城，而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沈翊，“一块石头落进水里都有回声，一个人掉进江河却了无声息。” 杜城注意着沈翊的表情，害怕沈翊再次陷入悲伤情绪，可沈翊却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看着师姐动作。 “师父的画儿都在这儿了吧，我想整理一下，为他办个画展。” “为了什么而办？纪念还是缅怀？人都不在了，缅怀还有什么意义。” 沈翊语气稀松平常，师姐不为所动，歪着头看着房间里面满满的画，“人不在了画在，老师画了一辈子，可画却没有被人看过，没有被看过的画不过是用过的材料，越放越没有价值。”林敏走着走着到了沈翊身边，她无视掉杜城，嘴角带着笑，眼睛紧紧盯着沈翊，随后将目光锁定在他身后的画上。 沈翊垂眸躲避她的视线，林敏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缓缓地抚摸上了油画，沈翊被杜城拉到了身侧才猛地吸了一口气，缓解了窒息感。 “不过，我希望我办的是老师和你的联名画展。” “你办画展我没意见，但是我没兴趣。” 林敏笑着站在画旁，点了点模仿沈翊的签名，“如果不想被发现，那就回来画一副真的，他毕竟是你的恩师。” 林敏画说完，沈翊却不像她预料那样答应，而是目光突然冷冽，下巴绷紧，走到了画的对面，把模仿的画取了下来放到了杜城手里，“别忘了，他也是你的恩师。” 杜城看着沈翊把有他签名的画往外面走，林敏眨眨眼，只是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以前那个自由的沈翊，带着棱角，带着一股劲。 她抬头，看着耸耸肩什么也没说但是帮忙的杜城，目光落在了他手臂上的背包，没记错的话，这是沈翊的吧。 她没有多想，只是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小小的房间，有些事情，想开了是财源滚滚，想不开是慢性自杀。 * “去收画那个地方？” 沈翊点点头，从车上拿了一颗糖塞进了嘴里，“我坐在车上，你去吧。” 杜城点头，下车绕到了副驾驶，两个人抱了两分钟才分开，“在车上等我。” 沈翊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地发呆。 老师模仿学生的画，甚至拿来卖……沈翊只能想到师父有难言之隐，否则那样有气节风骨的艺术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沈翊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杀，无法接受模仿。 阁楼的灯光已经亮了三个小时了，杜城看着手机的时间即将变成零点，手边是冷掉的饭菜，当时间一到，他立马打开了门，看到沈翊蹲在画布下捂着脸无声哭泣，颜料沾在了地上，脚上，衣服上，赝品被涂抹变成了真迹，真迹上的脸是创造赝品的人，执笔人是他的徒弟。 杜城心疼地把沈翊从地上抱起来，“李晗已经开始调查许老师的手机，事实的真相马上就能知道了，你相信老师是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沈翊，”杜城捧起来沈翊冰冷的脸，和他对视，随后额头抵着额头，“你那么尊敬他，我也相信他是一个清风亮节的艺术家，所以等消息，沈翊。” 缩在他肩颈哭的人被他抱进了卧室，还大发慈悲地让小玄上了床，他拿着毛巾擦着他脸上的颜料和眼泪，沈翊眨眨眼，圈住了杜城的手腕，“帮我把那幅画给林敏吧，告诉她，画展我会去的，那幅画和其他画一样，许思文想卖的话就卖吧。” 杜城点点头，“和小玄一起睡？” “抱出去吧，你抱着我睡。” “喵——” 安慰猫愤愤不平地挠着门，随后自己走到了猫窝趴下了。 * “许思文……” “……好久不见，你变化很大，听说你没画画，当警察去了。” 两个人隔着安全距离，沈翊坚持一个人来杜城才放弃进来在外面等他，沈翊笑了笑，“也在画画，帮助归案。” 两个人不算熟络，更何况许思文和老师关系不算太好，两个人聊了聊近况就分开了，沈翊从林敏那儿知道许思文把画都卖了，也没要沈翊留下的日记藏书，沈翊看着他的背影，回了警局。 “视频？” 沈翊瞬间加快脚步到了监控室，刚才和他见面又分开的许思文这个时候已经坐在审讯室里了。 “我看一遍。” “好的沈老师。” 李晗点头，重新放了一遍，沈翊皱着眉倾身，听着视频里的话，想起来刚才许思文说的“我已经打算定居美国了，有家庭有工作，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只觉得气愤，他转身想去审讯室杜城已经回来了。 “沈老师，你真该在的，你不知道杜城差点揍……” “唉唉唉就你话多——我没事儿，你要的视频我拿到了，一起看吧。” 杜城拍拍沈翊的后腰，沈翊点点头，冷静了不少，注意的细节也就更多。 “……这不是许思文。” 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盯着他，沈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情绪激动时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微反应，这些反应是靠表情肌实现的，尤其是眼和口周围肌……但是视频中两个人的微表情明显不一样，而且这个视频不符合正常拍摄角度的光影规律，该亮的地方没有亮。” “很棒。” 沈翊去审讯室的路上，杜城低头在沈翊耳边轻语，“我们会查明真相的。” “……他只是关心则乱……” 沈翊和许思文面对面，许思文表情悲怆又悲愤，“这不是我的脸，沈翊，你是警察，你能找到真相的……” 沈翊等人细入调查才察觉，这是一系列针对老人的ai换脸诈骗案，两个人一起找到了张局得到立案批准，联和兄弟单位并案侦查，三天内拿到了十一份视频。 “又不回家啊。” 杜城看着沈翊，“你那样分开看合拢画要多久？一个晚上？” 沈翊点点头，“你先回去休息吧，早点来看我就好。” 杜城不情不愿地被亲了两口，手上力气没减，依旧抱着沈翊不肯松开，“算了我陪你吧，李晗也熬不了通宵啊，小姑娘早点回去休息，放视频我也会。” 沈翊笑着点点头，会议室静谧只有落笔的沙沙声，第二天李晗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抱在一起躺在沙发上的两个人。 “嘘，早饭买了吗？” 李晗看着蒋峰，蒋峰点点头把多的两份早餐放到了桌子上面，又把画像拿了起来，“沈老师是真牛，ai技术都还原不出来，他就凭一双眼睛，牛逼啊牛逼。” “那当然，ai是取代不了人类的，沈老师可是捕风捉影小能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4、罄竹难书 沈翊和杜城简单收拾吃过早饭一起走去了会议室，沈翊近四天没有睡过好觉，精神高度紧张的同时还哭了两天，此时眼睛肿胀大脑混沌脚步虚浮。 但他还是抹抹脸强制自己开机，跟在杜城身后进了会议室。 画已经贴在了白板上，其他人看着他们来了让出来了中间的位置，蒋峰指着画，“这个人长得……” 他歪着头，一时间想不出来合适的形容词，李晗抱着手，也歪着头看着画，“长得……没什么特点。” “相貌平平！没错，相貌平平！” 蒋峰憨笑着去看沈翊，但靠着坐着的沈翊的杜城先开口说话，“相貌平平本身就是一个特点，相貌平平说明他五官分布均匀，是画像很重要的参考依据。” 杜城低头没去看蒋峰瞪大的双眼，而是和满眼疲惫的沈翊对视，他刚刚说话语气冷漠，此刻却垂着眼眸给了沈翊一个人才能看到的温柔。 沈翊笑了，拍了拍他放在椅子上的手看向白板上的画，“这张脸完美契合了那十一张假脸，画像最难的不是要画出跟嫌犯一模一样的脸，而是要画出相似的气质和关键的特征。” “蒋峰，你把这张画像多复印几张，和我带着一队人去许意多周边经常出现的场所找，小马，你带一队人去其他受害者及其关系人调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好好休息，身体才是战斗的本钱。” 沈翊点点头，他深深地看着杜城，他这么累杜城也差不多，可他不能逞强。 “我等你的消息。” 两个人短暂地抱了一会儿就分开了，沈翊整理了上个案件的收尾，搭着早上杜城没有拿走的外套趴在了桌子上。 * “要叫醒吗城队？” 听着因为疲惫而发出的鼾声，杜城看了眼审讯室，“喊起来吧，让他旁听，我先和老闫进去。” “好，”蒋峰进去办公室，“沈老师、沈老师……我们发现了一个嫌疑人已经带回来了，您跟我去旁听吗？” “去、去……” 沈翊用冷水洗了脸，脸上还带着印子，拿起来背包就稀里糊涂地跟着蒋峰走了，蒋峰时不时回头看一下，生怕宝贝大脑摔了。 “你跟许意多什么关系？” 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低着头看着桌子，“每周日我都会去许老师家收拾屋子，照看文老师。” “多久？” “三个月的合同，但是上上周许老师把最后一笔钱给了我，还跟我说以后不用去了。” 耳机里面传来一问一答的声音，沈翊压着眉眼，凌冽的攻击性丝毫没有被睡乱的头发掩饰，他微微弯着腰，已经完全清醒的瞳孔盯着玻璃内女孩儿的一举一动，而杜城同样如此。 “蒋峰，你和李晗去张小雪家拿一下护理记录。” “好。” “我去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蒋峰转过头看着他，又转过头去看杜城，“就跑个腿，我去吧。” “沈翊去吧，沈翊，你和李晗去。” 沈翊点头，转身就走，蒋峰摊摊手，“他是怕我拿错本子吗？” “随他去吧，看他那样子还恨不得取代我呢。” “也是，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沈老师。” * 张小雪打开了门，沈翊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观察，一眼就发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打火机。 张小雪吸烟？ 木质的抽屉拉开，杂物堆积在一起，泛黄的本子拿了起来，上面还有油的打火机顺势落到了下面一本书上，也因为记录本被拿走，下面的剃须刀露了出来。 沈翊站在李晗和张小雪两步远，目光之处有一个衣柜，上面放着开封的纸巾，旁边还有一个收纳箱。 窗台外面种着绿植，四个阶梯，每个阶梯都放着绿植，最上面放着洒水壶，沈翊观察着四周，张小雪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电脑我们能带走吗？” 沈翊看着床上零食堆旁的电脑，李晗拿着记录本走了过去，“可以吗？” 张小雪笑着点点头，两个人离开了张小雪家，李晗开着车看着沈翊，“沈老师，我带您去吃一家饭馆吧，他家的炒河粉我特别喜欢，蒋峰也说味道不错，是我奶奶以前经常带我吃的店。” 沈翊笑着点点头，“好，要给他们打包吗？” “啊、那麻烦沈老师顺便跟蒋峰说一声吧。” “……那按沈老师说的，排除掉张小雪的话，我们就只能通过排查异常ip来锁定嫌疑人了，可以找桐城公司提供技术指导。” “行，现在就去，张小雪就因为不符合诈骗犯特征暂时排除，但是还是要注意她，等异常ip和实际地址拿到我们再进一步调查。散会，都好好休息会儿。” 杜城先沈翊拿起来资料，“今晚不加班了，就在办公室等我。” 沈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杜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都不在车上睡觉了。” 杜城下了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沈翊乖乖地把手放到了杜城的手心，闻言疲倦地勾了勾唇，“有点焦虑，但是不用担心我，今天上午补了一觉好很多了。” “这几天小玄和小王八都拜托给宠物店了，你好好休息，今晚就不去阁楼画画了，我画册拿到了，一起看会儿照片吧。” 沈翊这下真心实意地笑了，“小时候的照片？” “对啊，我好多都不记得了，我和你一起看。” “我还想去画画。” 美美躺下的杜城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被子盖着小半张脸的沈翊，“不准，睡觉！” “我……” “我们已经十九天没做了。” “晚安！” 沈翊瞬间躺下，杜城沉默地看了眼天花板，等沈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把手放在他的腰上。 “我知道你很紧绷，这个案件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请相信我和我们的同事，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 “……我知道。” 互相蜷缩在一起的人在空调的运作声中熟睡到闹钟响起，沈翊头顶着呆毛坐在餐桌边等待早饭，杜城裸着上身系着围裙做三明治。 “头发长长了，案件结束我陪你去剪头发。” 杜城绕到沈翊身后，将他的头发扎了起来，沈翊摸了摸脑袋后面的揪揪，“我好久没有这个发型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这个发型。” 两个人相视一笑后默契沉默，吃了饭两个人就开车去上班，沈翊的自行车偶尔才会和杜城的自行车一起出现在江边，平日里他都是坐杜城的车上班。 * “……家里却有剃须刀，放在高处的常用物品你却只有一米六左右，随处可见的打火机——你吸烟吗？” 张小雪低着头摇头，“这些都说明你家里住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对吗？” 张小雪抬起头，看向问话的沈翊，抿抿嘴有些无奈地回答，“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翊负责问话，杜城记着笔录，“我们通过排查发现异常ip的地址是你们家，所以，麻烦告诉我们你的前男友基本情况。” “找到了，已经在快捷酒店住了一周，”李晗把地址拿给杜城，“我刚刚联系了前台，胡志峰没有出门，且一个人居住。” “杜城。” 沈翊红着眼声音有些颤抖，但迫不及待地看着杜城，杜城点了点他，“可以去但是不能配枪更不能拿凶器，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挑衅嫌疑人。” “好！” 沈翊瞬间应下，杜城不放心地和蒋峰交流了眼神，“那就我们几个去，不要打草惊蛇。” 杜城看着身边紧张到脊背挺直的沈翊，伸手把他焦虑紧张到冰冷的手放到了自己腿缝中用手搓热。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去，也看到你查法条了，但是沈翊，你现在是一名警察，你不能钓鱼执法，而且，问话是需要两个人一起的。” 杜城直直地看着沈翊的眼眸，执着慢慢软化，沈翊听懂了他的暗示，哑着声音说了谢谢。 蒋峰只能庆幸执法记录仪没打开，并打算趁乱踢一脚——如果胡志峰开始反抗且他能插进杜城动作。 “……418，对的，一周前入住了。” “好。” 四个人坐上了电梯，四个人留在前台后门。 “一会儿沈翊敲门，我在旁边，蒋峰你们俩一左一右断后。” “放心吧老大！” 沈翊攥着背包，抬手敲了敲门。 “你谁啊？” 烟雾缭绕的房间，叼着烟穿着背心的男人，没有拉开的窗帘，平平无奇的面貌。 是杀了他师父的罪魁祸首。 理智几乎被蚕食殆尽，但是杜城就在他的一步之遥，成为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沈翊过长的头发扎了起来，刘海和睫毛搭在一起，因为笑容而出现细微的顶起，他站在门口，深绿色的格子衬衫衬托着他瘦削挺拔的背影，不羁和乖巧杂糅地恰到好处，从前的沈翊和现在的沈翊在杜城面前重合一瞬。 “2017年5月，有人假装张国建老人的儿子，让他打了五十万还债，”胡志峰眼神锐利起来，虚着眼睛盯着沈翊，沈翊笑着微微仰头，视草芥一般看着胡志峰，“一年后老人因为没钱治病死了，2018年1月，有人假装梅超英失联已久的儿子骗了她三十万。” 胡志峰微微侧首，一只手拿着烟吸，一只手放到了身后，沈翊眯了眯眼睛，右手手指抽搐了一下，快到仿佛是幻觉。 “10月，又将周广南的养老金骗取一空，最后老人饿死在家里；去年9月，有人用ai换脸冒充许思文骗走了许意多老人这辈子所有的积蓄……四天前，他自杀了……” 沈翊微微哽咽，脚步未动，胡志峰归案甚至不能判死刑或者无期，而他的老师师母永远离去。 沈翊咬着牙关看着他，胡志峰吸了最后一口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冲了过来，沈翊被蛮力拉到后退几步跌落在地，蒋峰进去的时候杜城已经把刀劈落，听惨叫程度应该已经脱臼了，蒋峰和小刘趁乱踩了几脚才手铐拷上。 “回警局吧，要是写报告的话你得帮我写了。” 沈翊没有起来，坐在地上双手圈住了膝盖，“对不起……” “因为什么对不起？因为我告诉你有危险要后退你没后退？” 杜城把他拉起来，和失魂落魄地小狗对视，“我之所以敢让你做这件事情，是因为我不仅可以给你兜底还能保护你安全，所以不用因为这件事情自责，但是，你要是因为有了寻死想法道歉，我也不会接受的。” 沈翊猛地抬头，杜城拍了拍他的屁股上的灰，“你以为给他再定个故意杀人就好了？我们现在只能保证程序正义和尽量结果正义，不是每个受害者家属都能接受法院判决，但是那是凶手按照目前法律最应该接受的惩罚，我们是警察，同时也是人，所以我理解你，但是，我真的因为你刚才的行为生气了，你摸，我现在心跳还没正常呢。” 沈翊有些无措地眨眨眼睛，匕首反光时他也屏住了呼吸，现在看来，如果不是杜城提前把他的想法全部诈出来，并且紧急制订了一个方案，那杜城也将失去最重要的人。 “对不起……” “知道错了就好，回去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5、求婚预备 “如果那天你出差提前回来，遇到了你的师父，他让你回去画画，你会回去吗？” 两个人被张局批评了一顿，要求交三千字的检讨报告，杜城报告一字没动，丝毫没有刚才认错的积极态度。 乖乖写报告的沈翊没有抬头也没有思考就回答了杜城，他们身后是万家灯火也是犯罪现场。 “我会回来，继续当一个画像师。” “真有那样的机会，真的会回来吗？” 沈翊侧首和有些紧张的杜城对视，他放下笔，用温热干燥的手覆盖了杜城握着笔的手，盯着他的眼睛真诚至极，“虽然咱们警队不缺我一个画像师，但是……我的画能够解救无数人，只是这一点就是单纯的画画所不能达到的，况且现在还有你在，我一点不后悔和你成为同事。” 杜城嘴立马就歪了，高兴地开始写检讨。 * “……明天要上课？” 杜城托着沈翊往上掂了掂，“我好不容易放假，再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 沈翊抓着他的肩膀有些力竭地用额头抵着杜城，背后是他留下的爪印，浴室墙壁因为隔着手掌的原因没有冷着沈翊，一个小时后被抱出了浴室，手无力地垂在杜城身后，身上全是杜城的生物痕迹。 “……明明你都说了最后一次你还弄，这一点都不像你。” “这是特殊情况，但是你说我当警察说一不二倒是真的。” “……杜倾姐跟你说了？” “嗯，那之后她立刻给我打电话说了，还跟我说你陪她去聚会她很高兴，比我有趣多了。” 沈翊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身体和大脑博弈后还是胜利了，坐起来靠在了他的怀里轻笑，“杜城，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没、没有啊，快睡觉吧，明早我喊你起来。” “你不说我睡不着的。” 杜城抱着他用手按摩着后腰，眼神有些闪躲，“就……我爸妈想要见见你，但是他们现在不在国内。” “什么时候回来？” “你生日。” 沈翊睁开眼睛，“是……？” “订婚。” 沈翊大脑终于清醒了一半，“可你还没有跟我求婚。”沈翊笑容更大了，手摸着杜城的腹肌绕圈，“不过这是件好事，你可以和父母见面了，以好事为理由，”沈翊摸了摸他的下巴，想着明早要提醒杜城剃胡子了。 “是啊，不用最坏的方式也可以达到目的……睡吧。” “记得和我求婚。” 杜城看着一秒睡着的沈翊深呼吸一口气，这下睡不着的人成他了。 * “好久不见，杜倾姐。” 穿着宝蓝色连衣裙的杜倾笑着看着沈翊，“怎么样，杜城小时候是不是特别皮？相册看了吧，很有趣吧，我都忍不住全部看了一遍。” 沈翊点点头，身上是灰蓝色的毛衣和白色短袖，他背着背包，“我没想到你会和他一起染绿色头发，还和他一起打架。” “哈哈哈哈——” 杜倾一边和沈翊往食堂走，长长的梧桐树下是朝气蓬勃的学生，她眼里有回忆连语气都变得温柔，“杜城以前可喜欢折腾他的头发耳朵了，现在当了警察反而乖了不少……他真的改变了很多，以前，我们都不同意他当警察，可后来他真的当了警察、一个人到现在的位置，我们才发现，我们都对彼此偏见太深……你结婚想穿白色西服还是黑色西服？” 话题转变得太快，沈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杜倾却看着他，“你知道杜城什么时候求婚吗？” “快了吧，这几天背着我看手机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人也焦虑很多，我也得好好回避不能猜也不能撞破。” “那你呢？” “我啊……还好，只是在设计戒指。” 杜倾张大嘴，有些惊讶但又掩饰不住激动，“不用你说我也会替你保密的，能让我看看吗？或者，珠宝之类的我也能出出主意。” “杜倾姐真的很聪明，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有一个宝石很难得价值也很贵……我、” “放心，交给我，弟弟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得帮帮他——我们保持联系，我一定给你请最好的师傅。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个party。” 沈翊点点头，为事情的解决松了一口气。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6、做局 “沈翊，记得吃早饭啊。” 杜城扬了扬手里的油条豆浆，沈翊提着和他一样的早饭点点头，慵懒地打开了办公室，杜城看着他关上门，抓住了刚来上班的蒋峰，“蒋峰，你和我去归档。” 一天都没有出案件到了下午，杜城去沈翊办公室溜了一圈打算顺颗糖再下班回家，结果回自己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桌子上的快递。 “……寄给我的还是沈翊的？” 杜城自言自语中一边穿外套一边拆开快递，准备放包里拿回家，结果手机就响起来了，他手忙脚乱地过了好几秒才接起来电话。 “喂？哪位啊。” “杜警官。” 杜城拉拉链的手一顿，“……贺虹？” “……我想有一条活下去的路……” “只有我有证据……杀死雷队的凶手……感兴趣吗……” “一个人来见我……辉格酒店五楼” 【我突然有事，你今晚一个人回去吧】 【好，不要熬夜】 【猫猫盖被】 “警察同志，我举报北江分局杜城警官……” * 天还是黑的，杜城全身剧痛，口腔内和鼻息间都是血腥味，新修的酒店大厅没有瓷砖只有浇筑的水泥，他从地上爬起来，没站稳，刚好跪到了m身边。 “雷队和你的同事都不是我杀的，是周俊杀的……” “我累了，我想活下来，我已经被杀手追踪了……” “我有证据，只要你能让我活下来，我就告诉你周俊杀害雷一裴的证据。” 半个小时前的通话，重新燃起来的希望，刚走到二楼的杜城亲眼目睹了m的坠落，余光中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直觉告诉他他就是m口中的杀手，但是他没能制服。 不能这么结束…… 杜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呕吐，注意到了m握紧的双手，他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证据，打开却发现是一颗口子。 颤抖的手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外套，自然注意到了缺了一颗。 无数的想法从脑海中飘过他却什么都抓不住，粗重的呼吸喷洒在月色之下，他是北江分局的王牌刑警，看过破过太多案件，他可以利用m的死。 二楼的扶手、门把手……所有可能留下他痕迹的地方他都擦掉了并且可以保证完美，但是他需要完美之外的漏洞，是除了沈翊可以看出来的……何溶月。 他修过法医学，也见过很多尸体和报告，不论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完美之下的裂缝，他近乎温柔地将m的眼睛合上。 不能告诉沈翊…… 杜城一想到就有些烦躁，不能告诉也意味着不能回家，不然他一定瞒不住……事后好好说的话沈翊一定会帮他的，现在……凌晨四点半。 “你小子这么早打电话干什么？！沈翊不打你还是你加班到现在啊，跟你说你就该辞职……” “差不多，”杜城看着自己手上的抹布苦笑，“我可能会被停职调查一段时间……” …… “……行，手表是吧，我知道了，你直接邀请小沈来吃饭，你、算了，我比你演技好多了，你自己抗住吧，毕竟你俩才是夫妻，被赶出来就来我家。” “谢谢姐。” “现在是早上时间七点钟……” 所有的行车记录仪被删除，杜城活动了下手臂和脖子，开着车去上班了，沈翊一般七点五十到，报了警后何溶月出现场到这里七点四十，他必须错过时间然后到达警局再过来。 杜城看了看手机的壁纸，“还得拿到监控多瞒一会儿……” 高度紧张的杜城小心翼翼又缓慢地开车去了远一点的药店打算买点药，如他预料，正在被大爷擦药的杜城在七点半接到了电话，而在家陪小玄的沈翊也接到了消息。 “杜城没来？” “说是要晚一会儿，他没回家？” 沈翊摇摇头，单膝蹲下看着地上的女人，何溶月看着他，“是她？” 沈翊有些恍惚地、久违地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何溶月戴着手套从地上站起来，“我大概检查了一下，胸腔大范围粉碎性骨折，骨骼各大关节严重骨折，符合生前高空坠亡的特征，更详细的尸检结果回局里再检查。” 何溶月和其他人一起把m放到了担架上，看着依旧恍惚的沈翊，何溶月又多安慰了他一句，“这不是终点，我能让死人开口说话，一会还会有新的线索的。” 沈翊转过头礼貌地笑着点头，就看到了余光中飞过来的一大坨姜黄色。 杜城目光在担架上的m，沈翊皱眉，“你怎么才来？” “现在什么情况？” 杜城没有和沈翊对视，而是在他低头后才去看他，“是m，你换的衣服今天我拿回去洗，你别又扔警局一星期让同事投诉。” “确定吗？我会拿回去的，拿回去就洗。” “确定。” 沈翊点头，杜城还喘着气，沈翊看着他的黑眼圈有些心疼，随后皱了皱鼻子，低着头在杜城衣服上闻了闻，“你出案件受伤了？” “没事儿，挨了两拳——先回警局。” 沈翊手里拿着杜城以前送给他的本子，第一页他一直空着，如今终于要画完一本了。 “红灯……第几个了，你一晚没睡？” 沈翊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画，又看向杜城，杜城搓着手指没敢对视，疲倦地动了动脖子，含糊地搪塞，“临时接了个案子，查资料弄了挺久……” 杜城有些僵硬地憨笑，沈翊知道他累开车又废精力于是没有多问，只是告诉他他办公室有早饭过去拿了吃了。 杜城不动声色地减速，身后的警车也跟着减速，排练台词放大小猫兴趣的的杜城看着前方，“……查了这么多年的案子，m死了，线索又断了。” 画笔离开，沈翊看着他丧气的脸皱眉不赞同地反驳，“她死了何法医也能让她说话，告诉我们更多的线索，而且现在是我们——你最熟悉的领域，”沈翊看着他，“少熬夜吧，熬傻了都。” “睡、忙过了就睡，狠狠补觉。” 杜城讨好地看着他笑，沈翊这才收起来严肃的表情，“七年的案件一定会有结果的，这一次我跟你一起追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7、手表 “李晗，辉格酒店的监控拿来了吗？” 李晗停下做伸展运动的手，转过身来点点头，正经地站在一边，“拿来了，正准备看呢。” 杜城泰然自若地坐下，李晗赶紧过来指了指电脑上监控文件的位置，杜城却在她开口之前指了指没有关上的门，“蒋峰那儿挺忙的，这儿我来吧。” 李晗看了一眼门外没多想地点点头，走的时候贴心地关上了门。 “那我走了，谢谢城队。” 杜城停下不停抖的腿站起来反锁了门，打开了监控，将监控快速地拖动了一遍。 啧。 杜城撑着膝盖开始烦躁地抖腿，监控被修改在他的意料之内，但是这样的话对手绝不是等闲之辈，很可能是m上级。 杜城沉着脸，眉眼都压得低，有着几根红血丝的眼睛严肃沉浸地把所有的监控看了一遍，发现被p的部分都是近乎完美地处理，如果不是仔细地反复观看可能会漏掉线索。 但是李晗不会漏掉的，杜城从凳子上站起来关闭了文件，打开了门。 “监控看完了？有什么结果吗？” 杜城一看是沈翊脚步瞬间停下来了，手抹抹脸心虚地侧首看着地面上的阳光，“我都看过了没什么发现。” 沈翊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注意到了开门出来的何溶月。 何溶月视线在他们身上逡巡一圈挑了挑眉，抬手把报告给了杜城。 “尸检报告的结果出来了，m坠楼身亡后尸体被人动过。” “有发现指纹吗？” 杜城拉了拉沈翊的袖子，沈翊就跟着进去了解剖室。 风扇吱呀地转，汤勺探针解剖刀都放在目所能及的地方，空气中还有久久散不去的味道，m就躺在他们面前。 “……但她的尸体被发现时眼睛是闭着的，通常情况下头部受到重击大脑的功能也会受到损坏，切断眼睛的反射中枢，因此死者应该是睁眼状态。” “你是说，有人主动合上了死者的眼睛？” 杜城只字未发，眼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和温柔地看着进入状态就无比认真的沈翊，“对，但死者的眼皮上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何溶月皱眉，“甚至半枚指纹都没有提取到。” “那其他的生物痕迹呢？” 杜城关上了报告书，何溶月看向他摇摇头，“目前没有。” “行，已经很多消息了，不要这么垂头丧气，沈翊，你去告诉蒋峰，让大家会议室集合开个会。” “好。” * “九月十六日早上在南郊路367号辉格酒店一楼发现了m的尸体，经过生物信息验证后身份确认无误，目前在现场还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的痕迹。案发现场是还没有建成的辉格酒店，酒店内部只有一个监控被启用，我们已调取案发当天全部的监控记录，正在进一步分析。” 沈翊和杜城两个人都抱着手臂一坐一站，杜城揣着心思观察着在场所有的人，沈翊聚精会神地看着白板，老闫闷了一口普洱茶吐出来茶叶，看着白板，“按理说，一个逃犯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这么久的，是不是去而复还啊。” 老闫转身看向杜城，站着的沈翊目光凌厉看着白板，“北江入境处各大国道都有严格的监控，他的脸肯定录到对比库中了，应该能查到她之前的踪迹吧。” 蒋峰注意到了杜城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心想领导恋爱脑真是没救了，开口回答了沈翊，“我们已经试过了，她明显进行了变装，我们的监控无法捕捉到他。” 沈翊皱眉点点头，放下手在众人视线中走到了白板边，“这件衣服上面有标签，如果是网购很容易留下痕迹，那她应该会选择现金支付或者他人购买，所以可以去实体店里面找找线索。” 蒋峰看了一眼巍然不动满眼欣赏的杜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去查一查。” “痕检那边我会去问问有没有发现，李晗，监控尽快查，有什么发现告诉我……城队。” 杜城笑着站起来，“能查的部分都再查一遍，都向沈翊学习学习——散会。” “你有没有觉得沈老师越来越像杜城了？” “这可能就是夫妻相吧……” 李晗和蒋峰我挤你你挤我地笑着低语走出了会议室，沈翊摸了摸裤缝耳朵有些红，但是回头发现杜城竟然没有等自己，他还想和他一起去痕检来着。 沈翊拿上自己的包直接去了痕检，礼貌敲门后轻车熟路地拿起来了手套避免污染。 “沈老师好。” “好，有什么线索吗？” “我们现在正在拼凑现场残留的碎玻璃，看看从这中间能不能找出点什么来。现场发现了两种材质不同的玻璃，这是其中一种，这些玻璃很薄，而且每一块都有一定的弧度，厚度呢从边侧向中心逐步增加，我们推测应该是从类似于手表表盘或者眼镜之类的事物掉下来的，所以我们把它拼凑验证了一下，现在完成的差不多了。” 沈翊透过显示屏看着放大了的证据，玻璃除了边缘细微裂痕之外，原本就有一个击碎伤。 像极了杜城忙到一直没修他也忘记拿去修的手表。 沈翊有些失神，甚至忘记自己怎么出的门，只是回办公室时他看着糖罐子恍惚，外人看来杜城或许是有杀人动机和时间，但是这并不代表杜城要去杀了m，在沈翊这里，他是没有动机的。 他得排除杜城的嫌疑。 沈翊心乱如麻杜城狂敲键盘，沈翊还没想通杜城已经下一步了，沈翊准备找出不是杜城的证据结果市局的副支队长来了。 杜城为计划忧郁地喝咖啡却看到了低着头精神不好的沈翊，他把咖啡递给他，在马上进会议室的时候又拿走了，“困的话忍忍，好歹是市局的呢……虽然不知道干什么。”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呢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路海州同事，”沈翊瞥了一眼杜城，看向了路海州没想到和他对视了，路海州礼貌地笑了笑，沈翊也礼貌地回了一个笑容，“来这儿呢是为了配合九一六坠楼杀人案的调查，我希望大家能够跟路队长通力合作，尽早破案。路队，你来说几句吧。” 张局坐下，路海州环视了一下他们，挺直了背点了点头，“大家好，我是路海州，市局对于九一六一案非常地重视，所以派我来协助大家。从今往后大家就是战友了，希望大家通力合作早日破案。” “杜队，久仰。” “多多指教。” 相握的四只手没有手表，只有因为用力凸起的青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8、考虑考虑 “沈翊，刚才去痕检那儿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沈翊停下脚步看着杜城弯着眉眼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杜城心下了然，抬手放在有些僵硬的沈翊肩上好兄弟似的搂着，“我姐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去她家，吃完就在她家歇一晚，你看你，都快有黑眼圈了。” 沈翊点点头，“那我下班后来你办公室等你。” 沈翊看着他插着兜转身离开，手握紧了有些长的衣服的衣袖，抬脚回了办公室。 * “沈老师，您来的正好，现场遗留的玻璃上的物质我们已经弄明白了，上面有残留的清洗液。” 痕检的人把打印好的报告递给了沈翊，沈翊接过来细细查看。 “清洗液大多都是碱性，但这个玻璃上附着的清洗液检测出来是中性的，且含有水蜡，说到符合这种情况的物质，最常见的就是汽车洗涤剂。” 沈翊点点头，出门就看到了拿着咖啡的路海州走进了杜城的办公室。 “蒋峰，你这咖啡……” “哦，路队长给我的，我看他谁都给了。” 沈翊点点头，看着走出来的路海州和关门之前低着头面色不太好的杜城。 杜城等路海洲离开，自己泡了咖啡，拿着小喷壶，非常有闲情逸致地照顾濒死的小盆栽。 “沈翊，咖啡。” “谢谢。” 沈翊接过咖啡，没等路海州张嘴就转身去自己办公室了。 路海州看着他的背影，如果说杜城除了雷一裴还有谁羁绊深的话，应该就是沈翊了，毕竟他们一起上过几次报纸还是搭档，想要了解更真实的杜城，就得从沈翊下手。 夕阳西下，杜城拿着沈翊的包给他穿外套，“一会儿去的时候我去买点早餐，我姐肯定睡懒觉，我俩也睡，我姐还让我买调料。” 沈翊点点头，和他并肩往停车场走。 “现在天气变凉了，外套多带一件，你手都是冷的，脚肯定也是冰的，晚上干脆一起泡一泡。” 杜城现在心理压力达到最低，一张嘴叭叭叭不停，沈翊心乱如麻想把他嘴缝上，但还是叹口气接下了密集的爱，“等明天一起回家的时候一起泡吧，现在去你姐家呢。” “那怎么了，我姐家就是我家，知道了知道了，我来给你系安全带。” 杜城给他打开门让他上车，又系好安全带绕车走了一圈才上驾驶座，“话说蛋糕店还没有关门，要不要买个饭后甜品？我姐不爱吃蓝莓味的东西，家里不知道准没准备。” “不用，安心开车吧，我眯一会儿。” 杜城立马在嘴边做了个嘴上拉链的动作，然后趁红绿灯从后座拿了只定做的小玄玩偶塞他怀里，“抱着，抱着暖和一点。” 沈翊点点头，眯着眼睛却异常清醒，车停，杜城解开了安全带，沈翊立马睁开眼睛下了车目标明确地打开了后备箱，看到了几乎没多少的洗涤剂，他拿着手帕有些手抖地蘸了一些准备送去痕检比对。 杜城提着早餐又买了些零食，轻哼着歌上了车，看着歪着头眯着眼睛的沈翊，注视了几秒随后轻笑着安静地再次启动车。 进了电梯刷了卡，太阳落山后天就迅速黑了，透明电梯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沈翊的包被杜城拿着，他靠着杜城的肩膀，深邃的眼镜倒映着点点亮光，眉始终浅浅地皱着。 “到了，这边。” 出了警察局杜城去哪儿都牵着沈翊，杜城推开提前打开的门换了鞋就到厨房偷吃去了。 “你真是的，人家本来要摆盘的！” 杜倾拍了杜城背上一巴掌，杜城笑着嘴角擦了擦沾着鱼香肉丝的嘴角，“太好吃了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就会贫嘴，你看人家沈翊还知道帮我拿碗筷呢，你去给我盛饭！” “好好好，姐吃多少？” 杜城熟练地盛了沈翊晚上常吃的饭，“半碗就够啦——谢谢。” “来，沈翊你的。” “谢谢。” 三个人一起坐下，桌上放着爽口下饭的肉末茄子、鱼香肉丝、清蒸鲈鱼和青菜豆腐汤。 “动筷子吧，别拘谨，还有你，都说了要买生抽，你还给我买老抽，你梦游去啦？” “差不多嘛姐，最近有点累。” “是啊，他十六号晚上一晚上没回家，之后又忙着案件，一直没休息呢。” 空气冷了不到半秒，杜倾立马嗔怪地说，“就是说啊，当警察多累啊，回来继承家产不好吗？你当警察又不知道好好爱惜身体，沈翊啊，你俩住一起就应该多管管他，有空你们都来陪陪我这个空巢老人。” 沈翊笑着和杜城对视一眼，杜城立马转头看着杜倾，“等忙完这一段时间，我们俩就直接搬过来。” “哈哈哈哈，你就知道说好话哄我。” “来，这个鱼要趁热吃，小心刺。” 沈翊伸碗接过了杜城的投喂，看着他的手腕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嘴，“手表呢？” “坏了，突然发现不走了就放办公室里面了。” “也是，我也记得修你的表但是总是忘，那明天我拿走吧，刚好我认识一个手艺好的师傅，你这么忙这种小事就不要管了。” “我看你们啊，都是大忙人，一个忙到出黑眼圈，一个忙到忘记事儿，”杜倾扯了一张纸擦擦嘴，站了起来点了点杜城的额头，“拜托我修表的事儿才几天就忘了？我去拿，继续吃”。 “茄子有点烫小心点，我给你盛一碗汤。” 杜城站起来，拿空碗给他盛汤，沈翊笑着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想着有空再把人带回家衣服扒了看看有没有伤口。 “来，我找的师傅可有名了，跟新的一样。” 沈翊接过来，表盘的冷光在他眼睛一晃而过，“确实，修的真好。” 沈翊拿过来杜城的左手把衣服撩了撩，替他戴上了。 晚上沈翊没能和杜城一起洗澡，杜城表情正直地拒绝了他共浴的请求，说自己可能把控不住，不能在别人家干这种事情。 沈翊本来想坐一会儿就去洗澡，结果杜城抱着哄着就把沈翊给哄睡了，沈翊再睁眼身边的人已经端着早餐进了房间了。 ………… 习惯真可怕。 沈翊还没抬手杜城就先一步帮他按了按太阳穴，“睡懵了吧？脸上都有印子了。” 杜城吧唧一口亲了个响亮的早安吻，撑在他脑袋边的手上戴着黑色的腕表，沈翊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笑得眷恋温柔，“……睡得很香。” 沈翊动了动脑袋亲了一下表带，杜城心里痒痒把人扛起来亲了个够，没睡醒的沈翊只觉得自己被超大只金毛蹭了满身毛。 杜倾还没起床，两个人就出门上班去了。 * 了解了一圈的路海州看着笔记本上面最开始的“帅”到最后的“沈翊”，歪歪头想着一开始找沈翊的想法并没有错。 “沈老师。” 路海州敲敲门探头看着表情严肃的沈翊，抬头看到来人沈翊立马笑了，“路队长。” “我能看看吗？” “当然。” 路海州背着手站在那一面贴满了画的墙前，视觉所带来的冲击力要比报纸上描绘的更加直白和浓烈，“真是名不虚传啊——我在市局的时候就老是听说你，这次终于有机会亲眼看到北江有名的绘形神探破案了。” “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画像只是一个思路，案件的最终结果还是要靠大家。” “说得好。我在内刊上看过你跟杜城破的案子，曹栋爆炸案，你们配合得非常默契，你是怎么读懂他给你的信号呢我很好奇。” 沈翊和杜城的关系并不算公开，两个人也不打算公开，因此沈翊笑着点了点脚，“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我唯一相信的人，就只是……本能行为。” 路海州点点头，突然开口，“除了这个，他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因、因为这个可以间接地反映他的办案风格。” “一个人实在是太复杂了，我没办法总结，我觉得你可以和他直接交流。” “行……那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吗？” 眼前闪过早上交给痕检的手帕，沈翊眉眼忽地悲伤了一瞬又恢复常态，摇摇头说没有。 “你想要来市局工作吗？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 沈翊愣了一下，没想到话题转变这么生硬，刚想摇头拒绝，又想到了什么，笑着说，“我考虑考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THE END 咸湿的海风从窗户外钻进来，杜城今天又找了个借口没跟沈翊回家，算上前段时间已经一周没和沈翊回家了，一直说要去看的新房也迟迟没看。 杜城叹口气拿着手电筒带上工具下了车，看着面前m的居住地一边戴手套一边四处张望。 破旧的二层小楼面对月亮，清冷的月光洒满墙壁，海浪喧嚣，脚下的沙沙声却清晰可见。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拿着工具夹断了锁开了门，窗纱飘起落下，木桌上都是速食食品，简单陈旧的家具堆积在跟他家浴室差不多大的客厅里，一眼就可以看到所有装潢。 他想了几处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但几乎不费力气就找到了压在抽屉中书本下的黑色笔记本。 重要的一页显然被撕掉了，但杜城从桌子上拿起来眉笔刷刷几下就看到了前一页写的什么东西，他用手机拍下了照片又将那页撕下来装好，随后拿出口袋里m寄给他的照片卡在了窗户上，属于是需要多看一眼的明显地方，等查过来肯定会被发现。 杜城：【那我睡了，你不要通宵，明早我给你带早餐】 【猫狗贴贴】 沈翊：【好，晚安】 几个小时前的消息界面被杜城来来回回看了许久，他额头放在方向盘上，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手机的界面却换了，尽管信号不是非常好，但是可以看出来是在找旅游的地方，按理来说他会被停职调查，那么他只要滑跪够快就有机会和沈翊一起出去玩，看房，求婚…… 杜城笑着在车上睡了一晚上，丝毫没考虑到另一个当事人可能有的情绪。 * “早上好啊！” 杜城精神百倍，身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挺着胸揽上了沈翊的肩膀。 沈翊明显面部线条明显了些，眼睛下有些青黑，他多看了杜城一眼，心里郁郁不得劲，偏偏杜城笑嘻嘻地和来往的每一个同事打招呼，趁别人不注意啃他的大肉包，满嘴油亮神采奕奕。 沈翊无可奈何任由杜城亲自送他去办公室，被送到椅子上看着人离开后，囫囵地吃了杜城的早餐簌簌口就去找物证科同事了。 “沈老师？早上好，有什么事吗？” “我看下m的遗物。” “遗物？好的，沈老师又有什么新发现吗？您上次交给我们检测的清洗剂和m现场玻璃上的清洗剂成分完全一致，这次是不是也发现什么了？” 姑娘领着沈翊往存放遗物的柜子走，沈翊心往下坠，表情有些冷，和姑娘对视时才反射性地笑了笑，“暂时还没有，就是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些新线索。” “哦～原来如此。” 姑娘抱着沈老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的想法将所有m身上的东西摆到了布上，沈翊蹲下来慢慢搜看。 物证科的人一定会仔细检查所有的夹缝和口袋，确保不会有遗漏，但是姑娘看着沈翊检查那么认真，心想说不定沈老师真能找出漏洞。 “这是什么？” 姑娘顺着手指看过去，发现只是一些结晶盐。 “盐渍，海水晒干之后就会有的。” 沈翊提起来鞋，“人体分泌盐渍很正常，但怎么会在外套上和鞋上有这么多，会不会是跟你说的，她死之前去过海边？” 姑娘指了指自己，“我？” 沈翊却盯着衣服出神，“会不会是她住在海边？” “人少监控也少还偏僻。” 姑娘顺着他的思路，沈翊转过头和她对视，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来，“谢谢，你帮大忙了。” 姑娘晕乎乎地站起来嘴上是不加掩饰的笑容，她决定下班奖励自己一个铁板烧和家人的视频电话！ 沈翊急匆匆地从物证科出来，想去杜城办公室，但是硬生生刹住了车，想要排除杜城嫌疑的话就不能找杜城，但是也不能找突然从市局过来指导的路海洲，李晗和蒋峰都听杜城的话，前脚走后脚杜城肯定就跟来了。 一边收拾的沈翊一边皱着眉表情不善，开始回想自己从杜城那儿学的防身术以及自己用铅笔防凶的概率有多大，但是前脚路队长进来后脚杜城就进来了，沈翊大脑有些宕机，看着他们没说话。 “我听小莲说你怀疑m生前住在海边，你这是……？打算一个人先去？” 路队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沈翊低着头慢腾腾地整理包，感受到了杜城的视线，“对，我不想惊动太多人。” “海边这么大的地方你得查多久？我可以帮你从市局调人。” 杜城看向路队长，路队长笑眯眯地看向他，又看向了沈翊，举起来手机杜城瞬间抓住他的手腕，笑得有些狰狞。 “有线索就要查，我当然全力配合，我们这儿调人效率更高——蒋峰，全体出动，沿着沈翊发的定位分组全力搜索。” 沈翊赶紧在群里发了海边起点，就看着杜城在群里把那里当成了集合点。 “走啊。” 杜城火急燎急地来又火急燎急地走了，路海洲和沈翊对视了一眼，沈翊勾起嘴唇笑了笑，抬脚跟了上去面如土色，心里把杜城翻来覆去揍扁了。 * “既然他在这边生活了这么久，那么肯定需要生活必需品，至少去过超市。” 路队长看着沈翊查询，“五公里内有三个超市……” “那我们就兵分三路，”杜城看着对面三个人，蒋峰的脚蠢蠢欲动，杜城却盯着沈翊，“你跟我走。” “哎不是……” 蒋峰和路海洲对视了几秒，都尴尬地别开了眼，路海洲笑着看着杜城沈翊离开的方向，和蒋峰去了另外两条线。 “我有点渴。” 杜城转过头，“行，那刚好超市我给你买一瓶，太阳这么大，你就在车上待着，你俩跟我一起去。” 杜城压低的声音放大，后面坐着的警察点点头下了车，看着三个人都离开，沈翊抬手开始调查行车记录仪昨晚的记录。 连着几天不回家，沈翊想忽视都难，但记录仪没有文件，已经删掉了。 这不是属于杜城删记录仪的节点，沈翊面色凝重地把记录仪归位。 当他开始想为杜城摆脱嫌疑的时候，怀疑的种子就已经种下。 三个人已经回来了，沈翊看着他们，年轻的警察什么表情都没有掩饰，语气激动，“刚好碰上一个开车的，他载过m，就前面的小渔村。” 沈翊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过几分钟，所有人在这里集合。 技术人员采集样本带回局里确认dna所属，沈翊一边戴手套一边四处张望。 “这是谁啊？” 蒋峰拿起来窗边卡的照片，正要递给杜城被路海洲截了胡，杜城刚抬起手又放下了表情看不出什么，路海洲看了看，又还给蒋峰，“拿回去对比下看看有没有结果。” 蒋峰点点头，杜城转身去另外个房间，沈翊跟着去了，路海洲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带着审视。 搜查和寻找证据结束，一行人回了警察局。 第二天上午检测报告出来了，又过两天照片上的男子消息全部得知。 “……m确实曾经在渔村的小屋里居住过，dna比对成功。 这张照片上面的男的叫周俊——男，41岁，22岁因故意伤害罪坐牢三年，出狱后在一家货运公司做了一年司机但被辞退，之后一直无业状态，直到2016年河间图书馆建成，他应聘了图书管理员，工作至今。 经过我们的排查，他的社会轨迹和m没有任何交集，也没有查到m来过这家图书馆，经过这几天的调查结果显示，对照了周俊在这家图书馆的出勤记录和行踪痕迹，九月十六日晚上到十七号白天，他一直在图书馆里，没有作案时间。但是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m的住所里，目前还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传唤周俊。” 包括路海洲在内的所有人看向说话的杜城，杜城看着桌子表情严肃，刚才的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路海洲看着他不太赞同，“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都对不上，现在传唤是不是不太妥当啊杜队。” “我有我自己的考量，传唤周俊——散会。” 杜城始终没和任何人对视，说完就站起身离开了，沈翊正要站起来跟着离开，路海州却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决定太草率了，还是说……他以前也这样？” 沈翊只好礼貌微笑，看着他收拾好了记录本，“既然已经有了新的嫌疑人，那就根据已经拿到的线索重新调查。” “你的意思是监控啊？” 沈翊背影僵硬了一瞬，脚步顿下，他微微侧首点头，路海州没能看到他的脸，只是拿着本子找到李晗，让她仔细地重看监控，还贴心地带了一杯咖啡。 * 第二天，河间图书馆—— 整齐的书本被堆放在推车内，悠扬的音乐在耳机内舒缓播放，不小心歪倒的书被扶正，卷起的海报被服帖平整，笔直行走的人像一个精密的仪器，周俊将书一本本还到了书架上面，随着推车移动，图书馆内的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公司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周俊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经过了。 转身刚好是杜城和蒋峰。 问询时间是12小时为上限，想要延长还得向上面打报告。 周俊全程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张嘴就是不知道，蒋峰被搞麻了，进了隔壁房间看着时间，“城队，这么久了什么都不说，什么招儿都试了，没效果啊。” 蒋峰疲惫，路海洲看了一下单向玻璃，打开门走了过来，“城队……” 杜城取下耳机，“我亲自去。” 路海洲从传唤开始已经不理解了，带着偏见整理的情绪只会更加偏见，他耸耸肩坐在了杜城的位置上，看他还能做什么。 m死亡的那晚，杜城至始至终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他只能根据身形猜测。 强光打在周俊脸上，杜城站在桌边，笑容称得上残忍，语气冷冽，“聊聊吧，周俊。” 周俊面容普通，规规整整地穿着衬衫戴着眼镜，用手挡着前面，像是一个被冤枉的普通人，表情颇有些不满但语气没有起伏，“警官，帮我把灯关了好吗。” “呵，还以为你只会说不知道呢。” 杜城把灯挪走，周俊慢慢放下手，杜城依旧笑着，“现在心情怎么样？累不累？人不是机器，会累，也会在累的时候出纰漏。” 杜城注意着他脸上的微表情，看着他慢慢地摩挲着手指，杜城拉起袖子两边，双手大张撑在周俊面前，压迫性地看着他的脸，歪着头看他几乎没有起伏的情绪，“看来有人教过你怎么应对警察。” 薄薄的眼皮只有眼球转动的痕迹，周俊依旧慢慢摩挲着大拇指，杜城却将拳头放在周俊低头的视线范围内，监控和其他人视线范围外张开了手。 “一般人被问到这种问题，要么是急切地否定，要么是挑衅地肯定，而你沉默不语，是不是代表你有所隐瞒？” 金属声不大，但他们足以听到。 熟悉的纽扣只出现不到一秒，但周俊雷打不动的面瘫脸上却出现了裂痕，但随着抬头和对视那张脸又逐渐变成死水。 “我们之前就见过？” “没有。” “你怎么知道她会去那儿？” “没有。” “你跟踪了她？” “没有。” “我对比了你的形象和身形，那晚就是你。” “不是我。” “只有刚才这个不是问题，你不用回答我。” 杜城急切的心跳无法平息，但依旧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节奏，并且企图带动周俊的情绪。 “你不要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我每天都在图书馆你可以看监控……” “m留下的证据比你想象的多，你不仅跟m的案子有关系，你跟其他的命案也脱不了干系，” “我每天都很忙你可以看监控……” “你不要以为你的人生看起来很干净那只是有人帮你抹掉了那个人是谁！” 高昂的声音穿透耳机、穿透耳膜，周俊颤抖着瞳孔和压迫自己的男人对视，但是几乎呼吸间就冷静下来了，十字交叉紧扣和警察对视。 “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我们当然会去，但是你的下场会和m一样是个弃子！” 杜城临近失控被冲进来的蒋峰拉走了，杜城这下确定自己没有了时间，面色凝重地被拉出审讯室，路海洲面带审视看着杜城，“你怎么知道周俊和杀害m的嫌疑人体型相似？” “编的，为了诈他，这是允许的吧？” 路海洲抱着手，勾了勾嘴唇没再说话，这确实是常用的手法，但他不觉得杜城是编的。 蒋峰站在两个火药之间看了看手表，“那……时间到了放不放啊，还有半个小时。” “放，我亲自送他回去。” 杜城表情已经正常了，蒋峰倒是不理解了，这快把人吃了的表情还能完整送回家吗。 但是杜城确实是亲自开车送周俊回了图书馆，“你在这儿等我吧——周俊，有厕所吗？” 监控下，杜城跑了几步抬手友善地攀着周俊肩膀，周俊表情淡漠，“我带你去吧，杜警官。” * “这个监控很难拍到现场所有的情况，但是我仔细查看了两天终于发现，这儿映出来一个人。” 杜城询问的时候李晗将发现结果告诉了群里，沈翊自然来了，路海洲也收拾收拾过来了，他皱眉探身，看着色块有些为难，“有办法增加视频的清晰度吗？” “我试过了不太能更进一步了，但是我觉得很有可能这就是嫌疑人。” “这样吧，我联系几个网络工程安全方面的第三方，他们的软件应该可以增强视频的清晰度，我找他们试试。” 沈翊看着那个模糊的色块，心跳比眼睛更早认出来，他眨了眨微红的眼圈想要湿润一下眼球却没有用。 “我可以画出来。” 两个人同时转过头，路海洲却不太理解地摇摇头，“应该不用麻烦你了，他们的软件应该可以做到。” 沈翊看着电脑，语气坚定，“路队可以找他们帮忙，但是我只相信我的画笔，我要用我的方法找到这个……人。” 杜城：【晚上去吃饭啊】 沈翊：【还有工作】 杜城：【狗狗垂头】 【那我给你带一份回来吧，我们一起吃，晚上一起回家呗】 沈翊：【想吃竹笋炒肉】 【不了，今晚我得熬夜，你好好享受吧】 杜城：【狗狗垂头】 【好吧，我给你带】 “竹笋炒肉？这个季节能好吃吗，没事儿，我之后就天天在家了。” 杜城毫无心理负担地笑着去干饭，沈翊平板发来消息，他看着那个侧脸一会儿才伸手去拿，另一只手去拿杜城削好放下的碳笔。 “沈老师加班呢，他得画监控上的人，虽然我就看出来是色块。” “监控？” “对啊，辉格酒店的监控，我发现了一个人影。” 李晗和蒋峰捧着纸盒吃着杜城带回来的红烧肉和小炒肉加餐，蒋峰不解皱眉，“路队神通广大，直接找第三方啊。” 李晗点点头，“路队是这么说的，但是沈老师说他只相信他的画笔，天呐，太帅了他说这句话，沈老师肯定能画出来，对吧城队？” 蒋峰也点点头，谁要是说沈翊是马良他都相信，杜城却收起了笑容，有些害怕担忧地看着办公室紧闭的房门，“吃吧你俩，我走了。” 所有的理性结论都指向了最不愿意相信的人。 但是第一眼认出来却是几乎没有根据的下意识。 泪水划破尘埃，为怀疑落下句号。 纠结、痛苦、麻痹、逃避也抵不过杜城的脸落在纸上的实感，就在昨天，同样的时间，他正在家里用彩色的铅笔描绘他想象中幼年的杜城，而在今天这个时间，几乎不需要看着监控，他就画出来了嫌疑人杜城，无数的侥幸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沈翊头痛欲裂，只留下画就离开了，去找了杜城。 当到了约定的地方，怀疑却被连根拔起。 * “路警官。” “陈总！” “欢迎啊欢迎。” “您好，我们警察打听了好多家有相关技术的企业，都说你们的技术是最好的，所以这次麻烦你们了。” 两个身穿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互相握手寒暄，一起往办公室走。 “谢谢警官的信任，我们铜城只是做到了我们应该做的，尽全力来配合警官的工作，您发来的视频我们工作人员已经解析出来了，您跟我来，我带您去看看。” 办公室里，路队和陈总站在技术人员身后看着一大堆看不懂的代码运行了一会儿后，模糊的画面迅速清晰，变成了路队绝不陌生的人——杜城。 几乎是立刻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路海州面色平静，回警局找到了张局和其他两个副局长，把录音和变清晰的监控录像放到了他们面前。 “这段录音就是市局接到的匿名举报，因为涉及到我们在职的干警，所以市局领导派我来核查线索查明案件真相。” 张局皱眉，看着案发现场经过技术手段还原的监控画面心落到了谷底，“基于以上视频和音频的证据，我们合理怀疑杜城涉嫌杀害m，破坏犯罪现场，藏匿、销毁犯罪证据。” 张局沉默不语，副局长皱着眉开了口，“杜城同志是我们北江分局的王牌刑警，这么多年破了不少大案要案，现在凭一段录音和视频判断他有问题，这是不是有点……”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同志出现这样的问题，但证据就摆在这儿。证据面前，人人平等。” 路海洲的话不容置喙，几乎算得上是铁证的证据摆在面前，没有人能短时间内提出质疑。 张局背对着他们，睫毛的阴影遮住了眼睛里面翻涌的情绪，杜城几乎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从青涩到成熟参与的人不止雷一斐一个人，感性理性都绝不相信，但…… “……停职调查杜城，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其他。” 张局正要打电话，换了身衣服的杜城就刚好打开了门，张局看着他和他对视，杜城抿了抿嘴拿出来自己的证件，“我愿意配合陆警官调查。一切。” * “沈翊……” 杜城脸上带着点讨好的笑，沈翊没有背包甚至没有穿外套，清晨的楼顶风大又冷，将瘦削的沈翊包裹蚕食，杜城给他披上衣服有眼力见地退后了半步。 “对不起。” 语气算得上诚恳，鞠躬也是标准的九十度，但是时机不对，沈翊红着眼睛看着他，“我打了十五张草稿都不敢确认那是你的脸，但其实我看监控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是你了。” 杜城喉结上下浮动，忐忑地咽了咽口水，“我可以解释的沈翊，真的。” 沈翊点点头，走到了他的身边，心里已经大概有了底，理性感性他都相信杜城。 杜城拉着他离开边缘，“风大又不安全，去里面说。” 沈翊拍掉他的手紧了紧外套自己高冷地走进去了，杜城赶紧亦步亦趋地走了过去。 “……快递里面就是m房子里发现的照片，是我放过去的……m说周俊杀死了雷队，她有证据……我们约好了时间地点，但是我到的时候m已经死了……他们有组织有记录，但其中关键一环我一直没接触到。” “这个问号？你不交给……” 沈翊几乎瞬间接收了所有被隐瞒的真相，他拿着纸看着杜城，下意识想要优先洗清杜城嫌疑，全然忘记了心疼和愤怒，“你有猜到路海洲来的理由吧？” 杜城擦干净石凳拉着沈翊坐下，背后是残存的废墟和升起的太阳，沈翊皱眉，“来调查你？” 沈翊和杜城对视——他们已经快半个月没有现在这样近乎轻松的氛围了。 “他们既然想要陷害我，那我不能打草惊蛇，反而要引蛇出洞。” “所以你见机行事，一步一步布局，你一直不说，慢慢抛出自己的漏洞，就是为了引出这个人。” “嗯，要让他觉得自己成功了，放松警惕后一网打尽。” “难怪……那你为什么要亲自送周俊回去？” “从辉格酒店没有我的痕迹我就意识到他们可能拥有篡改监控的能力，所以我才故意在监控下和周俊寒暄留下痕迹，这样他们才会再次出手。” 微凉的手指逐渐被温暖，沈翊看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把杜城上衣脱了，衬衫扣崩掉，在杜城震惊的视线中死死盯着他身上还没掉伽、淤青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口冷冷开口，“所以你拿自己当诱饵，一步一步将问号引出来。” 杜城呲牙咧嘴地吸着冷气，小腹绷着露出形状完美的六块腹肌，沈翊数了数，只是上半身过了半个月还没有愈合的就有五处伤口，杜城知道他生气下是心疼，于是捉着他的手轻啄，手脚麻利地穿上破烂的衬衫，“没事儿，我每天都在擦药，问题不大，过两天说不定我就停职调查了，到时候我就好好休养。” 周围空气更冷了，沈翊垂眸，啪嗒一滴泪打湿了杜城的牛仔裤，“你时间不多了，所以剩下的路得我来走——那为什么要瞒着我，你知不知道……” 杜城觉得大腿都被烫伤了，忙把人眼泪舔掉，“知道我都知道……当然不是故意的，我一步步走出圈套也是一步步走进圈套，我入局了迟早都会被调查，如果我被怀疑身边所有人都会排除在外，你只有不知情才能有翻盘的机会，你是我的底牌，我的骄傲，我需要你帮我、帮你、帮我们找出来那个问号，沈翊，你是个名副其实的警察，我百分百相信你，七年了，我只敢在你身上赌。” 滚烫的手心温暖了冰冷的面部，沈翊深呼吸一口气，焦躁顶替了其他情绪，没有更多的时间温存，杜城随便买了一件衣服，两个人分开回了警局，杜城往他手里塞了一块解压的陶泥捏捏离开，沈翊在办公室放空地坐了一会儿就被叫去开会了。 路队张局前后脚进来，场面有些不明所以的严肃，路海洲背着手看着面前的同事，表情没有平时的随和。 “诸位应该很清楚我来分局的目的是为了调查九一六坠楼杀人案，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方向，根据我们现有所掌握的线索指向，分局刑警队长杜城有重大作案嫌疑。” 路海洲话音落地，除了沈翊张局其他人几乎立马坐正，无数种视线汇聚到路海洲眼里，他话音加重，“并且案发现场内部监控所拍到的那个人经过技术鉴定确认就是杜城。” 从进来就跟着杜城的蒋峰立刻坐不住了，被老闫拉着，张局抬起头看着他，眼睛瞪着他，“坐下。” 气氛凝重，路海洲坦然地接收任何视线，张局站起来表态，表情严肃悲痛，“原大队长杜城涉嫌重大杀人案件，停职留查，从现在开始，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职务由路海洲同志暂时代理，与此时所有相关的档案资料将交由新的调查小组，同时，曾经参加过本案调查的相关人员，路队会随时找你们谈话。” “请你们务必配合我的工作。” “散会。” 捏坏的捏捏被扔进了垃圾桶，心情复杂的沈翊被路海洲叫住，“沈老师，关于你将来来市局工作的事情，我真心希望案件结束后您就来，我那儿很缺你这样的人才，不知道、不知道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翊有些震惊地看着路队，随后摇摇头表情冷淡，“不必了，我相信路队会还杜城清白的。” 路海洲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来自沈翊的恶意，但是他皱皱眉歪歪头不理解原因，反而因为没有挖到墙角有些不甘心。 杜城原本还美滋滋地想着可以每晚暖床白天做好饭等沈翊回来，但是沈翊几句话都打消了他这个念头——这跟官宣没区别，不利于调查。 杜城只好回自己家，冰冷的大房子让他独守空房，好不寂寞。 门响，杜城立刻弹射起步打开了门，“快进来快进来。” “我饭做好了刚好有多的我们一起吃饭吧！” 杜城盘着腿仰着头看着沈翊，就差一条尾巴了，沈翊白了他一眼，“我来找你说正事。” “等等等等，调查的事儿不能和我说。” “我知道……跟我说那晚的事情，你的行动轨迹全部告诉我。” “边吃边说好不好。” 沈翊沉默点头接受了邀请，但是杜城实在是忍不住，一脸猴急地拍拍大腿，丝毫没有一点自觉，沈翊用手拍拍他的脸，“我来找你谈情说爱的？” “不影响不影响嘛，离得近听得更清。” 杜城搂着沈翊，从收到快递开始到坠楼晕倒再到清理现场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沈翊。 “我无法否认监控里面的那个人不是我，因为我确实经过了那个地方，但是画面太少了。” 杜城正在用电脑查看公共信息，只是有怀疑的人，沈翊嚼着嘴里的食物听着他关于问号的推测。 “我要去一趟辉格酒店，然后把你说的全部重现一遍，说不定有什么新的线索，还有陈舟，我也会多调查的。” 美人在怀，他马上都要张嘴说开车送了，沈翊拿起来因为恒温桌子所以还是温热的可乐鸡翅放进了杜城嘴里，“我打车去，他们应该不会注意那里了。” “嗯，你要注意安全，遇到问题就报警。” “是是是，吃饱了吗一直喂我。” 被喂了两大碗饭的杜城懒洋洋地送走了沈翊，还得了两个香吻，“我们偷偷碰面但是不聊正事儿行不行啊男朋友……” “再说吧，路队长一直想挖走我呢。” 杜城忽地支楞起来，“挖→谁↑？！” “哼，我可说了我好好考虑。” “别介啊沈翊，我乖乖待着哪儿都不去，你带着东西看看我呗，偶尔，偶尔。” “我考虑考虑。” 杜城无奈地看着他，门开着他抱着手靠着，“要注意安全啊。” “嗯。” 沈翊挥挥手抬脚进了电梯离开了高档小区，走了一段距离才开始打车。 明暗交织，过去在杜城的话语中重新，辉格酒店中沈翊从地上起来，与玻璃中的自己遥遥对视，微微抬头看到了玻璃中的监控，几乎同样的昏暗会有着相同的结果，那天晚上监控所拍摄的画面远远不止那一个杜城的镜头，但这唯一的镜头却说了谎。 沈翊立马打车回到了警局，将那晚的一切画成了漫画，留白与过去重叠，二维反观三维，成了那晚不为人知的真相。 “……所以，监控拍到的，绝不可能是杜城。” 一百多张漫画被贴在墙上，蒋峰激动地看着沈翊，“我就说城队绝不可能是凶手！” 李晗也点点头，“我觉得视频肯定被篡改过，应该再让专家查查。” 路海洲站在人群外，和视线中心的沈翊对视，沈翊面容虽疲惫但眼睛却灿若繁星，“周俊才是杀死m的凶手。” 路海洲勾唇，“推理很精彩，但是这是基于杜城的主观描述作出的推测，不能作为最后的定性。” 沈翊两天未眠，此刻依旧神采奕奕，“但是这个推理是成立的，当然，这一切都基于我们相信杜城，可周俊这样来说也有充分嫌疑，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全听您的。” 路海洲看了看，几个人都是杜城的心腹，是信赖杜城的人也是杜城信任的人，他权衡了利弊，怀疑逐渐有些动摇，追查证据不会有坏处。 “先控制周俊，我会和杜城谈谈。” 杜城再次来审讯室，却是第一次坐在对面的位置。 “这位置我第一次坐，感觉挺奇特。” 路海洲拿着记录本，笑着抬抬下巴，“说说吧，m的死是怎么回事儿。” “你觉得呢？” “你为了给雷一斐报仇，杀害了m还拿走了她的日记，销毁证据掩盖真相。” 杜城表情泰然情绪稳定，趴在桌子上从下往上直视路海洲的眼睛，没有顺着他的话反而抛出新的思想。 “你是一个国际人口贩卖组织的幕后黑手，你生意顺利盆满钵盆，但是七年前不幸被警察查到了，你不得不杀了一个警察，然后在警方的围追堵截之下，你组织里面最核心的一位成员带着一份机密文件消失了，那份文件对你来说是致命的，你不得不解散组织，但这件事情一直压在你的心里，但是老天有眼，你找到了那个叛徒！并且你发现她在试图接近一个警察，你心里什么感觉。” 路海洲皱着眉，嘴唇微张，“如芒在背。” “对啊，她为什么要接近那个警察，她会不会把最核心的文件交给他，警察拿到了那个文件我不就完蛋了？” 路海洲始终和他对视，脑回路被牵着走，杜城继续引诱，“那我怎么办？除掉那个叛徒，再除掉那个警察。” “除掉叛徒我能理解，除掉警察太蠢了。” “为什么？” 杜城瞬间拉近距离，两个人之间不到一拳，路海洲后撤。 “除掉一个警察只会招来更多的警察。” “那你怎么做？” “这还不简单？除掉叛徒然后嫁祸给那个警察……” 杜城后撤笑着抱着手臂靠着椅背，他们都笑了，路海洲笑着摇头，从开始杜城就不打算坐在被询问的位置，他就没坐在那个位置。 “你来北江就是为了调查我对吧？” “我们收到了一份关于你的举报，”路海洲坐得很放松，杜城更是葛优躺+二郎腿，仰着头听着录音，然后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纸。 “这是我和m通话的全部记录，你刚刚放的录音的每一个字都能在上面查到，也就是说，你这份录音是被人拼接起来的。它是真的但是也是假的，路警官，我就是那个被嫁祸的警察。” m不叫m，叫秦念初。 阴暗的房间只有跳跃的火光是唯一的光亮，但上面是一个个鲜活的灵魂，此刻他们与她们无异。 周俊烧掉了所有的名单和机密，又将软件彻底删除。 但沈翊带着蒋峰一行人来的时候还是晚了，桌子上面坐着周俊的尸体，沈翊全身的血在一瞬间凉透了。 “周俊死了。” 路海州将沈翊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杜城。 蒋峰叉着腰看着铁桶，“这下m想说的话彻底说不出来了。” “先回警局，让李晗试试看能不能把电脑数据恢复。” “好。” * 李晗：“沈老师，周俊电脑大部分文件都被强行删除了，这些事这两天我尽力恢复的，有些是被拐卖的人的视频，有追查m的记录，还有m死亡的照片以及……雷队的死亡照片。” 何溶月：“死因也查到了，光敏性癫痫——由闪光刺激、强光刺激等等视觉刺激引起的，受害人出现脑神经痉挛反应，在闪光的过程中或者停止后出现癫痫进而引起死亡。” 蒋峰：“路队好——视觉引起癫痫然后死亡，难怪没有任何伤口。” “视觉反应引起的癫痫是最常见的反射性癫痫，最著名的就是1997年年底日本有700个儿童在看动画片的时候被强光闪烁刺激同时引发了癫痫进了医院。” 沈翊听着何溶月的科普，抬手点了点一个视频，“李晗，麻烦你检查一下这个视频。” 不同于压着报告不让路队拿走的小心思，李晗笑着利索地点开了视频。 “怎么，觉得这不是意外死亡？” 没人理他，路队也没反应，弯腰凑近屏幕，“视频怎么会有代码？” “确实有些奇怪，运行试试。” 李晗同样有这个疑惑，抬手敲键盘。 高强度的频闪立刻让所有人闭上了眼睛，何溶月看着电脑有些激动，“就是这个，当高强度频闪达到一定阈值的时候对本身光敏性癫痫患者就是致命打击。” “这不是意外……是他杀。” “这个病毒是证据……” “病毒来源呢？” 李晗立刻开始追查，但是摇摇头，“追踪不到。” “他的电脑有没有安装杀毒软件？” 李晗看向沈翊，查了查电脑，“是铜城公司最新的安全防控系统，按理来说这个病毒应该是进不来的，但是我查看了他的系统日志，在他死前半小时，他的安全防护系统就被卸载了。” “那李晗，你继续追踪病毒来源，必要时候让网安帮忙，蒋峰，”蒋峰敏锐地躲开了，路海洲把手继续放在他肩膀上，“你和沈翊都休息休息，尤其是沈翊这么久没睡身体肯定受不了，之前是我的调查方向有问题，我向你们道歉，接下来我们齐心协力找到这个真凶把他绳之以法好吗？” 沈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唰地一下走了，剩下四个人面面相觑。 杜城坦白后任何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沈翊，所以这段时间频繁热搜、同事口中热议的银鹰系统成了他们理所当然的怀疑对象。 如果幕后人是一个触手遍布网络世界的公司，那么做到如今这种地步是不是易如反掌？ 无法细思的细节变成了滞后的致命伤口，威胁m的人是周俊，周俊是管理员，那么里面的声音所说的“铜墙铁壁”极有可能来自陈舟的宣讲会。 陈舟极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他找到了问号。 * “能找到搜查证吗？” 路海洲低头不说话只是揉眉心，他突然觉得头有点疼，蒋峰对沈翊带头已经不陌生了，看了看路队摇摇头接话。 “很难，虽然嫌疑很大，但是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现在都只是推断，况且铜城是高新技术公司，如果没有证据直接调查的话，造成的影响我们不敢估量。” “就试试看暗中调查吧，如果发现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接下来的工作才好顺利推进。” 路海洲给了个梯子。 “要查多久？” “我们需要更多的警力，还得请求技术部门协同作战，花多久我不好说，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先有动作露出马脚。” “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能让一个组织庞大的人口贩卖组织凭空消失，也能短时间内毁掉所有的证据。陈舟依仗着自己的技术，认为自己已经无懈可击，这种情况下露出破绽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我们应该主动出击，逼他露出破绽，这才是唯一的突破口。” 沈翊把梯子踹开，让路海洲自由落体。 “陈舟的那些犯罪证据和核心算法一样，一定都是最高机密，所以一定会储存在一个绝密地点，如果找到的话会是一个最有力的打击。” 蒋峰咧着嘴看着认真严肃的李晗，“那应该是哪儿呢？” “从安保性考虑的话，我认为铜城公司最有可能……就是拿不到搜查证。” “我可以想办法进去。” 视线聚焦在沈翊脸上，路海洲疑惑，蒋峰倒是一下想到了在家休息还找他打游戏的杜城。 * “麻烦你了，杜倾姐。”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瞧瞧我们沈翊警官，脑子就是好——走，姐带你进去。” 杜倾带着沈翊仰首阔步，前台立刻认出来了来人，“杜总！陈总今天出去开会了，您今天来——” “没事儿，我在这儿等他，我想跟他聊聊安保系统的事情。” “好！那我带你们去接待室吧，这边请。” “请坐，我去给你们倒水，这儿有宣传册，杜总你们先看着。” “好。” “谢谢。” “来，热水，”助理放下热水坐在了空位上，杜倾双手交叉肩颈放松，笑着看着助理，“你们公司用的自己的安保系统吗？” “是的，杜总，我们最近刚升级了办公室安保系统，非常地灵敏，每个员工呢都有身份识别卡，安保系统最高级的区域呢都会设有红外线感应装置，无权限人员一旦进入这个区域就会自动报警，员工工位就会开启监控，陈总就会第一时间知道。” 助理笑得灿烂，将答案托盘而出，杜倾和沈翊对视一眼有了底，“不错啊，这才是好广告，要不这样，陈总还没回来，你带我参观参观，我考虑考虑采购的事情。” “当然没问题了，这边请。” 三个月来到15楼开始参观。 “这里是行政办公区，每个员工都要刷卡才能进来。” 沈翊点点头，脚步停留一瞬，“机房呢？” “在这边。” 三个人穿过忙碌的员工拐个弯穿过走廊，助理颇为骄傲，指着关闭的大门，“这里就是我们的核心机房了，不过只有陈总和技术部门管理层以上的人才有权进入，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权限，还请您见谅。” 沈翊看着15楼的消防疏散平面图默默记了下来。 “没事儿，那你们安保最高级别系统是在哪儿啊，陈总办公室？” “对，杜总慧眼如炬，全公司只有陈总一个人才有权进入，在最里边，这边。” “这里就是陈总办公室了，门口有指纹密码锁，里面呢是全方位的红外感应系统，一旦触发警报陈总就会在手机上看到办公室内外的监控画面，如果是虚惊一场呢他就可以直接在手机上取消，前面就是休息室，你们稍微等一下，我问下陈总回来的时间。” “唉好，辛苦你了，真周到。” “没事儿，应该的。” 杜倾歪头用气音和沈翊说话，“你觉得是核心机房还是办公室？” “机房进的人多不安全，估计是办公室。” 两个人落在后面说悄悄话，沈翊压低嗓音，“我去看看。” 杜倾点点头，看着沈翊询问助理，“洗手间在哪儿？” 助理抬手，“就在那儿，左转。” 沈翊点点头，礼貌微笑地道谢转身离开，助理就先带杜倾去了休息室。 沈翊刚拍下陈舟办公室门口照片和密码样式，往门内探了探头身后冷不丁传来了声音。 “你在干嘛？” 沈翊心脏狂跳，回头镇定自若地勾起嘴唇撒谎，“陈总您好，我刚上完洗手间回来迷路了，我和杜总来拜访您的。” “沈警官……” “陈总，”杜倾踩着高跟鞋，抬手和陈舟打招呼，站到了沈翊身边，有些嗔怪地看了看沈翊，“我还怕你找不到洗手间，你倒好，先和陈总聊上了。” “我来介绍一下……” “我认识，上次酒会介绍过，沈翊，沈警官。” “看我，这都忘了，他啊，就是上次酒会之后对您的理念印象深刻，这不，知道我要来谈业务，求着要跟着我来拜访您。” 陈舟皮笑肉不笑，穿过二人，“我的荣幸，贵客里面请。” 两个人看着他指纹解锁，跟在他的后面进入了办公室。 “哇——” “办公室简陋，见笑了。” 陈舟看了眼呆住的沈翊背着手走过来，眉眼骄傲，杜倾笑着看着陈舟，“低调奢华，像你的风格。” “而且对面景色好好啊，琉璃岛吗这是。” 沈翊情不自禁走过去，陈舟点点头正要一起过去，杜倾叫住了他，“陈总，我们公司正准备升级安保系统，所以想具体了解一下铜城公司安保系统的性能，看看后面我们有没有可能合作。” 沈翊从显眼的奖牌一路看过去，从奖项到桌子上面的国际象棋，恰好陈舟来了电话，沈翊离开眼疾手快拿了一个棋子开始沾指纹——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抱歉啊杜总。” “没事儿，今天你的助理带我参观了一下让我眼界大开，等我回去了就让下面的同事来跟你们公司对接一下，顺便呢用我们的渠道帮您拓展一下市场。” “太荣幸了，有空的话单独请杜总吃饭致谢，沈警官——有空的话一起。” “好啊，太荣幸了，对了，陈总平时也喜欢下国际象棋吗？” “当然，下棋是方寸之间的战争，很有意思，”陈舟走过去，站在沈翊身旁，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些尚有稚气的警察，“沈警官对国际象棋也感兴趣吗？” “偶尔玩儿。” 陈舟挑眉，来了兴趣，“有没有兴趣下一局。” “荣幸之至。” “哟，下棋我可不懂了，我后面还约了个人，我就先走了啊，再会，” “好的杜总。” 两个人目送杜倾离开，分别下坐，顿时气氛嚣张跋扈。 陈舟不带犹豫地举棋，沈翊也毫不犹豫地开口。 “王翼弃兵，开局就攻击中心兵来抢占中心主控权，虽然弃兵可以加快布子的速度，但也会让王的防线变得薄弱。陈总，赌徒式走法啊。” 被看破的感觉并不好，陈舟勾了勾嘴唇，“兵不就是用来牺牲的吗，看来沈警官很谦虚自己实力啊。” 沈翊笑而不语，陈舟却看着棋盘，“不如我们杀一盘快棋吧，高手过招，来点有意思的，菲舍尔任意制。” 沈翊笑着点头，“好啊。” 落子无悔，棋局可见人心，陈舟自信地看着沈翊，“再这么保守下去，可要步步溃败了啊沈警官。” 沈翊单手掩嘴轻笑，双眸只剩下匪气，“陈总现在还有多少子可以弃？” 陈舟垂眸，“任何一个兵，只要逼到你的底线就能升后，现在我用一个后换整个棋局的攻势，非常值。” 黑白光影交错，陈舟下得畅快，“下的不错啊，沈警官。” “我有个好师傅，杜尚，他说过下棋是沉默的学问。” “可沈警官留下来下棋，不就是有话要说吗？” “本来是有的，但是你的棋已经告诉我了。从雷队到m到杜城再到周俊，每一桩案子快要查到水落石出的时候，总有一只无形的手抹掉所有的痕迹。” “那应该是对方提前预料到了你们的动向，就像是下棋一样，每一次下棋都是无数次预判以后的结果，看来你们遇到了一位善于计算的高手。” 沈翊笑着点头，“确实，每一次下棋都应该至少预判五十步，陈总聪明过人，有没有想过还会损失多少棋子？” “有些棋子本来就是为了牺牲而存在的。” 沈翊点头，棋子紧跟其后，“周俊也是其中之一？” 沉默蔓延，沈翊直视着陈舟，看着他明显不悦的表情也丝毫不慌，“王翼弃兵只是赌徒的开始，所以只要我不断诱使你弃兵，你不会赢的。” 陈舟冷笑低头摆棋，“沈警官棋风很凶猛啊，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温文儒雅。” 沈翊轻笑，吃掉一个兵，“我研究过陈总，早年您创建了一个软件叫零近，用户可以免费分享到周围所有单身女性的住址、信息、情感状态，但本人却一无所知。” 陈舟不以为意，“优惠信息可以共享，知识资源可以共享，人的信息，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只不过提供了一些便利的技术。” “可这个技术成了人口贩卖的工具。这些年你的技术一直在升级，现在陈总几乎掌握着整个北江的所有监控，用你这么成熟的技术篡改一两个监控视频应该也是易如反掌吧。” “沈警官要继续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我真地要打电话让律师来回答您的问题了。” 沈翊微笑，抬手示意棋局，“陈总，该您走棋了。” “可能透露你信息的人被你杀了，怀疑你的人被你设局陷害，陈总有没有想过现在这个棋盘上就剩陈总您一个王了，孤零零的，多危险啊。” 沈翊尾调上扬，眉眼弯着，他前倾着身，是带着温润的侵略，让人不快。 陈总面色不变，挑眉回望，“敢做孤王，必有后手。再过几天我的银鹰系统就要正式签约发布，北江绝大部分市民将会用上我的系统，这是莫大的信任，铜城，将会竭尽所能保护好每一位市民的隐私和安全。沈警官感兴趣的话欢迎你来到我们的发布会现场，您会感兴趣的。” 沈翊把玩着棋子，“我会来的，感谢邀请，剩下的残局，我期待陈总独特的收拾方法。” * “铜城掌门陈舟先生将于明晚八点召开银鹰系统发布会，陈舟先生在多次产品宣讲会上热切推广银鹰系统……” 杜城坐在床上看电视，门铃一响杜城瞬间关电视，压不住嘴角地冲过去打开门，“这么快——” 门外是两张连嘴角弧度都一样的笑容，杜城看到路海洲的瞬间笑容消失，路队拿着警察证，“恭喜你城队，可以复职了。” “啊？” “经过市局调查组还有技术部门的进一步鉴定，确定了辉格酒店的视频还有匿名举报的音频都是伪造的。” 杜城和沈翊轻车熟路地坐下了，杜城推了推沈翊沈翊才没瘫懒人沙发上，路海洲拨弄着绿植，研究品种没注意这边。 沈翊语气激动，“不仅如此，周俊在图书馆的视频也发现了是伪造的，而这两个地方的监控系统都来自铜城。” “铜城拥有这些监控所有的原始数据，是最有能力和机会进行篡改的凶手，另外那个诬陷你的视频，铜城当时说是真的，应该也是为了掩盖事实。” 杜城点点头，看着沈翊，“还查到什么？” “m说在电话里听到过犯罪组织老大的声音以及‘铜墙铁壁’四个字就是陈舟的宣讲视频，所以我们充分怀疑，问号就是陈舟。” “城队城队城队——”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蒋峰和李晗冲进来房间，和三个人对视，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笑了，杜城笑了笑，蒋峰看着老大难得不好意思地说“欢迎回来”。 车子刚好塞下他们，一行人到了警局立马开会，张局和杜城远远对视了一眼，杜城拍了拍胸膛，当着她面戴上了警官证去了会议室。 “陈舟明晚八点举行发布会正式推广银鹰系统，有几个手机大佬都在应邀之列，发布会上会正式签署框架协议进行深度合作，如果签署顺利，那么北江至少百分之八十的手机都会安装他们的系统。” 蒋峰皱眉，杜城点头，“那么这些人将在陈舟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这就是陈舟的底牌，必须在他得逞之前找出他的破绽。我搜集了一些关于他的资料，他以前在采访里经常提到他在高中时创办过一个论坛，这个论坛当时非常地受欢迎，他也成功凭借这个论坛成为学校里面的神话倍受追捧，但因为学生们的言论过激，论坛被校方关闭了，但还是找到了一些遗留的痕迹。” 沈翊投影，放大了论坛的网址，“这就是零近的前身，亦是他犯罪的起点，也会是他的突破点。” 杜城点头，“网安正在通过技术手段分析陈舟藏匿核心机密的设备，一旦有结果我们就立刻抓人！” “是！” * “……基本能确定就是这台主机了，他的参数跟其他差异巨大，并且防御和攻击能力都极强，进去失败超过三次这个主机内的数据就会进去不可逆的自毁。” 李晗皱着眉看着市里来帮忙的人的电脑，“有其他能够破解进去的方法吗？” “我查了与主机通信的数据流，应该有一台控制端能够操控和访问这台主机。” “所以找到这个控制端是不是就能拿到数据？” “理论上这么说没有错，但是这个控制端是陈舟随身携带的，应该就是手机，如果没有密码也无法进入。” 李晗抱着手皱着眉，“我去和城队报告，辛苦了。” “没事，应该的。” 办公室—— “陈舟发布会路线和到场媒体可以确认吗？” “可以。” “那密码的事情我来想办法。那台可疑的主机有没有可能是台笔记本电脑？” “可以排除，”李晗和沈翊远远对视，“因为包含嫌疑主机在内的那个小局域网有多台主机，沈老师说的陈舟的笔记本就是其中之一，技术上最先排除的就是它。” “多台……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个保存着核心秘密的主机应该就藏在陈舟办公室的某个隐蔽的地方。” 沈翊撑着下巴，整个办公室都很严肃。 “但没有证据拿不到搜查证啊。” 蒋峰无聊地转椅子，“我们要怎么合法进入铜城找主机呢？” “我去找张局。” 三个人挑眉心照不宣地低头，另一边杜城头低背笔直，张局感觉自己溃疡刚好又要长一个了。 “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但是找到那台电脑就一定能找到证据。” “那要是拿到电脑也找不到证据呢？” “您难道不相信我和沈翊他们的判断吗？” “我相信啊！可我没有这个权力你知道的。” 门响，两个同时看向笑靥如花的路海洲，路海洲笑嘻嘻地把搜查证放到桌子上，“我向市局申请了特事特办，出了任何问题我担责任。” 杜城瞬间拿起来搜查证仔细看，张局一口气下去了浑身轻松，路队看着杜城伸出了手，“杜队，我相信你。” “谢谢你的相信。” 杜城秒没，伸出去的手被张局握了过去，成了张局和路队紧紧握手。 路海洲笑着，出门遇到了正好出来的沈翊，沈翊穿着白色外套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笑得如沐春风，“路队，听说您帮忙申请下来了搜查证，谢谢您。” 路海洲笑得苹果肌都有些酸，“我们目的都是一样的，不用谢谢我。” “谢谢你肯相信杜城，真正地。” 路海洲挺背看着沈翊，“第一，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调查真相，保护同志；第二，我只相信证据。我们的调查组已经从几个方面同时进行了深入调查，所有的证据链逐渐清晰，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你……考虑不考虑跟我走？” 沈翊立刻微笑眉眼弯弯地说“我考虑考虑”然后离开了。 陈舟前脚刚走后脚杜城就到了，路上偶尔出现一些红色的字母，陈舟并未在意。 蒋峰看着天黑，“城队，七点了。” “再等等。” 沈翊穿上新衣服打了车到达发布会现场，拿着牌子坐到了前几排，给杜城发了消息。 杜城立马打开手机回收到，“李晗，通知局里切断铜城和外界联系。” “是。” 对讲机打开，杜城一声令下所有人出动前往铜城大厦。 “我们是北江分局刑侦大队，铜城公司涉嫌监控造假，现在按照程序进行搜查，请你们配合。蒋峰，分组搜查。” “是——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许动。” 助理正要偷偷传话，手机却没有信号。 杜城跟李晗几个人直奔15楼，“找到主机之后等沈翊发来消息你就立刻登入电脑找到证据。” “明白。” 杜城戴上沈翊拿回来的指纹，门打开几人瞬间戴上手套开始搜索，蒋峰喘着气冲进来，“城队，我刚刚问了他们员工，他们公司针对通讯信号中断有预案，持续一段时间后预案自动开启，五分钟后我们的信号干预失效。” 杜城看着手表，“那我们就在五分钟之内找到主机。” “不然陈舟就会销毁主机信息，我们得抓紧时间。” 李晗看着杜城，等待他的指令。 所有人开始搜索，杜城直奔最容易吸引人眼睛、陈舟最在意的奖牌。 他查过陈舟，知道他的理念正式开始于大学，因此看到放到第一个的大学生计算机技能大赛一等奖时挪了挪发现了机关。 隐藏的暗门开启，跳跃的代码让人眼花缭乱，几台改装的台式电脑混淆视线。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掌声雷动中陈舟意气风发地走到了灯光汇聚中心，但是不到一分钟贴身的手机开始振动，他看到了屏幕中央红色的警告。 陈舟脸色微变，恰好看到了人群中唯一一抹红，沈翊。 沈翊手机震动，看到了消息。 32091 沈翊不慌不忙，拿出新买的贵贵的红色马克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一个3举起来，旁边的人不明所以但也只是看了一眼。 陈舟语气停顿了一下继续背台词，沈翊写下了第二个数字，牌子举更高，陈舟笑容僵硬侧身行走想要不去注意，但是每一次举牌他都能完美看到。 逐渐有议论声，不大但够了。 沈翊写下“code”拿出手机给陈舟发消息。 【你以为你的技术没有任何破绽？】 【我们将在发布会结束之前破解密码】 讲解暂停，换人，沈翊笑着鼓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背后空无一人。 呼吸声盖过身后的声音，陈舟抿嘴，拿起来手机更改了密码，随后放心地笑了，跟他斗，嫩了点。 他自信昂扬地回到最中心的座位翘起来二郎腿，自行回复，【敢做孤王，必有后手】。 沈翊笑着看着手机消息，向置顶的人发送了消息，【任务完成】 就在陈舟上台和手机代理人胡总签订合约时，台下传来了声音——“安全系统真的安全吗？” “签了字，就是向全北江的百姓保证银鹰没有任何的安全问题，这么大的责任，您想好了吗？” 闪烁的快门集中在沈翊身上，胡总拿着合同停下了笔不明所以地看向陈舟。 陈舟歉意地笑了笑，看向沈翊，“我们铜城做过背调，银鹰的网络支持率超过了百分之七十，这是大众的选择。” “但是你给大众的选择只有安装、试用、观望……有拒绝这个选项吗？” 烈火的红卷起了热浪，沈翊一步一步走到了陈舟面前，红得刺眼。 陈舟脸色有些难看，沈翊站在陈舟面前几步看向观众和媒体，“是谁给了我们拒绝的权利？我们有其他选择吗？是你，”沈翊回头同陈舟直视，语句铿锵有力，“逼着大众做出了选择。” 陈舟看着胡总眼中的迟疑微微弯腰，有些无辜，“我能逼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八百万个人我能逼迫他们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为我的朋友要在这里诬陷我，但铜城潜心研究银鹰数年，为的就是要给北江用户提供安全免费的服务，我们不收一分钱。” 沈翊笑着看着他道貌岸然的样子嗤笑，“那是因为你的目的是窃取所有人的隐私，”全网直播中弹幕疯长，热搜前十瞬间挂上了六个，同时全网热搜登顶，总浏览量超过十亿。 沈翊直视着媒体镜头，声音似温润流水语气却坚定有力，“各位，他打着所谓免费的幌子进入到每个人的手机里，方便他一个个筛选然后窃取信息，最后美名其曰免费保护我们的隐私？” 窃窃私语变成了浪潮，胡总放下了笔径直离开，陈舟冷漠地垂首看着沈翊，沈翊笑着向前和他对视。 “你喜欢站在高处俯瞰一切，但现在，你的身后空无一人，你再也回不到那个高位了。” 沈翊微笑，“这盘棋，我赢了。” 发布会暂停，俯视变成了绝对的仰视，冰冷的手铐在手腕上，陈舟笑容像是与面部融合的面具已经摘不下来了，他阴恻恻地盯着沈翊。 “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当着媒体直播的面前，做出这么鲁莽愚蠢的事情，想过后果吗？” 沈翊还没回答杜城头也不抬地反问，“犯罪考虑过后果吗？” “你有证据吗？” 杜城低头不和他对视，沈翊笑着看向他，“close2u。” 杜城紧随其后，举起来早就准备好的证据，“这是你篡改监控代码，陷害我杀人的证据，这是和周俊电脑病毒一样的频闪病毒代码，这是杀害周俊的证据，而这一沓是你部分贩卖人口的证据，这个，是你和周俊秘密资金往来的记录，而这个……” 杜城拿起来他永远不会忘记的照片看着低着头的陈舟，“是你指使周俊杀害警察雷一斐的证据。 七年的纠葛源头就在对面，玻璃内的一行人也虎视眈眈地注意着这边的举动。 陈舟抬起眼眸看向沈翊，“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的？” “你告诉我们的。” “那天在你办公室和你下棋，挑衅你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们要对你的主机下手，让你对密码感到不安，种下怀疑的种子，发布会上，我通过暗示强化盗取密码的动作，为的就是让你去更改密码。人在紧急情况下会下意识地选择最熟悉最信任的直觉设置密码，为了保证你选的是我们想要的，还得对你进行一些恰到好处的心理暗示。” 沈翊拿出来一张纸，上面是陈舟高中创建的论坛。 “这个论坛的网址，就是我们给你植入的密码，我们将密码打碎植入到你前往发布会的路途中吸引你注意，通过完形心理，碎片化的字符会被你自动脑补成你最熟悉的排列方式，之所以选择红色，是因为这是最容易引起注意的色彩。” “所以你穿了红衣服，为的就是激活暗示，但其实你们根本没有破解我的密码。” “对，你告诉我们的。” 陈舟笑了，随即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沈翊，“荒谬！我的技术竟然败给了你们的骗术！” “错，是谎言只能得到谎言。” “从你一开始走上犯罪的道路就注定了今天的失败。” “我没有失败，我享受了你这辈子都无法享受的成功！” “那是你用多少条人命换来的高台！” 陈舟冷漠地看着对面两个人，“你们不过是蝼蚁罢了。” “你才是妄想踩着生命登天成神的魔，下场一定是坠落。” “可我不会消失，高台只会更高。” “没了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