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疤痕》 第148章 女中 白将军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皎洁的月色,满天的星斗,如今我们的党,我们的人民军队还要搞这一套封建把式。自己也没那个本事,想去干点啥,那些能说的算的不都被打倒靠边站了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但是绝不能给后代留下污点,授人以话柄,让他们不能挺胸抬头堂堂正正地做人,作为一个军人,没有为人民战死在沙场上,但也不能被人民非议,去给党抹黑,他相信党和人民,但是自己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他把自己的一个想法告诉了妻子,王英听了非常理解,也佩服丈夫有这个担当和胆量,看来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和名誉,“老白,你放心吧,我会陪你一起去。““那怎么行?孩子们呢?娜娜还小呢,,,,!“王英一捂白军长的嘴,“孩子们都大了,娜娜也懂事的很。不用我们替他操心,今后的路还需要靠他们自己走,我们作为父母的只有走正道,给他们一个正确的前进方向和伟大的人生理想!当年你豁出去一切要陪我一起去赴死!今天我一定要陪你走到底!” 王英出生在一个官商家庭,叔叔,舅舅都是国民党的高官,父母都在宋家的银行做事。王英从小就受到家庭的影响,十分关心时事热衷于政治,参加各种各样的政治活动,上高中时成了一名三民主义的狂热追随者。当时三青团省委有一个书记官叫时政,高大魁梧,一表人才,国字脸,一双虎眼炯炯有神,能言善辩,一支神笔妙笔生花,极有号召力,非常时髦,追求新文化新民主,最能体贴民情,关心下属,在省女中人气颇高,许多女孩子狂热的追随着他,是他的铁杆粉丝。在他的引导下,王英投身新文化运动中宣扬三民主义,到处宣讲一个国家,一个领袖,一个军队,十五六岁就成为三青团省委一个宣传委员,在省女界联合会任宣传部部长,活跃在学界,女界。 国民党召开大会时,王英率领省女中六七十个女学生到会场助兴,一帮白衣黑裙,短发的少女们引起各方面的关注,他们还给蒋委员长献过花,那以后王英当选了三青团中央委员,她少年得志梦想将来成为一个女政治家。高三那年,他的偶像时政大哥要参选国民党中央委员,他就邀请王英出山,帮助他搞竞选活动,于是王英带领五六十个省女中的闺蜜好友去南京帮助时政大哥站脚助阵。 丝毫不懂官场政治的少女王英一头扎进了南京的官场,她居住在叔叔家,那五六十个同学都居住在时政大哥家那座三层小楼,她们一身女学生装,上身斜配着印有时政大名的飘带,在大会场外挥舞着彩带,摇着花束,载歌载舞,和各地来的代表们合影,拿着笔记书让各位代表签名留念,甚至让代表把名字鉴在白衬衣上!大会场里里外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各路官员和代表,各报社也来探班采访,王英一时风头正劲,在南京官场上一时成为一名新闻人物。在官场上混的叔叔和舅舅都说自己这十几年都白干了,还不如一介小女子名头大。 王英他们一帮子女孩子在大会场外闹了几天。等到大会开始后,时政大哥带组织她们去参观,去游玩,说过几天就送他们回家,王英在叔叔家休息了几天。那一天一大清早就人敲门,保姆去开门,不一会带进两个人,王英一看是她带来的省女中来大会助兴的同学,只见她俩脸上身上都带着伤,衣服裙子 都被扯破了,她俩一见王英抱着她就痛哭起来,“这是咋得啦?怎么会这样子呢?”两位女孩子哭够了,才把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大会开始以后,时政大哥带她们到处去游玩参观,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和招待会!然后说她们辛苦了,在这个小楼里好好休息几天,就把他们送回家。这几天呢隔一段时间时政大哥就带一两个同学出去,说是去见见领导,捧捧场什么的,三两天的功夫,四五十个同学都被领走,也不见她们回来,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昨天上午时政大哥带她俩上了轿车,开到一个花园的小洋楼,门口有俩个持枪的哨兵站岗把着大门,一看就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大官,时政大哥带着她们俩进了小楼, 一个六十多岁的胖老头一脸的笑容迎了出来,时政大哥让他俩管这个老头叫尚部长。这老头看见她俩脸上都像开花一样,那肥地都是肉的爪子抓着她俩的手,就是不撒手,眯着色迷迷的小眼睛,盯着她俩的脸一眨都不眨,口水都流到大衿上了,嘴里冒着臭气,贴着她俩脸说着花言巧语。可把她俩吓坏啦,直往时大哥身后躲,时政大哥在那胖老头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对她俩说他有点事,出去一会儿,让他俩在这儿待着,还没等她俩说话,时政大哥丢下她俩就走个没影儿,下边的事你就可想而知,那个胖老头说要纳她俩为妾,这座带花园的小洋楼就是专为她俩买的,不知从那倒腾出两个戒指,让她俩马上带上,不从也得从,不从地话就把她俩拖出去马上卖到窑子里去,她俩跑都没法跑,一屋子的保姆厨师使唤丫头,门口有大兵守着,都是那个胖老头的人,她俩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被那个比自己亲爹岁数都大的胖老头子给霸占了。 谁知第三天,那个胖老头子又肥又胖又粗壮高大一脸横肉的老婆,一头母老虎带着一帮子老妈子使女找上门,那个胖老头子还没见到人影,只听到嗷嗷的骂声,二话没说一转身就跑到三楼一个房间,关上门躲起来了。那个母老虎进门一言不发就开打,骂她俩是婊子烂货,指挥一帮人对她俩又打又踢又掐,薅着头发把她俩撵出了大门,一下推倒在大街上!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女师 王英听着都傻了,这是真的吗?这还是人干的事儿,她急忙买了车票,送走了两个同学。下午叔叔回来,王英把这件事对叔叔一说,叔叔都听乐了,说“这老时啊,手段高明的很呐,难怪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中央委员,真有那么几下子。”王英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说的是啥话?顿时火冒三丈,“这还是人干的事儿?“叔叔白了他一眼,“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得个啥?“丢下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老爸老妈他们都回来了,大家围在一起吃饭,王英又把这件事说了一遍,老爸是一脸的兴奋劲,这小子挺有招啊,这个办法都能想得到,真难为他了,咋想的出来呢?用筷头点着他的兄弟,他的内弟,“你们呐,就知道瞎闹,也要好好向小时学习一下吧,多想点办法,求求上进!“老妈一听也乐得前仰后合拍着肚子说,“那小时一看就是个人精,你们呐,十个八个也不抵不上人家一根头发丝,在一起不要整日吃吃喝喝的,拜他为师也不为过! 王莹一听这哪是人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把碗往桌上狠狠一扣,把自己眼前的菜盘子往地上一推,“呸,都是个什么东西,呸,呸,我呸!“饭也不吃了,回房收拾东西,准备回校,就听到房外老爸说“玩政治嘛,就是一个玩儿嘛。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喽?“老妈跟了过来,细声慢语地说,宝贝儿!没吃饱饭吧,给你带点点心去吧,说着搂着王英的脖子,王英只是往旁边一闪,老妈夸张地说“傻丫头!真生气啦!“老叔斜靠在门坎上看着,边插嘴“嫩的很呐,得历练历练。”王英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猛一推门,“蹬蹬蹬”出门,老舅追出门“要不要开车送送你?” 回到了女中学生,老师同学们都鄙视着她,没有一个人和她打招呼,和她说话,在墙上海报栏里都贴着骂她的话,“王英你怎么不去死呢?王英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国民党渣子!王英,你就是一个国民党的特务!“她走到哪,哪里的人就像碰见瘟神一样马上躲开,临了还回头送她一个礼物,“呸!“吐一口痰,一进图书馆,前后两排的人都走开,宁愿站着看书也不耻与她同坐,她一看只好自己知趣地离开,后面是一片低低的叫骂声,“咋不瘟死呢?可惜脏了一个好地方!” 跟她一起去南京帮那猪狗不如的人碴时政竞选的闺蜜好友,绝大多数都转学或离开女中,她只看见一位叫阿清的闺蜜这位叫阿清的女孩子就是跟着她去南京搞献礼的,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她迎面远远看见身形柔弱的阿清,走到跟前,她低声叫了一声,“阿清!”那位叫阿清的女孩子,抬起头,淡淡发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反应,只看了她一眼,好像不认识她一样,脸上一点反应没有,就如同见到一位陌生人。又低下头,双手抱着书包,绕过她,轻轻而去,王英一肚子惭愧,怯怯地对着那远去的柔弱的身影,低声说道,“阿清!对不起!”她还能说什么呢?她恨不能马上就死在此地!就是她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孩子,让她们永远活在耻辱之中不能自拔,她搞不明白,为什么和她好的闺蜜知心好友,都落到这样凄惨的下场?她不配作人,就是托生个臭蛆,那些蛆虫也会嫌弃她,也不愿与她为伍,认为她败坏了蛆虫的名声!此后她再也没见过阿清,可能是为了不想再见到自己这个人渣兽畜不如的东西,阿清永远离开此地! 去食堂吃饭,她一出现,窗口排队的同学顿时散开,都远远站在那,没人看她一眼,打菜的那个阿姨,看也不看,把一勺菜猛的一下扣在她的碗里,菜汤子溅地到她的脸上衣衿上处都是,她也不言语,端着饭碗在一片静默中离开,她觉得自己真不配和同学坐在一起吃饭!在女中她就像一堆臭狗屎,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心里苦的很呐,心里在骂着自己,“活该!你咋不去死呢?你还有脸活着?“家是不想回去了,一帮子势利的官商!学校也没办法待下去,六个人的宿舍都搬走离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单,可怜巴巴像个受气包似的一样,每天在同学们蔑视和辱骂中痛苦的挣扎着,好在时间不长,高三就毕业了。 而王英的名声在政界,女界,交际界却是响的很,时政通过王英蹬上了王家这个政商两跨的船,成为王家的座上宾和王英的叔叔舅舅一家人打的火热,整日里鬼混在一起,那是春风得意,一路风顺,王英被选为三青团中央委员,全国女届常委,全国学联执委等等十几个同学,甚至莫名其妙的被推选为全国青年金融家协会执行理事,全国青年慈善家协会常务理事等等!报纸上都渲染说王英是政界,女界,教育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未来的一位女政治家,王英都蒙了,这都是想干什么呢?时政作为她的介绍人,王英莫名其妙成为一名国民党正式党员,推举她为国民党省委学生部部长。 王英是心灰意冷,下决心再也不过问政治,再不去参加任何政治活动,甚至不看任何报刊杂志,不去打听任何消息,连宣传栏上的布告也不看,面对报社记者的围追堵截,她只说一句“滚!“家也不回,她为有这个家感到可耻,如果能有选择,她宁可生在一个狗洞猪窝,也不选择这个家!她专心致志地学习,将来考到美国去离开这块污浊之地。高中毕业后,王英考入女师大,一进学校就成为国民党女师大支部书记长,她的臭名也随她一道进入了女师大,开学庆典她都没参加,去了干啥呢?让别人白眼?臭骂?送一个礼品“呸“?她什么活动也不参加,也什么事也不管,上完课进图书馆,在校外单身宿舍住下。不看任何一个人,不和任何一个人说话,每天低着头抱着书本三点一线,无声无息,像一个活死人一样活着。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禁书 大二第二年的一天,王英她班的一位助教叫周老师,在过道上把王英很有礼貌地拦住,“王同学是这么一回事,我正在主持学校图书馆的整理工作,仓库里有许多书籍多年来都没有清理出来,想找几个有责任心的同学帮助一下,工资嘛不多,知道你也不缺这点钱,但是希望你帮助老师一个忙,在这里我先谢谢你。”王英看了周助教一眼,这位周老师自从自己来上课的第一天开始,从来没看自己一眼,更不与自己说一句话,甚至在班级点名时,也绕过自己,从来没叫过自己的名字,好像自己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似的!今天到是咋地啦,难道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不成?还要让自己去帮他整理什么书?“哼!他是不是吃撑昏了头?“自己可没这闲功夫帮他的忙!他是谁呀?,王英转过身奔图书馆而去! 第二天王英刚到教室门口,就看见那个周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正微笑看着自己,王英一皱眉,转过身直接出了校门回到自己那间小公寓,关上门,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与外界隔绝,十多天一直呆在自己的小窝里看书睡觉一直没出门!等到她再次来到学校,往日这个时间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可今天十分安静,没有多少人出入,来到教室一看,没有一个人,就她自己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教室里,这是咋回事?放假啦?坐在那小半天,自己看着书,于是去图书馆,诺大的图书馆大厅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连图书馆的门卫打扫卫生的大姐也不在! 快到中午,王英也没心情吃饭,于是想回自己的小公寓,刚到学院大门,只见一大群老师同学涌入校门,一看这些老师同学各各一身都是尘土,蓬头垢面的,全身湿漉漉的,大多衣服被扯破,还有身上挂着彩,有的头被打破,一脸的血,有的托着胳膊,有的瘸的腿,大伙相互搀扶着,周老师一手搀着一个受伤的同学,一眼看见站在大门旁的王英,于是大声喊道,“王英快来帮忙!”王英一听,毫不犹豫的冲上前,搀着一位受伤的同学,“把受伤的同学送到医务室!”周老师向四周的老师同学大声喊着,王英看着自己搀扶的那位同学的伤势,对周老师说,“这位同学伤的是头部,伤势很重,必须到医院抢救,晚了就来不及啦!”周老师过来一看也是,这可怎么办呢?王英站在那一想,对周老师说,“把受重伤的同学都集中在校门口等着!”说完一路狂奔到女师大国民党支部办公室,一把抓起了电话! 不大一会好几辆救护车来到女师大校门,把十几位受重伤的师生送到医院,周老师和王英在医院照顾着受伤的同学,连续四五天都没休息,总算受伤的同学大多数没多大的事,陆续出院,只有个别的伤势较重继续住在医院。周老师叹了一口气,一脸的疲惫,捶了捶自己的腰,看了一看身旁满脸憔悴眼圈发乌的王英,“谢谢你王英同学!”王英在医院这几天陆陆续续打听到原来学院的师生到大街上游行示威,反对内战,抵御倭寇,政府派军警用水炮,马队,棍棒镇压游行队伍!王英淡淡地说“有什么好谢的,这都是应该的!” 又过了一个多月,王英刚下课走出教室,迎面看见周老师,周老师对王英说,“王英同学,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是否考虑一下?”王英点了点头,反正到图书馆仓库去整理书,不和外人接触。也就一口答应了。于是每天下午上完课就去图书馆帮周老师整理书籍,那里已经有十几个同学在工作,大家各管一摊,各干各的,谁也不管谁,王英是边整理书籍边看书,倒也自在。 周老师中等个,带着一副秀气的眼镜,和课堂上那是两个样,整天乐呵呵的,酷爱京剧的他,没事儿,就哼哼那么几句,他自己说他还拜了一位京剧名家为师。学唱的是大花脸,说着就舞动这么几下,别人都说像那么一回事。整天工作在一起,接触多了,大家也都熟了,那周老师就是个话匣子,整天京剧话剧不离口,介绍好几本时下最火的外国剧本给王英看。王英看着看着也入了迷,在图书馆里自己找着看,这时她看了大量苏联剧本,小说和英法日本的一些进步作家的作品,周老师还请王英去看梅先生,杨小楼等名家的戏。也看了大量时下在青年人中间最流行的进步话剧,电影,王英的视野一下拓宽了许多,对社会的认识也有足够的深!自己的情绪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慢慢的从颓废中苏醒过来。 周老师介绍王英参加了一个女师大以学生为主的读书会,会员大多数都是在仓库整理书籍的同学,这个读书会的宗旨是介绍一本自己认为的好书给大家看,附带着先谈一下自己的看书体会,王英认真听着同学们的读书体会,看着同学们介绍的书籍。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崭新的生活,看到远方一个新的时代在向他召唤,也不知从哪天起,她在书架上翻阅了大量的如新青年等进步书籍和苏联社会主义文学作品,认识了高尔基等一大批无产阶级作家,这时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王英的生活轨迹。 假期王英回到南京,无聊的时候就溜达到老叔的书房,看着那几大架子,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世俗破烂货,她翻了翻,无滋无味儿。到了书桌前看到一本黄色封面的书,上面印着通红的几个大字,《共产党宣言》,这就是在许多进步文学作品中提到的那本头号禁书,纸张粗糙很薄的一个小册子,一下吸引了她,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她就趴在老叔的办公桌子上一口气读完,书中有许多新名词她是看过的,但是有许多地方还不懂,她悄悄的把这个宝贝儿顺了回来,在闺房里通宵达旦的翻阅,不几天就能大段大段的背诵。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救驾 第二天中午王英看见老叔在游泳池旁纳凉,她就走过去和他闲唠着,最后问了那么一嘴“你这个军统的大特务头子,国民党的忠实信徒,怎么也看起红色共产党的书来呢?就不怕被赤化啦?”老叔是嗬嗬一笑,“时下最时髦的就是这些玩意儿了,那些标榜新青年进步人士满嘴都是这些东西,如果不看一点这些东西就要落伍了,再说呢从工作的角度上来看嘛也要去观察一下,咋地也要做到知己知彼嘛,多看看也没有什么坏处。““那,,,,那就借我看一看?“王英小心翼翼地说,老叔光顾着和几个几乎裸体的美女在水池边打闹着,根本没空打理她。 王英兴奋至极,回到学校参加读书会,“我向同学们介绍一本书,那就是《共产党宣言》,周老师和十几位同学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王英看着围在一圈的大气都不敢出的同学们,从怀里掏出那本《共产党宣言》,同学们顿时都惊叫起来,周老师用手指点在唇上“嘘“了一声,同学们一下子屏声静气围上前伸着脖子争着看。王英得意洋洋,轻轻的背诵着,“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大陆徘徊。就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德,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都为驱逐这个幽灵而结成神圣的同盟,,,,,。“那优美的女中音像一脉清泉在同学们心中流淌着,周老师看着满面红光,在灯光下青春蓬勃,背诵着《共产党宣言》的王英和目光炯炯有神精神振奋的十几个学生,同学们都听说过这本禁书,但谁也没见过更不要说读过这本书,同学们一边听着王英的背诵,一边相互地传阅着。 这本《共产党宣言》在女师大读书会上的出现,立刻引起师大中共地下党的高度注意,这位国民党女师大支部书记长的一举一动,中共地下党都在时刻关注着,这也太突然,这个读书会是女师大中共的一个外围进步青年组织,在没有把情况搞清楚之前,这个读书会立即停止活动,所有成员当夜马上疏散,周老师马上蛰伏转移。王英是兴奋地一夜未眠,第二天下午回到图书馆仓库进门一看,周老师和那些读书会的同学早已不知去向,她四处打听,无人知道。王英茫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下子又成为孤家寡人一个,每天她只好独自一个人去图书馆仓库看书,整理那些落满灰尘的书籍,把那本红色经典《共产党宣言》背滚瓜烂熟。 大概这样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月,这一天下午王英正在仓库里忙着整理书籍。一个过去参加读书会的女同学突然来到仓库,王英一见格外惊喜,忙上前关心问这问那,那个女同学很严肃的告诉王英,周老师因为有急事去了外地,不巧因为读书会的事被国民党特务机关逮捕关在牢房,看王英能不能想办法疏通一下,救救周老师。“哦!是这么一回事!“王英连夜赶回南京,回家一看,在书房看见只有老叔在家,于是跟老叔说自己的老师因为读书会的事被抓起来,麻烦老叔过问一下,看看能不能放释放了自己的老师?老叔躺在摇椅上,上下来回晃着,看着一本杂志,瞧都没瞧王英一眼,叼着烟卷儿,吐着烟圈儿。 “你们这群小娃娃呀整天就知道空喊口号,显得自己有多么地进步,这政治上的事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到最后还不是被别人利用,搞不好丢了小命,不好好的去读书,净搞那些邪门歪道,是不是吃饱撑地?这不出状况了吧?又哭爹喊娘地托人找关系?小丫头片子别赖上我!我可没时间管你这烂事,有本事你自各去捞人,我可没这本事!”老叔,我们只不过是读读书罢了,又不是去想搞什么暴动,搞什么起义,造反什么的。”“什么?”老叔一听把手里的刊物一丢,把夹在手指上的香烟一弹!“还想搞起义造反暴动,你们要不要命了?活的腻歪了?我说小丫头片子,你少和那些人掺和在一起,这里水深地很!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看看书不好吗?”“老叔!”王英软缠硬磨把老叔从摇椅上拉起来,拖到电话机旁,“老叔你就帮个忙嘛。”“好好好!惹不起你小姑奶奶。”老叔拿起电话,不知跟谁说了这么一嘴,放下电话,然后告诉王英没多大的事,也就是读书会那点破事儿,过不了几天就放人。王英一听转身推门就走,只听老叔在后面说,“喂喂喂喂,小丫头片子,卸磨杀驴呀,连声谢谢都不说一声?下次就不想再求我啦?” 王英回到学校打着国民党女师大支部书记的旗号,到监狱去接周老师出狱,才不几天的功夫,周老师就瘦了一大圈儿,衬衣的两个袖子都扯掉了,一条裤腿也不知丢到那里,嘴唇发紫肿地老高,身上带着伤痕,血迹斑斑,光着脚丫子,走路一瘸一拐的,还好没有伤到筋骨,精神头还挺足的。见到王英还像以前那样开朗乐观,第一句话就是,“你要是来晚一天,我就折胳膊断腿了,学不成戏喽。”王英急忙上前搀扶着周老师,心想这周老师心可真大,都这样啦,还有心开玩笑?于是接着茬,“缺胳膊,缺腿就不能演戏了?有的戏里不是就有瘸子吗?你来演这不就是现成的吗?“周老师一听,是哈哈大笑,“这到是真的,到时你可要来捧场哟!“ 在周老师的引导下,王英重新活跃起来!利用女师大国民党支部作掩护,她在女师大上学近一年多,挂名为国民党女师大支部长,可她从来没到这看过一眼,从没领过这里一份工资,在她眼里,这里就是个垃圾场一个充满蛆虫的粪坑!而现在把它作为据点,彻底整顿了女师大国民党支部,把那些官僚政客党棍统统扫地出门,把读书会的十几位同学吸收进来工作,女师大国民党支部成为中共外围的进步青年组织,成为团结组织女师大进步学生的基地,在周老师的介绍下,王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周老师的联络员。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灾星 回到女师大,王英到女师大国民党支部一看,她认识的人一个都不在,而被她扫地出门的那些官僚政客党棍,又都回来,见到她那是满脸谄媚,鞠躬哈腰书记长书记短的,王英莫然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回到班级一看,和她联络地线上的同学一个也没有,她不问也不打听,心想看样子都撤干净! 她可不知道学校里那是谣言四起,都说是她出卖了党组织,出卖了同志,是个可耻的叛徒。同学们就像看见瘟神一样,都躲着他,绕着她走,说什么她在女中时就是个狗屎人渣,如今到了女师大成了狗屎精专门害人。甚至她从楼下走过时,有人从四楼上向下推下一个大花盆,一大盆的瓦片泥土和鲜花在她半步之前砸了个稀碎,溅了她一鞋一裤腿稀泥碎叶残花,吓地她每当从楼下走过时,都要远远地望一望,生怕有人从楼上往下推下个花盆,甩下一块大砖头,她可不敢轻易从楼下经过! 女师大国民党支部有人悄悄来到她身旁说“书记长千万不要轻易外出,特别是天黑之后。”王英没好气地吼一声“滚!”她无论是去上课还是去图书馆,歺厅,总是有人在跟踪着,把个王英烦地气不打处来,她再也忍不住,转过身一下冲到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面前,手指几乎点在那人的鼻尖,大声喊到“不要跟着我!去死吧!”那个人也不作声,只是转过身,看都不看王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只是一位路人! 每天照样会有人在她身后跟踪着,尽管王英不认识,王英就像在热汤里那样煎熬着。这天中午王英进了图书馆,那些在阅读室里的学生老师一看到王英就像看见鬼一样,一下子走了个干净,王英鼻子一哼,“走光了更好,清净点儿。“正在书架前翻阅着,突然吓了她一大跳,只见书架上那些书籍的空隙中间,从书架的那边一只手伸了出来,手上有一张小纸条,王英一看,上面写着“下午一时到学院后门春来茶馆”王英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对方一眼,对方的那只手一下收了回去,王英也没追过去看,只是站在原地仔细想了一下,把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终于平稳下来,一直没四处走动,只是站在书架前翻这看那的。 到了中午王英到学校后门,找了一个小餐馆,吃了一碗面条,一点时刻准时进了春来茶馆,一进门,一位小茶童迎面上来,热情的招呼说,“大小姐楼上雅间请!”王英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跟班正在大道对面靠着电线杆子抽着烟卷儿,虽然她不认识这个人是谁,她心里可明白这都是她家给他安排的所谓的保镖来监视保护他的,但她早已习惯,这几个月天天如此。 她走了二楼,一个雅间门半敝着,屋里有个女声轻轻的叫了一声,“王英请进来。”王英想都没想,一闪身进了雅间,只见一个老大姐冲她只是一点头说了一句,“请跟我来。”王英跟着那位老大姐,原来这个茶楼还有一个小后门儿,出了茶楼,王英坐上了一个黄包车。王英被转移到根据地,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况如何?没人告诉过她,只是在以后的政审时她才听说她的上级领导周老师在组织撤出时没有来得及撤退,在狱中被害身亡。 王英到了根据地进入独立团,从事情报和宣传工作。和独立团的白团长在工作上有了一些接触,活泼大方,充满青春气息,工作能力极强的王英,当然引起各方面的关注,有人出来做好事,给白团长做媒什么的,王英是一点不含糊坚决地不同意。虽然王英才二十出头,但遇到的那些事也真够叫人出一身冷汗。王英自认为自己就是个不祥之物。就是一个扫把星,凡是与她接触过的好友,同事都没有一个好结果。 自小在一起长大的那些闺蜜好友都叫她稀里哗啦全送进了火坑,她死的心都有,听说她最要好的一个闺蜜叫环儿的,虽然得以脱身,但心灰意冷,退了学,进入了教堂,献身给天主做了修女。 那年冬天冒着漫天洁白的雪花,她去大教堂,坐在那些教徒中间,看着唱诗班里那一张纯洁而平静熟悉的面容,她的心是刀绞一般,她默默地离开,打算也去做一个修女,却一下心愿,可那万能的主能收容自己这个害人精吗?自己要是做了修女,会不会也连累到那个神圣的主,害得他家破人亡身死道消呢?那些女师大的同学战友还没来及撤退,最后都牺牲在狱中,还有他的恩师,他的精神偶像,他的领导周老师!常常在梦中她都诅咒自己。 自己也算是个怪胎吧,一家子的国民党中统,军统的特务,反共的骨干精英,可自己却是个共产主义的忠实信徒。一家子都认为她将来那一定是辉煌无比。可她却鄙视这个灯红酒绿的所谓上层人的生活,她甚至都不愿意去看一下自己这个所谓的家,一窝子的金钱利益的追逐者罢了。老叔也劝他爸妈说,女孩子嘛反逆期什么什么的,过一阵子就好了,吃一点苦头对成长也有什么好处。她爱爸妈也爱这个家,可这个家就是让她爱不起来。 另一方面自己的家庭就够复杂,让人头疼,而白团长也是出身名门大户。这样不般配,就是要嫁人王英希望今后能寻得一个劳动人民家庭出身的工农子弟,平常人家的孩子,哪怕他没读多少书,那些有钱人官宦家的子弟,坚决不嫁!所以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和学习上,对这类事根本不放在心上,自己也不是七老八十嫁不出去老姑娘,趁现在年轻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拼搏一下。其实她心里早就有打算,自己这一辈子就不打算嫁人了,省的又祸害了别人,自己就是颗灾星,不知是某个圣贤曰,祸害万万年,唉,难道自己活在人世间的意义就是为了祸害人?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遗言 可白团长对这个女学生很有好感,虽然没有正面接触过,也没有相互当面说过话,但还是远远的关注着这个女孩子的一举一动。当时党内正在整风搞肃反运动,到了后期形成了扩大化的趋势。从上面派下来的工作组搞什么人人过关,许多从白区过来的人员都隔离审查,交代历史,可在那个对敌作战十分严峻的情况下,有多少问题是能审查的清楚的呢?和王英一起来的有许多同学因为嫌疑太大,自己又无法交代清楚,被悄悄的硬是被活埋了。王英也被隔离关在一个偏僻的山洞里接受审查交待问题,白团长亲自去和那个负责搞肃反运动的组长说理,说到最后谁也不能说服谁,两个人于是拍桌子摔板凳,不欢而散。 前方战事吃紧,而心爱的人又关在这里,随时就会被活活的活埋,白团长是又急又气,如果现在不想办法把人救出来,后果那就不好说了。白团长也想过动用武力把王英抢出来,可工作组是中央派下来的,拿着尚方宝剑,如果不是马上就要上前线打仗,暂时离不开自己,自己这个团长也会被工作组关起来进行审查,他的参谋长,还有几个营长连长,被工作组关起来审查,他得到消息,立该亲自上门要他们放人,马上就要开拨去打仗,可不能阵前斩将,这会动摇军心,可他去晚啦,那些被审查的战友,己被军法处理,白团长心痛地几乎一口血喷出,还没打仗,就失了几员大将! 白团长可不敢大意,不能让悲剧重演,反正眼下他们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只能和他们死缠烂打,于是把自己的行李搬来铺在山洞门口,挡在山洞门口,日夜睡在大露天之下,日日夜夜一刻也不敢离开,甚至在山洞门口办起公事,在山洞门前开会布置工作,那个搞肃反运动的组长气地直瞪眼,说白团长立场有问题,自己的问题还交代的不清楚呢,现在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说是要撤白团长的职,交组织上法办等等,白团长躺在山洞门口,看看谁敢动王英一下,撤职就撤职吧,法办就法办吧,如果谁要胆敢把王莹活埋,他也跳下去和王英躺在一起,要死也可和王英死在一起,他可不相信谁吃了龙心豹子胆把自己给活埋啦! 双方僵持了那么几天,一方面是战事紧急,一方面中央也了解到下面各地肃反扩大化的情况,那个工作组不几天就撤了回去了。王英从关了她了十多天的山洞里走了出来,看到了初升的太阳,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舒展着被压抑的躯身,她并没有看到白团长,白团长早已经奔赴前线。那位看押她的小战士,指着山沟里一个半人多深的土坑告诉王英,要不是白团长死缠烂打,不怕丢官,不怕降级,豁出性命死守在洞口。这个土坑就是她最终的归宿。 王英这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危急,自己是鬼门关前闯过一回,阎王殿前走过一遭,捡回来一条小命,已是二世为人。自己来到独立团根本就没有和白团长说过话,也没有单独接触过,只是在工作中见过几次面,那还是在开会时远远看着主席台上讲活的他,可见白团长自己用情之深。此后一年多,王英再也没见过白团长,但常听到白团长在前线打胜打仗的消息,再见面时白团长已经成为独立师的师长,他俩才走到一起结成伴侣。 白军长听了王英的一席话也不多说话了,那位刘政委一帮子干部又来逼白军长表态,逼他过两天后当着太子的面在大会上代表全军干部战士表忠心,递效忠信,如果不答应,就必须让王英跟省里的造反派去接受教育,让王英交待她的历史问题,还说她在军区大院藏着苏修特务,王英是坚决不答应,宁可死也坚决不回单位受其耻辱,她单位的领导不是跪在主席台上接受批判,就是挂着大牌子戴着高帽子去游街,那位女局长甚至被剃了阴阳头,被殴打的吐血,最终服安眠药自尽,只有自己住在军部大院,才逃过一劫。那位刘政委说是上面的意思,如果王军长能代表全军去表忠心递效忠信,就可以不让王英跟单位的造反派走。 那帮子人已经来这里十多天,一直住在市招待所,多次拿着上级的介绍信,想强闯军部大院要把王英带走,都被警卫连拦住,那十几个年青的学生耍泼打赖和和警卫连的战士纠缠在一起,甚至有的女学生脱去衣服赤条条地想冲开警卫连的阻拦,闯进军区大院,白军长下了命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并对警卫连下了军令状,坚决不能放那些人进入军区大院,警卫连的战士手挽手组成多道人墙,死死的堵在军区大院门口,把那些人多次挡在大门外。 白军长看着逼他就范一脸势在必得的老搭档刘政委,是淡淡一笑,“这有何难?,我可以用自己的一条命一腔热血向党和人民表示自己的忠心,这样总可以了吧。?”刘政委一听是愣在那里看着这个老搭档好一会儿。才慢条慢斯地说,老白用不着这样吧?不就是登上主席台代表全军说几句话,签那么个名字,有那么难吗?用不着出此下策吧?”白军长看也不看,理也不理刘政委,“我有事和夫人交代一句,然后回家看看小闺女“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刘政委只好尴尬的走出门。 白军长看着王英,指着自己办公桌上一大摞一大摞印着鲜红手印的表忠信,“我可以清清白白的走,但是全军干部战士的政治生命不能捏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手里,这些东西就是个祸害!不知要毁了多少人的政治生命!”于是夫妻两人点着一个火盆,一张一张把那些印着鲜红的手指印的表忠信烧了个精光,写了一张字条,装入信封,上写几个大字,刘政委亲启,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挽着自己的夫人的胳膊走出办公室,回家看自己的小闺女去。刘政委等一帮人隔着窗户看着白军长在秘书警卫员前呼后拥之下坐车回家,心想这件事就这么快轻松的解决了,心里高兴地直想喝几杯,这个绊脚石终于被挪开,自己总算可以向那个太子爷交代啦!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噩耗 星期天还不到中午,娜娜就在二楼看见爹妈在一大群军人的簇拥下回到小楼,多年了娜娜还是第一次看见妈妈那么正式的穿着一身军装回家,一上二楼,妈妈就一下半跪在地板上把娜娜用力拉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搂得娜娜快喘不过气来,妈妈的脸对着脸,鼻子碰着鼻子看着娜娜,不停的亲一会娜娜的小嘴唇再仔细看一回娜娜的脸庞,再亲一下娜娜的小脸蛋又仔细地注视着娜娜,好像要永远地娜娜定格在脑海里,托起娜娜的小手,不停的一个劲的亲着娜娜的手心手背,娜娜心想这是怎么啦?只见妈妈一边用力的亲着娜娜的脸蛋儿,一边轻轻的呼唤着“娜娜!娜娜!” 也不知过了多久,妈妈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拉着娜娜的两只小手放在嘴唇上,亲了又亲,“宝贝儿,今晚你先坐火车回老家,爸爸妈妈随后就去!“说完了叫了一声“老白!“把娜娜塞进了爸爸的怀里,爸爸坐在那里,两只胳膊紧紧的地把娜娜搂在怀中,坐在那一动不动看着前方。娜娜抬头看着爸爸庄重严肃的面孔,轻声的叫着““爸爸!爸爸!“爸爸是一声不吭,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娜娜紧紧贴在爸爸宽阔的胸膛上,只听见一颗巨大的心脏砰砰有力地跳动着,一股股热流在炙烤着她,她能闻到爸爸浑身散发着原始的男性气息,爸爸稍微低下头用脸贴在娜哪的脸上,啊,爸爸那一腮帮子的络腮胡碴,就像钢刷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划过,有一阵阵微微发痛的感觉!她伸开两只小胳膊,紧紧抱着爸爸粗壮的脖子,用力亲着爸爸的厚厚的嘴唇! 娜娜看着妈妈转过身,把自己的铺盖只是一卷捆了起来,把娜娜平时穿的衣服装进一只皮箱过来,把老爸手上戴着那只镀金的手表退下来和自己戴的那个小坤表用一个手绢包好。然后蹲在娜娜面前看着娜娜的眼睛说,“宝贝儿,这个手绢里有1000多块钱就放在你的书包里。娜娜对妈妈说,还有那些书呢,妈妈看了看那座书架,就下楼带着几个警卫员到小仓库把七八个放了十几年被虫咬鼠啃尽是大窟窿小眼子咧着两指多宽大缝的柳条包搬了上来,把那些书装起来,包括那一本精装的诺贝尔文学精选集,然后用麻绳捆绑好,一起送到楼下。 妈妈捧着娜娜的脑袋仔细的看着娜娜,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娜娜,那年你看到你的一位同学叫什么带弟的你就问,你是否能像她一样勇敢坚强?“娜娜点了点头,只见妈妈淡淡的微笑着,这时有几个解放军叔叔上楼来到门口,只见爸爸一下猛的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口,妈妈上前挽着爸爸的胳膊,一同“噔噔噔噔“下楼,朝院外的汽车走去,娜娜的心里直发毛,是不是出了啥大事?爸爸妈妈怎么和往日不同呢?于是趴在楼上窗户向下喊,“爸爸妈妈!“妈妈和爸爸好像没听见一样,钻进小轿车,几辆汽车一下子就开走没有了影。 娜娜站在窗前,看着院门口小行理卷儿和那七八个大柳条包子的书,心里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脑袋里是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辆大卡车一下停在院门口,一个军人进了院儿贴着警卫排长的耳朵嘀咕了几句,那警卫排长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娜娜,脸都白了,不一会警卫排长带着几个警卫员,秘书包括在她家当了十几年的保姆,一起上了一辆大卡车,连招呼也没打一下,就突然就这么走了,整个大院平时就很安静,现在却静地吓人,只听见风儿轻轻摇摆着树叶,吹着地上的枯叶哗哗四处乱飘,剩下的娜娜目瞪口呆傻傻的站在窗前,这是干啥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前后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又有一辆大卡车,突然停在院门口,几个军人急步走进院里,东瞧瞧,西望望,抬头一看,一下子冲上了楼,看着站在窗前傻傻呆立在那里的娜娜,一个军人对着娜娜说,“你叫白娜娜?”娜娜机械的点点头,那个军人看了一眼,一脸庄重的说,“白娜娜现在通知你,你的父母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畏罪自杀,组织决定现在送你回原籍。”“什么?”娜娜一时都蒙了,听的稀里糊涂,“什么?自杀?”娜娜不由自主的大喊一声,“我要找爸爸!我要找妈妈!“说完撒腿就往楼下跑,想去找爸爸,找妈妈, 那个几个军人二话不说,一下堵在门口,一人拽一只胳膊把娜娜架起来,拖下小楼,拉上大卡车,连人带行理开了就走,他们想干什么呀?这是要到那里去呀?哦!娜娜突然想起来,刚才有一个叔叔说要送她回原籍,她才不想回什么原籍,回那干什么?她现在只想找爸爸妈妈,娜娜嘶声竭力地大吼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找爸爸!我要找妈妈!”边喊一边突然挣扎着冲到大卡车边上想要翻过去跳下汽车,那几个军人一下拽住娜娜,有的按头,有的按脚,有的按身子,把娜娜死死的按在地上,娜娜此时想挣扎也挣扎不动了,只能趴在那里喘着粗气。 那几个军人看娜娜没有挣扎反抗的意思,于是就撒开手,都坐在娜娜四周,警惕的死死地盯着娜娜,哪怕她稍微动一下子,就立刻扑上去按倒她,不让她跳下大卡车!娜娜坐在行李卷儿上,头深深的趴在膝盖上,脑子是嗡嗡的响着,“自杀!自杀!自杀!“她想大声哭,大声喊,但是她又想起不知在哪一本书上有这么一句话,当灾难来临之时,哭泣是最没有用的,她此时非常明白哭泣是没有用的,但是她就是想哭,想大声的哭,她的身子随着汽车上下一路急促地颠簸着,脑子里一个劲地回忆着,才刚刚发生在眼皮子跟前的一幕一幕,她不明白,也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远方 娜娜稀里糊涂,昏昏沉沉,被两个军人架下汽车和她那几个破柳条包子一起站在火车站一列车厢前。一位叔叔和一位五十多岁的老首长比划着说些什么,一转眼开着车走了,只留下自己在空空荡荡的火车站,那个老军人走过来看着一脸无奈茫然的小姑娘,大概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吧?最让他吃惊的是这个马上就要去漂流的小女孩儿竟然带着七八个大柳条包的书,这让他看不懂了,这是真打算流浪吗?他不认识白军长,但这个在晚风中微微颤抖,脸色惨白衣着单薄可怜的小女孩儿让他看的心疼的很。他叫来几个人把这些行李搬上火车,在火车后厢给小姑娘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一边堆着行李,一边条凳上大概准备给她做床铺吧。 一个小战士麻利的铺上垫子和被子过来拉着傻呆呆站在那里娜娜的手安排在窗前的小桌旁坐下,娜娜趴在小桌上,“老家,老家!“大概在南方某个地方,她从来没有回去过,倒是小的时候老姑来过一回,是专门到医院来看病的,老姑是一位善良淳朴的乡下农妇,说一口方言,对自己热情关注,但她说一句话自己也听不懂,好像有一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姐姐和一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弟弟。据说老家在一个大山沟里,穷得很,回老家她一点没有回老家的感觉,她的心在咚咚的跳着,那里是她的老家,她即将要到那里去。她哪里都不想去,她只想爸爸妈妈,她只想爸爸妈妈在一起,她现在只想哭,只想哭,她趴在那里迷迷糊糊的看着一双军鞋,在小桌前来去,去了又来,不一会她只感觉到有一件大衣带着体温轻轻的披在她的身上,她想哭,她现在就想放声大哭。 火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开动。只听到“叮当,叮当。”娜娜趴在小桌上,看到窗外一片黑乎乎的一闪一闪从眼前而过,她不敢闭眼睛。一闭眼睛什么东西就一下跑到眼前,她也不敢睁眼睛,一睁眼睛,什么东西都一下涌到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挤到她的小脑袋里,像泉水一样向外涌,她不知在想什么,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一脑子空白,心里就象个无底的深渊,坐在那不知不觉天大亮。 火车也不知何时停靠了站,那个小战士小声的叫着她,然后拉着娜娜的手说是下车去吃饭,她跟着那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小战士下了火车,一片灿烂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暖和和的,她看了一眼那个小战士打了一小盆稀粥和不知是什么叶子的菜,一丁点饿的感觉也没有,这时她才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小战士,圆圆的一个大脑袋,黑瓦瓦的一张大脸,一双小眼睛,厚厚的嘴唇,大大的嘴,一笑一对深深的酒窝,能盛下一盆子的水。娜娜没有心情吃什么,转身回到车上,在那柳条包的大缝里掏出一本,她不知道是什么书信手翻了起来,那些字是一个劲的在眼前直蹦,眼睛净是水,什么也看不清楚,她静静的趴在那里,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想动。 娜娜心想自己就要远离所有的亲人,像那个三毛一样流浪到远方,远方是什么?等待的自己又是什么?她想都不敢想。此时哥哥姐姐又在哪里?他们是否也像自己一样要流浪远方?他们是否也要像自己一样回到故乡?娜娜感到自己多么的无力,多么的无奈。就仅仅一天的功夫,她的生活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昨天还有一个温暖的家,今天就没有了爸爸妈妈,自己独自一个人就要流浪远方,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她曾经记得希丝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在命运面前人是渺小,但是人要有一颗坚强的心。希丝老师也流浪过,但是她没有所有的亲人,没有故乡,可自己呢虽然也要去流浪,但是她还有哥哥姐姐,还有那在远方的故乡。 远方的故乡,还有亲人,有姑姑,有姐姐,还有一个弟弟,有个弟弟?她似乎有了一点作姐姐的感觉,以前都是姐姐牵着自己的手,以后自己是不是可以牵着弟弟的手?有个弟弟喊自己一声“姐姐“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呢?去远方流浪?是否也会像那个汤姆一样,一路会遇见各种各样的奇遇?是不是像那个三毛一样一路悲催?会不会是像哪本传奇上写的那样,在流浪过程中会遇到仙女仙翁而进入了仙境? 希丝老师说,人生就是苦难的,就是一幕悲剧,这就要看你是否有一颗坚强而快乐的心,去面对人生!她说,这不是她说的,而是中外所有名着都这么写的!娜娜心想,此时如果是那个带弟面对自己今天所遇到的一切,她会怎样呢?她会哭吗?她一定不会哭!她一定会背着一个,抱着一个,牵着一个,背后的衣襟儿再拽着一个,一手还会挽着一个装满青菜叶子的大筐,逛荡着身后两条大辫子上那两大截火红的红头绳,一瘸一拐歪歪扭扭地向前走着。自己会哭吗?她曾经想过哭,曾经想大声哭过,但她没有哭,她想爹妈是不希望她哭的,她要是哭了,怎么对得起爹妈?还会让那个带弟捡自己的笑话,她会指着自己的鼻子,同学们都来看一看吧,这就是那个自以为好了不起的小公主,遇到事就只知道哭,她要比那个带弟,甚至比希丝老师更坚强。 她抬起头看了一下一车静静都在安睡的车厢,起身从自己那个小行李卷儿里掏出自己那付小红手套,拆下两大截长长的红毛线,把披在肩头打着卷的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儿,辫稍各扎上一大截火红的毛线,两大截子红毛线搭在双肩上,自己左右一摇头,两大截子红毛线是来回晃荡着,面对着火车车窗,上面只有一个淡淡的人影,但是有两团火苗在闪动着。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小车 第二天火车一停靠站,娜娜自己就首先自己下了火车,并没有让那个小战士牵着自己的手,那个小战士只是跟在她身后,娜娜到了水龙头下两天第一次洗了脸,而且用凉水洗了头,然后用自然风吹干了自己的头发,编上两个小辫子,辫梢用大红毛线扎了两大截,然后喝了一小盆粥,她还清晰地记着希丝老师的话,“逃命去吧,好好活着!”回到火车上,那个小战士试探性的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一看坐在那里低头看书的那个小姑娘没有一点反应,好象压根就不打算理自已,小女孩吗,心高气傲都是这脾气,于是自言自语的介绍自己,说他姓车,今年十八岁,给安政委当警卫员,如果有什么事就招呼他一声,叫一声“车叔叔“或者叫“′。 那火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时在一个小站一停就是十天八天的。车厢里那些叔叔不是在哇啦哇啦大声唱着军歌,要不就是三五成群,大声吆喝着,打着扑克“争上游。”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扰在静静看书的娜娜,连那个接自己上火车那个安政委也一直没有露面儿。只有那个自称叔叔的小车不停地过来看看娜娜,看着厚厚的尽是外文的书,一伸舌头缩着脖子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十多天过去了,只有小车过来和她搭话,陪她下车,和她一起吃饭,甚至陪她上厕所,他在门外给娜娜站岗。 小车才慢慢的知道这个小姑娘叫娜娜,今年十三岁,快上初二,这个小车简直就是一个话痨,可能是那些大人们都不愿意和他打扑克一起玩儿,他就整天泡在这里,对着正在一心一意看书的娜娜,那是东一句西一句说这道那的,也不管说的对说的错,什么天文地理,人间万象,世界大千,甚至他家乡的魔鬼神仙,洞狐窟怪,花妖树精,民情风俗,信口开河,有时就是没话找活唠,简直就是在那胡诌八扯,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胡诌些什么。 好像是怕自己说的口干舌燥,怕吹破了嗓子,竟然端着一大缸子开水,一边“滋溜,滋溜“的灌着,一边哇啦哇啦的自顾自地侃着大山,有时侃着侃着自己觉得有好笑的地方,就情不自禁地咧开大嘴嘻嘻哈哈的自己爆笑开来。这小车可真有侃大山的能耐,十几天,天天如此,只要看见娜娜坐在那里看书,他就端着大茶缸子过来,也不管娜娜愿不愿意听,一顿暴侃,一口气不停侃它一天。天都大黑才闭着嘴用手擦着嘴角边的唾沫星子才心满意足回到对面条凳子上睡觉,可能是吹了一天牛皮,真是累的很,不一会就传来一阵阵山响~的呼噜声。天一亮就过来和娜娜一起洗漱,去吃饭,然后坐在那里看着娜娜看书,他就开始聊天,侃他的大山,这个自称小车叔叔的侃功真了得,每天侃地胡天海地都不重样!最善于演独角戏,一个人自侃自乐。 十几天过去了,娜娜有一句无一句多少听明白一点,知道这个自称叫小车的叔叔家在贵州大山里的一个苗寨,只读了三年书,如果要想再读书,就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到山那边去读。虽然只有几十里,大概在山那边一吆喝,这边就能听见,可隔着巨谷山崖只能绕着走,几天才能走到对面,他的那个家乡地方是什么喀斯特地貌,说白了就是遍地是石头,保不住水,一下雨水都流到地底下去,地面上早地冒烟,地底下喑河哗哗响,他家有十几亩山地,一亩地大概有近千个左右的坑,所谓的坑就是石堆里岩石缝边上一个个小土坑,一个坑大的能种十几棵包谷,小的只能种一颗苞谷,山上没有什么树,也没有多少草,雨季暴雨把坑里的那点土冲个溜光干净,雨多一点不行,雨水把土和种子都冲走了。旱一点也不行,小苗就给晒干了,家里的地虽然很多,但一年的辛勤劳作却要看老天爷的脸色。 全大队不到百十户人家,都分散在大山深处犄角旮旯山窝里,都是一家一户最多不超过三家人住在一起,苗家人把居住之地叫洞,要想把全大队所有的洞都走遍,没有仨俩月,那可是万万办不到的。那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攀峰绕崖,淌溪过河,简直是没有尽头。自解放以后,全村就没有一个人检查合格当兵去,尽管年年来招兵。车家哥四个,三个哥哥都去女方家当上门女婿,这跟此地的风俗有关,重女轻男,据说有点母系社会的遗风,女性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受人尊重,女孩子大多不愿意嫁人,只想招一个男孩子上门,越漂亮越有能力家境越殷实的女孩子越不想嫁人,所以男孩子要想说一门好媳妇那必须有社会地位,有钱的,而且要有本事的,人还要高大俊美,小车家可没那本事,给三个哥哥都娶上媳妇。 小车十八岁这年检上了兵,打破了全大队十几年没有人捡上兵的历史,小车的大爷是大队党支部书记,赶过来送行,反复嘱咐着小车到部队一定要好好干,入党回来接他的班,当大队党支部书记,他以年高力衰,实在也跑不动山路,那几天小车家提亲的人是走了一茬又一茬,几乎磨平了他家的门槛,他爹妈七大姑八大姨大舅老舅,全家人真真杨巴了一回,面对众多漂亮的姑娘那是可劲地挑,是挑了又选,选了又挑,最后选了一个近百里之外的胖胖的苗家姑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女方家一分钱彩礼也不要,还搭上祖传的一身银首饰,什么银头冠,银插花,银项圈,银腰带,银手镯,银手链,银戒指,银耳环,~银披肩,银裙子,银脚铃,银脚链等等十几公斤银首饰。也就是在小车明天就要出发,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戴着一朵大红花的那天下午,女方的舅舅们把那位胖胖的新娘背了过来,送到小车家,还送了一些腊肉,香肠,粮食,家贝当做嫁妆,爹妈商量着盖一栋木楼当新房,新房小车可是没那个福气住啰,当天夜里就成了婚。 小车他家那个大队有好几年没有人家娶媳妇,听到那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了。小车那是无比的自豪,参了军又娶了媳妇不久的将来回来又能当大队党支部书记,这简直是三喜临门,一众小伙伴们那是羡慕的不要不要,临走那几天十几人全挤在自己家陪着自己。娜娜瞧了一瞧这位自称自己是叔叔还是一副大男孩样子的小车,真没想到他还是一位娶了老婆有了家室的大老爷们? 据说苗家人千年之前迁到这南岭之地,家里的钱财变换成银元,打成首饰穿戴在身上,主要是方便迁移,所以家里的财产总是都穿戴在女性身上,往往女孩子一出生,家里就给她不停地准备那些银饰,母亲的那些银首饰往往都传给女儿,所以男孩子想娶女孩子,首先那一身十几公斤的银首饰,就让绝大多数男孩子望而却步。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认字 第二天天蒙蒙亮已成新郎为人夫的小车,恋恋不舍告别了那位胖胖的新娘他的老婆,临走时还不忘和送行的小伙伴们可劲地吹呢,说是这一夜炮打地好,几年后回来,大胖孩子都会可地跑,而且能去打个酱油啦,撵着自个儿一个劲地叫,“爸爸!爸爸!“步行两天赶到中心区,后又步行一天才到了公社小车长了十八岁,第一次出远门,但以前从来没有到过公社,只到过中心区那个镇赶过集。他之前只见过一个轮子的车,那叫独轮车。到了公社看见两个轮子的车,那叫自行车。从公社到乡政府又走了一天。他看见了来接他们的那个车是四个轮子的车,那叫汽车。坐着那个叫汽车的东西,又走了多少天下了车,他看见了有无数数不尽轮子的车,那叫火车。坐着那轰隆轰隆直响,像长蛇一样的火车才到了部队。 在家乡那巨山深谷中,十年八年都看不见一个陌生人,现在可好人多的看都看不过来。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马路边上看汽车,看过路的人流,主要是看那些大姑娘,那些穿着裙子的十分漂亮的女人。他心里明白,在部队里他这个水平也只能干那么几年,现在不多看看,回去再想看,唉!只能是在喝醉后的睡梦中啰。 他的另一个爱好就是识字,他随身带着一个小本本儿。一根小铅笔头子,看见不会的字就写在上面,甚至看见路边那些牌匾上的字,不会的也记在本本儿上,就会问那个店主这是什么字?怎么念?!只要看见不懂的字,不管是谁逮着就问,他身边的战友都被他问的烦烦的。 他可没有那个胆去问安政委,他可知道安政委那是忙的吃饭睡觉都都掐着表计算。只好跟着班长屁股后面问,班长是真心不烦这个好学的小战士,可他自己才小学毕业,认得多少字都是有数的,所以小车向他请教的字,他十有八九根本就不懂,不要说懂了,就是看都没看过,就是懂得那也是念着带有浓浓的方言。 最后小车终于找到请教的对象,安政委身边的那些秘书,办公室里那些参谋文书,只要是到机关坐办公室的,那都是秀才,比自己大山里那个小学的先生不知厉害多少倍,据说都是从什么大学毕业的,心想要是不如自己小学老师那么厉害,怎么能混到安政委身边?自己混到安政委身边就是个跟班儿的,就是连扫地,打水这类的事都轮不到自己,那些人都认为自己碍手碍脚的。 有时小车都认为自己跟在安政委身后是干什么的?当警卫员保护安政委的人身安全?他自认为他可没那本事,他的班长和班里的那些老兵那都是有一手狠活!一身的功夫!他清楚的记得有那么一回事,有一次他和班长跟着安政委到基地的仓库去检查工作,正巧了车队在那卸货,有一辆汽车后倒时不知怎么的一下撞到了一大木架子,眼看就要砸到安政委小车和个班长,小车只是感到胳膊被人轻轻的一拉,一眨眼的功夫,不知不觉的就离开那个轰隆倒地的大木架几步之外,小车吓地可不轻,这要是让那个大木架子拍上不死也得砸的筋断骨折,安政委好像没事人一样,只是用手掌扇了扇鼻子前的灰尘,看了看大木架子里头东西损坏没有,然后带着他和班长离开了现场, 小车佩服死了班长,私下要拜班长为师傅学一招两招的,也好保护首长,班长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能干啥就干啥去。“小车只好打消了去学本事的想法,一心一意地去认字,有不懂的字就去问办公室那些坐椅子的人,小车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不能尽一个羊身上薅毛,薅多了人家会烦,于是今天问一个,明天找另外一个人问,整个机关所有坐椅子的人都是他的老师。小车始终有这么一个心愿,多看多写多认一个字,将来当了党支部书记就长一分能耐,这小车,当他们那个大队党支部书记还不知是猴年马月呢?现在就开始积极准备着了。 那年安政委到小车那个乡去招兵,在众多的小青年中间,一眼就看上这个十分爱学习,身边有一个随身带着小本本儿的小个子,十分招他喜爱,于是问小车他的理想是什么,这个淳朴的山沟里的小伙子,老老实实的回答,“当兵入党回村当党支部书记!“安政委一听,心想这个理想好,又现实又实在,话不多近的远的理想都有,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不玩虚的!于是把这个山里的娃娃带在身边。 这个自认为所谓的叔叔小车,认为一个多月和娜娜混熟了,尽管娜娜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也不问一下娜娜愿不愿意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指着上面一个字没头没脑的看着正在低头看书的娜娜就来问一下,娜娜头也没抬,只是瞄了一眼,给那个所谓的叔叔小车一个答案,哦,小区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嘴里叨叨着,反复念着,大概好像记住了,记扎实了,然后又一屁股坐在娜娜的对面又开始天南地北的开侃了,而且端着那个大铁缸子滋溜滋溜灌着热开水,砍着砍着砍了个臭够,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也不知在哪里看见一个他不认识的字,又拿出那个小本本指这个字问娜娜,娜娜倒也不烦,不耻上问也是一个美德嘛,也要有那一份子勇气。 这可好,这个自称叔叔的小车养成了一个好毛病,一面对着娜娜自顾自东拉西扯地侃大山,一面呢大概是侃累了,嘴巴侃干了,也可能是黔驴技穷想不出有什么好侃的,打算歇一会儿,这才从兜里掏出那个小本本儿,指一个他不认识字谦逊地问娜娜。问明白了,然后在那个小本上写了又写,念了又念,可能是终于记牢了,于是又开始面对着娜娜侃起大山,侃着侃着那个小车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对面这个小姑娘不是趴在小桌上,就是低头看书,那怕是下火车洗脸洗头吃饭,近一个多月从来没跟自己说一句话,只有自己去向她请教问字时,她才说一句活,多一个字也无没有!自己都认为自己吹牛皮侃大山,大多数的时候多么地不着边际,多么的无根无影,多么地是在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那个小姑娘无论是趴在小桌子上还是低头看书动都不动,眉毛都不挑一下,只有自己向她问不懂的字的时候,她才肯向自己说一句话。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蛊术 这位自称是叔叔的小车,终于找到能让这个小姑娘和自己说话又能够认字的方法,于是他马上开始了行动,端着一大铁缸的开水,一边滋溜滋溜的一小口小灌着,一边胡诌八扯地侃着,侃累了,吐沫星子侃干了,然后掏出那个小本子指着一个字问那低头看书的娜娜。他可是做足了准备,每晚睡觉前先把从安政委那拿来的一大达子报纸翻着看,不会的字都记在本本上,记了一大串,每次只问一个字,因为他明白,不能可一个羊薅毛,怕多问一个字,那小姑娘要被问烦,后果,,,,,! 现在看来这小姑娘挺有耐心的,被这样天天问也没有露出烦的意思,自己整天在她耳边胡侃,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不受影响,没有一点不愿听的动静,是不是自己侃功了得?这都不算什么!最让自己高兴的是,近两个多月来从这小姑娘这读懂学会了不少的字,如今看报纸相当顺利,一口气能读个一大段一大段,现在找一个不懂的字,也不太好找!想想看,要是自己现在回乡当大队党支部书记,是不是也可以读文件写个文章啦?多亏了这个小姑娘肯当自己的老师! 于是这个自称叔叔的小车信心满满兴高采烈的又杀上阵来,面对着不言不语一眼都不看自己的小姑娘,自顾自胡天海地的胡侃八扯,还不忘了一口一口灌着开水,清着口舌润着嗓子!说着他自己家点点滴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那点往日旧事儿。小车他母亲的娘家在当地也是一户名门望族,小车的亲姨妈大大小小就有五六个,小车妈年轻时在那方园百里大山中的苗寨人称一枝花,不但人若天仙,还能歌善舞,织布刺绣,还读了整整三年学堂,也属于识文断字的主,寨子里的年轻小伙子没有一个入她法眼,不是小车在吹牛皮,她母亲想当年当大姑娘的时候,整个苗乡的小伙子就没有一个在她眼皮之下。 那年她与众姐妹去省里参加歌会,认识了一个年轻人,叫阿旺,也就是小车的父亲现在的老旺,这阿旺,可是个汉族人,所以说小车可是个混血儿,是汉苗混血。被小车母亲看上的人那一定不简单,那是相学地漂亮,这小旺当时还是个高中生,才十八岁,是一个合唱队的成员,也到省里参加歌会。其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俩根本没有认识的机会,可老天爷注定给他们创造一个相遇的缘份。 歌会期间大会组织大家参观游览,小车妈坐的大客车前一辆出了车祸,十几个人受了重伤,都抬到小车妈这辆大客车,结果呢游览参观到了医院,由于伤员多,血浆库存不多,参加歌会的各族歌手纷纷踊跃来献血,其中有一个伤者血缘特殊,一百多位献血者来验血,只有小车妈自己一个人验合格了,为了抢救这个伤员,小车妈在一个月多中输了三次血,每次400cc。这个伤者抢救过来了,可小车妈却病倒了,在医院一住就是两个多月,歌会没参加到,好像这次来省里就是为了输血住院,你说这千里迢迢就是为了这?小车妈躺在医院里倍觉得失望无奈。 那个受伤的父母亲自赶到医院,那是千恩万谢的,整日陪在小车母亲的身旁,如同亲闺女一样陪护着,这受伤者的父母那可都是不简单的人物,单是拿出手的补血补气的补品都极贵重,怕小车妈吃不惯医院大锅饭菜,在外面单做,一顿顿亲自送到病床前,那个受伤的大小伙子都能下地走动,直接来到小车妈的病床前,小车妈还躺在病床上。这位叫阿旺的年青人,没有事就找点事借口来病房陪着小车妈,两位年青人又有共同的爱好很能谈地来。 一个多月后,小车妈病好如初,就要回家乡,那个叫阿旺的小伙子非要跟小车妈走去苗乡,说要照顾小车妈一辈子,小车妈都听笑啦,她有父母,还有姐妹,一大家子,他是谁呀?不需要他照顾自已,那大伙子一听就急啦,就说要娶她,让小车妈嫁给他,才认识一个多月,双方只是有点好感,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现在就扯到谈婚论嫁?这都是哪是哪呀?这不着边际的话,现在说是不是太早了?是不是随口而出,现在不好说?小车妈压根不想谈那些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事儿,这就是缘份。 苗家的女儿尊贵的很,婚嫁自己说了算,什么东西都摆在面前明明白白的,想娶自己你就亲自到苗寨来,入赘明娶你说了算,苗家人没那些说头,只要苗家女儿看上了你,你有那财力就明娶,没有那财力就入赘,苗家人之所以美貌漂亮,与这百纳江川有关吧?小车妈的爷爷还是个藏族的土司呢,当年奶奶去藏地礼佛,结果连佛龛和老公一起带回了家。小车妈当着那位叫阿旺的父母一家人大大方方地说,要娶她也不是不可能,只要阿旺能来她们苗寨,按照她们苗寨的习俗,拿出那十几公斤的银首饰便可,如果没有也可入赘!你们说了算!一年之后,阿旺来到苗寨找到小车的母亲,他没有入赘小车母亲的娘家,而是娶了小车的母亲!在苗乡盖了木楼。当地人都在传说着是小车的母亲看上了那个英俊的汉人小伙子,给他下了个蛊,也叫情蛊! 当地是有这种说法,说是在女人中间流传着一种蛊术,说是用什么自己的精血之类的养着一种虫子,一生只能养一只,一生只能用一次,如果看上自己心爱的男人,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把这种虫子暗中放在他的身上,这个男人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万里之遥总有一天会来到她的身旁,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如果这个男人有三心二意,在外面沾花惹草,这个虫子就会啃咬他的身心,这个男人要是个负心汉,抛弃了苗女,无论跑多远,他的下场可想而知,让他生不如死。这就是所谓的下蛊,叫情蛊,也称同心蛊!这种蛊术只传女不传男,说是如果男子偷学了这门蛊术,反而会被这个虫子反噬,身心都会被这个虫子啃尽。小车曾经也听说过下蛊之事,亲自问过父亲,而父亲只是淡淡一笑,“如果你真心爱上一个女人,娶了她你就应该爱他一辈子,这就是你下的同心蛊!”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字典 那自称叔叔的小车,捧着大铁缸子,一边可劲往嘴里灌着开水,一边自言自语地侃着大山,侃个臭够,还忘不了拿出那个小本本,指着一个字问娜娜,他那个本子也不知藏了多少个不认识的字,这都近两个多月,再这样问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自己不烦他,可这也太妨碍自己看书,于是她让那个小车帮她翻那几个大柳条包,把那本他在四五岁时翻读的《中学生字典》翻了出来,把它送给那个自称是叔叔的小车。 娜娜看着这本《中学生字典》,思绪涌上心头,这真是睹物思人呀,她三四岁时看那些童话故事,不会的字去问希丝妈妈,不管希丝妈妈干什么她总是跟在她身后,问这问那的,一会指着一个字,“希丝老师这个字咋念呀?”一会又用拽着希丝妈妈的大裙摆,“这个字咋写呀?”等一下又挡在希丝妈妈的身前,“希丝老师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呀?” 希丝老师看着手里捧着童话故事,两眼冒着求知眼神的娜娜,把双手洗干净,牵着娜娜的手,笑着看着娜娜的脸说,“有一本书就像天方夜谭里的那芝麻开门那样,只要你对着它说一句,芝麻开门吧,你不会的字它就会马上告诉你。”娜娜当然知道天方夜谭她很小的时候,希丝妈妈哄她睡觉时就常常跟她讲《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兴奋地说,“还有这样的书?”希丝老师哈哈大笑“那当然有,这本书叫《不求人》!”于是拉着娜娜的小手到二楼上的大书架上翻出了这本《中学生字典》,至今这本字典上的许多书页的空白处还留有希丝老师用俄文标注的注解! 小车瞪着那不大的眼睛,问“这是什么?“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厚的书。“是字典看明白了就能认识所有的字!““嘿,还有这样的好书,“小车喜滋滋的说。娜娜把这本上面包含着她多少童年的往事,和对希丝老师的思念,十多年前用过的字典,放在那个自称叔叔的小车手上,“这本字典就送给你,它叫不求人,看懂了弄明白了什么字都会,所以叫不求人!“那个小车愣了一下,指了指那本字典说,“这是送给我的?“娜娜微笑地点点头。于是两个人挤在小桌子上翻着看,娜娜从字母表开始教他认识字母,慢慢的娜娜发现这个山里走出来出来的据说只读过三年书的小伙子虽然木呆呆的,但记忆力挺强,教他只要他弄明白搞清楚,以后就再也不会忘记。 一吃完早餐,那小车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趴在小桌子上认真听娜娜一字一句给他讲课,火车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他俩你教我学的。小车听明白以后自个儿翻字典,遇到不会的问题就问。二十多天以后,小车就能自己翻字典认字,娜娜心想自己挺有耐心的嘛,将来当一个教师怎么样? 这个自称叔叔的小车自从学习看字典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特别安静,一个人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翻着字典,一翻就能翻一上午,嘴里也不再哼哼唧唧,也不自顾自吹牛皮侃大山瞎胡诌,好像没有功夫再来打扰那个娜娜,也看不见他捧着大铁缸子往嘴里灌水,到了吃饭的时间,娜娜还要时常提醒他,有时娜娜告诉他吃饭了,他头也不抬说一句,“没时间麻烦你帮我打回来。”于是娜娜吃完饭就帮她把饭打回来,放到他的跟前敲敲那个饭盆。“吃饭了!”那小车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翻着字典,嘴里还叨叨着“这个字咋还有这个读音呢?” 甚至娜娜有时睡了一大觉都已经二半夜了,醒来一看,那个小车还就着微弱的灯光下翻着那本字典,娜娜轻手轻脚的起来,把那件棉大衣披在那自称叔叔的小车身上,那小车浑然还没察觉到,娜娜心想这就是那个所说的废寝忘食吧。娜娜只听说过读书能改变一个人,但是没有听说过翻字典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反正娜娜的目的达到了,再也没有人在她耳边侃大山吹牛皮胡诌八扯了,再也没有人来烦她了。 可是人真不扛念叨,这个小车自从学会翻看字典后,只要一有空就跑到战友那里,要跟这个讲讲如何看字典,要跟那个讲讲如何认字,可能是想普及下学习字典的常识,可那些战友都不他的领情,会不会的?懂不懂的?都不听他的,“去去去去去!一边耍去喽!““别来烦我,好不好?““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子喂?“小朋友没看我正忙着吗?”“没看我正在休息吗?烦不烦?”“别在这里念叨碍我的事好嘛!“这个小车想当一名教师,教战友们认字,结果呢老师没当成碰了一鼻子一脑门子的灰,只好垂头丧气回来自己翻字典。看够了想休息一下子吧,看见娜娜正在那里看书,可能是怕这个小姑娘孤单寂寞,就在那里给娜娜讲故事,讲笑话什么的,也不问小姑娘人家愿不愿意听,讲着讲着自己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是笑个不停,娜娜心想这个山里娃怎么笑点如此之低,由他自说自笑罢了。那位自称叔叔的小车把娜娜当成他忠实的听众,又山南海北,无边无际地爆侃起来。 娜娜怕这位小车叔叔累坏了身子,侃坏了嗓子,吹破了肺,于是就问小车,“你那有什么书?”小车想了想起身回去翻了半天,拿来了一本红塑料皮的《毛主席语录》,娜娜指的这本书说“你一边看一边在每个字上面注上拼音。” 这个小车叔叔真不愧是个好学生,真听娜哪老师的话,爽快答应,马上趴在那里写作业,是白天黑夜连轴干,头不抬,眼不睁,不言不语,往那一坐就整整坐一大天。开始几天呢还偶尔去翻翻字典,后来呢根本就不用看字典,娜娜终于解脱了。二十多天过去了,小车终于把那本《毛主席语录》的作业写完,得意洋洋的来到娜娜老师面前交作业。 喜欢岁月的疤痕请大家收藏:()岁月的疤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