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岚守想跟我复合》 1、夏威夷 飞机落地等下机的时间里纱打开了手机。 丝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好几条消息,她一一回复了,顺便拍了一张窗外的机场照片发过去报平安。 周围的人都在收拾东西想要早一点下飞机,里纱也挎上了随身携带的小包跟着同事一起起身。 “虽然说要和别的公司一起合作出差感觉很麻烦,不过地点是夏威夷。”同事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公费旅行真不错。” 里纱笑着附和。 从经济舱下飞机会经过头等舱,里纱顺着队伍往前走,经过一排座位时身边突然有人起身走进她身后的队伍。 里纱下意识看了一眼—— 是狱寺隼人。 也是这次合作公司的总负责人。 里纱收回了目光。 出了机场有专门的大巴车接送她们去下榻的酒店。正式的工作明天才展开,今天是休息的时间。 放下行李,同事邀请里纱一起出去玩。 “抱歉,在飞机上没睡好,我想先休息一下。” “好吧。你看着脸色的确不太好。”同事朝她挥挥手,“那我先走了。” 里纱:“玩得开心。” 里纱工作的公司福利待遇一向都很好,酒店选的自然不会差。飞了几个小时,里纱难受得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午睡补眠。 这一觉就睡到了黄昏。 里纱被自己定的闹钟叫醒,半梦半醒地坐起来,大脑还有些浑浑噩噩。 就这么静坐了一会儿,里纱的肚子发出了不堪饥饿的响声。 ……饿了。 不得不爬起来出去觅食。 换了一身衣服,里纱拿上了房卡出门。由于肚子饿的很急迫,里纱懒得再出酒店,所以直接去了三楼的酒店餐厅。 现在正值饭点,餐厅里的人不少。里纱转了一圈,向厨师点了一份虾饭,先在自助区拿了一块午餐肉寿司垫肚子。 虽然她认为在寿司上面放午餐肉根本就是邪教,但是她在意大利待久了,难免想念这一口。午餐肉什么的……忍了。 她指尖敲着取餐牌等她的饭,视线漫无目的地在自助区逛。 “不好意思,能拼个座位吗?” 里纱抬头,比起问话的人,她更先看到了站在那人旁边的狱寺隼人。她指尖的动作停下来,环顾了一圈,发现餐厅里确实都已经坐满了。 “……请。” “谢谢!”搭话的人坐下来,朝里纱自我介绍,“你是索菲公司的人吧?今天在大巴车上看到你了。我是合作方的人,我叫阿尔伯特·约瑟夫,你可以叫我阿尔伯特。” 里纱礼貌地点头回应:“你好。” 阿尔伯特还想给她介绍狱寺隼人:“这是我们总部的上级——” “我们认识。”里纱朝他笑了一下,抬眼看向狱寺隼人,“狱寺。” 阿尔伯特显然很意外:“你们认识?” “以前是同学。” “那真是太巧了!” 整个过程狱寺隼人都一言不发,只对里纱说的同学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说人长大了都会变。学生时代再怎么争锋相对,长大了之后也会变得稳重。虽然不知道狱寺隼人是什么时候变的,不过她们第一次重逢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现在这幅寡言少语的高冷样子了。 里纱起身:“我去取餐。” 其实还没轮到她,不过里纱不想尬坐在那里。 等里纱捧着新鲜出炉的虾饭回到座位,她的位置前摆着一杯八分满的果汁。 里纱看了一眼狱寺隼人,学了他的高冷作风,也不问是谁帮她拿的,只说了一声谢谢就埋头吃饭。 中间阿尔伯特离席去取餐,狱寺隼人冷不丁地开口:“没有和同事一起吗?” “下午不太舒服,在补觉。”里纱回。 狱寺隼人顿了顿:“好点了吗?” 里纱含糊地回:“没事,只是飞机上没睡好而已。”虾饭很合她的口味,就是分量有点大。感觉自己吃的有点撑了,里纱意犹未尽地收手:“我去散步消消食,你们慢用。” 里纱原本是打算直接出去的。走到酒店门口发现外面风大,晚上还是有点冷的,又折返回房间取了一件开衫。等她再走出酒店就看到狱寺隼人一个人站在门外抽烟。 白雾在夜色中尤其明显。 里纱准备视而不见的越过,但闻到呛人的烟味还是忍不住退回来:“我劝你还是少抽点比较好。” 狱寺隼人掐灭了烟:“抱歉。” “倒是不用和我道歉。”里纱耸肩,“我走了。” 狱寺隼人跟了上去:“一起吧。” “嗯?” “晚上你一个人不安全。” 多了一个保镖,里纱没什么意见。她和狱寺隼人顺着酒店外的车道往外走,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灯火通明的场馆,走近了发现是一家以真枪为噱头的射击馆。 “要进去体验一下吗?” “嗯?” 狱寺隼人别开脸:“看你很感兴趣的样子。” “嗯……虽然意大利不是完全禁枪的国家,不过普通人也不会接触这个,其实我还挺好奇的。”里纱愉快地敲定了,“去玩一下好了。” 射击馆晚上也营业,只是人不多。 前台很贴心地询问她们是否需要教练。 里纱刚想询问教练怎么收费就听到狱寺隼人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不用。” “好的,两位里面请。” 里纱抬头看狱寺隼人:“你会?” “会一点。”狱寺隼人目不斜视地看路,“这里的教练80刀一小时。” 里纱顿时咋舌:“那确实不需要。” 里纱是完完全全的无经验者,她对于真枪的认知仅存在于影视作品里:“不会走火吧?” “保险栓都没开。”狱寺隼人走到她身边,“可以碰你吗?” “你这话问的很奇怪。”里纱嘟囔,“我不会付你80刀的。” 狱寺隼人唇角微弯:“我不收费。” “那真是非常非常感谢。” 和狱寺隼人的手相比,里纱的手显得很小。她被狱寺隼人带着走了一遍步骤,勉强掌握了开枪这一项技能。到了这一步就只差她扣动扳机了。就算再怎么初学,这一步也是可以独立完成的。 可狱寺隼人没有松手。 他食指指腹推着里纱的食指让她弯曲食指:“试试。” 有狱寺隼人在,里纱一点也没有新手开第一枪的紧张感。她整个人被狱寺隼人包裹其中,安全感十足。 开枪的瞬间最先感受到的是后坐力对手臂的冲击。好在有狱寺隼人分担一半,虽然里纱没有心理准备,但有狱寺隼人撑着。 “手好麻。”里纱发出感想。 狱寺隼人:“正常。” 里纱放下枪:“好像也不是很有意思,我打中了吗?” “你都没瞄准吧。” “我看靶子了啊。” 狱寺隼人指了指毫发无损的靶子:“如你所见。” 里纱瘪嘴:“不玩了。”她退到一边抱胸旁观:“我看看你什么水平呢,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狱寺隼人熟练地装弹上膛,无形中在说拭目以待。 不得不承认,帅还是很帅的。和影视明星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性格变了很多,脸倒是一点没变。 竟然没长残。里纱恶毒地想道。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向里纱证明他很行,狱寺隼人连开数枪,做足了高手的做派。 里纱凑过去看靶。 靶心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哦哦。”里纱装模作样的鼓掌,“好厉害。” 狱寺隼人放下枪:“你能诚心一点吗?” 里纱喊冤:“我很诚心啊。” 狱寺隼人不说话了。 回去的路上遇上了不少回来的同事,里纱的室友看见里纱凑上来和她打招呼:“你出来啦,去哪玩了?” “这前面有一个能摸真枪的射击馆。”里纱如实说,“不过感觉不是很有意思。” 室友恨铁不成钢:“怎么不去艳遇?” 里纱举手:“饶了我吧。” “难得出来,你真浪费。” 里纱和同事走在前面说话,狱寺隼人这次真成了保镖,只能在后面默默无闻地跟着。 普通朋友之间,一起出行是要有人鼓起勇气发出邀请的,但同一目的地的回程是可以这样聊着聊着自然而然走散的。 只需要分别前轻描淡写地一句:“再见。” 狱寺隼人被这句再见束缚在原地,不能再跟,他回:“明天见。”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夏威夷 这次飞到夏威夷的核心工作是技术实操的应用范围谈判。这是狱寺隼人那边的主战场。 里纱所在的索菲公司主要是负责提供技术支持和理念阐述。谈判所需要的材料她们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跟来的这一小支团队只是为了预防万一。 谈判的过程很顺利。 里纱原以为狱寺隼人会上,不过他似乎也只是来镇场子的。谈判的主讲人是昨天晚上一起拼桌的阿尔伯特。 国外的工作总是很松弛。 就比如这场双方都很愉快的谈判进行到了饭点就宣布今天到此为止,细节放到第二天再详谈。 这算是基本达成合作意向了。 狱寺隼人点头同意。 阿尔伯特跟着做了收尾。 里纱和室友一边往外走一边商量着下午去哪里玩。 “昨天克莱特他们说要去玩直升机环岛游,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里纱在来之前就做过攻略,知道这个:“他们选了哪条路线?” “可爱岛,可以选无门的直升机!超刺激。” 里纱有点遗憾,她比较喜欢经典的欧胡岛路线。不过里纱还是同意了:“现在去吗?” “对!到那边可以随便吃点。” 从这家公司过去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同行的人凑在一起三三两两地拼车。里纱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室友已经帮她拼上了位置。 去的人不少,到了地方才按照各自感兴趣的路线分组。选可爱岛无门的是大多数,少部分结伴选了欧胡岛或是大岛。里纱留意了一下,欧胡岛基本都已经成组,如果她想去的话只能自己一个人——嗯? 里纱眨了眨眼睛。 狱寺隼人也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注视太过明显,狱寺隼人回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里纱招手算是打个招呼。 狱寺隼人向她走过来:“你去哪条线?” “原本想去欧胡岛,不过落单了,所以和同事一起去可爱岛。” “那跟我走?” “嗯?”里纱探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方向,“你也去欧胡岛?没看到飞行员啊。” 狱寺隼人:“我自己飞。” 里纱惊奇地瞪大眼睛:“你还有这个技能?” 狱寺隼人又是昨天那个说辞:“会一点。” 一副骄矜的做派。 里纱突然发现他这人好像有点闷骚。她开玩笑:“不会把我摔下来吧?” 狱寺隼人:“放心,摔不死。” 里纱最后还是跟着狱寺隼人走了。 因为他说自驾可以不走固定路线。 狱寺隼人的直升机除了他以外没别人,里纱成功独占了副驾驶的宝座。或许是其他人都不相信他的驾驶技术。里纱倒是很信任。毕竟狱寺隼人是个有着天才头脑的超级学霸,他能学会什么她都不会感到奇怪。听阿尔伯特说他是总部调来的上级,符合她对他的精英刻板印象。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不会是搞金融的吧? 在天空俯瞰城市和在地下游玩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一览无余的畅快感调动身体和情绪,里纱心情愉快地向狱寺隼人搭话:“希望工作可以顺利一点,听说回去之前有篝火晚会。” 狱寺隼人:“没什么问题。” “大领导都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狱寺隼人没听她的揶揄,找了话题:“怎么会想到来意大利?” “嗯?”里纱听到跨越度这么大的话题转过来看了一眼狱寺隼人,她沉吟了一声,“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受到妈妈的影响想学设计,所以考了意大利的学校,导师还挺喜欢我的?毕业之后给我写了推荐信到索菲,都是顺水推舟吧。” 和狱寺隼人了解到的情况基本吻合。 索菲公司是加百罗涅在表世界的企业,主营设计。除了创立者和控股人都是加百罗涅以外几乎不涉及mafia。里纱会误入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只不过因为火焰宝石在mafia之间日益盛行,珠宝设计的行业也逐渐接触到了这一部分。 里纱没有在意他的不吱声:“进来之后发现索菲的福利待遇和薪资都很好,就踏踏实实打工了。” “客户对你们这次的方案很满意。”狱寺隼人说,“签下来的话应该有的忙了。” 里纱显得很轻松:“还好吧,我的部分其实也不多。这次我只出了一个ider。本来我也不用来的,不过组里多了一个公费旅游的名额,不来有点浪费。” 狱寺隼人轻笑:“公费旅游?” “上半天休半天,这不就是公费旅游?” 狱寺隼人点头:“你们老板大方。” “设计师可是很难养的。”里纱煞有其事道,“要保持身心愉快,要给自由的时间和空间,要充足的物质和丰富的色彩。” 狱寺隼人对她的歪理表示ok:“我会帮你转告你们老板的。” “嗯!?”里纱喊停,“对不起,我胡说的,求放过。”她没想到狱寺隼人和她们老板都认识。 狱寺隼人轻嗤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 她们飞了一小时才回程,是最晚回去的。降落的时候一起来的同事都已经聚在一起拼车。 里纱和狱寺隼人从只有她们两个人的飞机上下去,理所当然的得到了起哄。里纱略显无奈,但也懒得解释。反正她和狱寺隼人在工作上的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了。回去之后就不会有人再记得这回事,解释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室友兴奋地戳她:“难怪不去艳遇,你已经拿下高级货了。” 听到高级货这个词被放在狱寺隼人身上的里纱觉得有点好笑:“高级货?” “下海挂牌会被点爆的程度。” 里纱想象了一下,跟着笑:“他那性格应该不行,现在是个死闷葫芦。” 室友啧了一声:“恭喜你。” 里纱朝她笑,坦然又光明磊落:“只是朋友,以前的同学。” “不是吧,这么帅的同学?” 里纱回忆:“要说颜值的话我们那时候的风纪委员是真绝色。” “有多好看?” “会被放在博物馆那种严肃的地方观赏的程度。” “有照片吗有照片吗?” 里纱摇头:“我们的风纪委员,脾气不太好。” 中午没好好吃饭,回到酒店的众人基本都精疲力尽,齐齐选择了酒店的餐厅作为晚饭。 里纱直奔虾饭而去,幸福地吃上了第二次。 就如狱寺隼人所说的那样,甲方对她们很满意,后续的工作顺风顺水,成功在预定日期完成了签约。 里纱期待了很久的篝火晚会还得到了甲方的友情赞助和加入。她给没能来而怨气冲天的某人发去了好多照片,成功得到了对方的抱怨。她莞尔,关了手机把抱怨屏蔽在千里之外。 海风独有的气息吹拂,里纱捧着餐盘装食物,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篝火的光映照过来,给足了氛围感。 “一个人躲在这里偷闲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里纱没回头:“你不也是吗,不然怎么会找到我。” 狱寺隼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借你躲一躲。” 里纱挑眉:“魅力不减啊。” “啧。” “夏威夷真是个度假的好地方。”里纱感叹,“其实原本就有计划要来这里度假,没想到因为工作的原因先来了。” 狱寺隼人问她:“度假还来吗?” 里纱还没给出回答,就有一位男士端着两只酒杯向她们走来。里纱记得这个人,是狱寺隼人那边带来的人。她小声问:“找你的?” 狱寺隼人眯起眼睛。 男士只向狱寺隼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转脸向里纱笑:“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小酌一杯吗,时见小姐?” 里纱一怔,没想到狱寺隼人的下属会当着他的面挖墙脚。莫非是没去第二天的直升机环岛游?她偏头看了一眼狱寺隼人,见他没有动作,里纱收回了目光直视搭讪者:“抱歉啊,男朋友会吃醋的。” 男士露出讶异的眼神,旋即微笑举杯:“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等人走远,狱寺隼人侧目看向里纱,唇角勾起:“反过来拿我当挡箭牌吗?” “嗯?”里纱眨眨眼睛,意识到狱寺隼人是误会了,她笑了笑,摆摆手,“不是哦。这个‘男朋友’确有其人。” 这次换狱寺隼人怔住了。 里纱笑他:“难得看你有这种意料之外的表情。”可惜狱寺隼人就是长了一张聪明人的脸,即使是有呆愣的表情也显不出傻气。 不像他。 里纱弯眼,向狱寺隼人介绍:“明年就要订婚了,本来就是和他商量着来夏威夷度假,这次算我先踩点吧。不知道剩下的时间够不够他去学一下直升机怎么开,你学了多久?” 狱寺隼人垂眸。 里纱只看到他嘴唇微张但没听到声音:“嗯?” “……忘了。” “好吧。”里纱也不是很在意,“学不会也没关系,下次就能和他一起去欧胡岛路线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要是有空的话来参加订婚宴吧?你也认识他啊。” 狱寺隼人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和里纱的社交圈,理论上只有并盛的交集,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谁…… “白兰啊。”里纱说,“上次救我的时候,你们不是打过招呼吗?” 白……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并盛 里纱第一次见到狱寺隼人是在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告栏边上。 会来看成绩的人不多,基本是优等生和优等生的朋友才会做的事情。里纱就是其中之一。意料之外的,在她的名字之上写着空降的第一名转学生的名字。 狱寺隼人。 “好厉害啊狱寺君,竟然是第一名。” “也没什么啦十代目!这种就是小意思!” 听到狱寺这个关键字,里纱向那边投去目光。 大名鼎鼎的废柴阿纲沢田同学边上站着一个奇怪发型的银发新面孔。 大概是她的视线过于明显,新同学直起身回头看过来,面对沢田同学时的星星眼和红晕在转脸的瞬间消失了。 里纱看到的就是一张写满警惕的臭脸。 里纱笑了一下,释放友好的信息换来了对面更凶恶的一瞪。 哦。原来是不友善的新同学。 里纱有点讨厌他了。下次考试一定要扳回来。 然后下一次又没能赢回来。 期末考试也是狱寺隼人第一,到了新学期的期中考试,时见里纱的名字依然在狱寺隼人下面。 可恶啊。里纱站在公告栏前面容扭曲。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赢不了。 为了弄清楚这一点,里纱开始偷偷观察狱寺隼人,誓要找出他的学习方法然后偷师过来再用他的方法打败他。 想法是好的,问题就出在狱寺隼人这个人……他好像压根就不学习。 他和沢田同学、山本同学上山入海,和外校同学打架住院,在祭典摆摊赚钱,总之他什么都做,就是不学习。 …… 凭什么啊? “ciao。” 在里纱怎么都想不通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小礼帽的小婴儿出现在了里纱面前。 “呀。”里纱听不懂他发出的怪声,但她认识这个小婴儿。他是沢田同学家的小孩子。面对小孩子,里纱不自觉地夹起了声音轻声说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迷路了吗?” 小婴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跟踪狱寺很长时间了。” “……”被小孩子点破自己疑似痴汉的行径,里纱还怪不好意思的,“我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小婴儿说,“与其这么远远的看,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本人呢?” 里纱楞了一下:“狱寺同学有点……” 小婴儿笑了:“再怎么凶神恶煞,其实也就是国中生。” 受到了小婴儿的启发,里纱终于在某一天鼓起了勇气,虚心向狱寺隼人请教他的学习方法。 “啊?”狱寺隼人眉头紧皱,语气充斥着漫不经心,“那种东西随便看一下不就行了吗?” “说的这么轻描淡写……”里纱刚想反驳,但一想到她这么久跟踪下来是真没看到他学习,“其实你晚上回家的时候在被窝里通宵学习吧?” 狱寺隼人抬眼,看着里纱突然笑了:“你跟踪我这么久,就为了这个?” 已经被小孩子点过一次,现在里纱理不直气也壮:“不可以吗?” 狱寺隼人朝她勾了勾手指:“既然你这么说了……” 里纱俯身低头准备聆听学霸的奥秘。 “不告诉你。” “……” 狱寺隼人恶劣地笑了一下,挥挥手:“你就慢慢加油吧,第二名。” 士可杀不可辱。 里纱大怒,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这个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里纱的成绩一向优秀,根本不需要父母操心。所以当远在大洋彼岸了的时见夫妇听到女儿说想请家庭教师的时候是非常震惊的。震惊到时见夫妇百忙之中抽空飞回并盛来关心一下女儿的身心健康。 得知里纱是在跟一个天才学霸较劲,他们又放心地飞走了。 整个一年级里纱都没能打赢翻身仗。 一年级的最后一场考试前里纱不幸被流感打倒,顶着39度的高烧成功考出了一年中最稀巴烂的成绩。雷打不动的第二名时见里纱滑落到了一眼找不到的地方。 站在公告栏前,里纱倒是没有很失落。说实话她现在回想起来考试时意识模糊的难受劲,她觉得她还能提笔写出字来都算她意志力顽强。 老实了。 真的老实了。 因为拖着以至于重感冒迟迟好不了的里纱在公告栏前可怜兮兮地吸了吸塞住的鼻子。再也不逞强了。 “也不用哭吧?” ? 里纱听出了狱寺隼人的声音,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谁哭了?” 狱寺隼人的视线在她脸上狐疑的转了两圈:“实在学不会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教你一下。” 里纱顿时有力气了:“真的?” “不信算了。” “什么时候!” 放寒假的第一天,里纱带着所有的寒假作业敲响了狱寺隼人的家门。 狱寺隼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你有必要这么早吗?” “不早了,已经九点了。” 狱寺隼人翻了个白眼,让她进门了。 门口放着一双崭新还未拆封的拖鞋,里纱欣喜:“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没来过客人,一直放那了。” 里纱耸肩:“行吧。” 狱寺隼人家里给人一种很空旷的感觉,厨房也是一副完全没被人使用过的样子。生活气息很淡。作为同样一个人生活的里纱很轻易就能看出狱寺隼人和她是一样的。 里纱把带来的作业搬出来堆到桌上,狱寺隼人在旁边看得皱眉:“你全都不会?” “没做我怎么知道哪个不会?”里纱掏出笔袋,“综上所述,我们一起做寒假作业吧。” “谁要做那种东西啊。” 里纱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难道你从来不做作业吗?” 狱寺隼人点头。 “……”里纱不相信,“老师没意见?” “他管我?” 里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狱寺隼人,跟着点了点头:“你看起来像不良少年,老师应该不敢惹你。” 狱寺隼人轻嗤一声:“你慢慢做吧。” 狱寺隼人不做作业,但拿了一沓厚厚的纸在里纱对面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里纱心无旁骛地写作业,遇到不会的就空着扔一旁。房间里安静地只有书写声。 “喂。” 听到狱寺隼人出声,里纱抬头看他:“干嘛?” “你要吃什么?” 里纱看了一眼时间:“蛋包饭吧。” “哈?没有那种东西。” 里纱:“那有什么?” “披萨、快餐盒饭,或者泡面。” “……”里纱不可置信,“你就让病人吃这个?” 狱寺隼人啧了一声:“这附近就只卖这些。” “难道你平时就这么吃?” “有什么问题?” 里纱吐槽:“难以想象不掌握厨艺的人竟然在过独居生活。” “要你啰嗦?” “算了。”里纱放下笔站起来,“看在你等下还要给我辅导功课的份上,带你吃顿好的。走吧。” 狱寺隼人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去哪?” 里纱拎起清空了作业的背包:“买菜。” 买菜这件事对狱寺隼人来说太陌生了。他家里的冰箱一向只有汽水,连鸡蛋都没进去过。 里纱一直都是自己做饭给自己吃,难得有人做她的食客。病号铆足了尽要一展身手。 努力的结果是她们两个饱餐一顿,狱寺隼人给她的功课答疑解惑,第二天里纱病愈。狱寺隼人被重感冒击倒。 对此里纱表示很无辜。 新年去神社参拜,里纱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希望二年级能超越狱寺隼人成为第一名。 只不过神明大概没听到她的愿望。 二年级里纱和狱寺隼人分到了一个班,她不仅没能夺得第一名的宝座,还丢了班级第一名这个次一级的头衔。里纱心态良好,开始孜孜不倦地纠缠狱寺隼人给她讲题。 她和狱寺隼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疑似友人的竞争关系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以沢田同学为首的社交圈请长假之前都很融洽。 二年级中期,以沢田同学为核心的社交圈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虽然老师说他们请长假了,但谁也说不出来他们是去做什么。 里纱去过几次狱寺隼人的家,敲不开门,也没见灯亮起过。 中间他们回来了一次,但是没待几天又请假了。中间里纱去问过狱寺,他显得心事重重,但只给了里纱“没什么”这个不算答案的回答。里纱明白这是不想告诉的委婉,所以不再问了。 等他们再次回来,里纱看他们的状态能感觉到事情应该是解决了,每个人都显得很轻松。 但里纱也明显感觉到狱寺隼人开始疏远她。 毫无征兆的疏远。 此后的国中生涯他们好像回归了不熟悉的一年级,里纱照旧做她的第二名,一直到国中毕业前的最后一次考试,她终于和狱寺隼人考到了相同的分数。 虽然没有打败他,但成为了并列第一。 在那之后就是毕业典礼、庆祝派对。 里纱的朋友大多都是女生,大家约在了一家ktv庆祝国中毕业。和朋友一起唱歌笑闹和即将迎来假期的喜悦松缓了里纱因为学习而一直绷紧的神经。 在某一个瞬间,她突然想起狱寺隼人。 遂拍桌而起,在满屋子惊讶和疑惑的目光中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从喧闹中脱身。 商业街上很热闹,但靠近居民区就冷清的紧。里纱去了狱寺隼人家,一鼓作气地上楼敲门,凛凛夜风都被她抛之脑后。 狱寺隼人在家,很快就来开门。只是他显然没想到来敲门的人会是她,脸上讶异的神色被里纱捕捉到。 里纱问:“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有。” “我要去东京上辅导班。”里纱突然给自己的到来找到了理由,“高中绝对会让你当第二。” 狱寺隼人憋了半天,眸光明明灭灭闪烁,最后只挤出来一个“哦”。 里纱突然觉得她有点自讨没趣了。 这时候寒风吹过,她颤了颤,倒吸一口凉气:“没什么,就是随便跟你说一下。新年我应该不在并盛了,所以就顺便提前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吧。” “你等一下。”狱寺隼人没对她的新年快乐做出反应,丢下这么一句就回到屋里。 里纱抱臂取暖,心中窜起不忿的火苗。 狱寺隼人很快从屋子里出来,递给她一条红白菱格相间的围巾:“新买的,你戴吧。” 里纱盯着他看了几秒。 看不出任何端倪。 里纱悻悻地收回目光,也没跟他客气,圈了两圈围巾就要走:“开学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她按下电梯按钮时都没听到狱寺隼人关门的声音。电梯抵达楼层发出“叮”的一声,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里纱恍惚间听到了一句新年快乐。 “里纱。” 一直到电梯门合上,身后也没有传来关门的声音。 假期过得很快。高中一年级,里纱如愿以偿的成为了第一名。 因为狱寺隼人没有升入并盛高中。 他不见了。 “里纱!” 被人呼喊,里纱从半梦半醒中惊醒。她起初毫无对周围环境的反应,看着天花板待机了几秒才逐渐把身边刺耳的尖叫和哭泣声听进去。 空乘的声音在广播中重复响起。 已经无需她再去向身边人求证发生了什么。 回程的飞机在降落前遭遇鸟击发生机械故障。 她们需要迫降。 理解现状的瞬间里纱的思维还陷在混沌里恍若隔世。她按照空乘的提示做好迫降姿势,慌乱到来不及整理片刻前梦境里重现的往事。 “里纱!” 在一片混乱中,本不应该在这个机舱里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里纱震惊住了:“狱寺!?” 眼前的人和梦境里那张年轻的脸重叠,几乎要映出重影。 狱寺隼人在她右边的空位坐下。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到这边来,就像里纱也没有问。 她不会再问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威尼斯 对于飞机上的人来说,迫降的时间显得无比漫长。 飞机遭受冲击的那一刻机舱内尖叫声和哭声交织四起。一片混乱中里纱只能听见自己震如擂鼓的心跳声。 在很长一段滑行后,飞机停了下来。 里纱狂跳的心脏还没平复,她低着头喘息,试图让自己冷静。 她身旁的狱寺隼人已经起身,他走到后方和正在组织乘客撤离的空乘说了什么又回到里纱身边。 里纱这时才抬头去看他。 狱寺隼人终于不吝啬和她说话了:“等撤离就没事了。” 里纱捕捉到了他说没事的前提:“飞机出问题了吗?” 狱寺隼人默然。 乘客们受到了惊吓,撤离显得混乱不堪。里纱排着队伍往前走。 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整个机舱跟着震动,里纱没站稳,跌靠在座椅上之前被人扶住了。 她听见狱寺隼人“啧”了一声,紧接着他就松手,然后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里纱回头去看,看见狱寺隼人手上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她看来都属于科幻片的范畴。 狱寺隼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然后“砰”的一下在飞机舱壁上轰出了一个大洞。 “抱紧我。” 里纱听到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到自己被拦腰环住,然后身体腾空了片刻,踩在了一个奇怪的雾白色圆盘上。 ……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只能看到很多乘客在狱寺隼人的指挥下跳上圆盘,然后被圆盘送到地面。 里纱也同样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将她放下后狱寺隼人又折返回去救人。 意大利今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机舱里开着空调,乘客都穿着单薄,这会儿都在接受机场工作人员送来的薄毯。 里纱也跟着排队,但还没轮到她就有人从她身后批了一件外套上来。 里纱拢住外套回头:“白兰。” “听说飞机出事了我可担心了。”白兰抱住她,“还好你没事。” “嗯。”里纱呼了一口气,“我也快吓死了。” 白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先回去吧,后面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的。累了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 里纱摇了摇头:“在飞机上已经睡过很多了。走之前先和同事打一声招呼,不然怕她们到处找我。” “好~” 里纱从白兰的怀里退出来,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狱寺隼人。她一顿,抬手挥了挥。 狱寺隼人背过身去。 里纱找到公司的负责人说明了情况就跟着白兰走了。 虽然里纱说在飞机上睡过了,但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的精神状态确实说不上好。白兰的车上放着舒缓的音乐,回去的路上里纱又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 或许是因为阴雨天、或许是因为她刚刚梦见过往事,又或者是因为狱寺隼人在雨里的那个身影,她又陷入了一段回忆。 那是她大学还没毕业时的事。 她的学校在米兰。因为妈妈在米兰有工作要来这里,所以她们相约见面。里纱到的稍微早了一些,在中心广场打发时间。 会在那里和消失几年杳无音信的狱寺隼人重逢是里纱没有想到的事。 狱寺隼人应该也没有。 那天里纱围着红白菱格相间的围巾,风一吹过长的部分会飘起来一些。里纱手里还捧着在路边买的热咖啡,她分出一只手想去压住围巾,幅度不大,但不小心撞到了她身后的人。 “抱歉,我……” 话到一半,里纱看清了她不慎撞到的人。 对方的表情和她如出一辙。 一点惊讶、一点说不清道不明。 最终是里纱打破僵局,她露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狱寺隼人嘴唇动了动:“好久不见。”他的视线滑落到围巾上。 里纱注意到了。她抿了抿纯。 既然遇到了,那总要寒暄几句。里纱顺势问:“你来这边旅游吗?” “出差。”狱寺隼人问,“你呢?旅游?” 里纱摇头:“我在这里上学。” 没说两句,里纱看到了妈妈的身影,她朝狱寺隼人笑了一下:“我要走了,对了,这个给你吧。”她把刚买的咖啡递到狱寺隼人面前:“还是热的,还送了这个小饼干挂件,都给你了。” 狱寺隼人接了过去。 里纱挥挥手跑远了。 在这之后的不久,学校组织了一次去威尼斯的采风活动。她们运气十分不好的遇到了当地的mafia火拼。四散逃窜中里纱和大部队走散了。 mafia火拼这种只会在电影里出现的桥段对里纱来说有点超前了。她慌不择路的窜进小道里。耳边枪声不绝于耳。 里纱掏出手机想要报警。 “不管用哦。” 听到声音,里纱惊恐地抬头,看到白发的青年向她走来。她转身又想跑,却被青年环住脖子捂住嘴拉了回去。 “嘘。”青年小声说,“出去的话才更引人注目。” 里纱浑身都在发抖:“你……” “嗯——你可以理解为我在日行一善。”青年松开了她,“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现在我可以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待到结束。” 异国他乡,还是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陌生城市,里纱当然不敢贸然和陌生人走。 青年耸了耸肩。 里纱问他:“你叫什么?” 青年笑:“白兰·杰索,你可以直接叫我白兰。” 里纱不愿意离开,白兰也就真的一直陪着她在小巷里待到了外面枪声渐熄。中间有流弹打进来几次,里纱都被白兰及时拉开。 夜幕逐渐降临,在天空完全被黑暗吞噬前又有匆忙的脚步声靠近,里纱紧张地扒住白兰死死地盯住巷口。 进来的人没有带枪,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了里纱身上,但旋即又看到了里纱身边的白兰,面露惊疑之色。 里纱也愣住了:“狱寺?” 来的人是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快步走进来:“你怎么在这里?”他问的是白兰。 白兰举双手做投降的姿态笑眯眯地后退:“路过啊。” 里纱:“你们认识?” 狱寺隼人沉默不语。 白兰回:“是哦~不过也很久没见了呢,是吧?狱寺君。” 狱寺隼人默认了他的说法,但他并不搭理,只是转脸看向里纱:“经过的时候遇到了求助的人,说还有同学走散了我就来看看。” “大家都没事吗?”里纱问,“我们一共是18个人。” “我来的时候还有三个人没找到。”狱寺隼人瞥了白兰一眼,向里纱伸手,“我先带你出去吧。” 里纱毫不犹豫地跟着狱寺隼人走了。走到巷口,她才转身向白兰道谢:“今天真的谢谢您。” 白兰的视线在她们两个身上来回扫过,最后笑眯眯地开口:“既然这么感谢的话,那请我吃顿饭吧?” 回忆戛然而止。 在车停下的那刻,里纱也从浅眠中醒来。她含糊地喊了一声:“白兰……” “我在。”白兰凑过来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里纱抬手蹭了蹭他的手。 白兰一顿,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的手背贴上里纱的额头:“你生病了。” 里纱很久没生过病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里纱一病不起。 好在公司得知了飞机失事的情况给她们整个项目组的人都批了长假,不需要她们再去请假了。 里纱生病离不开人照顾,白兰就顺势住到了里纱家里。 虽然不知道这个完全不会做饭也不会打扫卫生的人到底有什么用。 “但是我听话啊~”白兰穿上了里纱的围裙,也无所谓自己看起来有多可笑,还挺自我满意的,“放心交给我吧,包学包会。” 里纱信他个鬼。 在白兰把厨房搅得一团乱后她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 白兰揉了揉鼻子:“嗯……我点外卖吧。” 里纱无力吐槽他,抱着抱枕缩在沙发里试图逃避现实。 白兰过来黏黏糊糊地抱她:“里纱,你身上好热。” “不想被我传染就离远点啊笨蛋白兰。” “没关系,被里纱传染是我心甘情愿的。”白兰摸了摸她额前的温度,“感觉比昨天好一点了。等下吃点东西再吃一次药吧。” 里纱哼哼了两声算作应答。 生病了除了躺着就是躺着,里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天在狱寺隼人身上看到的科幻片。她抬脚踢了踢白兰:“白兰。” “嗯?” “你和狱寺认识的吧?” “嗯……认识是认识。”白兰说,“不过关系不太好呢。狱寺君好像很讨厌我~怎么了吗?” “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讨厌你……那天你有看到吗?” “你指的什么?” 能这么问,大概率是没有看到。里纱摇摇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里纱的病断断续续养了小半个月才痊愈。等她销假回到工作岗位已经临近十二月。 圣诞节将至,正是她们这行一年中最后一个旺季。 托了前一个月过得光怪陆离的福,里纱的创作灵感十分充沛。 这次的甲方想要一套方便携带的首饰,唯一的要求是需要按照他们提供的原材料来进行设计。 很自由的案子。 原材料当天就被送到了里纱手上,一共是七块颜色各异的宝石。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米兰 除了最大的那块墨翠被甲方规定必须设计成指环的样式以外,其他的几块宝石都没有硬性规定。 不过里纱还是从业务部那里了解到了紫水晶的主人是一位女性。 里纱拜托业务部帮忙沟通了一下客户,顺利敲定了紫水晶的设计思路。趁着状态好,里纱把工作带回了家。 白兰对此非常不满。 “里纱——昨天的这局choose还没下完啊。” 里纱不为所动:“明天再继续。” “明天里纱就真的会放下工作陪我玩吗?” “……”里纱放下pencil准备好好和白兰讲道理,“白兰。” 白兰乖乖放下手上把玩的棋子:“嗯?” 里纱认真道:“这个房子马上又要付明年的租金,之前养病荒废了小半个月没工作拿的是基础工资。每天的日常开销还有你最近在我这里浪费的食材和对厨房造成的伤害也是一笔不小的维修费用。白兰你最近都没有工作吧?如果我再不认真工作的话很快就要养不起我们两个人了。” “……”白兰鼓起包子脸,“里纱嫌弃我了。” 里纱朝他招了招手。 白兰晃晃悠悠地飘过来。 里纱非常敷衍地给了一个安慰性质的抱抱:“自己去玩。白兰的脑子很聪明不是吗?自己和自己下也可以的吧?” “那多没意思啊。” 里纱突发奇想:“那白兰就想象如果是我我会怎么下,然后用我的风格和你下呢?” 白兰瞬间趴下,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里纱身上:“那更没意思了,里纱很好懂,一下就能赢了。” “好重……”里纱戳他,“那你还要我陪你玩?” “重要的不是里纱的实力,是里纱认真苦恼时的表情。很有意思哦。其实工作的里纱也很吸引我啦。”白兰终于放开里纱,“既然我现在是里纱包养的小白脸,那我会好好履行职责的~” 打发完了白兰,里纱花了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紫水晶的设计初稿。她根据业务部的沟通设计了手链为载体。 白兰中途凑过来提了个意见:“我觉得换成手镯比较好。” “有什么原因吗?” 白兰想了一下才答:“其实我认识甲方呐。” “哎!?”里纱惊讶地抬头,“真的假的?” “骗里纱很没意思。”白兰说,“他们会想要宝石被镶嵌在比较好发力的位置。” “听上去像是要用宝石去打人。”里纱吐槽。 白兰笑而不语。 中间他消失了两天,里纱也没有在意。她的心思都扑在接手的工作上了。 白兰再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里纱闻着香味就馋了:“在哪里买的?” “我从家族偷来的。”白兰凑过来邀功,“这是烤得最香的一只。” 里纱去厨房拿餐具。 白兰就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跟着:“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里纱有想好怎么过吗?” “还没有。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家族里会举办圣诞夜派对,尤尼说如果你愿意的话邀请你一起去参加。”白兰说,“我们也快要订婚了吧?尤尼就说一直不见会让你误以为不重视你什么的。哎,其实我也不算是家族成员,但是那边邀请了也不好拒绝。” 里纱没想到白兰会突然提这件事。 虽然她们都快要订婚了,但其实还没有正式的见过双方的家人。白兰至少还见过一次来看她的爸爸,里纱是完全没见过白兰的家人。或者说完全不了解白兰的家庭构成。 这个恋爱谈的……里纱突然觉得有点问题。 正好白兰提起,她认真地问:“这位尤尼是你的家人吗?不算家族的一员……是重组家庭?” “不是啦。”白兰定定地看着里纱,难得表情放空,似乎是在措辞该怎么解释。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坦然:“要完全解释的话有点复杂,但我也不想骗里纱,所以就直接先说重点?” 里纱洗耳恭听。 白兰弯眼,一脸笑意地丢下惊雷:“尤尼是mafia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首领。我……嗯我只和尤尼有点联系,现在勉强算是编外成员吧。” 在意大利这个国家,mafia并不是什么会让人感到陌生的词汇。即便如此,在里纱听到白兰和mafia这个词产生关联的这一刻她还是感觉到些许荒谬。 里纱脑子嗡嗡的:“那之前说的自由职业是……” “就是mafia的一些工作,毕竟现在不能做首领了,总要找点活营生嘛~不能真的靠里纱养。这样里纱太辛苦了我会舍不得的。” 里纱不可避免的想起初见日:“所以说威尼斯那次……” 白兰立刻举手:“那个真的和我没关系,我真的路过。我怎么可能参与那种低级的热武器火拼。” 里纱迟疑:“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虽然是mafia,但也不都是穷凶极恶的人啊。”白兰说,“路边看到美丽的小姐陷入危险伸出援手不是很正常吗?” 里纱看着他,完全没办法接他这句玩笑:“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白兰摊手,看上去显得很无辜:“里纱也没有问呐。” 里纱感觉她是有点生气的,但她向来都不是会通过情绪爆发来宣泄的人。面对仍然笑意盈盈的白兰,里纱听到自己冷静地说:“白兰,这件事对我来说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消化和考虑。” 白兰连连点头:“当然没问——” “所以我们暂时不要见面吧。”里纱下了逐客令。 白兰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拢。他那双好看的紫色眼眸直视着里纱,不知道在想什么。僵持了半晌才重新弯眼:“里纱,你生气了吗?” 里纱没说话。 白兰了解里纱。她是轻易不会生气的人,但是一旦是让她真正介怀的事情,在解开心结之前会被她永久地当成心头刺。 明白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这件事糊弄过去,白兰决定给里纱留出空间:“我知道了,正好前几天桔梗跟我说都灵有个任务,我就去一趟吧。” 里纱没忍住问他:“你要去做危险的事吗?” “里纱是在担心我吗?”白兰伸手想触摸里纱。 里纱坐着没动,只是抬眼看他,眼神里已经透露出清晰的拒绝。 白兰顿了顿,装傻地强行抱了上去。抱的时间很短,短到里纱来不及拍他。得逞之后的白兰后退两步:“不是里纱想象中的那种啦。我现在被盯得很紧,除了有这层身份以外可是规规矩矩的良民哦。” 里纱无奈:“你越说问题越多了。” 白兰笑了笑,空手离开了里纱家。 那只最香的、被精挑细选后一路奢侈地用火焰温着带来的烤鸡最终还是无人问津。 白兰走之后的里纱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因此工作效率也格外的高,提前就交了稿。甲方对她的设计很满意,十分积极地结清了尾款,还把切割后还有再设计价值的宝石边角料都送给了里纱。 等里纱完全空闲了下来,她才有心情慢慢考虑白兰的事。 白兰这一走走得很清净。除了到都灵第一天给里纱拍过一张风景照以外没有发任何消息。 里纱回想她和白兰相处下来,白兰的确没有刻意隐瞒过。就比如白兰从来没有避讳过家族这个说法,只是她一直理解成了family原本的含义,再加上外国人确实很有家族的观念,所以她没有深究过。 想清楚不难,情绪也早就已经不在了。留给里纱的问题只剩下一个。 ——她要和一个mafia在一起吗? 尽管白兰说他不会做危险的事,但依然改变不了他无法和mafia完全切割的事实。里纱在威尼斯见识过火拼的mafia,并不能完全信任白兰的说辞。 里纱纠结了很久,时间一晃就到了平安夜。白兰还是没回来。 因为之前和商店街的米莉小姐预定了苹果酱,里纱就打算顺路去逛一下。 平安夜的商店街挤满了出来庆祝的人群。米莉小姐的店更是被客人堵得大排长队。里纱不想在这个时间给米莉小姐添麻烦,于是也老老实实地跟着人流排队。 等排到她的时候橱窗里售卖的商品已经所剩无几。 “平安夜快乐。”里纱向米莉小姐祝福,“我来取苹果酱。” 米莉小姐很意外:“平安夜快乐!你也排队了吗?其实直接进来就好了。” 里纱笑了笑:“反正也没事。”她取了苹果酱和米莉小姐道别,又去旁边的果蔬店买了一袋橙子。 这个时间人流还在不断地涌入商店街。里纱不想挤得零点都到不了家,所以拎着苹果酱和橙子就打算回家了。和人群反着走,离开商店街时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空气瞬间就冷清了下来。 人少了,对环境感知就会变得敏感。 走出商店街一段距离,里纱隐隐约约觉得身后有人,但几次转头都没见人。冷风吹得她不寒而栗。 里纱加快了步伐,转弯时摸出了手机想拨号。 手机的亮光刚从口袋缝里漏出一丝,下一秒里纱就被人抓住手臂反手压在背后推向墙壁。苹果酱和橙子跟墙壁碰撞,能听到清脆的瓶子碰撞声。 里纱不敢动,语速很快:“钱在左边的口袋里。” “很遗憾,小女孩。”她身后的人说道,“我们不是抢劫的,还请你老实配合。” 对方没有丝毫可商谈的余地,目的明确。 里纱松开了拎着购物袋的手。 苹果酱和橙子砸落在地,象征着女孩完全放弃抵抗。 里纱能感觉到身后的人松了手劲,似乎是想把她带到别的地方。还没等她转过身来,背后就传来了一声闷响,随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里纱一动不敢动。 “没事了。”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熟悉到她有点不敢认。 里纱转身,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狱寺隼人。 以及他脚边疑似被打晕的男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米兰 得救了。 里纱茫然地看着狱寺隼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狱寺隼人弯腰蹲下,捡起散落一地的橙子重新装好。苹果酱破了一个角,已经漏了半瓶在地上,没法要了。 里纱怔怔地看着狱寺隼人做完这一切,迟来地反应:“你怎么在这里?” “出差。”狱寺隼人说,“刚才看到一个急匆匆的背影感觉很像你,追过来看看,然后就……” 剩下的也不用他说了。 里纱看向晕倒在地上的男人:“我是不是应该先报警?” “我已经联系过了。”狱寺隼人看着地上的男人皱眉,他问里纱,“你一个人吗?” 里纱沉默片刻才回:“嗯。” 狱寺隼人张了张嘴:“我送你回去?” 里纱没拒绝。 成年后的狱寺隼人一向是寡言少语的。并肩走在路上也沉默地像是里纱雇佣来的保镖,但至少给了里纱安全感。安全的环境使里纱有余力去思考。 例如刚才那个不劫财的男人是为了什么。 到了楼下,狱寺隼人很适时的停步。 里纱踏了两阶楼梯停住,转身突然问:“你今天要回去吗?” 狱寺隼人反应了一秒才回:“不,明晚才回。” “我一个人有点害怕。”里纱坦然,“刚才那个人,好像是专门冲我来的。我担心晚上还会有。我必须说在前面,这可能很危险。” 狱寺隼人没有丝毫迟疑:“没关系。”他跟着走上了楼梯。 里纱松了口气:“谢谢你。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向谁……”她想起了白兰,遂又沉默。 里纱家里的客房之前一直都是白兰在住。这几天他不在,里纱整理过,这会儿刚好可以给狱寺隼人用。只是白兰的痕迹依然存在,里纱看到狱寺隼人对着白兰的东西眉头紧锁觉得有点好笑:“他说你很讨厌他。” 狱寺隼人并不否认:“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里纱看狱寺隼人的表情和对白兰的态度突然联想到了白兰和她坦白的事。里纱试探性地问:“你了解他吗?” 狱寺隼人一愣:“你指什么方面?” “前几天他突然和我说……”里纱不知道她该不该向狱寺隼人说这件事。可她又开了个头,心里又很在意,还是没忍住问了:“他突然和我说他是mafia。” 狱寺隼人看上去很震惊,他立刻问:“他骗你?” “说不上骗。”里纱垂眸,“我没问过,他就一直没说。前几天他说他所在的……额……基里奥内罗?好像是这个名字。他说基里奥内罗的首领想在订婚之前见见我。” 狱寺隼人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打算怎么办?” 里纱隐约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架势,觉得狱寺隼人问的好像不是“你打算怎么办”而是“打算怎么办了白兰”。被自己的想象逗笑,里纱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件事对她而言太大了,大到她认为不是三五日能厘清的程度。 里纱吐出一口浊气:“不管怎么说,很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平安夜快乐。” 狱寺隼人握紧了拳头:“平安夜快乐。” 里纱走时贴心地帮他关上了房门,狱寺隼人终于得以宣泄他从看见里纱被人跟踪开始就积攒的怒火。水红色的岚属性火焰鬼火般将他环绕,吞噬掉房间里所有他能看到的白兰的痕迹。 即便是这样也难解他心头之火。 白兰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给里纱招致杀身之祸,连人都没给里纱留。 明明——他就是为了里纱的平安,为此才放弃了。 有些事情他珍藏在回忆里,从没有想过还有再开启的一天。 狱寺隼人也说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里纱的。只知道他在认清这个事实之前更先得知的是里纱的死讯。 国中二年级的那次未来之行。最开始reborn先生和十年后的山本告诉他与他们、与彭格列相关联的人都遭到杀害时他还没有联想到里纱。在那个时候的他看来里纱只是一个和他有过几次补习关系的同校学生。 狱寺隼人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会离开并盛。并盛于他而言是一座童话小镇,他的所有美好和意义都在这里诞生。而里纱就是童话镇里的npc,是他要守护的童话中的一部分。他从没有想过里纱会跳脱出童话,和十年后的他也存在关联。 十年后的他留下的公文包里除了和未来战相关的物品还有一个靛青色的匣子。 他没有雾属性的火焰,拜托拉尔·米尔奇才打开了这个匣子。 这是一个储物匣,里面只有一部手机。 等他破解密码打开手机翻看里面的内容才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十年后的他留下的武器或机密,这是里纱的手机。不知为何会在十年后的他手里,现在又流落到他手里。 手机里有里纱和他十年间断断续续的聊天记录,有里纱的自拍,还有极个别他们的合照。其实合照看上去一点都不亲密,事实也是他们并没有交往,只是…… 精疲力尽的时候,狱寺隼人无数次的翻看相册。 十年后的里纱继承了她父亲的衣钵成为了享誉国际的摄影师。 他和里纱的聊天记录里有一张他发来的照片,他拍的里纱。彼时的里纱正在工作,大概是因为天气炎热,她将长发随意的束起,身上穿着白色的露脐背心搭配宽松的蓝色牛仔裤。 和他记忆里的里纱完全不同。 这样的里纱不像童话故事里的npc,像…… 狱寺隼人形容不出来。 相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一朵从砖缝里开出来的花。很普通的、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白花。他对此记忆深刻。 所以当白兰拿出那朵花的时候,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张照片他看过无数次,和路边的任何一朵小花都不一样。这朵从砖缝里开出花有一点残缺,而白兰手中的那一朵和里纱照片中的那一朵一模一样。 “看你这个表情,那个匣子你收到了呢。”电子屏幕里的白兰笑意盈盈,“她死前一直看着这朵花,我以为有些特殊,就让人带回来保存。”白兰把玩着这朵小花,左右翻看:“可是我观察了很久,除了花瓣上残缺的这个小口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没用的东西还是处理掉吧。” 大空属性的火焰拥有石化的特性,小花被大火包裹失去生机成为石花。 然后被捏的粉碎。 狱寺隼人已经不记得那天是怎么结束的。 身上的每一寸神经都在翻涌,大脑被人开颅钻骨般的疼。说不清怒意和惊惧哪个更占据神思。或许他想落泪,但是流不出来。一滴也没有。 为了接受彩虹之子和初代家族的试炼,他们两度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的里纱还在为追不上他的成绩而纠结努力。 狱寺隼人根本不敢看她。 后来十代目打败了白兰,一切回归正轨,他们终于回到了和平的十年前。这次一切了结。里纱不会再因为他而被白兰杀害。可mafia的世界不止一个白兰。 他不能害她第二次。 那就到此为止吧。 他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不能再贪心。 国中的里纱碰壁了几次,渐渐不再来找他。他们之间热络起来的那条线被他掐断,一切都在往对她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国中毕业那天晚上里纱突然造访他家,问他假期有什么打算。他说不出口。 在毕业之前reborn先生就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全员都会离开并盛前往意大利。这是他们留在并盛的最后一个假期。 里纱在兴致勃勃的和他说明年。 晚上的气温很低,风一吹,里纱瑟瑟发抖。 他一瞬间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道别需要勇气,他没有,所以借着电梯抵达的声音说出了自欺欺人的话。 ——“新年快乐。” 狱寺隼人一夜没睡。他在阳台抽了一晚上的烟,又怕身上的烟味第二天被里纱闻出来,硬是吹了几小时的风才回到室内。 里纱还没醒,他在思考他等下该以什么样的语言道别。或者说趁着里纱还没醒,他先悄悄离开? 就在狱寺隼人无法抉择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狱寺隼人极快地作出反应,眼神里透露出杀意。 “我说怎么在楼下看到了彭格列的爪牙。”白兰推门进来,眼神同样凛冽,他皮笑肉不笑,“原来是有小偷登堂入室。” 狱寺隼人冷笑一声:“你有资格这么说吗,白兰。” 白兰眉眼上挑。 “你不在她身边留人,为什么要打扰她的生活?”狱寺隼人质问,“你不知道你有多招人恨吗?” 白兰的确没想到他的行踪已经泄露,还因此给里纱带来了危险。他眯起眼睛,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是谁,但他没有和狱寺隼人解释的义务:“那又怎么样?你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他嘲笑狱寺隼人:“不是你先放弃的吗?” 狱寺隼人怔住:“什么?” “在威尼斯的时候我就发现里纱和你完全不熟悉。”白兰语带讽刺,“看过未来的你会和里纱失去联系,难道不是你害怕重蹈覆辙主动放弃的吗?” 句句正中靶心。 狱寺隼人根本反驳不了。 白兰满意了:“这次的事是我疏忽,我可以向你说谢谢,但你可以让你的人撤走了。” “不用你提醒。” 狱寺隼人最终还是在里纱醒来前走了。 等里纱醒来了,白兰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在客厅里等她。 白兰一打眼就知道里纱还没完全清醒,他知道这是里纱最好说话的时候。 “里纱——”他给里纱拉开椅子,殷勤地掏出气垫梳,“今天要扎头发吗?” 里纱一下一下地点头。 白兰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里纱。 “……白兰?” “嗯?” “狱寺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热那亚 白兰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感到恐惧过,但里纱这句突然的问话真的有点恐怖片里主角幡然醒悟自己已经深涉险境的惊悚感。 他顿了顿,决定用装傻来不遗余力地抹黑狱寺隼人:“谁?狱寺隼人?” “没遇到吗?”里纱说。 白兰顺着里纱柔软的长发坚定道:“他来过?没和你说一声就直接走了?” 里纱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等到白兰放下梳子才开口:“昨天晚上遇到了奇怪的事情。对方不抢钱,说希望我配合一下。我想不出什么时候和人结过怨,白兰,是因为你吗?” “……是。”白兰没打算抵赖,很快就承认,“但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对不起,里纱。” 里纱叹了口气。白兰这么爽快坦诚的认错,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吃完早饭,她踢了一脚白兰:“昨天是狱寺救了我,之后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白兰露出吃瘪的表情:“知道了——” “我们几点出发?” “哎?” “不是要去圣诞夜派对吗?” 白兰瞬间就被哄好了:“中午也完全来得及。里纱,我超想你的。” 里纱十动然拒:“只是觉得躲着不见不太好。不管我们之间的事如何,既然你的家人对我抱有期待,那我应该先回应这份期待。至于我们的事就等回来再说吧。” 里纱的这盆冷水没泼到白兰。 他了解里纱。不愿意的事是绝不会松口的。既然她能心软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决定好了要去参加派对,里纱吃完早饭就开始化妆换衣服。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顾虑,但总归也算是见家长,至少要得体一点。 白兰在旁边殷勤地当衣架子,物理意义上的。里纱淘汰的衣服全都挂在他手臂上或是肩上,很快他就被衣服堆淹没了。 等里纱收拾好自己,白兰已经被挂成圣诞树了。 里纱照了照镜子:“再戴条围巾吧。” 圣诞树呼啦啦地把手上的衣服抖落,很自觉切换成了围巾展示架。手长的优势就是挂围巾的时候能多挂两条。 里纱在一条粉黄套脖围巾和一条黑白花色的围巾里纠结。 “这条不是也很好吗?还很有圣诞氛围。”白兰在帮里纱放衣服的时候看见衣柜底还有一条红白菱格相间的围巾,替她扒拉了出来。 “这条……” 白兰不解:“不好吗?” 里纱敛眸:“还是黑白的吧。”她背过身去对着镜子调整好围巾的角度,从白兰手里扯出那条红白菱格相间的围巾放回衣柜里。她越过白兰往外走:“走吧,迟到了不好。” 她身后的白兰品出了些什么,匆匆扫了一眼衣柜就追上里纱的步伐:“不会的啦,派对晚上才开始,我们开车最多两个小时就到了。” 去的路上里纱看起来很平静,但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就算白兰一再重复了尤尼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温柔小女孩,可里纱始终无法在脑中想象一个无害的小女孩要如何领导一个家族。 硬要想象的话她也只能联想寂静岭那种。 白兰也知道里纱的不安。两个小时的路程他慢悠悠地开,进入基里奥内罗家族领地时几乎算是开成了观光车。 “这一整片橘子园都是基里奥内罗的?” “对哦。”白兰说,“还有付门票就能自己采摘的园区。” “听起来像是那种对外营业的庄园。” 白兰笑:“也差不多吧,尤尼领导的基里奥内罗相比前几任已经温和了很多。在mafia中很多时候都是旁观者的角色,因为尤尼的特殊性,大多数家族也不会来主动招惹他们。” “大多数?” 白兰笑得更灿烂了:“上一个是我。” “……”里纱无语,“你不是说你被盯得很紧,不能做什么吗?” “就是因为失败了才被严加看管了嘛~” 里纱现在有点理解他说的尤尼是个好人了。白兰这么一个造反过的人还能被邀请去参加家族的圣诞夜派对,这位尤尼首领至少是个宽容大度的人。 目的地的停车场停着不少车,显然今天参加派对的人不在少数。 白兰停好车绕到副驾驶替里纱拉开车门:“怎么样,要再平复一下吗?” 里纱深呼吸几下,搭上白兰的手:“走吧,都已经到这里了。” 大概是因为人都在忙着准备宴会,里纱和白兰一路走进去都没有遇到人。里纱小声抱怨:“总感觉这样更难受了,还不如一上来直接面对。” “白兰,你还真敢来。” 里纱的话音刚落走廊转角处就走出来两个人,里纱赶紧捂嘴。 白兰揽住她的肩膀:“这可是尤尼的邀请,有什么不满的话不如你去对着尤尼说?” “你这家伙!”小个子扎长辫的男生显然被白兰激怒了,握着拳头就要过来。 里纱更害怕了。 金发的男人叫住了男生:“野猿。” 男生“切”了一声,乖乖退下了。 金发的男人没有给白兰一个眼神,他径直看向里纱,就这么隔着走廊遥遥望了片刻才勾起笑容:“这位就是时见小姐吧?” 他明目张胆的探究让里纱感到不舒服,但身在别人家的地盘,里纱没表现出来,她攥紧白兰:“你好,我是时见里纱。” “首领等你很久了,这边请。”金发的男人做了一个向右的手势。 这段不长的距离里纱走得很忐忑,经过这两个人身边时她一度很担心他们会突然发难。 好在这只是她的妄自揣测。 真正见到尤尼时,里纱反而没有自己预期的那么僵硬。 诚如白兰所说,尤尼是一个很温柔的小女孩。里纱能感觉到她对她释放的善意,也感受得到她天然就自带的亲和力。 “虽然我们彼此应该都已经在白兰嘴里听说过了对方,不过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尤尼朝她露出微笑,“我是尤尼,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首领。” 刚才走廊里遇到的金发男人关上门走到尤尼身后站着,浓浓的保镖味。 尤尼向里纱介绍:“这是伽马。” 里纱:“你好,我是时见里纱。” 尤尼看了一眼里纱身后的白兰:“请不要紧张,其实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 “哎?”里纱不解其意,“尤尼小姐也会紧张吗?” “当然呀。”尤尼笑笑,“都快订婚了白兰也不让我们见面,我一直都很担心你会觉得我们不重视你然后把白兰甩了。” 里纱挠了挠脸:“其实我完全都没想起这回事。”不仅没想起见家长,连他是mafia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呢。呵呵。里纱又有点想踢白兰了。 尤尼递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尤尼的话都体面到这个份上了,里纱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选项,“我也准备了一点,不过还没完成,需要你看过之后再敲定细节。” 尤尼弯弯眼:“没关系,我信任你的审美,请按照你的灵感做吧。” 里纱和尤尼没聊多久。 里纱并不适应被人盯着聊天的环境,而尤尼看出了这一点——伽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在白兰在家族里的情况下独身一人。 尤尼稍感无奈,只能放里纱自在:“今天的派对都是家族成员和我的一些故交,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但如果你不适应的话可以随时离开,不用勉强自己。我的本意只是向你展示美好之处,这一切都以你的感受为前提。” 从房间里离开,白兰带里纱去了她们进来时经过的庭院。 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在宴会厅做准备,庭院里空无一人。只可惜临近冬天,已经不剩多少还开着的花了。白兰说:“平时都是尤尼在照顾,夏天的时候风景很好。” “尤尼小姐真的好亲切。”里纱稍微有点放心了,“但是她身边那位让人很有压力……” “伽马啊。”白兰挠挠头,有点心虚,“他是尤尼忠犬,你想象成凶神恶煞的看门狗就能理解了。” 里纱汗颜:“你说这么大声小心被他听见。” “没关系,反正他本来就很讨厌我~” 庭院是露天的,风吹过还是会有些冷。里纱又躲回了室内。 “要回去吗?”白兰提议,“反正都已经见过了。” 里纱望着宴会厅的方向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都已经来了,提前走不太好。”而且尤尼给她的印象非常好,她愿意多了解一些。毕竟她和白兰之间横跨的问题就和这里有关。 白兰忍不住伸手搓了一把里纱的脸:“为什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既然已经这么勇敢了,那我们就大胆的进去吧!” 尽管实现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进入宴会厅迎接目光洗礼的里纱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只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尤尼的家族成员好像只讨厌白兰。而且是所有人都讨厌白兰。 每一位成员看见白兰的第一反应都是皱眉怒视,但是转脸看向她又会挤出笑容,只是表情转变太快,眉头还没舒展,笑脸看起来怪异又好笑。 里纱猜测是尤尼和他们都打过招呼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么惹人厌。”里纱感叹。 白兰弯腰凑到里纱耳边用气音回答:“把基里奥内罗和我的家族合并到了一起,我当老大。” “……” 尤尼小姐是圣母在世吧。里纱忍不住这么想。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热那亚 等夜幕完全降临,基里奥内罗家族的圣诞夜派对也开始了。 尤尼说过今晚还有她的故交会来赴宴,开场说了圣诞贺词后就出去迎接她的友人了。 里纱稍微有点好奇:“朋友也是mafia吗?还是普通人?” “一般来说都是mafia。”白兰说,“不过尤尼说的朋友大概是彩虹之子吧。” “彩虹之子?” “你可以简单理解成世界上最强的一些人。有的是军人,有的是杀手,还有科学家之类的。” 里纱惊讶:“这么厉害吗?” 白兰小声哼哼:“我都打赢过。” 里纱很配合地安抚他的自尊心:“好的。” “怎么听起来里纱好像不太信我?” “没有啊。怎么会呢。” 说这两句话的时间,宴会厅的门被人推开了。出去接朋友的尤尼去而复返,在她的身边是一名棕发的青年,然后她们身后鱼贯而入了一大群人簇拥着她们。 因为好奇世界上最强的人是什么样子的,里纱一直看着门口。第一个人进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眼熟,结果后面紧跟着进来的人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她们昨天还见过面。 所以尤尼说的友人也包括狱寺隼人?那狱寺也是……额,彩虹之子?他不会是变成科学家了吧? 信息量太多,里纱一时无法完全整合和消化,只能怔怔地望着狱寺隼人的方向出神。 这样直白不加掩饰的目光太过明显。 狱寺隼人侧目,锐利的眼神扫视过来,撞进里纱眼里前都来不及收回。他罕见地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他的错愕引起了他身边人的注意,纷纷向里纱的方向看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里纱才认出了在狱寺隼人身边的那两个人。 同为并盛中学毕业的沢田同学和山本同学。 …… 他们,军人,和杀手? 真的假的? “里纱?” 白兰的声音将里纱的神思唤回。 里纱匆匆收敛她的注视,在这一刻觉得有些迷茫和不可置信。她们并盛中学,这么人才济济的吗?话说军人和mafia也能做朋友吗?这不是天然的敌对关系吗? 好像从白兰向她坦白那天开始,她的世界就好像脱轨了一眼,不受控制地往她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疾驰而去。 就在里纱发散思维到天边的时候,尤尼和沢田等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沢田纲吉已经完全褪去国中时期的青涩,现在看着他,找不出半点当年废柴阿纲的影子。他朝里纱笑:“刚才一下子还以为是看错了,问了尤尼才知道真的是时见同学。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里纱干巴巴地回。 她和沢田同学的交集不深,如果不是因为国中时的狱寺隼人永远围绕在沢田同学身边,她恐怕也认不出他。 “我呢我呢,纲吉君~”白兰揽住里纱笑眯眯道,“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吧。” 沢田纲吉微笑:“我听骸说前几天你们在都灵碰上了。” 白兰啧了一声。 “都灵?”里纱捕捉到关键词,“白兰,你没做什么吧?” “绝对没有!”白兰做小媳妇样委委屈屈地向里纱告状,“是六道骸先动手的。” 里纱木然。 这一天下来她对白兰的人缘有了改头换面的认知。总感觉在白兰的世界里谁都看他不顺眼啊……是她的错觉吗? 沢田纲吉给白兰做证:“破坏的两栋房屋都已经赔偿了。” “破坏了两栋房屋!?”里纱瞪大了眼睛,她转头问白兰,“你是在那里玩炸药了吗?” 白兰目移:“我才不用那种低级的武器。” 里纱想说点什么,碍于这里人太多,最后还是作罢。 她转回去看向狱寺隼人:“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就走了,是有急事吗?” “不。”狱寺隼人扫了一眼白兰,“他回来了我才走的。” 狱寺隼人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向里纱证明他是在确认里纱处于安全的环境下才离开了,并没有抛下她。 但这句话落在里纱和白兰耳朵里是不一样的效果。 毕竟白兰早上那一句“他来过?没和你说一声就直接走了?”连十二个小时都还没过去。 气氛瞬间变得很尴尬。 简单寒暄了两句,沢田纲吉和山本武就告辞和尤尼去了另一边。 里纱稍微有点饿了,端着餐盘去游场。 狱寺隼人和白兰保持着诡异的氛围却没散开。究其原因是白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条被里纱拒绝的围巾。 如果今天没有在这里遇见狱寺隼人,白兰或许还不会产生这种无端的联想。偏偏遇见了。他看过无数个平行世界,狱寺隼人和里纱有牵扯的世界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他很难不产生这个联想。 “狱寺君。”白兰笑眯眯地开口。 狱寺隼人皱眉:“啊?” 白兰没有任何铺垫,直接询问:“你是不是送过里纱一条围巾。” “……”狱寺隼人显然很意外他的这个问题。只是他在听清后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这个问题太暧昧,他不信任白兰的人品。为了里纱好,狱寺隼人认为不回答更好。 只是……米兰之后再也没见里纱戴过那条围巾,他还以为她已经舍弃了。 但是他的反应已经给了白兰答案。 这下白兰是真情实感地不爽了。 被双方刻意回避的往往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没等里纱回来,白兰就拐带着里纱往没有狱寺隼人的地方走。接下来的整场晚宴他都像狗守骨头一样守在里纱身边,好像下一秒狱寺隼人会冲上来和他争抢一样。 沢田纲吉直觉有事:“隼人,你最近和白兰有冲突?” 山本武一脸认同:“阿纲也这么觉得吗?白兰老往我们这边看,怪不舒服的,有点想砍他哈哈哈。” “不……”十代目这么问他,狱寺隼人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要否认。可话才出口了一个音节,他沉默半晌,“我会注意分寸,不会影响到彭格列的。” 沢田纲吉看着狱寺的反应若有所思。 据他所知,最近唯一和白兰有冲突的人就是上周刚和白兰在都灵打了一架的骸。结合前面时见里纱提到的昨天,他隐隐有了猜测。 ——应当是和时见里纱有关。 他思衬片刻,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没关系哦。” “十代目?” 沢田纲吉但笑不语。 狱寺隼人从十代目略显促狭的笑意里领悟到了其中深意。他想申辩些什么,又发现无从申辩。 毕竟十代目没有明说,而他也真的不算清白。 威尼斯和平安夜都不是偶然,他只是想去看看里纱才会恰好碰到她遇险。重逢后的这几年里,他总是偷偷去看里纱。只是威尼斯那次他晚到了一步,事情的发展开始不受他的控制。 他想让里纱远离的,终究还是没能避免。 啧。 他也有点想去炸白兰了。 究竟为什么要把他放出来啊谁同意的啊就应该在岛上关到老死啊…… 狱寺隼人越想越烦躁。他无视白兰的警告,时不时地就会锁定里纱的位置再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他倒不是为了挑衅,只是想提醒一下里纱。 看到里纱把餐盘和饮料都塞进了白兰手里,狱寺隼人轻声说:“十代目……” “嗯。” 他还什么都没说就看到了沢田纲吉讳莫如深的笑。 狱寺隼人哽住。 他默默把没编完的说辞咽回肚子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宴会厅。 里纱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她走得不快。狱寺很快就追上了,但他还是在外面耐心地等里纱出来。 里纱没在里面待很久,她似乎是用清水拍打过面部,脸颊两侧的发丝有一部分被水沾湿。 “狱寺?”里纱面露惊讶,她看狱寺隼人一直站在这里,不像是刚来或刚要走,“你在等我吗?” 狱寺隼人敛眸:“白兰刚刚提到了那条围巾,你……”面对里纱,他想好的说辞突然都不再合适。 该说什么呢?小心一点?这样说听上去里纱和他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小心白兰?可里纱和白兰还没分手,他这样说又好像在里纱面前挑拨她和白兰的关系。她们都要订婚了……如果说完她们还是没有分开,却从此留下隔阂呢? “围巾。”里纱瞬间就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哪一条。 她一下子有点恍惚。 那条没能归还的围巾,被她鬼使神差从日本带来的围巾,其实一共也没戴过几次。 里纱笑了笑:“没关系,可以直接跟他说。白兰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剩下的话都不用说了。 狱寺隼人颔首:“那我先回去了。”他转头就走。 里纱站在原地看着狱寺隼人的背影。他身高腿长,穿着小高跟的里纱正常走路不可能追得上他。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懂,只是装作不懂往往更合适。 或许这对狱寺隼人不好,但都是他自找的。 事到如今又凑上来是算什么呢? 她不吃回头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米兰 “里纱去了好久,我好担心~” 里纱一回来就被白兰缠上:“在这里还是很安全的吧?”目前看来尤尼的家人都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刚刚她出门问路还被友好的指路了。 白兰撇撇嘴:“这可不一定。” 因为回去还要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里纱和白兰跟尤尼告别之后就提前离场。 回到车上里纱才感叹:“真想不到沢田同学会变成军人。” “军人?”白兰变成豆豆眼,“纲吉君说的吗?” 里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吗?” “啊。”白兰总算知道里纱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了,他哭笑不得,“彩虹之子没来,我以为会是他们,没想到是纲吉君。而且纲吉君到底有哪点像军人了?” 里纱理直气壮:“我也觉得不像啊,这不是排除法吗?狱寺是天才,怎么想都是科学家吧?杀手的话沢田同学又实在不像。不过……”她想了一下:“感觉沢田同学和尤尼小姐有点像。” “哪方面?” “很温和的感染力?” “那我呢?” “你?”里纱左看看右看看,“你们差太多了吧,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白兰哭唧唧:“里纱好过分。” 里纱摸摸他:“不是我们的赛道就不要闯了。” 车上的暖空调总是容易吹得人昏昏欲睡,里纱今天稍微喝了一点酒。酒精助眠,她吹着暖风没出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领地就睡着了。 等回到里纱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 白兰没吵醒里纱,他抱着里纱上楼。眼神扫过在楼下等候多时的桔梗,他抬了抬下巴。 桔梗躬身退了下去。 尽管他们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气温的转变还是让里纱迷迷糊糊醒来。她费力地睁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离开的身影。 注意到里纱醒了,白兰轻声道:“没事,睡吧。” 里纱昏昏沉沉间感觉自己被放到床上了。她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抵抗住汹涌而来的睡意。 “糟了。”白兰小小声道,“忘了说圣诞快乐了。”他看着里纱的睡颜放弃了。 算了。再过几天还能说新年快乐。 因为酒精的作用,里纱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里纱颓废地靠着床头半眯了十来分钟才终于清醒。 虽然说现在是假期,但她这样好像也太颓废了。 白兰不在家里,也没有给她留什么信息。他以前也一直这样。到来和离去都从来不打招呼,来来去去无影无踪,像是她投喂的流浪猫。到点了知道回来吃饭,但又不屑于被她收养。 以前她从来没觉得怎么样,甚至因此觉得很庆幸恋爱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难。 喂养流浪猫可比养狗省力省心多了。 可是里纱今天发现白兰不在,她的第一反应是想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更具体一点,她很在意他做的事是否和他的身份有关。 果然,mafia离她的世界还是太远了吧。 想到这个,里纱想起她要送给尤尼的设计图还没完成。见过尤尼本人之后她对设计又有了些新的思路,要趁着还有印象赶紧完成才行。 里纱随便用面包垫了肚子,一下午都埋头在她的书桌前。 天色渐渐暗下来,里纱只开了一盏台灯,黑漆漆的房间里唯独亮着一点微弱光源的环境是她最喜欢的创作氛围。最后一笔收尾,里纱取出一个崭新的信封,在正面写下“赠予尤尼”。将手稿和简短的表达对于圣诞夜邀请的感谢信放入其中,里纱将信封封口密封。 也不知道尤尼小姐能不能收她的信……毕竟是mafia,尤尼小姐身边的人都挺符合她对mafia的刻板印象。 说到这个。 里纱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她最意料之外的事——尤尼说的朋友竟然会是沢田同学、山本同学和狱寺隼人。 白兰说他们不是彩虹之子,那…… 她无端地联想起夏威夷的夜晚,狱寺隼人对真枪的熟稔程度和神准的枪法;机场里宛如科幻片的破坏力和莫名其妙的圆盘;以及……平安夜的晚上,轻而易举地击倒了白兰招致的祸端。 如果这一切都因为他也和白兰一样,是那边的人,那瞬间就变得很合理了。 所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沢田同学和山本同学也和他在一起,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切的开始要溯源到十年前?如果是,那是不是意味着那天晚上他就已经有了决定? 狱寺隼人…… “里纱~我回来了。”门外传来白兰的声音,他一进门就急着给里纱展示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圣诞礼物!” 思绪被打乱,里纱先暂时搁置一旁。她从白兰手里接过购物袋:“买了什么?围巾?” “里纱昨天不是怎么挑也挑不好吗?我特意去找了这个,纯白色的!百搭。”白兰抬手替里纱围上,“果然很适合你,里纱还是戴白色的好看~” 里纱想吐槽在家里戴真热,但是没忍住收到新衣服就想照镜子的天性,走了两步到全身镜前。 白兰笑眯眯地凑上来:“怎么样?” “好看。”里纱觉得白兰的审美还是值得信赖的。虽然他基本上只执着于白色。有时候她都觉得白兰很像萨摩耶。太白了。在身边就像一朵云团一样。 “那原来那个就不要了吧?” 里纱想起狱寺隼人昨天晚上和她说的,立刻领悟了白兰为什么突然就要送她一条围巾。她睨了白兰一眼:“我昨天还信誓旦旦地和狱寺说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昨天?”白兰反应过来,“他找你告状了?” “只是想提醒我吧。” “里纱。”白兰说,“你觉不觉得他越界了?” 里纱没有说话。她和白兰对视了几秒,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也是,对不对?” 参加mafia的晚宴、和尤尼小姐有故交,再加上之前的种种。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白兰看出里纱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也看出了里纱的心情急转直下。 危险。 超危险。 观察了一下环境,白兰急中生智:“要出去吃点好的吗?里纱你忙到现在应该没好好吃饭吧?” “……”里纱垂眸,“是有点饿了。” 这个时间还在营业的餐厅不多,白兰直接带里纱去了石榴开的餐厅。 石榴不泡岩浆之后开了个兴趣使然的餐厅,生意意外地很不错。只不过营业时间很任性,开店规律至今成谜,但食客仍然趋之若鹜。 听说白兰带着女朋友来了,石榴连夜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路飞到餐厅药亲自掌厨。 美食是治愈情绪的一剂良药。 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的牛排外层熟而韧,能闻到深沉的炭烤焦香,切开能看到内层渐变的嫩肉,一口咬下去油脂香气和肉香迸发在嘴里。 第一口下去里纱心情都好了。 白兰悄悄松了口气。 等饱餐一顿回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里纱深感不妙:“最近的作息太紊乱了。” “直接通宵调整一下作息?” “会猝死的……”回到家,里纱嘱咐白兰,“给尤尼的礼物在桌子上,我不知道尤尼那里能不能收信,所以就麻烦你代为转交了。” 白兰比了个ok的手势:“保证完成任务。” 白兰送她的新围巾出门前被搁置在了沙发上。里纱将它放进衣柜里,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条红白相间的围巾。 或许她真的应该像白兰说的那样把它扔了。 里纱关上了衣柜。 从基里奥内罗的圣诞夜派对回来,狱寺隼人接到了里纱的约见短讯。 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里纱的消息很简短,只问了他第二天是否有空,方不方便见个面。他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已经近十年没有任何往来,在这之前最新的消息仍旧是十年前并盛那段闲碎的生活小事。 因此狱寺隼人的第一反应是白兰又给她找麻烦了。 见面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里纱其实很少喝咖啡,她对咖啡因毫无抵抗力,一杯下肚能睁眼到凌晨三四点,只有极其偶尔需要赶工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折磨自己。会选在这里只是因为单纯觉得咖啡馆这种地方很适合谈话——更适合她一杯咖啡泼在狱寺隼人脸上。 里纱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狱寺隼人已经到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男人优越的脸和那让人一看就窝火的白开水表情。 里纱入座,狱寺隼人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看看喝什么。” “你点吧。”里纱没看一眼,直接推了回去。她看到狱寺隼人微怔,然后并没有低头看菜单而是直接抬手。 服务员很快过来。 “一杯espresso、一杯affogato,谢谢。” 等服务员走远了,里纱才开口:“我不和你绕圈子,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和白兰一样,都是mafia,是不是?” 狱寺隼人想张口否认他和白兰不一样,但深究原因要细致到的程度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最后都化作了承认:“是。”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里纱屏息了片刻,她问:“什么时候决定的?” “什么时候?”狱寺隼人重复着里纱的问题,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里纱不追究原因也不追究他的隐瞒,目的明确的想要知道时间节点是一种强烈的信号。她在意的事很可能和他想的背道而驰。这是个不能答错的问题。 狱寺隼人沉默片刻:“最开始就是。” 最开始就是。 所以国中毕业的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他要走。然后呢?跟她说一声会死吗?还是觉得跟她说了她会立刻翻脸骂他?不对,以狱寺隼人的性格,是觉得根本没必要跟她说吧。 里纱气极反笑。看她跟傻子一样的说明年一定要赢过他很有意思是吗? “所以国中二年级消失那段时间就是去处理所谓mafia的事了是吧?回来就跟我断崖式断交。怎么?邪恶的mafia家族叮嘱你不要和我这种区区普通人过多牵扯吗?”里纱语速惊人,说到最后被自己的话语哽住,眼眶发酸。 狱寺隼人的表情很震惊。 她现在肯定很像怪谈里怒目圆睁、头发分叉飞舞的吃人妖怪。里纱自嘲。 “不是……”狱寺隼人说,“当时有别的原因,不是因为你说的。没有人这么说过。” 里纱追问:“那就说清楚。” 狱寺隼人又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态。 里纱始终想不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到底有什么不能对她说的。 “那你是接受白兰了吗?”狱寺隼人没有解答她的疑问,而是先问了一个与之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里纱冷笑。 是因为当初觉得她不可以接受,随手就扔掉了,回头发现她可以接受与他相同的人,又想捡回来吗?因为她可以,所以认为对谁都可以。 里纱难以言喻这一刻她心中的失望。 即便她对狱寺隼人的断崖式断交和毫无预兆的离开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她心里总是对他蒙了一层滤镜,总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有点臭屁有点恶劣但其实只是傲娇的天才少年。 因为没放下过,所以会把唯一和他有关的围巾戴上,这么多年也不曾丢弃。因为还没褪去记忆里那段染上时光的滤镜,所以还能当久别重逢的普通朋友相处。 这个瞬间,里纱的失望远大于难过和愤怒。 她没想到狱寺隼人也会陷入这样的逻辑。她放不下的那个狱寺隼人,或许真的是只有在她回忆里被添上滤镜才能闪闪发光的少年。 affogato很甜,但她没心情再去品尝,也没心情再泼到他脸上。 “就算我接受了白兰,也是因为他是白兰,而非我接受了mafia。”里纱把装好的围巾放在桌子上。 滤镜破碎,让她放弃了继续维护这段故交情谊。 “那天是我太自信了,我的男朋友没那么大度,为了不让他难过,我想这个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再见。” 再见,狱寺隼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米兰 里纱快刀斩乱麻的速度没有超出白兰的预期。 从里纱问他狱寺隼人是不是和他一样开始他就知道狱寺隼人已经在出局的边缘线。他说过,里纱是轻易不会生气的人。而且她也是轻易不会计较真实的人。 就像交往这么久里纱从没探听过他的情况。 他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任何轨迹,所以他在里纱这里的形象应当是饥一顿饱一顿游离不定却莫名其妙受到几个人追捧的无业游民,但里纱从来没细究过。 而正因为他坦白时的诚实,即便里纱对mafia有不小的偏见,她最终还是会愿意尝试着去了解他的世界。 看来狱寺君不够坦诚啊。 白兰幸灾乐祸。 “不过——” 没等他高兴几秒,里纱话头一转:“爸爸妈妈说过两天会来米兰待两天,你……” 白兰做出惊恐状:“里纱,你下一步是踹了我吗?” 里纱板着脸没撑几秒,无奈道:“没有,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最迟年后复工前,我一定给你答复。” 在那之前,见家长什么的还是先免了吧。 新年假期时见夫妇难得抽出了空。他们的工作是在巴黎结束,来米兰找里纱还比回日本方便。 里纱在机场接到两人,发现爸爸的手上打着石膏:“爸?这是怎么弄的?” “啊哈哈……”时见修造用没受伤的手挠了挠头,“工作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被器材砸到了。” 里纱帮她们放行李箱:“要小心一点啊。真是的。不过这样的话有段时间不能工作了吧?” “他最近换了份新工作。”妈妈撩起散落的碎发,先一步上了车。 “啊?”里纱跟着上了副驾驶向的士司机报了地址才转头问,“什么工作?爸爸要转行了吗?” 时见美帆女士微笑:“给我当助理。” 里纱:“独臂助理?” “是不太好用。”美帆女士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你和你的小男友分手了?修造说他上次来有人接送啊。我还想见一见的呢。” 里纱转回去正襟危坐:“下次吧。” “吵架了?” “……不算。” “行吧。”时见美帆不再纠结,“你自己有数就行。不过你驾照还没考出来吗?我和你爸爸还计划赞助你买个车。” 里纱一听到驾照就头疼:“不用了吧,我上班离家很近,用不到。” “这种时候不是很需要吗?” “您二位一年也来不了几次,打车也很好啊。” 其实里纱倒也不是完全不会开车,只是她第一次拿到临时驾照上路的时候就出了车祸,从此以后她一握方向盘就心慌得直冒冷汗。 还是老老实实坐车比较好。 里纱每年最期待的礼物莫过于来自妈妈的新年礼物了。 新年要穿新衣服是她们家一贯的传统,里纱每年都能收到妈妈为她设计的独家定制。 “我就等着衣服再做首饰呢。”里纱从妈妈的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礼物高高兴兴地在身上比划。 酒店里没有全身镜,她都想直接回家了。 美帆眯了眯眼:“站远一点。” 里纱听话得后退几步。 “挺好。”美帆点点头,“你要做什么首饰?” “年前的时候收到了客户的礼物,边角料的大小做戒指或是手链都可以吧。有块比较大的青金石我想做副耳环,刚好和妈妈你的这条裙子很搭。”里纱抱着衣服左转右看。 大概是看出了她对试穿新衣服的迫不及待,妈妈挥挥手,大发慈悲:“退安吧,明天接你去吃中饭。” 里纱好奇:“去哪里?” “朋友推荐的,说是很难预约的餐厅,帮我预约了明天。” 里纱满怀期待的回家,还猜测了一下会是什么菜系,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白兰前一天刚刚带她来过的餐厅。 ……怎么回事,最近绕不出这个圈子了吗? 里纱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是什么朋友啊?” “我能有什么朋友,都是圈子里的。” 圈子里的,那不是应该模特就是设计师,又或者是明星。 里纱松了口气。 “你的假期到什么时候?” “年后再有三天吧。” “那正好。”妈妈从包里抽了两张券出来,“新年游轮,据说有不错的余兴节目,你可以带你的小男朋友一起去。如果你们没分手的话。” 里纱汗颜:“小……没有分手啦。” 不过里纱最终没有选择带白兰去。 她和白兰的事还没有最终定论,虽然白兰从来没有催促过她,但已经拖得太久。她打算自己去这次游轮旅行散心,等回来之后就可以商量订婚的事了。 游轮出航当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里纱拖着行李箱登船。 妈妈给的票是头等舱,里纱难得这么享受。她看过流程单,妈妈说的余兴节目应该是指出航后第三天晚上举行的拍卖会。她拿到的拍品清单只有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说是要拍卖会当天才会公布。 在里纱看不到的船舱下层,拍品货舱里排列整齐摆放的各色四方匣子一共有4个。其中一个晃动几下,最后又归于平静。 晚上天空飘起了细细朦朦的雨丝,里纱没有再出去。夜晚的大海静谧深沉,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她们所搭乘的这艘灯火通明的游轮,任何事物在这片无边的黑暗里都无法被看见。 这是里纱最喜欢的创作环境。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第二天也没有要停下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了。 没有日照,阴雨天里气温急转直下。 里纱更加懒得出门,早中餐直接叫了客房服务在自己的房间里解决。 客房服务来收餐车的时候还关切地问道:“中午的时候这层的客人有些冲突,请问惊扰道您了吗?” “冲突?”里纱摇头,“我没听见。” 服务生弯腰:“我们正在尽力调解,如果您需要任何帮助请随时吩咐。” “谢谢。” 服务生关上了门,拿出终端在a105上点了一下,a105的房号被一个红色的叉取代。完成这一步的服务生放下终端对着耳麦轻声道:“除了不在房间里的a109,其他房间都已经排查完毕。a区没有异常。” 得到指示,服务生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房卡推着餐车走到a109门前。 房卡贴上门锁,绿色的指示灯亮起。 服务生推着餐车入内,本不该关上的门随之被合上。十分钟之后门又开了,服务生推着餐车出来将门关好,继续按下耳麦汇报:“a109房间内未发现异常。” 紧接着他就推着餐车离开了这一层。 出航后的第二天下了一整天的雨,阴雨缠绵扰得乘客们都兴致不高,明天又是此次出航的重头戏拍卖会,因此主办方没有在今晚组织活动。不少客人都选择了提早休息。 巨大的游轮漂泊在海上,诡异的沉寂。 到了出航的第三天,天气依然没有好转。船舱外风雨交加,厚厚的乌云没有丝毫要散开的迹象。 拍卖会的前半场是在下午,里纱一早就准备好了。她拿着邀请券入场,位置还挺靠前。 前半场的拍品大多都是些珠宝首饰和珍奇玩物。有条名为公主之泪的红宝石项链里纱在看拍品清单的时候就很感兴趣。 只是里纱等了很久都没见到这条项链被呈上来,对其他东西缺乏兴趣的里纱都有些困了。她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观察展厅的布景、或者是观察参与拍卖的观众。 “下一件,也是本场的最后一件拍品。48号拍品,公主之泪。” 听到公主之泪终于开始拍卖,里纱才把已经分散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台上。 这条压台才登场的项链被展示在一个黑丝绒包裹的珠宝展示架上,红宝石的色泽在灯光和黑丝绒的对比映衬下熠熠生辉。 在展示架的边上斜放着一个赤红色的四方匣子,那大约就是这条公主之泪的首饰盒。 最开始里纱还有跟着一起叫价的兴致,跟了两次发现价格一路走高到了她完全负担不起的数字后歇了竞价的心思。 以她的眼光看来这条项链绝对不值这个价,或许其他人是看中项链背后附带的其余价值。也是,都起了公主之泪这种名字,附带价值肯定不低。 里纱微微叹气,只能多看两眼暂且还无主的公主之泪。 公主之泪最终以64万3500欧的价格被竞拍。 拍卖会的上半场这样就结束了,预感到现在直接离场会人挤人,里纱没急着起身。她和妈妈抱怨了一下没能拍到心仪的珠宝,又和同事分享了一条顶天10万欧的项链被拍到了64万的奇闻。 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里纱才姗姗起身。 昨天在房间里闷了一天,她打算去游轮上的餐厅解决晚饭。 从拍卖会的会场去餐厅有三条路,里纱怕挤,打算先上到她住的a区再从a区的通道去餐厅。 这条是人最少的路,里纱回到a区时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她正感叹自己的明智,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异响。 里纱脚步顿了顿。 幻听吗?她好像听到了类似野兽的低吼声。 按照常理来说,这肯定是她幻听了。但不知是因为外面狂风暴雨的阴沉天气还是因为她最近总是遇到一些不合常理的事,里纱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恶感。她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下一秒她身侧的a104传来男人的咒骂声和惊呼声,紧接着a104的门被什么东西破开,一阵劲风刮过她脸侧,两三秒后才传来凛冽的痛感。 不是她的错觉。 从a104里踱步出来的,那是一只野兽。一只双目猩红、尖牙利爪,脖子上挂着公主之泪,耳朵两侧闪着奇怪红色火焰的豹子。 里纱后退了两步,转身就想跑。 这只豹子绝不是什么被偷渡上来的宠物。 a101里的男人倒在了血泊里生死未卜,即便他是豹子的主人,这只豹子也已经发狂了。 但人的双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跑过四条腿的豹子,里纱只来得及打开自己房门冲进去,根本没有回头关门的时间。豹子横冲直撞地跟进来向里纱扑了过去。 里纱的身量和这只豹子比起来太轻,承受冲击力的瞬间在空中和豹子调了个方向。里纱和豹子在空着滚做一团撞向了玻璃。豹子撞在玻璃上,玻璃应声而碎,里纱和豹子就这样飞了出去,一前一后地重摔在下两层的平台。 这一切发生转瞬即逝,快到里纱只来得及按下一个快捷拨号。 那颗被拍出高价的公主之泪摔碎在她面前,成为了一片四分五裂的红色。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阴霾遍布的天空、低落在自己身上冰凉的雨水。 以及无法呼喊的痛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米兰 “实验室那边怎么说?” “已经确定是被盗了,失窃的批次是上个月淘汰的那批残次品。其中有一个a级的生物匣和一个b级的环境匣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是必须追回的。”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是实验室新来的助理。以为淘汰的偷出去卖不会有问题,所以……”汇报的人给了恰到好处的留白。 狱寺隼人烦躁地啧了一声:“这种蠢货从哪里招进来的?” 下属低头:“都是按正常流程招聘的,实验室可能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我们这边要接管人事权吗?” “不行。”狱寺隼人啧了一声,“钟港实验室和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伊诺千提那个古怪的脾气,要是我们这边插手会更麻烦。” 下属面露难色:“那流通出去的这几个匣子该怎么办?实验室那边沟通说希望由我们这边协助追回,类似于委托的形式。” 会被淘汰为残次品的匣兵器都是在根本上就有严重缺陷的匣兵器,如果只是单纯的强度不够,那降级就好了,根本不需要淘汰。毕竟匣兵器的成本不低,降级总能回一点本。会到淘汰程度的匣兵器大多都伴随着不可控或是基础功能严重缺失这种无法挽回的缺陷。 虽然纰漏是钟港实验室那边出的,但钟港实验室和彭格列的合作很深入。如果出了什么事,彭格列也不能完全免责。 这种事狱寺隼人是决不允许的。 思量片刻,狱寺隼人敲定了方案:“格蕾丝那组应该没有任务在身吧,让她带队跟我走。钟港那边督促他们自查,不能再出这种事情了。钟港自查完记得扔给云部让云部再复查一下。” “是。” 根据偷窃匣兵器的助理交代,他在偷走的当天就以2万欧一个的价格卖到了黑市。 他也知道树大招风,要是每个匣子都从他手上卖出应用的价格那肯定会暴露,所以选择了快速脱手。 匣兵器如今在mafia是热门武器,在黑市中的流通速度快到难以想象。 格蕾丝带队追查了三天,等好不容易找到线索的时候那批残次品已经被倒了五手。 两个支援匣她们已经追回送回钟港实验室销毁,剩下三个则是被一个名为lupo的mafia家族买走。根据她们得到的情报,残次品匣兵器基本上不会给自己家族的人用,确认了lupo有90%的概率会把这批残次品送到拍卖会上赚个差价,狱寺隼人带着格蕾丝组登上了这艘游轮。 游轮启航的第一天格蕾丝组就对游轮进行了全面的搜查,但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游轮上的人异常警惕,旁敲侧击地在逐个排查乘客。 甚至派人擅自进入狱寺隼人化名所住的a109调查。 不过也多亏了主办方的这个举措,给了她们乔装混进游轮内部的机会。 服务生在进入a109后就被狱寺隼人干脆利落地打晕。随后他叫来了格蕾丝组一个身形和服务生差不多的下属走窗户进来穿上了服务生的衣服混入游轮内部。 服务生的权限不高,乔装打扮的岚部成员花了两天时间才勉强赶在拍卖会开始前确定了匣兵器所处的货仓。 “分两路。”怕时间上来不及,狱寺隼人当机立断,“你们去货仓我去拍卖会。” “是!” 格蕾丝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赶往货仓,看到货仓里三个整齐摆放的匣兵器,她松了一口气向狱寺隼人报告:“岚守大人,我们在货仓里找到了失窃的三个匣兵器,请问是直接带走吗?” 接到这条消息的狱寺隼人没了再听拍卖会的理由,在拍卖师“恭喜这位小姐收获37号拍品”的背景音中离场。 他说:“不,拍品直接失窃会引起主办方恐慌。去联系主办把这些直接买下来。” 格蕾丝试探着问:“用拍卖会的价格?” “按lupo收购的价格。” 格蕾丝得了指令立刻着手去办。 工作告一段落,狱寺隼人扯松领带透气,回到了自己房间。他放了服务生让他去通风报信,自己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着去和主办谈判回收事宜。 和里纱的见面已经过去一周,他现在还是会想起那天里纱离开时看他的眼神。因为那一刻里纱的情绪强烈,所以狱寺隼人感受的也很明晰。 那是失望的眼神。 不能回答错的问题他还是错了。 门铃被按响,狱寺隼人重新束好领带正襟坐了起来:“门没关,进吧。” 房门从外部被推开,格蕾丝和一个中年男性先后走进来。格蕾丝走在后面,顺带关上了门。 中年男性一进门就对狱寺隼人堆起了营业式的假笑:“你好,我是这次拍卖会的负责人,埃里克斯。” “负责人?”狱寺隼人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好吧。长话短说,lupo送来的匣兵器是从非法手段获取,我们要对其进行回收。” 负责人埃里克斯表情不变:“回收当然可以,只是我们已经对客人放出了匣兵器的消息,如果下半场我们拿不出来会让我们拍卖行的信誉严重受损。客人,您看,我们可以为您提供拍卖会的入场券。” “可以,那就发吧。”狱寺隼人应得很爽快,指尖轻点手背:“不过别落错了署名,记得写给狱寺隼人。” “狱寺……你是彭格列的——”埃里克斯的笑容只维持到了念完姓氏。在意识到对面这人是谁的瞬间他就明白这次是踢到铁板了,“这……” 狱寺隼人冷笑:“怎么了?很困难吗?” 埃里克斯冷汗直冒:“十分抱歉,我需要请示一下我们首领。” 狱寺隼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埃里克斯一出门就拨了通电话。 格蕾丝撇嘴:“早这么老实不就好了。” “有一点不合理。” “什么?”格蕾丝疑惑地看向狱寺隼人,“是说他会使诈的意思吗?” 狱寺隼人沉思。有一件事他一直觉得很奇怪。虽然lupo送来的三个匣兵器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得,但至少lupo和拍卖行之间的寄拍在明面上是正当行为,拍卖行完全可以推说是不知情,为什么还要在得到风声后大费周章地去调查乘客? 他们在心虚什么? 没等他思考出答案,埃里克斯去而复返,笑意堆砌得更加殷勤:“岚守大人,匣兵器我们愿意原路退回,但为了我们拍卖会的声誉,还请你们正常参与拍卖,无论竞价多少我们一律按lupo提供的价格退回。” 狱寺隼人颔首:“格蕾丝,你安排人去。” “是。”格蕾丝领命,转身对上埃里克斯,“前半场的拍品清单我们看过,没有我们要回收的三个匣兵器。下半场什么时候开始?” “下半场是晚上……等一下。”埃里克斯露出茫然的神情,“三个吗?” 格蕾丝担心少了,立刻追问:“有什么问题吗?” 埃里克斯迟疑:“可是据我所知我们这次的匣兵器拍品一共有四个,稍等,我去查一下,可能有一个是通过别的途径送来的。” 听到这里,狱寺隼人就把主办方异常的探查行为和多出的那一个匣兵器画上了等号。看来那个与他们无关的多出来的匣兵器才是主办方真正以非法途径弄到手的。 不过这就不关他们的事了。狱寺隼人没这个烂好心去多此一举。 埃里克斯转身刚想出门,门外就突然暴起一声野兽的咆哮,紧接着不过几秒就有巨大的玻璃破碎声响起。 意识到出事了,狱寺隼人和格蕾丝同时动身,格蕾丝去看走廊的情况,而狱寺隼人反身打开窗户。 狂风暴雨一天一夜未停,窗户打开的瞬间冷风猛的灌入房间,吹动一切能吹动的。细密的雨幕和吹乱的发丝阻碍了视线,但狱寺隼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下两层露天台上的惨状。 匣兵器的生命力强大,坠楼的豹子嘶哑着挣扎了几下,又想去攻击目之所及的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以为他在做梦。 不然怎么解释本应该远离他安然度日的里纱此刻会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重伤。 但这不是梦。 现实比噩梦糟糕多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巴勒莫 “情况怎么样了?” “生命体征太低了。还吹风淋雨过,晚一点发现就要失温了。在船上救不了她!” “夏马尔医生联系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说是马上就能动身。” “联络的直升机怎么样了?” “天气太恶劣了,正在尽力调。” 听完下属汇报,格蕾丝皱着眉看向岚守守着的那个女生。 脸颊的划伤和肩膀上的抓伤对比下来都只能算小伤,最严重的肯定还是坠落对内脏造成的伤害,但是船上没有设备,无法判断她的受伤程度。 岚守大人虽然也有晴属性的火焰,但他毕竟是岚属性为主,波动较弱的晴属性火焰恢复效果太弱,只能勉强修复女生脸上的划伤,连疤痕都无法消除。肩膀上的抓伤只能做到止血的程度,女生的伤口依然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更不要说受伤后淋过大雨,现在伤口发炎加上失温。 情况太差了。 “格蕾丝。”狱寺隼人叫她。 格蕾丝快步上前:“在。” “去找巴利安借飞行员和直升机。” “巴利安?”格蕾丝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这就去。” 狱寺隼人握着里纱冰凉的手,眼睛都不敢挪开。游轮上的医疗设备有限,根本没有办法让里纱得到足够的救治。在漫长地等待直升机到来之前,只有他微弱的晴属性火焰能缓解一二。 自成长以来,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沉痛的无能为力过了。 珍视的人性命垂危,而他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痛苦都无法分担。 狱寺隼人摸了摸里纱的额头。 万幸,她还没有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热。 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狱寺隼人寻声找到,发现是里纱的手机。手机掉落在里纱的房间里,是追着走廊的踪迹找到里纱房间里的格蕾丝拿过来的。 狱寺隼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白兰。 他开着免提接了起来:“白兰。”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显然很意外,但紧接着又问:“里纱是不是出事了?” “你知道?” “前面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什么都没说,但我听到了不小的动静。之后我回拨就没人接。”白兰问,“她出什么事了?” “碰上了失控的匣兵器,被匣兵器推下楼,我们在游轮上,没有设备能检查具体情况。” 白兰冷笑:“你在她身边还让她遇到这种事吗?” 狱寺隼人没有辩解。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白兰:“我让桔梗开直升机过去。” “我已经找了巴利安。” 白兰:“可以,你要送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狱寺隼人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呼吸微弱的里纱,心脏仍然留有他看见那一幕时强烈心悸的余震。 越是身处他所在的世界,他就越明白一件事。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他原以为推开就能守护的,现在遍体鳞伤。 他无法将这样的里纱送到他不了解、不信任、不熟悉的地方。 “我带她回彭格列。” 电话那头的白兰又沉默了。 狱寺隼人身后的格蕾丝也很惊讶,她劝阻:“岚守大人,她毕竟是个普通人,带回彭格列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可以送gemeli或是送米兰。” “不用说了。”狱寺隼人垂眸,“我会和十代目报告的。” 看到上司心意已决,格蕾丝不再说什么:“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联系晴部让他们着手准备。”她很快退出去跟总部联络,说明了里纱的情况和大概需要的时间。 白兰的电话还没挂:“你送彭格列可以,但你要让我也进去。” “不行。” “你想害死她吗?” 狱寺隼人呼吸一窒。 “如果你有百分百的信心肯定现在的医疗技术可以救她,我没有意见。”白兰的声音褪去了往日的甜腻,他的声音阴冷,与屋外的骤雨契合。 片刻前浇淋在狱寺隼人身上的冰冷的雨顿时沁入身体深入骨髓,引导他的身体想起第一次得知里纱死讯时的恐惧。 他没有亲眼见过里纱的死亡,但现在的情形也不遑多让。里纱的气息在他身边渐渐虚弱,很可能某一次吸气后再也不会呼出。里纱的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如梦幻泡影,伸手就有可能戳破。 “没关系,带白兰一起来吧。” 在死寂的房间里,沢田纲吉的声音突然响起。 格蕾丝举着手机走进来:“抱歉,因为紧急征用晴部惊动了十代大人。十代大人让我进来的。” 沢田纲吉:“前面我听到了,隼人,带白兰一起来吧。如果他要动用那个力量,在彭格列会更合适。” 因为曾经用窥探平行世界的力量妄图掌控新世界,白兰如今被复仇者盯得很紧。而他窥视平行世界时死气之炎会和天空相连,很容易暴露所在之处。 在现在这个时代,的确只有沢田纲吉所在的彭格列和尤尼所在的基里奥内罗能让白兰放心使用他的能力。 “非常感谢您……十代目。”狱寺隼人低头。 沢田纲吉温和地安慰:“夏马尔已经在来总部的路上了,很快就到。我们等你回来。白兰那边我会派人去接。” 经过漫长的等待,从巴利安借来的飞行员驾驶直升机抵达游轮上空。狱寺隼人将善后的事情都交给了格蕾丝,用cai系统护送里纱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返程的途中里纱就疼醒了,她吃力地睁开眼,眼前最初是模糊的重影。她努力想要看清,但是只是用这么一点力就牵动了全身上下的痛。最后只有眼皮半抬不抬的动静。 但是这点动静也惊动了身边的人。 “里纱!你醒了!?” 嗯?怎么感觉……好像听到了……狱寺的声音。幻听了吗? “先不要乱动,很快就到医院了。” 医院……对哦,她遇到了豹子。游轮上为什么会有豹子? “会没事的。” 真的吗? 里纱终于能模糊地视物,她想转动脑袋看一看是谁在她身边,但身体很沉重,连呼吸都仿佛胸口被压了千斤重物。最后只有眼角余光能转动一部分,只能看到一只好看的手和一截西装和衬衫的袖口。 …… 出不了声。 “里纱?” 身边有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他站起来看她。 真的是狱寺啊。 男人的表情很僵硬,看着她的时候写满了显而易见的忧心。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慌乱的样子。很新鲜。 里纱想笑他,但是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她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力不从心到这种程度,她就像有清醒意识的植物人。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好像她只能这样慢慢等死。 生命的流逝竟然是有实感的。 她会死吗? 里纱不安分地做了很多尝试,最后发现只有轻微地勾起小指不会带来无法忍受的疼痛。很微小的动作幅度,一样是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给她一丝“还好,还不是植物人”的慰藉。 不知道狱寺隼人是不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他握住她刚动了一下的右手:“会没事的。”他握紧了她的手:“会好的。” 里纱又勾了一下小指算作回应。 狱寺隼人的瞳孔微张,漂亮的翡翠色眼睛里有水光一闪而过。 真漂亮啊。 里纱想。 因为妈妈的工作原因,她从小时候起就见过很多漂亮的人。在这之中,狱寺隼人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和已经在光鲜亮丽的世界里打磨和展示过的人不同,狱寺隼人是尚存于她的小小世界未经雕琢的原石。 是她小心珍藏的璞玉。 真想知道这张漂亮的脸和这双漂亮的眼睛如果流泪是什么样子的。 思维发散出去,里纱的精神也逐渐流失。她开始感觉到疲惫。 “你要睡了吗?”狱寺隼人伸手覆上她的额头。他的手心有点热度,也可能是她的身上太冷了。总之被覆盖住的地方暖暖的。 里纱眨了眨眼睛,眼睫毛剐蹭在他手心。 狱寺隼人俯首:“再坚持一下吧。” 好吧……既然你这样求我。里纱又勾了勾小指。 她现在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欣赏狱寺隼人。说起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穿的还是正装。领带没有打好啊。对了,豹子呢?怎么有人偷渡豹子到游轮上啊。哎……60w欧就这么没了。啊—— 她的设计稿…… 里纱顿时清醒了。 她有点着急,几度张嘴又被身体里不知道哪个部位罢工的疼痛阻止。 “里纱?”狱寺隼人好像看出她有话想说,“很难受吗?” 哦。她好像快死了。 设计稿先不管了。 里纱又安分了下来。 等直升机降落在彭格列总部,里纱被等候多时的医护簇拥着送进了手术室。狱寺隼人跟着一路送到了手术室门口,他个子高,里纱一直都能从人群中看见他的发顶。 只能看到这点的话,感觉有点傻气。 手术室的门关上,刺目的红光亮起。无影灯在里纱头顶照起的那一刻,她被强光刺激闭上了眼。 唯一的想法是——客房服务的保洁不会把她的设计稿当垃圾扔掉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巴勒莫 手术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后白兰终于从茧中出来。 他从彭格列给他准备的房间里出去,看到沢田纲吉就站在门外等他。 沢田纲吉问:“怎么样?” “我需要不同属性的指环,我出来的急,完全没带。”白兰说,“还有,我需要不同属性的人,火焰越强越好。” 沢田纲吉点头,很快安排了下去:“你直接去手术室吧,已经打过招呼了。” 白兰:“谢谢。” “不用谢。”沢田纲吉说,“时见小姐也是我们的故人,我们都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白兰没再说什么,他换上无菌服带着沢田纲吉送来的指环消杀后才进入手术室。里纱的手指很细,沢田纲吉给的指环全都只能松松垮垮地套在她指间。 “你要做什么?”夏马尔问。 “先唤醒她的求生意志。”白兰说,“平行世界有通过同属性火焰补充来增加体力的方法,这种做法需要她本人的配合,所以要先确定她的属性。” 夏马尔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女孩:“她要是晴属性就好了。” 特性是活性的晴属性火焰是现在这个状况下最有利于她的属性,如果她是晴属性,在康复期还能少遭一半的罪。 里纱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场电影。 最初只是一片昏暗,不知从什么时候,有一簇靛青色的火焰摇曳着燃起。这簇火焰很微弱,如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里纱忍不住向它伸手。初衷是想要挡风。 焰光笼罩的范围一点都温度都没有。里纱大着胆子用指尖试探,火焰仍然没有伤她分毫,只是渐渐弥散开来,如山岚燃起,形成一片雾火。 最开始她看到了自己。 她戴着那条前不久才被她舍弃的围巾在路边看到了一朵残缺一角的白色小花,大概是觉得与众不同,所以蹲下来找角度拍摄。 等她拍完起身揉自己酸胀的腿,一声枪响在耳边炸开,然后就是一片血色。 里纱本能地闭眼。 然后她看到了十年前的狱寺隼人。 比现在青涩稚嫩许多,喜怒还形于色。 她看着狱寺隼人大喊着十代目匆匆跑进一幢房子,房子门口挂着沢田的门牌。他蹬蹬蹬跑上二楼直奔一个房间,和一个长着花椰菜脑袋的小孩争抢东西,莫名其妙就蹦出一个火箭筒来了一炮,粉色的烟雾弥漫到整个房间。 狱寺隼人摇身就换了一个地方。一片森林。 好莫名其妙的梦。里纱这么想。狱寺隼人还会和小孩子抢东西吗?在她心里狱寺隼人是这种形象? 虽然莫名其妙,但现在出了继续看这段影片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中间发生的一切都像科幻片,比如沢田同学有双重人格、机器人装有毁灭性武器、并盛的地下有个超大的基地。里纱看得稀里糊涂,还有梳着大背头的成年男人拿着台球殴打两个未成年人,太没品了。 不过里纱看到了很眼熟的东西。 狱寺隼人得到了很多红色正方形匣子,长得跟公主之泪的首饰盒高度相似。不是吧,那豹子是狱寺隼人的? 这些正方形的小匣子需要用什么觉悟的火焰才能打开,狱寺隼人打开来,收获了一只根本不听他话还天天挠他的小猫。原来是小猫啊。 里纱没见过狱寺隼人戴眼镜。没想到梦里梦见了。还……挺好看的。 好吧。 是特别好看。 中间还要攻打别人的基地啊什么的。特别像争夺地盘的游戏。里纱看得有点困了。下一秒白兰的大脸出现了。 里纱想,你才出来啊。 这么久了才轮到你。 但是白兰听不到她的吐槽。他笑眯眯地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总之看起来像是反派大boss。这种欠欠的样子里纱没见过。好像突然知道为什么白兰认识的人都不待见他了。 尤尼小姐真是个好人。 下一秒里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白兰手上捏了一朵残缺一角的白色小花,嘴里念着她:“她是叫……时见里纱,对吧?” 嗯?做什么?里纱有点摸不着头脑。 下一秒就听到白兰说:“虽然感觉手机作为遗物不太合适,不过她死的时候身上只有这个,看你这个表情,那个匣子你收到了呢。” 啊?她就死了?所以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白兰凭什么把她的手机当遗物送人啊?再说了狱寺隼人不是在她边上吗? “她只是普通人,你竟然敢对她出手,白兰,我一定杀了你。” 白兰没有对狱寺的话作出回应,他的大脸消失在电子屏幕里,只剩下一片漆黑。 里纱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她很茫然。这是什么剧情走势? “kufufufu。” 她突然听到很奇怪的笑声。这个笑声独立于她所看到的故事。 里纱到处找,但是什么也没找到,连带着眼前能看到的所有画面都消失了。她又回到了最初的黑暗中。 “我真好奇。”那个声音又说话了,“如果白兰知道会让你看到这些,他还会不会救你。” “这是什么?”里纱忍不住出声问道。 “哦呀?”那个声音有些惊讶,紧接着,黑暗中又窜起了一团等人高的靛青色火焰。比她前面那团旺盛多了。 火焰中逐渐显性出一个男人,最先吸引住里纱的是男人那双异色瞳:“原来你能听见。” 里纱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应该听不见吗?” 男人笑了两声:“小概率事件,只有波动频率相似的人才有连通精神世界的可能。我进来时你没有任何反应,还以为是不行。看来是因为之前你的火焰太孱弱了。” 他说的所有话里纱都听不懂,她只能问个最简单的问题:“你是谁?” “失礼了,还没有自我介绍。”男人说,“我叫六道骸,沢田纲吉请我来救你。” 里纱错乱了,但她隐约觉得她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我在做梦吗?你是医生?” 六道骸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疑问。他沉吟片刻,像是在认真思考:“对现在的你来说是梦吧,不过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并不是幻象。” 里纱不相信他:“怎么可能呢,那个狱寺隼人明显比现在小好多,但是白兰是现在的白兰。” “kufufufu。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毕竟我只负责救活你。” 叫六道骸的男人留下这句话就消失了。 他一消失,先前消失的影片又继续放映,甚至故事还能连贯地接上。总之就是小一号的狱寺隼人和他的朋友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打败了想要成为新世界神的白兰,然后一起回到了十年前。 啊? 什么话。好小众的文字。 里纱看得头疼,但是她在其中看到了刚才那个自称为六道骸的男人。 这到底是什么? 十年前终于是她熟悉的地方。并盛町里,还在念国中二年级的她们。 也是狱寺隼人断崖式断交的开始。 里纱还想接着看下去,但是一切戛然而止了。那片弥漫的雾火烧了过来,扑灭了所有东西,连同里纱一起化作火焰。 一切又归寂于黑暗。 只剩一簇微弱摇曳的靛青色火焰在静静燃烧。 白兰进手术室后的第三个小时,里纱的生命体征渐渐稳定了下来。 狱寺隼人一直在手术室外候着。手术室的灯熄灭那刻他甚至有想要呕吐的恶心感。 直到里纱被推出来,夏马尔向他点头,悬到嗓子眼的心脏才落回原味。 里纱被转移到了单独的病房,麻醉的效力没过,她的体力也没恢复,今天应该是不会醒了。 期间留在游轮上的格蕾丝报告了两次后续工作。 第一件事是匣兵器的回收已经完成,除了被狱寺隼人当场击毙回到匣子里的a级岚属性生物匣岚豹以外的另外两个b级环境匣都被主办方如数奉上。第二件则是和伤了里纱的岚豹有关。格蕾丝询问了埃里克斯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游轮上的客人只有一小部分才知道拍卖会分上下半场。将岚属性匣兵器和与之色系相近的红宝石项链公主之泪放在一起售卖就是为了给懂行的人提示下半场才是正餐。至于拍走岚豹并打开匣子造成这场惨剧的客人,格蕾丝暂且还没查出什么不对劲。对方目前仍在游轮上接受治疗,他也是不幸拍下了残次品匣兵器的受害者。 格蕾丝说:“因为出现了重大事故,游轮已经提前返航了。大概三天后我们能返回总部。” “辛苦了。”狱寺隼人挂断通讯又隔着玻璃看了里纱一眼。 伤病让她异常的苍白,他打心底里恐惧这种不健康的色彩。 即便他将她推离这个世界,她还是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这次是他刚好遇见了,下次呢?万一有一天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出了什么事,她是不是就孤立无援了? 狱寺隼人没法说服自己白兰能做好这个保护者的角色。 除却威尼斯比他早到的那一步,白兰就没有保护好她。 或许他是错的。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不纠正这个错误,他一定会后悔。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巴勒莫 里纱还需要在监护室里等到醒来后做一次检查才能判断她是否能转到普通病房。 以彭格列的医疗技术和六道骸的辅助,夏马尔预计最迟一周她应该就能转到普通医院去接受治疗。 关于这件事,狱寺隼人和白兰持不同意见。 狱寺隼人坚持让里纱留在彭格列直到康复,而白兰准备联系认识的人让里纱转到gemeli医院。 夏马尔耸了耸肩,甩手走人:“这就不是我负责的范围了,你们自己慢慢商量吧。” “在彭格列还是在gemeli都是一样的。”白兰看着狱寺隼人面色不善,他唇角勾起,“你知道你继续让她留下的意义吗?” “有什么区别?”狱寺隼人反唇相讥,“已经进来了,多待一天和多待一个月有区别吗?” 白兰抬眼:“你觉得我在说这个吗?还是你在装傻?一定要让里纱留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私心?” 狱寺隼人扯了下嘴角:“是。” 他承认得太快太干脆,以至于白兰在听到的第一时间都没敢相信。 这声干脆利落的承认后走廊上死一般的寂静。两个人都明白和对方已经没有多说一句的必要了。里纱在彭格列的总部,只要狱寺隼人不愿意,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强行把里纱带走。白兰歇了联系gemeli医院的心思,转而先去想办法安抚里纱的父母。 里纱的父母还在米兰休假,按照游轮正常返航的时间估算,里纱即便醒来精神状态应当也恢复不到能隐瞒她父母的程度。他需要提前去做一些准备。 白兰走后里纱又沉睡了两个小时,当天晚上九点钟,也就是里纱重伤后的第29个小时,她终于在病房里睁开了眼睛。 因为担心里纱的情况,狱寺隼人一直在病房外徘徊,因此他是最先发现里纱醒了的人。 晴部的医疗人员在给里纱做身体检查,狱寺隼人转头杀到了夏马尔那家伙最爱去的酒馆把人抓了回来。 “我说隼人啊。”夏马尔喝了点酒,不过没到醉的程度,“就算是我去了,能做的也和晴部的医护一样,你把我抓回去也没什么用啊。” 狱寺隼人才不听他的:“你这个主治医生多少负起一点责任好吗?” “这个我可以转给晴部啊。”夏马尔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能醒基本就是没事了,剩下的康复谁来做都行。” 他就是故意逗隼人啊。真的从来没见过隼人为了女人急切成这个样子。 狱寺隼人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调侃,忍无可忍:“你少花两天会怎么样?” 夏马尔掰着手指头数:“我在手术室里待了将近九个小时了吧?还有,刚才酒馆里的贾思琳小姐,如果你没来捣乱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应该会有个不错的体验。还有还有,被你拖走害我没喝上的那瓶酒,很贵啊。我难得开这么好的酒。” “你难道很缺钱?” “嗯。”夏马尔厚着脸皮认了。 狱寺隼人咬牙切齿:“等她康复了,酒要多少有多少。” “那我的艳遇呢?” 狱寺隼人的拳头逐渐紧握。 夏马尔觉得逗到头了,再这么下去他可能有血光之灾:“所以,那个女孩是谁?” “时见里纱,在并盛那段时间的同班同学。” 夏马尔嗤笑:“谁问你这个了?装什么傻呢?十几岁的同班同学值得你兴师动众找巴利安借战斗飞行员用cai系统把人抬回彭格列总部?” 狱寺隼人“啧”了一声:“你想问什么?” “你明明知道的。”夏马尔咂嘴,“怎么回事啊,十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就算是头蠢猪养了十年也知道拱白菜了。你暗恋了十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你还打算把暗恋带到火葬场里去吗?” 狱寺隼人怔住:“你……” 夏马尔连连摇头:“我什么我。臭屁小孩,带了你这么久,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 争吵间,他们已经到了总部。 围着里纱的医护已经做了初步的检查,看到夏马尔来了,她们向夏马尔报告了里纱的身体情况。如夏马尔预测的那样,里纱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 白兰从平行世界带来的那个治疗方法是真可以。火焰是身体里生命能量的一种波动,通过同属性火焰的补充能从根源上增强人的生命力。 值得参考研究。夏马尔没忍住犯了一下职业病。 “行了,我看过了,你可以放心了吧?”夏马尔合上其他医生提给他的病例转头去看进来后就一直悄无声息的人。 狱寺隼人一直看着病床上的里纱,看他那副样子,今天应该是不会走了。 夏马尔摇了摇头。 他夏马尔怎么就能教出这种弟子。太没用了。或许他应该请碧洋琪出山。 里纱醒来后的第三天终于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因为狱寺隼人的关系,她奢侈地独享了豪华单间。 她恢复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活了吗”。 在经历那样光怪陆离的梦境之后她很难分清现实和虚幻,在看到窗外绵绵的日光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得到消息的时候狱寺隼人正在岚部工作。 现在正值新年假期,岚部上班的人也不多。他要处理的工作也不多。更多时间他都在关注里纱上的那艘游轮和那个多出来的匣兵器。 其实真正调查起来并不困难,非法获取匣兵器的途径不多,他顺着在情报网里留意了一下就找到了来源。多出来的这个匣兵器是被偷出来的。失主在不少地方都挂了线索悬赏,狱寺隼人随便找了个小号去提供线索,也没打算领悬赏金。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是晴部的来电。他特意打过招呼的,如果里纱恢复精神了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病房里的时见小姐醒了。” 狱寺隼人很快就赶到了里纱的病房。 里纱没有纠缠不熟悉的医护人员,她乖乖地在病床上躺着,只是眼睛不安分地在到处看。听到有人开门进来,她立刻投来了目光。在看到他时明显有些高兴。 狱寺隼人心里一松,向她迈步。 “你来了。”里纱说。 “嗯。”狱寺隼人走到她的病床边上,“刚好路过,看到医生从你这里出去知道你醒了所以来看一下。” 里纱想了想:“见到你真好。” 她现在能说的不多,要尽量简短:“我还活着?” “嗯。”狱寺隼人看着她,“你还活着。” 里纱终于有了些实感。她其实有很多问题,但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一时之间和狱寺隼人有些相顾无言。 在得到那句“见到你真好”后狱寺隼人被她看得有些窘迫,他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工作了。” “mafia新年也要工作吗?” “嗯……”狱寺隼人纠结了,“也不是很紧急。” “那能陪我一会儿吗?”里纱诚恳地说,“其他人,我不认识。” 狱寺隼人恍然。彭格列对他来说是世界上最令他安心的地方,但对里纱不是。死里逃生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身边一个熟人都见不到,她应该很不安。 他点头:“好。” 里纱怕不跟他说话他又要走了,开始搜刮一些简短的问题:“是你救了我吗?” 狱寺隼人不是很想提白兰,但是他又不能不说:“夏马尔和白兰一起的。” “夏马尔?” “你的主治医生。” 里纱点点头:“那白兰?” 狱寺隼人张了张嘴:“情况有点复杂,但他确实也有份。” “不能说吗?”里纱问,“我现在很无聊。” “也不是不能。”狱寺隼人说,“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跟你讲,但是会很长。” 里纱小幅度地点头。她提了一个要求:“我想稍微坐起来一点。” 狱寺隼人去帮她调节高度,然后搬了把椅子到她床边。 要解释白兰在救治中起到的作用,那就要从火焰开始说起。 狱寺隼人一到这种环节就特别想戴眼镜,他有随身带眼镜的习惯:“人的身体里有一种等同于生命能量的波动,这种波动可以通过外放形成高密度的能量,最后化成火焰的形式。我们称之为死气火焰。” 里纱听着像玄幻故事。 看她一脸懵懂,狱寺隼人伸手:“像这样。”他点燃了彭格列指环。水红色的火焰跃起。 其实里纱不是完全没见过。梦里经常见的。只不过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幻想。 她看着狱寺隼人指间跃动的火焰,突然发现这和那只豹子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而梦里的狱寺隼人也有一只豹子……她忍不住问:“那是你的豹子吗?”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游轮上袭击她的那一只:“不是。那也和死气火焰有关。” 他继续道:“普遍的死气火焰有7种属性,分别是大空、岚、雨、晴、雷、雾、云。我这是岚属性的。”说着,他又点燃了另外四个戒指:“我一共有五种火焰,但除了岚属性以外的波动都比较弱。” 里纱眼睛一亮:“变魔术一样。” “你也可以。”狱寺隼人说,“你是雾属性的。” “要怎么做?”里纱把白兰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巴勒莫 里纱没有指环。 狱寺隼人是极其罕见的五属性火焰拥有者,不巧的是,他刚好没有雾属性。 狱寺隼人难得窘迫,他说:“需要媒介,等下我去找个雾属性的指环给你。” “像你这样的吗?” “指环是一种形式。”狱寺隼人展示了彭格列指环以外的几个骷髅戒指,“死气火焰通常需要用宝石或者是一些特殊的矿石作为媒介才能释放。” 里纱设计师的dna动了:“然后都做成戒指?” 狱寺隼人点头:“因为做成戒指最方便开匣。”他拿出瓜的匣子:“这个是匣兵器,以死气火焰为动力源的武器。我这是岚属性的匣子,需要岚属性的火焰才能打开。”他开匣,瓜落在了他肩上。 “那只豹子也是?” 狱寺隼人本来以为里纱接受起来需要一点时间,但没想到她接受良好,很快就理解了死气火焰和匣兵器。他解释说:“那只岚豹是实验室研发失败的产物,本来应该在淘汰后送到处理室销毁,但因为一些原因非法流出实验室。我这次就是负责去追回这批匣兵器才会刚好遇见你。” 里纱直勾勾地盯着他肩上的瓜,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狱寺隼人试探性地问:“你想摸一下吗?” 里纱朝他眨了眨眼睛。 狱寺隼人喊了一声:“瓜。” 瓜顺着他的手臂小跑到里纱的病床上喵喵咪咪地蹭里纱的手。蠢猫难得对人态度那么好。 里纱的精神不好,说这么话就已经困了。 狱寺隼人帮她把床调了回去拉上窗帘。 “晚安。”身后传来里纱含含糊糊的声音。 窗外午后的阳光晒得他手心的窗帘还有些许余温。 晚安。 第二天一早,狱寺隼人揣着他答应里纱的雾属性指环来看里纱。里纱住的病房是特意安排到了最远最安静的地方,因此她病房外的走廊除了正常来巡查的医护不会有任何额外的人。狱寺隼人出了电梯往里纱的病房走,刚过转角就看到了里纱病房的房门开着。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伯父伯母那边我已经糊弄过去了。”里面传来的是白兰的声音。 狱寺隼人停住了。 “辛苦你了。”里纱说,“白兰,有件事想问你。” 白兰说:“里纱想问什么?” “这几天我做了一个梦。”里纱说话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但病房里很安静,走廊也很安静,即使狱寺隼人站在一墙之隔的门外也能听清她的话,“但是梦里有个叫六道骸的人告诉我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 他只知道十代目委托库洛姆·髑髅来救里纱,但具体的细节他无从知晓。难道手术时帮助里纱的人是六道骸吗? 白兰问:“什么样的梦呢?骸君的话很擅长说谎哦。幻术师就是那样的性格。” 狱寺隼人对此嗤之以鼻。 白兰这话一听就心虚。虽然六道骸那家伙确实五句真六句假,但是他特地在里纱说出口之前强调,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很长的梦。一下子要说也有点混乱。但是梦里你好像是反派大boss。”里纱说,“从十年前穿越过来的狱寺、沢田同学他们把你打败了。” 听到这句话,狱寺隼人一瞬间很想去看里纱和白兰的表情,但他忍住了。 这段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的往事本不应该被里纱知道的。虽然这不算什么辛秘的禁忌,但也没有人想去提起。毕竟那实在不算什么值得回忆的过去。白兰自己显然也不会提,不然里纱就不会这样问他了。 白兰说话突然带上了笑音:“呀,怎么突然梦到这种事了。” 里纱追问:“是真的吗?” “是哦。”白兰承认地很干脆,“里纱会觉得很可笑吗?” “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另一件事。”里纱的声音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问出后半句。 狱寺隼人猜测她是不是说了太多话已经有点累了。 他刚想进去打断他们的谈话,下一秒里纱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为了刺激狱寺让人杀了我,也是真的吗?” 里纱的声音很轻,但这句话乍如惊雷,即便是隐藏在房间外偷听的狱寺隼人也在短暂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明明她应该什么也不知道的。 可里纱的问题一击就正中核心,尖锐到无法逃避。 里面沉默了很久。 狱寺隼人握紧了手中的雾之指环。 “你还真敢问啊。”白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就不怕我恼羞成怒再灭口吗?” 里纱回:“你会吗?” 白兰失笑:“嗯。我不会。” “我应该没有做什么,mafia有关的事吧。” “嗯。里纱是个摄影师哦。”白兰知道里纱想问的是什么,“无辜什么的,那时候的我没有这样的概念。个人对于世界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 看不见的东西要怎么学会尊重? 但白兰同样也知道,里纱和他不一样。 里纱只是个存在于她自己小小世界的普通人。 白兰问:“所以,里纱要和我分手吗?” 狱寺隼人抬眼,他的对面只有浅咖色的冰冷墙壁,唯一能让视线聚焦的着力点只是挂在走廊上的一副壁画。 彭格列总部是个古老的城堡,有着代代相传下来的痕迹。一任一任收藏的名画积累下来,最后挂的整座城堡随处可见。而里纱的病房门口恰巧挂着一副克罗德?洛林的《阿斯卡纽斯狩猎西维亚牡鹿》。 《阿斯卡纽斯狩猎西维亚牡鹿》讲述的是古典神话《埃涅阿斯记》里的故事。阿斯卡纽斯狩猎之时,愤怒的朱诺让其箭射死提洛斯女儿西维亚的牡鹿,由此引发战争。* 画作中的光线赋予形体闪耀而轻盈的气质。壮丽的景观和雾气弥漫的地平线以理想化的诗意气氛,展现了风暴前的平静。* 恰如此时此刻,一墙之隔的病房里令人不安的寂静无声。 白兰的追随者肯定无法理解如此弱小不堪一击的里纱凭什么能在这场对峙中占据上风,但是狱寺隼人可以理解。 因为她是对自己绝对坦诚的人。 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得到肯定回答的准备,所以在白兰承认时她没有任何的动摇。 看上去柔软的里纱,实际上很锐利。 “除此之外,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里纱想听实话吗?” 里纱好像轻笑了一声:“你对我撒过谎吗?” “我不知道。”白兰果然没有说谎,“我不知道什么事情对于里纱来说是需要向你坦白的,我们的思考方式不一样,里纱。” 里纱果然没有深究其他:“所以那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白兰说:“如果我说,世界重来过一次,里纱会相信吗?” 里纱微微叹气:“事实也不容我不信了吧。” “原本的现在这个时间点,我已经毁灭世界了~” “能不要那么自豪吗?” 白兰轻咳两声:“里纱的被害就发生在这个时间点,这之后进行了时空旅行的十年前的纲吉君打败了我,尤尼又牺牲自己的火焰将一切重置归位,所以我所造成的一切影响全都消失了。简单来说,时间回到了我还没有开始计划创造新世界的时候重新开始。也就是十年前。” “白兰。”里纱说,“我答应过你,假期结束之前会给你答案。原本我在上游轮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回来就和你商量订婚的事情。” 她断句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明明我已经决定好了,怎么一件接一件呢。” 这句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任何质疑的意思。 但白兰似乎听懂了什么,很主动地提起:“这里是彭格列的地盘,平时我不能进来。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和狱寺君商量过要带你转院到gemeli医院,但是狱寺君坚持想你在这里待到痊愈为止。现在你醒了,你自己决定吧。” 里纱也明白他给出的选择,委婉地说:“转院应该很麻烦,我还是在这里继续叨扰一段时间吧。” 这之后就没有对话了。 大概十几分钟,白兰从里面出来。他带上了门,并不意外门外的狱寺隼人。 白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没想到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也会做偷听这么没品的事。” “你这不是知道吗?”狱寺隼人没惯着他。 白兰皮笑肉不笑:“你看上去很得意。” 狱寺隼人:“怎么?你心情不好要乱咬人吗?” “怎么会呢?”白兰瞥了一眼狱寺隼人手中拿着的指环,轻蔑道,“就这种程度的东西。”他后退一步,重新挂起虚假笑:“即便是这样里纱也没有舍弃我,倒是你,虽然春天快来了,不过下雨天应该还是能用上的吧。” 他挑衅地笑了一下:“围巾。” 狱寺隼人懒得和他再进行无意义的口舌之争,绕过他想要进里纱的病房。 “她睡着了,别吵醒她。” 狱寺隼人的手虚落在门把手上,他动作轻柔地开门,没有回应一句话。 里纱刚刚陷入睡眠,半侧着脸蹭在枕头上。 又是柔软的样子。 狱寺隼人刚刚放松下来,目光一转,突然看到了床头上的一枚指环。 那是雾属性的玛雷指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巴勒莫 里纱在彭格列没有熟人,养伤期间只有狱寺隼人经常来看她,但是比狱寺隼人来的更勤的是他的匣兵器。 里纱现在已经和瓜混熟了。 瓜是一只很通人性的小猫,除了有一点喜欢捣蛋。比如会把白兰留给她的指环推下桌子。 不过白兰给她的指环质量是真的好,摔了那么多次一点瑕疵都没有,索性里纱也不阻止瓜了。有时候她会直接松垮地用指尖勾着指环逗瓜玩。 “虽然隼人一向很有分寸,不过这个指环还是谨慎对待一点吧。” 里纱看向门口,很意外:“沢田同学。” “叫我沢田就好。”沢田纲吉走进来,伸手摸了摸瓜的脑袋。 里纱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隼人?” 沢田纲吉笑了笑:“匣兵器能感知到主人的内心,行动模式和思维逻辑在一定程度上会反应主人的想法。” 不了解玛雷指环的里纱没理解其中深意,只是惊讶:“好神奇。”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托你们的福,医生说我康复得不错。”里纱说,“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们。” 沢田纲吉摇摇头:“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提供了场所,要谢的话还是去谢隼人吧。直升机是他借到的。” 里纱微微怔住,但很快又恢复:“他都没和我说过。” “隼人的话,确实。”沢田纲吉的笑里略显无奈,“他一直都是做的多说的少。” 里纱认同:“他现在话比以前少多了。” 沢田纲吉露出怀念的神情:“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 “现在不快乐吗?”里纱问。 沢田纲吉笑了笑:“现在很好,只是过去拥有更多的可能性。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现在。” 里纱看着他,突然说:“我可以问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吗?” “或许不是呢?” 里纱:“为什么会选择现在?我印象里的沢田同学可能会成为幼稚园老师。” 沢田纲吉莞尔:“原来我在时见眼里是这样的形象。” “因为你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里纱说,“世界上最有包容心的人才能成为幼稚园老师吧?” “那我可能不是那么包容的人。”沢田纲吉说,“我没有什么很大的志向,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和我朝夕与共的朋友。走哪条路不是我选的,是只有这条路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里纱恍然她是真的不了解沢田。 隐藏在温和的表象下,他的本心或许是非常顽固的。 他坚决地走向他想要的,无畏道路通往何方。 里纱:“我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你是核心了。” 沢田纲吉不解:“哎?” 里纱摇摇头:“不,没什么。” 沢田纲吉也没放在心上。他准备为这场探病收尾,最后的收尾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隼人这次带你回来,动静闹得稍微有点大。” “打扰到你们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不是这方面的。”说到这里,沢田纲吉露出了有些一言难尽的神色,“消息传播得比较远,之前很多不在总部的人都陆续回来了。他们对你很好奇,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你这里可能会……” 他斟酌着用词,最后才选定一个好听的:“比较热闹。” “噢。”里纱意义不明地应了下来,此时她对沢田口中的热闹完全没有概念,显得很清澈:“没关系,我在这里没什么熟人,一个人养伤也很无聊。” 沢田纲吉欲言又止。 他没有说,隼人捧着她冲进总部时挟风带雨,干涸的鲜血混着未干的雨水淅淅沥沥低落在地,这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隼人正捧着他鲜血淋漓的心脏。 里纱再次宽慰他:“不如说我给你们造成这么多麻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请不要在意这些。” 沢田纲吉的提醒给了里纱一定的警觉,但不够。 就在沢田纲吉来过的这天下午,一位有着粉紫色长发的美人造访了她的病房。 里纱惊叹于她的美貌,一时忘了神。 美人朝她微笑:“你好,我是碧洋琪,隼人的姐姐。” 狱寺隼人的……姐姐? 里纱用上敬语:“您好,我是时见里纱。” “我知道你。”美人姐姐在她病床边坐下,“你去过隼人家里。” 里纱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当是十年前的事了:“狱寺他学习很好,我去请教过。” 美人姐姐好像并不关心这个,她从保温袋取出一个食盒:“我给你带了些慰问品。” “您太客气了。”里纱刚想打开食盒,下一秒她病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白色炮弹冲向美人姐姐。里纱看得目瞪口呆。 白色炮弹嘴里高喊:“碧洋琪~” 这下里纱认出来了,这是她的主治医生夏马尔。 这个阵仗她刚恢复意识时也见过,狱寺隼人反手一个过肩摔给人扔出窗外了。 里纱还惊慌地喊着快救人。 四层楼的高度,夏马尔医生毫发无伤。对比两层楼不到的高度就摔成这幅惨样的她,实在感觉不是一个物种。 里纱想替美人姐姐解围,就见美人姐姐反手拿起给她的食盒一掌糊在了夏马尔医生的脸上。 “……”里纱说不出话来了。 夏马尔医生倒在地上抽搐,好像比他从四楼摔下去那天严重多了。 这时候又有急匆匆地脚步冲到她病房门口,狱寺隼人戴满戒指的那只手扒住门框,紧接着人才进来:“里纱!” 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很急切,无视了倒在地上的夏马尔医生和站着的碧洋琪,直直地看向了病床上的里纱。 里纱被一下接一下的变故弄得很茫然,她迟疑了下才回:“我在?” 狱寺隼人松了一口气。 里纱意义不明地看他收拾完夏马尔医生,然后完全无视了他的美人姐姐只看着她:“狱寺?” 狱寺隼人一脸菜色:“姐,你怎么来了?” 碧洋琪撩起长发的发尾把玩:“我在多伦多听说了一点有意思的事情,就提前结束任务回来了。” “多伦多都能听说?” 碧洋琪卖人卖的毫不犹豫:“夏马尔说的。” 狱寺隼人点点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食盒出门,对着门外躺尸的夏马尔又来了一下。 这下门外彻底没动静了。 里纱有点担心:“夏马尔医生不要紧吧?” “不用管他。”美人姐姐挥了挥手,“既然隼人来了,那我就先走了。隼人交给你了。” “啊?”突然被委托了,里纱还没反应反应过来,“奥,好。” 美人姐姐走了。 狱寺隼人抓了抓头发:“如果我姐给你带吃的,你不要吃。” “你这样有点像以前了。”里纱突然这么说。 狱寺隼人停下动作,抬眼看向里纱:“哈?” 里纱说:“这样比较让人不火大。” 狱寺隼人放下手,嘴角有点抽搐:“这样是哪样……” 里纱露出了有点怀念的表情:“就是这样。” 狱寺隼人完全不理解。 里纱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所以你怎么来了?跑这么急。” “听说我姐来了。”狱寺隼人再次跟里纱强调,“我姐带来的吃的千万不能吃,说什么都不能吃。她的料理有毒。” 里纱点点头:“好。” “还有一件事……”狱寺隼人看了一眼手机,发了简讯过去,“本来我在听格蕾丝汇报,她顺便帮你把落在游轮上的东西带回来了。正好直接让她过来吧。” “格蕾丝?” “我的部下。和我一起去游轮上回收匣兵器的部下。我带你走后后续的工作是她在扫尾。” 里纱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事:“设计稿!” “啊?” “我在船上画了设计稿,灵感很好,不知道能不能带回来。”前几天接受了几次信息爆/炸,里纱一时之间都想不起手稿的事,“啊,不过没带也没事,我还有点印象,你能帮我找点纸笔吗?我想画下来。” 这点要求当然不难。 格蕾丝来得很快,她拖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敲了敲已经推开的门:“岚守大人,我是格蕾丝。” 狱寺隼人:“进来吧。” 他一转眼就看到里纱对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她肯定没在想什么好的。碍于现在还有第三人在场,他忍着没说。 格蕾丝将行李箱推到墙边:“这是我从时见小姐房间里收拾出来的私人物品,里面还有两份图纸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但是房间里能带走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了。” 里纱听到图纸就高兴了:“非常感谢你,格蕾丝小姐,你把最重要的东西带回来了。” 格蕾丝这下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量这位传说中的时见小姐了。 这可是他们这位岚之守护者宁可欠下巴利安人情、甚至能让十代目首肯抬进总部的女性!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 和大多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成员相比,格蕾丝见过时见里纱本人,所以少去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些对时见里纱身份和能力的无稽猜测她知道都是假的。 时见里纱确实只是一个弱小到会被a级生物匣杀死的普通人。 就因为她是普通人,才显得狱寺隼人的行为有多不可思议。 格蕾丝兴奋地打量刚进行到时见里纱的脸上就迎上了她的回视。 倚坐在病床上的女性朝她笑了一下:“格蕾丝小姐?” 她的反问立刻引起了狱寺隼人的注意。格蕾丝明显感觉到岚守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格蕾丝连忙低头:“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狱寺隼人开口:“辛苦你了,报告可以等放假回来再交。” 格蕾丝以为她幻听了。 上帝啊!她们这位恨不得猝死在工作岗位上的岚之守护者!竟然说!报告不急着交!可以先放假! 震惊归震惊,格蕾丝半点不敢表现出来,很快转身风一样的溜走了。 走慢一秒她都怕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压不住。 等格蕾丝走远,狱寺隼人才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里纱很认真地在思考:“格蕾丝小姐的耳垂,很适合戴耳钉。” 狱寺隼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巴勒莫 拿回了手稿,里纱的心情很好。 她要的纸笔当天晚上狱寺隼人就给她找来了,所以第二天一早里纱就拜托护士小姐帮她在病床上支了个小桌子准备随便画点什么。 格蕾丝小姐帮她拿回了手稿,送一副耳钉做谢礼吧。 “是这里吗?没有走错吧?这儿都没什么人。” 听到门外有人说话,里纱停笔。 她现在稍微有点理解沢田说的“陆续”了。 昨天沢田刚提醒过她,狱寺的姐姐就来了。现在刚过十点,又有人找上了她。 里纱不禁想,狱寺他人很闷骚,人缘却意外的很不错。 门没被敲响就被人推开了,进来的少年明显年龄不大。他探头进来,对上里纱的目光挠了挠头:“呀,你好啊。” 里纱点头:“你好。” “蓝波,不敲门就直接进去是很失礼的行为。”少年身后跟进来一个,高很多,但面庞也很年轻,他朝里纱略带歉意地微笑:“你好,时见小姐,我是风太,这是蓝波。我们是隼人哥的朋友。” 里纱有点惊讶:“他还有这么年轻的朋友。” 风太笑:“隼人哥其实很受小孩子欢迎。” 里纱瞳孔震惊:“真看不出来。” 蓝波好像和她找到了共同话题:“是吧,风太的这个排名绝对错了。” “你才没资格说这个话啦。”风太推他。 蓝波被推到里纱床边,顺手就拖了凳子抱着椅背坐下:“所以,你是狱寺的女朋友吗?” 里纱忽而笑了:“你这么觉得吗?” “是的吧。”蓝波说,“你和彭格列无关,狱寺能带你回来,还让你住这里。你是哪个家族的?” 里纱摇摇头:“我不是。” 蓝波惊讶地睁开了另一只眼睛:“那他带你回来?” “不可以吗?”里纱问,“你们有那样的规定吗?不可以和普通人往来?” “这倒是没有……”蓝波又闭上了一只眼。 风太插上一嘴:“但是对我们来说有别的意义。普通人和我们扯上关系意味着染上麻烦,进来不是好事。” 里纱:“你是说我之后的生活也会再遇到mafia吗?” 风太迟疑了片刻,最终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是也不是。” 他没说,但里纱觉得她隐约能猜到。 “好了。看过人长什么样了,我先走了。”蓝波起身,突然想到什么又退回来,“看在我今天来探望你的份上,你能不能让狱寺帮我扫这个月的厕所?” “我和他不是这种关系。”扫厕所?里纱哭笑不得,“但我会说说看的。” 蓝波眨了眨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刚拉开门,门外传来一声怒吼:“罗密欧——” 蓝波浑身一个激灵,转头就想跳窗。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手持两份食盒的碧洋琪飞奔而来,啪啪两下给他干到倒了。 里纱目瞪口呆。她转头问风太:“他不是叫蓝波吗?” 风太淡定地回:“在碧洋琪姐眼里他是罗密欧。” 里纱汗颜。 地上的蓝波流着眼泪爬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火箭筒。 里纱惊恐地后背贴紧床:“风太,这样不要紧吗?” “没事的。”风太安抚她,“那是十年火箭筒。是一种能让目标与十年后的自己调换五分钟的特殊兵器,不是武器。” “奥。”里纱想起她在梦里见过这个,“这么神奇。” 粉红色的烟雾没有烟味,很快就散干净了。 十年后的蓝波变成了很成熟的大人样子,他环视了一圈病房:“碧洋琪姐,风太。”他看向里纱的时候眼神全然陌生:“这是你们的朋友吗?” 里纱微笑:“是的,你好。” 碧洋琪对十年后的蓝波没有攻击性,她看不到罗密欧了,拍了拍手对里纱说:“我先走了。” “我来之前还在吃饭呐。”十年后的蓝波伸了个懒腰。 五分钟过得很快,粉色烟雾炸开,少年蓝波又回来了。他看上去已经好多了,至少已经恢复了活力。 他一出来就哭丧着脸:“彭格列说这十年里晴部对有毒料理的医疗技术发展地很先进了。” “……”风太无从安慰,只是拍了拍蓝波的肩膀。 碧洋琪刚走没两分钟,又有人到访。并且因为门开着,这个人也是没敲门就直接进来了。 狱寺隼人大步流星地迈进来,一下擒住了蓝波的后衣领:“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回波维诺了?” “我来探望病人!” “你只是来打扰她的吧!” “在你来之前明明都很安静!蠢寺!” 狱寺隼人给了他脑袋一拳,强硬地把人拖出去了。 里纱还能清晰地听到蓝波在那抗议:“为什么风太就不管?凭什么针对蓝波大人!” “你自己反省。”狱寺隼人冷酷无情地回道。 被点到名的风太很有礼貌地向里纱道别,匆匆去追狱寺隼人和蓝波。 这个时候里纱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看这一个接一个的架势,或许沢田所说的“热闹”并不简单。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里纱并不讨厌这样。 无论是带着目前看来很危险的料理来看她的碧洋琪还是一言不合就掏出十年火箭筒给她一点科技震撼的蓝波,里纱都不讨厌。她很清楚他们对她没有任何妄加揣测的恶意,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她就好像误入仙境的爱丽丝,这里的每个人都那么奇妙,只有她普普通通。他们之间的每句对白都肯能夹杂着她听不懂的词汇,只能茫然地等待着谁向她解释。 这就是狱寺隼人所在的世界,也是白兰所在的世界。 没有共同话题、只有她格格不入的世界。她对此感到厌倦。 她不厌恶接受新事物,但与他们相关的新事物她全无兴趣。 里纱觉得之前她想的太简单了。 她真的做好踏入这个世界的准备了吗? 在里纱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前,有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了她面前。 狱寺隼人拎走蓝波后并没有回来。 里纱吃完了中饭就在画准备送给格蕾丝的稿子。她估摸着下午可能还会有人来,连午睡都省了。耳钉的稿子画的很快,在空白的地方写下tograce,剩下的就是琢磨用料。正好上次甲方送了很多边角料,用来做耳钉绰绰有余。 格蕾丝小姐的皮肤偏黑,用红色或是绿色点缀都会很出彩,回头拜托狱寺问一下吧。 “如果你是要送岚部的格蕾丝,我建议你用红花石。” 里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寻找声音的源头,在窗口看见了戴着礼帽的少年。 他的装扮太有特点,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里纱也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当年那个告诉她狱寺隼人“再怎么凶神恶煞,其实也就是国中生”的小孩。 少年坐在窗口:“ciao,我可以进来吗?” “你快进来吧。”里纱虽然觉得能悄无声息出现在四楼窗口的少年不会掉下去,但她现在对高度这个词有ptsd,“你好,我记得你,并盛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 少年扬眉:“你还记得。” 里纱点点头:“你很特别。” 少年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reborn,一个杀手。” 里纱已经不会惊讶了:“你好。” “度假回来听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来看看。”reborn翻窗进来,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你想好痊愈之后去哪了吗?” “什么?” “狱寺没和你说吗?”reborn露出很无辜的表情,“进了彭格列,你在外界眼中已经和mafia产生了捆绑,你不会还以为能回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吗?” 里纱怔住,她几乎是立刻联想起上午风太那个“是也不是”的回答。 “既然狱寺没告诉你,那我替他说了吧。”reborn摸了摸趴在他帽檐的蜥蜴,转头朝她笑,“你现在有四条路可以选。第一,顺势加入彭格列,成为彭格列的一员。第二,选择白兰,加入基里奥内罗。第三,选择加百罗涅——” “等等。”里纱打断了他的话,“加百罗涅是什么?” reborn说:“你现在所在的索菲公司是加百罗涅家族众多产业中的一个,用你能理解的话讲,加百罗涅是母公司。” 里纱顿时恍惚了。 她觉得这段时间真的过得太玄幻了,就连她待的设计公司都能和mafia产生联系。其实她做梦还没醒吧? 艰难地消化掉这个事实,里纱问:“那第四条路呢?” “彻底离开意大利回到日本生活。”reborn说,“除此之外,没有能保证你安全的方法。” 里纱:“没有人会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reborn:“你应该不知道复仇者吧?” 里纱:“那是什么?” rborn:“mafia维持秩序的存在,mafia中的争斗有绝对的铁律,波及到完全无关的普通人是不被允许的。你在游轮上因为mafia的通用武器匣兵器重伤,复仇者却没有制裁拍卖行。” 早在她进来以前,她就已经被视作mafia的边缘人物。 里纱看了看reborn又低头看她刚刚才完成的手稿:“那我还能做珠宝设计师吗?” “当然。”reborn说,“这是你的自由。” “抱歉。”里纱抬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如你所愿。” reborn走后里纱躺回了床上。她其实并没有思考,又或者说因为太过千头万绪,所以一时之间根本无从理起。 里纱就这样咸鱼躺倒了晚上护士来给她送晚餐。因为心事重重,她的胃口不怎么好。护士来取餐的时候还关心了一下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里纱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心情欠佳。 晚上狱寺隼人又来了。 这次他只有一个人。 “听说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 狱寺隼人给她带了一份鲷鱼烧。不知道他是去哪里买的,又或者是彭格列也有会做的厨师。 里纱确实有点想念了。她咬了一口,是红豆馅的。 狱寺隼人见她愿意吃了,转身就要走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里纱问。 狱寺隼人回头看她,翡翠色的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点点头:“那就别说了。” 狱寺隼人快步回到她床边:“reborn先生下午来过了……” “原来你知道。”里纱继续吃鲷鱼烧。 “我本来是想等你好一点了再跟你说。”狱寺隼人解释着,却映证了reborn说的至少有一半真实。 她的确已经被视作mafia了。 里纱点头:“没关系,我没有生气。” 狱寺隼人顿时被堵住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巴勒莫 因为没有睡午觉,里纱其实已经有点困了。 她几乎是一边在打哈欠一边在吃鲷鱼烧,到了最后被红豆馅腻得有点吃不下了,留了小半块她又装回袋子里拎给狱寺隼人:“麻烦帮我毁尸灭迹,被护士小姐看到的话会让她担心的。” 狱寺隼人接走了鲷鱼烧:“我知道你不想回日本。” “那你觉得我选什么比较好?” “加百罗涅的首领是个老好人。”狱寺隼人说,“只要说明情况的话,至少你可以90%的维持现状。加百罗涅的总部就在米兰,你不用换城市,稍微搬到离他们势力范围近一点的地方就可以维持现状。” 里纱点点头:“索菲是加百罗涅的产业,所以夏威夷的时候你说你认识我们老板,指的是加百罗涅的首领?” 狱寺隼人:“是。” “说明情况,我这算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吗?”里纱说,“凭借你的关系?还是那个说辞吗?十年前的同班同学?” 狱寺隼人哑然。 “我想应该不是我会错了意,之前不提,是因为我不准备回应你。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不想永远不明不白地乘着你的恩情往下走。”里纱强撑着困意,“reborn说错了一点。我不是只能走你们认为的路。意大利不行,我还可以去巴黎。” 以她现在的履历想要在巴黎找一个落脚点并不难。只是重新学习一个语言而已,因为妈妈的影响,她对法语不算完全空白。 狱寺隼人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而且……”里纱说,“十年后的蓝波不认识我。” 唯一的解释是,在这之后她们再也没见过,所以十年过去,蓝波早已忘记了少年时期萍水相逢的她。 她果然还是没选彭格列。或许连加百罗涅也没选。 狱寺隼人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因为未来没有交集,所以要顺应未来放弃现在。 “十年火箭筒交换的未来是不确定的,未来会根据每个微小的细节和选择延伸出不同的发展……”狱寺隼人语速很快,只是里纱闭眼的速度更快。 她真的困的不行了。 大脑处理的信息在一天中已经过载,就算听进去也不会被录入有效信息。完全罢工。 看到里纱几乎是秒睡,狱寺隼人一时无言。 他磨了磨牙,有点想去把蓝波拉过来再揍一拳。 一天到晚就知道添乱。 里纱睡得早醒的也早。 天边刚擦亮时她就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睡醒前的超长待机让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她看起来有点惊悚片里下一秒就要露出血肉模糊的脸去抓人的既视感。 狱寺隼人是第一次见里纱这样。 就在他担心里纱是不是梦游了的时候,里纱突然动了。 她转头看向他的方向,声音含含糊糊:“谁?” “……是我。”狱寺隼人回话的声音很轻。 不是有那种梦游的人不能被叫醒的说法吗?他怕自己声音太大了给里纱惊醒,又怕里纱是真的醒了,等下他不出声又把她吓一跳。 虽然房间里很昏暗,但狱寺隼人的夜视能力不错。他看到里纱眨了眨眼睛,眼瞳极为缓慢地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了一圈。 “狱寺?” “嗯。”他确定她醒了。 里纱抬手摸上自己的额头:“我是不是还没睡醒?你怎么在这里?” 狱寺隼人顿了顿:“路过看到你坐在那不动,就进来看看。” “奥。”里纱揉揉眼睛,彻底醒了,“起床反应都会慢点,很正常的。” “昨天说的那个事情……” “什么?”里纱茫然地看他。 狱寺隼人抿唇:“十年火箭筒交换的未来是不确定的,未来会根据每个微小的细节和选择延伸出不同的发展,如果我今天没路过这里,那就会诞生一个未来走向是按我没路过这里发展的世界,我们称之为平行世界。” 里纱听懂了,她问:“所以呢?” 她的眼神清明,可以知道她是完全清醒的。 狱寺隼人一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 ——会存在一个十年后的蓝波认识她的世界,会存在一个她们之间仍有联系的世界,她知道了,所以呢? 不说清楚的话,和他今天没来解释平行世界是一样的。现在不会分叉出未来,不记得里纱的蓝波从这里开始延展至未来。 “我希望你留下来。” 里纱轻笑了两声,带着胜利者的喜悦:“我知道啊。” 她一直都知道。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宣之于口,行动是骗不了人的。 夏威夷的夜里偏要和她顺路散步、自驾的直升机只有她一位乘客、迫降的飞机里来到她身边。她不是木头人,当然会有所感觉。以狱寺隼人的斑斑劣迹,就连片刻前的“顺路”也耐人寻味。 持续了十年之久的博弈被她破开了一个口子,里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因为知道这对于狱寺隼人来说已经是重大突破,所以她不急于求成,没有追问出足以斩下枭首的那句“为什么”。 她歪着头打量狱寺隼人,好像在打量自己的战利品:“我还没考虑好。” “我知道。”狱寺隼人说,“只是希望你考虑这个选项。虽然基里奥内罗的尤尼是个爱护成员的首领,但因为她的行事风格,基里奥内罗在mafia中不算强势。况且白兰不完全算是基里奥内罗的成员,真正听命于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日本虽然安全,但不利于你的发展。巴黎……” 把里纱的选项从头数落到尾,数到了巴黎,好像真的想不出什么缺点。 对他来说巴黎最大的缺点就是远。太远了。远到他鞭长莫及。 里纱就微微笑着听他看似客观实则全是主观的分析,听到他卡壳了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的有点道理,巴黎呢?” 狱寺隼人闭嘴不谈了。 “你的意见我会认真考虑的。”里纱也不惯着他,直接下了逐客令,“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谢谢。” 狱寺隼人握着门把手,转头还不忘记再多一嘴:“白兰给你的那个戒指容易招致祸端,最好不要留着。” 里纱磨牙。 一个两个,都给她找事情。 她顿时把怒气都扔给了狱寺隼人:“你还有空能路过我这里,这么闲,这个月帮蓝波扫一下厕所怎么样?” 门被轻轻关上了。 这天之后来她病房好奇看热闹的人少了,除了定期会来给她检查身体的夏马尔医生,和狱寺隼人有关的人她一个也没见过。大概是他去打点过了。 彭格列的医疗技术很先进,她以为至少要休养三个月的伤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恢复了大半。不过夏马尔医生建议她在痊愈后留下来多观察一段时间以防有什么隐患。 里纱婉拒了。她终究不是这里的人,已经在这里待得太久,再留下就有点不懂分寸了。 做完检查回病房的路上,里纱被嘴里叼着东西的瓜拦住。 她蹲下伸手去摸,瓜会眯着眼睛用脑袋顶她手心,她想看看它叼着的东西,瓜就扭头不给了。 里纱笑说:“我就看看,会还给你的。” 瓜放下东西,改成用爪子bia叽一爪踩住。 里纱还是看不见。 她挠挠瓜的下巴:“我就看一眼。” “喵——”小猫只享受,爪子半点没挪。 里纱用食指点了点瓜的脑袋:“小气猫。” 瓜抖了抖耳朵,好像在充耳不闻。 “瓜!你这家伙!是不是又拿我……”狱寺隼人从转角出来,看到她和瓜在一起,声音戛然而止。 里纱问:“我看它叼着东西,是拿了你的?” “啊。”狱寺隼人走过来蹲下,“一不注意它就到处捣乱。” “喵!”听到主人说自己的坏话,瓜叫了一声,亮出利爪,轻轻一个弹跳就蹦到了狱寺隼人脸上。 “喂!瓜!”狱寺隼人只来得及喊一声,“嘶——”尽管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揪住瓜的后颈皮拎开,但还是慢了一步。 锋利的爪子在他右眼上方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里纱原本还在笑他,见他真见血了还是有点基本的关心:“夏马尔医生应该还在,去看一下吧。” “没事。”狱寺隼人抹了一把血珠,伸手要去捡地上被瓜落下的东西,“这点伤晴部就能处理。” 里纱终于看见被瓜藏着掖着的东西了。 那是一个小巧的饼干挂件。 她只来得及看一眼,挂件就被狱寺隼人勾进手心。 里纱随口说:“你还会带这么可爱的东西啊。” 狱寺隼人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说话了。 里纱从他的动作中嗅到了一丝反常,但实在想不出为什么,索性也不想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又顺路?” 狱寺隼人往前走了两步,大概是察觉到她没跟上去,这才转身看她:“嗯。” 瓜回身给了他一爪,轻盈地落地,步伐飞快地蹭到里纱腿边,尾巴竖成了天线。 里纱眼含笑意扫了狱寺隼人一眼,从瓜的脑袋顺着往下一把摸到了尾巴。 “乖猫。”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巴勒莫 “岚守大人,巴利安那边穿了一条简讯给您的简讯。” “接进来。” “是。” 狱寺隼人摘下眼镜放到一边,捏了一下鼻梁。 里纱的手术结束不久,还没脱离观察期转到普通病房,他抽空来处理一些不能搁置的工作。一直没有时间和巴利安去谈借用直升机和飞行员的事。 现在他们那边主动找上门来也算正好。 巴利安一直都是任性蛮不讲理的代名词,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这一特点,以及叫嚣着“一点雷暴雨就开不了的不配在巴利安生存”的择人标准,巴利安的各项成员配置的确一直保持着少而精的水平。 他预计玛蒙会趁机狠宰他一笔,但金钱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只是单纯的数字而已。 通讯被部下转接进他的电脑,狱寺隼人点了接通,屏幕上弹出窗口。 他一看到对面的组合就眉头直条:“你们巴利安很闲吗?” “嘻嘻嘻。”长刘海混蛋凑着他那张大脸挤兑到屏幕前,“欠债不还还敢这么嚣张。” “多少。”狱寺隼人点了支烟,“下周之前打过去,还是之前的账户?” “我们巴利安最近不是很缺钱呐。”已经长成十岁孩童大小的玛蒙坐在沙发上,“听说你借用直升机是为了一个女人。” 狱寺隼人冷笑一声:“稀奇,能从你玛蒙嘴里听到不缺钱这个词了。” “那是因为啊——”角落里的弗兰挤进镜头,“前辈听说你把人带回彭格列了,觉得用钱解决这个事有点亏了,想额外讹点好处。” 玛蒙面不改色:“怎么会呢,这次不收钱。”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狱寺隼人深谙这个道理,但他也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我知道了,这个人情我欠下了。” 玛蒙仍旧喜欢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帽子,但从她上扬的嘴角依稀可以看出她很满意这个结果。 狱寺隼人的视线落在掸落的烟灰上:“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请便。” 他挂断了通讯,烟也没心思再抽,随手按灭了就起身往外走。 里纱还没醒,除了医护以外只有他在外面。 “岚守大人。”看到他时护士长愣了一下。 狱寺隼人点了点头:“她怎么样了?” “目前看来一切良好,没有任何术后的不良反应。”护士长说,“最迟24小时应该会醒过来。” “她醒了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结果护士长很快就发现岚之守护者这一句叮嘱根本是多余的。他在时见小姐的病房外徘徊了一天,硬是徘徊到了时见小姐醒来,超越她们这批医护人员成为了第一个发现时见小姐醒来的人。 啧。 里纱醒来后的情绪很稳定,没有被濒死的阴影影响。 医护人员替她检查身体,她全都乖乖配合,但视线很明显在四处张望。狱寺隼人觉得她应该还是有点恐慌的。于是他推门进去。 看到他的到来,里纱琥珀色的瞳仁里有光亮起:“见到你真好。” 他指尖微动,在心里回。 见到你平安无事,真好。 狱寺隼人知道他带里纱回彭格列的事传播得很广,但麻烦的人近期都不在总部,所以他一直没怎么在意。 谁知道因为夏马尔那个多嘴的家伙,麻烦就一个接一个的回来了。老姐首当其冲,然后是经帮倒忙的蓝波。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下了一剂猛药的会是reborn先生。 虽然这是里纱迟早要面对的,但至少他觉得还不是时候,还能等等再说。 这一等就等出事来。 前两天还在嘲笑白兰上了里纱法庭,转眼就轮到他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里纱这么问他,像是威严的发冠在问:“你认罪吗?” 能认吗? 他没想到犹豫和迟疑也是罪,法官果敢得可怕。 “那就别说了。” 这是真正的死刑宣判。 他才刚刚决定要回到她身边,这时候被判死刑那他不如一脖子吊死。 坦白的时候反倒没有想象的那么难。里纱的接受能力非常好,不管是火焰、未来还是别的什么,她都能迅速吸收新知识并理解。这让他的坦白剩下很多事,也让他没有了转圜打岔的余地。 “意大利不行,我还可以去巴黎。”里纱的话掷地有声。 她不仅清醒智慧,还勇敢无畏。不会在他们限定的框架里走进死局,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找到活路。 狱寺隼人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 也正因为他知道,所以在她的房里守了一夜没敢走。 ——“我希望你留下来。” ——“我知道啊。” 宣之于口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里纱眼里闪烁着餍足的光。就好像她终于考到和他同分的国中毕业的那个晚上,她神采奕奕地跑到他家,眼睛里全是期许。 这让狱寺隼人不禁想起他们第一次在米兰街头重逢的那天。 其实是他先看到里纱的。 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与她极其相似的身影,就连围巾也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他忍不住融入人群凑到那个身影身边想要一探究竟。离的越近他越确定。以至于站在她身后时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和思考。 他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人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眼前。 时光没有抹去她的任何,反而比他记忆中的样子更加灵动。 “抱歉,我……”里纱抬手时不小心撞上了他的手臂,她还未转身就先张口道歉,但看清他时又戛然而止。 最后他得到一句非常老套的,好久不见。 他们说话的时候里纱不是很专注。她的眼神一直在左右飘忽,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很快她的目光就锁定了方向,眼瞳光随之亮起。没有再和他多寒暄一句,里纱把咖啡和饼干挂件塞进他手里,挥挥手就走了。 那条红白围巾又一次渐行渐远。 狱寺隼人很久没梦见过去的事情了。 他翻身下床,找出那个里纱随手塞给他的饼干挂件,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可笑。 因为保存得当,挂件几乎没有磨损。这个廉价的批发小玩具被造出来时大概也没有人想到它会被人小心珍藏。 他看了一会,点燃指环开匣放出了瓜。 因为知道里纱在彭格列没有朋友,怕她养伤期间感到无聊,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有放瓜去陪里纱玩。 “交给你一个任务。”他这么命令瓜。 瓜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用后爪挠下巴,一副不听命令的桀骜样子。 狱寺隼人已经习惯了。他把挂件垂在瓜眼前:“带着这个去找里纱。” 听到里纱的名字,瓜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它终于坐直了愿意听他说话。 狱寺隼人没再说什么,只是把饼干挂件放到瓜面前的桌子:“带走,去找里纱玩。” 去找里纱玩是这段时间瓜听过的最多的一个指令。它也很喜欢找里纱玩。里纱身上暖暖的、香香的,不像它的主人冰冷又刺鼻,还没个好脾气。哪只猫看了都摇头。 瓜开心了。它以为小饼干是带给里纱的礼物,叼着就跑了。生怕主人会反悔跟它抢。 喵厉害。喵打猎。喵偷主人给里纱送猎物。 喵一路得意洋洋地小跑,缺没在每天都能见到里纱的房间里找到里纱。 喵疑惑。喵闻着气味一路找。 里纱不在房间里。 喵好不容易找到里纱,闻了闻,没有平时香香的气息。她染上了很多刺鼻的味道,是那些白衣服的人身上经常有的味道。 喵有点郁闷。喵不想给猎物了。 里纱看到喵很高兴,会拉近和喵的距离摸喵。手法还是那么好。喵喜欢。喵决定享受一会再给里纱猎物。 喵没享受几秒钟,主人来了。 确定了。 比起主人,喵果然更喜欢的里纱。 喵喜欢里纱。 “你还会带这么可爱的东西啊。”里纱说了这么一句,主人就焉了。 喵不理解。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巴勒莫 狱寺隼人送里纱回到病房留下了瓜就走了。 确定自己看不出一点病容了,里纱才终于给爸妈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怎么样?你们和好了?” 里纱没反应过来:“嗯?” “他都跟我说了。”时见美帆女士微笑,“你没带他去游轮。” 里纱在心里嘀咕白兰到底用的什么借口,脸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是没带。过两天我还想回一趟并盛,回米兰可能要下个月了。” 时见美帆:“我是无所谓。不过逃避问题真不像你的风格,里纱,如果他让你感到不舒服那就踹了他。” 奈何白兰的问题太特殊,里纱有苦说不出:“我心里有数。” “我和你爸下周就去伦敦了,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挂掉和妈妈的电话,里纱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没见过白兰了,里纱才知道他之前说的不能随便进来这个“随便”一点都不随便。 这不是不能随便进,这是压根不能进啊。 不愧是前·反派大boss。 白兰进不来,那里纱就只能拜托狱寺隼人帮她转交完成的设计稿。 她听从了reborn的意见选择了红花石,正好之前甲方送给她的那批宝石里就有。她让白兰按照设计稿去找工匠打造一副红花石耳钉给她。如果进不来的话就找狱寺隼人转交。 狱寺隼人很抗拒这份邮递员的工作。 “没关系。”里纱表示理解,“夏马尔医生说我好的差不多了,我这两天就能回去,虽然会晚一点,不过也不着急。” 狱寺隼人露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给我。” 里纱很善解人意:“我知道你很忙,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 “……” 说不给里纱就真的不给了。她收起设计稿不再提这件事,每天照旧和瓜一起散步,偶尔会遇到风太和蓝波,那就会一起喝个下午茶。 相处的多了,里纱发现蓝波虽然看上去是很符合刻板印象的意大利花心男,但实际上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他经常会说着要忍耐然后就一言不合地掏出十年火箭炮对着自己来一炮。 也因为这个缘故,里纱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十年后蓝波。 很多蓝波都认识风太,里纱觉得这归结于他们原本就是一个圈子的。有个蓝波虽然和风太不熟悉,但也听说过风太的名号。这么多个蓝波里,里纱也终于见到了一个认识他的蓝波。这个蓝波不是彭格列的雷之守护者,也没有参与到mafia的世界。为了拯救家族的赤字财政危机和供养家族实验室的开销,他出道成为了偶像。 偶像蓝波所存在的平行世界,里纱为了表现妈妈的设计成为了一名模特。 在日本人并不占据优势的模特圈里,模特里纱硬是凭借过硬的颜值和对作品的表现力闯出了一小片天。 “所以我们是在工作上有过合作?” “没错。”偶像蓝波说,“还上过同一档访谈节目。” 里纱听着觉得有点玄幻。至少她是无法想象自己作为模特是什么样的。 她和蓝波、风太的茶会通常都由狱寺隼人来抓蓝波去工作结尾。里纱好奇过风太为什么不用去工作。 风太解释道:“因为我是门外顾问的人,平时不参与彭格列的日常工作。” 涉及到彭格列相关,里纱就知道不能再问了。她支着下巴看狱寺隼人把蓝波拖走,脚边就蹭上了瓜。今天的瓜体型格外小一些。还是有次狱寺隼人被蓝波惹火了注入了过量火焰给瓜,里纱才知道瓜的体型大小是会根据他得到的火焰调整的。如果拥有足量的火焰,瓜就会变成一只威风凛凛的豹子。 不过狱寺隼人没让瓜在她面前变过。 里纱抱起只有幼猫大小的瓜放在肩头:“他今天没给你多少火焰啊。” 瓜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喵喵咪咪地蹭着里纱的脸颊。 “这样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了。”时间久了,里纱也会看体型估算瓜消耗完火焰回去的时间,“跟我去吃晚饭吗?” “喵!” 风太露出笑颜:“瓜真的很喜欢里纱姐呢。平时没见过瓜对谁有好脸色。” “这样吗?”里纱说,“不过它确实经常挠狱寺。” 风太笑出声:“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以前挠得更狠,一放出来就要和隼人哥打架。” “嗯……”里纱想到她在梦里确实见过这种场景,跟着笑了起来,“可以想象。” 晚上她把自己的晚饭分了一部分给瓜。 一开始她还担心瓜作为匣兵器能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但风太说只要瓜愿意吃就是能吃,她就找到了帮她解决过量餐食的最佳搭档。 彭格列吃得实在是太好了。她感觉她痊愈之后可能会多长几斤肉。 不行,得克制点。妈妈给的新衣服还没怎么穿呢! “每天就吃这点还分给它,难怪一直不长肉。” 里纱抬头,看到狱寺隼人站在门口:“也就是你们这里没有秤,我都不敢上秤。” 狱寺隼人皱鼻:“什么话,你以为你现在很健康吗?不多吃点身体怎么会好得快。” “夏马尔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啊。” 听到夏马尔的名字,狱寺隼人不再说了。他换了个话题:“我明天要出去,你的设计稿呢?我顺便带去吧。” “不是说过不用了吗?”里纱拒绝了,“等回去了我会自己做的,没关系。” 狱寺隼人噎住。 他没想到里纱是真的不要他帮忙了。 里纱低头给吃完后弄脏了小脸的瓜擦脸,瓜很顺从地享受这像服务,隐约还能听见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狱寺隼人主动提起:“我再给它喂点火焰吧。” “不用了。”里纱说,“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工作吗?应该要带着瓜的吧。正好你来了,省的它今天自己回去。你直接带它回去吧。” 狱寺隼人摇头:“用不上它。” “带着吧。” 里纱的态度坚决,狱寺隼人也不再坚持。他拿出匣子对准瓜想把它收回去,结果瓜拒不配合。不仅不配合,还窜到他身上又想挠他。 “瓜!!” “喵!!” 一爪下去又见血了。 “噗。”一开始看到里纱还会担心一下狱寺隼人的伤口,见多了她就已经把这个当成是一个余兴节目了。至少看狱寺隼人和猫猫同时炸毛还挺有意思的。 狱寺隼人揪住瓜的后颈皮,神色有点不自然:“那我先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明天我给你带回来。” “嗯……”里纱想了一下,她在彭格列里其实什么都不缺,偶尔要点什么跟护士小姐说一声就会有。再不济还有风太和蓝波,实在没有什么需要狱寺隼人特地带回来的。她说:“你平安回来就行。” 狱寺隼人楞了一下,敛眉:“我知道了。” 虽然说了什么都不用带,不过狱寺隼人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还是给里纱带了最新期刊的杂志。 设计师总会关注最新的潮流风向。里纱的家里就有很多时尚杂志,并不全是珠宝的,时装、手表、乃至于车。时尚总是相通的。她不得不承认狱寺隼人这手的确带到她心坎上了。 因为狱寺隼人总是往她这里跑,她们之间也勉强能说得上一句朝夕相处。这么相处她发现狱寺隼人好像并没有她想的那样落入俗世。至少没到她之前要和他再也不见的程度。或许是她误解了什么,但里纱不知道她要不要纠正她先前的错误。 如果她决定脱离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好像将错就错也不失为一种合适的告别。 里纱为此思考了很久,难得的没有在护士小姐规定的休息时间里睡着。 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里纱惊觉她在这里真的已经待的太久了。久到她渐渐被日常软化,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再这样待下去的话,她一定会被影响到判断的。 意识到这一点,里纱觉得她应该离开了。 早上和妈妈说的回并盛就很好。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是回家休养也没问题,有个什么万一并盛的综合医院也绝对够用了。 她需要一个不会见到白兰也不会见到狱寺的环境。 妈妈提醒她了,她不是一个喜欢逃避问题的人,所以不能再拖下去了。 回来之前就要做好决定。 有了方向的里纱行动力惊人,在询问过医生的意见后就决定好了离开的日期。 不过她在这里叨扰了那么久,走之前肯定要感谢一下。 沢田好像是首领,听起来日理万机的样子,感谢和谢礼就拜托狱寺转交吧。蓝波和风太都好邀请,夏马尔医生的话找不到人应该可以拜托护士小姐。 盘算完了要准备的谢礼,里纱找到风太:“我想要外出,这里可以外出吗?” 风太愣了一下才皱眉:“隼人哥竟然都没有考虑到这个。”随即他朝里纱笑:“当然可以,里纱姐想去哪?我陪你去吧。” “麻烦你了。”里纱说,“我想去商场。” 风太笑:“我去开车。” 她们前脚刚走,摇晃着尾巴嗅着味道的瓜就迈着小猫步到了里纱房间。 它蹲在门口咪咪叫了两声。 没人来开门。 瓜疑惑地歪头看着门板,又喵喵叫了两声。 门还是没开。 竖起的尾巴软塌下来,一整条没精神地趴在地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并盛 在风太和蓝波的帮助下,里纱顺利完成了预定计划,将谢礼都送了出去。 机票定在了周五,她打算先回家一趟把红花石和设计稿交给工匠,然后直接从米兰起飞。因为想要清静,她没跟任何人说起这个行程。 周六晚上,飞机降落在东京的时候东京下了一点小雨。 从高中毕业离开以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主要是因为爸爸妈妈本身也是全球到处飞的工作性质,在米兰团聚远比在并盛方便的多。其他因素的话,大概是她在并盛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所以这些年和这座小镇的联系越来越淡。 家里这么久没人,灰应该都落了好几层。 大晚上的也打扫不完,里纱直接去了酒店。 第二天里纱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她果断联系了家政公司,自己拎着行李箱掉头就回了酒店续房。 “妈,我们是不是也该定期回来打理一下并盛的家。”她这样打电话和美帆女士抱怨,“我今天一开门,灰大的差点没呛死我。” 美帆女士比她还绝:“你不说我都忘了。要不干脆把那房子卖了吧?” “卖了以后我们回来住哪啊?” “酒店啊。难道你以后还要回并盛?”美帆女士说,“你不是打算在米兰定居吗?我和你爸爸觉得贝尔加莫不错,正好离米兰也不远。” 里纱噎了一下:“说是这么说。” 但怎么说也是她长大的地方,就这样割舍掉她也有点不舍得。 妈妈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看你吧,我们家又不缺这点钱,放那也行。定期找家政公司打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其实也确实不怎么回来……”里纱含糊地说,“算了,先放着吧。” 挂断电话,里纱也正好又走回了家。她找的家政公司已经派了一个团队过来。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里纱就走了。 她计划是回都回来了,顺路去看望一下中学和高中的老师。不过今天是周六,还要等周一再去。 里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很多她以前经常逛的小店都还开着,有一家饰品店的店主还认出了她。 走到商业街的街头,她学生时代最常光顾的甜品店一如往昔。 里纱突然有点想念奶油蛋糕的味道了。 正要推门进去,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喊她的名字。 “时见同学?” 里纱回头,看到女生留着暖橙橙的长发,一下子认出了她。虽然发型变了,但并中校花的脸还是很好认的。更何况她不久前还在梦里见过。里纱朝她笑:“笹川同学,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笹川京子一拍手,露出高兴的表情,“刚刚看背影觉得很像,还好没有认错,不然就有点尴尬了。你是要进去买蛋糕吗?我也是,一起吧?” “好啊。”里纱推开了门,“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笹川京子眨了眨眼睛:“那是当然的啊,时见同学可是并中的偶像。” 里纱茫然:“啊?” “时见同学自己不知道吗?”笹川京子比划了两下,“时见同学学习很好啊,伯父是摄影师,伯母是有名的设计师,时见同学你人长得漂亮又很时尚。大家都很崇拜你。” 听笹川京子这么说还挺像一回事的,但里纱表示:“完全没听说过这种事……” “因为太时尚了大家都只敢仰望吧?”笹川京子说,“那时候大家都偷偷在学时见同学的穿搭。每天都有人去时见同学班上看发型和首饰哦。时见同学的同款饰品永远是最先抢完的。就是商业街上那家饰品店,店主的女儿每天都会汇报你又戴了什么,然后店主就会去进货。” 里纱汗颜。 她就说那家店的店主怎么十年了还认得她,原来她是她家隐形的摇钱树啊。 排到里纱和笹川京子,她们一人点了一份切角和饮品堂食。 笹川京子:“时见同学现在也成为设计师了吗?” 里纱点点头:“不过我和妈妈不一样,我是珠宝设计师。” “真好。”笹川京子一脸向往,“果然时见同学一直都那么时尚。” “嗯……”里纱其实很想说没有入行的时候大家都对这行有很严重的滤镜,但她也确实喜欢这个职业,最后还是笑,“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笹川京子认同:“没错。我本来是想成为警察的,不过哥哥一直反对,说什么警察很危险很辛苦。” 里纱问:“所以你放弃了吗?” “倒不是因为这个。”笹川京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是因为没考上啦。我对体能这方面实在有点苦手。” 里纱笑:“挺好的,警察确实很辛苦。” “听说我没考上,哥哥一边怕我失落在绞尽脑汁的安慰,一边做梦的时候说什么太好了不会被妹妹亲手抓进去了什么的,超级有意思。”笹川京子这么说的时候满面笑容。 里纱却从中听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不会被妹妹亲手抓进去? 什么鬼! 看到里纱的表情凝固,笹川京子疑惑地问:“时见同学不知道吗?” “不……”她倒是知道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她知道而且她以为你不知道的结果你知道…… 里纱把自己绕晕了。 笹川京子笑说:“我就知道,狱寺君那么喜欢时见同学,他肯定会和你说的。” 里纱万万没想到即使她跨越半个地球回到没有狱寺隼人的地方,这颗闷骚本人打不出来的直球还是会通过别的方式打到她面前。 “时见同学?”笹川京子观察她的表情,“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里纱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向笹川京子解释她和狱寺隼人的关系。看着笹川京子的脸,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撇清关系,而是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笹川京子问:“时见同学指的是什么?” “你说,他喜欢我。”这句话由里纱自己说出口还怪不好意思的。 笹川京子秒答:“大家都知道啊。” “这个大家是指……?” “嗯……纲君、山本君、哥哥,总之就是,狱寺君的好朋友全都知道哦。”笹川京子笑眯眯地又扔下一颗炸/弹,“送给时见同学的那条围巾是大家一起挑的。大家翘掉了社团活动一起去的。” 这件事里纱从来都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那条围巾是狱寺隼人买来自己用的,只是随手就给了她。 里纱垂眸:“他没跟我说过。” “因为狱寺君是那个吧?”笹川京子笑,“傲娇?” 里纱跟着笑了起来:“他现在往闷骚发展了。” 笹川京子问:“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 里纱摇摇头:“完全没有。三个月之前我们还只是互相认识的老同学,最近才熟悉起来。” 笹川京子很惊讶:“怎么会这样?” 里纱笑笑,换了个话题:“笹川同学现在在做什么?” “时见同学猜一猜?”笹川京子很贴心地顺着她的话题讲。 里纱端详了一会儿才问:“幼稚园老师?” “可惜。”笹川京子笑,“差一点就对了,确实在当老师,不过是在并盛中学当老师。做过很多职业规划,最后还是舍不得这里,所以决定回到并盛。” 里纱称赞道:“老师好啊,工作稳定还能蹭学生的假期。” “是吧?而且学生们都很有意思。”笹川京子说,“这一届学生里也有两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每次考试都在竞争第一,像你们那时候一样。” “别提了。”里纱笑,“竞争不过他。” 笹川京子点头:“狱寺君脑袋很聪明啊,不过其实那时候大家都是在默默地支持时见同学,一直希望你能把他打下去。” “为什么?” “嗯……男生说看狱寺君那副很拽的样子就很不爽。女生们就是单纯觉得你应该是第一。” 里纱跟着嘲笑:“确实,你敢信吗?我第一次找他请教问题的时候他竟然说——”里纱学着记忆里狱寺隼人的样子摆出高傲的样子:“你就慢慢加油吧,第二名。” 笹川京子连连拍手:“太像了!” “从那以后我就和他耗上了。”里纱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小脾气,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蛋糕,“这家伙真的超气人,仗着自己头脑好,我在认真学习的时候他就在边上设计什么g文字。我天,那是文字吗,鬼画符一样。” 笹川京子也被勾起了记忆:“这个g文字好像后来还被他用在传递信息上了。” 里纱毫不意外:“要不怎么是天才。” “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笹川京子有点怀念。 “我觉得还挺好的?”里纱说,“前段时间因为一些原因见过他们一部分人,看上去都很有精神。” 笹川京子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 喝完了下午茶,笹川京子说晚上和朋友约好了要聚餐,所以要先走一步。走之前还邀请里纱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再约一次。 里纱笑着挥挥手。 和笹川京子的聊天让里纱把想要暂时忘记的人又想了起来。或者说这座小镇就是他们之间的起点,即使她刻意回避,也总有千丝万缕无孔不入。 想到这里,里纱不禁挪动了脚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狱寺隼人曾经住过的公寓楼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并盛 回忆实在是一件很影响人的事情。 寻找过去像是人无法抑制的本能,无论忘记多久,再想起来时总会有发现宝藏的欣喜。 以前狱寺隼人说过这间公寓只是他临时落脚的住所,对他而言并不能算是家。大概早已经在他搬走后就易主了。 里纱刚想转身离开,门卫叫住了她:“不是住户的话上楼要登记。” 里纱微微笑着拒绝了:“我好像找错地方了。” 门卫点点头:“你要去哪?这附近我都认识,可以给你指个路。” 门卫的热心在里纱的意料之外,她随口报了一个附近的公寓糊弄过去。 回去的路上里纱想着顺便解决一下晚饭,刚好山本同学家开的寿司店顺路。她以前也来过,山本叔叔的手艺相当不错,不过她这人有点小小的挑食。她不爱吃生食,所以能吃的品类少之又少。 “打扰了。”拉开竹寿司的店门,里纱掀起门帘低头进去。 “欢迎光临。” 里纱走到板前坐下,山本叔叔一打眼看她就笑:“稀客啊。” 里纱跟着笑:“您还记得我?” “这么多年我家可就只有你一个不吃生食的客人。” 里纱莞尔:“还是老样子。” “好勒。”山本叔叔起了个手势,先回头朝后厨喊,“阿武。” 里纱有点惊讶。据她所知山本同学也和沢田同学、狱寺一起在彭格列工作。虽然在彭格列养伤的时候确实没有看到山本同学。 “怎么了老爸?”山本探出上半身,一眼就望到了回头看他的里纱,他眨了眨眼睛,显然有点惊讶,“时见?你居然回来了?” “嗯?”里纱不明白他惊讶的点。 山本哈哈笑了两声:“我听reborn说你在养伤,还以为你还在那呢,你回来了,是伤愈了吗?” 里纱坐到板前:“好的差不多了,夏马尔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就回来散散心。”她注意到山本身上的厨师服:“你呢?” 山本解释:“我现在是休假中,很久没回来了,就回来看看老爸,顺便帮点忙。” 山本叔叔握了一只甜虾寿司给里纱:“来。”然后转头对着山本板起脸:“要聊天就换了衣服出来。” “不是老爸你说很忙的吗?” “你忙吗?” “哦。”山本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对里纱说,“我换个衣服。” 里纱已经在吃了,她背着身子比了个ok。 见了长辈,长辈总是会关心一下小辈的近况。山本叔叔也没例外:“刚才阿武说你在养伤?你受伤了?怎么伤的?” “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去。”里纱模糊重点说,“不是很严重,已经好了。” “你和阿武的朋友认识?” 里纱猜测山本叔叔应该是不知道彭格列的事,她说:“我们都在意大利,我在米兰工作。” 山本叔叔看上去很高兴:“那你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找阿武,他闲得很。” “我哪有。”换好衣服的山本武走出来叫冤,“不过有事可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啊,我和时见还没有联系方式吧?正好交换一下。” 里纱摸出手机:“虽然我其实不想打扰你……” 山本武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哈哈笑着手搭上了后脑勺:“这个嘛——” 只能说,懂得都懂。 她们聊天的时候又有人推门进来。 山本叔叔忙着展现他的手艺,所以没抬头只喊了一句“欢迎光临”。 倒是和里纱聊天的山本武眼神一凛,抬手搭在里纱肩膀上,自己半靠半坐着蓄势待发。 “脚步声太轻了。”他轻声在里纱耳边说。 听清的里纱微微愣住,她没想到并盛也会这样。在她眼中这是一座平凡和平的小镇。 “呀。”来者笑眯眯地招手,“真是敏锐啊。” 山本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里纱听着声音耳熟,跟着回头看,看清人的那一刻她惊讶地站了起来:“白兰?你怎么来了?” “因为有一种再不追上来就要被里纱抛弃的预感,所以我来追里纱了。”白兰走到里纱身边坐下,朝山本说,“不用这么警惕吧。” 山本看了看里纱又看了看白兰,有些迟疑:“你们?” 里纱知道白兰和彭格列有仇,她解释:“白兰是我男朋友,他应该是来找我的。” 山本露出了很意外的神情:“没听狱寺说过……”他又看了一眼里纱,眼神里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惋惜。 想也知道是嫌弃白兰。 里纱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发现你的人缘真的很差,白兰。” “不是哦不是哦!”白兰给自己叫冤,“是圈子的问题,里纱只要不在这个圈子里就会发现我超受欢迎的?” 里纱敷衍他:“脸和身材确实超受欢迎的。” “没有内在美吗?” 里纱不想回他。 白兰在里纱这里蹭了一顿晚饭,在山本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跟着里纱走了。 里纱看他两手空空,问他:“你今天住哪?” “和里纱同一个酒店~”大概是怕她多想,白兰很快又补充,“你知道的,我想查一下很容易的。” 里纱的确知道白兰的黑客技术不错,但她仍旧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正好此时人就站在她眼前,里纱直白地问:“威尼斯那次你救我,真的是碰巧路过吗?” 白兰应的很快:“是。” “真的只是因为看见弱小见义勇为?” 白兰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和里纱对视,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这些你都问过,你从来不会一个问题问两遍。里纱,我没骗过你,你不相信我吗?” “你是没骗过我。”里纱没被白兰绕进去,她很冷静,“但你也没有说全过,对吗?每次都是事到临头,问一部分你答一部分。” “是。”白兰说,“我是因为认出你是时见里纱才顺手救一下,但重来过的世界我和彭格列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你难道认为我的接近别有用心吗?” “我没有这么说。” 白兰嘴角微动:“但你这么想了。” 他的态度激怒了里纱:“我不可以吗?” 街上刮起一阵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里纱和白兰僵持着谁也没动。这是她们交往几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 因为性格问题,从前她们从来没有为任何事情红过脸。即便是白兰刚坦白mafia的时候,他也因为知道自己理亏所以伏低做小给足了里纱冷静的时间。 “我不可以吗?”里纱又重复了一遍,她说,“你隐瞒mafia的身份,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隐瞒了就隐瞒地好一点啊?为什么突然坦白了?因为你的朋友希望见我,所以需要我知道真相了,然后就直接坦白了对吗?你想做什么就做了,我之前有怨言吗?我全都接受了。为什么你还有别的事?” 白兰想反驳,却发现里纱说的都是事实,他无从反驳。尽管他的本心不是这样,但表现出来的事实就是如此。 里纱的工作台上贴着这样一张便签。 ——nondirlo,mostralo.(不要说,去展现。) 设计如此,做人当然也会如一。 白兰的沉默平息了里纱的一部分怒火,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心平静气地继续说:“我相信你是路过的。如果你要特意找我,凭你的能力随时都可以。可是白兰……”她顿了顿:“世界上可能没有几个人见过自己的死状吧。” 她问:“你看着我的时候,会想起我死过吗?” 终究,里纱还是放弃了尖锐的说法。 最初得知梦境中所见皆为真实的那段时间,她经常会想,白兰看着她的时候会想起自己曾经仅仅为了激怒狱寺就杀害她吗? 没等白兰回答,因为里纱发现她并不期待答案:“狱寺说这次能救活我你有一半功劳,我很感谢你,这样也算是扯平了吧。” “计算公平的开始代表着隔阂的诞生。”白兰说,“如果我现在向你全部坦白,你愿意一笔勾销吗?” 里纱觉得很累:“你还要坦白什么呢?” “我不知道。”白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介意什么。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我不明白。” 能看透人心的人,未必就擅长与人交际。因为他既不愿意曲意奉承,也没有共情转嫁的能力。 和另外两位大空相比,玛雷的大空所掌握的能力比起和人的联系更注重和自身的联系。万万亿的平行世界里,他只和自己密不可分。因为见过太多人,所以人山人海过眼云烟。 最开始救里纱是因为他对时见里纱这个人有印象,顺手的事。后来联系里纱,是因为发现狱寺隼人和里纱没有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最后和里纱交往,是因为他发现留在里纱身边很舒服。不定期的分别不会被一一问起,每一次再见都像没有分别过。 就算闯了什么祸惹了什么麻烦里纱也不会生气,只要好好解释,她总会原谅他的。 有时候他在想这是不是就是设计师所带来的随性魅力。因为里纱和她的设计师妈妈非常像,区别只在于里纱的脾气更好一些,但白兰认为这是因为里纱比时见美帆更注重精神世界的需求,所以根本不在意她无所谓的人和事。 可现在,从不计较的里纱开始较真了,从不追问的里纱开始刨根问底了。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是会关注的。只是从前他并不值得这份关注? “里纱。”白兰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30 第23章 并盛总感觉有人罪该万死 有那么一个瞬间,里纱认为白兰这么问是很荒谬的。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空气变得很潮湿。里纱不想继续在大街上争吵:“先回去吧。” 白兰虽然跟着动身了,但不依不饶:“你以前从来不追究不追问 不关心我去做什么,现在算账的时候却开始介意了,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你是在怪我吗?”休战符号没被读懂,里纱的怒火又翻腾上来,“难道你以前觉得我那样不好吗?你不也因为我的不追究不追问不关心省下了很多事吗?” “是我省事吗?里纱问的哪次我没说?省事的是我吗?” “白兰!”里纱忍无可忍,她有些喘不上来气,“这怪我吗?我知道你是Mafia吗?我知道你曾经是那么了不起的角色吗?我知道我这等普通人还会被你们卷进去吗?” 白兰顿了顿:“里纱……” 看着里纱的眼睛,白兰直觉她接下来说的话并不是他想听的,于是伸手想要去拉里纱的手。 肢体接触也是吵架中的一种明显的休止符号。 但里纱退了一步。 她说:“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我们之间的放养式恋爱,你为什么今天才提?你不正是为此所吸引的吗?怎么,你现在又觉得家养比较好了吗?” 白兰被问的哑口无言。 天边开始下起几滴雨水。 他动了动手指:“我们先回去吧,要下雨了。” 里纱也不想淋雨,她一次性刻薄完了,现在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没有说什么回应白兰,但是已经抬脚往酒店的方向走。 这是场初春的急雨,没等她们回到酒店就已经下大了。里纱和白兰跑到了一家便利店门口,里纱的长发上已经沾上了细密的水珠,她掸了两下,走近便利店在门口的位置拿了一把伞:“你好,请帮我结账。” “好的,请问怎么支付?” 里纱摸了一把口袋,她回来之后就没有去换现金,现在身上也只有欧元。她换了Visa卡:“刷这个吧。” 结完账,里纱拿着伞从便利店出来。她目不斜视地撑伞,但身边的人就很擅长厚着脸皮贴上来。 “里纱,我没带钱。” “那等雨停就能回去了。” “我就穿了这两件,会感冒的。” “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白兰根本不管她的态度,直接蹭到了她伞下一整只从身边环抱住他,像无尾熊一样赖也赖不掉:“带我回去吧。” 里纱面无表情,只管自己往前走,但也没挣扎了。 便利店离酒店不远,她们走了十分钟就回到了酒店。因为下雨,酒店门口的侍应生在提供用来套雨伞的袋子。 里纱的房间在6楼,进了电梯她没急着按,而是直直地盯着白兰,显然是不想跟他一起出去。 白兰笑了一下,摸出房卡刷了电梯,按下6楼的按钮:“我住里纱隔壁哦。” “那你很厉害啊。”里纱不咸不淡地说。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里纱不再说话。她站在电梯的角落里,远离的意思表达地很明显了。 白兰也没急于这一时。 六楼很快就到了,他绅士地让里纱先走。无视里纱制止的眼神跟在里纱身后卡进了她房间:“我认真想了一下。” 里纱冷哼一声。 “之前是我的错。我太想当然了。”白兰说,“但我也有没说错的地方,是不是?” 他的一切都是里纱所不能想象的,他对里纱关于这一切不闻不问的指责无端且无理,但他不觉得他完全错了。至少作为要携手婚姻的恋人,里纱也确实没有在意过他在她以外的一切。他就像被里纱散养的流浪猫,如果回来了就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 白兰从来没想过,如果他不回去了呢? 现在他开始想了。 如果他不回去,里纱会来找他吗?还是就当做流浪猫换了个地方继续流浪,然后过自己的生活?她没有考虑过把他带回家吗? “所以呢?”里纱听完白兰的阐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回来与否不都取决于你吗?我有把你拒之门外过吗?白兰,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是希望我会在你希望我抓你回家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来找你吗?” 她的一句话点醒了白兰。 他们交往几年,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只是因为双方都看重了对方身上一个让自己舒服的点,所以可以相安无事的相处。 他看重里纱的放养,而里纱也看重他的听话。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里纱。 他现在确信,他或许不懂什么是感情和交往,但里纱也一定不懂。她只是在自己能接受的范畴里最大限度的容忍他。即使他不是他,是别的什么人,只要冠上了“她的男朋友”这个头衔,她就会给予耐心。 沉默的视线传达着不好说出口的言语。 里纱明白了什么:“白兰,我可能满足不了你的情绪需求。” 她们是一样的人,但不是同频的人。 即使在生活中的表现有所不同,但她们本质都是那个需要被人追着抓回家的人。里纱看似是投喂者,实则投喂也只是她的一种流浪。两个流浪者是不会建立一个家的。 白兰很想说:哦,说开了,那很好啊。好聚好散。 但是说不出口。 这场谈心是他强制开启的,但他却不知道怎么收场。 即使到这个时候,里纱依然体贴地让他难受:“今天太晚了,先这样吧。” * 看着里纱和白兰结伴从店里离开,山本武还是有点担心的。 他突然想起来白兰也属于高危人物的范畴,进入并盛应该会有彭格列的成员向上级报告才是。他这才想起被他随手搁置了的手机。因为注意力都在白兰和里纱身上,他前面没有看到白兰进入并盛了的消息。 大概总部那边是知道白兰和里纱的事,所以只是例行通知,没有紧急联系他。 他想了想,拨了个电话:“MOXIMOXI?” “什么事?” “啊,你醒着啊?”山本数学不太好,他光知道日本和意大利有时差,不过从来没算过,他哈哈两声,“就是刚刚看见白兰和里纱了,就想着跟你说一声。” “……”狱寺隼人沉默了。 山本武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电话除了给人添堵好像毫无作用,所以他又弥补了一下:“不过他们好像吵架了。” “我知道。” “你做的?” 狱寺隼人无语:“我做个屁。” 山本武挠了挠头:“我要不还是跟上去看一下吧?”虽然说是男女朋友,但在他的眼里,白兰和里纱的形象就像是吃饱了的猛兽和没知觉的兔子。终究是会担心兔子会不会被猛兽一口咬死。 “随便你。” 山本武起身就准备出去了:“那我——” “等一下。”狱寺隼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被发现了别提我。跟我没关系。” “嗯嗯,当然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去看的嘛。” 狱寺隼人:“……” 虽然是事实,但怎么听着这么阴阳怪气。他挂了电话。 山本武转头朝店里喊了一声:“老爸,我出去一趟。” “去吧去吧。”山本难得没训话,反而笑呵呵地摆摆手。 山本武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追了出去,很快就追上了在街边就吵起来的里纱。因为白兰的感知力也不弱,太近的话会被发现。山本保持了距离,也因此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知道里纱看上去很生气,胸腔剧烈起伏。 之前就觉得他们氛围不对,还真的吵架了啊…… 第一滴雨落下来的时候山本武就有所察觉,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家去拿把伞就看到白兰和里纱暂时休战,同时往回走去。他松了口气,跟着到了便利店,然后看到白兰和里纱共乘一伞回到酒店。 他有点惆怅。 这是和好了吗?那狱寺是不是就没希望了? 他想了想,没再发消息给狱寺隼人添堵,只是满面愁容地回家:“我 回来了。” “看你这表情,没追上?”山本睨了他一眼,手上还在整理食材。 “追上了。”山本武说,“不过他们好像和好了。” 山本“啧”了一声:“你小子,不中用啊。” “啊?” 山本看他这一脸茫然就来气。和儿子同龄的那帮孩子结婚的结婚,进度快地连孩子都生了,就这傻小子喜欢什么人还追不上。甚至喜欢的人还和乱七八糟的外国人交往了。太不中用了。他看着就烦:“去去去,别烦我。” 山本武完全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地就被赶出去了。 他发短信向狱寺隼人抱怨:我爸莫名其妙地赶我。 狱寺隼人很快就回了过来,内容简短有力:活该。 并盛的晚上九点多是意大利的下午一点多,接到山本的电话前狱寺隼人正在为钟港实验室的事情善后。经过钟港实验室的自查和云部的复查,钟港实验室将有问题的和有潜在问题的员工裁了一波,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而他们负责追回的匣兵器已经尽数销毁,所造成的伤亡损失除了被狱寺隼人带回彭格列的里纱以外还有那名拍下公主之泪和岚豹的买家。 经济损失与他们无关,买家也属于Mafia,他们这边的责任很少,倒是不难处理。 刚批复完相关的文件和报告,棒球笨蛋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就是刚刚看见白兰和里纱了,就想着跟你说一声。” ——“不过他们好像吵架了。” 里纱回了并盛他是知道的。 并盛作为十代目的故乡,整座小镇里全是彭格列的眼线。吸取了未来战的教训,不少从前线退下来的成员都被安排去了并盛长期驻守。毫不夸张地说,并盛就是如今彭格列的心脏。有任何人踏进这座小镇都会被报告到总部。 不过为什么身为普通人的里纱的行踪会被单独报告给他…… 狱寺隼人有点手痒。 夏马尔、蓝波,绝对是他们两个在到处说!! 至于白兰,白兰会追着里纱去并盛他确实是没有预料到的。 他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日历,想查查里纱什么时候回来,还没行动,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无其事地收手,给里纱发了一条短信。 狱寺隼人:山本说他碰见你了,你回并盛了? 里纱:嗯,回来散散心,没想到山本同学也在。 狱寺隼人:他在休假中。 里纱:原来你们也有休假。 狱寺隼人:当然会有,我们是Mafia,不是黑心资本家。 里纱:员工待遇如何?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里纱这是顺着他的玩笑话随口在说,还是她考虑出路的开始。他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回。 狱寺隼人:基础工资不如你,不过奖金挺高的,任务都是个人奖金。 里纱:[笑] 里纱:你呢,你的工资怎么样? 狱寺隼人:还不错…… 里纱:看来前景还可以。 里纱:不过我还是喜欢做设计师。 狱寺隼人:当然。 里纱:加百罗涅呢? 狱寺隼人:……他们财政比较富裕。 里纱:我想也是,都是Mafia,他们就知道搞副业。 狱寺隼人咬牙切齿。 里纱:你之前说加百罗涅的总部也在米兰? 狱寺隼人:是。不过稍微郊区一些。 里纱:我还可以留在索菲吗? 狱寺隼人:当然。 里纱:听起来我除了多了一顶保护伞什么都没变。 里纱:算我欠你的人情。 这是要定下来了。 狱寺隼人敏锐地意识到了里纱话中隐含的意思。她既不选择彭格列也不选择基里奥内罗,在他和白兰之间她谁都没有选择。不选他……也正常。至于白兰—— 狱寺隼人可能没意识到他正在笑。 狱寺隼人:你什么时候回来? 里纱:后天吧,休息太久了,该工作了。 狱寺隼人快速查了后天从日本回米兰的航班,他估算了一下时间。 狱寺隼人:下午那班?我去接你? 里纱:不用,白兰和我一起。 是。 白兰还在她身边。 尽管话是这么说的,脑子里也这么警告自己的,但里纱回来那天,狱寺隼人还是去了机场。 接机的人群在出口熙熙攘攘,狱寺隼人在远处的墙后看着。 随着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接机的人群也逐渐散去。他的视野里渐渐清晰。 里纱是和白兰一起出来的。 他们并肩走了一段,一直走到打车的地方。 狱寺隼人跟的距离不近不远,但机场里太嘈杂,他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到白兰和里纱说了什么,里纱摇了摇头。白兰又说了什么,里纱张开双臂环抱了他一下。白兰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他也回抱了里纱一下。 分开时还亲了里纱。 里纱是背对着他的,狱寺隼人无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 白兰和里纱在出口站了一会儿,等的士排到他们了,白兰先一步上车了。 里纱没上。她目送白兰的车远去,自己返回了大厅站着。 她在等什么人吗? 狱寺隼人有点意外。 他跟着等了一会儿,但里纱始终没动。 她在干什么? 如果事实让狱寺隼人知道的话,他恐怕不敢相信。 里纱在等他。 回到昨天。 里纱和白兰吵出了结果,又和狱寺隼人定下了她之后的路,就决定回米兰。多留一天是因为还没去拜访曾经的老师。 第二天里纱起了个早去买慰问品,结果在校门口被风纪委员拦下了。 风纪委员的装扮在十年间一点都没变,连飞机头都还是锃光瓦亮的:“无关人员不能进学校。” 里纱多少有点怀念:“我是并盛中学和高中的毕业生,回来看看老师。” 风纪委员愣了一下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时见里纱。”里纱报了年份。 风纪委员点头:“我们查一下。” 风纪委员办事的效率挺高的,里纱大概只等了十分钟就得了进入许可。 她忍不住说:“辛苦了。” 风纪委员有点脸红了,站得笔直笔直:“不辛苦。” 里纱花了半天把老师都拜访了一遍,还遇上了在并盛中学当老师的笹川京子。京子下午没有课,她和里纱坐在中庭里聊天,偶尔还会有调皮的学生向她们打招呼。 里纱感叹:“年轻真好啊。”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惬意。 “你这样说的我们两个好像老婆婆一样。”笹川京子说,“要保持年轻的心态。” 里纱笑了:“你说得对。” 看时间差不多了,京子准备回办公室收拾一下东西就下班和里纱去吃个晚饭。她刚站起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再回头的时候里纱站的地方已经被粉色烟雾笼罩。烟雾散尽,十年前的里纱站在她面前。 京子有点惊讶:“啊呀。” 看到小里纱惊疑不定的眼神,她笑着安抚:“你好啊。” 和有京子安抚的小里纱相比,被换到十年前的里纱就懵多了。 她虽然一直知道十年火箭筒的存在和功效,但亲身体验还真是第一回。而且她不是中了十年火箭筒被交换到十年后,而是突然就被换到了十年前。 里纱环顾了一圈,发现她正在商业街。 她本来打算就在原地等五分钟过去,但她突然看到了结伴蹲在一家服装店门口的一大团人。 粗略的一看背影她就认出了笹川同学、山本同学、沢田同学和狱寺隼人。其他两个人,一个好像是京子的哥哥,她是有所耳闻的,另外一个女生穿着外校的校服,她也算有一点眼熟。 “小春觉得奶茶色的那条比较好啊!很活泼的颜色,绝对适合女孩子!” “蠢女人闭嘴,这颜色和她头发太近了,肯定不搭啊!” “什么!?” “嘛嘛,不要吵架嘛。我的话觉得白色比较好。经典颜色啊。” “棒球笨蛋,白色太容易脏了。” “嗯……我想想,狱寺同学知道时见同学喜欢的颜色吗?” “……不知道。” “狱寺同学觉得这个有星星图案的怎么样?” “十代目的眼光真好!” “我极限地觉得果然还是深色比较好啊 !” “草坪头,这里不需要参考你的意见。” “什么!?” “狱寺君!不要吵架!大家可都是翘了社团活动来帮你选礼物的,小春一放学就飞速跑来了,请你认真一点好吗?” “什——我很认真啊!!” 六个人你挤我我挤你地簇拥在玻璃窗前,结果因为太拥挤了每个人都开始往前挤,最后六张脸被挤压在玻璃窗上显得很滑稽。 里纱忍不住笑出声。 砰的一声,她回到了自己的时间。 笹川京子好奇地问:“看到什么了吗?很开心的样子。” “嗯。”里纱点头承认,“看到了珍贵的东西。” 京子没有追问细节,她笑:“那太好了。” 等京子收拾好东西下班,里纱和她一起去了前两年新开的一家厚切猪排饭店。京子说这家很火,特别难排队,还好她作为教师只要请掉社团活动的假,下班的时间还算比较早。她们到的时候刚好只剩下最后一桌。 等待出餐的间隙,里纱问京子:“你们是不是有一个朋友是外校的学生?” “小春吗?”京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小春,“一个扎着马尾,棕色头发的女孩子。” 里纱点点头。 京子介绍:“小春是绿中学生,学习也很厉害。现在也变成很厉害的人了哦。” 里纱:“我刚刚看到你们了。” 京子露出怀念的神情:“说起来也很久没见小春了。” “她现在是做什么工作?”里纱想着女孩子活泼的样子,“感觉是情绪输出很强烈的人。” 京子翻出手机搜索了什么给里纱看:“小春从以前开始运动神经就特别好,虽然有过各种各样的梦想,不过最后她成为了一名体操运动员哦。成绩很好呢!” 里纱和京子同为运动苦手,瞬间就钦佩了:“那真的很厉害!” “是吧?” 视频里女生抬手,然后以一种里纱和京子绝对做不到的动作转体落地。 京子说:“真可惜小春现在不在并盛,不然就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了。小春经常会去国外比赛,说不定你们到时候还能在意大利遇见。” 里纱笑:“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认识她。” 和京子吃完饭,里纱回了一趟家。家政公司已经将家里打扫得纤尘不染,可惜她没时间住了。里纱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东西都有被家政公司整理后重新排放。最上面放着一个曲奇饼干的铁盒。看到这个盒子,里纱突然想起这是什么了。 升入并盛高中后,里纱的日子回到了最初。有三五能说话的同学,常年高挂榜首。 但是太无聊了。 她没有特别亲近的好友,所以特别的话无处去说,最后都随手写在了课本的空白页、草稿纸、练习册,又或者有时候她会买一些很好看的信纸。 【你去哪了呢?】 【第一次觉得第一名这么虚幻……】 【没有竞争之后,第一名好像没什么意思了。】 【春天就要过去了。】 【新的数学习题有一道超纲题,做不明白,但如果是你的话肯定可以。】 【好难啊,学不明白,果然还是学我该学的吧……】 【就要放假了,你们会回来吗?】 【春假没有回来,日本还有学校不放春假吗?不会是去旅游了吧?】 【夏天也没有回来。】 【突然开始流行灰发了,并中校规不允许学生染发,但街上多了很多灰发的人,都没有天生的好看。】 【有人挑战风纪委员的权威染了头发,被云雀学长狠揍了一顿。你们走后很久没人敢挑衅云雀学长的威严了。勇气可嘉,但下场很惨。听说在医院住了三个礼拜。】 【今年秋天很冷。】 【学校的银杏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突然都换成了银杏,不过银杏也很美。】 【妈妈带我去秀场看秀,有一个模特的眼睛很像你,不过她是更深更浓郁的墨绿。我还是喜欢浅一点的。】 【今年冬天没有下雪,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想许,那就祝我事事顺遂吧。】 这样零零散散从各种书页上裁剪下来的小纸片、精致平整剪裁的信封一角被凌乱地装在盒子里。所有纸张的最下面放着一片晒干的银杏叶。这么多年过去,它竟然还保持着最初的形状。 难怪她会介怀那么久,难怪她会一直在意。 有时候身在其中无法感触的,多年后以旁观者的角度捧起才能明晰。 里纱将银杏叶放回去,重新把饼干盒封好束之高阁。 离开前她又看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最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果然还是和妈妈说不要卖掉这里吧。 第二天里纱和白兰坐上了回米兰的飞机。大概是白兰又使了他的神通,他买到了她身边的座位。 在他开口之前,里纱先发制人:“接下来还要飞十几个小时,不许说不开心的事情。” 白兰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姿势。 里纱满意了。 飞机上的时间太无聊,她打算午睡一会儿,从包里摸出了眼罩。前半程都很好,中途她被一阵颠簸气流晃醒。 白兰注意到她醒了:“没事的。” 里纱淡定地点头。她现在已经接受了身边的人都是超级赛亚人的设定。别说是区区气流,就算是别的什么她也完全相信前反派大BOSS白兰绝对有办法解决。 果然,颠簸很快就结束。空乘广播了已经没事的消息,发放餐食安抚乘客的情绪。 飞机上的食物实在算不上好吃,里纱没吃两口就放在一边。白兰顺手就替她吃了。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结束,飞机落地的那刻里纱松了一口气。她感慨:“长途果然还是不应该省钱,下次一定坐头等舱。” “里纱早说的话我就帮你一起升舱了。” 里纱斜眼看他很想说你有钱吗,但仔细一想他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她认知里的无业游民白兰了。或许他真的很富有。不知道他和狱寺隼人比起来怎么样。 这一路他们相处的很融洽,下了飞机去取行李、一起走出去、到了打车的地方,里纱平淡地说:“白兰,我们分手吧。” “嗯。”白兰很平淡地接受了,他问,“你有找人来接你吗?” 里纱摇了摇头。 白兰蓦然就笑了起来,他说:“有点仪式感,最后再拥抱一下?” 他大大方方的,里纱也没有客气。她同意地太干脆,连行动都不怠慢。白兰微微怔愣,而后更用力地回抱。 他说:“真想把里纱这样打包带走。” 里纱没有回他。 和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无关,两个相同却不同频的人终归是无法走到一起的。就算没有发生这些事,她们之间的问题也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暴露。白兰肯定也清楚。 白兰抱得有些久了,里纱刚想挣扎就听到白兰在她耳边轻声说:“狱寺君好像也没比我好多少呢,偷偷跟了我们很久。” 里纱懵了:“什么?” “我们出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他了,跟了我们一路,现在就躲在大厅最外面的柱子后面。”白兰说,“原本还以为是里纱叫来的,结果是不请自来。” 里纱想起狱寺隼人昨天说的要来接她,她记得自己已经拒绝了。 “就这么退场好像有点太逊了,正好他也很不坦率吧?”白兰的声音含上了一丝笑意,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我来替里纱教训他一下吧。”话音刚落,白兰松开了怀抱对里纱的禁锢弯腰俯首,在里纱反应过来之前在她侧脸留下悬停于皮肤表层细小绒毛的一个 吻。 那是微不可见的距离,所以在外人看来无比亲昵。 白兰笑嘻嘻地退开了:“那我就先退场了。” 里纱没有生气,她只是有点无奈,又觉得白兰其实很幼稚。他这段时间的一切令她火大的行为和言语都源自于他隐藏在游刃有余之下,可以被称为幼稚的心理。 里纱朝他挥挥手:“再见。” 白兰先一步上了的士。 里纱在原地占了一会儿,一直目送白兰乘坐的的士离开视线范围才收回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气,思考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明明已经被她拒绝了,狱寺隼人还是来机场了。而且他没有现身,而是一直跟在她和白兰身后默默地看着。 这算什么?痴汉?跟踪狂? 看现在这个情况,即使她落单了,狱寺隼人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是本来就没打算出来,还是白兰下的那剂药太猛了? 里纱决定返回大厅里。她没有白兰那种感知力,即使白兰告诉了她狱寺隼人的位置,她的眼角余光也没扫到他的人。她站到能看见的柱子后方的位置,还是没看见狱寺隼人。 又躲她。 里纱有时候觉得狱寺隼人很不可理喻。 明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凑上来,为什么又要一次一次躲她?是不是有病? 里纱感觉她又有点火气了。 行。那就耗着。反正她还没返岗工作,怎么也比狱寺隼人这个在职的闲。 干等着不仅无聊,还容易让怒火越滚越旺。里纱想找人痛骂一顿狱寺隼人,但想遍了她手机里的好友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 怎么有他这种人啊! 里纱气急败坏。 爱来不来,她走了。谁愿意留这谁留这。 里纱拉起行李箱转身就走,但她转的太急根本没看路,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匆匆经过的路人。 对方人高马大,里纱虽然肇事方,但自己却站不稳,踉跄两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抱歉女士,您没事吧?”男人立刻蹲下来查看她的情况。 里纱抬头。 男人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里纱摇摇头:“没事,是我没看路,不好意思。” 男人向她伸手,想扶她起来。 里纱抬起的手还没握上去就被人截胡了。 “怎么摔了?” 狗男人还装模作样。 里纱眯起眼睛,不想理他,不过还是被狱寺隼人旱地拔葱一样地扶了起来。 男人打量了一下他们,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里纱:“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去做,如果您身体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联系我,我会负责的。” 这是显而易见的搭讪。 里纱婉拒:“没关系,没什么大碍。” 男人坚持塞给她:“不需要的话就把它扔进垃圾桶吧,女士。” 他塞下名片就走了。 里纱只好收了起来。比起名片,她有更需要处理的事情。 比如杵在她边上当木头的某人。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狱寺隼人:“来送个朋友。” 里纱很想冷笑一声,但她没有,她平静地点头:“那我先走了。” “他已经走了。”狱寺隼人顺势说,“我开车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里纱拒绝,“我不是说了吗?我和白兰一起,不需要你送。” 狱寺隼人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里纱不管他,只顾着往外走。 狱寺隼人拉住她的手腕:“我只是想来看一眼。” “那你现在看过了。” 狱寺隼人后知后觉地抿出里纱在生气:“你心情不好吗?” “本来很好的。”里纱看他,“你都不会帮女士拿箱子吗?” 狱寺隼人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和的士不是一个方向。他推着里纱的行李箱带路,知道自己暴露了,也没再装,只是状似无意地问:“白兰怎么先走了?” 里纱皮笑肉不笑:“你那么关心他,应该送他回去。” 狱寺隼人露出吃了苍蝇的表情。 里纱觉得有点好笑,态度软了下来:“你停这么远?” “快到了。” 等坐上副驾驶,里纱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她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但每次遇上狱寺隼人都很容易被弄得很暴躁。 绝对是狱寺隼人的错。 系上安全带,里纱觉得还是不能让狱寺隼人就这么轻松过去了。 她在机场大厅傻站的那几十分钟必须有人为此负起责任。 “你明知道我和白兰会一起回去还来。”她说,“你抢他的活,难道还想抢他的身份?” 第24章 米兰搬家了 狱寺隼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里纱一点也不意外。她就是单纯想呛他。 里纱的家离机场有些距离,但是飞机上睡过了,虽然中途被气流晃醒,但现在也不想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她摸出手机计划着接下来几天的该做的事。 首先就是要搬家,还得问一下狱寺隼人哪一片才算加百罗涅的势力范围,然后还要去看房子再搬家。 里纱现在的住所是她大学起就一直租住的地方,生活的久了,要搬家绝对是项大工程。 还是不急着销假了,先搬家再说。 计划好了,里纱问狱寺隼人:“搬家的范围在哪一片?” “你要搬家了吗?” “东西有点多,一个周末应该搬不完。”里纱说,“光收拾东西可能就要两天,搬完再回去工作吧。” 狱寺隼人状似不经意地问:“需要帮忙吗?” “嗯……你有空?” 狱寺隼人说:“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哦。那我这两天先去看房,等定好了再跟你说。所以,到底要搬到哪片区域?” “等下发你,他们有划区。” 里纱嘀咕着:“我这边房子的房租还没到期,年前刚续的呢。” 狱寺隼人:“加百罗涅的话有住房补贴。” “真的假的?” “真的。” “不会是你补贴的吧?” “……” “可别了。”里纱说,“你这样我会很不舒服的。” 狱寺隼人不说话了。 里纱到家后收到了狱寺隼人发来的简讯,上面划着适合她租房的区域和推荐的几处房子。里纱总觉得这里面会有狱寺隼人的手笔,所以不想理他。她联系了当初给她介绍了这套房子的中介,希望对方帮她找一套新的合适居住的房子。 中介很快就发来了几套房子的信息,并表示后天可以带里纱去看房。 里纱对比了一下,发现还有几套和狱寺隼人推荐的重叠了。看来她想多了。 都搬家了,里纱对新家也有一些期待。现在的家只有她的主卧和一间比较小的客卧,爸妈来米兰都不方便住家里。而且也没有书房,她偶尔在家处理点工作都是在客厅开辟出来的工作台。都要搬新家了,这次干脆找个大一点的房子,至少要有主客卧和书房,最好客厅里还能做一个小型吧台。 唔……什么时候干脆买房吧,租房肯定不让大改,还是有自己的房子比较好。 坐了一天的飞机和车,里纱深感疲惫,匆匆洗漱后就睡了。 第二天她起的很早,在度过漫长的起床呆之后终于磨磨蹭蹭地下床开始收拾东西。最重要的肯定是设计稿,但工作台的那些稿子你说它有用吧其实很多都画了一半,甚至很多只是个草图。你说没用吧,她也是真舍不得忍。光是收拾工作台她就收拾出了一箱子,简直不敢想全打包完了会有多少个纸箱…… 还好昨天答应了叫狱寺隼人来帮忙搬家。 傲娇和口是心非果然要不得。要是昨天拒绝了她就要自己搬了。她就不是为难自己的人。 因为要收拾东西,中午里纱没有开火,她随便垫了点肚子。 意大利的冬天本来就不怎么冷,现在冬天快要过去了,冬天的衣服也可以先打包了。季节还远着的夏装也是一样。再然后是一些生活用品和摆件。厨房里她自己买的厨具和调味料。等把东西整理完还要给房子大扫除一下。 里纱的动作比她自己想象得要快一点,一天下来已经收拾出了五个纸箱。剩下一些日常还要使用的要等看好房子之后再收…… 第二天里纱和约好的中介去看房。 几个偏小的房子都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她们一天跑了五家,里纱总体 比较喜欢其中的两家。一家的面积更大一些,比另一家多出一个公共空间可以放鞋柜之类的,但缺点是在一楼。里纱不是很喜欢住一楼。另外一家虽然小点,但是在五楼,而且有一个不小的阳台。 里纱还是比较倾向于这个。 “如果您确定的话明天就可以签合同,签完马上就能搬进来住。” “这么快?”里纱有点惊讶。 中介解释:“房东也更喜欢女性租房,他说女性一般都比较爱护房子,所以如果是女性的话还有一定的优惠。” 里纱总觉得有诈,她问:“这房子以前出租过吗?” 中介理解她的谨慎,立刻说:“租过,没出过什么问题。这一片的治安很好,你完全可以放心。” 治安很好?因为是Mafia的势力范围,所以没有其他坏人敢造次吗?这么想的话确实治安很好。 “时见小姐?” 里纱回神:“那就这里吧,明天什么时候签合同?” “看您的时间。” “中午吧,我过来也要点时间。” “好的,我会和房东沟通,有什么变动再通知您。” 和中介分开,里纱回去的路上去了一趟商店街。等她搬家之后再想买米莉小姐的苹果酱就不方便了。里纱打算这次多订一些。 里纱进去的时候米莉小姐正在前台算账,听到门被推开,她抬头露出笑容:“欢迎光临。” “晚上好。”里纱打招呼。 “里纱?”米莉小姐说,“今天想吃点什么?” “想订一些苹果酱。” “要多少?” “三瓶吧。” “这么多?”米莉小姐惊讶,“你要开派对吗?还是送人?” 里纱摇摇头:“我要搬家了。” “搬家?为什么?你换工作了吗?还是——”米莉小姐做出顿悟的表情,立刻兴奋了起来,“你要和男朋友同居了?” “很遗憾。”里纱说,“我分手了。” 米莉楞了一下:“抱歉。” 里纱笑:“没什么。” 米莉:“看来是你甩了他,甩的好!下一个更乖!” 里纱看了她一眼,最后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这可不好说。” 回到家后中介发来了签合同的地址和时间,里纱回复了一个收到,转手给狱寺隼人发了条信息。 里纱:后天搬家。 狱寺隼人:我九点到。 里纱:别开你那跑车,装不了多少东西。 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我借个大点的。 里纱:皮卡最好。 里纱一想到狱寺隼人那张很贵的脸会从皮卡的车窗里探出了就觉得有点好笑。 里纱:[笑] 狱寺隼人:? 他的疑惑没有得到任何解释。因为里纱不理他了。 和里纱签合同的房东是个穿着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大叔,大叔人很祥和,还主动说房子已经提前打扫过了,后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签合同的时候里纱留意了一下,大叔叫罗马里欧。不算常见的名字。 里纱检查了一下,发现房子的确打扫得非常干净,她很满意。 事情这么顺利,中介也很高兴:“那我就走了,以后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再找我。” “这次辛苦你了。” “不辛苦。”中介说,“您是我接待过非常优质的客户了。目标明确,决定果断,比起要到处跑一周还要考虑两周的那些单子,您这单我赚钱赚的太轻松了。” 里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晚上她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好,然后去米莉小姐那里取走了她订的三瓶苹果酱。知道她要搬走了,米莉小姐还特地送了她一小瓶自己做的苹果酒。 早上九点,狱寺隼人准时抵达了。他没开那辆被里纱嫌弃华而不实的跑车,而是在彭格列的地库里选了辆空间够大的SUV。而且人也不是他一个人,休假结束回意大利的山本武也一起来了。 里纱从楼上下来先看到车的时候脸上有点失落,然后才看到山本:“山本君,你也来了?” 山本武:“反正闲着没事,就来帮个忙。” “听起来你们很闲。” “哈哈。”山本武笑,“因为大部分工作狱寺都做了。” 里纱看了一眼狱寺隼人:“劳模啊。” “阿纲都说过好几次让他注意休息。” 里纱哼笑:“他听?” 山本武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他不听。” 狱寺和山本两个人没让里纱动手,他们体力异常的好,上下几趟都不带喘的。 里纱的东西太多,后备箱只能塞下四个纸箱,狱寺隼人又在后座塞进三个,还是得跑第二趟。 “我请你们吃饭吧。”等把所有东西都搬到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里纱虽然什么力气都没出,但她累了,“先去吃饭,回来再收拾。” 狱寺隼人问:“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随便找一家吧。” 狱寺隼人带她们去了一家夏威夷风情的餐厅。 里纱看到菜单里有虾饭很高兴:“没想到这里也能吃到。” 狱寺隼人不说话。他在夏威夷的时候看她吃了两次虾饭就猜她是特别喜欢,回来他就有找过,本来是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带她来,结果提前了这么久。看到里纱高兴的样子,他嘴角微微放松。 里纱说:“搬新家好像应该要庆祝一下,等家里都收拾好了可能会开个派对。”她看了一眼狱寺隼人和山本武:“按理说你们帮我搬家,我应该要邀请你,不过我的朋友都是普通人……” 狱寺隼人很识趣:“没事,你不是请我们吃饭了吗?” 山本武看了她们一眼,马上就拆狱寺的台:“哈哈哈没关系啊我们可以约第二场,是不是,狱寺?” 狱寺隼人一顿,对上里纱的眼神缓慢点头。 一副被她压迫的样子。 “他没空也没关系。”里纱对他点头的幅度视而不见,转头看山本武:“如果蓝波和风太有空的话帮我叫上他们一起吧,人多比较热闹。我带了点底料回来,我们可以吃寿喜烧。” 山本从善如流:“那太好了,回去我就跟他们说。” 强行被无视了的狱寺隼人:? 他忍不住为自己发声:“我有空。” “是吗?”里纱作惊讶状,“刚刚看你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还以为是不方便呢。” 狱寺隼人说:“我点头了。” 里纱微微一笑:“我眼神不太好。” 搬完家后的半个月,里纱的派对邀约终于被抬上日程。除了说好的狱寺和山本,被邀请的风太和蓝波,他们还额外带了一个人来。 “真是不好意思啊。”金发的男人挠着头跟在队伍最后面进来,“听说你们要吃寿喜烧就厚着脸皮过来蹭饭了。”他拎着一个超大的礼盒七手八脚地递给里纱,差点创到里纱:“但是我有自己带和牛!最高级的!早上新鲜从日本空运来的。” “您太客气了……”里纱倒是也没有拒绝牛肉,“你也是……彭格列的成员吗?” “哦哦!忘记自我介绍了!”金发男人说,“我是迪诺加百罗涅,是阿纲的师兄。” 里纱捕捉到了关键词:“……加百罗涅?”她睨了一眼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淡定地点头:“哦,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这家伙虽然看着不靠谱但确实是首领,就是你们的大老板。” 一听是大老板,里纱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她是事出有因,但她确实有好几个月没有好好上班了…… “没有没有。”迪诺连连摆手,“索菲的经营基本都能自主,我很少管。” 里纱赶紧把人往里面请:“那个,您要不先和狱寺他们一起?我快弄好了。‘” “这这这……时见小姐您太客气了,叫我迪诺就 好。” 蓝波斜着眼问风太:“他们两个是笨蛋吗?” 风太恐吓他:“小心被里纱姐赶出去。” 蓝波马上闭嘴了。 好不容易里纱和迪诺终于度过了最初的虚伪期,迪诺自告奋勇地要来帮忙抬锅抬桌子,但是狱寺隼人一把按住他:“你给我老实点。”把人摁下,他自己进了厨房。 里纱在给处理好的配菜摆盘。看到他进来顺口抱怨:“怎么把老板也带来了。” “他非要跟来的。”狱寺隼人还有点报复心理,“你还怕老板吗?” “这不叫怕。这是尊重。” 厨房有一道小门隔着,外面的吵闹声被阻挡在外。狱寺隼人看着里纱埋头摆盘,视线忍不住被她散落的几缕发丝吸引。 学生时代的里纱很爱编发、或许是因为校服的可发挥空间太少,只能在发型上下功夫,所以她总是会成为女生们关注的焦点。 现在她反而不怎么编了。成年重逢后,里纱总是披着微卷的长发。 今天的里纱大概是因为要处理食材才用鲨鱼夹盘起了长发,只是现在已经有些松垮。 “你在看什么?”里纱捧起食材回头,散落的几缕发丝跟着浮动。 狱寺隼人收回目光:“你头发有点散了。” 里纱没有空着的手,她说:“你帮我重新扎一下?” 第25章 米兰火锅将军 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中,触摸头发应该是一个很亲密的行为了。 即便是同性,也要是关系非常好的死党。更何况异性。 狱寺隼人指尖微动,走到里纱身后。他比里纱高出很多,低头看她时会觉得人怎么会这么迷你一只。 拇指和曲起的食指捏住鲨鱼夹后柄,轻轻使力,被梳齿勾夹住的头发倾落而下。狱寺隼人隐约闻到了淡淡的花香。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左手从里纱左肩起往右拢起所有的头发,等他举起拿着鲨鱼夹的右手,狱寺隼人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根本不会用这玩意儿。 因为自己做事或是思考的时候也经常扎小辫,狱寺隼人对扎头发这个词接受良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可以做。 可鲨鱼夹是一种针对长发过肩人群的特殊物品,完全不在他的涉猎范围。 他迟迟没动静,背对着他的里纱动了动,似乎是想转身看他。 狱寺隼人手快地按住她的肩膀:“别动。” “哦。”里纱不疑有他,又安静了下来,只是催促,“快点,外面锅已经烧开了。” 狱寺隼人回忆起片刻前,他刚进入厨房,还未将鲨鱼夹取下时的样子。 里纱的头发是很温暖的奶茶色,这个颜色不显白,但很衬一种温柔恬静的气质,所以总会有人误解时见里纱是一个温和慢热的人。她用鲨鱼夹抓头发的时候应该很随意,因为发尾一簇簇像散开的流苏,从缝隙中能看见落在她头发上的散碎日光。 狱寺隼人抬手,右手手指勾起几丝溜走的漏网之鱼,但指尖不慎碰到她后脖颈裸露的那片肌肤引起里纱的一个激灵。 她抱怨:“你手好凉。” “……抱歉。” 里纱没再说什么。 狱寺隼人照着回忆里的样子扭了两圈拢成一股的辫子然后绕上去绕了一圈,鲨鱼夹张开合上,头发是扣住了,但他松手的一瞬间就往下垮塌了一段。 狱寺隼人愣住了。 里纱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失败,转过来抬眼挑眉看他:“不会早说啊。” “……手松了,再来一次肯定行。” “算了。”里纱捧起摆盘好的配菜,“反正准备工作已经做完了,吃饭的时候就这样也不影响。”说着她就出了厨房。 那个不成功的鲨鱼夹随着里纱走路的幅度晃晃悠悠,看起来摇摇欲坠。 狱寺隼人啧了一声,跟了上去。 外面的人看到他出来都露出了奇形怪状的表情,狱寺隼人全都视而不见,径直走到里纱身边的空位坐下。 寿喜烧的香气在客厅里飘起,每个人都很怀念:“离开并盛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蓝波突发奇想:“彭格列的厨师不能做吗?” “想吃自己出去找。”狱寺隼人瞥了他一眼,“厨房每天都很忙。” 蓝波瘪了瘪嘴:“小气狱寺,多请几个厨师怎么了?” “你以为家族的财政有很多闲钱吗?北美的项目才起步,投进去的钱至少要两年才能看到效益。还有去年给你们雷部做整修——” “停!”蓝波求饶,“我就说说,我们能先吃饭吗工作狂?” 狱寺隼人不说了。 因为他发现里纱在看他,而且眼含明显的笑意,显然是嘲笑。 他咳了一声:“等下发你一家开在罗马的日料店,很正宗。” “哦!我也要!”迪诺举手,“真厉害啊狱寺,这你都知道?” “那当然,十代目想吃的时候要第一时间能吃到最好的。” 迪诺想了一下:“不过我倒是可以专门招个做日料的厨师,但总感觉厨师做的和妈妈做的还是不一样。” 里纱:“妈妈?” “啊,是阿纲的妈妈。”迪诺挠了挠头,“我都叫习惯了。” 里纱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第一波下的配菜和肉都滚熟了,四五双筷子齐齐扎进锅里。里纱压根就没加入这场竞争。迪诺先生带来的和牛分量足够大,喂饱一倍的人都绰绰有余,她懒得竞争。 最先拔得头筹的人山本武。他眼疾手快,筷子一伸一回,已经把肉片滑到锅边脱离中心区域。 狱寺隼人也毫不逊色,他充分掌握了损人利己的理念,第一筷子并不奔向和牛而是直接手腕一转,把蓝波、风太和迪诺的筷子全部挑起,然后自己稳稳地扎到了最中间的那一块。 “啊!好狡猾!”风太大叫。 “就是就是!”蓝波有样学样,立刻骚扰起还没得手的风太和蓝波,成功抢到了第三片。 为了能足够过瘾,和牛切得很大片,一锅就下了三片肉。 里纱看了拍手叫好:“你们太厉害了。” “那当然啊。”山本武挽起了双手的袖子,“在火锅局里,只有下定决心,不惜背上[贪吃]、[自私]之类的污名牵制着周围同时先下手的人才能得到控制火锅的权力,也就是——火锅将军!” 在坐的几个意大利人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但并不妨碍他们迅速地理解并为成为火锅将军而燃起熊熊斗志。就连里纱都把宽松的毛衣袖子挽到肘部,准备让这几个愚蠢的意大利人见识一下她的厉害。 第二波她们依然只下了三片肉。 鲜嫩的和牛在浓汤的滚煮下染上熟肉的颜色,当整片肉都被汤汁的浪花滚过的那一刻,冲锋的号角鸣起。 里纱一筷子下去只触碰到了锅底,但她一点都不慌张,而是直接把筷子滑到和牛底部。为了让寿喜烧的汤汁入味,她把和牛都切的很薄,因此只要筷子尖挑起就能迅速扯下一部分肉片。 就算得不到整片,能得到多少是多少,火锅将军可是以量取胜的,拼的不是一时的输赢,而是对和牛的控制权! “呜哇!!”又一轮抢空的迪诺对里纱充满了敬仰,“原来你这么强!” “还好吧。”里纱有点小得意。 狱寺隼人就是被里纱撕去一小半的那个倒霉蛋,他看了看自己碗里那片和牛的裂口,又看向里纱筷子上夹着的那一小半。 迎上他的目光,里纱微笑着把那一小片和牛放进打散的无菌蛋里裹上蛋液,然后挑衅地放进嘴里咀嚼。 狱寺隼人握紧了筷子。 她们每轮都只下三片和牛。火锅战争进行到了最后,最大的赢家分别是有的是力气的山本武、有的是手段的狱寺隼人以及有的是技巧的里纱。 迪诺、蓝波和风太三个纯种的意大利人大输特输。尤其是迪诺。 里纱也是听了狱寺隼人的解释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人会拥有“部下不在身 边就会变成一无是处的废柴“的奇怪体质。她的顶头大BOSS竟然是这样拥有萌点的角色。 准备工作是里纱负责,火锅后的收尾当然就轮不到他做了。 山本武和风太结伴接手了收拾残局的工作,放走了只能帮倒忙的迪诺和因为输掉了火锅大受打击的蓝波。 虽然还是初春,但吃火锅总是会让人身心都暖起来。里纱热的冒汗,跑到阳台上吹风。 狱寺隼人跟了过来。他本来想抽烟,但想起里纱在面前,去拿烟的手又停了:“这个地方风景不错。” “是吧。”里纱不意外他会过来,并没有回头,她张开双臂吹风,那个在火锅战争中坚持了一整晚的并不牢靠的鲨鱼夹突然从她发间滑落,波浪般的大卷长发迎着日光铺开、卷动,好像金色的日光海浪。 鲨鱼夹落地前,狱寺手快地接住了。 里纱回头朝他笑:“站在这里眺望远方的风景感觉特别好,不管是情绪还是灵感,都会跟着风吹来散去。” 狱寺隼人其实根本没看任何风景。此刻他顺着里纱的话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远处近处所有的光影错落成画映照在眼中。这之中所有,里纱瓷白的脸成了中心点,赋予所有静物生命力。他再次说:“是的,很美的风景。” 在高处看不见的风景,在普通的五楼却能尽收眼底。 他完全理解白兰为什么会为此着迷。 曾经妄图掌控世界的基石,以此获得创造新世界钥匙的白兰,拥有过宏大世界的人,最终却是仅仅五层楼高度的小小世界让他留恋。 因为这里的每一次都不由自己创造,这里的每一帧都充满她独特的色彩,这里的每一秒都不可留存。 里纱只拥有自己的小小世界,但她的世界五彩斑斓、绚烂夺目,承载所有情感和思念。 狱寺隼人忍不住问里纱:“你现在过得很好?” “嗯。”里纱应得毫不犹豫。 他如鲠在喉:“你原谅他了吗?” “白兰吗?”里纱其实知道他值得谁,因此不需要狱寺承认,“说不上原谅吧,只是不想继续被我没有感受过的事束缚,他道歉了,我除了接受也别无选择。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不是吗?” “是。”狱寺隼人说,“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 里纱笑笑:“所以,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让它过去吧。” “那我呢?” 里纱看着他:“你什么?” 狱寺隼人说:“我的错误,你也能让它过去吗?” 十年前那个夜晚离谱到极致的错误,她也能为他一笔勾销吗? 第26章 米兰偷腥猫出没请注意 里纱承认,十年前那个冷漠别离的夜晚一直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对她来说那是少有的羞辱,她满腔期待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所以无法对造成这一切的狱寺隼人释怀。 十年过去了。 三千多天。 罪魁祸首在她面前俯首认错,乞求她原谅。 不可否认,她真的有爽到。 “好啊。”里纱答应得很爽快。 她的声音轻又软,像是微醺在温柔吹拂的风里,带给狱寺隼人飘忽迷离的不安。 就这么简单吗?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 翡翠上有流光闪烁,他的震惊显而易见。 里纱弯起唇角,向他伸手,掌心向上。 狱寺隼人迟疑了一瞬,握上她纤长莹白的指尖。 里纱拍开他的手,视线瞥向他垂落紧握的另一只手:“鲨鱼夹,还我。” “……哦。”狱寺隼人收回手,将鲨鱼夹物归原主。 里纱使用起鲨鱼夹比狱寺隼人灵巧多了,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步骤,一抓一夹,稳稳当当。她问狱寺隼人:“学会了吗?” 狱寺隼人动了动手指:“试过才知道。” 里纱笑了一下:“下次有机会吧。” “你们在聊什么呢?”迪诺拎着一瓶红酒走过来,“来喝酒吗?我带了年初刚淘到的好酒。一起喝点?” 狱寺隼人是开车来的,他刚想拒绝,就听到身边的里纱轻快道:“好啊。”他看着里纱回到屋内,转头盯上了看不懂空气的迪诺。 迪诺挠了挠头:“我的救场还可以吧?总感觉你们的氛围不是很对。” 狱寺隼人:“……” 他懒得和迪诺多说一句,只是狞笑:“Reborn先生最近在巴勒莫挺无聊的,或许他应该很有兴趣来看望一下你,跳马。” 迪诺立刻面露菜色:“我最近……有点不方便。” “你是指南边的生意被莱斯特截胡了?这么大的事,Reborn先生肯定会为他的学生‘出头’。”狱寺隼人说,“太好了跳马,你有救了。” 迪诺欲哭无泪。 他这哪是有救了。他这是死定了。要是让Reborn知道他有这么低级的失误,他肯定会被狠狠教训一顿的。谁来救救他! 但是这个屋子里没有关心他的死活,她们只关心他带来的酒! 苦酒入喉心作痛,狱寺隼人你为何…… 里纱的酒量一般般,说不上好坏,但很上脸。她一向很了解自己的临界点,觉得差不多了就没再喝。 看出她不再状态,其他人很自觉地起身说该回去了。 里纱跟着起来送客。她其实已经有一点醉意了,步伐很虚,但神志勉强清晰:“慢走,喝酒了就不要开车。狱寺可以送你们的吧?迪诺先生呢?” “没事,我有人接。”迪诺的废柴体质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酒量,他是全场除了里纱以外状态最差的那一个,“今天真开心,下次有机会再一起聚餐!” “谁要跟你有下次。”狱寺隼人直接把人拖走了。 里纱站在原地挥手,跟其他人一一道别。 一行人从里纱家里离开,下到一楼,狱寺隼人摸出了那支他在楼上想点却没点的烟。烟被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他完全没打算送人:“我抽支烟再走,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就连年纪最小的蓝波都看透了一切:“抽支烟。” 风太忍不住复读:“抽支烟。” 迪诺不敢说话。 山本哈哈笑了两声:“那我们就先走了。” 狱寺隼人随意地甩了甩手,意思是让他们快走。 他倒也没有骗人。看到加百罗涅的车分别把迪诺和蹭车的彭格列三人组捎走,他真的点燃了那支烟。 抽完一支烟要多久? 可能五六分钟,也可能一刻钟都不够。 狱寺隼人没刻意记过自己的抽烟时间。一支烟毕,他随手把烟头扔至空中,抛到身后。水红色的岚属性火焰顺着最后那点火心蔓延出来,将烟头完全分解。 五层楼的高度对一般人来说非常危险,但对狱寺隼人而言只是个徒手就能翻上去的小意思。 不久前他和里纱一起吹风的阳台,此刻只有他一个人,风中突然就多了冷意。他推开移门进入室内,看到里纱已经坐在沙发边的地上依靠着沙发睡着了。 也可能没睡着。但半梦半醉,和睡着的区别也不大。 房间里还有热闹过的余温和未散的酒气,只有完全走到她身边单膝跪地,俯下上半身才能嗅到那一点花香。 他伸手掰过趴在沙发上的里纱,把人强行调转了方向,趴窝的地方从沙发变成了他怀里。 除了游轮出事那次,这应当是他第一次抱里纱。 柔软的、温热的、香气馥郁的。 意料之中。 他原本是想抱她回房间睡。虽然已经开春,但这个出租房没有地暖,她睡在地板上肯定会着凉。 因为现在两个人几乎可以算是以相拥的姿势坐在沙发与茶几间的缝隙,狱寺隼人抬手想触摸她的头发,却摸到了冰凉的鲨鱼夹。 不久前里纱还在他面前演示鲨鱼夹的正确用法。 确实不难。 他拆了又盘,第三次就能做到和她自己夹的一样完美。 玩够了,狱寺隼人抱着里纱站起来。 虽然不知道里纱的房间是哪个,但他大概能猜到。 轻手轻脚地将里纱放到床上,狱寺隼人本来想替她盖上被子,松手才意识到他应该先帮她把外套脱了。里纱很偏爱这种针织外套,收口的灯笼袖很宽松,狱寺隼人见过她有时候顺手就把手机塞进袖口坠在手腕的地方。 狱寺隼人又把里纱翻了起来,依旧是 抱进怀里的姿势。 其实这样很烦人的。 想象一下你睡得好好的,然后有人把你搬起又放下又搬起。 狱寺隼人帮里纱拖去了外套才知道她里面那条家居长裙是细吊带款。大概是脱了外套有点冷,里纱有点要醒来的迹象。再把她塞回被子里时,里纱的双臂没有从他肩头自然垂落。一只手搭在他后脖颈,另一只手停留在脸侧。 她好像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眼。 但是可能也没全醒。 因为没有质疑他怎么会在这里。 里纱就这样看了一会,最后只说了一句:“真漂亮。” 她又睡了。 狱寺隼人还得负责帮她把手臂塞回被子里。 这次才是真的走了。 因为睡得太早,里纱半夜里就醒了一次。喝过酒后会口干,她挣扎着爬起来,连一向的起床呆都被身体里缺失的水分打败,强烈的补水欲促使她本能地行动。刚按开卧室的灯,里纱就愣住了。 她的床头摆着一杯水。 她睡觉前竟然还记得? 里纱完全没有这个印象,但现在喝水要紧。等她将杯子里的半杯水喝了身体才感觉舒服多了。醒都醒了,她就顺便爬起来泡了个澡,泡着泡着睡意又上来了。 充足地睡眠时间能养足人的精神,里纱第二天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复工有小半个月了,期间一直没接到什么大单。她们这行就是开张吃三年,平时没单的时候都在琢磨自己个人的作品。之前要送给格蕾丝小姐的耳钉和手写的感谢信她已经拜托狱寺隼人转交。昨天狱寺隼人还给她带来了格蕾丝小姐的回信。 信的前半段内容就是让里纱不要太客气,这都是她分内的工作云云。后半段才是精髓,里纱感觉这才是格蕾丝小姐写信的真实目的。她长篇大论的描述了对耳钉的喜爱和感谢,并表示刚好那就是符合她属性的材质,虽然耳钉冒火好像没什么用,但胜在炫酷。 里纱表示一脸懵逼。 她手里的石头居然也是能点燃火焰的媒介? 那还是圣诞节前的甲方送给她的边角料,原来是这么贵重的礼物吗?说起来白兰好像说过他认识甲方……结合他建议她做成方便人发力的款式,所以——她的甲方也是Mafia? 现在的Mafia也这么时尚了? 里纱发现她的接受程度越来越良好了。甚至有时候她都能从客户需求中判断出对方也是Mafia。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最近找上她们公司的Mafia越来越多。里纱有问过狱寺隼人是不是和迪诺有关,狱寺隼人说不是。 他解释:“火焰和宝石媒介虽然发展的很早,但真正在Mafia之间大面积流通也是这两年才开始的。” “但你们不是要用匣兵器吗?”里纱说,“之前我接过一单,白兰推荐我做成方便让人发力的款式。” 狱寺隼人轻嗤了一声,好像在看不上白兰:“也不是所有人点燃火焰都是为了战斗,那种做成什么形式都可以吧,主要是看使用者的用途。晴属性的火焰具有活性,所以相关的媒介经常是打造成医疗器械。” “原来如此。” 聊到这个话题,狱寺隼人就想起他没给出去的指环:“白兰给你的那个指环……你还留着吗?” 当然没有。分手了里纱就还了回去。毕竟沢田提醒过她谨慎一点对待这个指环。里纱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问:“怎么了?” “那个指环……等级很高。虽然大部分人应该没这个胆子,不过你拿着可能会被人盯上。”狱寺隼人说,“白兰最近在你身边吗?不在的话还是还给他比较好。” “还有这种事?”里纱皱眉,“还好我之前就还给他了。” 狱寺隼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手边刚好有雾属性的指环,明天我刚好要去米兰,可以顺路带给你。” “不用了吧,反正我也用不到。” “其实对你来说应该还挺好用的?” 里纱有点感兴趣了:“比如?” 狱寺隼人说:“雾属性的火焰是构筑,所以很多拥有雾属性火焰的人同时也是幻术师。幻术师可以将自己脑中的景象作用于他人无感,制造出幻觉,自保很好用。” 说是这么说,但听他这么说完,里纱却想到了别的层面。她眼睛一亮:“简单说就是类似于全息投影一样的东西?” “对。” “那我做设计好像更方便了。” “……也是一种方法。” 第27章 米兰玫瑰花还是面包 做设计的时候里纱一向很有行动力。 狱寺隼人说点燃火焰需要的是觉悟,里纱上班闲着无聊就在琢磨什么是觉悟。她虚心请教狱寺隼人的觉悟,得到了一点都不意外的答案。 这个把沢田纲吉刻入DNA里的人真的是够了。 一般来说生死存亡之际是最容易点燃火焰的,里纱危重的时候在白兰的引导下就很轻松。 问题是她现在没有那么性命攸关的契机。 同事路过里纱这桌,看到她一脸凝重,顺口问道:“你接私活了?这么为难。” “嗯?”里纱一下没反应过来,“哦,不是,我在思考哲学。” “玫瑰花还是面包?” “觉悟。”里纱一本正经,她转头问,“什么玫瑰花?” “啊?原来你不知道吗?”同事指了指接待室的方向,“来了很帅的客户,点名找你。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听到的。熟人?” 点名找她?里纱有点摸不着头脑:“可能是之前合作过的客户?” 接待室的百叶窗挡得很严实,她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这个点来单子,算上沟通和签合同,那今天肯定是要加班了。等下狱寺隼人还要过来送戒指,虽然放前台也可以但是她还打算学一下怎么点燃指环呢……先跟他说一声吧。 里纱翻出手机。 里纱:临时来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改天或者你晚点过来? 狱寺隼人:晚饭也赶不上? 里纱:那应该不至于吧…… 狱寺隼人:等下来接你去晚饭。 里纱:吃什么 狱寺隼人:你想吃什么? 里纱:拉面? 狱寺隼人:确定? 里纱:你请客吗? 狱寺隼人:我还不至于让你买单。 里纱:那我想吃贵的,你有门路吗? 狱寺隼人发过来了一个骷髅的表情。由于这个骷髅太焦黑了,里纱也看不懂他要表达的意思,于是里纱保存了他的表情又一模一样的发回去了。 狱寺隼人又发了一遍,里纱觉得这种行为很无聊,刚想打字问他这个表情的含义就听到老板喊她带上电脑。 里纱关了屏幕起身:“来了。” 接待室里除了老板米兰达和业务部的艾科只有一个生人,明白这是客户,里纱带上笑容。 艾科替她们互相介绍:“时见,这是莱斯特先生。先生,这是我们索菲顶尖的设计师,时见里纱。” “又见面了。”莱斯特先生向里纱伸手,“你好,我是波伊尔莱斯特。” “你好。”里纱和他握手,但她很疑惑,完全不明白这位莱斯特先生的“又见面了”从何而来,她问,“您说,又见面了?” 波伊尔莱斯特做出很夸张的表情:“我们在机场见过的,虽然是一面之缘。” 他这么说,里纱才有了印象:“您是留了名片的那位?” “是我。”莱斯特欣然点头。 艾科在旁边插嘴:“两位认识那就太好了,莱斯特先生委托我们制作一套首饰,总数是7件,希望由你来设计。” 里纱眼皮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但7这个数字最近出现的有点太频繁了。她很难不产生一些联想。而且……为什么突然举得他的名字有点耳熟。 波伊尔莱斯特问她:“可以吗?艾科给我看了你的设计,我很喜欢。” “当 然。“里纱微笑,“我很荣幸。” 达成了合作意向,艾科带波伊尔莱斯特去签合同。 里纱在接待室里等,她看了一眼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现在也还没有要离开意思的米兰达。她问:“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米兰达露出嫌恶的表情:“我只是单纯的讨厌莱斯特。” “你们认识?” “不认识。”米兰达说,“不过他是来耀武扬威的。” 里纱不理解。 米兰达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气:“算了,跟你没关系。既然接了就好好做吧,我跟艾科打过招呼往死里宰他,你能多赚点。” 里纱哭笑不得:“好,那就谢谢你了。”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钱不一定那么好赚。”米兰达起身,“我觉得他对你有点企图,你小心一点。实在不行就找你男朋友来撑场子。当然,你完全可以反悔不接,不用担心违约。” 里纱挑眉:“你这样如临大敌才有点吓到我了。” 米兰达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只是不希望你看走眼了。论条件,他确实还不错,只是人不行。” “我不会看上不行的人。”里纱说,“你知道的,我们的眼光总是很精准。” 米兰达笑了:“是的,我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说完她就在艾科和波伊尔莱斯特回来之前离开了。看得出是真讨厌莱斯特,不然也不能在特意叮嘱她之后匆匆跑路。 里纱当然清楚波伊尔莱斯特对她有好感。机场擦肩而过硬说是担心身体留下名片,搭讪的心昭然若揭。只是当时里纱还以为那是一次萍水相逢,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名片她早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可能搬家的时候顺手就扔了。 趁着艾科和波伊尔莱斯特还没回来,里纱看了一眼时间。 如果是单个设计需求,一般和客户沟通理念和思路也不会花很多时间,但像波伊尔莱斯特这种一套7个的,如果需要7个作品之间互有关联,那可能就需要更多的沟通。 不出里纱所料,和上一次的甲方相比,波伊尔莱斯特在设计需求上很有自己的想法。里纱光是记录他提出的一些ider就写了一个窗口的备忘录。 ——她现在才是觉得这个钱真不好赚。 好在波伊尔莱斯特说正事时没有其他行为,只是最后结束的时候他邀请里纱:“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 “抱歉。”里纱扣上电脑,“我今晚有约了。” 波伊尔莱斯特遗憾道:“那真是不巧。”他又问:“我一直在等你联系我,但我没等到,看来那张小卡片已经被遗弃了。” 里纱微笑:“是您太客气了。确实是没什么事。” “好吧。”波伊尔莱斯特又递过来一张名片,“还是给你,设计上有任何问题也可以联系我。” 出于对客户的礼貌,里纱收下了名片。送客就不是她的活,她回到工位上随手把东西塞进包里就下楼。狱寺隼人已经在公司门口等她。 里纱钻进副驾驶:“等很久了?” “还好。”狱寺隼人看向她的包,“出来得这么急?” 里纱扣上安全带抱怨道:“来了一个不喜欢的客户,他太有自己的想法了!天,我觉得我只是他的代笔。他这么有想法为什么还要指名我?我还是喜欢让我自由发挥的客户。” 狱寺隼人觉得她这幅喋喋不休抱怨的样子有点可爱,他唇角微勾:“你们公司的收费可不便宜,找你代笔,有钱没处花?” “是吧?”里纱说,“米兰达,哦,就是我们老板,好像和客户认识,特别讨厌这个客户,跟我说不想接可以不接。” “那你还接?” “我要是知道他想法那么多我绝对不接。”里纱恶狠狠地说。 狱寺隼人专心看车,所以看起来有点敷衍:“按他的需求糊弄一下?” “你觉得这是我会做的事吗?” “不是。”狱寺隼人说,“所以你只会一边抱怨一边绞尽脑汁的设计。就当是发泄一下情绪吧。” “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狱寺隼人:“不敢。” “我们今天去吃什么?”下班不想聊上班的话题,里纱揭过了意料之外的客户开始进入正题,“我可是拒绝了客户请吃饭的邀请来赴你的约,我们去吃什么?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不是你说想吃贵的吗?”狱寺隼人说,“去吃全米兰最贵的。” “哇!”里纱很捧场。 餐厅离里纱的公司不算很远,不过路况不太好,三十多分钟才抵达目的地。餐厅没有对外的门牌,里纱四处打量也没看出哪里是餐厅。直到她和狱寺隼人下车,有专门的人来迎接她们。 里纱小声地跟狱寺隼人咬耳朵:“真有排场啊。” 狱寺隼人睨了她一眼,只笑不说话。好像在说这不是你要的吗? 里纱习惯性就想踹他一脚,又想起来他不是白兰,这是在外面,不太合适,这才悻悻地老实走路。 电梯装修地很豪华,一共只抵达三个楼层。停车场、地面和餐厅。 到了餐厅里面,里纱才知道这家餐厅一餐只接待一桌客人。今天晚上她们是这里唯一的食客。不愧是全米兰最贵。通常这种饭都会搭配侍应生对食材的讲解,例如全世界空运,或是哪个产地原产。不过狱寺隼人不爱听,他就免了。 餐品是上一道吃一道的,里纱一边吃一边还有空欣赏狱寺隼人的吃相。 然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此男的美貌绝非善类。 不能怪她心志不坚,狱寺隼人的确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谁都会对符合自己心意的漂亮小猫格外宽容的吧?更何况这只小猫看着难伺候,其实是只会在原地等待十年的小狗。 第28章 米兰全力诋毁情敌 到了餐后甜点的时间,狱寺隼人将装有指环的戒盒放到桌上推向里纱。 其实这种场景有点像是要求婚了,但两个人都没有这种察觉。 里纱打开戒盒,以她的眼光,这枚指环实在是太欠缺美感了,但她想到之前在彭格列看到其他戴的指环,好像大多数都是这种基础款。 狱寺隼人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上面的青金石是高等级媒介,你嫌弃难看可以重新做。” “我没说嫌弃。” 狱寺隼人“哦”了一声:“我这么想的。” 里纱抬头对着他的脸眨了眨眼又低头去试指环,戴食指上严丝合缝,她问:“你知道我的指围?” “看一眼就知道了。” 里纱投去了怀疑的眼神。 狱寺隼人只是轻咳,并不多说。目测当然是做不到,但是握过,所以有感觉。 “你之前说的觉悟,我在工位上想了一天……”里纱没有深究,她盯着指环上那块色泽漂亮的宝石试图将其点燃。 “这个我给不了你参考意见。”狱寺隼人说,“但我想,应该是一种坚定的决心。” 里纱问狱寺隼人:“你是因为什么?” “为了帮到十代目。” 一点都不让人意外的答案,她又问:“其他人你知道吗?沢田同学、山本同学之类的。” “山本那家伙……他情况特殊。”狱寺隼人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撇开了,“十代目说,他是为了保护我们。啊,云雀好像说过他是因为愤怒。” 里纱笑了一下:“很有他们风格的想法。”她再次向宝石落下注视的目光。 她大概能理解狱寺隼人所说的“坚定的决心”了。所谓的觉悟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不一样的体现,比起决心,这更像是纯粹的本心。 靛青色的火焰窜出一丝火苗,然后摇曳着颤颤巍巍的燃烧。虽然很微弱,但确确实实是燃起了。 里纱举起手给狱寺隼人看:“怎么样?” 狱寺隼人看着她的火焰:“你想了什么?” 里纱朝他笑了一下:“秘密。” 全 米兰最贵的餐厅服务也很到位。里纱和狱寺隼人结束用餐后还收到了来自主厨的礼物,据说是主厨亲手做的白酱。里纱很不客气地笑纳了。反正狱寺隼人也不会做饭。 回家的路上里纱终于有空在副驾驶慢慢整理她的包。 狱寺隼人扫了一眼,目光一凝:“那是什么?” 他记得他明明把那玩意儿烧掉了。 “嗯?”里纱眨了眨眼睛,看自己手上捏着的东西,“你指这个?”她晃了晃波伊尔莱斯特的名片,突然想起来:“啊,这个人其实我们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机场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他,他给我塞了张名片。我以为不会再见了,结果他就是今天的客户。” 狱寺隼人狠狠皱眉了:“他到你们公司来?” “有什么问题吗?”里纱说,“他定了一套7个的首饰,我还在想会不会也是Mafia,你们Mafia好像很执着这个数字。” “他就是。”狱寺隼人毫不客气地说,“能推掉吗?你不是也很不喜欢他吗?” 里纱迟疑了一下:“真有问题啊?米兰达也说想推就推,难道他是穷凶极恶的坏Mafia?会随便杀人的那种?” 狱寺隼人抿了抿唇:“莱斯特和加百罗涅是竞争关系,上个月莱斯特截胡了加百罗涅一单生意,当时到手的货物里面应该就有委托你做设计的这批宝石。他是来耀武扬威的。” “啊,这好像确实不太合适。”里纱想,“那我们接了,迪诺先生不会以为我们在通敌叛国吧?” “跳马要是那么小心眼,他连你们公司大门都进不去。” 里纱点点头:“这样听起来这位莱斯特先生气性很小。” 抢了生意就算了,还去别人地盘炫耀战利品。更可笑的是对手根本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狱寺隼人顺势说:“所以你推了吧。” “不用吧?画完就好了。” 狱寺隼人一脚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看里纱一会儿才缓缓道:“行。” 里纱的眼尾是带一点上挑的,这让她有了聪明相。当她盘算着什么的时候,眼睛里狡黠的光会带起整张脸的灵动。她说:“你别担心,他今天约我一起吃饭也拒绝了。总之不会和他单独出去的。” 狱寺隼人完全不放心,他眉头紧锁:“他还要请你吃饭?” “想请我吃饭的人多了,你为什么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里纱挑眼,“你以为就你吗?” 狱寺隼人不说话了。 他沉默着送里纱到家,停车到楼下的时候他忍不住又说:“如果他让你感到不舒服不要忍气吞声,有任何事打我电话。你有我的快捷拨号吗?” “你见我忍过了吗?”里纱说。 狱寺隼人想到里纱确实没惯着谁过,她才比较任性。 不过狱寺隼人这么一说里纱倒是想起来白兰的快捷拨号她还没删。 里纱挥挥手:“回去我会加上的。” “你先加上。”狱寺隼人知道她要是回家说不定就一心扑到莱斯特的设计案上了,她现在明显就是有了一些想法,等她做完肯定不记得这回事。 毕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里纱乖乖地加上了之后直接拨了一通。 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狱寺隼人才勉强放下心,他最后叮嘱了一句:“别逞强。” “你好啰嗦。”里纱不想听了,“是妈妈吗?看来风太说你在Mafia里最适合当保育员是真的,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狱寺隼人无奈。 她确实不是孩子了,她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那份率真却是很多孩子都比不上的。 他没急着开车走,一直看到里纱家里的灯亮起他才缓缓启动车子。开出去一段路,等红灯的间隙狱寺隼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好像很久没见到她身边存在一个白兰了。而且以白兰小肚鸡肠的性格,里纱这么频繁的和他接触应该不会什么都不做才对。这么说……原来里纱说的是真的。她只是单纯的原谅了白兰,原谅不代表着和好。她们之间的隔阂依然没有消除。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狱寺隼人吹着夜风一路回到米兰分部。这半年他来米兰实在是来的太勤快了,米兰分部都快成岚部分部了。他仔细一想,发现十代目挺惯着他的。最近半年米兰周边的任务全都塞给岚部了。 狱寺隼人有点被看透心思的不好意思。好在现在他的身边空无一人,所以没人会看见他少见的尴尬。 他对里纱说的话并没有影响到里纱多少。 第二天到公司,里纱照旧投入到工作中。因为波伊尔莱斯特的设计需求过于具体,里纱出稿的速度很快。不如说这真的没什么她能发挥的空间。就像她和狱寺隼人说的那样,波伊尔莱斯特纯粹是把她当代笔了。 里纱将初稿交上去后波伊尔莱斯特又一次邀请她吃饭,里纱依然拒绝了。 当天下午波伊尔莱斯特就到了她公司门口。 里纱带上了设计稿和电脑去接待室。 波伊尔莱斯特看到她带的东西讶异:“我以为你知道我是想邀请你共进一顿浪漫的晚餐。” “您说笑了。”里纱朝他微笑,“如果不谈工作,我们好像没有单独见面的理由。”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有戒心吗?”波伊尔莱斯特问,“我的示好你一点都不接受。我原本想带你去一家主打西班牙风味的创意料理餐厅。” 里纱其实是比较喜欢创意菜的。她喜欢的食材很固定,所以喜欢去品味各种不同餐厅将这些固定的食材搭配组合出全新的风味。她上次在罗马吃到一个由多种不同品种的番茄调出来的番茄意面,搭配上布拉塔芝士,口感真的很不错。 但她并不想和让她感到不舒服的人一起吃饭。 尽管波伊尔莱斯特一直都表现地很绅士,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傲慢。 甲方对乙方借着工作之便的约饭实质上是一种隐形的压迫。不管甲方表现得多么客气,他们都已经默认自己处于上风地位。 第一次邀请里纱当他是在续机场之缘,委婉地拒绝了。 第二次就纯粹是他的傲慢。 “不好意思。”里纱说,“我暂时没有要开启一段新恋情的想法。” 波伊尔莱斯特露出很意外的神情:“你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敌意,是米兰达和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里纱装傻,“您和米兰达认识?” 莱斯特狐疑地看着她:“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里纱点点头:“既然这样,后续的工作你想转手给别人也可以。直接和艾科沟通就行。” 莱斯特笑出了声:“你这样真不像乙方。你不怕我直接取消合作吗?” “所以我喜欢索菲。”里纱微笑,“合同或是别的什么,请您联系艾科商议吧。我只是个设计师,我只讲设计。” “我以为我们在设计上也很有共鸣,你不是很好的完成了初稿吗?” 里纱挑起眼尾:“我想我们对设计这个词有不同的见解。” “没关系。”莱斯特说,“就由你继续负责吧。不管怎么说,这份初稿我很喜欢。” 里纱没有拒绝。 等她回了工位放下电脑,她对面的同事刚想八卦一下,就看到里纱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里纱:男人真讨厌。 狱寺隼人:? 里纱:有家西班牙风味的创意料理餐厅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我没吃到。 狱寺隼人:我出差了,半个月后回来。 里纱:你也很讨厌。 狱寺隼人:…… 第29章 卡利亚里旅行里纱 前面提到过,沢田纲吉其人非常支持 下属的恋爱,所以这个需要狱寺隼人离开米兰一周的出差任务显然不来自于他。 这个世界上除了沢田纲吉和时见里纱,也就只有欠出去的人情能使唤的动狱寺隼人。当时为了救里纱欠下巴利安的人情过了几个月终于被玛蒙找到机会使用,大半夜地扔给狱寺隼人一个任务表示做完就两清了。 众所周知,玛蒙是个财奴。能让她往外抛的任务那必然是费力不讨好又必须完成的那种。以前这种活在巴利安都是列维包圆了,可惜列维最近都在中欧追杀他的任务目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其他人也不愿意接,一溜烟就接了点动动脚趾就能完成的任务跑完了。劳模斯夸罗刚接了一个在罗马的任务已经出发了。 这个时候玛蒙就想到还有一个非常好用的人。 “喂?” “最新的情报,两天前的晚上七点,目标出现在了卡利亚里,资料我等下会发给你,要求是活捉,以上。” 听到卡利亚里,狱寺隼人微微皱眉:“真是会选地方。” 卡利亚里是撒丁区的首府,撒丁岛作为欧洲皇室政要和明星们趋之若鹜的度假地,是被军方严密监控的地方。在那里闹出太大动静的话容易被军方盯上,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这任务最开始会被分配给玛蒙当然是因为她是雾属性的幻术师,能最安静地解决问题。 但目标是个麻烦人物,玛蒙不想去。 “啊,对了,报酬还是归巴利安。” 狱寺隼人嗤之以鼻:“你留着吧。” 最后一次目击情报已经是两天前,怕去晚了目标人物会再次转移,狱寺隼人连夜就出发了。 临时申请航线太招摇,快艇去追最后一班从热那亚离港的轮渡比较稳妥。 登上轮渡,在抵达卡利亚里之前他还有一小短时间休息。 觉是不想睡了。他想去甲板上吹吹风,还没走出去手机就响了。 里纱昨天没头没尾的那几句让他很在意,稍微让人去调查了一下,果然是莱斯特还在纠缠她。 狱寺隼人磨了磨牙,脑子里开始翻起和莱斯特家族有关的情报,期望能在里面找到一笔旧账。 可惜没有。 他不爽地咂嘴。 白兰在干什么?还不把人解决了。 西班牙风味的创意料理餐厅……米兰的再好,能有卡利亚里的西班牙风味正吗? 狱寺隼人又翻出里纱给他发的讯息。其实他们以前聊的不多,是里纱从并盛回来之后,她开始像国中时那样给她发消息。他不知道在并盛发生了什么,但这是有利于他的发展。说实话,他对接下去该怎么做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太难捕捉了。 深夜的海面漆黑一片。 为了不打草惊蛇,狱寺隼人上岛后切断了一切联系。 * 狱寺隼人消失的第一周,里纱感觉良好。除了损失一个随叫随到的劳动力以外她照常工作,照常出去觅食,只是没寻觅到那家据说很不错的西班牙风味创意料理餐厅。一周后的某一天,里纱突然有点烦躁。 这是出什么差还直接人间蒸发了。消息都不回。什么意思? 这种郁郁不忿的烦躁终于在她给波伊尔莱斯特彻底交稿后爆发了。 她把狱寺隼人拉黑了。 做完这一步的里纱神清气爽,她回家的路上顺便在超市买了一瓶葡萄酒准备晚上喝一点。里纱回到楼下,发现有人在等她。 “碧洋琪小姐?”里纱很意外,“你是来找我的吗?” 粉紫色长发的大美人在此驻足已经吸引了很多目光,里纱主动提议:“要到楼上去说吗?” 碧洋琪点了点头,跟着她上楼。 里纱和碧洋琪其实只在彭格列见过一次,她当然清楚碧洋琪小姐一定是有事才会来找她的,以她们两个之间的联系,肯定是和狱寺隼人有关的事。里纱突然有一点不太好的预感。 “隼人最近有和你联系过吗?”果然,一进门碧洋琪小姐就提起了狱寺隼人。 里纱想起她刚刚还把人拉黑了,顿时有点心虚:“……没有?他之前和我说他去出差了,半个月才回。” “他去撒丁岛了。”碧洋琪说,“他之前借直升机和飞行员欠了个人情,这次任务是还人情的。这个我们都知道,但他已经失联超过一周了。” 里纱怔住了:“失联?” “所有通讯渠道都联系不到他,情报部门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热那亚的港口。除了玛蒙,他最后一个有过联系的人就是你。我在想你会不会知道什么……”碧洋琪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了,“打扰你了,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里纱问,“他……是出事了吗?” 碧洋琪摇摇头:“还不清楚,不过隼人很强,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事。只不过卡利亚里那块地方有点特殊,可能他有自己的考量。”她反过来安慰里纱:“相信他,他不会出事的。” 但这份安慰完全没用。 能让碧洋琪找到她这里来,怎么想都不是小事。 里纱还想问点什么,但碧洋琪已经走了。 她猛地想起来把狱寺隼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她们的聊天框还维持着她未被回复的没事找事,再往前就是狱寺隼人说他要出差,半个月才能回来。 仔细算时间的话已经过去十天了。 里纱没心情喝酒了。 睡觉前她盯着聊天框纠结了一会儿,半晌才发过去一条消息。 里纱:? 其实是不会得到回应的。毕竟连碧洋琪她们都找不到他。 里纱盯着看了一会儿,手机上的时间从23:59跳转到00:00,她按灭手机,下一秒屏幕复又亮起。 狱寺隼人:? 里纱的心脏震颤了一下。 不是说失联了吗?这是失联了?她突然有点疑惑下班回家看到的那个碧洋琪是不是幻觉。可上面未被回复的其他消息又提醒她,这个人确实好几天了无音讯了。 里纱:不是失联了? 狱寺隼人:谁告诉你的?迪诺?山本?夏马尔? 里纱:你姐。 狱寺隼人:……她说什么了? 里纱:没什么啊,就是你失联那么久,她担心你啊。 狱寺隼人:…… 里纱: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狱寺隼人想到他老姐的脸就一阵胃痛。担心什么的……里纱不懂他还能不懂吗?就算是真担心也不能找到里纱那里去啊。明显就是在—— 这句话由他来说可能不太合适。 狱寺隼人:前面是特殊情况。我没事。 里纱:哦。 狱寺隼人:不过要晚几天才能回来。 里纱:? 狱寺隼人:不要生气。 里纱:碧洋琪小姐说你去卡利亚里了。 狱寺隼人:嗯。 里纱:度假胜地,应该也有西班牙风味的餐厅吧。 狱寺隼人:你想来 里纱:很危险? 狱寺隼人:没有。你什么时候来? 里纱:我没说要去啊。 狱寺隼人:…… 里纱:既然你没事,那我要睡觉了。 狱寺隼人:早点睡。 “是谁害的我没能早点睡。”里纱嘟囔了一句,并没有放下手机。她点开日历,盘算着周末刚好可以去卡利亚里来一趟三天两夜的旅游。 卡利亚里是度假胜地,很适合采风和放松心情。 决定好了行程,里纱立刻就着手开始订机票和酒店。 她抵达卡利亚里这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里纱从机场打车到她预定的豪华度假村。房间是她一早就定好的风景房。从阳台望出去,能看到不远处不对外开放的沙滩。碧色的海水冲刷着浅滩,发出连绵不绝的潮声。 足够治愈。 里纱拍了一张发给狱寺隼人。 里纱:[照片] 狱寺隼人没回,应该是在工作。 里纱也不在意。 她之所以不跟狱寺隼人说要来卡利亚里就是因为知道他工作没结束,肯定不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旅游搭子。与其在途中被他的工作扫兴,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他。 只要她的分享欲被满足就可以了。人在不在这里无所谓。 里纱一直都很享受一个人的旅行。 足够安静,足够放松,漫步在陌生的城市里,感受与平凡日常不同的风和不同的街景。 有时候突然看到一个装饰奇怪的门会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灵感,不是立刻就能用的,于是写写画画,做成一个灵感碎片。 这种碎片里纱有很多。 路边贩卖的小吃的商贩都很热情,里纱每个都尝了一下。 里纱:[图片]海盐椰子口味的,意料之外的清爽,推荐 里纱:[图片]魔鬼鸡肉串,果然很魔鬼,太辣了,不推荐 里纱:[图片]西达,有柠檬调味,好吃 等狱寺隼人好不容易空下来有时间看手机,里纱已经零零碎碎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 如果说最开始的风景照他还没有认出是哪里,看后面一个接一个的特色美食也懂了。 她到卡利亚里了。 ——不是说不来吗? 狱寺隼人本来想这样问的,但他往上滑了前几天的对白,突然发现里纱确实也没说不来。 里纱的照片拍的都很随性,但鲜活的色彩和他这半个月来待的卡利亚里简直不像是一个地方。 他就不会去吃什么魔鬼鸡肉串。 虽然里纱发的东西他几乎一个也没吃过,但照片一张一张翻阅下来,他好像也感同身受的度了一次假。 狱寺隼人:不去吃烤鱼? 里纱:在筛选评价最好的烤鱼。 狱寺隼人看着回复,突然弯起唇角。他想他知道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了。 里纱是不能被捕捉的。 他所能做的唯一就是等她降落。 第30章 卡利亚里没重来过的世界 从里纱的行动轨迹里不难猜出她所处的度假村,但是狱寺隼人没有找过去。 一是因为给任务目标下的套已经到了快收网的时候,二是担心他过去会给里纱招致不必要的注意。卡利亚里是军方严密管控的区域,他的身份敏感,肯定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虽然军方不至于做什么…… 理由找了一大堆。 就在他这么烦躁的时候,任务目标动了。 这人能和狱寺隼人耗这么多天都归功于他是个术士。也正因为他的幻术还算不错,所以最初彭格列分配任务的时候把这个任务分去了现如今拥有两个顶级幻术师的巴利安。只是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彭格列手上。 狱寺隼人觉得这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六道骸常年游离在外,导致雾之守护者的日常工作都是库洛姆髑髅在负责。 就很有问题。 狱寺隼人跟着目标人物平行移动。 之前迟迟不动手是担心重要的证物被目标藏了起来,现在他自以为被包围慌忙转移,证物肯定会带走。 把人抓住还不算交差,原本的任务要求是将目标人物和他手中的证物一起押送回彭格列总部才算完,但狱寺隼人现在觉得太久了。他想了想,给玛蒙发了条通讯。 ——人抓住了,自己提去交差。 ——定位。 把包袱甩出去的狱寺隼人神清气爽。 玛蒙一到提人领赏就很积极,巴勒莫和卡利亚里的直线距离又很近。几个小时后巴利安的直升机就降落在卡利亚里把目标人物提走了。 直升机前脚升空,狱寺隼人后脚都动身往里纱所在的度假村去。 狱寺隼人:我知道一家很火经常排队的烤鱼店。 里纱:地址。 狱寺隼人:不用,我带你去。 里纱:工作结束了? 狱寺隼人:嗯。 里纱发了个定位过来。 狱寺隼人:四十分钟。 里纱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里是一碗冰沙,看颜色看不出是什么口味的。狱寺隼人微妙地领悟到了里纱发这个的意思。四十分钟不到的话,这碗冰沙应该也化的差不多了。 好在狱寺隼人提前了十分钟到,那碗冰沙还有一半具有雏形。 狱寺隼人问里纱:“什么口味的?” 里纱说:“花生的,你要尝一下吗?” 花生冰沙听上去很猎奇,但狱寺隼人没有拒绝。他从桌上的餐具盒里拿了一个新的勺子挖了一勺。味道比想象的好多了。也可能他受过老姐有毒料理的侵蚀之后味觉已经变得非常容易满足了。 里纱托着侧脸笑眯眯地看他:“怎么样?” “还可以。”狱寺隼人咽了下去。 “那太好了。”里纱双手合十,“为了不浪费粮食,剩下的就拜托你了哦。” “吃不了还要点大碗吗?” 里纱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说你要来吗?” 狱寺隼人顿时有种“果然,我猜对了”的微妙爽感。虽然已经化了一半,但空口干吃也是很冰牙。他吃的时候里纱就在他对面翻手机,可能是在发动态。她这两天动态更新的很勤快,给她点赞评论的人也不少。大多数都是她的同事,还有她妈妈。只有偶尔几个极其碍眼的人。 啧。 怎么没把他们删了。 白兰就算了,波伊尔莱斯特是干什么?没来过卡利亚里吗? 啧。 “你在看什么?”里纱突然问他。 狱寺隼人一下被打断了思路没反应过来:“嗯?” “你一直看着我。” 被里纱这么直白地点出来,狱寺隼人呛了一下:“……看你在做什么。” 里纱把手机转过来给他看:“在发动态,你帮我看看选哪张放中间?” 狱寺隼人点开里纱的相册一一翻看,她拍照从来不照第二遍,所以很多照片都显得很粗糙。她什么都拍,远处的风景、近处的墙角和路灯、食物还有她自己。 正常来说,这张自拍是应该放在九宫格最中间的存在,但是一想到她的动态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在看他就莫名不想让她放上去。 狱寺隼人说:“烤鱼还没去,等等再发?” “嗯……有道理,光烤鱼也凑不够下一个九宫格了。”里纱欣然同意,于是退出了界面,“我们什么时候去?现在太早了吧?我刚吃完下午茶吃不动了。去晚了会排队很久吗?” “没事,晚点再去也来得及。”狱寺隼人说,“那晚上才营业,开门的晚。一般提前半小时到就能有位置。” 里纱问:“那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去做什么?” “你原本是什么计划?” “我没有计划。”里纱说,“走到哪算哪,如果你也没有计划,那我们可以沿着这条街继续走。” 狱寺隼人脑子里过了一圈卡利亚里的热门景点,他原本以为里纱要来的,早就做过功课了。但是他突然想起里纱这几天的动态,突然觉得还是她的路线更有意思。 他说:“我跟你走。” 里纱问:“你也是第一次来吗?” “差不多。”狱寺隼人说,“有朋友在这里结婚过,之前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因为不是来旅游的,很快就走了。” “在这里结婚啊。”里纱畅想了一下,“确实是个好地方。” “你……”狱寺隼人欲言又止。 里纱侧目看他:“嗯?” 狱寺隼人咬咬牙:“你和白兰的订婚,日期定好了吗?”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里纱惊讶地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些。她看了他很久,突然笑起来。 狱寺隼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捏着勺柄等她笑完。 “没想到你会突然问这个。”里纱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把戒指还给他了。” “玛雷指环?” 里纱歪了一下脑袋:“大概吧?他只给过我一个。其实不怎么好看。不过宝石挺大一块的。” 狱寺隼人想到世界的基石在里纱嘴 里就被评了一个“不怎么好看”也是有点汗颜,不过玛雷指环确实也就是一个蛋配两翅膀。在里纱眼里肯定是很落后的设计。 ……扯远了。 里纱重申的这一遍让他突然意识到,玛雷指环对他们来说很特殊,但对里纱而言,那可能就是一枚单纯的戒指。承载着戒指原本意义的戒指。 她说把戒指还回去了,至少是暂时不订婚了。 狱寺隼人轻咳了一声:“还回去就好,那个拿着不是很安全。” 里纱挑眉笑他:“你之前就说过了。” “咳。” 说了这么几句,扛了快一个小时的冰沙终于都化成了一滩糖水。里纱起身:“不吃就走吧,这条街我才走了个开头呢。” 狱寺隼人留了小费在桌上,跟上了里纱。 这条街上的人不多,但小店不少,有点像以前在并盛的商业街。没走出去几个店铺,里纱就被一家占卜店吸引了目光。她偏头和狱寺隼人说:“以前商业街也有一家占卜店,但那个时候流行塔罗牌。你知道吗?” 狱寺隼人不太关心这种,但他听三浦春和笹川京子说起过:“好像很灵?” “完全不灵。”里纱吐槽。 狱寺隼人问:“你去过?” “高二的时候去过。女生赶一些潮流,很难理解?”里纱推门走进占卜店,店内靠街的一半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商品,里纱一边观察一边说,“不过也是因为我等的太久了吧,想得到一个答案。别人给不了我,就想试试占卜了。” “什么答案?” 里纱抬眼看他:“你还会不会回来。” 狱寺隼人愣住了。 里纱不再看他,她好像看上了挂在墙上的一把吉他。光看就能看出来这是一把很老旧的吉他了,时间在它身上留下痕迹,承载过往。里纱端详了一会儿,走向坐在柜台里的人:“您好,我想占卜。” 柜台里的店主这才抬头看她。 和这家古朴的店不同,店主是一位截然相反的年轻女性。她起身微笑:“您想占卜什么?” “什么意思?”里纱还没开口,狱寺隼人突然问她。 店主看了一眼里纱身后的人,微笑着很有眼色地坐了回去。 里纱转头说:“我才想问你,就算要走了,什么都不说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了我还能拦着不让你走吗?” “不是……”狱寺隼人想解释,但他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于是又闭嘴了。 里纱的眼神变得很危险。 狱寺隼人觉得如果他再不说清楚就会被里纱暗/杀,他伸手去牵里纱:“出去说?” 里纱被抓住手腕,她晃了晃:“出去就出去,我会跑掉吗?我哪跑得过你?” 狱寺隼人一言不发。 等出了店门,他语速飞快,是怕晚一秒里纱要生气,也是怕说慢了被里纱听清:“我不敢和你说。我怕你失望。” “你是觉得偷偷摸摸一走了之我就很高兴?”里纱被他的神逻辑气笑了。 “不是。”狱寺隼人说,“因为……” 里纱被他弄得有点不耐烦了:“你原来是这么磨叽的人吗?” 狱寺隼人沉默片刻:“因为第一次分开前我告诉你了,所以之后都一直有联系。这才连累你被白兰发现,害你……” 世界第一次走到分别那个夜晚的时候,狱寺隼人如实说了他将要去意大利的事。里纱虽然遗憾,但也理解他,并没有因此生气。之后的他们也一直通过Line在时不时的聊天。 聊的很零碎,更多时候里纱会把不会的题目直接拍过去,然后就会得到狱寺隼人一大串又臭又长的解题。里纱乐此不疲地钻研他的超纲难度,但每次做到一半都放弃然后问狱寺隼人有没有更简单一点的解法。 结果都大同小异。 狱寺隼人每次都会说“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 里纱说他在放屁。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31章 卡利亚里如果可以转正的话就不算偷情…… 里纱听懂了:“你怕害死我第二次,所以选择什么都不说。” 狱寺隼人沉默,算是默认她的话。 “我说啊。”里纱伸手戳了戳狱寺隼人的脑门,“很聪明一个人,怎么情商这么低?而且你们不是说白兰这次不能作恶了?” “没有白兰也会有其他Mafia……” “然后呢?结果我现在不还是被你们捆绑上了。”里纱没好气地说,“我算是明白了,意大利这个地方就不安全,我当时就不应该留在米兰。毕业之后直接去巴黎就如你所愿了,我们这辈子再也别见。” 狱寺隼人申辩:“我不是这个意思……” 里纱瞪了他一眼:“你就是这个意思。” 狱寺隼人有口难言。 “所以呢?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里纱说,“你现在不怕牵连我了?你的身份地位好像很不一般啊,万一有人绑架我敲诈勒索你怎么办?我怕被撕票,要不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狱寺隼人说:“不会。我一定保护好你。我向你保证。” 里纱提醒他:“白兰也会这么做的。” “他不行。”狱寺隼人想也不想的否决了。 里纱觉得有点好笑:“你就行了?” 狱寺隼人认真地看她:“我原本以为把你推开就能保证你一生平安顺遂,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就算不在Mafia,世界上太多天灾人祸,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和事故死去。与其是那些虚无缥缈我无法掌控的事,不如是这里。” 至少在他所处的世界,他有更多的能力去守护她。 当时坚持把她带回彭格列治疗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 里纱感受到起誓般的认真:“你决定好了吗?” “是。” “不会变?” “永不。” 里纱点点头:“好。”她不再返回占卜店。 狱寺隼人拽着她手腕的手还没有松开,但里纱也不是很在意。她就这样往前走,被拴住的人会自己跟上来。 “其实我已经知道你不会回来了。”里纱说,“和你一起离开的沢田,他第二年回来过。我看到他和山本回来过新年。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塔罗牌只能算是给自己一个舍弃的理由吧。就像代替你向我说永别一样。” 狱寺隼人握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狱寺隼人对里纱的原谅有点胆战心惊。因为她也是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她原谅了白兰。结果连戒指都退回去了,婚也不订了。 他说:“要不你别原谅我了?” 里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成抖M了?” “……”狱寺隼人无力,“不是。” “话说。”里纱晃了晃她被握住的手,“是不是该放开了,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狱寺隼人悻悻地松手,看着里纱揉他松开的地方,他鬼使神差地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人?” 里纱侧目看他。 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变得很容易,狱寺隼人理直气壮地说:“反正在这里白兰也不会知道。” “额……”里纱沉思两秒,“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偷情?” 狱寺隼人说:“如果可以转正的话就不算偷情了。” 里纱踹他:“滚开。” 这算哪门子的表白,这种程度就想转正,那她也太亏了。狗男人,滚滚滚。 狱寺隼人老老实实地挨了一脚 ,但其实就里纱那点不痛不痒的力度,根本算不上踹。他一点也没受挫,又跟着里纱说:“他都不陪你来旅游,不是无业游民吗?这么闲都不陪你?” 里纱听着狱寺隼人絮絮叨叨地拉踩白兰,心情还算不错。她们走到这条街的街尾,两侧建筑和商铺到了尽头,一直被遮掩住两侧的天空显露出全貌。接近傍晚,天边渐渐染上了橘调,视线豁然开朗的那一秒无比舒畅。 她想,等什么时候他正式表白了,她再把那个拿给他看。 她真是个刻薄的人。 晚上狱寺隼人带她去了烤鱼店,这家店果然很火。营业不到三十分钟就排起了队。里纱其实不怎么爱吃鱼,她随便吃了一点就腻了。想起有个每次都会帮她分担的小猫,她戳戳狱寺隼人:“这里可以放瓜出来吗?”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不太方便,军方会检测到火焰反应。怎么了?” “那算了。”里纱遗憾,“想让瓜吃点。” 狱寺隼人看向她啃完手里那串被啃掉最厚最嫩部分鱼肉的烤鱼,瞬间心领神会了。给瓜吃点是假的,找垃圾桶来解决一下不想吃了的食物才是真的。 他朝里纱伸手:“给我吧。” “那太好了。”里纱笑眯眯地塞给他,“我发现我也不是很爱吃烤鱼,我想吃米饭了。” 于是他们又满城地找有米饭的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中华料理店。 里纱点了一份扬州炒饭。 狱寺隼人什么都没点。 里纱问他:“你不吃了吗?” 狱寺隼人没回她。 过了一会儿,他接过里纱不吃了的炒饭:“我的来了。” 里纱又踹他。 狱寺隼人闷笑。 今天是里纱度假的最后一天,她回度假村收拾行李箱,转头问狱寺隼人:“你回去吗?” “先送你回米兰,然后我要回一趟巴勒莫。” “哦。”里纱点点头,“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狱寺隼人说:“我没定酒店。” “所以?” “你这里是套房。” “然后呢?” 狱寺隼人:“我申请入住。” “可以。”里纱向他伸手,“房费400欧,麻烦结一下。” 狱寺隼人下意识地掏口袋,但他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金。他窘迫地“咳”了一声:“转给你。” “仅支持现金结账。” 狱寺隼人点头:“我去取。”说完,他翻身就从阳台跳了下去。 里纱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追到阳台骂他:“你有病啊。” 阳台边缘是一个对她来说很危险的地方,里纱看着狱寺隼人的身影跑远了,拽着窗帘气笑了。 “真的有病。”她又骂。 狱寺隼人这一去又去了很久。 久到里纱都洗漱完收拾好行李箱了也没见他的人影。里纱开始嘀咕他什么时候这么笨了。找路人换一下不就行了吗?真跑去取钱啊? 她这么想着,房门就被敲响了。 里纱走过去开门。 看到狱寺隼人怀里抱着一个盒子,她愣了一下:“你买了什么?” 狱寺隼人说:“纪念品。” “这么大?” “托运回去。” 他进门把盒子放地上,先给里纱付了房费:“那间房是我的了吗?” 里纱装模作样地数了一下:“好吧,给你住了。” 狱寺隼人打开盒子。 他把里纱下午驻足端详良久的这把旧吉他买回来了。 里纱有点惊讶:“你买这个做什么?” “我能知道当初塔罗牌占卜的结果吗?”狱寺隼人问。 里纱微怔:“你问这个干什么?” “算了。”狱寺隼人说,“你都那么说了,结果肯定不好。” 就算结果是好的,他这么多年没有回并盛,里纱肯定也失望了。 他说:“不管结果怎么样。现在我回来了,虽然有点迟,但我没离开过。” 他的话说的很矛盾,但里纱听懂了。她蹲下去抚摸这把吉他:“你会吗?” “会一点。” “它还能弹吗?不会散架吧?” 狱寺隼人笑:“不会,不过音色和音准应该不好了。” “你会弹什么?小星星?” “你想听吗?” “小星星的话我就听。” 狱寺隼人调整了一下吉他,试着拨出一个音。音准果然不行,但音色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里纱捧着脸蹲在地上听他弹小星星,突然想去看看今晚有没有星星。 她拉开窗帘,窗外朗夜星空。 里纱回头从外套里翻出手机。 手机能拍摄到的夜景不足肉眼所见的十分之一,她有些遗憾没带相机,想起白兰说她有当过摄影师,她有点想买相机了。 “狱寺。” 小星星戛然而止。 狱寺隼人放下吉他走到她身边:“我在。” “我当摄影师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也和现在差不多吗?” 狱寺隼人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他想了想,摇头:“我看到的也不多,但我觉得……不太一样。” 里纱很有兴趣:“说说看。” 狱寺隼人想到他看过的那张照片。 镜头外放了里纱的锐利,和现在自由率性的里纱相比,摄影师里纱具有的是强烈的自我。她通过镜头的窗口观察世界,然后记录她眼中的世界。 里纱完全想象不到。 她觉得狱寺隼人说的太夸张了。 她问:“我有给你拍过照片吗?” “我不知道。”狱寺隼人说,“能看到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那正好让我来试试。”里纱指使狱寺隼人抱起吉他摆拍。 她模仿起爸爸工作的样子,拿着手机假装专业的摄影师,一会儿要模特抬头一会儿要模特垂眸。 模特抗议:“到底是要怎么样?” 里纱隔着屏幕看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画面。 狱寺隼人转过来正眼看她:“这么难拍吗?” 咔嚓一声,里纱拍了下来。 狱寺隼人皱眉:“你这样拍能好看吗?” 里纱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再次感叹他的眼睛真漂亮,然后笑眯眯地按灭了屏幕:“是丑照,好丑的。” “删了。” “不要。” “给你封口费。” “我现在不缺钱。我有你给的400欧房费。” 狱寺隼人伸手想抢手机,里纱又踹他:“别那么小气,丑照而已。我也让你拍。” 狱寺隼人觉得这个条件可以。 里纱是不给他机会的。她怎么会让他拍到丑照呢? 她转头就跑了。 第32章 米兰别这么酸啊鱼丝损人 从卡利亚里回来,里纱从米兰达那里听说了一件事。 迪诺先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计较起被截胡的生意和波伊尔莱斯特到索菲的耀武扬威,用雷霆手段回敬了莱斯特家族。 要不是里纱交稿快,可能莱斯特付尾款都要赖账了。 里纱一听就莫名其妙地把这件事和狱寺隼人联系到了一起。她终于想起莱斯特这个名字哪里耳熟了。寿喜烧聚餐那天,狱寺隼人在阳台上和迪诺先生提过。 她觉得有点好笑,就给狱寺隼人发了一个笑的emoji。 狱寺隼人:? 他显然摸不着头脑,但里纱根本也不想解释。因为这本来就是很无厘头的事。 里纱:[笑] 狱寺隼人:…… 看到狱寺隼人的省略号,里纱又想起碧洋琪小姐来找她时无意中提到的另一件事。她现在才知道当时八百里加急把她从游轮上带回彭格列总部的直升机和飞行员都是借来的。她之前一直都以为是彭格列的。 狱寺隼人为此欠下了人情才有了这次的还债任务。 这个人人情倒是一点都不愿意欠的。 国中的时候,里纱第一次去狱寺隼人家发现他完全就靠速食食品和外卖过日子之后,她就隔三差 五会给他带饭的。基本上只要她给自己做了,就一定也有狱寺隼人的一份。然后那个月她的饮料就被狱寺隼人一声不吭地包了。 就连学校小卖部很难抢香芋牛奶都总是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桌子上。 他也挺厉害的,都没被人发现过。 里纱现在知道他混哪行了才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公司最近没什么大单子,里纱跟组做了几个Mafia无关的,深觉还是这个领域适合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索菲有加百罗涅这层背景,找索菲做指环设计的Mafia越来越多。里纱她们几乎要把指环设计出花了。谈到实用性就不得不砍掉很多设计,同事也都怨声载道的。偶尔来几个非指环类的设计都开始哄抢。 里纱不用跟她们抢。 她神通广大的母亲时见美帆女士给她介绍了一个客户。对方很神秘,远程沟通的时候也没有开视频而是语音交流。设计需求是定制一套结婚时穿戴的首饰。 结婚自古以来就承载着很多与众不同的美好意义,对方能将一整套都交由她设计是对她的一种肯定。里纱最近全身心都投入到这个设计中,完全忘了时间。生日当天都还在和客户沟通设计理念和饰品的种类。 她抱着电脑和手稿下班,准备回家再琢磨一下。刚走出公司大门就被一声喇叭惊住。 谁啊。在这里鸣笛。这么没素质。 里纱寻找了一下源头,然后就看到了狱寺隼人那辆显眼的跑车。 她走过去:“先生,这里不能鸣笛。” “谁让你不看路。”狱寺隼人说。 里纱问他:“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每年都要过生日的吗?”狱寺隼人说,“来给你送蛋糕和礼物。” “啊!”里纱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竟然已经到生日了!我完全忘记了!”她有点懊恼,于是迁怒了这个唯一来提醒她的人:“你怎么不早说?” 狱寺隼人嘴角抽搐:“你怎么不怪白兰不提醒你?” 酸。 里纱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所以我抛弃他了,走,带我回家。” 狱寺隼人:“还回家啊?不出去过了?” “算了。”里纱说,“我都没有化全妆!你不是带了蛋糕吗?回家吧。正好我之前买的一瓶红酒还没开。”说到这个,她又说起:“这也怪你。” 狱寺隼人彻底无语了:“这也怪我?” “谁叫你莫名其妙失联,碧洋琪小姐来找我说你失联了,我哪还有心情喝酒。” “那晚饭呢?” “便宜你了。”里纱说,“先去趟超市,今天我亲自下厨。” 狱寺隼人看了一眼后视镜,变道往这附近最大的超市去。这家超市品类多品种全,不管是速冻的还是新鲜的应有尽有。狱寺隼人把蛋糕拿出来到超市寄存,转头推了辆购物车跟上里纱。 平时里纱自己一个人是不会来这家超市的。这家超市的东西分量都很大,她买了以后不好拎回去。毕竟她不会开车,公共交通带大包小包还是太麻烦了。今天有狱寺隼人这个苦力在,她敞开钱包买了个爽。 最后结账的时候钱包也没敞开。边上那个人很自觉地敞开了。 狱寺隼人去取蛋糕的时候里纱就守着推车在车库的入口等他。 “哎?你不是……” 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个头矮一点的这个里纱有印象。他是尤尼小姐那个家族的成员,好像叫……叫什么来着? 没记住人的名字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好在这么尴尬的人不止她一个。对面很显然也没记住她的名字。粉发男生抓耳挠腮之后憋出一句:“你不是白兰的那个女朋友吗?” “我是时见里纱。”里纱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购物车,“我和白兰——” “里纱。”去取蛋糕的狱寺隼人回来了,他也看见了基里奥内罗的太猿和野猿,低头轻声问里纱,“怎么了?” “没什么。”里纱说,“之前圣诞夜的时候见过,今天碰巧遇上,应该只是单纯的打个招呼吧?” 野猿看到狱寺隼人显得很震惊,他看了看里纱又看了看狱寺隼人,最后视线落在狱寺隼人手上那个蛋糕盒上。他感觉自己撞破了什么事,语速飞快地说:“啊啊啊我是和太猿大哥来采购的,就是看你眼熟才喊了一声,没什么别的意思,那么就先这样,我们先走了,再见!” “啊?”里纱一头雾水。 粉发的少年推着东西已经堆出购物车半人高的购物车跑得飞快,车轮都擦出了火星子。 里纱觉得莫名其妙,抬头看狱寺隼人:“他怎么了?” “鬼知道。”狱寺隼人一点也不关心。 此时的两人还不知道,未来将会有怎样的传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Mafia。 现在的里纱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摇摇头:“我们也走吧。” 因为是生日,里纱打算过得有情调一点,顺手还在超市买了香薰蜡烛。 晚上是经典的牛排加意面加蛋再点缀两颗西蓝花的组合,里纱简单煎了一下,还放了香草提香。 狱寺隼人被她打发在外面布景了。反正他点火特别好用。 里纱拿出红酒:“你也喝点?这个氛围不喝可惜了。” 狱寺隼人点头。 和不管醉没醉都上脸的里纱不同,狱寺隼人喝酒是完全不上脸的。当初彭格列权柄交接的继承宴上他替十代目挡酒,脸色是越喝越白,看着千杯不醉,往哪一站就把人都镇住了。 他看着里纱小半杯就上脸,但状态还好,应该是还没醉。 里纱怎么看狱寺隼人都好看,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里纱说她今天没化全妆不高兴出去,但其实这样也很好看。这个日常淡妆她经常化,没有很多修饰,柔软的,看着很想上手。 里纱倒第二杯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里纱有点疑惑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起身去开门。 “您的快递。”门外是送快递的小哥,他递过来一个包裹转身就走了。 里纱低头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信息,这是从转运仓寄来的,八成是爸爸妈妈送的生日礼物。她刚要关门,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妈妈,里纱顺手就在门口接了。 “礼物收到了?” “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里纱说,“我这还刚到手呢。” “生日快乐,乖宝。今天怎么不发动态了?” 里纱撇撇嘴撒娇式抱怨:“还不是你推的活,我最近都在加班加点做那个,差点忘了今天生日。” 妈妈在电话里笑了两声:“好好做,对你发展好。” “你都不说是什么人。” “等她婚礼那天你就知道了。” “不见过真人我怎么会知道什么适合她呢?”里纱说,“初稿迟迟没有定下来,我害怕其实她本人和我想象中的模样不符,不和本人契合的设计怎么会光彩夺目呢?” “你有试着和她聊设计以外的话题吗?” “什么?” “外形的确是很重要的参考,但内核同样能传达你所需要的。”时见美帆温柔道,“你可以试着了解她喜欢的东西,随便什么都行。设计师不能止步于设计,沟通也是设计。或许你现在还认为为人设计和为概念设计是不同的,但其实是一样的。至少在我看来。” 里纱哼哼唧唧了两声:“说的那么轻松。” 时见美帆问:“你感到吃力了吗?” “稍微有点。”说到这里,里纱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家进门的玄关侧面就是厨房,所以玄关很窄,并不能一眼望到客厅。她现在和狱寺隼人隔着一个夹角的墙。她说话的声音也轻,狱寺隼人应该是听不见的。她又抱怨:“最近尽是一些相关性不大的工作。” “那要不要试试出来单干呢?” “哎?” 时见美帆不像在开玩笑:“这单 如果成功了的话,顺势出来创建独立工作室也很好不是吗?”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没关系,你自己慢慢想。” 里纱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好了,那就先这样吧。我挂了,生日快乐,乖宝。早点休息。” “再见。” 等里纱挂了电话回去,狱寺隼人已经光盘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一回来视线就跟了过来:“去那么久?” 里纱点点头:“顺便接了个电话。” “哦。”狱寺隼人垂眸。 里纱把礼物随手搁在柜子上去厨房洗了手。她刚要拿起红酒就听到狱寺隼人微凉的声线染上了些酒意。 ——“是白兰的电话吗?” 第33章 米兰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其实门被敲响的那一刻,狱寺隼人就是警觉的。 毕竟今天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白兰这个男朋友再不现身就有点太不像话了,所以他猜测门外是继续来求真正原谅的白兰。 快递小哥的声音很大,虽然传进来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他还是听清了那句“您的快递”。 门外的人不是白兰。这让狱寺隼人稍稍放松了警惕。 放松了一点,但没完全放松。因为那个快递十有八九就是白兰寄来的生日礼物。就里纱签收的那么几秒钟,狱寺隼人已经在思考怎么偷偷搞破坏了。 结果里纱签收完快递没有回来。 他能听到她在和什么人说话。 里纱喝了点酒,微醺状态下说话比平时更轻飘飘。声音经过墙壁和家具的几次反射和吸收,等传达到他耳边已经模糊成了一片微不可闻的音符。嗡嗡嗡的,像潺潺流水跃动的小调。 她听上去很高兴。 好像是在打电话。 是谁的电话呢?不能进来再接吗?没有关门的声音,门口吹风不冷吗? 他想到本应该在这里陪里纱过生日的白兰,心情顿时就跌落谷底。片刻前的一切都是他偷来的。送了什么东西呢?人不到就打个电话?说了什么? 到底在说什么…… 要说那么久吗? 里纱好像笑了。 他听不太清,但感觉是笑了。 说了什么就把你哄好了。 等的太久了,他有些不耐烦起来。 真想给里纱庆祝生日就自己过来啊。只打个电话算什么?这样也能算是男朋友吗? 狱寺隼人没有看时间,他不知道里纱究竟打了多久的电话。他只知道自己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里纱回来。 迟迟等不到里纱回来,难得放空的时间,他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了还在并盛中学上学的时候。那是他人生中少有的与Mafia无关的三年。 同学间聊的不是家族上周又在哪法外狂徒了,谁家的谁谁谁又死了,而是学校哪些女生很漂亮,哪个男生最帅,商业街新开了什么店,最近哪部电视剧很火。 狱寺隼人原本是不爱听这些的。 在遇见时见里纱之前,这些都是耳旁风。 等时见里纱这个名字闯入他生活之后,他发现她经常出现在别人口中。男生女生都爱聊起她。 男生着重于她的外貌,女生关心的就多了。 从发型到饰品,从睫毛到唇彩。甚至时见里纱衣摆的一个褶皱她们都争相模仿。 狱寺隼人觉得她们很无聊。 虽然无聊,但是女生们一直讨论,他总是被迫听进耳朵里。 女生们的话题总是很跳跃,有时候也会讨论一些和时见里纱无关的话题。比如有一次他听见她们前脚还在讨论时见里纱今天的手链,后脚就说起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剧里有一段台词引起了热议,女生们乐此不疲的重复—— “为什么不找男朋友啊?为什么,为什么呢?” “我不擅长表白。” “表白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成年人需要诱惑。” “诱惑?” “想学会诱惑,首先要放弃做人。” “放弃做人?真的假的?” “一般有三种模式。变成猫、变成虎,或者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对白完台词,女生们爆发出一阵叹息;“太有大人魅力了!” 完全和时见里纱无关的话题。 狱寺隼人觉得没意思,不打算再听了。 “你们说时见同学会不会找男朋友?她人气那么高,那么时尚,是不是也会找这样的男朋友?” “猫?虎?小狗?” “我觉得猫猫好,猫猫可爱。” “当然是虎啦,又可爱又霸气。” “不对不对,肯定是要小狗啊。时见同学那么酷的人,当然要配小狗才对。” 整个国中时期时见里纱也没有恋爱,所以大家好奇的“时见里纱的男朋友”并没有出现。 狱寺隼人一度也觉得女生们的探讨是个无稽之谈。 直到成年后重逢,半年前夏威夷的海滩上,里纱告诉他,她要订婚了。 学生时代没有出现的非人男友在这一刻具象化。 白兰确实很不是人。 但是他却成为了里纱的恋人。 狱寺隼人不得不开始思考起“放弃做人”理论的正确性。 放弃做人,那就是要做猫、做虎,做小狗。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十年前,女生们没有争论出的结果——时见里纱会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参考现在唯一仅有的男朋友。从狱寺隼人的角度,白兰当然是虎。或者说从任何人的角度白兰都是虎,唯独在里纱面前显然不是。他想起每次白兰和里纱在一起时,那种矫揉造作的声线和嬉皮笑脸……他真的要学这个吗? 狱寺隼人有点迟疑。 里纱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了。她好像挂了电话,很快就要回来了。 狱寺隼人抬眼,视线追随着抱着礼物走进来的里纱。她手里抱着一个快递。或者说是白兰寄来的礼物。她把礼物轻柔地放在柜子上才去洗手。等她洗完手回来一定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这顿晚餐。 那样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无论在里纱身边多少次,他都不是正式的男朋友。 无论白兰犯多少次错,他都依然赖在里纱身边了。 维持现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狱寺隼人想。继续这样下去,会迎来慢性死亡的人是他。他应该适时的主动向前。 ——“是白兰的电话吗?” 听到狱寺隼人这么问的时候,里纱是有点懵的。 酒精延缓了大脑思考的速度,她一时之间没想通狱寺隼人是怎么把妈妈的电话和白兰联系到了一起。她扶着桌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狱寺隼人。他真的非常好看,衣品也很好。因为家里很暖和,所以脱掉了外套。里面穿着卷袖的白衬衫,却没有干净的少年气,反而处处充斥着桀骜不驯。 里纱突然问:“怎么不穿红色的了?” “什么?”这下轮到狱寺隼人愣住了。 “上次。”里纱坐回自己的位置给自己倒上了被打断两次的第二杯酒,“直升机里,你穿的是酒红色的衬衫。”她晃了晃酒杯。里面的酒液撞击杯壁泛起涟漪。里纱说:“像这个一样。” 狱寺隼人问:“穿那件比较好看吗?” 里纱认真思考了一下:“不一样的好看。” 酒红色更衬他的肤色,如果今天穿的是酒红色,他大概会……显得很可口。可是白色也很好看。白色更像她记忆里喜欢的那个人。白色能让她为他叠上很多滤镜。就比如他刚刚问的那句话。 回过劲来,里纱终于知道狱寺隼人为什么会问她刚才那通电话是否来自于白兰。 她知道狱寺隼人还以为她和白兰没有分手,撒丁岛上狱寺隼人问她要不要换个对象的时候,她就是故意没说的。因为里纱一直都觉得狱寺隼人这幅暗戳戳吃醋的模样很可爱。 不过现在她的良心有点隐隐作痛了。 毕竟他这样坐在餐桌前,安安静静地听她在门口打完电话,然后隔了几分钟才问她的样子真的很可怜。 像被雨淋湿的小狗。 但狱寺隼人大概是不会示弱的。 他不是那样的性格。 里纱趴到桌子上笑了起来。 狱寺隼人有点不满意:“你在笑什么?” 里纱坐起来捧着脸:“我好像有点醉了。” “头晕吗?”狱寺隼人问。 里 纱摇摇头:“稍微有一点热。”她向狱寺隼人伸手:“你呢?” 她伸出的手懒懒散散地搭在桌子上,手心朝上,指尖微拢。像没有放饵的鱼钩,钓了,但不完全在钓。 狱寺隼人握了上去。 虽然屋子里暖和,但他穿的少,所以温度偏低。里纱穿了针织外套,酒精暖身,温度偏高。如果用标准的体温计或许只有零点几的差距,但肌肤相触的瞬间,感官是无限倍数放大的。 里纱问他:“你真的喝了吗?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是你太弱了。”狱寺隼人说。 “不可能吧。我喝了两杯,现在还很清醒啊。” “嗯。”狱寺隼人忍不住笑,“你很清醒。” 里纱眯起眼睛:“你在笑我?” “没有。” “你有。” “好吧。”狱寺隼人不打算和喝醉的人一般见识,“我有。” 听到他承认了,里纱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怕里纱站不稳,狱寺隼人收紧了手心扶着她。 里纱顺着狱寺隼人的力走到了她身边。她弯腰,像是怕被除她们以外的第三个人听到一样在狱寺隼人耳边悄悄说:“不是。” 她的话题跳跃性太大了。狱寺隼人根本没跟上:“什么不是?” “电话,不是白兰的。”里纱好像没力气了,呜咽一声,脑袋垂在他肩膀上了,“是妈妈的电话。祝我生日快乐。” 狱寺隼人心脏狂跳了两下。 虽然是他主动问起的,但心思被剖白在里纱面前的瞬间他还是克制不了这种生理反应:“……哦。”他想了想,觉得回答不能这么干瘪:“那他真不负责。” “他为什么要对我负责?”里纱的脑袋依然搭在狱寺隼人肩上,但她歪了歪头,左边的侧脸贴着他的肩膀,说话的气息直接吹在他脸上,“我们分手了,他没有责任了。” 第34章 米兰成年人需要诱惑 分手了。 狱寺隼人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重复一遍:“分手了?” “嗯。”里纱说,“你不相信吗?我可以给白兰打电话,让他跟你说。” “不用。”狱寺隼人马上阻止她,他根本不想里纱和白兰有任何联系,“没说不信,太突然了,我没有准备。” 里纱笑了两声:“好久了。” 狱寺隼人很想问什么时候,但他并不想反复在里纱面前提起白兰。而且比起分手的事实,时间根本无关紧要。他握紧了里纱的手,终于没忍住动了。狱寺隼人转身,将一直趴在他身上圈进怀里。 里纱没有任何抵抗。 她轻飘飘的,人就乖乖窝进来了。 很难得很难得的。 狱寺隼人忍不住又圈紧了一点。 里纱拍了拍他的背:“轻点。” “……”狱寺隼人不情不愿地松了一点。 “你就会这个吗?”里纱转脸看他。因为被狱寺隼人从背后转移到身前了,所以视线里能见的狱寺隼人从左脸换成了右脸。虽然左脸和右脸一样好看,但这样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只能看到一边了。她伸手捏住狱寺隼人的下巴轻轻往自己这边掰了一点。 这样就能都看到了。 里纱对上狱寺隼人的视线,唇角微勾,仰首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一触即分:“成年人至少应该会这个吧?” 狱寺隼人的脑子里突然又响起了那句电视剧台词。 ——“成年人需要诱惑。” 他原本环在里纱肩膀的手上移托住里纱的后脑吻了上去。他吻得不深,更像是在确认里纱的态度。直到他们交握的手逐渐变成十指相扣,他终于明晰了她的心意。 “你——” 里纱刚想分开换气,剩下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和她没能换成的气一起被狱寺隼人咬在唇齿间,尽数吞没。 她应当是低估了什么。 狱寺隼人吻得很深。 她感受自己所剩余的气息越来越少,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然而她坐在狱寺隼人怀里,身后是餐桌,根本无路可退。她被困在餐桌和狱寺隼人之间,避无可避地被用力亲吻着。 分开那一秒里纱急促地呼吸,争分夺秒地想要补全缺失的氧气。 狱寺隼人拨开她散落的碎发轻笑:“成年人不会换气吗?” 里纱已经被亲懵了。 她本来就被酒精叠了晕头转向的不利状态,又被狗男人亲到几乎缺氧,这会儿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啊?” 她眼睛里有水光,很好看。 狱寺隼人没忍住又凑上去啄吻。 片刻前缺氧的感觉还历历在目,里纱不高兴让他亲。桌下的腿晃荡着,想要去踩他。可惜身高差带来的差距过于悬殊,她根本够不着。 狱寺隼人松开了交握的手锢住了她的腰:“别乱动。” “那你放开我。” 狱寺隼人沉默了。 里纱耍起性子:“放开我,放我自由。” “对不起。”狱寺隼人向她道歉了,“不松开好不好?” 十年前那个无果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吃软不吃硬的时见里纱喜欢被雨淋湿的小狗。 因为狱寺隼人低声下气地道歉了,所以里纱很轻易地原谅了他。连片刻前不让她换气的错误也一并原谅了。她主动亲亲小狗:“好吧。” 这个首肯好像解开了什么枷锁。狱寺隼人又开始吻她。他吞咽里纱的舌头和唾液,用相抵的额和相贴的肌肤感受她的体温。零点几度的差距他在通过汲取来填平。里纱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头发和衣服都凌乱的散开。 感觉越来越像狗了。 小狗就会这样把家里刨得乱七八糟。 得到了吻,狱寺隼人又不满意了,他得寸进尺:“你不抱着吗?小心摔下去。” 这话有点道理。 里纱不想摔下去,所以抬手回抱了他。她摸了摸狱寺隼人的发顶说“好了”。——这个动作和语气,明晃晃地是在安抚兴奋过度的小狗。 狱寺隼人不跟她计较。如果做狗就能得到想要的,他决定做狗做到底。 狗是会咬人的。 里纱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被狱寺隼人“咬”的乱七八糟。 里纱有点嫌弃他了,挣扎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 狱寺隼人当然不肯放人。 里纱不抱他了。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就要走。脚还没触地就被狱寺隼人拉回去掰过脑袋继续接吻。 这个姿势很费脖子。里纱很不舒服。她报复地咬了一口狱寺隼人。咬的不重,留在他唇瓣的牙印睡一觉就会消失,但这好像刺激到了他。狱寺隼人挽留她:“不要跑。” 听上去很可怜。 里纱觉得她应该保持理智,吸取教训。不能再随随便便就同情他了。就算再怎么可怜,她也不能太溺爱了。她坚持要起来:“该收拾餐桌了。” 非常正当的理由。 狱寺隼人抱着她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来。” 里纱问:“你会吗?我的盘子都是我精心淘回来的,上次已经被迪诺先生打碎两个了。” 听到了无关者的名字,狱寺隼人又不高兴了,但他不想说里纱,于是将她抱起来好好地放在沙发上:“我很快回来。” “哦。”里纱挥挥手,让他快走。 因为拖鞋被留在了原地,所以里纱被困在沙发上不能走了。她不是很介意,随手就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其实她现在很少看电视了。随便挑了两个频道都是在播新闻,无趣的可以。里纱感觉到无聊,又想着拿人消遣:“狱寺——” 她拖着长音喊人,又不说是什么事。 狱寺隼人带着一手的泡沫走出来蹲在她身前:“怎么了?” “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认真工作。”里纱从他手上耗了一把泡沫糊在他脸上,“好了,你可以继续工作了。” 狱寺隼人又很想吻她。 但是现在确实不方便了。 里纱看他欲进又止的动作笑起来:“你有读过马雅可夫斯基的爱是万物之心吗?” “没有 。“狱寺隼人精于理工,但文学涉猎仅限于意大利和日本。 “Yourrealpuppykissesyou32milliontimesaminute.” (你的不折不扣的小狗,每分钟吻你三千两百万次。) 为什么是三千两百万次? 天才的数学脑袋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 时钟一年要走三千两百万次。 所以小狗想吻你每分每秒。 狱寺隼人喉结滚动:“等我,马上好了。” 等狱寺隼人好不容易把碗盘和厨房都收拾干净,里纱已经一个人静悄悄地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没穿鞋,双脚冰凉。狱寺隼人握了一下,准备抱她回房间。 里纱却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问:“好了吗?我的盘子没事吗?” “好了。盘子没事。”狱寺隼人说,“在这里睡会感冒,我带你回房间。” 里纱打了个哈欠,伸手等抱。 她喝酒一向都是助眠的。 狱寺隼人将她抱了起来,另一只手还有余力去捡她的拖鞋。 他进里纱的房间可以算轻车熟路,放下人准备就让她睡了,但里纱没这么打算。她坐起来找自己的拖鞋。 狱寺隼人给她穿上:“还要做什么?” “洗澡。”里纱说,“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你的口水。你太脏了。” “……”狱寺隼人又去吻她,“我的错。” 里纱茫然地看着又凑过来的狱寺隼人,完全没感觉到他认错的诚意。他哪里觉得自己错了 这次是里纱坐在床上,狱寺隼人单膝跪在他面前起身吻她。占据地理优势,里纱终于可以踹他了,脚心用力地踩在狱寺隼人的大腿上,然而这点力度对狱寺隼人来说根本无关痛痒,甚至是一种鼓励。 里纱急了。可声音和气息都传达不出来,最后唯一能往外出的只有眼角渗出的泪珠。 把人欺负哭了,狱寺隼人终于放开她。 里纱抿起嘴不让他亲了。 狱寺隼人没有对她可笑的防御下手。被暂时满足的人终于想起了什么叫过犹不及。 把里纱送进浴室洗澡前狱寺隼人还有点不放心:“自己能行吗?” “你快出去。”里纱赶人,“不要脸。” 狱寺隼人挨了里纱一声不痛不痒的骂,确定里纱没有醉到失去平衡能力才走出浴室:“有事情喊我。” “滚。” 狱寺隼人出去了。 他本来想自己守在门外,但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变态,于是把瓜放了出来。不用他说什么瓜就已经蹲守到浴室门口了。猫科生物好像总喜欢守着在厕所里主人。 狱寺隼人走到阳台想点一支烟,烟都拿出来了,又被他放了回去。他想着,万一等下还亲,里纱肯定讨厌闻到烟味。 该戒了。 虽然已经是冬末,米兰的气温回升了很多,但夜晚的风总是带着凉意的。风吹散了他一身酒气和温度,整个人神清气爽。 如果现在有人站在狱寺隼人面前一定会发现他的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快乐是一种能够堆积的情绪,能对所有好的不好的情绪做最简单地加减并且无限膨胀。膨胀到头,如烟花升顶般炸开,碎片四散如流星,只留下绚丽的多巴胺停留在神经元里持续不断的生产快乐。 身后阳台的门被拉开。 瓜跳到了他肩膀上。 “你洗吗?”里纱问他,“不洗我把浴霸关了。” 狱寺隼人挠了挠瓜的下巴,把它收回了匣子。他进门关了阳台的门避免里纱被风吹到:“等下我关。” 里纱点点头,又挥手手:“那我先去睡了,记得关掉,不然就交这个月的电费和暖气费。” 狱寺隼人想上去讨个晚安吻什么的,名义不重要,主要是想亲她。 里纱这次很警觉了。她退了一步,双手捂住了嘴巴。声音含含糊糊的传出来:“我刷过牙了。” 狱寺隼人没动了。 里纱这才放心地走了。 她已经很困了,几乎沾床就睡,因而她绝对想不到。 被她嫌弃太脏了的小狗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完全不服管教地溜进她的房间。最后还是得到了晚安吻。 虽然名义不重要。 狱寺隼人替里纱掖好了被子,还是在心里轻轻向她说了一声晚安。 里纱翻了个身,呼噜呼噜的。 可能也算一种回应。 第35章 米兰R爷看穿了一切 里纱第二天是被渴醒的。 她醒来发现床头放着半杯水。这让她想起了不久以前,迪诺先生和山本蓝波风太一起来她家的那一次。 她就说她都喝醉了怎么还会记得给自己留一杯水。 里纱眯起眼睛,发现狱寺隼人不仅狗,还是只偷腥猫。 她想到狱寺隼人应该还没走,慢吞吞洗漱完,准备去厨房里翻点东西做早饭。结果刚一出房门就被人堵了。 “干什么?”里纱问。 “有点事现在要回巴勒莫。”狱寺隼人说,“我在等你,怎么这么久?” “等不及就先走。”里纱莫名其妙被埋怨,也不惯着他,“没叫你等我。” 狱寺隼人大概真的很赶时间,揽住里纱的腰低头凑过来闻了一下:“刷过牙了。”然后就直接吻了上来。 虽然在他说话那一刻里纱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但大清早启动缓慢的大脑还是没跟上狱寺隼人的深吻。 被松开时她喘息着,一脚踩在狱寺隼人脚上:“我没同意,你做什么?” 狱寺隼人又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早餐给你买好了,走吧,先送你去上班,我得走了。” “你直接走吧。”里纱不客气道,“我可以自己去上班。” “还有一点时间……” “我说了。”里纱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顿,“我会自己去上班。” 狱寺隼人默然。 过头的得意一下被里纱点醒,他慢慢冷却下来,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摸到了烟又不动了:“好,那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里纱的态度又软和下来:“路上小心。” 狱寺隼人走的时候顺便帮里纱把垃圾都带走了。里纱慢条斯理地在家里吃完早饭,又换了身能遮住吻痕和咬痕的衣服才出发去公司。 昨天她刚和客户沟通过,但妈妈的电话给了她新的思路。 到工位上,里纱试着给客户发了一些和设计关联性不强的话题。等待回复的过程她也没闲着。婚纱的款式客户是一早就发给她的。 考虑到饰品和婚纱搭配使用时的效果,能做的部位有限。 除却最基本的戒指、皇冠和耳环,里纱把最后一个饰品敲定为锁骨链。 她对初稿涂涂改改,标注备选的珠宝。期间客户短暂地回了一些,但不多。里纱试图从这些零碎的信息去拼凑出她的样子。 有了这个开头,后续里纱再和客户沟通时有了很多其他的话题。 狱寺隼人这一趟回巴勒莫就去了很久。 里纱忙于工作,也没很在意。妈妈送来的礼物是一顶针织帽,现在的米兰刚好是这个季节。 等狱寺隼人从巴勒莫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他不能说是归心似箭吧,毕竟他身边的人看起来比他还着急。 狱寺隼人不是那种逢人就主动说我恋爱了的类型。不过他的好心情确实也没藏住。刚回总部的时候沢田纲吉看他心情很好,一问他就老实交代了。 “和时见交往了吗?”沢田纲吉一开始有些惊讶,随即很快弯眼,“那太好了,恭喜你啊,隼人。” 狱寺隼人有些不好意思:“多谢您,十代目。” “交往了?”在一旁喝咖啡的Reborn扫了狱寺隼人一眼。以他的眼光,一看就怀疑狱寺隼人现在是在一头热,“发生关系可不代表获得关系。” 狱寺隼人咳了一声:“没、没有。” Reborn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没发生,那就更低一档了。他现在几乎断定狱寺就是在时见里纱那里得了点甜头已经开心的不能自我了。 啧。 还是太嫩。 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狱寺隼人就出发去米兰了。 岚部成员看他们一刻也没有多待的守护者大人恍恍惚惚地难以置信。 “求打醒,这不是我们的岚守吧?我们岚守应该是更那个那个的。” “你是指把办公室当宿舍还是指一年365天全年无休?” “工作狂呢?他不是恨不得把全彭格列的任务就抢回来做完的吗?” “你不要乱说,他明明只抢和十代目有关的。” “这就是恋爱的威力。” “说到这个——”岚部凑在一起聊天的人中有一个人突然打断了其他人的窃窃私语,“我最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传闻。” 他本来以为他是一个人。结果话一出口,一群人目光环环相对。 “你们……都听说了?” “听说是听说了,但是这个传言有点……所以我一直都当笑话听。” “我们听说的是一件事吗?” “白兰被岚守绿了……是这个吗?” “嘘!!” “你们从哪听说的啊?这种八卦也敢传?不怕死啊?” “我不敢啊!这不是一直憋着没说吗?要不是你们今天提起我也不说啊?所以是真的假的啊?不会是真的吧?” “感觉有点可信度……年初的时候白兰真来过彭格列。” “哎?我怎么不知道?” “算半保密吧,好像是为了救人。十代目特许的。” 众人把信息一核对,越听越像真的。 “难道是晴部传出来的?” “不是吧,那都是年初的事了,传言是最近才有的。” 一群人抠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个传言是来自于基里奥内罗家族——并不知道白兰已经和里纱分手了的野猿和太猿。 两个人从超市回去后就把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基里奥内罗。不开玩笑,纯恶意。整个基里奥内罗上下大概只有尤尼对白兰是友善的,其他人听闻这个惊天消息只有幸灾乐祸。 这个消息传播到白兰这个正主本人这里时,他还在瑞士和六道骸扯头花。 不知道六道骸是不是在第一个十年泡水泡坏了脑子。这一个十年他就在复仇者监狱关了几个月,居然就念叨着什么修身养性,爱上了往瑞士、巴拿马、西班牙之类的国家钻。 术士本就行踪成谜,上次白兰能在都灵和六道骸碰上还是因为任务冲突。 这次不一样。这次他是专门来找茬的。 “Kufufufu。”六道骸大概是唯一一个没听到传言也笃定白兰会和里纱分手的人,他看到白兰的出现几乎就能猜到他此行的目的,“看来你可以解答我的疑问了。” ——如果早知道会被时见里纱看到真相,白兰会不会后悔救她。 “你后悔了吗?”六道骸幸灾乐祸道,“与其这样,不如当初让她死在那里。” 像白兰这样极度自我的人,想必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心仪的东西背离自己的心意。哪怕错的人是他自己。 白兰笑眯眯地回:“骸君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六道骸嘲笑他:“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太好啊,在环球旅行中,谁知道就这么巧的遇上了骸君。”白兰说是这么说的,但手指上的玛雷指环已经燃起了大空火焰。 “Kufufufu。”六道骸的身影弥散在一片雾中,“真是难看的迁怒啊,白兰。”几个月前他在彭格列的手术室救下时见里纱时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原谅杀过自己一次的凶手? 不过六道骸还是对现在这个局面感到意外了。 白兰会来找他的茬,说明他不后悔。救下时见里纱这件事竟然比他莫名其妙的自我重要。 六道骸除了惊讶,就只有觉得可笑。 因果报应的轮回在白兰身上体现的太快太准,以至于旁观者都瞠目结舌。 然后他们并没有打起来。 这不是因为任何一方拥有休战意识,而是六道骸那不会看人眼色专门戳人雷点踩的徒弟弗兰在白兰和六道骸大战一触即发之时给六道骸打了个越洋电话。 “MOXIMOXI——师父,me听说了一个很夸张的传闻,me觉得师父你应该爱听所以不辞辛苦地打电话来了。那个那个哦,未来战里把师父打趴下的白兰被彭格列的炸弹小子绿了。” 六道骸听完就跑路了。 和白兰交手没问题,但他不想和盛怒的白兰交手。到时候两边收不住手波及范围太广招来复仇者就太麻烦了。 他溜得飞快,其实背后的白兰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听完弗兰说话,白兰反而笑得很开心。 玛雷指环上的火焰熄灭,他转身就去了机场。 毕竟当时是被分手,出于各种乱七八糟的心理,他走的特别潇洒。其实这样是不对的。这样太便宜狱寺隼人了。 白兰买了最近回米兰的机票。落地还很有心情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 看时间里纱应该已经下班到家了。白兰拎着在机场候机时给里纱带的礼物兴冲冲地到了里纱租的房子。他敲开门,里面走出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问他:“你是谁?” 白兰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住这里的应该是个女孩儿。” “你是找上任房客吗?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上周刚租下这里。”男人解释道,他看了一眼白兰的装扮和他手上的礼物,有点同情,“你惹她生气了吗?” 白兰微微笑道:“是的,我惹她生气了。” “需要我帮你问问房东吗?” “不用了,谢谢。”白兰走下楼,看着街边往来的人群车流,迟缓地感受到了分手的阵痛。 分别、暂时的断联对他和里纱之间不算什么,他们过去一直是这样交往的,所以分手的这一个月来他以为自己没受到任何影响。 实际上是有的,只是还没到发作的时候。 直到他发现里纱搬家了,而他还循着旧日里的路去找她,最后只见到一个陌生人问他。 “你是谁?” 第36章 米兰修罗场4.0 想要知道里纱去哪了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就像他能查到里纱回日本的航班。 可是不是里纱亲口告诉他的,就算查到了也没有意义。他追去并盛的时候就是这么去的,结果直接就在并盛被里纱KO了。 迟了几个月,白兰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了当时里纱为什么会突然翻起旧账。 ——“你今天住哪?” “和里纱同一个酒店~”他是这么回答的,“你知道的,我想查一下很容易的。” 然后那时的里纱突然问起:“威尼斯那次你救我,真的是碰巧路过吗?” 白兰从联系人找到里纱发消息。 白兰:你搬家了?[可怜] 里纱:是。 里纱:你找我? 白兰:刚从瑞士旅游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白兰:去了你家,但是没见到你。 里纱:抱歉,我确实搬家了 里纱:你现在要过来吗? 白兰:嗯~ 再给他多少次机会他都学不会问“你方便吗?”或是“没空的话就下次吧”这种话。白兰想。 里纱发了新的定位过来。 白兰一看定位是加百罗涅的地盘就知道一定是狱寺隼人为了里纱的安全劝她搬家的。加百罗涅无疑是里纱的最优选。 米兰是意大利时尚的中心,而设计从来都是里纱的第一位。 狱寺隼人肯定想过让里纱搬去巴勒莫。 一想到里纱绝无可能同意,白兰就有点幸灾乐祸。毕竟巴勒莫和米兰几乎可以算是横跨了整个意大利。 白兰打车去了里 纱的新家。新家比原先的大很多,布局还是很有里纱的风格。 他一进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知道是里纱在下厨,白兰已经做好了蹭饭的准备。 里纱半开着厨房门跟他说:“快好了,你先自己坐吧。” 白兰把礼物放在桌上,转头就开始搜索这个家里有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顿时又身心舒畅了。 等里纱做饭时门又被人敲响了。不用里纱说,白兰很自觉地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面的人脸色立时拉了下来,但白兰笑得更灿烂了:“呀,好巧啊,狱寺君。” “白兰。”狱寺隼人冷声道。 他们两个在门口僵持着谁也不动。白兰是不想让狱寺隼人进门,狱寺隼人是怕白兰是里纱叫来的。或者说,他能在里面给他开门,本身就很值得他警惕。 “谁啊?”另一边的里纱已经把晚饭端出来,见白兰还杵在门口,疑惑地走过来,“怎么这么久?” 她一走过来,白兰让了半个身位给她。 看到门口的人是狱寺隼人,里纱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听上去很平常,但落在狱寺隼人耳朵里不太一样。他以前每次来找里纱都有借口,这次没有,他以为他们交往了之后正常往来是不需要借口的。 里纱的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熄灭他一头热的同时,让他想起了离开前Reborn先生的话。 ——“发生关系可不代表获得关系。” 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发生关系上,完全没把后半句听进去。 现在回想,里纱的确什么都没说。 他们只是作为成年人接吻了。和白兰分手,不意味着和他交往。 狱寺隼人想说的话哑在喉间,最后一滚,只剩下:“工作结束了,刚好在这附近,就想来看一下。” 里纱点点头:“那你进来坐吗?还是就要走了?” 狱寺隼人看了一眼全程站在里纱身边笑眯眯的白兰,他张不开口说想进去,但也绝对不想灰溜溜地走了:“不急着走。” 里纱挑眉看他。 狱寺隼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有点不妙。 不过里纱没说什么,倒是白兰在旁边笑了两声。 里纱转身回了里面,白兰也跟着走了。就留着门没关,留着他站在门外。狱寺隼人咬咬牙,自己跟上了。 桌上摆着里纱煎的小羊排。很香,但狱寺隼人不敢夸。他怕这个原本是属于那两人的晚餐。 好在里纱只拿了一副餐具出来:“你们两个,一个三十分钟前才跟我说要来,一个来之前没打招呼,所以没有准备你们的份。” “没事。”狱寺隼人一听白兰也是临时来的,一下就卸掉了一半心理负担,“我吃过了。” “哎——”白兰叫了一声,“我还以为能蹭上晚餐的。” 本来是有他一半的。如果狱寺隼人没来,里纱不介意分他一半。饭后再吃点零食填填肚子也是完全可以的。 三个人就算了。 里纱对白兰的怪叫不为所动:“玄关的抽屉里有几家外送的广告单,你想吃可以自便。” 然后白兰就真的去找广告单了。 狱寺隼人小声问里纱:“他怎么来了?” 里纱淡定道:“说是旅游回来带了礼物。之前搬家没跟他说,他跑到旧家去了。就问他要不要来新家。” 如果白兰没有去旧家找她碰壁,里纱也不会让他来新家。走不出第一步的人她懒得去扯一把,但主动的人永远能获得她的好感。 白兰挑挑拣拣,选了一家寿司配送。他还很好心地问狱寺隼人:“狱寺君不来一点吗?” 现在答应就是在扇自己耳光。狱寺隼人皮笑肉不笑:“谢谢,我不饿。” “好吧。” 白兰选的寿司送的还挺快,还让他赶上了和里纱同桌吃饭。 狱寺隼人磨了磨牙,感觉自己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里纱要不要尝尝?我点了个拼盘。” ——尝什么尝,自己点的饭就自己吃完啊混蛋白兰。 “感觉这个没有山本君家里好吃呢,果然是因为不正宗的关系吗?” ——棒球笨蛋还给他吃饭?怎么没毒死他? 这顿饭白兰和里纱吃了多久,狱寺隼人就在边上腹诽了多久。他面色不善,眼神里的杀气是藏也藏不住。 白兰顶着他的强烈杀气是巍然不动。 里纱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她吃完饭去厨房收了碗筷还很有心情地问他们要不要喝点什么:“酒是没有了,上次那瓶剩了一点我前两天就喝完了。现在只有牛奶和果汁可以选。” “果汁~”白兰一点都不客气。 狱寺隼人两个都不太喜欢,但他想到晚餐就吃了亏,还是选了:“牛奶吧。”反正不要和白兰一样的。 里纱拿了一瓶纸盒装的牛奶:“那正好,还想着自己一个人要喝好几天才能喝完呢。”她把果汁递给白兰,转身又进厨房拿了两个杯子。 趁着这个空隙,狱寺隼人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你来干什么?” “嗯?”白兰笑眯眯道,“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你都已经——” 里纱出来了。 狱寺隼人不说了。 白兰给里纱买的礼物是一只包。里纱其实很少买包,就算买也会偏好一些冷门款。 虽然白兰不太理解她的选择标准,但他拜托柜姐帮他拿了一只销量最差的。 反正白兰和狱寺隼人也没正事,里纱就直接在桌上拆礼物了。 “唔。” 一看里纱的表情她就是喜欢的。 狱寺隼人表示看不懂。 这个包从造型到配色都只能用灾难来形容,要不是装它的是个奢牌盒子,他会以为这玩意儿是白兰设计出来的。 但是里纱居然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改天请你吃饭。”里纱说。 白兰笑眯眯地应下:“明天怎么样?” 里纱略微思考:“明天可能不行,最近工作有点忙,下周六吧。你有时间吗?” 白兰约到一顿饭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走的时候帮里纱顺走了垃圾,这活他以前就干的很熟练。 等白兰走了,里纱突然叹了口气:“差太多了。” 狱寺隼人不明所以。 里纱的目光幽幽落到他身上:“问你个问题。” “什么?”狱寺隼人问。 “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毋庸置疑的。问认识狱寺隼人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你——是的,这家伙母胎单身二十多年了。 哪怕是与狱寺隼人不熟,仅仅听说过他名字和事迹的人也一定会这么说的。 毕竟他看起来像是会为了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彭格列十代目而孤独终老的样子,这一点就和至今仍然声称自己仅效力于彭格列九代目的巴利安首领XANXUS异曲同工。 别人怎么样很难说,他两百年之后应该还够凑一桌未婚人士见证沢田纲吉的后裔彭格列十二代目的继承仪式什么的。不要问他们两为什么长寿,因为除此之外了无欲望。 当然现在事实证明狱寺隼人是有的。只是他不太会。 这个不会涉及的面就广了。 小到看空气来采取行动,大到相处的时候怎么活跃气氛。恋爱是门很深的学问。而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暂时还没有点亮这个技能,所以在和白兰的交锋中节节败退。 哪怕已经被里纱甩了,白兰玩狱寺隼人还是跟高手去新手鱼塘炸鱼一样简单。 看他迟迟不回话,里纱也知道答案了。她看了狱寺隼人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有一件事,白兰和里纱都心知肚明。唯独狱寺隼人自己不知情。 他已经被里纱足够偏爱了。 纵使有诸多不好,但他站在那里,时见里纱就总会多看 他两眼。 里纱亲了亲他的唇瓣,是最浅的那种,只是单纯的唇瓣相贴:“喝过牛奶果然腥。” 里纱摇头:“怎么就不知道选果汁呢?” 那还是甜的。 第37章 米兰男人心眼怎么这么小 有一点是必须要申明的。 狱寺隼人在恋爱方面虽然是个段位青铜的菜鸡,但他不是人机。至少天才的大脑即使从智商赛道切换到情商赛道也是一样的好用。 还有一点。 虽然他总是唾弃白兰厚脸皮,但在死皮赖脸这一点上,白兰对他的评价也是一样的。 正常人遇上刚才那个场景都该知难而退了吧?偏偏狱寺隼人还能在这待着待到他走为止。厚脸皮令人发指。 厚脸皮有厚脸皮的好处。 这不,他就得到他想要的了。 得了里纱一个浅浅的亲亲和嫌弃,狱寺隼人抿了抿唇,转头就想去漱口。 里纱拉住他:“真吃过了?” 狱寺隼人垂眸看她:“没有。” 里纱笑得不能自已:“嗯。”她笑够了又问:“想吃什么?” “我点外送吧。”狱寺隼人说。 “寿司?” “不要。”狱寺隼人拒绝地斩钉截铁。 里纱又笑他。 狱寺隼人吃东西不是很挑,他随便在抽屉里拿了一张广告单点了一份披萨外送。 “你吃披萨?”里纱凑过来看,“点的什么,分我一口。” “你还吃的下?” “懂不懂什么叫一口?” 那狱寺隼人太懂了。毕竟里纱正经吃饭也没几口。她就是眼睛比嘴馋,看什么都想吃点。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吃,狱寺隼人点了个最小尺寸的。 里纱又问他:“单吃太干了吧?果汁还是牛奶?” 狱寺隼人犹豫了。 里纱笑倒。她把没喝完的牛奶推给狱寺隼人:“拆都拆了,给我喝完。” 没了选择项,狱寺隼人老老实实地把牛奶喝完。其实这玩意儿他也不爱喝,喝了糊一嘴。 里纱去厨房里收拾刚才暂时搁置的碗筷,她心情不错,洗了点草莓。其实草莓已经快要过季了,现在的草莓远不如几个月前的好吃,里纱买的这一点还很贵。贵的好处就是草莓又大个又红,依然甜。 看里纱鼓囊鼓囊地吃草莓,狱寺隼人其实很想吻她。 就像她说的—— 怎么不知道选果汁呢? 果汁是甜的,草莓也差不多。 不过现在不行。 里纱不让他亲。 狱寺隼人突然又觉得承认没吃饭是个错误。他要是不承认,现在应该已经亲上了。 里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趁着他在吃饭,自己叼了小半块披萨去看设计稿了。说是小半块真的就只有一小点,还是最精华的那部分。 狱寺隼人吃完饭很自觉地收拾干净然后出门扔垃圾。回去的时候他路过一家还在营业的24小时商超脚步一顿,转弯进去了。这个时间商超里人不多。他的目标很明确,门口五花八门的架子一眼没扫,直接找到了洗漱用品区。 漱口水被摆在外侧的架子。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很好,边上没人。 他第一次知道漱口水也分口味。 西瓜、蜜桃、薄荷、蜂蜜……前面几个太甜了吧,薄荷应该不至于出错。 等狱寺隼人揣着漱口水回到里纱家,他看到里纱还在看稿子,自己钻进了厕所去漱口了。 漱完口他走出来想去找里纱,但没在原位看到里纱。他又去找了一圈,发现里纱在放白兰送她的那个包。他顿时有点不舒服:“你喜欢这种的?” “嗯?”里纱回头看他,“你来的正好,帮我放上去。” 狱寺隼人其实不是很情愿,他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放哪?” “上面从左往右数第三格。” 狱寺隼人手一抬就够到了。 里纱拍拍手:“还是你在方便。” “你还没说呢。”狱寺隼人又问,“你喜欢这种的?” 里纱抬眼笑看他:“你不会自己看吗?我的包都在这里了。” 狱寺隼人退远了一点,发现里纱收藏的包都很一言难尽。牌子都是耳熟能详的大牌子,但款式他是一个没见过。甚至让人怀疑这个牌子真的出过这款包吗? “觉得不好看?” “……没有。” 里纱轻轻踹了他一脚:“你不诚实。” 这些包是真丑,她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平时她从来不背。只是放在这里,偶尔没灵感的时候来看看,会比较激发思维。具体是什么原理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效果还挺好的。久而久之她就喜欢开始收集这些丑的很厉害的包。 她欣赏够了,转身问狱寺隼人:“你今天不回去?” “不回。”狱寺隼人说,“最近都在米兰,不过下个月要去一趟拉斯维加斯,可能有点久。” 听到她这么说,里纱看了他一回,突然说:“我很好奇,你们的任务是做什么?”她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种的?” 这是原则性问题,狱寺隼人无法再向她撒谎:“不全是。视情况而定。” “什么情况会呢?” “叛徒,或者危害安全的。” “什么的安全?” 狱寺隼人解释:“我佩戴的这个指环,包括白兰之前给过你的那个,是用极其特殊的材质打造而成,强度高于市面上所有的指环。这并非金钱所能获取,继承了这个指环,就有相应的责任要承担。” 听起来可能会很可笑,毕竟他们首先是Mafia,但73的持有者所要做的第一要务的确是维护世界平衡稳定。 里纱有点好奇地看向他手指上的彭格列指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吗?那白兰之前还给我?” 不提就算了,一提狱寺隼人就想喷白兰:“这个还是挺危险的,因为强,所以很多人觊觎。如果他们发现你并不会使用的话很快就会蜂拥来抢。” “还好我还给他了。”里纱心有余悸,“原来是这么麻烦的东西。” 狱寺隼人没说,白兰敢给里纱,就是已经做好了一直守着她的决定。 里纱想起狱寺隼人送给她的戒指:“那你给我的那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狱寺隼人点点头:“B级的,不会有人抢的。不过B级的强度有限,等你熟练一些了可以换A级的给你。” “A级会有人抢吗?” “别人可能会。”狱寺隼人说,“你不会。” A级虽然珍贵,但也是金钱可以买到的。为了一枚A级指环和加百罗涅作对,没人这么蠢。 “正好你在。我再试试。” 上次她成功点燃了一簇小火苗,在那之后就一直在忙,完全把这回事忘记掉了。里纱试着点燃指环,但等了几秒指环都没有反应。她举起手抬头看:“哎,又不行了。” 狱寺隼人安慰她:“刚开始不稳定是正常的。” “那你呢?” 狱寺隼人面不改色:“我不正常。” “咦——”里纱踹他,“我记得你能点不同颜色的。” 狱寺隼人给她表演了一下。 里纱问:“这个可以摸吗?” “雨、云和晴可以。”狱寺隼人说,“岚属性的特性是分解,不是同属性的话最好不要碰。雷属性带电,你想碰也不是不行。” 里纱不想被电。她摸了摸其余的三种火焰。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雨属性的火焰温度好像比别的都要低。 狱寺隼人解释:“雨属性火焰的特性是镇静。长时间或者是短时间内大量接触的话身体机能和生命能量会 陷入停滞状态,有休克的危险。” 里纱看了一眼狱寺隼人身上的装扮:“我记得我看过你有一个用很多匣子的武器。” “CAI系统,平时都放在储物匣里。一个比较方便携带。”狱寺隼人问她,“你在梦里看见的?” “听起来有点像俄罗斯套娃……嗯?”里纱意识到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梦的事她应该没跟狱寺隼人说过才对。 狱寺隼人卡壳了。 里纱眯起眼睛:“应该只有白兰和梦里出现过的六道骸知道才对,谁跟你说的?白兰?我觉得他不会,那是六道骸?” 狱寺隼人在考虑要不要让六道骸背这口黑锅。 里纱在等他的回答。 “……不是。”狱寺隼人说,“你和白兰说的那天,我来看你,在门外听到了。” “听了多少?” “大概都听到了。” 里纱抱臂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冷不丁地问:“听到了,所以觉得有机会了?”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 “带你回彭格列的那天。”狱寺隼人注视着她,翡翠般的眼睛专注认真,“我知道带你回去会改变很多事情,我做好觉悟的。” 将普通人带进这个世界就有对她负责的义务。他早就决定好了,只要里纱能平安无事的活下来,这一生他就只守着她。不管她选谁,不管她会不会因此恨他。 里纱突然笑了:“风太告诉我对你们来说和普通人牵扯有特殊的意义,不会是以身相许吧?”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狱寺隼人被噎住。 “是你说的太少了,狱寺隼人。”里纱很少叫他的全名,“是你说的太少了。” 狱寺隼人迟疑地看向里纱,有点不确定她的态度:“说多了,你愿意听吗?” “你没讲过,我怎么会知道呢?” 总要她挤牙膏式的一问一答。 不知道为什么,狱寺隼人突然很想抬头看眼她收藏的那些包。 他问:“有多少是他送你的?” 里纱微笑:“很介意吗?介意也不行,这都是我的收藏。” “以后能不能不收了?”狱寺隼人说,“你这里快放不下了。” 里纱看着还空一大半的柜子挤兑他:“心眼这么小?” “嗯。”狱寺隼人很干脆地承认了。 “好吧。”里纱说,“那你怎么赔我?” “我说真的。” “嗯?” “很快会放不下的,你最好换个大点的衣帽间。” 第38章 米兰量尺寸 里纱很快就见识到了狱寺隼人的行动力。他就像个暴发户一样在填充里纱的包柜。 包柜被他填了一半的时候里纱勒令他停止了。 “你这样都没有收集的乐趣了。”里纱说,“再说,出新品了怎么办,没地方放了。” 狱寺隼人很想说可以放他家里,不过这话还是能说出口的时候。但他已经默默记住了。要一个足够大的衣帽间。 里纱的工作进展的越来越顺利,她和客户找到了平衡点,沟通起设计需求的时候不再向纯粹的甲方和乙方。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的确是有磁场的。她开始理解妈妈说的,为概念而设计和为人而设计异曲同工。每个人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概念,只是她过去过于片面地认识人,所以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在摸索着将人转化为概念的过程中,狱寺隼人也成了她的陪练。 “概念?” “如果见不到你的话,我会怎么想你。”里纱坐在工作台前,让狱寺隼人往后退。她模仿画人体的美术生用单眼比划着笔和狱寺隼人,看上去很专业,其实没什么实质作用。 狱寺隼人一点都不习惯给人当模特:“还要多久?” “你先别乱动。”里纱严肃道,“正在关键时候呢。” 狱寺隼人不动了。他身体有些僵硬,不过还是很帅。和少年时期不同,完全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里纱托着腮突发奇想:“如果我说……” “总觉得你不会说什么好话。”狱寺隼人抽了抽嘴角。 里纱笑眯眯道:“嗯。” 狱寺隼人无语了:“你连演都不演一下。” “有点想看你穿高中校服。” “哈?”狱寺隼人诧异,“那种东西,早就扔掉了。” “可以重新买嘛,京子在并中当老师,可以拜托京子帮忙定一件。” 狱寺隼人拧着眉拒绝:“不要。”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回头穿中学生的制服,像装嫩一样,太奇怪了。他绝对不要。 里纱预料到他会拒绝了:“可是我很想看嘛,拜托拜托。” “不要以为说几句软话就可以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了。” “是吗?”里纱食指点了点嘴唇,“我还挺想试一下薄荷味的漱口水呢。这么清新的味道很学生啊。” “……你怎么知道的。” 里纱笑而不语。 狱寺隼人一摸口袋,漱口水还在。他狐疑地看向里纱,思考是哪个环节露了馅。 看他实在不开窍,里纱好心提醒:“下次小票记得不要带回来。” “……” “怎么样呢?”里纱托着下巴问他,“狱寺君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把称呼都变回了学生时代的狱寺君。好像站在她面前的已经是十年前的那个狱寺隼人。可她自己分明已经是游刃有余的里纱,而非时见。 就算真的要时光倒流,也不能只有他一个。狱寺隼人说:“那你呢?” “我?” “只有我一个人穿不公平吧?” “哇哦。”里纱说,“果然男人还是喜欢18岁的小女生吗?你好变态啊狱寺君。” “#!”狱寺隼人觉得她有点欠,“提出这个要求的你有资格这么说吗?是谁先开始的啊?” 里纱眨了眨眼睛:“我。” “原来你还知道。” 里纱勾唇微微笑道:“所以你是同意了对吗?那太好了,事不宜迟,让我们来量一下尺寸吧。” “你真的不是预谋已久?” “绝对是临时起意呀。”里纱从柜子里翻出一卷皮尺。因为妈妈的工作性质,这种东西里纱的每个家里都有,毕竟逢年过节她还是想收到新衣服的。 只是这么快就能找到皮尺这件事落在狱寺隼人眼里更坐实了他对预谋已久的怀疑。 里纱拿着皮尺走到狱寺隼人身边:“来,抬手。” 狱寺隼人照做。量体裁衣他做过不少,都是彭格列的裁缝定制西服。流程他很熟,换成里纱他就不行了。 身体数据毕竟是一个很私密的事情。肩宽臂展、胸围腰围、档线裤长等等。越量就越容易出事。 反过来更是。 捏着细细一圈皮尺的时候狱寺隼人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里纱在整他。 他最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或者他又惹她生气了。 悬于衣服之外的皮尺冰凉,捏在手指两端的却已经染上了温度。交叠时好像温度相加,烫的人指腹发颤。 里纱撩着不让散落的长发还在他眼皮下。层层叠叠的发丝之下,他根本看不见皮尺截住的数据。 “……你头发拿到前面。”他喉咙一滚,向里纱说道。 “嗯?这样看不见吗?”里纱把头发放到肩前落下,“这样就好了吧?” 数字是能看见了,但皮尺被落下的头发压住扫到,开始震动了起来。 狱寺隼人囫囵看了一眼数字赶紧松开手指:“好了。” 腰围就简单多了。里纱的腰很细,狱寺隼人有一种他单手就能将她拦腰抱起来的感觉。事实 应该也是可以的,毕竟她很轻很小一只。 离开并盛后一直在长高的人好像只有他,但是这样也很好,长大意味着获得力量,年少时不敢触碰的,现在都可以守护。 里纱等他量完了才说:“我感觉你好像在偷偷揩油。” 狱寺隼人觉得他有点冤枉。不过喊冤是小孩子的做法,成年人要懂得坐实污名。他顺手就把人抱进怀里了。 里纱是背对着被抱的,她抬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狱寺隼人的发丝,像是一种安慰。 “休息好了就换我给你量了。” 狱寺隼人一僵,不肯撒手了:“我自己来吧。” “嗯——”里纱其实有感觉的。她不觉得有什么。要是狱寺隼人一点反应也没有,那她才要怀疑一下他是不是不行呢。 她笑:“不行。” 狱寺隼人低头垂在她发顶:“不怕出事?” “你敢吗?” 当然不敢。 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人拥有自控的能力。作为高等物种,绝对有比生理冲动更珍贵的东西。 里纱拍了拍他的手臂:“放开。” 狱寺隼人松开了手。 里纱转过身来抬手摸了摸他的侧脸:“真可惜。” “什么?” “薄荷味,今天来不及试了。” 狱寺隼人愣神的功夫,里纱已经吻上来了。这是她少有的主动深吻。狱寺隼人都没舍得去争夺主控权。 因为身高上的差距,站着接吻时里纱总是要踮脚。嫌弃太累,里纱已经有了退意。 狱寺隼人察觉到了,终于做了刚才想做的事。 他单手就能环住里纱的腰将她抱起来。 “唔——!” 里纱惊讶的呼声被黏腻的水声淹没,失去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她只能搂紧狱寺隼人的脖子。这反而更加方便他得寸进尺了。 “还量吗?”狱寺隼人问她。 里纱靠在他身上平复呼吸:“等我一会儿。” “这么执着?” “是你太胆小了。” 狱寺隼人停顿一下,意味深长:“嗯,我太胆小了。” 一个身体数据他们量了一个小时。 因为被冠上了揩油的罪名,已经失去了清誉的狱寺隼人变本加厉。 最后分开的时候里纱跑去照镜子。 “亲肿了。”她出来兴师问罪。 狱寺隼人的目光落到她被亲的水润殷红的唇瓣,弯唇应道:“哦。” “不是在夸你,得意什么?” “哦。” “不许哦。”里纱踢他,“说点别的。” 狱寺隼人想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滚。”里纱把人赶走了。她摸起手机给京子发消息,拜托她帮忙定两套并中的校服。 其实这么做里纱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不过京子拿着两套明显不是中学生尺寸的数据什么都没说,只是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回复她。 京子:包在我身上。 里纱松了一口气,转头把那点尴尬撒在狱寺隼人身上:“你什么时候走?” 狱寺隼人最近在她家里待太久了,生活用品是一件一件地往里搬。她看他是有点太得意了。 狱寺隼人装傻:“下个月才去拉斯维加斯,还有一周。” “谁问你这个了?” “你。” “滚。”里纱又踢他。 狱寺隼人试探性地问:“等我回来,我把卡利亚里买的吉他搬到你家来怎么样?” “为什么?”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狱寺隼人说,“你在店里不是一直看吗?我以为你喜欢。” “还行吧。”里纱说,“挂在那家店里还挺有感觉的。” 狱寺隼人又提出一条:“可以给你弹小星星。” “你能不能弹点有情调的东西?” 狱寺隼人无语凝噎。 也不知道是谁在那么有情调的时候点歌一闪一闪亮晶晶,但他不能这么吐槽。除非他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里纱看了一眼他的手指:“你好像会弹钢琴。” “你知道?”狱寺隼人有些惊讶。 “这么感觉的。”里纱说,“你们在并盛的那个地下基地里不是有一架钢琴吗?见过碧洋琪小姐弹,总觉得你应该也会。” 狱寺隼人想到应该是未来战特训时的事:“是。” “可惜我这里放不下钢琴。”里纱说,“养你真贵。” “你想听吗?” 里纱想了想:“你现在还弹吗?” “很久没有了。” 里纱去摸他的手指:“真可惜。” “不过钢琴还保留着。” “基地里那一台?” “嗯。”狱寺隼人问她,“带你去看,去吗?” 里纱有点心动。她确实没见过狱寺隼人弹钢琴的样子:“什么时候?” “得去巴勒莫。” 里纱顿时蔫了:“太远了,那得等周末。你下周就去拉斯维加斯了。” “等我回来,去吗?” “好吧。”里纱说,“那就去吧。” 第39章 亨德森下一站阿美莉卡 在狱寺隼人动身前往拉斯维加斯的同时,里纱的第一稿也已经做出了样品寄去了亨德森。 一下子空了下来,里纱稍微还有点不习惯。 闲着没事就打算给家里大扫除一下。虽然其实也不是很乱。大部分都是她随手一放的设计稿,散落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狱寺隼人也经常落点东西在她这里。生活用品居多,说不好他是不是故意的。有时候瓜也会留给她,美名其曰瓜可以保护她。不过给的火焰不会太多,毕竟居民区里出现豹子还是很吓人的。 里纱在想,瓜这么点大小,能对付的了坏人吗? 就在她这么想之后,不久的一天,因为牙膏和纸巾都快用完了,里纱带着瓜出门去买。 这附近是加百罗涅的地盘,治安一直都很不错。不过Mafia的震慑力仅限于Mafia之内,偶尔也会有一点完全不懂行的普通人。 里纱是没见过,不过听说之前附近的商超被抢劫过。犯人以一个小时的速度超光速落网,里纱一直怀疑是加百罗涅亲自去抓的人然后押送到了警局。 因为匣兵器消耗完火焰会自动回到匣子里,所以里纱带瓜遛弯的时候从来没想过牵绳。瓜会自己到处跑,跑累了就会回来自己钻她的包,所以她最近都会背大包出门。 晚上出门的独身女性总是容易被盯上。 当里纱拎着的包被人一把夺去的时候,她竟然不是那么惊慌。 怎么说呢,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毕竟包里值钱的东西不多,最贵重的那样又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在抢劫犯拎着夺命狂奔的大包里,一颗小猫头钻了出来。 瓜耳边的火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小猫逆着风看到里纱站在原地和它越来越远,它又抬头看了一眼现在拎着它的人。 男的、丑货、又脏又臭。 瓜瞬间怒了。它飞起就是一脚。 抢劫犯毫无防备的被命中面部,高速奔跑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瓜扑到他脸上一顿疯狂乱抓,下手可比抓它的主人狠多了。 抢劫犯很快就被抓了一脸的血痕,眼睛都不敢睁开。只能徒劳地挥舞双手想把猫抓开,但瓜的灵活度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在抢劫犯向瓜伸手的瞬间,瓜就已经蹬着抢劫犯的胸腔弹跳起来落在他头的边上然后一顿佛山无影爪猛烈的拍打。 害怕瓜会被人抓住伤害,里纱快步追上来:“瓜。”她蹲下温柔地喊,想引诱瓜回到她身边:“回来。” 听到里纱的声音,瓜舔了舔爪子,很快就小跑着回到里纱身边蹭她的腿:“喵~” “乖乖。”里纱将瓜抱起来,她不急着捡包,抱着瓜就走开了。她已经报警,包等警察来了一样可以拿回来,要是她去捡包被这人抓住就得不偿失了。 警察很快就赶来抓走这个抢劫犯,里纱被带着一起去做笔录。 笔录做到一半,狱寺隼人来了。他进来时悄无声息,里纱没看见他。 伤人的凶猫嚣张地端坐在前台优雅舔毛。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它抖了抖耳朵,连眼神也没分给主人一个,继续专心致志地舔毛。 狱寺隼人也没去招他。他径直走向警长:“怎么样了?” “笔录做好就没事了。”警长说,“时见小姐的猫是应激过度,不会追究责任。” 狱寺隼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瓜叫过来收回了匣子。这片是加百罗涅的地盘,底下的小警局跟他们关系也很良好,这种小事情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警长说:“时见小姐被抢的包在这边,等下还需要她检查一下是否有遗失。” 等里纱出来,看到的就是狱寺隼人背着她的包倚靠在墙边的样子。 里纱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狱寺隼人轻声回:“加百罗涅通知的,没事吧?” “没事。”里纱往他身后看去,“瓜呢?都是瓜抓住他的。” “收起来了。”狱寺隼人说,“你的包,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东西。” 里纱粗略地看了一下,确认钱包里的各种重要证件和钥匙都没丢就放心了。她朝狱寺隼人点点头。两人这才一起走出警局。 从这以后狱寺隼人就更喜欢把瓜留在她身边了。 这次他去拉斯维加斯估计是要去很久,或者任务本身有一定的危险性,总之他没留下瓜。 这之后里纱又在公司摸了两天鱼,她的工作进度卡在等客户反馈,上班的时间就没什么可做的。基本就是抱着水杯到处找人聊天。看到同事们还在怨声载道地设计戒指,她有点同情。 样品寄出去的第四天,里纱终于收到了客户的消息。 莎柏琳娜:如果我说我想邀请你来亨德森做客,你会愿意吗? 里纱很意外,毕竟这位莎柏琳娜小姐一直都很神秘,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里纱:当然,我很荣幸。 莎柏琳娜:那太好了,期待与你的见面,时见。 里纱:我也是。 闲的无聊的日常生活被插上了一段值得期待的公务旅游,里纱一刻也不想在工位上耗着了。她起身就去找米兰达批了外出申请,直接拎包下班回家去收拾行李。 里纱雷厉风行,一直到她拖着行李箱去机场的路上她才有空给妈妈报喜。 妈妈不知道在做什么,没回她的消息。 这也不影响里纱的好心情。她拍了一段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发给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也没回她。 里纱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时差,但她又懒得计算,于是果断将其抛之脑后。 亨德森是是内华达州的第二大城市,以其安全性和低犯罪率著称,曾多次被评为美国最安全的城市之一。以美丽的风景和便利的城市基础建设吸引了大量家庭旅行的旅客,是一座很适合度假的城市。 因为莎柏琳娜小姐说会派车来接她,里纱就完全没有查路线。她落地开机的时候接连收到了好几条消息,是之前没回的妈妈和狱寺隼人。妈妈简单表达了恭喜和祝福,说了点她和莎柏琳娜小姐的故交。 其实这个时候里纱已经猜到这位莎柏琳娜小姐的真实身份了。 然后是狱寺隼人的回复。 他很简单。 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出远门? 里纱:被客户邀请了,刚落地亨德森市。 这次狱寺隼人回的很快。 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你在美国? 里纱:来工作的,不要多想。 狱寺隼人:你知道亨德森市在哪吗? 里纱:内华达州? 狱寺隼人甩了一个定位过来。 里纱点开一看,亨德森市和拉斯维加斯最短距离不足20英里。比她们在米兰和巴勒莫的时候近多了。 里纱:哇。 狱寺隼人:哇。 里纱:但是我是来工作的。 狱寺隼人:我也是。 近归近,见不了面还是白搭。唯一的好处可能就只是她们现在没有时差了。 里纱被接到一座庄园里。莎柏琳娜小姐在门口迎接她。里纱和她握手:“您好,莎柏琳娜小姐。” “你好。”莎柏琳娜微笑着说,“等你很久了。看时间备了一桌午餐,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当然。”里纱说,“飞机餐实在让人感到很抱歉。” 别墅里除了工作的佣人就只有莎柏琳娜小姐。因此用餐的时候也只有她们两人。归功于里纱前一个月和莎柏琳娜的沟通,她们见面时拥有很多可以聊的话题,并不会冷场。 “我很喜欢你的设计。”莎柏琳娜说,“老实说我一开始对想要的首饰并没有很具体的想法,我只是想要一套能在婚礼上好看的首饰。多亏了你一直问我,给我看各种草图,我才逐渐有了清晰的目标。” 里纱笑了笑:“很多客户都会有这样的问题。人对自己的认知总是模糊的,所以很多人试图在别人眼中找到自己。” “那你呢?”莎柏琳娜问,“你也会从别人的镜子里照出自己的样子吗?” 里纱摇摇头。 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她眼中没有一丝犹豫。脑海中能闪回的片段是过去旅途中看过的风景,是喜欢的光彩夺目的珠宝和灯光下璀璨闪耀的模特。而她自己的身影一直在追逐这些,从未偏离。她很坚定:“我不用。” 艾莎琳娜说:“我也这么觉得。你很信任你自己,大胆、自由,像海天一线飞起的白鸟,所以我很喜欢你的设计,你的设计就像你的人。” “这可太糟糕了啊。”里纱玩笑道,“这可是为你而创作的设计。” 莎柏琳娜:“这是你感受到的我吗?” “是的。是你表达的你。” 莎柏琳娜的目光落到了她暂存于客厅展示架里的珠宝首饰上。事实上,收到之后她还没有佩戴过。时见里纱认为这是她,她却觉得从这上面看到了时见里纱。 里纱的目光和她一起偏转。她问:“你有戴过吗?” “没有。” “戴上她试试吧。”里纱这么建议,“正好,我也能看看。” 饭后莎柏琳娜去换了一身更适合试珠宝的衣服。她在里纱的帮助下将一整套首饰佩戴上身,站到镜子前。 里纱后退两步,让镜子里自己的身影消失。 莎柏琳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熠熠生辉的珠宝,突然有些痴迷。她抚摸上镜子:“这是我。”她终于知道里纱为什么会认为这是她。真正佩戴上身后,她从镜子里看到的是被珠宝衬托生光的她自己。 里纱站在莎柏琳娜身后,看得出她很满意。她松了一口气。 这位莎柏琳娜小姐的本名应该是艾琳娜塞西尔。意大利名门出身的一位超一线模特。两年前她突然销声匿迹,业界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传言,但始终没人证实。 现在里纱见到她,确定她的状态依旧随时能返回T台,不禁也开始好奇她隐退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即将要结婚的结婚对象? “时见小姐。” “怎么了?” “能帮我一个忙吗?” “您请讲。” “我要逃婚。” “逃……”里纱瞪大了眼睛,“什么!?” 第40章 亨德森都是阴湿男鬼冬菇的错 艾琳娜爆出惊天逃婚发言后,她带里纱去了天台。 佣人在替她们准备好下午茶的茶水与点心后就退了出去,天台上只有她们两个人。 直到这时,艾琳娜才问里纱:“如果你听完之后不愿意帮这个忙也是完全没问题的,我理解你。因为这件事很危险。” 里纱想,危险可能没有她经历过的危险。她说:“您先说吧。” “大约在五年前,我刚出道的时候。”艾琳娜开始回忆。 里纱没想到会追溯到这么久之前:“五年前?” “是的。五年前开始,我经常会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当然,这很正常。模特是公众人物,被人看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唯独让我很介意的这个目光给我很不一样的感觉。”艾琳娜说,“最初我以为是一些狗仔或是偷窥者,我跟公司说了,也跟家里人说了。他们都很重视,排查了几个月,的确排查出了一些出卖我行 踪的工作人员。” 事情原本到这里应该被解决了。 可是并没有。 那些出卖艾琳娜行踪的人,还有得到行踪后来偷拍的狗仔被公司警告摒除后,艾琳娜依旧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凝视。只有极其偶尔的时候,她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因为这种凝视影响到了她的状态,公司和家人,甚至是艾琳娜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她压力太大导致的,因此为艾琳娜安排了一位私人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的效果不错,渐渐的,艾琳娜觉得好多了。她不再感受到那种阴湿的凝视。 和心理医生的咨询和疗愈持续了半年,心理医生认为艾琳娜已经好了,于是艾琳娜和心理医生告别,开始重新投入高强度的工作。 这次她的状态很好,很快就在时尚圈崭露头角。 接下去的几年里,伴随着事业上的成功,她的地位越来越高。有很多人向她投来青睐的橄榄枝。艾琳娜试着和这些人接触,也和家里介绍的人接触。其实她没有特别喜欢的。事业蒸蒸日上,她并不急着进入一段婚姻,所以都是有一段没一段的接触。 这时,艾琳娜开始频繁的做梦。 “做梦?”里纱问,“是什么样的梦?” “我也说不清楚。”艾琳娜说,“是很频繁反复的梦。我总会见到一个人,可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从来都看不清。梦里总是有很多雾,他会跟我说话,但醒来后我总是不记得。” 那片雾气时而厚重时而轻薄,弥漫在她的梦里终年不散。 很长一段时间,艾琳娜的精神都有些恍惚。直到一次工作中她因为精神恍惚险些出意外,公司和家里都决定让她暂停工作休养一段时间。最开始她是在家休养。艾琳娜的家在佛罗伦萨,但效果不佳。后来她搬去了适合休养生息的卡利亚里,但梦魇的状况反而加重了。 艾琳娜开始回想她都是什么时候在做梦。排查几次,发现她只要出国就很少做梦。 于是她决定离开意大利。 她选中亨德森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曾被誉为美国最适合养老的城市,在这里休养,艾琳娜的情况逐渐好转。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少,到亨德森一年后,她已经完全不会再梦到那片雾了。 “但是您还一直留在这里?”里纱提出疑问。 “是的。”艾琳娜说,“到亨德森之后,我邂逅了我的未婚夫。” 最初她们像任何一对情侣那样接触、恋爱。这一年间,艾琳娜的未婚夫也在陪伴她养好精神。问题出现在第二年。 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复出工作的艾琳娜第一次向她的未婚夫提起了复出的事,未婚夫虽然没表现出来,但言语之间一直在隐性的表达艾琳娜的状态还不合适,劝她再等等。 前几次艾琳娜都听了,但次数多了,谁都会感觉到问题。她意识到未婚夫根本不想让她复出。 她们为此大吵了一架。 艾琳娜生气地表示要回国,然后这个隐藏了一年半的男人终于露出了本性。 “他软禁你。”里纱说。 艾琳娜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他并不是单纯的经商。他的家族在贩卖军火,内华达州完全是他的势力。没有他的允许,我寸步难行。” 里纱完全理解艾琳娜的无力。 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对手是权势滔天的军火商。她的确无路可逃。 “我意识到一味的抵抗是没有用的,所以我开始转移注意力。”艾琳娜向她笑了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设计。你还记得你第一款登上时尚杂志的设计吗?Uccellonuvoloso(云鸟)。我当时就很喜欢。” 里纱有点惊讶:“那只是一本小杂志。” “难道你平时不看吗?” 里纱了然。 时尚圈的人来来回回都在阅读一样的东西,每一个不经意的细节都有可能是下一次风潮的引领。 “我买了很多你设计的珠宝。”艾琳娜说,“它们都在我的收藏室里。” 设计出来被时尚杂志选中的珠宝首饰在拍摄结束后会被拿去售卖,这也是设计师们的一项收入来源。里纱这些年能攒下那么多积蓄,最大的一笔进项就源自于此。 艾琳娜看了一眼庄园外面:“两个月前他向我求婚,其实我原本犹豫了。” 她逃不出去,也无法联系到自己的家人。未婚夫除了不让她复出以外一直都对她不错,她在犹豫,是否要这样妥协。 “当时我很挣扎。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我没有很多选择,所以我答应了。”艾琳娜说,“我说我想要你来设计我婚礼上的首饰,他果然没怀疑,立刻就同意了。包括这次邀请你来。这还是他主动提起的。” 故事讲到这里,里纱已经完全了解了。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做?” 艾琳娜面露惊讶:“你要帮我吗?” “不是你向我求助的吗?” 艾琳娜怔怔地看着她,片刻后,她的目光坚定了下来:“是的,我在向你求助。” 和艾琳娜计划逃婚的时候,里纱有短暂地想到狱寺隼人。 军火商这种职业听起来就和Mafia差不多。逃婚一旦败露,她和艾琳娜都会很危险。狱寺隼人是Mafia,他会不会能成为她们的助力? 这种想法只存在了很短暂的一瞬。 即便再怎么不了解彭格列,里纱也知道狱寺隼人在彭格列的地位很高。一定程度上,他的行为和彭格列的态度挂钩。虽然是跨国,但得罪一个能掌握内华达州的军火商总归不是好事。而且就算狱寺隼人再强,他也只有一个人。在别人的地盘上终究捉襟见肘。 还是得靠她们自己想办法。 想要无伤逃婚,那就需要一个未婚夫不能动手的场合。 “婚礼。”艾琳娜说。 里纱瞬间意会了她的想法。 以艾琳娜未婚夫的财力和权势,她完全可以向未婚夫要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而艾琳娜是机具影响力和知名度的模特,世纪婚礼一定会引来全世界的目光。在全世界的监督下,再怎么样,未婚夫也不能使用强硬的手段。 艾琳娜提出下一个问题:“我们该往哪里逃?” 里纱对着地图思考片刻,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地方:“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 里纱飞快地拿起手机给狱寺隼人发消息,一边打字一边说:“拉斯维加斯是世界娱乐之都,不是也有赌城的盛名吗?那种地方,势力会错综复杂一些吧?”比起完全被未婚夫掌握成一言堂的休闲小城亨德森,冗杂了各路人马盘根错节的拉斯维加斯更适合她们躲藏。 里纱询问了狱寺隼人,得到了与她想象中差不多的答案。 艾琳娜点头:“好,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只要能联系到我的家人,他们会派人来帮我们的。” 一整套出逃计划设计下来,最大的问题是,她们该怎么去拉斯维加斯。 艾琳娜完全不会开车,而里纱的驾驶技术甚至还没获得驾照。在意大利她就开不了,更不要提在美国。可这里没有其他人会帮助她们。她们必须自己完成一切。 里纱这时候又开始想念狱寺隼人了。 至少他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司机。 被里纱念叨着的人此时还不知道里纱将要带给他多大的惊吓。 他在赌场的二楼俯瞰,眼见楼下百万千万的资金兑换成筹码,在赌桌上被人推来挪去,好像那只是路边下水道口捡到的1美分、5美分。有人大笑有人尖叫,吵闹地他头疼。 点开手机相册,狱寺隼人翻看着里纱的照片。大部分都是他在她动态里存的,也有少部分是他偷拍的。 收到里纱询问和拉斯维加斯有关的问题时,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狱寺隼人:你问这些做什么? 里纱:没什么。 这绝对不是真话。 狱寺隼人狠狠拧眉。 能和这座城市 扯上关系,他实在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这里毕竟不是意大利,尽管亨德森离这不足20英里,但还是太远了。完全鞭长莫及。 狱寺隼人怎么想都不放心。他来来回回翻看里纱问的问题,最后还是没按捺住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里纱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怎么了?” 狱寺隼人在任务期间一直都很少和她闲聊,电话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事实也确实是狱寺隼人在避免任务期间和里纱有接触。任务期间他接触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好人,他必须提防任何暴露里纱的可能。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在异国他乡,他也不会担心成这样。 “你有事,是不是?”狱寺隼人开门见山地问。 里纱沉默了一会儿:“是。” “不能跟我说吗?” “我不知道。”里纱说,“我担心说出来会让你为难。” 里纱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能让她这么说,看来她遇到的事还不是一般的小事。 狱寺隼人说:“我会想办法的。” “……” “里纱。”狱寺隼人说,“我说过,我做好觉悟的。你的一切我都负责。就算真的是为难的事情,那也应该来困扰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亨德森马屁给690拍爽了 在狱寺隼人的话音落下后,里纱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当然知道狱寺隼人这段话的分量。只是她没想过,这样的话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传达到她耳边。 “想吻你。”冗长的沉默后,里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狱寺隼人的呼吸明显截断了一秒:“现在是说这种的时候吗?” “你不想吗?” “我没这么说。” 里纱轻轻笑了两声。 打完岔,里纱向狱寺隼人简单说明了她和艾琳娜的情况和她们的计划。 狱寺隼人是越听越眉头紧锁。 里纱和艾琳娜的计划固然好,可她们两个都不是能打。能完美实现的可能性本就不高。而且她们之间最致命的问题就是没人开车。美国被称为车轮上的国家,没有车,她们寸步难行。 “其实我会开。”里纱说,“就是我一摸方向盘就心慌。” “不行。”狱寺隼人想也没想就否定了,“你这样没等他们的人追上你们,你们就会先出车祸的。” 里纱悻悻的偃旗息鼓。狱寺隼人说的的确是事实。但她很快又灵光一闪:“你不是说,我点燃火焰就能用幻术了吗?” 狱寺隼人扶额:“这个更不行。你完全没学习过,直接上阵根本骗不到人。” “没有办法速成一下?” “你以为这是升学考提高班吗?就算是升学考提高班也要学一年啊。” 里纱又被OUT了。 婚礼被定在了半个月后。在那之前她们还有一点时间。 今天的商议未果,里纱和狱寺隼人的电话粥暂时告一段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狱寺隼人是很想立刻飞去亨德森把里纱整个人直接打包带走的。可惜他这边也是真的走不开。左想右想,他忍着讨厌去低头求人。 当天晚上,里纱的梦里燃起了一片雾火。 “Kufufufu。” 听到这个怪异的笑声,里纱就知道这是谁了。 她对六道骸实在印象深刻。毕竟是救了她命的人。虽然他有点奇怪。但毕竟是救了她命的人。虽然他有点奇怪。 里纱问:“你是来串门的吗?” “Kufufufu。”六道骸从雾中现身,“是狱寺隼人求我来的。” “求……?”里纱难以想象。 六道骸笑道:“想看吗?我可以用幻术演示给你看。” 里纱毫不犹豫地点头:“看。” “Kufufufu。”六道骸恶搞了一个狱寺隼人五体投地的幻术,乐此不彼地欣赏自己制造的幻术,顺便欣赏里纱的表情。 里纱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是有点无语。 毕竟她们两个都知道,杀了狱寺隼人他也不可能这么求人的。尤其是求六道骸。 里纱问六道骸:“他让你来做什么呢?” “不是你要速成幻术的吗?” “啊?”里纱茫然了,“可是他说幻术是不能速成的。” “那是他。”六道骸说,“庸才当然是不能成长的,而你不一样。你拥有和我相似的波动,学习幻术而已。很简单。” 里纱虽然不太相信,但能学总是好的,她认真起来:“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六道骸却没急着教学,他先问:“你会骗人吗?” “什么?”里纱一下没反应过来。 六道骸换了一种问法:“你骗过人吗?” 里纱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哦呀,那可真是。”六道骸打量她,“速成一些倒是没什么问题,骗骗普通人足够了。可问题是,万一那里同样有幻术师呢?” 里纱有点迟疑:“狱寺跟我说幻术师是很稀有的人种。” “是的。”六道骸说。 对于现在的里纱和艾琳娜来说,她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赌这一把是她们最好的选择。况且胜算不低。 六道骸只能每天晚上到里纱的梦里来教她。因此里纱这几天是完全没睡好觉,每天下午都需要午睡进行补眠。更可怕的是有时候午睡六道骸也会来把她薅起来训练。顶着浓重的黑眼圈,里纱有点怨言:“你其实很闲吗?” “你才知道吗?”六道骸一点都不羞愧。 里纱打了个哈欠:“也是,像你这么厉害的幻术师,很少有用得上你出场的地方吧?” 六道骸低笑了两声:“狱寺隼人跟你说的?” 里纱看着六道骸脸上显而易见的得意,又想起狱寺隼人跟她提起六道骸会来教她幻术时咬牙切齿的声音,她猜测他们两个应当是关系不太好的。至少狱寺隼人应该单方面地有点讨厌六道骸。 “他说你算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幻术师。” “KUFUFUFU。”六道骸捂脸笑起来,“算是?好吧,就算是吧。” 里纱不明所以。如同六道骸所说,里纱的幻术在六道骸的指导下突飞猛进。幻术是作用于人脑的虚拟景象,而设计师本就是十分具有想象力的职业。里纱训练起来得心应手。她问六道骸:“我这样能骗过多少人?” “99%。”六道骸说,“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普通人占大多数,问题是剩下1%你很可能一个人也骗不过。” “1%。”里纱默默计算,“按地球60亿人口计算,就算是1%,剩下的人也会有1000万。美国人口大概占据世界人口的6%,那么这部分特殊人群在美国也会有60万。美国50个州——” 六道骸被她念的头疼:“停。” 但是里纱已经心算完了:“内华达州会有12万。” “这样的公式算术会让你更有安全感吗?”六道骸问。 里纱非常诚实地答:“结果不太好,更有压力了。” 六道骸感到有些无语。他看了时见里纱一会儿,突然问她:“婚礼在什么时候?” “三天后。” 六道骸笑了笑:“我这两天倒是很闲。” 里纱敏锐地听出了他的口风。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好心了,但是如果六道骸真的像狱寺说的那样厉害的话,他是不是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把她和艾琳娜带走?她的语气立刻真诚热切起来:“你能来帮帮我们吗?” 六道骸没有正面回应。不过他让里纱给他也备一份婚礼请柬。 里纱微笑地答应了。 原来和狱寺隼人一样,是个闷骚。 里纱离开梦境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艾琳娜。由于急着分享,里纱醒来时黎明都还没到。她坐起来,刚睡醒的大脑还没完全开机,只记得要去找艾琳娜。她挣扎着下床的时候还没站稳,脚步踉跄了一下撞在了床尾。 和片刻前雀跃的兴奋不同,这一下将里纱彻底撞醒。 同时的,她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安的预感。 从她和艾琳娜决定要逃跑开始,这一切好像都进行的太顺利了。 仿佛为了映照她的这种猜测,窗 外传来了引擎声。 里纱的不安冲到了顶峰。她到窗边往外看,果然看到了由远及近的灯光。那是两辆车。 是谁?这么大清早的,谁会在这个时间来这栋别墅。 这栋别墅里只住着艾琳娜、她和佣人,会来的人似乎只有艾琳娜的那个未婚夫了。 里纱紧张起来。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到来会不会影响到她们的计划。 没等她平复下心情,她的房门就突然被敲响了。里纱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她后知后觉地去床头摸上狱寺隼人送她的指环。 “是我。”艾琳娜压低的声音传进来。 里纱不理解艾琳娜这么晚来找她做什么,保险起见,她用还不纯熟的幻术给自己覆盖了一层才去开门。开门后立刻远离了门边。 艾琳娜钻进来很快关上门急切地冲里纱说:“你快走!” “什么?”里纱完全反应不过来。 “计划暴露了,我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但他已经快到了。”艾琳娜说,“你趁现在走还来得及。这是车钥匙和车库钥匙,你现在就走。” 里纱拉住她:“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没用的。”艾琳娜推她,“就算你的幻术能骗过他,如果我也不见了,他一定会追到底。你快走吧,他一定会迁怒你的。” 里纱完全没有实感,就这样被艾琳娜推着。她刚刚的幻术在她主动去抓艾琳娜时解除了,此时此刻出了房间,她又为她们两个都覆盖上幻术。 明明是天还未亮的凌晨,别墅里却有除她们以外的脚步声。 艾琳娜说:“你愿意帮助我,我很感谢你,但是我不能拖累你。他要到了,我必须回房间了。你快走。” 艾琳娜和她分开,转头朝楼上跑去。 里纱茫然地捏着钥匙往车库跑去。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艾琳娜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一瞬间觉得很愤怒。这种愤怒持续到她打开车库启动那辆艾琳娜所说的车。这辆车的使用频率一定不高。公里数很低,油表也是满的。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是颤抖的。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怒意导致。 一脚油门下去,轰鸣的引擎声划破夜空。她在夜色中疾驰而去。 幻术掩盖了一切声音和行迹。没有人发现她已经离开。 深夜的公路上没有任何往来的车辆。里纱用导航定位了拉斯维加斯。她拨了个电话给狱寺隼人。 他没有接。 仪表盘上的车速一直在180徘徊。她其实驾驭不了这个车速。方向盘在这个车速下会变得很敏锐,一点点角度偏移就足以转变方向。越是这样轻便,她就越握不住方向盘。但她更不敢慢。 尽管她对艾琳娜口中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实感。她没见过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更不知道万一她被抓住会发生什么,但她还是感到恐惧。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里纱咬牙放慢了车速,眼神瞟了一眼手机。 是狱寺隼人的回拨。 里纱突然心里一松,车速降到了40才腾出手来去接起电话改成免提。 “怎么了?”狱寺隼人问。 “我在来拉斯维加斯的路上。” 狱寺隼人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话,他沉默了几秒才说:“你在哭吗?” 里纱愣住了。 她哭了吗? 狱寺隼人说:“我知道了。我去接你。你知道你开的是什么车什么颜色车牌多少吗?” 里纱几乎一问三不知,出逃的时候时间紧迫,她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去看细节:“红色的车。” “共享定位。别挂电话。”狱寺隼人那边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 可能是在穿衣服。毕竟这个时间正常人应该在睡觉。里纱不由得这么想。 “等我。”他说。 里纱鼻子一酸:“艾琳娜还在那里。我没能带她出来。” 狱寺隼人那边沉默了,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但是里纱突然想到了。 ——虽然她们的计划暴露了,但是六道骸要来这件事是不变的。且无人知晓。 天色刚擦亮时,里纱终于和狱寺隼人在公路上汇合。 看到对向车道有灯光照过来的瞬间里纱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这个时间还会在公路上往返拉斯维加斯和亨德森,大概也只有她和狱寺隼人了。手机上共享的定位重合,里纱将车缓缓停下,指尖或者是全身都还在微微发颤。她出了一身冷汗,靠在椅背上缓气。 她能看到狱寺隼人下了车朝她走来,但她一时之间没有起身的力气。 她开了车锁。车门被狱寺隼人从外面拉开。 里纱抬头看他。 她出逃时穿的还是睡衣和拖鞋,夜风灌进来,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狱寺隼人把外套脱给她。 里纱没接。 她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平复下来,这才拿起狱寺隼人放在她腿上的外套下车。 下车才发现她腿也是软的。触地才后知后觉。 狱寺隼人抱住险些摔倒的里纱:“还好吗?” 里纱没说话。 她用力地抱紧他,已经是回答。 第42章 拉斯维加斯哇太帅了 从别墅开出来的车被狱寺隼人开出公路开进沙漠里丢弃,然后他踩着CAI系统回到公路上。 里纱穿上他的外套抱着瓜在他的车上等着。男女的身形差异和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让他的外套批在里纱身上像件长风衣。 看到他回来,里纱说:“骸君说他会来。” “六道骸?”狱寺隼人下意识皱眉,“他来做什么?” 里纱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骸君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狱寺隼人嘴角抽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不过他现在也不会反驳。虽然六道骸这家伙绝对有其他的算盘,但他既然要来,没什么意外应该是真的会帮忙。 里纱的刘海有些乱了。 狱寺隼人伸手想替她拨开,但想到现在的情形又收回了紧握成拳:“走吧,我先带你去拉斯维加斯。” “艾琳娜会没事吗?” “会的。”狱寺隼人说。 至少从里纱的描述来看,那个男人痴迷于艾琳娜到了偏执的地步。艾琳娜今天没有逃走是对的,她放跑了里纱证明她知道计划败露,而她没有跟着里纱一起跑,不会彻底激怒那个男人。 来的时候狱寺隼人车速飙上了200,回程的时候不着急了。 他带里纱回了他的临时住所:“暂时先和我一起住吧。” 里纱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现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拉斯维加斯毕竟还是离亨德森太近了。她睡不着,又没事可做,眼巴巴地看着狱寺隼人:“你明天也有任务吗?” “有一点。”狱寺隼人说,“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不在的时候让瓜陪你。” “感觉瓜像你的分/身一样。”里纱说。 狱寺隼人突然想到:“你有什么喜欢的动物吗?等回去也给你弄一个匣兵器吧。或者你喜欢别的什么武器也可以。” “比如像你那样的?” “那要五种属性才能用,你怎么用?” 里纱悻悻道:“我还是要小动物吧,冷热兵器都还要学。”她想了想:“猫猫很可爱,但狗狗也很好。” “论单兵战斗力的话选猫科。”狱寺隼人建议,“不过还是优先看你的喜好。毕竟也有人选鲨鱼、魔鬼鱼什么的。雾属性也有专门辅助幻术施展 的匣兵器,并不一定是战力型的。” “骸君的匣兵器是什么呢?”里纱想找点同属性的人做参考,“之前游轮上那只豹子也是岚属性的,相同属性会喜欢用相同匣兵器吗?” “不是。”狱寺隼人解释,“是因为瓜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的岚属性匣兵器,伊诺千提那家伙想复刻做更进一步的研究才做出了那只A级岚豹。六道骸用的是雾枭,其他也有用海牛、蛇之类的。不用局限于功能性,你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匣兵器不止是武器,也是和你并肩作战的伙伴。” 尽管狱寺隼人说了,里纱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什么想法。她对小动物都还好,基本是看到什么好看就喜欢什么,一下子让她选出一个和她并肩作战的伙伴,她也确实没有马上就能定下来的选择。 狱寺隼人说:“不着急。伊诺千提那里定制也要排队,你可以慢慢想。” 狱寺隼人给里纱留了个目标,等他出门的时候里纱就不无聊了。她开始给认识的人都发消息骚扰。 里纱:妈妈,我想养一只宠物,你觉得养什么好? 里纱:爸爸,我想养一只宠物,你觉得养什么好? 里纱:京子,我想养一只匣兵器,你觉得养什么好? 里纱:山本君…… 里纱:蓝波…… 里纱:风太…… 她和大家讨论得兴高采烈,还不小心把本来要发给风太的“你觉得老虎怎么样”发给了妈妈,得到了妈妈的一句“乖宝你有点糊涂了哈”。 里纱拍了拍脑袋。 她跟不懂匣兵器的爸爸妈妈说的是宠物,跟了解的人就直白的说是匣兵器。因此京子她们给她的意见会更丰富一些。 山本武:怎么突然要养匣兵器了? 里纱:狱寺说要送我一个防身用。 山本武:啊哈哈那是得好好选选。你们现在在哪?要不要去动物园逛逛呢? 里纱:这边好像除了赌场就是赌场…… 不过……动物园啊。好像的确是一个好地方。等回去之后倒是真的可以去一趟。 山本武:赌场?那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里纱:什么意思? 山本武:我们刚来意大利那年我和阿纲被人做局在赌场输了五千万。 里纱:五千万!你们付了吗? 山本武:哈哈哈。 山本武:没有。 里纱:? 山本武:我和阿纲跑了。 里纱:我该给你们点赞吗? 山本武:被人坑了不能当冤大头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们没钱。 里纱想到他们刚来的意大利的时候应该也就只是高中生。高中生在赌场输掉五千万,的确骇人听闻。跑是对的。不跑搞不好就要缺胳膊少腿了。 里纱:那和狱寺有什么关系?他也输钱了吗? 山本武:不,比输钱还可怕。他为了出这口气拿最少的筹码赌赢了庄家百倍。 里纱:哇,这很厉害啊? 山本武:然后他全换成现金跑到楼上把所有的纸钞都撒到一楼,那天赌场里的人全疯了……因为他扔下一根烟头就走了。 山本武:那赌场是同盟家族的。 里纱:同盟家族还这么坑你们? 山本武:这就很复杂了。 里纱: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多帅啊。你们那个赌场有没有监控录像?我还挺想看的。 山本武:……我是说,你小心赌场报复他。 里纱:这里应该没人惹他吧? 山本武:^^ 里纱从山本君这个意义不明的笑里察觉到的倒不是危机感。她就是觉得,狱寺隼人这个人,他身边人口中的他比他自己有趣多了。可能这就是闷骚的特性。 她正想着,狱寺隼人回来了。 他挑眉问她:“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啊。”里纱凑上去,“我刚刚在和山本君聊天。” “你和他聊什么。” “参考参考匣兵器啊。”里纱说,“山本君建议我去逛动物园,我觉得是个很好的提议,打算回米兰之后先挑一天去动物园。” 狱寺隼人点点头:“可以。” 里纱问他:“骸君应该要明天才能到,再过两天就是婚礼了,我想和骸君一起去。你呢?” “差不多了。”狱寺隼人含糊道,“婚礼可能赶不上,不过应该能和你们一起回去。” “行吧。”里纱说,“希望骸君快点来,不能出门真难受啊。” 狱寺隼人住的这家酒店底下就是一家赌场。那种地方鱼龙混杂,里纱是要绝对避免的。不如说在骸君到来之前她根本就不想出房间。三餐都是叫客房服务送到房间里解决。 狱寺隼人顿了一下:“可以带你出去走走,想去吗?” “哎?安全吗?” 狱寺隼人伸手:“我在啊。” “哦哦,很有安全感嘛。”里纱牵上他,“那我们就走吧!我给自己加层幻术可以吧?” “随你。” 为求心理安慰,里纱还是给自己加了层幻术才跟着狱寺隼人走出房间。晚上七/八点钟是赌场最活跃的时间,很少有人在房间里。因此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坐电梯到一楼,电梯门一开,鼎沸的人声带来了强烈的冲击感。 赌场里的灯光亮到有些晃眼了。 因为太吵,里纱想和狱寺隼人说话都得凑到他耳边:“人这么多啊。而且灯是不是开的有点晃眼了?” “抓紧,别走散了。”看到里纱好奇地左右张望,狱寺隼人紧了紧手才向她解释道,“故意的。刺激你不想睡觉,这里供应的咖啡比酒水还多。咖啡免费,酒水翻倍。” “好喝吗?”里纱关注的重点不太对。 狱寺隼人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那种东西根本不能叫做咖啡。” 里纱点点头。 她懂得,意大利人一生要守护的三样东西。咖啡、披萨和足球。 她说:“山本君说你很会赌。” 狱寺隼人面露疑色:“他和你说这个干嘛?” “不能说吗?” “我没说。” 里纱轻哼两声又问他:“这些人能赚钱吗?” “十赌九输。” “还有一个能赚?” “还有一个跳楼。” “……”里纱咋舌,“这么狠。” “你以为呢?”狱寺隼人说,“开赌场,当然是赚赌徒的钱。难不成靠餐饮赚钱?那不如去路边支个摊。” “那你怎么能赢呢?” “我又不是奔着赢钱来的。”狱寺隼人说,“庄家会看人下菜,他们看的人多了,有时候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有多少价值。你有一千万的本就会让你赢五百万,这样你才能输出去三千万。如果你只有十万,庄家只会让你赢一万。我当时再多来两把就要开始输了。” 里纱觉得他真的有点神了。这就是智多近妖的感觉吗? 她们走马观花地看各种游戏项目,狱寺隼人给里纱拿了十来个筹码给她玩。有些是不需要庄家的机器,有些是一桌子全是人,里纱随便扔扔的。基本也都是全输光。 里纱沉思:“是不是我这个形象在他们眼里没价值?” “多人参与的一般不看你,庄家控制赔率就行了。很多人能赢钱就是在这种地方随便赢个三五百,但这也是少数,更多人是在这里输一两千。” 逛完一圈,里纱手上就剩最后一个筹码了:“还能干点什么?” 狱寺隼人指了指人山人海的几张大桌:“就够那个。” 里纱觉得她去了八成也是输。她转了一圈,看到餐饮区有卖冰淇淋:“够吃个双色球吗?” “不够。给我。”狱寺隼人说,“吃个三色的吧。” “哇,太帅了。” 第43章 拉斯维加斯590开始散发魅力…… 有狱寺隼人的出手,她们两个终于用十个筹码在餐饮区换到了一杯豪华三色球和一顿昂贵的晚餐。 但其实并不好吃。 三色球好像就是哈根达斯家庭装挖出来的。虽然贵了点,溢价的就当是服务费。晚餐是真难吃啊。果然不是做给人吃的。 里纱扒了两口就把饭扔在一边,只吃她那杯价值两个筹码的三色球。 狱寺隼人倒是不挑。想想他以前就是靠外卖过日子,好养活这点也是一点没变。 从餐饮区离开,狱寺隼人打算带里纱去外面的商业街散散步。这块地 方就是用来收割那些赚了小钱的赌徒。主打的就是一分别想带回家。他们刚走到大堂,喧嚣的人群就被厚重的大门隔绝在外。大堂虽然也有不少人说话,但已经没有了里面那种声浪。 也因为这个,耳朵很好使的狱寺隼人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找人?找什么人?” “一个日本女性,浅色长卷发,大概这么高。” “要活口吗?” “尽量吧,活的最好。上面要的人,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据说是从亨德森跑出来的。” “得罪了老板还敢往这儿跑吗?怎么也不会来拉斯维加斯吧?” “行了找就是了,找到有奖金,这个数呢。” 狱寺隼人看了一眼那人比划的手势。 “五万?” “五十万。” 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值钱!” 狱寺隼人冷笑了一声。 里纱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你突然笑一下,装太久了面瘫了?” “……” “开玩笑的。”里纱朝他笑笑,“我发现别人跟我描述的你都很可爱,不过你在我面前总是板着很没意思。” 狱寺隼人眯起眼:“到底多少人和你在背后说我。” “有什么关系,又没有人说你坏话。”里纱说,“都是很好的事迹哎,为朋友出头就一‘掷’千金什么的,超级帅好吗?” 狱寺隼人被里纱夸得嘴角上扬,但是又怕被看出来,故意轻咳一声:“还好吧。” “趴在玻璃橱窗面前和朋友一起讨论围巾的样式也很可爱。” “还……!?”狱寺隼人顿时变脸了,他耳朵红了,“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山本?” “我亲眼看到的啊。”里纱笑眯眯道,“回并盛的那趟突然就被换到了十年前,原来那条是专门买给我的啊,为什么不说呢?饯别礼物?” 狱寺隼人看出了里纱话里的促狭,知道她只是在用那件事调侃他。但这个对他而言很敏感。做错的事差一点就到了不可回头的地步,所以一点都不想再听到。他抿了抿唇:“不是,是真心想送你礼物才买的,不是为了任何其他的。” 看到他突然认真起来,里纱也知道玩笑踩在雷点上了:“你还在介意吗?” “应该是你吧。”狱寺隼人说,“我怕你和我翻旧账。” “你也会怕吗?”里纱说,“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怕啊。”狱寺隼人扯了扯嘴角,“我怕死了。” 里纱站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狱寺隼人就这样让她摸。 里纱说:“不要回头看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都在往前走。” 散步完狱寺隼人送里纱回房间。他把瓜留给里纱,自己又出去了。 里纱只以为他是任务相关,所以没有多嘴问什么。她抱起瓜给它挠挠下巴:“我们瓜想不想洗澡啊?” 瓜太聪明了。一听到洗澡两个字就跑的飞快。洗澡是不行的。再喜欢里纱,猫科也是拒绝洗澡的。瓜警惕地看着里纱,生怕她要硬爪它去洗澡。要是里纱要硬来,它也不能伤了里纱。这岂不是要被强行抓去洗澡了? 喵不要啊。 其实里纱只是逗它一下。 这里都没有烘干箱,虽然不知道匣兵器会不会感冒,不过毛吹不干肯定也会不舒服。 她自己拿了换洗的衣服就进浴室洗澡了。 瓜见状知道危机解除,又踱着小猫步蹲守到了浴室门前。 守卫里纱,喵的责任。 离开房间的狱寺隼人却不是因为任务。任务已经进了收尾阶段,现在还需要他出面的场合并不多。他一直在这里待着只是在等待尘埃落定,以免节外生枝时他不在拉斯维加斯不能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他现在是要去做另外一件事。 重新踏入人声鼎沸的正厅,他这次的目标很明确。 还是十个筹码。 五十万对他来说不过是眨眨眼的事情。 全都兑了现金,狱寺隼人提着两个箱子走了。 看到狱寺隼人拎着两个箱子回来,里纱顺口问了一句:“买什么了?” “礼物。”狱寺隼人言简意赅。 里纱点点头,以为他是给沢田山本他们带伴手礼,盘算着要是事情完美解决,她是不是也能买点什么回去。 第二天晚上六道骸抵达了拉斯维加斯。 他没有直接来找里纱和狱寺隼人,而是自己找了个落脚点,依旧只在梦里指导里纱幻术。 里纱对此十分不解。 狱寺隼人嗤之以鼻:“喜欢玩神秘。” 里纱不对此发表意见。不过因为她现在也是雾属性的幻术师,这让她不禁升起了一种同类荣辱与共感。 幻术师,神秘一点怎么啦。 话是没说出口。 等到婚礼当天,六道骸终于现身了。他来酒店接里纱,顺便带来了一个人。 “艾琳娜!?”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里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艾琳娜吗?是真人吗?” “是我。”艾琳娜朝她微笑,“虽然经历很奇妙,但我确实出来了。只是逃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昏睡,今天才醒。” 里纱高兴地迎上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是骸君救了你吗?” “KUFUFUFU,可不是我。”六道骸说。 里纱茫然:“那是谁?”她看向艾琳娜:“你自己找到机会了吗?” 艾琳娜摇了摇头:“事情说起来很复杂,等回去我再跟你慢慢说,现在我们先出发吧。” “好。”里纱说,“留在这里总归不安全,我们还是快点回意大利吧。” “不。”狱寺隼人把两个箱子放在后备箱然后上了驾驶座,“我们去婚礼。” 里纱:? 六道骸:KUFUFUFU。 里纱不理解他们要做什么:“艾琳娜也同意吗?” “是的。”艾琳娜说,但她并没有解释。 从拉斯维加斯到亨德森很快。 这个时间婚礼已经开始迎宾了。在六道骸的幻术下,里纱一行四人如入无人之境。 看到狱寺隼人又把后备箱的两个箱子提了下来,里纱终于忍不住问他:“这里面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带来?” 狱寺隼人唇角微勾:“新婚贺礼。” “……”里纱明白了。 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婚礼的设计和布展都是里纱和艾琳娜参与的,她们两非常熟悉婚礼现场的。她带着狱寺隼人和六道骸兜兜转转,找到了在化妆间里的艾琳娜。 里纱瞪大了眼睛:“还有一个艾琳娜。骸君的幻术吗?可是你前几天不是在拉斯维加斯吗?幻术这么远也有效吗?” “KUFUFUFU,当然无效。”六道骸说,“不是说了吗?人不是我救的。” “那她是……”里纱正疑惑,眼前那个身穿婚纱化妆的艾琳娜就变成了扎着奇怪发型身穿奇装异服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像是开了50%透明度。 狱寺隼人在边上说:“D斯佩多。” 被他叫到名字的人没分半个眼神给他。或者说这位D斯佩多谁都没看,他的眼里只有艾琳娜一个人:“你来了。” 艾琳娜走过去:“这是我们约好的。” D斯佩多笑了两声:“是,我答应过你,不会大开杀戒。” 里纱完全一头雾水。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在看默剧一样离奇又好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天她顺利的出逃让那个男人产生了警惕,今天的会场还能看到牵着狗来回巡逻的安保。 而D斯佩多用幻术神不知鬼不觉地牵来了一条狗,还特别有情调的给狗也准备了一条婚纱。然后让软禁艾琳娜的男人牵着狗狗去举行婚礼仪式了。 而狱 寺隼人带来的那两只手提箱就被狗狗拖着一起带了上去。 D斯佩多还在艾琳娜面前邀功:“我特意为他选了一只母的。” 艾琳娜有点担心:“狗狗不会有事吧?” D斯佩多立刻道:“我不会让他伤害小狗的。” 还小狗。狱寺隼人嫌他恶心,面露不屑。 里纱还没习惯这种级别的幻术,下意识做贼似的凑到狱寺隼人耳边轻声问他:“所以你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悬赏50万找你。”狱寺隼人说。 “50万?找我?”里纱惊讶,“美金吗?原来我这么值钱?” “这很多吗?”狱寺隼人懒得说她了,他示意里纱看台上。 婚礼正到了最热烈的环节,司仪在宣读誓词,问新郎是否愿意,新郎坚定且深情地回答“Yes,Ido”。问狗狗是否愿意,狗狗听不懂,狗狗不回答。 全球不知道多少人在关注这场在大众视野中消失两年的名模的世纪婚礼,在这个节骨眼上新娘不仅不做回答,他们还隐约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疑似狗狗的叫声。正当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的时候,新娘身上突然爆出漫天纸钞洋洋洒洒飘落。 里纱看呆了。她看着纸钞像雨一样纷扬落下,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画面。 多年前那个在赌场豪掷千金的狱寺隼人,一定也和今天一样,懒散地在高处俯视,唇角微微带着讥讽的笑意。 哇。 太帅了。 第44章 巴勒莫好男友是要调教出来的…… 乱成一锅粥的婚礼上,看够了热闹的里纱一行人在幻术掩盖下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国的飞机狱寺隼人包了头等舱。其实他本来不想管另外几个人的,不过里纱实在好奇凭空出现的那位D斯佩多,索性清场慢慢和她说。 上了飞机,艾琳娜来找里纱。 里纱欣然邀请艾琳娜坐她旁边,狱寺隼人就这么被挤掉了座位。他阴沉着脸色选了里纱后面的座位转头面色不善地看向D斯佩多:“你还不回去?” “NUFUFUFU。”斯佩多完全没有任何不悦,他看着艾琳娜眼神很温柔,“真难看,就你这样也能和时见小姐这样优雅的女**往吗?” 在挖苦狱寺隼人这件事上,六道骸可以勉为其难地和D斯佩多统一战线:“根本就没交往。” “NUFUFUFU,合理。” 狱寺隼人有点想炸了这架飞机。 但六道骸也没让D斯佩多得意太久:“不过和他比起来,因为天天去艾琳娜小姐梦里骚扰她而把人吓到国外去养病的你显然更差劲啊,D斯佩多。” 这下斯佩多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了。 笑容转移到了狱寺隼人脸上,他嘲笑道:“那可真是太好笑了。” 更好笑的是因为艾琳娜去了美国,实在离意大利本土太远了,戴着彭格列指环的六道骸又几乎不去美洲,脱离了D斯佩多的感应范围,这才让艾琳娜失联两年。没想到这一失联艾琳娜就遇到了危险。 斯佩多阴恻恻地看着狱寺隼人和六道骸,忌惮着这是飞机上,坠机了会影响到艾琳娜他才没有立刻动手。 唯一没有被攻击的六道骸心满意足地关上隔板睡觉去了。 他这一趟来得太值了。看笑话看到爽。 和他们这边互相讽刺的针锋相对截然不同,里纱和艾琳娜说说笑笑的声音就和谐多了。 里纱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已经被狱寺隼人和白兰他们无限拔高,但当她从艾琳娜口中听闻“转世”一词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毕竟这个有点太灵异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在另一边飘着的D斯佩多:“那他是……?” “好像是前几世的恋人。”艾琳娜说的很淡定,“隐约有这种感觉,不过其实也没有那种记忆。” 里纱有点无力吐槽的感觉:“是他跟你说的吗?” 艾琳娜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了,笑着点点头:“嗯。不过你放心,我不是盲目信任的。” 里纱忧心忡忡:“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要记得找我。” “好。”艾琳娜说,她握住里纱的手,“真的很谢谢你。” “哎?但其实也不是我救得你。”里纱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你救的呢,如果没有你半夜让我快逃,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其实出力的是斯佩多先生吧?” 艾琳娜摇了摇头:“斯佩多和我说了,如果不是你喊来六道骸,他也无法感应到我的存在来救我。所以还是你的功劳。” 里纱有点意外:“感应不到是什么意思?” “斯佩多是彭格列指环的使用者,死后灵魂会被禁锢在指环里不得转生,所以他并没有实体。”艾琳娜解释,“所以他的活动范围也会被限制。通常都是以彭格列指环为中心的,我在意大利时一直梦到的人就是他。感觉到的视线也是他。后来去了美国,因为距离太远超出了他的感应范围,所以渐渐不做梦了。” “……”里纱有点话想说,又怕被D斯佩多听到。 这么听下来这位D斯佩多和那个军火商没什么区别啊,那边是非法软禁,这位是阴暗偷窥狂。 艾琳娜朝她笑了笑。 里纱把想说的话彻底吞进肚子里了。艾琳娜是足够清醒的人,不需要她多余的置喙什么。 前面是被艾琳娜和D斯佩多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等她戴上眼罩准备小憩,里纱突然从她的话里提取了之前忽略的东西。 ——彭格列指环的使用者死后灵魂会被禁锢在指环里不得转生。 她下意识想摘了眼罩去看狱寺隼人,但指尖刚触碰到眼罩就冷静了下来。 狱寺说过,彭格列指环是等级很高的东西,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那么有相应的代价也是情理之中。 这次飞机飞行的很平稳,她们深夜降落在巴勒莫机场。 六道骸是一落地就消失不见了。艾琳娜的身份特殊,原本是可以去彭格列的。不过不管是她自己还是D斯佩多都不希望她和现在的彭格列有任何牵扯,所以艾琳娜决定去住酒店。她问里纱:“一起吗?” 里纱刚想答应就被狱寺隼人一把拉住。 里纱抬头疑惑地看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低声说:“都已经来巴勒莫了,不去我家吗?不是说好的吗?” 经他提醒,里纱才想起来她们有一起来他家看钢琴的约定。不过在她的预期里是她们回米兰之后精心挑选一个周末再过来,现在却是阴差阳错地直接来了。她看了看落单的艾琳娜,有点于心不忍:“但是……” “没关系。”艾琳娜朝她眨了眨眼睛,“反正我还有斯佩多陪我。” 里纱顺势去看站在艾琳娜身后的男鬼。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狱寺隼人又低声道:“别管他们了。都已经到巴勒莫了,绝对安全的。” “好吧。”里纱被说服了。只不过分开前她又祝福艾琳娜,“有事的话记得找我。” 艾琳娜和她挥手再见。 狱寺隼人终于得偿所愿,嘴角上扬着把人拖走了。 他在巴勒莫的家离机场有点距离,彭格列派来接他的人被他打发走了,他还顺便打劫了公车,只给接应人一把美金让他去打车。接应人也不嫌弃,拿钱兴高采烈地走了。 因为在飞机上睡过了,这个时候里纱也不困。她翻看手机想看看有什么消息。 那场被D斯佩多戏耍一通的世纪婚礼成了近期最火爆的新闻,全世界媒体都在疯传这场滑稽的婚礼。而逃婚的艾琳娜也同样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只不过自婚礼起就一直没有现身的她吸引的火力终究有限,更多的人还是奔着看笑话去的。 里纱一边刷推特上的评论一边嘲笑,读到很刻薄很有意思的评论还会念给狱寺隼人听。 狱寺隼人笑点太高了,里纱就没见他对几条评论笑过。她很不满:“你真无聊。” 狱寺隼人无奈:“其实挺好笑的。” “呵呵。”里纱皮笑肉不笑,不给他读评论了。 狱寺隼人在巴勒莫的家是高级公寓的大平层。 里纱一进门就走到落地窗边感叹:“风景真好。”” 你有空可以来。“狱寺隼人说,“我平时也不怎么住的。” 里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懒得点破他。她的视线落到了客厅的钢琴上:“这就是那架钢琴吗?” “是。”狱寺隼人说,“要听吗?” 弹钢琴其实应该是很有情调的事吧?里纱这么想着。她预想里的场景,她应该会在比较浪漫的氛围里听狱寺隼人弹一首世界名曲,致爱丽丝或者月光奏鸣曲什么的。总之不是两个刚刚长途跋涉十几个小时,风尘仆仆的人。 不过谁又规定这样就没有情调了呢? 她问:“你有什么很拿手的曲子吗?” “夜曲?” 里纱想了想:“小狗圆舞曲会吗?” 狱寺隼人抬手,一串音符划了出来。 乐器是需要勤奋练习的。狱寺隼人很多年没好好弹过琴了,技艺生疏不少,不过里纱本来也不是什么专业的乐评人。她看没有什么可搬的凳子,索性就靠着琴凳坐在了地上。 小狗圆舞曲是很欢快的曲子,一曲毕,狱寺隼人侧身低头看到坐在地上的里纱:“地上冷。” “还好吧。”里纱说,“裙子挺厚的。” 狱寺隼人伸手把她捞起来抱到凳子上:“小心感冒。” 里纱没有挣扎,顺着他的力道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这样你还能弹吗?” “我又没有第三只手。”狱寺隼人说,“你累了吗?累了就去睡觉。” “稍微有点累,但是不困。”里纱问,“明天我回米兰,你呢?” 狱寺隼人有点遗憾:“拉斯维加斯的任务需要回去汇报一下,应该有几个会议要开。” “那只能我自己回去了。” “不能多留两天吗?” 里纱摸摸他:“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工作。我没有抱怨,你也不应该抱怨。” 狱寺隼人顿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里纱说,“我现在是在教你。” 狱寺隼人俯首:“我知道了。” “别动不动就这么紧张。”里纱这么说着,在他唇角亲了亲,“我又不会乱生气。” 狱寺隼人得了安慰也没放松警惕。他当然知道里纱轻易不会生气。可她的禁区也是绝对不能踩的。他问:“什么时候去动物园?能等我一起去吗?” “这个倒是不急。”里纱笑,“那就等你回来吧。” 第二天里纱独自回了米兰。 家门口放着一个快递,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寄件人。 是京子寄来的快递。 第45章 米兰此情不渝 去亨德森的这一趟发生了太多事情,里纱几乎已经要忘了离开前她刚刚拜托京子帮她定了两套并盛中学的校服。 里纱拿着快递进门,拆开后拍了张照片发给狱寺隼人。 里纱:[照片][微笑] 狱寺隼人:…… 里纱笑了一下,这时有通电话打了进来,她顺手就将校服搁置在一旁:“喂?妈妈?” “昨天我在忙都没看到新闻,艾琳娜的婚礼是怎么回事?” “啊……”里纱抬头望向天花板,“这个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时见美帆女士发出了危险的拟声词:“嗯?” 里纱直接把核心问题抛给了艾琳娜:“涉及到艾琳娜小姐的隐私了,我不太好说,要不妈妈你直接去问艾琳娜小姐?” “还神秘上了。”妈妈说,“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呀,我都回米兰了。” “行吧。”妈妈松了一口气,“艾琳娜出席婚礼戴的那套首饰不是你设计的吧?” 里纱没否认:“嗯。” 艾琳娜的这一单虽然她已经顺利收到了艾琳娜打来的尾款,但最终并没有被实际使用。这对里纱来说其实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设计师付诸心血设计的作品,比起金钱,更想它能璀璨闪耀在世人面前。 “不过比起那个,还是艾琳娜的人身自由更重要。”里纱说,“作品还能再创造,但如果艾琳娜被困在那里可能就是一生了。这套Ifioriinvolo(飞行的花)能换来艾琳娜的自由,它已经发挥了足够的价值。” 里纱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一个月之后艾琳娜高调复出,登上的第一个杂志封面就佩戴了这套Ifioriinvolo。 现在她只是灰溜溜地回了公司,加入了同事们一起设计戒指的一千种形态。 回到米兰,里纱的生活又回归了她最熟悉的风平浪静的日常。中间她有和艾琳娜联系过一次,得知她在家里受到了家里人的严密保护暂时不得外出,里纱表示深切的慰问。 艾琳娜:家人说很想感谢你,想邀请你来佛罗伦萨做客。 里纱:啊……虽然你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觉得受之有愧啊。 艾琳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所以帮你推掉了。 里纱:超感谢,有机会请你吃饭! 艾琳娜:我记住了。 狱寺隼人这一趟任务大概很复杂,他在巴勒莫待了四天才说快结束了。他抱怨蓝波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他总是要分担一些雷部的决策。 里纱挑起眉梢看这条消息。要不是风太和她说过,她就要信了。到底是谁总是溺爱蓝波帮他分担工作才会让蓝波一直有恃无恐的啊。她都懒得说他。 里纱:蓝波才15岁,都没有成年,其实你们本来就是在雇佣童工吧? 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是在发消息的三天后才抵达米兰。因为错过了周末,就只能先挑选动物园。既然是要为匣兵器做准备,那肯定是动物种类越多的动物园越好。米兰周边位于诺瓦拉省的PombiaSafariPark就很好,离米兰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占地面积超过700公顷,栖息着超过500种动物。 他的老习惯还是没改,认真做点教学或是出游攻略的时候就喜欢戴眼镜。 里纱捧着脸看他戴上眼镜,突然想起那套被她随手搁置的校服了:“你先看着,我去找样东西。” 狱寺隼人还没意识到危机,只埋头看攻略:“嗯。” 里纱有点不记得自己放哪里了,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想到当时自己收快递的时候刚好接了妈妈的电话,很有可能直接放在客厅了,她又绕回客厅找。果然在茶几下面的隐藏抽屉里找到了两套校服。 狱寺隼人还对此浑然不知。 里纱偷笑了一下,转身回卧室先去换衣服了。 虽然是她先怂恿狱寺隼人说想看他穿国中校服的,不过真轮到自己的时候确实有点不好意思。里纱照着学生时代的样子给自己编了一个花苞头,看着镜子里一下年轻十岁的自己又奇异的满意了。 里纱出去的时候狱寺隼人大概恰好整理出了一个粗略的攻略想问她的意见,于是抬头迎上了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里纱转了个圈:“怎么样?我觉得还挺合身的。” 狱寺隼人的眼镜滑落了半分。 “给点反应啊。”里纱说,“亏我还特意编发了。” “好看。”狱寺隼人说。 “太敷衍了。” 狱寺隼人别开脸:“你不理解有多好看。” 听到别出心裁的夸赞,里纱笑眯眯地说:“现在该轮到你了,狱寺君。衣服我放在客房了。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狱寺隼人好像有点不情愿,但眼神又不住地往她身上瞟。 里纱就喜欢他这幅没见过市面的样子,挥挥手让他快走。她自己则是坐下来检查他的攻略 ——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学术讲义。 狱寺隼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也许是在和自己闹别扭,迟迟没有出来。 里纱等的不耐烦了,走到客房门口敲了敲:“MOXIMOXI,还好吗?需要我帮你穿吗?” 然后门就开了。 因为两个人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里纱看不见全身,冲击力远没有狱寺隼人乍一下见到她的那样大。里纱最先看的还是他那张漂亮的脸,而后视线从上至下细细打量。 狱寺隼人扭着脸不看她。 里纱却还没看够。她手心向上向狱寺隼人伸手。 狱寺隼人搭了上来,被里纱牵到客厅。 里纱自己往沙发上一坐:“站远点我看看。” “还没够吗?” 里纱原话回敬他:“你不理解有多好看。” 是真的好看。校服冲淡了时间打磨出来的成熟,却又无法完全遮掩。虽然不能百分百复刻那份少年气,但这样被时光交织出的他反而另有一番风味。 里纱看的有点入迷了。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 透过眼镜,她能看到那双对她毫不掩饰的漂亮眼睛。狱寺隼人或许没长嘴,但他的眼睛却很诚实。 “戴着这个不是很方便啊。”里纱取下他的眼镜随手想挂在衣服上。 但她的这句话已经给了足够的暗示,在她把眼镜安置好之前,狱寺隼人就急不可耐地吻了上来。 里纱手一松,含糊道:“眼镜……” 狱寺隼人短暂地放开她:“坏了再买。” 他们有段时间没接吻了。 里纱发现狱寺隼人变得很难安抚,她几乎被嵌在他怀里。 怕又被亲肿,分开后她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耍赖。 狱寺隼人大概也知道她今天心情很好,趁着这个机会闷声道:“还不可以转正吗?” 里纱退开距离看向他。 狱寺隼人不提她几乎都要忘了。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之间的相处和交往已经没什么区别了。频繁的见面、手机里几乎不会断的日常聊天、留宿在家里和亲吻。没有那个男女朋友的头衔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里纱说:“哪有人向你这样求交往的?表白呢?鲜花呢?礼物呢?” 都说表白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可没人想过为什么大家都默认这是小孩子的专属。因为小孩子没有那么复杂,喜欢就是喜欢,小孩子的心最诚挚热烈,表达出来足够澎湃足够打动另一颗心。 里纱恰恰就是对自己最坦率的人。和孩子无异。她不能接受不够诚挚的心和不够热烈的表达,所以流浪猫一样的白兰始终无法撬动她。 狱寺隼人转头就去摸手机。 “你做什么?”里纱问。 “订花。订礼物。” 里纱对他这种得到提示才知道行动的行为表示无语:“非要我提醒了才知道做,你心不诚。” 狱寺隼人又扔了手机回来找她:“今天太仓促了,你说得对,应该正式一点。” “你又不急了?”里纱觉得有点好笑,“刚才是谁委屈巴巴的?” 狱寺隼人向她低头:“对不起。” “又道歉什么?” 狱寺隼人看着里纱,心里对自己唾弃了一万遍。他以为自己已经在尽全力对里纱好了,实际却没有看到她真正的需求。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的认知里。有的人喜欢大海般隐秘而深沉的爱,而有的人钟情于喷薄的火山。 里纱是后者,他就应该变成后者。 “里纱。” “嗯?” “十年前我就喜欢你。” 大概是他的直球太突然,里纱的表情一怔,罕见地出现了空白。 “十年前我就喜欢你,十年间一直没有变过。是我太傲慢和愚蠢,做了错误的事情。我很庆幸还有纠正的机会,能让我再次站到你前面。”开了这个头,一切好像都变得容易了,“这一个十年我错过太多了,但我死后灵魂会被禁锢在彭格列指环里不会转世,所以我还可以爱你千个万个十年,永恒不变。” 在不会终结的未来长河里,此心永志不忘。 第46章 米兰可惜啊匣兵器没有共感的设定…… 里纱有很久没有这么心潮起伏过了。 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她一度忘记了自己在等待什么。直到得到的这一刻,她才恍然通透——原来她要的就是这个。 “里纱。”狱寺隼人有些慌张,他伸手想替她拂去溢出眼眶的泪珠。 里纱却先他一步低头捂住了眼睛:“什么意思啊。” 听到她的抱怨声,狱寺隼人不敢动了。 “为什么突然就说这些啊。”里纱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泣音混进了言语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不会早点说吗?”她觉得他说的太晚了,更可气的是,按事实来看,他还为时不晚。 她觉得很不公平。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里纱说,“你让我等了这么久,现在这样就想一笔勾销吗?”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是我先喜欢你的……”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里纱拽住他的衣领,眼睛通红,“你能有多早?” 年少时期升起的好感和暧昧的情愫是不存在明显转折点的,细细回头去翻旧账,记忆里只有她们吵吵闹闹的样子。真的要争论是谁先,狱寺隼人拿不出任何证据。或者说,在他们互相暗恋的那个时候,谁都以为自己只是单相思。 他看着里纱还在掉眼泪,立刻认输:“好,是你先的。” 但是这样里纱也不满意:“怎么就是我先的了?你敢说你没有一点模糊的好感?” 狱寺隼人觉得这道题应该是不会有正确答案了。他抱着里纱:“今年过年要不要一起回一趟并盛?” 他提出的新话题吸引了里纱的注意力:“为什么突然说要回去?” “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在哪里吃午饭,美术教室最喜欢的座位,料理课的时候谁都想和你一组,我们也同组过,你做的泡芙壳是班上最酥脆的,别人的不是湿软塌就是饼干渣,大家都羡慕我们和你同组,结果我注入奶油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把泡芙捏扁了。” 里纱想起来了,她还记得狱寺隼人捏扁泡芙的时候惊恐的眼神和故作镇定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你还好意思说。” 狱寺隼人见她终于笑了,也跟着笑起来:“但是还是很好吃的。” “你吃了?”里纱惊讶,“不是都扔掉了吗?” 狱寺隼人轻咳了一声:“是说要去扔掉,但是我觉得你做的东西,扔掉太可惜了,所以又去偷出来了。” 料理课的失败品都会由家政老师统一处理,捏扁的泡芙当然不会有人觉得还能吃,理所当然地被归进了失败品的行列。只是有人又在所有人散去后偷偷把那盒爆浆泡芙偷了回来。 里纱笑他:“好像变态。” “我还知道你体育苦手,每次体育测试都一脸苦大仇深,反正到毕业也没满分过。一到运动会你就想逃,每次都被班长抓回来讨价还价地参加划水项目。” “这你也知道?” “高二的运动会,班长本来想让你去障碍赛的。”狱寺隼人说,“但是障碍赛有钻网爬沙坑,所以我顶了。” 里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难怪你那年突然不参加强竞技项目了。” “你知道我参加障碍赛了?” 里纱点头:“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去看你和山本君的比赛,里三圈外三圈根本挤不进去。” “你也来了?” “没有。”里纱看着狱寺隼人的表情有一点小垮才笑着说,“我在看台上,既没人和我挤,看的又清楚。是吧,第一名。” 狱寺隼人嘴角又上扬了,好像有点小得意。 这些事情里纱从来不知道,她听得新鲜,又追问:“还有吗?” 狱寺隼人想了一下:“学园祭的时候你去演话剧,有人拿拍立得拍你的舞台照出去卖钱,550円一张。” 里纱惊讶:“还有这种事?”她想到什么,问狱寺隼人,“你连价格都知道,你买了吗?” 狱寺隼人咳了两声。 “这么心虚,那就是有了。”里纱眯起眼,“所以,拍立得 呢?” “在巴勒莫的家里。” 里纱来了点兴致:“下次拿出来看看。” 好不容易把里纱哄好了,狱寺隼人伸手抽了两张纸巾给她。 里纱一边擦一边还在说:“还好刚刚没化妆。不然都花了。” “你国中的时候本来就不化。”狱寺隼人说,“不化好看。” “谁跟你说我不化了。”里纱睨了他一眼,“懂什么是心机素颜妆吗?愚蠢。” 狱寺隼人不信:“你化了哪里?” “都有啊,底妆提亮遮瑕什么的,正常流程。” 狱寺隼人上手捏了一把里纱的侧脸:“哪有瑕疵需要遮。” 里纱笑眯眯地说:“就算你现在嘴这么甜也是不会有好处的。” 狱寺隼人不说话,自己偷了一个吻。 虽然里纱说着没好处,但还是很配合他。 这几天里纱的心情一直很好。好到同事都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里纱大方的承认:“可能快恋爱了。” “哇!谁啊谁啊?我认识吗?是索菲的吗?” “不是。不过你见过。”里纱神神秘秘地笑道,“就是你说的那位下海挂牌会被点爆的。” 同事显然有点失去记忆了,她回忆片刻,这才姗姗想起去年的夏威夷之行:“哇哦!他追你的是不是?” 里纱笑而不语。 “恭喜恭喜!”同事说,“我记得你还说他很闷。” “是挺闷的。”里纱漫不经心地整理她的办公桌。 “里纱——”前台的朱迪小姐走到办公区门口喊她,“有人给你送花。” 同事立刻起哄:“这还闷?” 里纱微笑:“我调教有方。” 鲜花是花店店员送来的,常见又老土的红玫瑰。一大簇捧在怀里足够热烈。 同事又凑上来:“只知道送红玫瑰啊。” “原谅他吧。”里纱说,“他刚学会这个技巧。” 同事啧啧两声:“不会是初恋吧?那你可有的费心了。” 不过狱寺隼人很快就证明他是能够举一反三的。 一连几天,花店员工换着花样的来送各种颜色的玫瑰。同事们不知不觉就多了一项新的娱乐——猜测明天里纱会收到什么颜色的玫瑰。 因为是设计公司,她们还很有情调地帮里纱侍弄已经收到的花,最后在办公区的公共区域摆出了一道极具艺术感的玫瑰花墙。 结果周五这天没有花来。 正当她们猜测里纱是不是已经答应了这位玫瑰男的追求,行政的贝蒂就走进来宣布:“今天的下午茶一点之后在茶水间供应,大家自取。” 下午茶不稀奇,索菲本来就供应。 看到大家没什么兴趣,贝蒂补充道:“今天不是公司供应的,是好东西哦,记得感谢里纱。” 这下大家听懂了。 起哄声此起彼伏。 同事走过来对里纱比了个拇指:“果然调教有方。” 里纱一点都不心虚地接受了这句夸赞。 虽然这不是她教的。 周末的动物园之行终于如期而至。 里纱拎上包出门,看到狱寺隼人的车已经在楼下等她。她一上车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里纱伸手勾住狱寺隼人的衣领将她往自己这边拉。 : 因为安全带的束缚,狱寺隼人没移动太多,不过因为里纱没有系安全带,所以可以凑到他面前轻轻嗅闻:“喷香水了?” “咳。”狱寺隼人视线飘到了车外,“第一次正式约会。” 里纱松开他:“嗯,很好闻。” 狱寺隼人转回来想亲她一下,被里纱躲开了。 里纱嫌弃道:“我化妆了,不准搞破坏。” 狱寺隼人抿唇坐回去了。 往PombiaSafariPark并不堵,他们一路畅行无阻的按照预定时间抵达。因为前半段路可以自驾,狱寺隼人和里纱走走停停。食草动物区的动物都很热情,斑马小羊鸵鸟都会主动凑上来求投喂。 凶猛的食肉动物就没那么温和了,但是有瓜的震慑,再凶猛的野兽也得乖乖躺平让里纱撸。大型兽摸起来真的舒服,里纱其实很想像撸抱枕一样撸猫,但是大庭广众还是有点不太方便。 有一只老虎很聪明,远远地就跑了。 里纱颇为遗憾。她又把主意打到了瓜身上:“我还没见过瓜的豹子形态。” 狱寺隼人淡定道:“这里不方便,回家给你摸。” 等到了海洋馆和飞禽馆就不能自驾了。狱寺隼人收回了瓜。 到了这里里纱的兴致就不是很高了。她总结了一下,感觉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大只一点的动物。 里纱抬头问狱寺隼人:“我也想要瓜这样可以变大变小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匣兵器目前还没有发展到可以同时拥有多种功能性的程度。”狱寺隼人说,“如果拥有体型调节,可能辅助幻术的功能就没有那么好了。” 里纱:“骸君说我的幻术学的还可以。” 狱寺隼人一听就皱眉:“六道骸现在还会来找你?” “我都已经拜他为师了。”里纱说,“不过最近没有了,最后一次也是回国前。”她看了看狱寺隼人:“你不会连这个醋也吃吧?他可是你找来的。” 狱寺隼人别开脸:“是你需要才找他的,不然我怎么会找他。” 里纱笑眯眯地问:“骸君和我说是你求他来的。” 狱寺隼人脸色铁青,但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里纱摸摸他:“好哦好哦,谢谢你。” “你这个语气和刚才夸奖瓜的时候一模一样。” “有吗?” “算了。”狱寺隼人嘀咕道,“瓜就瓜吧。” 好歹她还特别喜欢瓜,能亲亲抱抱。 第47章 米兰学霸的举一反三 观看完马术表演,里纱和狱寺隼人返回动物园入口处的餐厅。 动物园的餐厅就只能说一般,不过因为他们下午还有别的行程,所以没有时间绕回米兰再去吃饭。 “我们下午要去的就是研究出瓜的那个实验室吗?”餐厅的水准一般,里纱就吃得少,她把不爱吃地都搬运到狱寺隼人的盘子里,还试图靠讲话吸引他的注意力,“离这里远吗?” “有点。”狱寺隼人其实看到了,但是他不介意当垃圾桶,“虽然也是米兰近郊,不过是两个方向,所以我们等会儿会直接到实验室,不经过市区。” 去钟港实验室的目的有三个,第一是带里纱去更加深入的了解一下匣兵器,这样方便她和伊诺千提沟通她的匣兵器需求;第二是让伊诺千提提取保留一下里纱的火焰样本,方便里纱的匣兵器做针对性的设计;第三…… 狱寺隼人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看到未读消息里有一条“准备OK”,他三两口吃完里纱的剩饭:“走吗?” 里纱早就坐不住了:“走吧。” 去钟港实验室的路上里纱有点困了,就直接在车上睡了个午觉。等到了地方她也没有醒。 狱寺隼人替她解了安全带,刚想把里纱喊醒,眼神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里纱的脸上。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涂了唇彩,他看出来了。因为不让他破坏妆面,所以早上不能亲。可是她刚刚吃过饭,唇彩已经掉完了…… 思想一度滑坡,不过最终他还是靠自己意志力克服了诱惑:“里纱,到了。” 车上的睡眠环境本来就不怎么好,里纱睡得不深,一喊就迷迷糊糊地睁眼。 狱寺隼人那张漂亮的脸在眼前放大几倍。 起床呆没缓过劲来的里纱被这张脸的冲击力迷惑。 “醒了?” 狱寺隼人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里纱没听进 去。 好困。 里纱绝望地闭眼,眼前黑下来的同时睡意去而复返。 “里纱。”狱寺隼人叫她,“别睡了,到了。” 里纱在他的声音中挣扎着再度睁眼,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扯。 狱寺隼人猝不及防。 里纱身上也很香,但狱寺隼人觉得不是香水的味道。 里纱亲了亲他,含糊地说:“不吵了。” 狱寺隼人无奈了。他想起里纱在彭格列养伤的时候,每次睡醒总是反射弧超长。至少还要五六分钟吧。他低头也亲了亲里纱,回身熄了火给伊诺千提发消息。 五分钟后,里纱对着车内的后视镜整理自己的发型:“好了吗?” 狱寺隼人伸手替她把搭在衣领里的发丝挑出来:“好了。” 钟港实验室作为当前环境下研究匣兵器最尖端的实验室,因为和彭格列确立合作关系,光是实验室的打造就耗资不少。而伊诺千提此人又有那么点艺术需求,和主要负责接洽钟港实验室合作项目的狱寺隼人在某方面诡异的一拍即合。 因此钟港实验室打造的十分有艺术性。 里纱问:“这里可以拍照吗?” “外面可以。”狱寺隼人说,“X区域以外的地方都可以。” X区域是伊诺千提直接主导的实验区域,是钟港实验室最核心的地方。彭格列BOX就诞生于此。 狱寺隼人有和里纱简单介绍过伊诺千提。不过伊诺千提本人的样子还是和她想象的有一点出入。伊诺千提不太像科学家,他有点像画家。 大概狱寺隼人也和伊诺千提介绍过她了,所以伊诺千提见她第一眼就能叫出她的名字:“时见里纱?” “你好。”里纱伸手,“我是时见里纱。” 伊诺千提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才在狱寺隼人的凝视下和里纱握了手:“……真会给人添麻烦。” 里纱有点莫名其妙:“你说我吗?” 伊诺千提瞥了一眼一旁没说话的狱寺隼人:“当然是他。” 狱寺隼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也没影响到你吧,抱怨几天了。” “我手下的人这几天都很浮躁。” “那是他们的问题。” “你不整出事来他们怎么会分心?” “你分心了吗?”狱寺隼人呛道。 伊诺千提沉默了。他说不过狱寺隼人,转头向里纱说:“你眼光不行,他不是好人。” 狱寺隼人:“你别说多余的事情。” 伊诺千提也有自己的脾气:“我和她沟通匣兵器,你该出去了。” “我在这碍着你们了?” “碍着我了。” 匣兵器毕竟是伊诺千提的领域,狱寺隼人任性不过他,他向里纱嘱咐:“他如果说我什么你别理,实验一年多没进展了他现在脑子有点问题。” 里纱汗颜。她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大有问题。不过伊诺千提单独和她相处的时候还挺正常的。狱寺隼人出去后他就回归了正题,问的都是和匣兵器相关的话题。里纱提出的一些外形上的意见他也都表达可以采纳。 就是聊到最后,伊诺千提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里纱猜到他想说和狱寺隼人相关的话题。 里纱觉得有点好笑:“他最近做了什么?” 伊诺千提眼看着就要憋不住了,临开口又咽了回去:“你等下就知道了。” 里纱:? “好了,等设计稿出来我会发给狱寺隼人,你出去吧。” 里纱拎上包起身,刚走出一步就听到身后发出椅子挪动的声音。她回头,看到伊诺千提也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 里纱疑惑:“你也要出去吗?” 伊诺千提沉默片刻才回:“我去看看。”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怪异行为里纱完全琢磨不透,她索性出门去找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不在门外。 里纱有点意外,她回身问伊诺千提:“你知道他会去哪吗?” 伊诺千提说:“中庭。” “中庭?”里纱想了一下,“进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 “你们从停车场过来,不经过中庭。”伊诺千提指路,“你往这边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再走80米就是中庭。” “谢谢。”里纱抬脚往中庭走。她走两步发现伊诺千提还跟着她:“你也去找他吗?” 伊诺千提又是那句话:“我去看看。” OK。 里纱没脾气了。可能科学家就是有点难和常人沟通。 这条走廊有点长,里纱边走边给狱寺隼人发消息。 里纱:你去哪了?我出来了。 狱寺隼人:中庭。你来中庭吧。 居然还真的被伊诺千提说中了。里纱收起手机,开始思考狱寺隼人是不是在捣鼓什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伊诺千提明显知道狱寺隼人要做什么事情,所以才反复说要去看看。结合前面他说狱寺隼人给人添麻烦…… 到了第二个路口,里纱转弯。 80米的距离其实不是很远。至少是人能目测一片远景的距离。 这个中庭看上去是一片景观区。 里纱走进,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大片大片意大利白向日葵盛开着,中庭的顶部是双层设计,外层是可以打开的,内层是玻璃顶。阳光从玻璃顶照下来,整个中庭好像在发光一样。 里纱被这片景色惊艳到了。 “里纱。”狱寺隼人从花丛中走出来,他手上还拿着一个戒盒。 “你不会是要求婚吧?”里纱问。 狱寺隼人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他打开戒盒递到里纱面前:“这里一共是3326支意大利白向日葵,这枚指环是用星彩蓝宝石打造的,上面刻了字。” 身为珠宝设计师,里纱对后者的反应更敏锐。 蓝宝石一直被人视为驱邪的吉祥物,代表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和五谷丰登,是“灵魂的宝石”。星彩蓝宝石指的是内部生长有大量细微的金红石后打磨成凸面形宝石、顶部呈现星光效应的蓝宝石,更被视为“命运之石”。 戒盒里躺着的这颗星彩蓝宝石的六道星线的交汇点的位于宝石中央。星线完整、明亮,随着光线的转动,星线的灵活移动,隐隐能见到双星光。 里纱伸手拿起指环,在戒指内圈摸了一圈。 的确刻字了。 刻着Tiramisu(带我走)。 “为什么是3326支意大利白向日葵?”里纱问。 狱寺隼人说:“从分开到重逢,一共3326天。” 里纱愣住了。 十年间分别的日日夜夜,原来都有被计数。 他没说的,她无法感受到的他的3326天,好像在她得知这个数字的这一刻涌上心头。 她有点心酸:“不会是随便说的数字吧?” “那天晚上是12月19日。”狱寺隼人说,“重逢是米兰,你送了我一杯咖啡和一个挂件。” 里纱对咖啡有印象:“什么挂件?” 狱寺隼人无奈:“一块饼干。” 里纱突然想起来,半年前她在彭格列的时候,瓜就叼着一个饼干挂件跑出来过。 一切都有迹可循。 意大利白向日葵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在绿化环境好一点的地方,路边随处可见。因而育有意大利白向日葵的花店都没有大量的鲜花。 狱寺隼人订遍了全米兰的花店才凑齐这3326支意大利白向日葵。 里纱攥紧手心的戒指。 3326支,全米兰为她盛开。 盛大而热烈。 第48章 亨德森上亿刀乐的烟花 从钟港实验室回来,狱寺隼人终于如愿以偿地获得了男朋友的头衔。 男人春风得意,好懂的不得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当蓝波又给他留下烂摊子要收拾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生气。 蓝波甚至有点不习惯,迷茫地问风太:“他吃错药了?” 风太一脸讳莫如深:“可能是里纱姐给他喂饭了。” “啧。”夏马尔晃悠着找他们搭话,“这都过去多久了才交往,还是太嫩。” “别这样说,这对隼人哥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风太替狱寺隼人说话,“隼人哥可是Mafia中不坦率排名的TOP3。” 夏马尔一听更是连连摇头:“真不知道里纱亲看上他什么了。” “那可能是因为——”风太弯眼,眼含笑意地看向正在帮蓝波善后的狱寺隼人,“隼人哥的忠诚心在Mafia中是无可动摇的第一。” 对家族是这样,对爱人也是。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被蛐蛐的狱寺隼人收拾完烂摊子就去找首领汇报。 沢田纲吉倒是从另一个让人微 妙的渠道得知了狱寺和里纱交往的消息。 伊诺千提一大早打来电话向他告状,控诉狱寺隼人占用钟港实验室的保洁资源,在实验室留下了大量植物的生殖器官不清理。 沢田纲吉思考了两秒什么是植物的生殖器官,然后就看到伊诺千提发到邮箱里的照片。 ——数都数不清的意大利白向日葵。 他眨了眨眼睛,笑着安抚伊诺千提:“确实不应该,这样吧,都空运到彭格列怎么样?” “……那多麻烦。”伊诺千提如是说,“这次就算了,你让他下次注意。下个季度的经费多拨一点,就当做是清理费了。” 沢田纲吉莞尔:“我知道了,辛苦了。” 伊诺千提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忙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 狱寺隼人带着文件走进来:“十代目。” 狱寺隼人的工作,沢田纲吉一向是很放心的,会拿到他面前的必然都是已经完美解决了的总结报告。因而他只需要对工作进行肯定,然后履行一个盖章的职责就可以了。 比起工作,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你和时见交往了吗?” 狱寺隼人瞪大了眼睛:“十代目也知道了?” “刚刚和伊诺千提通了个电话。”沢田纲吉笑着说,“恭喜你啊。不过你们刚交往你就准备出差吗?其实这个任务转手给骸也行,我听说他最近一直都在北美。” 但其实这个任务就是他在亨德森欠下的人情。狱寺隼人挠了挠侧脸:“没关系。”他说,“其实她最近也不在米兰。艾琳娜复出之后她多了很多工作邀约,这段时间一直在到处飞。” 艾琳娜复出时为了给里纱一个惊喜,并没有并没有和里纱说她的打算。 她复出的第一本杂志封面爆火,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人追捧。 杂志内页有艾琳娜的访谈,她对出借了高定让她上身的品牌表示感谢,在主持人追问这套首饰来源于哪个品牌时,艾琳娜笑着说:“是私人订制。” 艾琳娜的复出是时尚圈久违的大动静,挖掘她身上的这套私人订制首饰出自于哪位设计师之手也成了时尚圈近来最热议的话题。 ——这个时候的里纱本人还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公司提供的下午茶苦哈哈地设计本月第三枚戒指。 直到米兰达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冲进设计组:“里纱!” 里纱被吓了一跳,茫然地抬头:“老板,我最近很老实。” “谁跟你说这个了。”米兰达面露喜色,“你要火啦!” 里纱眨了眨眼睛:“我们最近都挺火热的。” “不是戒指。”米兰达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次是真的!艾琳娜复出要带的首饰是你的作品吧?” 里纱愣了一下:“最近是有风声说她要复出了,但是还没具体的行程吧?” 米兰达神神秘秘道:“业内消息,拍了杂志接了采访,有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品牌负责人跟我透露的,说听到你的名字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里纱完全没反应过来。不过她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等结果出来再看吧,不一定呢。”虽然她已经相信80%了。 不准确的消息应该也不会透露给米兰达,况且艾琳娜本来也是很体面的人,感觉这就是她会做的事情。 米兰达说了一嘴就走了。 里纱低头给艾琳娜发消息。 里纱:我听说了一些事情。 艾琳娜:啊呀,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里纱:太惊喜了。 艾琳娜:其实不止是我,家里人也推了一些资源。你知道他们一直很想感谢你的。 里纱:那我就先说谢谢了。 身处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明白,时尚的本质是一种权力崇拜。优秀的设计师太多,但没人能不借任何力走到台前。设计是设计,成名是成名。正因为明白这个道理,爸爸妈妈才会一直给她介绍资源,推她一步一步带着作品往台前走。 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意义就在于跳出被选择的范围,建立一个小范围仅属于自己的权威。 原本预计是借艾琳娜婚礼的东风独立出去,因为发生了逃婚事件,里纱一度认为这项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结果好像又要提上日程了。 事实证明里纱对艾琳娜复出的威力还是预估低了。 杂志发售当天,索菲的业务部电话从大早上开始就被打爆,电话占线了一天,回消息回到手软。米兰达那里更是数不清的各种关系七弯八绕找到她。里纱一个在巴黎一个在伦敦的爸妈都被一些神通广大的关系找到。最远甚至迪诺都被惊动。 “感觉像做梦一样。”里纱这么说。 狱寺隼人用侧脸和肩膀夹着手机,手上还在捣鼓化学品:“不是很好吗?” “话是这么说……”里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之间就忙了起来。” 各种访谈和活动的邀约接踵而至,被她视为应酬的小型聚会也频频发来邀请函。里纱的世界从慢节奏被瞬间按下加速键,所有的一切在她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纷至沓来,打的她措手不及。 “但是你很高兴吧。”狱寺隼人说,“对于你来说,如果一切按预期来又有什么意思?” 里纱站在阳台上,晚风温柔吹拂她的发丝。今天的夜色很美,星光满天。里纱终于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忙碌的工作意味着更广阔的世界正在向她敞开大门,她的设计、她的思想、她的表达会被更多人看见。正如她跨入这行时怀抱着雄心壮志所设计的云鸟,它将振翅高飞。 里纱一向都是下定了决心就要去做的人。第二天她就向米兰达表达了辞职的意向,将手头的客户资源全部断联,开始协商一些版权和竞业协议的合同。换做是别的公司,里纱事业一腾飞就想离职,不脱层皮是不可能走的。 她最初选择索菲就是因为在所有给她offer的公司里,索菲最能让她感觉到对设计师的尊重。米兰达和她的关系本来就不错,再加上顶头大老板迪诺的放行,里纱的离职完成地无比顺利。 得知她要成立个人工作室,爸爸妈妈和艾琳娜都推了很多人脉资源过来。 里纱忙的飞起,和狱寺隼人煲电话粥的也没有了,只会在想的起来的时候发一些进度给他。 狱寺隼人的任务其实已经结束了,他每天都会看里纱发的东西,关注了一堆时尚账号满互联网的捡点里纱的物料。他之所以一直没回国,一是因为里纱这段时间很忙,他回去大概只能算是添乱,二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六道骸会在北美徘徊了。 不知道D斯佩多和六道骸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六道骸最近在北美度假是为了让D斯佩多继续报复软禁艾琳娜的军火商。 狱寺隼人其实不是很意外。他就知道,D斯佩多这种阴暗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艾琳娜就这么轻轻放过试图困住艾琳娜的人。他还是来得晚了,军火商已经被D斯佩多玩成精神衰弱了,要不了多久可能就要被扭送到精神病院里去了。 狱寺隼人无意和D斯佩多有什么合作,不过他打算添点猛料。 婚礼上那五十万还是太温和了。 自从死气火焰和匣兵器开始流行,狱寺隼人很久没大规模地玩过火/药了。看到军火商的库存里有现成的,他也有点手痒。 死气火焰会有颜色上的差异是因为火焰本身的特性导致火焰的颜色,而通俗意义上火焰也可以通过化学反应调节成不同的颜色。就比如当燃烧物中加入锂化合物后,金属离子会在激发后发出红光,呈现和岚属性火焰一样的红色火焰。加入含铜化合物则可以让火焰呈现出绿色。此外还有最常见的橙红色,极高温度下的白色火焰,钾化合物加入燃烧后的紫色火焰。 狱寺隼人找遍了亨德森没有找到合适欣赏军火库烟花的地方,最后自己踩着CAI系统升上高空,俯拍了一段绚丽的视频发给里纱。 狱寺隼人:今天这里在放烟花。 对此一无所知的里纱在远距离的俯拍视频里没看出一丝端倪。 里纱:第一次见彩虹一样的烟花,好看,真亏你能找到这个角度。 狱寺隼人:[骷髅得意] 第49章 并盛Myself 建立个人工作室,最首要的任务就是给工作室起一个名字。 关于这个,里纱是有备选的。 她迄今为止的作品中,对她意义最重大的三个作品。第一次独立完整创作的Stellepiangenti(流泪的星星)、入行时首次被杂志选中随着模特登刊的Uccellonuvoloso(云鸟),以及她为艾琳娜设计的、带她一举成名的Ifioriinvolo(飞行的花)。 为了里纱工作室的名字,里纱的朋友们组建了一个圆桌会议。 “要在这里面选吗?”议员风太提问,“不重新想一个新的吗?” 议员艾琳娜为他答疑解惑:“确实会有品牌的名字和成名作相同,这样能更快的打开品牌的知名度。” 议员蓝波举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选Ifioriinvolo不就好了?” “但Ifioriinvolo做工作室的名字有点不太合适。”议员狱寺隼人说,“太长了。” “这里有哪个不长吗?”没带下属的议员迪诺如是抬杠。 议题里纱灵机一动:“我们可以做减法。” 议员们异口同声:“减法?” “流泪的星星可以简化成流星,云鸟本身就很简单,可以换个念法,飞行的花就省略成飞花怎么样?” 议员山本武眼前一亮:“这个好!你太聪明了!” “好什么好。”议员狱寺隼人无语了:“你认真一点。” 议题里纱抱头:“其实我超级不擅长取名这能说吗?” 以往作品的命名几乎都是直抒胸臆,大概是她选的词汇本身都是很有意境的事物,从来没人发现过这一点。其实里纱觉得她取的名字虽然简单,但都很契合作品啊。有个词不是叫返璞归真吗? “这样吧。”议员艾琳娜提议,“我们一人想一个给里纱看,说不定她能从中获得灵感呢?” “艾琳娜——”议题里纱感动地热泪盈眶,“你对我真好。” 议员狱寺隼人:“啧。” 不过他再怎么不爽,艾琳娜的提议也被里纱采纳了。里纱给每位议员都发放了纸和笔。 点评别人不难,到自己发挥了,每位议员都捏着笔对着空白的纸一筹莫展。 这时候议题里纱反而清闲了下来,她开始巡视她的议员们。 迪诺先生和山本的脸上就是大写的“天塌了我不会”。这两人看都不用看。 风太抬头望着天花板,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艾琳娜在翻手机,可能是在找灵感。 狱寺隼人又掏出他那副眼镜。 唯有蓝波提笔就写。 里纱好奇地走到蓝波身边察看,纸上赫然写着“雷闪”。 里纱当做没看见,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绝对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 等她看完蓝波的回头,狱寺隼人在奋笔疾书。 具体在写什么里纱看不懂,因为他写的是G文字。 里纱拍了拍狱寺隼人的肩膀:“我不会用这个的哦?” “你看得懂?” “当然看不懂。” 狱寺隼人点点头:“就是没想让你看懂的。” 里纱小怒:“那你写什么?” 狱寺隼人即答:“草稿。” “取名也要打草稿?” 要的,事实证明要的。 不只是狱寺隼人,等里纱的议员们交卷的时候人均提供了五六七八个名字,其中还包括不少划线和意义不明的排列组合,让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在玩造词游戏。手上拿了十几个可选项,里纱终于明白,其实她取名的水平还挺高的。 至少比这帮人的什么“金苹果”、“波浪”、“冰晶花”要强多了。 还有那个写G文字的,她都懒得说。 所有选项议题都不满意,圆桌会议以大失败告终。 议员们经过了一下午的高强度用脑,纷纷选择逃离这场会议,唯有狱寺隼人还在写他的G文字。 里纱泄气地趴到他背上:“他们都走了,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你在写什么了吧?” “咳。”狱寺隼人问,“你怎么知道?” 里纱微笑:“闷骚,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无非就是不好意思别人看到他取的名字才选择用别人看不懂的G文字,她还能不懂吗? 闷骚。 狱寺隼人清了清嗓子:“第一个是尼姬,希腊神话里司掌胜利、好运和成功的自由女神。第二个Fancy,含义很多,我倾向于作为形容词时用名字来解释它,代表绚丽的意向。第三个MYS,mystery(神秘的事物)的mys,myself(我自己)的mys,还有——” “等一下。”里纱打断了狱寺,她稍微有点喜欢上一个,“myself的mys。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狱寺隼人:“就……很符合你的一个词?” 坦诚面对自我,所以永远保持自我。从初出茅庐时自信勇敢表达自我的Uccellonuvoloso(云鸟),到成长后感受到艾琳娜灵魂的Ifioriinvolo(飞行的花)。这个self不止是my,也可以是she、him甚至it。 这是她设计最大的闪光点。 所以不应该是MYS。 “应该是Self。” 可以为任何人加上名字的self。 几乎是这个名词和概念从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秒,里纱就知道一定是这个。她喜欢的、想要的,就是这个名字。 当名字确定下来,工作室的一切又在被身边的助力们以180迈的速度带着向前跑。她过去平淡的设计生涯好像就在等待这一个时机厚积薄发,机会降临这一天,一切都顺利地不可思议。 琐事杂事都有专业的人替她去操心,她要做的仅仅是继续做她的设计。 Self的正式成立被定在了九月,成立当天将会举办里纱的作品展。邀请函从现在开始就要着手拟定,月底之前要全部发出去以免和别人撞了行程。 在那之前,里纱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设计Self的第一件作品。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里纱趴在沙发上,左手垂落到地上来回摇晃,“怎么办,脑袋空空。” 狱寺隼人坐在沙发和茶几间的地上,茶几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在办公:“出去散散心?” 里纱觉得可以,她立刻爬起来开始畅享:“去哪呢?其实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之前听骸君说瑞士风景挺好的,你觉得去瑞士怎么样?” “不怎么样。”狱寺隼人小心眼道。 “那去澳洲?去南半球看看袋鼠?” 狱寺隼人想到笹川了平的汉我流就一阵牙疼:“你想去和袋鼠打拳击?” 里纱连着两个提案被否,她一脚踩上狱寺隼人的背:“那你说去哪里?” 狱寺隼人顾左右而言他:“我上周向十代目申请了休假,十代目给我批了一个月。” “哦。”里纱说,“所以你想和我一起去。” “可以的吧?”狱寺隼人问,“怎么听上去你完全没打算带我?我想和你一起去旅游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 “没有啊。”里纱笑眯眯道,“不过如果你和我一起去的话,我还真有个好地方想去。” 狱寺隼人:“哪里?” “先陪 我回趟并盛吧。” “哈?” 虽然对里纱突然要回并盛的想法不太理解,但狱寺隼人是懂得对女朋友三从四德的好男友。于是原本预计要到过年才会有的并盛之行被她们提前到了七月。 里纱还没忘记狱寺隼人最开始说要和她回并盛是为了什么:“故地重游,希望还能听到狱寺君的暗恋故事。” “……” 这次里纱回去有经验了。她提前两天联系了上次的家政公司,委托他们再去打扫一下。这样她回去就有地方住,不用再去住酒店了。 狱寺隼人十年前在并盛是租住的公寓,他没有落脚点,理所当然地只能跟里纱回家。 她们是打车回的并盛,直接就打到了里纱家门口。 狱寺隼人去后备箱拿行李箱,里纱看着六七年没回来住过的家,一时有点怀念:“以前怕上学迟到还想骑自行车,后来发现还要去锁车更麻烦。” “没见你迟到过啊。” “嗯……”里纱笑了一下,“其实是偶尔迟到的时候风纪委员都会放我进去。” 狱寺隼人一顿:“他们竟敢顶风放你,被云雀发现可是死罪。” 里纱得意:“从结果看是没被发现的。” “那是因为云雀很少去校门口查勤吧。”狱寺隼人说。 里纱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总是闹出大动静,所以把云雀的注意力都引走了。” 狱寺隼人毫无自觉:“我们做什么了?” “在学校玩火/药、影响课堂纪律、把校舍翻得底朝天……仔细想想罄竹难书啊,云雀竟然没咬杀你们。” 狱寺隼人别开脸:“又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 “嗯嗯嗯。”里纱敷衍地带着狱寺隼人进门,“一楼和二楼都有客房,一楼的大一点。你住哪?” 狱寺隼人想都不想:“二楼。” “那你自己上去放行李箱吧,我饿了,准备点个外卖,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便。” “OK。” 看到里纱挥了挥手,狱寺隼人拎着两个行李箱上了楼。到了楼上他才想起来里纱没告诉他具体的房间。 想着家里也没有人,他就没再下去问,而是一间一间地打开看。 上楼右手边第一间房没什么陈列,一看就是客房。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去接着往前走。 左边第二间房很大,摆着一张双人床,应该是里纱爸妈的房间。 狱寺隼人退出去带上了门。 第三间应该是书房兼杂物间。第四间才是里纱的房间。 狱寺隼人放下行李箱环视了一圈。 并盛的这个房间是里纱少时住的,整体风格梦幻而温馨,能想象到15岁的里纱会伏案在书桌前满面愁容地写她解不出来的超纲题。 狱寺隼人走到书桌前,指腹扫过桌面。 书桌上还摆着一些教辅资料,连意大利语的学习书都还留着,应该是高三准备出国时用的。 狱寺隼人抽出来翻看,书页里面还有划线和音标。 奇怪的是偶尔有几页被人剪了一小块。 他拿着书下楼找里纱。 里纱正在打电话订餐,看到他下来,手机拿开了一点:“厚切猪排饭加个溏心蛋行吧?上次回来的时候京子推荐的店。” 狱寺隼人点头。 里纱又和店员重复了一遍,这才挂了电话。她注意到狱寺隼人手里拿着的书:“你拿这个做什么?” 狱寺隼人翻到有残缺的那几页问她:“好奇你为什么剪书。” “这个啊……”里纱朝狱寺隼人勾了勾手指。 狱寺隼人弯腰低头,凑过来听她说话。 “看你最近表现好才愿意告诉你的。”里纱说,“我房间里有一个曲奇饼干盒子,答案在那里面。” 第50章 并盛落泪的夜晚 多年前剪下的书页和他有关? 饶是狱寺隼人再怎么天才头脑,像这样完全信息缺失的问题也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 他看着里纱愣了一会儿。 里纱问他:“你不上去看?” 狱寺隼人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里纱说这是看他最近表现好才愿意告诉他的,但他却莫名的紧张。他弯腰想抱抱里纱。被里纱摸着头发安抚的时候,他突然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了。 恐惧来源于未知。他们彼此分开的十年间几乎是全部空白的,他对这片空白感到无力,但无可转圜。 里纱从他手里拿走学习书:“刚学的时候还是挺吃力的,国中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定下未来想走的路,早知道之后会那么辛苦的学习,国中就应该先跟你学一点。” “你报班学的吗?”狱寺隼人在她身边坐下来,跟着里纱一起翻看。 “私教。”里纱说,“我也不算完全零基础。以前和妈妈出去玩的时候也学过一点,所以报班的进度不太适合我。私教的话方便一点。” 狱寺隼人指着书上用罗马音标了读音的词:“这也是私教教的?” 里纱微笑:“难道不像吗?” 作为一个意大利人,狱寺隼人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里纱接着往后翻:“有什么关系,不影响交流不就好了。” “那你口语挺好的。”狱寺隼人说,“比山本笹川强多了。” 里纱回忆:“我记得山本君本来就不擅长学习吧?运气倒是很好的,但是语言学科完全用不上。笹川是京子的哥哥?他也学习苦手吗?” “半斤八两。”狱寺隼人类比一下,“可能还是山本好一点。” 聊了一会儿,里纱订的厚切猪排饭到了。 狱寺隼人到门口取了餐,送餐的人却突然叫住他:“你……是狱寺?” 狱寺隼人回头看向送餐的外卖员。这张脸确实有点熟悉,他眯着眼睛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最后在国中二年级的同班同学里找到了这张脸:“冈崎?” “真是你啊!”冈崎高兴道,但他突然往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的门牌,“啊?” 狱寺隼人一脸淡定。 冈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牌:“额,你……为什么会在时见家里?她不是出国了吗?” “休假,所以回来住几天。”狱寺隼人说,“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好吧!?所以你们在一起了?这可是个大新闻!”冈崎瞪大了眼睛,“你两学生时代有任何关系吗?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在一起了?” 狱寺隼人不爽的“啧”了一声:“谁告诉你没关系的。” 冈崎来兴趣了:“那刚好你们都回来了,明天的同学会你们也一起来呗?” “同学会?”狱寺隼人其实没什么兴趣,他能记住冈崎纯属是他脑子好使。冈崎说他和里纱没关系,其实他和他们才是真的没关系。不过里纱可能愿意去。狱寺隼人说,“那我要问问她。” “问什么呀,她不在吗?”冈崎朝里面喊了两声:“时见!” 里纱被喊出来了,因为冈崎被狱寺隼人挡着,她有点茫然地问狱寺隼人:“谁啊?” “冈崎,以前国中一个班的。” “啊。”里纱走出来,挤了挤狱寺隼人,“给我让点位置。” 狱寺隼人哦了一声,侧身让里纱。 里纱和冈崎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啊。”冈崎看看里纱又看看狱寺隼人,他啧啧称奇,“我们明天刚好有同学会,你们来吗?就在商业街的小酒馆。” “同学会?”里纱笑,“好啊,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情。” 目的达成,冈崎挥挥手要走:“我还要送餐,先走了,等下发时间地点在同学群里,你们应该还在的吧?” 里纱比了个OK的手势,等冈崎走了才关上门。 厚切猪排饭还是很美味的。不过因为外送的时候闷着保温,猪排饭不可避免地被软化了一些,没有在店里吃的口感完美。里纱有点遗憾:“还是堂食更好吃。” “明天再去?” “不要,连着吃该腻了。” 吃过饭里纱就去洗澡了,狱寺隼人收拾完垃圾,去 客厅拿上那本被里纱随手搁置在沙发上的意大利语学习书返回了里纱房间。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了被放在书柜上方的曲奇饼干盒子。莫名的,他看着这个盒子,有一种将要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感觉。 剪下来的部分是什么? 在打开盒子之前,他又一次翻开了意大利语学习书。他试图从残缺的部分先一步拼凑出正确答案,但他翻阅了几页发现这是不可能的。残缺的部分没有任何规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总有一面是空白的。 他合上书又把目光重新落回盒子上。 里纱说,是他最近表现好才愿意告诉他的。所以这里面至少应该是好的东西。 他伸手打开了盒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最上方的一片晒干的银杏叶。 狱寺隼人以为上面有什么玄机,拿起仔细端详,什么都没发现。而后他将银杏叶放到一边看向了被银杏叶压住的纸片。 【妈妈带我去秀场看秀,有一个模特的眼睛很像你,不过她是更深更浓郁的墨绿。我还是喜欢浅一点的。】 【有人挑战风纪委员的权威染了头发,被云雀学长狠揍了一顿。你们走后很久没人敢挑衅云雀学长的威严了。勇气可嘉,但下场很惨。听说在医院住了三个礼拜。】 【突然开始流行灰发了,并中校规不允许学生染发,但街上多了很多灰发的人,都没有天生的好看。】 【就要放假了,你们会回来吗?】 【新的数学习题有一道超纲题,做不明白,但如果是你的话肯定可以。】 【你去哪了呢?】 分开的3326天里,不止他一个人在日日夜夜的思念。 甚至里纱的思念比他更拿得出手,毕竟证据就摆在眼前,触目惊心。 15岁里纱的心意和想念一点一点被完整剖白在他眼前,可狱寺隼人最先涌上心头的却不是喜悦。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那个傍晚,他在阳台上祈求里纱为他一笔勾销的时候,里纱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她怎么就那么爽快地答应他了呢? 这不是能一笔勾销的东西。 狱寺隼人突然觉得自己和里纱比起来显得很可笑。 里纱总是大大方方的爱、大大方方的恨,她尽情享受所有的经历,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享受得到的,挥别遗憾的。 【今年冬天没有下雪,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想许,那就祝我事事顺遂吧。】 不知道哪一年的冬天,他已经被舍弃过了。 一滴水珠突兀地落在纸片上,把最后的句号晕染开。 狱寺隼人慌张地用拇指指腹去抹,却只划出了一道水痕。这点微小的痕迹让这个句号看起来有些像逗号了。 “要看这么久吗?”身后传来了里纱的声音,“我澡都洗完了哦?” 狱寺隼人低头抹了一把脸:“好了。” 里纱走到他身边,看到盒子里的东西还没收起来,她随手拿起一张。 【原来暗恋真的是世界上最辛苦的秘密,还好,这现在是一个无人可以分享的秘密了。】 狱寺隼人转身来抱她。 “怎么了?”里纱猝不及防,只能用没拿着纸片的手轻轻放在他后背当做回应。 “突然很郁闷。”狱寺隼人说。 “不是吧?”里纱不解,“看了这个竟然会郁闷吗?你不高兴吗?” 狱寺隼人松开里纱和她对视:“你不应该这么简单就原谅我的。”他开始为15岁的里纱感到不忿:“我该赔你更多。我们受到的伤害根本不对等。” 里纱的重点完全没放在他的话伤:“你哭过了?” 狱寺隼人垂眸:“不算哭。” “天哪。”里纱激动地双手捧住他的脸凑近了看他的眼睛,“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 “……这是重点吗?”狱寺隼人忍不住吐槽她。 里纱微微笑了:“那你希望我怎么做?现在和你分手,然后去找一个新的男朋友吗?” 狱寺隼人眼角眉梢和嘴角都垂了下来,像狗盆被打飞的不开心小狗。 里纱又捧着他的脸左摇右晃:“爱不是靠互相伤害来平衡的。” 爱是常觉亏欠,能填补亏欠的只能是更多的爱,所以爱是填充。 “我们已经缺失了3326天,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填补,你还要继续扩大这个窟窿吗?”里纱问。 狱寺隼人只会摇头。他更用力地抱紧里纱,贫乏的语言根本无法表达他此刻地情绪。最后他想到他可以学习里纱。不需要复杂的语言,只需要直抒胸臆就可以了。 “里纱。”狱寺隼人说,“我爱你。” “嗯。”里纱说,“我也是。” 狱寺隼人都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落泪的。幼时以后,他很多年很多年没掉过一滴眼泪了,此刻却在里纱面前潸然泪下。 太丢人了。他想。 但是如果这能换到里纱一点点开心,那么这就是很好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51章 并盛去参加同学会吧 因为冈崎的同学会邀请,里纱久违地从聊天软件里翻出了国中的班级群。 并盛中学和高中都是每个年级都要重新分班一次,所以光是并盛的同学群她就有6个。虽然她基本就不在里面说话。 里纱翻了一下群成员列表:“你不在哎。” 狱寺隼人不屑:“又没有用。” “说是这么说。”里纱退出群成员列表,看到冈崎在群里发了两条消息。 冈崎:明天晚上九点afternight见! 冈崎:有两个神秘嘉宾哦! 大岛:你又叫了谁? 冈崎:秘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藤原:是同学吗? 冈崎:当然是! 大岛:总不能是我们这些年年都到的。 黑川:玩什么神秘,明天不惊喜罚酒啊。 冈崎:[得意] 藤原:我真有点好奇了。 笹川:我明天要备课去不了了[伤心] 黑川: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冈崎:那太遗憾了,不过明年还能再约! 笹川:记得告诉我是谁! 冈崎:[OK]必须的。 看到这里,里纱笑了一下。 里纱:是我哦。 藤原:!? 大岛:!!! 冈崎: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里纱:[笑] 笹川:里纱!你又回来啦? 里纱:嗯[笑]休假一个月,没想好去哪玩,就先回来住两天 笹川:可惜我明天去不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里纱:好啊。 大岛:所以第一个神秘嘉宾是时见,那另一个呢? 里纱:给冈崎一点面子,秘密。幻视一种和豹豹说晚安 冈崎:你真是个好人[泪流满面] 里纱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准备充电,发现沙发边的充电线被狱寺隼人的手机占领了。她点了一下屏幕,看到他的手机电量已经充到了89%,果断拔了他的线给自己充。 日本人偏爱用翻盖机,但里纱和狱寺隼人一直在意大利生活,两个人用的都是智能机。智能机的面容解锁已经很普及了,但狱寺隼人的手机竟然没开这个功能,还是最基础的6位密码解锁。 他的手机应该还挺重要的吧?可能会有机密什么的?难道是怕有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人能刷开他的手机吗?但是6位密码好像更不安全啊…… 里纱小小地操心了一下。 “在看什么?”狱寺隼人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响起。 里纱被吓了一跳,过了几秒才能回头:“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狱寺隼人边擦头发边低头:“习惯了,吓到你了吗?” “你以后先弄点动静。”里纱说,“我没你们那些变态的感知力。” 狱寺隼人应了一声,在里纱身边坐下来,看到自己的手机被拔了充电线,顺手解开来查看一些有没有什么消息进来。 里纱看他按开密码锁,好奇地问:“6位密码不会很容易被人破解吗?” “不会。”狱寺隼人说,“这是强尼二改造过 的,是六位指纹密码锁,排列组合的可能性还要再多上十指不同的指纹。” 里纱惊叹:“这么高级。” “等你工作室办起来了,可以让找强尼二帮你去加强一下安保,电脑或是门禁什么的。设计稿也是很重要的吧?原稿和创新那种?” “我们这边的话与其防盗不如防人。” “也是。”狱寺隼人刚要放下手机,邮箱里就弹出了一封来自伊诺千提的邮件。 原本他是不太理伊诺千提的邮件的。伊诺千提既有科学家的毛病又有艺术家的毛病,三天两头这不行那不行,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直接去找岚部负责和实验室对接的成员他又不听。 狱寺隼人的邮箱里来自伊诺千提的邮件高达200多封,80%都是垃圾邮件。 但他今天有点预感,觉得这大概是里纱的匣兵器设计初稿,所以他点开了邮件。 邮件最后果然有几个附件。 狱寺隼人直接把邮件转发给了里纱:“伊诺千提发我了你的匣兵器设计初稿,我转给你。” “哦!这么快!”里纱点开邮件,先被开屏的一大段文字镇住了,“他连设计思路也发了吗?” “应该不是。”狱寺隼人说,“应该都是废话。” 里纱已经开始阅读了。废话的确是废话。不过还有意思的。 伊诺千提:沢田比你大方,给你收拾烂摊子。还知道多给我拨点经费。你的那些花用完了也不知道带走,都快谢完了,你知道清理起来有多复杂吗?上个月提的那个新概念匣子你还说我不切实际,科学的进程都是从幻想出发,你不懂吗?算了,我跟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里纱边看边笑:“他说你头脑简单。” “别理他,事多。” “他还抱怨你上次那些花没带走,说清理起来很麻烦。” 狱寺隼人嗤笑一声:“说的好像是他亲自动手一样,他连实验室都要学生收拾。” 里纱又问:“他说的新概念匣子是什么?” “他说想试试动物型匣兵器和动物型匣兵器配种能不能生下新的匣兵器。”狱寺隼人说。 “那可以吗?” 虽然狱寺隼人觉得伊诺千提说这个的时候很异想天开,但里纱问了,他耐心解释:“匣兵器的制造对动物的改造是全身的,动物获得了不会死去的形态,同时也失去了繁衍的能力。这是自然的基础法则。” 这很好理解。里纱问:“伊诺千提应该也知道吧?” “当然。”狱寺隼人说,“这大概是他们科学家的通病,傲慢。” “也不难理解。”里纱说,“毕竟是有了他们的大胆幻想在前,科技才会一直发展进步。”她这么说,又觉得这种创新思维和设计有点触类旁通。 她孜孜不倦地买丑包或许是因为那些丑包上有新颖的巧思呢? 但这些就太脱离现实了。 里纱摇摇头,把杂念甩出脑海,继续看伊诺千提的小作文。 伊诺千提:你这一单是加急,费用得翻倍。时见里纱的要求也有点多,不过我觉得她很懂艺术,设计费就不和算了,你要记住,这是我好心。下次我再提什么要求你要记住我这份恩情。还有,上个季度的匣兵器卖的不好吗?分成变少了。怎么还退回来一个,你们的销售渠道是不是该改进了? “原来你们还负责卖匣兵器?”里纱一直以为彭格列就是那种黑吃黑的模式,“你负责的吗?” “最开始是我,现在慢慢在转手给蓝波。”狱寺隼人说,“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什么也不做。和钟港实验室的合作算是很稳定温和的差事,先让他练练手。” 里纱花了点时间看完了伊诺千提的小作文才点开附件。 她最终敲定的匣兵器是一个能力为可以根据火焰输出量调整体型大小的动物型匣兵器。动物的原型是白虎。 PombiaSafariPark里没撸到那只聪明老虎让她念念不忘,而且老虎的话只要给的火焰量少就和小猫咪一样。变大的话还能当抱枕埋进毛绒绒的大猫怀里。不过她暂时大概只能解锁猫猫形态…… 想到这个,里纱突然想起狱寺答应过会给她撸豹。 她转头看向狱寺隼人。 他已经擦干了头发上的水珠,正要去放毛巾。注意到她的视线,他问:“怎么了?” “想和瓜玩。”她说,“大瓜!” 狱寺隼人点头:“我去拿匣子。” 里纱对初稿很满意,就像伊诺千提认为她很懂艺术一样,里纱对伊诺千提的艺术也予以了肯定。她打了一段文字发给狱寺隼人,准备让她帮忙回复给伊诺千提。 字打到一半她就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泰山压顶般压到了她身上。 “瓜!”狱寺隼人喊了一声。 原来是瓜。里纱努力从毛绒绒中抬脸,刚冒出去呼吸了一点新鲜空气就被瓜舔了一脸。 瓜对自己的体型大小没有概念。它以为自己还是一只里纱随手可以抱起的小猫猫,所以还想像小只的时候一样整只猫趴在里纱身上撒娇。 里纱被压得快不能呼吸了,但还是没忍住多摸了两把大猫柔顺的毛发。 狱寺隼人挥手过来赶瓜:“你不知道自己多重吗?下去。” 瓜不满地朝他呲牙。 里纱摸了摸瓜的下巴:“换个姿势好不好?” 瓜低吼了一声,乖乖起来了。 里纱抱住瓜的脖子:“我们瓜真听话。” 瓜眯起眼睛享受里纱的摸摸,完全无视了旁边盯着他的主人。 狱寺隼人无语。 瓜到底怎么做到腆着个脸接受“听话”这个夸奖的?它哪里听话了? 他是怎么想的在这个家里0个生物在意。 里纱抱着瓜不肯撒手:“今天晚上可以让瓜陪我睡觉吗?” “……可以。” 里纱满足了。她转头又教育起瓜:“下次不可以随便舔我脸了,万一我做了护肤怎么办?一嘴的化学制品。小心中毒。” 瓜“嗷”了一声,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里纱觉得它可爱,向瓜摊开手掌:“伸手。” 瓜抬起粗壮的爪子搭在里纱手心。 里纱捏了捏瓜的肉垫,双手举起瓜的爪子朝狱寺隼人挥了挥:“和他说晚安,我们要去睡觉了。” 第52章 并盛星星闪烁的夜晚 其实猫科动物夜间是不怎么睡的。 狱寺隼人知道瓜半夜肯定要作妖,所以刻意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去把瓜强制收回了匣子里,第二天早上才又放它去陪里纱。 因为晚上有同学会的邀请,白天里纱就没有打算走很远。她准备和狱寺隼人一起去并盛初中故地重游。 不过摆在她们面前的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里纱说:“哎,我上次回来看到风纪委员的传统竟然传承下来了,好可怕。我之前说我是毕业生回来看老师风纪委员才放我进去。现在是暑假吧?学校里没有人,我们还有什么借口?” 狱寺隼人迟疑:“七月份已经是学生放暑假的时间,就算是风纪委员也不会天天在学校站岗吧?” 里纱觉得有点难讲。 事实证明里纱的觉得是对的。 虽然站岗的人没有上学期间多,但真的有两个风纪委员就站在校门口站岗。 里纱和狱寺隼人猫在拐角处看到了这两尊门神又默默退了回去。里纱严肃地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硬闯?” “哇,欺负小孩子啊?” “……” 绕开正门,里纱和狱寺隼人来到了操场外围。 里纱抬头望了一眼围墙:“我觉得这不是我上得去的高度。” 狱寺隼人:“还能让你自己爬吗?” “你抱我?” “背你。”狱寺隼人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不是吧,背一个人还能翻吗?” 狱寺隼人背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说话的语气听上去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你能有多重?”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里纱趴到他背上,“需要我做什么吗?” “抓紧。” 眨眼间,在里纱意识到狱寺隼人已经带着她翻身过墙之前,狱寺隼人就已经用蹲姿轻巧缓冲卸力,将她轻轻放下。 里纱扶着他的肩膀站稳:“啊?这么快? ” “翻个墙而已,你还要多久?” “我以为多少有点吃力的?” 狱寺隼人说:“那你太小看我了。” 现在还不到季节,操场上的银杏还是最枝繁叶茂的时候。叶片呈现着鲜艳且生机勃勃的绿色。 狱寺隼人伸手摘了一片银杏叶——这个季节的银杏并没有多少落叶可捡。他将叶片放到阳光下,叶脉清晰可见。 “怎么样?很好看吧?”里纱说。 “嗯。”狱寺隼人想起曲奇饼干盒里的那片银杏叶,“那个,也是学校里的吗?” “是哦。不过那是秋叶的落叶。”里纱揶揄他,“我比较有素质,而且也不行被云雀咬杀,所以不会摘树上的。” 狱寺隼人对不好的部分充耳不闻:“能把这个也放进去吗?” “不行。”里纱拒绝地很果断。 狱寺隼人不气馁:“这片不够完美,我再摘一片。” “我们今天不是来摘银杏叶的吧?”里纱踹他。 狱寺隼人这才心有遗憾的作罢,离开操场前还频频回头在看操场外围的那圈银杏树。 走出操场是教学楼与办公楼之间的U型中庭。学生用午餐最常见的几个地方就是教室、中庭和操场。 里纱一般都是去中庭的。只有天气不好的时候才会留在教室里。 她转头问狱寺隼人:“说起来,我都没有怎么看见过你们。你们中午都是在哪吃的?操场吗?” “一般都在天台。”狱寺隼人说,“下雨的时候就在教室。” “天台不是云雀专属的禁区吗?” “啊?”狱寺隼人的表情有点疑惑,“有这回事吗?” 里纱想了一下:“因为云雀很喜欢在天台睡午觉,好多人想去天台吃饭的时候都撞见过,久而久之大家就说天台被云雀占领了……所以这其实是谣言?” 狱寺隼人遗憾地告诉她:“是的。他偶尔是在吧,反正我们撞上的次数挺少的。而且他很讨厌群聚,你们如果两个人来的话他会自己走。” “不会咬杀?” “其实他不太有兴趣欺负弱小。只要你们不挑衅的话他一般都是无视的。” “完全不知道……”里纱有点遗憾,“我的整个中学时代竟然因为这种误会没有在天台上吃过午餐。明明是风景这么好的地方。” 狱寺隼人认同道:“的确风景很好。而且这边可以看到你喜欢坐的位置。” “哎?” 狱寺隼人走到网边往下面指:“草坪转角右数第二棵树,你最常待的位置。偶尔被人占了的时候也会去花坛后面那个长椅,不过那个离这边就有点远,角度问题只能看见侧脸。”他一回头,看到里纱没有去看楼下,反而一脸探究地盯着他看。 “……”狱寺隼人问,“你在看什么?” “你这样描述好像痴汉啊,你不会每天都在偷偷看我吧?” 狱寺隼人别开脸:“……不可以吗?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 里纱笑眯眯道:“没说不可以啊,虽然迟到了很久才知道,不过我很高兴。” 15岁的里纱对狱寺隼人是没有这么强烈的关注的。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好感还是在他离开之后,一直能见到的人突然就见不到了。习惯于竞争的人突然消失了。 这种迟缓的阵痛是在16岁才开始体现出来,但那时他已不在眼前,所以在意和关注都无从落脚,只能化为一段又一段无疾而终的文字。 一想到她没开窍的时候狱寺隼人可能也怀抱过这样的心情在注视她,她就觉得舒服了。 “但是你真的很爱吃鸡蛋啊。”狱寺隼人说,“每天变着花样的带,蛋饼、厚蛋烧、炒鸡蛋、太阳蛋、温泉蛋,还有煮过头的。” “那不是煮过头。”里纱斜眼看他,“煮熟的蛋黄和溏心蛋是不一样的口感,你根本不懂。” 狱寺隼人虚心接受。 里纱这才扒着网去看她喜欢的那棵树下。 这里的确是非常棒的角度,如果有人坐在那个地方吃饭的话,便当和人都可以一览无余。 她突发奇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错过,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狱寺隼人楞了一下,他沉默片刻,思考之后才说:“我不知道。” “你不是说,存在不同分支的平行世界吗?会不会存在一个15岁时见里纱和15岁狱寺隼人交往了的世界?” 平行世界会因为每个人不同的人生抉择分出成千上百的未来。而人与人之间命运的交汇又会让这个数量几何状倍增。纵使是常年不小心被十年火箭筒砸中的狱寺隼人也没见过几个未来。更遑论得知他和里纱的亿万种可能。 他说:“但我相信有的。” 在不可估量的平行世界海洋里,一定有一朵浪花是卷着15岁的他们汇入山川河流,奔向不同的未来。 里纱微微弯腰低头,耳朵贴近他心脏的位置靠近他胸腔。 这么近的距离,平稳有力的心跳搏动能被她清晰的感知到。 “嗯。”听着狱寺隼人的心音,她说,“我也相信。” 狱寺隼人伸手将里纱环抱住。 微弱的夏风不足以带走日照猛烈的温度,在天台上站了这么一会儿,皮肤表面的温度都已经升高。连里纱奶茶色的长卷发都被晒得温热。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进去吧?” “嗯。”里纱退出来,“还好今天涂了防晒,夏天真是让人受不了。” “冬天你又嫌太冷。” “可是冬天可以开暖气啊!”里纱说,“只要不去室外的话就不会冷。” 狱寺隼人问她:“所以你为什么不开车上下班?” 里纱理直气壮:“因为我不怎么会开,而且我也没有驾照。” “……?”狱寺隼人被她的话原地定住,呆滞地看了她几秒才问,“那亨德森那天晚上……?” 里纱朝他微微一笑:“那是没办法了,所以我很害怕啊。如果不是因为害怕我开车会出意外我也不会立刻就给你打电话了。” 大夏天的,狱寺隼人被她惊出一身冷汗。迟来了几个月的庆幸在这一刻连情绪都调动不了几分,只剩下一个“幸好”在他脑海中不停回放。 “MOXIMOXI?”里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坏掉了吗?” 狱寺隼人想说她点什么,但是当时亨德森的情势的确别无选择。他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无法预知和避免的危险太多了。 狱寺隼人抓住里纱乱晃的手:“回去之后还是继续找六道骸学习幻术吧。” “啊?话题为什么突然到了那边?” “六道骸不同意的话髑髅也可以,我帮她分担一点任务,她肯定会同意的。实在不行还有玛蒙,那家伙只要有钱就请得动。” 里纱凑上去轻轻吻了他一下。 狱寺隼人宕机了。 “我稍微有点明白你在担心什么。”里纱说,“不过你也不用那么着急。我现在还好好站在你面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至少未来一个月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回米兰之后工作室也还在加百罗涅的范围。短期 内是没有安全隐患的,幻术我会认真学,就算不是为了自保,为了设计我也有在练习。你看——” 她手背向上,向狱寺隼人张开五指。 靛青色的火焰慢慢弥散开,露出了一直隐藏在幻术之下的星彩蓝宝石指环。 里纱勾起唇角:“我一直都有随身带着哦,这枚Unanottestellata(星夜)。”(直译:星星闪烁的夜晚。) “Unanottestellata?” “这样稀世罕见的珍宝,没有名字就太可惜了。我给它取了名字——Lanottestellatadeldestinointersezione(命运交汇的星夜)。” 在卡利亚里那个群星闪烁的夜晚她就隐约预感到了。 她们将会命运共生。 第53章 并盛在学校里做这种事不太好吧 从天台下去,里纱和狱寺隼人又去了二年A班的教室。 一年级时他们不同班,三年虽然同班,但接触的少了。 课桌椅的摆放还是一点都没变。里纱走到自己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下,长大之后再坐在这个位置上,竟然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感觉课桌椅变得小了,教室也变小了。她抚摸课桌。课桌应当是换过新的了。当年那些细小的划痕变了位置,即使换了新的,从没停歇过的时间还是会在上面留下新的痕迹。 她招呼狱寺隼人:“你去做你的位置。” 狱寺隼人拉开椅子目测了一下:“太窄了。” 里纱抬头打量他,第一次对她们两人的体型差有了超出实际体验外的认知。她虽然比15岁的自己长高了不少,但还是能坐进座位。而狱寺隼人国中的时候就很高了,现在应该超过一米八了,让他挤进初中生的座位着实有些困难。 光是那双大长腿都放不进去。 里纱朝他勾了勾手。 狱寺隼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她身边。 里纱满足地环抱住他的腰身:“感觉像抱瓜一样。” “……哪里一样了。” “都很大只。”里纱感叹,“果然抱枕就是要大只的才好。” “不要擅自把人变成无生命的物体啊。”狱寺隼人摸了摸她的头发,“已经不热了。” 里纱松开他:“这是当然的,你不要把我的发型摸乱了,晚上我们还要去同学会呢。这么多年不见,我要闪亮登场。” 狱寺隼人:“偶像包袱这么重吗?” “没办法啊。”里纱叹气,“我也是上次听京子说了才知道,搞得我突然有压力了。你说要是在他们的幻想中我已经变成很厉害很有名的人了,见到我本人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有落差?” “你已经是很厉害很有名的人了。”狱寺隼人说,“而且,这个世界上能自幼时起就从一而终追逐梦想并实现梦想的人不足5%。就算不去和别人比你如今的成就,你已经是那5%的成功者。” 他有印象的。 国中二年级,他们挖出了旧的时光胶囊,又埋下了新的时光胶囊。 他不是在并盛长大,没有读过并盛小学,旧的时光胶囊没有他的份。但时见里纱有。 被挖出来的那个时光胶囊,里面稚嫩的笔触一笔一划写着“想成为闪闪发光的人”。 14岁的时见里纱大概早就记不清年幼时的自己写下过这样的心愿,她对着时光胶囊笑弯了眼,然后写下了新的愿望——“好的,时见里纱。”她认可幼时的自己,珍视这个不够具象的愿望,并且在未来的几年里找到了依托这个愿望的道路一路前行至今天。 好的,时见里纱。 你好,闪闪发光的里纱。 里纱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她错愕地看着狱寺隼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狱寺隼人的确是不擅长表达爱意的人。 他的爱像暴风,外部狂风骤雨惊涛骇浪,最后他只把最中心万里无云的风眼转到你面前云淡风轻地说,今天天气不错。 里纱突然弯眼笑起来:“狱寺隼人。”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会爱人?” “没有。”狱寺隼人说,“你是第一个。” 里纱又笑。 狱寺隼人问:“我让你感受到爱了吗?” “嗯。” “那就好。”他说。 里纱起身问他:“我们在学校里接吻会不会不太好?” 狱寺隼人也笑了:“我从来就没遵守过校规。” 里纱闭上眼。日光充足的时候,即使合眼也是能感受到光源的。她看见了很多景象,不是她见过的任何。是午后波光粼粼的湖面、振翅的蝴蝶、细小微风卷到千万公里之外,蓝天延伸至雪山,细密的白雪簌簌落下,然后崩塌。她在群山中被掩埋。 万籁寂静中,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想到了。 里纱一把推开狱寺隼人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笔。 狱寺隼人懵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开始埋头苦画。 里纱没有分半点精力给她,只是一味的涂画。 灵感在脑中充沛的表达,能看到的画面一幅接一幅,转瞬即逝。如果不记下来的话,日后再怎么回忆也不会达到今天这份澎湃到快要满溢出来的情绪高度。 等她好不容易收笔,太阳已经歪歪扭扭地停靠在了地平线。 里纱长舒了一口气,满意地翻看记录下来的灵感碎片。来回翻看了两遍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刚好像把什么人抛下了。她一抬头就对上了狱寺隼人的脸。里纱尴尬地笑了笑,态度诚恳地道歉:“抱歉,刚刚那个灵感真的很紧急。” “没关系。”狱寺隼人已经学会了里纱教给他的。 ——尊重她的工作,以及,他们还有很长久的未来。 他问:“已经好了吗?离同学会还有点时间,你可以继续。” “已经好了。”里纱将笔和本子收好,“我们走吧。” 因为时间还很富余,从学校离开,她们步行往商业街去。 里纱向狱寺隼人介绍街边的小店:“这家饰品店我以前常来,上次回来的时候老板还认识我,一开始挺惊讶的,后来京子告诉我是因为老板的女儿和我们同年级,我戴了什么新饰品的话她们家就会照着进货,特别畅销。” 狱寺隼人解惑了:“难怪那些女生总是同时换上你的同款。” “这你也知道?” “知道啊。”狱寺隼人说,“她们经常谈你,我会偷听。” 里纱笑得不行:“你现在已经会光明正大地承认偷听了吗?” “她们又没有说不许听。”狱寺隼人也学着里纱理直气壮的样子,“说的太大声了,你知道的,我耳朵很好。” 里纱敷衍他:“嗯嗯嗯。” 路过她和京子都很喜欢的甜品店,里纱停住了步伐:“你说我们要不要带个蛋糕去啊?” “喝酒的时候吃蛋糕吗?”狱寺隼人觉得很奇怪,“你想吃什么样的?” 里纱又想不好了。她摇摇头:“算了,喝酒带个蛋糕好奇怪。” 她们继续往商业街的小酒馆走。 本以为提早过来的她们应该是到的最早的,结果进了小酒馆才发现她们竟然是最晚到的。其实这都要怪冈崎,他搞神秘把大家的胃口都吊了起来,里纱又是学生时代大家的共同偶像,他们很难不积极。 里纱和狱寺隼人走进去,挥挥手和老同学们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被时间打磨过的里纱比学生时代更加光彩夺目。 还没从惊艳中缓过神来,老同学们就看到了跟在里纱身后的狱寺隼人。 一群人看到狱寺隼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做出了和冈崎如出一辙的动作——看看里纱,又看看狱寺隼人。 里纱笑眯眯地问:“这里是空的吗?” “是是!”冈崎连忙起身招呼她们,“这两个位置是给你们留的。” “谢谢。”里纱放下包入座。 狱寺隼人跟着在她身边坐下。 大岛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吧,这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狱寺隼人:? 藤原恍惚道:“应该是……额……狱寺君?” “是我。”狱寺隼人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狱寺君出现在这里显得特别魔幻。”麻生说,“话说狱寺君为什么是和时见同学一起来的?在门口凑巧遇见了吗?” “不是哦 。“里纱看他们惊疑不定的反应觉得有趣,又扔下重磅消息,“我们正在交往中,所以是一起来的。” 狱寺隼人唇角勾了起来。 冈崎吐槽:“你这一脸得意的样子很不符合人设啊狱寺君。” 狱寺隼人又收回了表情。 麻生锐评:“像个人机。” 里纱被逗笑了。 人到齐了,店家给他们端上了冰镇啤酒。里纱抿了一口,冰冰凉凉又舒爽。 今天的这场同学会从里纱和狱寺隼人一起现身开始就有了显而易见的重心。 “时见同学现在在做什么呢?去了东京吗?” “没有。”里纱说,“大学去意大利读了,毕业之后就一直留在米兰做珠宝设计师的工作,最近是休假才回来的。” “好厉害!”麻生感叹,“超级符合我们对你的印象,感觉就是你会做的工作。” 里纱笑了笑:“那大家现在都在做什么?” “我们就普通多啦。”冈崎指了指自己,“我在做餐食配送和快递配送,藤原是厨师,麻生厉害一点,她在一家不错的出版社做主编,还有大岛,大岛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 “大家都做了各种各样的工作啊。”少时坐在同一间教室里的同学,成长后走向各自的未来。而后又从忙碌的现实中抽离,挤出一个晚上聚在这里,好像这样时光就会回到过去。 小酒馆里昏黄的灯光晕染在每个人的脸上,添上了旧日缩影的滤镜。 夏夜里蒸腾的热气,冰镇啤酒不断上浮破裂的泡沫,碎冰碰壁发出的清脆声音。 最开始里纱回到这里只是想找回一点她和狱寺隼人错失的过去,现在她发现她留在这座小镇的、这座小镇留给她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哎?时见同学怎么突然开始画画了?” “别管她。”狱寺隼人说,“职业病犯了。” 第54章 并盛成年人了 里纱在埋头作画,火力自然就都转移到了狱寺隼人身上。 一群人对着时见里纱还会收敛,对着狱寺隼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老实说,是不是你追的时见?” 狱寺隼人淡定点头:“嗯。” “我就知道!” “啊呀你怎么问这种废话。”大岛挤开藤原凑到狱寺隼人对面问,“在一起多久了?” 狱寺隼人:“87天。” 麻生疑惑:“这么精准?” “那也没有很久啊……三个月不到。”冈崎挠挠头,“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大岛斜眼看他:“啊呀,时见很难追不是当然的吗?又不是什么人都配的上她。哎,说到这个——”他转回去看狱寺隼人:“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记得你成绩很好,大学学了什么啊?” “金融。”狱寺隼人随口编道,“现在正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 “怎么说呢。”藤原摸了摸下巴,“感觉很朴素。” 和成为珠宝设计师的里纱相比,同样在学生时代成绩优异的狱寺隼人只是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打工人。总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在边上聊着,里纱已然收笔。她翻看了今天灵感爆棚记录下来的几页内容,心满意足地把本子和笔塞回了包里。 这趟并盛回来的太值了。 “你画好了吗?”坐在她对面的麻生问道。 里纱点头:“嗯,其实这次旅行本来就是为了找新作品的灵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收获。”她发自内心地感谢:“谢谢你们邀请我来同学会。” “哪里哪里。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帮到你了。哈哈。” 里纱跟着笑了起来:“可是很多时候就是无意间的东西才最有灵气。不过,今天就不说工作了。干杯~” “干杯!” 啤酒杯碰撞在一起,复数的冰块撞击声叮叮当当响起。 狱寺隼人小声提醒里纱:“别喝多了。” “没事。”里纱也小声回他,“啤酒醉不了。” 狱寺隼人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看着里纱和他们一杯接一杯,连厕所都去了好几趟还没有要停的迹象。 他忍不住再次出声:“你喝的有点多了。” “是吗?”里纱顿了一下,抬手用左手的手背贴近自己侧脸感受了一下,“好像是有一点热。” 狱寺隼人向店家要了一杯水换给里纱:“喝这个吧。” 里纱这次没有拒绝。 对面的人把她们两个的互动看在眼里,交换着眼神揶揄起来:“时见不喝就换你陪我们喝了啊!” 狱寺隼人挑了挑眉尾,扯了下嘴角:“放马过来。” 半个小时后,狱寺隼人作为全桌唯一清醒的人,他起身去结了账,又一个个把人拍醒打电话让他们家里人来接。 做完这些他才走到里纱面前蹲下:“还好吗?” 里纱着半个小时是手肘搭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纯看戏。她低头去看蹲在她面前的狱寺隼人,突然朝他笑了一下,俯身抱住他:“你好厉害。” “……”狱寺隼人轻咳一声,“回去吗?” “回去。” 坐着的时候还没有实感,等里纱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她终于迟钝地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好在狱寺隼人对她的状态有数,一直就有一只手揽着她。 看着样子也知道是醉了。他问:“我背你?” 里纱用力地摇摇头,好像要把脑子里的酒精都甩出去:“我能走。” 狱寺隼人稍微放开了一点。 里纱脚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狱寺隼人拿起里纱的包跟上。 从小酒馆里走出去,里纱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她的状态稍微好了一点。她回头看跟上来的狱寺隼人:“我们走回去吧。就当醒酒了。” 狱寺隼人当然是没意见的。 晚上没了灼热的阳光,偶尔有几缕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的确很适合醒酒。 里纱的家离商业街不算很远,只不过小酒馆在商业街的街尾,而里纱的家在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到了这个时间,商业街里大多数的店都已经关门,整条街上显得很冷清。 因为酒精的作用,里纱的步伐有些轻跳。她摇摇晃晃地踩着地砖的直线试图就这么一直在踩着线回到家。 走到商业街的尽头,这条线断了。 里纱茫然地回头看狱寺隼人:“没路了。” 狱寺隼人伸手牵她:“光线不好,太暗了,我带你走。” 里纱信以为真。 只是还没等她们回到家,里纱就走不动了。其实离家也没有多少距离了,至少已经是肉眼能看见时见宅的距离,但里纱就是在原地蹲下了。 狱寺隼人又问她:“我背你?” 这次里纱同意了。她熟练地爬上狱寺隼人的背,心情很好地晃了晃双腿。 “想好下一站去哪里了吗?”狱寺隼人问她。 “没有!” 狱寺隼人提醒她:“只有一个月的假期。” “一个月啊……”里纱重重地往前倒,身体整个压在狱寺隼人背上,双手交叉夹住他的脖子,“其实现在已经有很多灵感了。不过总感觉还差个主题。去哪儿呢?” 世界上那么多地方她都还没有去过。 她说:“明天再想吧,我头疼。” “要不要喝醒酒药?” “不至于……”里纱说,“你看我还能和你正常对话,他们全都趴下了。” 狱寺隼人忍不住笑:“那你真厉害。” 进了家门,狱寺隼人将里纱放下帮她换好拖鞋:“先去洗澡吗?” “嗯。” 把一身酒气洗掉,里纱打了个哈欠,她下楼来找还在厨房里烧水的狱寺隼人:“我洗好了,你……” 大概是刚才帮她放水的时候为了不被水打湿,他把头发扎了个小辫。不过看他身上的衣服,显然他还是被淋浴喷头袭击了,酒红色的衬衫染上了几个深红的水渍,袖口大概是全湿了,所以 卷到了手肘上。 果然还是红色衬他。 里纱这么想。 “水放凉了再喝。”狱寺隼人拿着水杯给她,“放在床头,晚上醒了可以喝。” 里纱随手把杯子搁在了桌子上然后踮起脚吻他。 狱寺隼人发现里纱总是会这样偷袭。 他搂住里纱:“怎么了?” 里纱没有回他。只是舌尖轻轻舔舐他唇瓣。 狱寺隼人回了一个深吻。 分开时里纱笑了起来:“都是酒味。” 狱寺隼人有点被嫌弃的窘迫:“是谁突然袭击的。” 里纱充耳不闻:“我回房间了。”她捧着水杯走了。 狱寺隼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洗漱的时候终于用上了薄荷味的漱口水。这当然已经不是在米兰买的那支,只是口味是没变的。至少里纱说过很期待它。 洗漱完了他顺路就绕去里纱的房间,敲了敲门,但是无人应答。 睡着了吗? 狱寺隼人悄无声息地开门想看一眼。 结果房间里并没有人。 狱寺隼人一时有点空白。 这个时间不在房间里还能去哪里?他看到床头柜上并没有水杯。喝完了去加水了吗? 他下楼去厨房,也没有找到里纱。 “里纱?”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上楼想去自己房间拿手机,推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 ——消失的里纱正趴在他床上玩手机。 “里纱?” 里纱抬头看他:“你好慢。” 狱寺隼人走到她面前,突然不知道自己该站还是该坐了:“你还好吗?” 他怀疑里纱醉的不太有意识了。 “我很好啊。”里纱关掉了手机坐起来,“你站太高了。”她大概是觉得矮了一头不高兴,又站了起来。 踩在床上她总算是比狱寺隼人高出一个头。 第一次占据这种角度,里纱感觉很新奇。她低头去吻狱寺隼人。 结果是不舒服的。高度差不够完美,低头弯腰都很累。 她索性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到狱寺隼人身上,最后双脚离开了床环住了狱寺隼人的腰。 他的腰很细,在这种时候显得犹为色/情。 分开时里纱笑了一声:“薄荷味。” 但其实不止薄荷味。 家里的沐浴露是花香。潜藏在薄荷与花香之下,还有一丝幽微的暴雨后潮湿松林的沉香。 听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只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才能感知。里纱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谬论,但她挺喜欢狱寺隼人身上的味道。她埋头到他颈间:“你身上好香。” 感觉是完全颠倒了的对白。 狱寺隼人这么想。 明明是她身上更香,芬芳馥郁,他闻不出具体是味道,但和沐浴露的不同。应该也不是香水,这种香味没有人工的匠气,引诱他去获取更多。 “里纱。”他刚开了个头,身上的人就不安分地想下去。 这下轮到他不肯撒手了。 里纱拍拍他的肩膀:“你累不累?” 狱寺隼人又去吻她,用实际行动回答。 这种姿势给了里纱很大的主动权。为了托住里纱,他需要一只手,为了防止里纱推开他,他还需要一只手。这样就没有手去禁锢她的头,只要里纱不愿意吻他,他伸长了脖子也得不到一个好。 好在里纱是愿意的。 她环住了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应。 里纱的态度给了狱寺隼人安全感,他终于愿意放下里纱——至少他现在知道里纱应该是不会跑掉的。 里纱的确没跑。 她在松软的床上翻了个身,整个人松松垮垮地仰面朝天,好像刚才已经消耗了她很多体力。 等他也上了床,里纱又滚了一圈回来抱住他。像抱大瓜一样的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狱寺隼人知道她很喜欢这样的拥抱。 他也很喜欢。 不知名的馥郁香气充盈萦绕在他身边。 里纱只知道体型差在拥抱时能将她完美嵌合,从来没考虑过另外一个层面。 “……不做了。”里纱被疼出眼泪,想像往常一样抬脚踹他,但是动不了。她伸手去推压在她身上的人,胡乱地打他。 狱寺隼人停下了动作,低头用绵长轻柔的吻安抚她。 暴雨后的松林应当是气温极低的,雨水在叶间凝结成珠。一滴一滴坠落。落在地上不知名的花蕊里,冷意里暗香浮动。 里纱消耗了很多水。 汗水、泪水,或是别的什么。 狱寺隼人瞥见床头那杯他用来给里纱解渴的水,原来她拿到这里来了。他伸手拿过来给里纱喂水,这杯很浅,他当时为了让刚烧好的水凉的快一些特意只倒了半杯。里纱还很不配合,喝了两口就开始小幅度地摇头,意思是不肯喝了。 狱寺隼人托着她的后脑,小指搭着里纱后颈低声哄她:“再喝一点。” 里纱不挣扎了。 结果狱寺隼人给她喂水的时候她闭紧了唇缝,剩下的那点全浇在床单上了。 狱寺隼人无奈,只好放下水杯把她抱起来。 必须要言明的是,他在做这些的时候他们也是没有分开的。他圈着她半坐起来,里纱并无经验、因此毫无防备地吞纳更深。感知比意识更快抵达大脑,等里纱意识到时候,她眼角已经再次渗出控制不住的泪水。 里纱有点不喜欢这样了。 过于尖锐的快乐超出了她接受阈值,并且完全不受她控制。 她畏惧这种无法控制的快乐,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狱寺……”她伸手去抓,摸到了他的脸。 她哭过很多,眼睛被水雾蒙了一层,看人都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翡翠般的眼睛映照在她视野里。 她刚要张口就被呜咽声逼了回去。 只有尾音划出的一句喜欢被耳朵很灵的狱寺隼人捕捉到。 狱寺隼人第一时间是僵住,然后迫切地低头追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好不好?” 里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但是那双好看的眼睛拉近了距离,澄澈地望着她。 “真好看。”她由衷道,“我真喜欢。” 听到这句话的狱寺隼人疯得厉害。他此生认定的爱人对他说喜欢。喜欢前面加上了一个真,难能可贵。他颠三倒四地问里纱能不能再说一遍,又迫不及待地重复说我也是。 狂风骤雨里有一朵花静静地盛开了,于是一切风雨都停了。 里纱的出现是他生命里的一个奇迹,她蓬勃自由的灵魂永远高飞。而他是风,只要追随着她,未曾见过的一切美好都会源源不断。 ——这样的奇迹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他差点就错失了她,所以他想卷起狂风,只将她妥善珍藏在风眼,摒弃一切会伤害到她的。 “里纱。”他喃喃地向里纱求吻。 里纱真的已经筋疲力尽,没有精力回应他了。 她真的消耗太多水了,以至于现在开始后悔刚刚没喝的那两口:“……水。” 狱寺隼人下意识地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但里面已经空了。他想下去拿水,又不想和里纱分开。 现在是一秒也不能分开的。 他刚刚听到她说喜欢,害怕哪怕一秒的分离。如果此时让里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大概会恐慌。 不能分开,那就只有抱着里纱一起下去。 水壶里的水到了刚刚好的温度,里纱喝了半杯,蔫蔫地趴回狱寺隼人肩上,已经认清现实任他摆布了。 狱寺隼人替她搂紧毛毯,生怕一点没遮严实就会让她着凉。 毕竟她刚出了很多汗。 “白洗澡了。”里纱抱怨,“黏糊糊的好难受。” 狱寺隼人挨了说,抱她去重新洗漱。 很快里纱发现这个场地对他更有利了。 因为弄脏了也可以马上冲洗掉。 结束的时候里纱已经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了。她几乎已经要睡过去,但因为还在被摆布着擦干水,实在没办法睡着。 狱寺隼人的床一塌糊涂,今夜是没法睡了。他把里纱送回她的房间。 里纱终于回到她的被窝。 狱寺隼人站在床头还不舍得走。一步也迈不开。他像是必须接电的机器人,而时见里纱就是电源。 食髓知味是一回事,最主要他现在不想看不见她。 里纱沉闷的声音从被窝里响起:“还看什么?” 狱寺隼人弯腰:“你睡着我就走,不要生气。” “你不睡了?”里纱耷拉着眼皮,“你那还能睡?别闹了,快点睡觉,我真的困死了。” 她或许低估了体型差带来的威力,但至少单纯拥抱的时候还是好的。这点好处被辛苦吃力衬托地无比珍贵,所以她不能不享受。 入睡前,她又闻到了那抹雨后松林的潮湿沉香。如同一场温柔的夜雨将她浸润,而后风停雨止,唯留余香。 第55章 并盛乖宝 第二天里纱醒来的时候,窗帘已经不能完全遮住窗外猛烈的阳光了。 还好她的窗帘质量不错,足够厚重,所以渗透进来的只是一小部分,不刺眼,刚好是晨曦温柔的微光。这让她有一种现在还早的错觉。 大脑迟缓地意识到身体已经醒了,但因为很懒怠,所以还想再眯一会。 她造成的动静很微小,充其量只是眼皮感受到了光源微微眨动,甚至不能算眨,因为并没有睁开。但是狱寺隼人还是惊醒了。他睁眼看见里纱的侧颜,心脏的悸动才被平息。 这张脸已然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每一寸皮肤都莹润美丽,但他还是会想起昨天晚上被泪水模糊的可爱样子。 狱寺隼人的视线飘开一秒,为自己的龌龊忏悔。 也仅此一秒钟。 因为他感受到里纱的呼吸节奏变了。 狱寺隼人很快想起里纱是有起床呆的。起床对她来说极其困难,像一台老旧电脑,需要冗长的开机时间。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起床然后下楼去准备早餐。 可这是他第一次和里纱同床共枕。 睁眼的第一时间能看见她,像是提前预演了婚后生活。 因为母亲的悲剧,他对婚姻其实并无太多美好的印象。他知道这是源于他生父的恶劣与不负责任,生父既辜负了和他有实际婚姻的、碧洋琪的母亲,又伤害了他的母亲。 而他,他被生父用作绑住他母亲的束缚。 这个残破的婚姻里,只有最不是东西的生父没受到任何伤害。而其他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各自的创伤难以逃脱。 ——两个女人都在这场悲剧中先后殒命。 少时的他冲动又叛逆,他对碧洋琪恶言相向不服管教,其实是因为他知道她也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虽然他认为母亲和他都是无辜的,但这场悲剧的诱因也确实是因为他们的出现。 尤其是他的出现。 他的这些想法没对任何人讲过。 这段完全悲剧的过往不具备任何故事性的色彩,他也不想向任何人揭开这个伤疤。 唯一和他一样是故事主角的碧洋琪——如果她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大概会给他一巴掌,骂他是蠢货。 他走神得太久了。 久到老式电脑都已经开机,缓慢地响起提示音:“早。” 他瞬间回神,撞进里纱的眼眸。 ——琥珀色的蜜糖和他混乱不堪的灰色回忆相比,完全鲜明。 如果是和眼前这个人步入婚姻,那一定是彩色的。 他不由得想到,如果他向她求婚,是否会被答应。 “发什么呆?”里纱问他。 狱寺隼人回过神来:“没什么。”他动了动手指,有点想去摸摸里纱的脸,或者抱抱她。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倒是里纱,她掀起被子把自己闷住。在里面拱来拱去,又突然不动了。像是脱水的鱼蹦跳完了全部的能量。 狱寺隼人知道她大概是在徒劳的赖床。 他觉得有点好笑。 即使他现在只能看到她没完全盖住的一点发顶,但依然觉得每一根发丝的弯曲都很可爱。 然后里纱又动了。 她滚了两圈滚进他身侧,伸手横架住他的脖子:“不想起床……” 狱寺隼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回抱她。他搂紧了人,心里很认同。他也不想起。 但是又不可能真的在床上赖一整天。 等里纱完全缓过劲来,她胡乱地套衣服,头发乱糟糟地炸起来。结果勾到了不知道哪条线,她就这么被困住了头。 狱寺隼人替她把衣服拔出来一点,理顺了里面的弯弯绕绕,把她散落在衣服里的头发全部捞到外面,终于看见一颗脑袋从领口钻出来。 里纱蔫蔫地说:“累了,我再躺一会。”然后“砰”的一下光速倒在了床上。 狱寺隼人不催她了:“瓜陪你好吗?” “大瓜。”里纱十分执着。 但还没等狱寺隼人开匣,他又听到了里纱犹犹豫豫地说:“等一下……” 他停住了开匣的动作。 “今天要小瓜吧。” 狱寺隼人不知道她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也不知道一向更喜欢大瓜的里纱为什么突然改口要小瓜了。反正他都听她的。 刚起身的被窝还留有余温,是猫科最喜欢的暖洋洋又柔软的窝窝,小瓜幸福地奔向里纱,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它那多余的主人。里纱也很喜欢热情的小瓜。她一把搂住钻进她怀里的小瓜:“乖猫猫。” 狱寺隼人发现她常常这样夸瓜。 很快他就知道其中缘由。 因为里纱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而她真的有点饿了,不想耽误进食,所以把手机开着免提在通话。 里纱拿着勺子准备把流心荷包蛋的蛋黄部分完美的挖出来:“妈妈?” “设计进展的怎么样了?” “采风旅行中,有了些灵感。”里纱把温热的完美的流心蛋黄一口闷了。 电话那边的时见美帆听出了点异样:“在吃东西?” “吃早饭。” “早饭?乖宝这是在哪个时区?” 原来她妈妈是这样叫她的。狱寺隼人默默咀嚼这个昵称。 里纱把蛋黄咽下去了:“在并盛。” “怎么又回去了?” “感觉这里很不错。”里纱说,“最近从一些以前不知道的视角重新看到了一点过去的侧影。” “是吗,那很好啊。” 知道里纱的设计有在顺利进展,时间美帆随便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让里纱专心吃早饭。 狱寺隼人忍不住问她:“你妈妈叫你乖宝,是因为你从小就很乖吗?” “嗯?”里纱停止进食思考片刻,“我觉得不是。是因为他们总是认为我想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吧。” 狱寺隼人的表情显然在说原来她的父母是这么在溺爱她的,而她竟然在这种溺爱中成长出了自由独立的完美人格。 里纱笑了笑:“虽然有些结果证明我是错误的,或是不该那么做的,但我在行动之前都会有表达我想要做什么。他们心里会有预估吧。”对一件事会被搞砸到什么程度有最基本的预估,所以真正发生的时候就会觉得,还好啊,也就这样。 她对狱寺隼人说道:“只要你坦然的说出你的想法,你想做的任何都会被认为是正确的。这就是我们家的家风。” 说完了,她问:“你呢? 我还不了解你的家庭呢。只认识你的姐姐。” 这也是她在白兰身上栽的跟头。没有人天然就会谈恋爱,谁都是走一步摸索一步。她当初忽略了“男朋友”以外,他的成长轨迹,这的确是很不应该的。要步入婚姻的人至少不能是叫不出对方父母名字的关系。 狱寺隼人僵住了。和豁达坦然的时见家相比,他根本不想把那些污秽残破的东西拿出来给里纱看。 这就好像太阳准备照耀你,结果你只是一些已经腐烂的旧物。完全在浪费太阳。 ——但隐瞒是不对的。他不打算隐瞒。尽管他不会让她和那个人有交集。 看到狱寺隼人这让人熟悉的欲言又止的表情,里纱大概能意会到这大概不会是一个值得分享的家庭。可她并不想避开,因为创伤与否,这都是她们必须面对的东西。她不喜欢一无所知。 狱寺隼人只是在犹豫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想避讳一些难堪的,但这是不可能的。最后他选择从里纱已经见过的碧洋琪入手。 “我和我姐,你见过的,碧洋琪。”他说,“我们不是完全的亲姐弟,我们同父异母。” 一开头就是一个复杂的家庭构成。里纱说:“但你们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她……”狱寺隼人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碧洋琪,“嗯,我们关系还不错。”他承认道。 如果让碧洋琪听到的话她大概会感动的热泪盈眶说叛逆的死孩子终于成长了,果然是里纱调教有方。他和里纱走近之后的这半年多里坦诚过的话语比他过去二十几年人生说过的全部加起来还多。 开了这个头,狱寺隼人能顺畅地说下去了:“我的母亲是一位日裔的钢琴家,那个人,隐瞒已婚的事实诱骗了母亲。” 接下来的故事不用狱寺隼人再说了。这些信息已然足够里纱拼凑出完整的后续,她有预想他的这段不会太愉快,所以道歉:“对不起。” 狱寺隼人摇头:“本就该说的。” “我不是为了这个道歉的。”里纱说,“因为我预见了这会伤害到你,但我仍然想知道,我认为这是必要的步骤,我在为这个道歉。” 狱寺隼人其实不太明白这之间的区别,但里纱说的很认真,他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姐的母亲后来因病去世,我的母亲则是因为车祸意外去世。” “真的是车祸意外吗?”里纱忍不住揣测。 实在是她对Mafia和他的这位生父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当然不是。这之中涉及了很多。他既是捆缚住母亲的枷锁,又是她的催命符。随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私生子的生母显得犹为碍眼。 里纱问他:“那你报仇了吗?” 仇当然是报的。离开家的时候他还没有能力调查清楚到底是哪些人在策划、又是哪些人在参与,所以他没有立刻清算。年少时虽然冲动易怒,但他聪明的脑子警告他,如果不能一击斩草除根,那就不要打草惊蛇。 因此他离开时只是炸了家族的两个据点,这让人以为他报复的对象只是身为家族首领的生父。 真正把一切查清是他16岁时跟着十代目回到意大利。 作为十代目的守护者,他得到了彭格列给予的一些权限和资源。这也是为了让他们尽快地和彭格列磨合。 只身离家出走时无法查清的东西在彭格列的情报网之下易如反掌。甚至连报复都是那么轻易。只是他没有派遣任何人去。只有这件事,他要亲自做个了结。 “那个人有参与吗?” “没有。”狱寺隼人知道她问的是谁。 在得知那个人没有参与时,他是完全不相信的。他认为是情报有误,又或者是那个男人伪装的太好了,但事实就是没有。无论他怎么调查,几乎把家族的秘密翻个底朝天,他都没有找到任何他参与谋害母亲的证据。 最后狱寺隼人没有动他。 因为在一切发生以前,他在碧洋琪面前当过十数年的好父亲。 家族在他的打压下已经元气大伤,与其说是家族,不如说那个人已经只是一个乡下的庄园主了。这些碧洋琪都知道,但也从来没阻止过。他们姐弟两靠心照不宣的默许保持了这样的平衡。 里纱已经不再吃早饭了,她问他:“你在难过吗?” 会难过吗?狱寺隼人也这么问自己。 最开始是愤怒大于一切。真相不仅残忍,还非常难堪。他必须用足够的愤怒才能维持住自己的尊严。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时移物异,他以为已经跟着默许而沉寂的东西再次浮现时,他终于不得不承认。 “嗯。”他说。 只是也很有限度了。 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他把不该尊敬的人认真对待,又把真正该爱且爱他的母亲当做是其他人去尊敬。 这一切颠倒的荒唐可笑,以至于真相归位时,十几岁的他不知道怎么把十几年错位的情感原封不动的交换。 第56章 巴黎照片是一种能让瞬间定格成永恒的…… 里纱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来安抚她眼前的这个人。 ——毕竟这个不愉快的清早是由她开启的。 狱寺隼人的过去她无从改变,说些漂亮话也只是徒劳,她觉得应该分享一些快乐。 这栋房子承载着18岁以前的她,里纱总觉得这里面应当是藏有能让他开心起来的东西的。于是里纱放下早饭开始拉着狱寺隼人翻箱倒柜。 尽管他三番两次想让她去把早饭吃完,但都被她堵了回来:“我已经吃饱了。” 狱寺隼人是绝对不相信的。 只吃了一个蛋黄的人说自己吃饱了,真以为自己只是小猫吗?小猫都不会因为一个蛋黄就饱腹的。 但里纱正在向他敞开所有他未曾见过的她,这个诱惑太大,他没能忍住。 中午带她去吃点好的吧。他这么想。 “找到了!”里纱从书房灰头土脸的出来,她手上抱着两大本相册兴高采烈地捧到他面前,“你要看相册吗?” 里纱拥有一个摄影师爸爸,从小到大她的照片就多如牛毛。相册里的都还是精心挑选后冲洗出来的,那些重复了几百张不知道哪里不一样的照片更是无法计数。 这两本相册的厚度超乎寻常,而且是超常规的大开本。大到她们两个人并肩坐着足以一人捧着一半。 最前面的里纱甚至还在襁褓中,真不知道爸爸是出于什么心态把这样的照片挑了四张放到相册里的。里纱看着刚出生皱巴巴的自己有点嫌弃。 狱寺隼人眼里有滤镜,觉得那个完全看不出里纱影子的婴儿可爱,也觉得她嫌弃小时候的自己很可爱。 往后翻的里纱含着奶嘴、开始会满地乱爬。小时候的里纱似乎精力旺盛,远不像现在是个运动苦手。 狱寺隼人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道:“这是第一次站起来吗?” 照片中的里纱扶着墙,其实不能完全算站起来。因为她的膝盖还抵着墙。比起站起来,这更像是扶着墙在爬。 里纱想了一下:“也算吧,但是爸爸说我第一次走路是因为他买的鱼从水池里跳出来了,我去追鱼。”然后被鱼尾巴狠狠扇了两个嘴巴子……这个事情有点丢人,而里纱本人全无映像,但又觉得这应该不是爸爸编来骗她的。 因为她确实很讨厌鱼。 里纱纠结再三,还是把这件糗事告诉狱寺隼人了,并且三令五申:“我不记得这件事,也有可能不是真的。” 狱寺隼人果真笑了。他点点头,一本正经:“我知道,可能是你爸爸编来逗你的。” 里纱有点满意。她又领着狱寺隼人往后看。 幼儿园时的里纱已经具有了漂亮的雏形,穿着校服斜挎着小包戴好帽子站在校车旁的样子谁看了心都会化的。 狱寺隼人无法想象她的父母每天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把她送上校车、送去幼儿园。他绝对不忍心的。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这个话他不好意思跟里纱说。因为听起来他很像变/态。 “这里开始就是小学了。”里纱指着一张她穿着并盛小学校服站在校门口的照片说,“小学的照片就有点多了。” 何止是有点。 狱寺隼人甚至看到了一张里纱小学不知道几年级的习题册照片。题目是1-0=()。括号里面被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1。因为他知道1-0=1所以才会认为那是1的。不然这可能是个波浪线或者简易版的毛毛虫。 里纱的照片丰富到他好像看了一段她人生缩影的幻灯片。 幸福的光辉从照片里散发出来,投映在他身上,他知道里纱想和他分享这份幸福。 ——因为在他们翻 看完两大本相册后,里纱又从书房里找出了一台她爸爸退役下来的相机兴致勃勃地说要和他拍个合照冲洗出来放进相册里。 照片是一种能让瞬间定格成永恒的魔法。 狱寺隼人迟钝地开始知晓这种魔法的重要性。 他的灵魂永不转世,千百万年后,只有这个魔法永不褪色。 他明明比任何人都需要这个。 “狱寺?”里纱把相册放回去,回头看见狱寺隼人对着相机在发呆,“在想什么?” 狱寺隼人认真道:“我准备学一下摄影。” 里纱不明所以,但表示尊重:“加油。” 今天原定是要去东京逛一天的,因为计划外的事情耽搁了一个上午,她们临时改变了行程。 里纱小时候经常去隔壁黑曜镇的黑曜乐园,那时的黑曜乐园还没有废弃,是里纱最喜欢的周末活动之一。后来黑曜乐园的人流量变少,园长渐渐无力承担营运费用,这座昔日的乐园就被荒废了。 里纱也是昨天在同学会上听麻生说,黑曜乐园前几年被新园长买下后装修后重新开业了。 “黑曜乐园……”狱寺隼人想到那个地方就有点嫌弃。 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个和六道骸绑定的地方。 里纱不知道这一茬:“其实黑曜乐园和黑曜中学很近,我们国中的时候黑曜中学名声还挺差的,据说里面都是一些不良。不是有发生过那种事吗?袭击并中学生的那次。” “啊。”狱寺隼人知道,“就是六道骸搞的鬼。” “哎?”里纱很惊讶,“是骸君吗?为什么?” 狱寺隼人不屑道:“说是要抢夺十代目的身体以此来掌控全世界的Mafia,十代目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感觉有点中二。 里纱没敢说。 新的黑曜乐园竟然意外的客流量很大。里纱和狱寺隼人去买票的时候前面还小排了一点队伍。 身边的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开始乐园之行,里纱听了一会儿:“好像是说鬼屋特别有意思,你怕鬼吗?”她问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回答得很快:“怎么可能怕那种东西?” 三十分钟后,里纱被某个声称“怎么可能怕”的人紧紧拽着手。 狱寺隼人看上去云淡风轻:“别怕,抓紧我。” “嗯……” 可是她不怕啊。里纱动了动手指,感觉到狱寺隼人抓她更紧了。 啊呀啊呀。 她笑弯了眼。 几乎无所不能的狱寺隼人,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弱点。 里纱和狱寺隼人在并盛待了四天,期间狱寺隼人还跑去东京斥巨资购买了一台相机,假期的第五天他们终于启程前往这趟旅行的下一站。 这一站她们定在了巴黎。 作为和米兰齐名的时尚之都,里纱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只不过之前去的时候要么是小时候去玩,要么就是工作原因去出差。 “你来过巴黎吗?” “没有。”狱寺隼人说,“西欧这块是雾部和晴部在跟进,不怎么熟悉。” “原来你们是按地区划分工作范围的吗?那你之前去拉斯维加斯出差,你负责北美?” 狱寺隼人:“那块都是。不过重心是在北美。” 从机场出去,里纱和狱寺隼人打车去了预定好的酒店。 “著名的景点你都看过吗?”狱寺隼人问,“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之类的?” 里纱摇头:“没有。” 狱寺隼人:“那卢浮宫?” 里纱微笑:“我去香榭丽舍大道比较多。” 狱寺隼人虽然没来过巴黎,但也知道香榭丽舍大道是世界三大繁华中心大街之一。简而言之,她是纯来逛商业街的。 “没办法啊,爸爸的工作经常就是到这里拍摄,你说的那几个著名景点对拍摄管理很严格的。”里纱说,“香榭丽舍拍照很出片的哦?” “你有拍过吗?” “爸爸给我拍过很多。”里纱一边回忆,一边翻找自己手机里的相册,“我没怎么存,你见过的,都在相册里。而且国中开始爸爸妈妈就离开并盛各自恢复了工作节奏,我留在并盛学习,没再怎么出来玩过。” 相册翻到最前面,只有一张小学时和爸爸妈妈一起拍的合照。 这张应当是当时的同行者为她们一家抓拍的。因为不是出自爸爸之手,所以没有进入相册的资格。 照片里的里纱并没有在看镜头。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扒着窗玻璃在看橱窗里人台上闪闪发光的宝石项链。爸爸应该是怕她摔了,一脸慌乱。妈妈淡定地站在一旁,眼神捕捉到了摄像头,凌厉地扫过来。 里纱指尖拂过屏幕里照片上幼小的她。 原来她的喜好从小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狱寺隼人也凑过来看照片:“你小时候这么小。” “不要说这种会让我觉得你是智力障碍的话好吗?”里纱转脸看他,“谁小时候不小?” 狱寺隼人摸了摸鼻子:“一种感觉。” 这家店位于香榭丽舍大道西段的高级商业区,是有名的设计师品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没倒闭。 狱寺隼人提议:“再去一次吗?我给你拍照。” “好啊。”里纱确实也有点想去。 香榭丽舍大道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往来的游客熙熙攘攘,里纱和狱寺隼人比照着照片里的位置和牌子去找那家店,最后在临近街尾的位置找到了这家店。 这么多年过去,门口的橱窗一如既往地展示着璀璨的珠宝首饰,来往的行人游客,偶有人为之驻足。 狱寺隼人早已将相机的说明书背的滚瓜烂熟,但用来正式地给里纱拍照还是第一次。 他将镜头对准里纱。 镜头里的里纱和往常的好像有些不一样,但他抬头用肉眼去看又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理不清这是为什么,狱寺隼人只能先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定格时间的魔法奏效了。 第57章 伦敦见家长了 拍完了照,里纱推门走店里。店内的灯光并不明亮,但足够了。满墙满柜的珠光宝气并不需要额外的灯光照耀。 这家店还有一条通道延伸到内部,通道两侧贴满了手绘的设计图纸。 里纱问店员:“这里面是什么?” “如果您需要私人订制的话,我们会带您去里面和我们的设计师交流。”柜台的店员礼貌地回答。 里纱恍然原来设计师品牌做起来之后还能用这种模式经营。学习到了。 “这条……”狱寺隼人没有跟上来,他在一个展台前驻足了。 里纱走回去:“怎么了?” “是不是照片里的那一条?”狱寺隼人不太敢确定,“我看着有点像。” 里纱低头,看清这条宝石项链的瞬间她愣住了。 ——这确实和她幼时那张照片里的那条宝石项链长得一样。 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那条项链还会在这吗? 还是说这是复刻品? “你好。”狱寺隼人已经转头去找店员,“我想了解一下这款。” 店员戴上手套将这条宝石项链从柜台里取了出来:“二位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店30年的经典款,宝石主体选用的是海蓝宝石,颜色饱和度很高,这是可以看到的。”店员向她们展示了一下宝石项链的主体部分。 “相信二位应该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低品质的海蓝宝石在珠宝中远不如其他相同品质的宝石,但高品质的海蓝宝石却是非常珍贵稀少的。” 30年的经典款。 从时间上来看也的确是照片里那一条。 狱寺隼人:“好的 ,麻烦开单。” 里纱和店员双双惊讶看向他。 里纱:“你要买?” 店员则是惊异于他做决定的速度:“您不再考虑一下吗?” 狱寺隼人朝里纱点了点头:“我收藏。”他对店员说:“直接开单吧。” 见顾客这么爽快,店员的笑容更真诚了些。她手脚麻利地将这条项链打包带去前台:“这边结账。” “真的假的?”只有里纱还没想明白。 等狱寺隼人结账回来,他没有让店员打包这条项链,而是直接拿给了里纱:“我帮你戴上?” “为什么买这个?”里纱问他。 “想拍个照。”狱寺隼人说,“像刚才那样,你戴上这条去橱窗再拍一张。” 这条项链是小时候的里纱扒着橱窗眼巴巴望着的,她应该是很想要的。不过大人总是会认为小孩子只是单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不会认为她会需要一条价值昂贵的宝石项链。 里纱隐约明白了一些他的想法。 狱寺隼人的相机里又多了第二张照片。 之后的几天她们一起去了狱寺隼人说的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和卢浮宫,狱寺隼人用他那拙劣的摄影技术为里纱留下了不少照片。其实里纱的意思是她们可以摆脱路人帮她们拍一些合照,结果狱寺隼人不知道是什么运气,随便找的一个路人不太道德,拿到相机转头就跑。 相机当然是没被抢走的,但狱寺隼人开始极为宝贝他的相机,不再让外人碰了。 在巴黎玩了五天,里纱开始为下一站去哪发愁:“想去看一些没见识过的东西。” “那要不要去维也纳?”狱寺隼人提议。 “维也纳?”里纱转头问他,“为什么是维也纳?” 狱寺隼人摸了摸鼻子:“维也纳金色大厅,你应该没有去过?” 音乐也是艺术的一种,或许会对里纱找寻灵感提供一点帮助呢? “这个听上去很不错啊……”里纱真有点心动了,“虽然完全不知道维也纳金色大厅是什么样的,但感觉就是很厉害的地方。” 她拍板:“我们去吧!” 里纱的音乐素养有限,平时也不会去听演奏会,当她跟着狱寺隼人抵达维也纳坐在台下时只觉得这里的确不负金色大厅的名号。整个室内金碧辉煌。 至于音乐水平怎么样,她只能说至少她还没睡着。 “有什么感觉吗?”狱寺隼人问她。 里纱朝他眨了眨眼睛。 狱寺隼人了解了。 里纱朝他露了一个卖乖的笑:“我觉得你弹的比较好听。” 没有真情,全是虚伪。 但里纱也并非毫无收获。 从维也纳离开,她们又飞了伦敦。妈妈正好在这里。 “妈妈说有空吃个晚饭。”里纱挂掉电话转头问狱寺隼人,“去吗?” 猝不及防就要见家长了,狱寺隼人第一反应是紧张:“去。” 里纱想起她还没有跟妈妈说过她已经换了一个男朋友的事,低头发了条消息。 里纱:新男朋友也来。 时见美帆:? 时见美帆:怎么就新男朋友了,白兰呢? 里纱:分手了。 时见美帆:行吧。你自己有数就好。 里纱:嗯嗯。 时见美帆:新的这个是哪的人?你在米兰认识的吗? 里纱:混血。 时见美帆:那很帅了?其实妈妈觉得白兰就已经很帅了,当模特都可惜,出道应该会爆火。 里纱:……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了,爸爸跟你说的? 时见美帆:你从游轮回来那次,你不是骨折了吗?白兰来你家里收拾行李说要去医院照顾你。我们还去看你了,你忘了? 里纱顿住。之前她重伤的时候的确是白兰帮她瞒过了父母,不过白兰解决之后没有跟她说详情,所以她也是现在才知道白兰是这么解决的。 骨折住院,大概是用幻术骗过爸爸妈妈的。确实是个好办法,骨折的修养期刚好能覆盖她的,后面说起来都合理。 里纱:最近都在想设计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时见美帆:行了,我这儿还有事,晚上见。 里纱:工作加油[端茶] 狱寺隼人对即将要见里纱的母亲这件事略微紧张。 事实上他其实是一个不怎么尊重长辈的人,如果给他的性格构成建成一个档案,那么其中就会有一条“讨厌年长”的人。 不管是他原生的家族还是彭格列自诩德高望重的旧时代迂腐成员都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这世界上值得他尊敬的人寥寥无几,而里纱的父母恰好是其中翘楚。 他所紧张的在于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于讨长辈喜欢的小辈。 万一里纱的父母不喜欢他,不愿意把里纱托付给他,那怎么办? 在去见时见美帆之前,他想了一万种说辞,甚至问里纱:“我是不是应该带礼物去?买什么比较好?”他身边可供他参考的女性实在不多。 这个时候碧洋琪变成了一根稻草。 狱寺隼人:老姐,四五十岁的女人喜欢什么? 碧洋琪:你这个年龄定位很微妙啊,你要去见谁? 狱寺隼人:里纱的母亲说要请我们吃饭。 碧洋琪一下子就来劲了。 她这个拧巴又别扭的弟弟能追上里纱已经是她意外之喜,没想到进度这么快就拉到了见家长,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能结婚登记? 之前里纱在彭格列养伤的时候碧洋琪就有了解过她的家庭构成,她知道里纱的母亲是设计师,因此这会儿也省去了探听的时间。 她一股脑给狱寺隼人发了十来张照片。 碧洋琪:给里纱看一下,挑一个买。记住,买一个就好。 狱寺隼人:谢了。 里纱其实觉得不用买:“只是吃个饭,你别这么紧张。” 但是狱寺隼人十分坚持,所以她从一堆照片里面选了个妈妈常消费的牌子。 赴约之前里纱回酒店换了身衣服,她从行李箱里找出狱寺隼人在巴黎给她买的那条海蓝宝石项链,对着镜子比划:“你觉得这样搭吗?” 其实这条项链的设计偏华丽,里纱出来旅游带的都是轻便的衣服,并不算很搭。 “你要戴上吗?”狱寺隼人帮她把头发撩起来,“配个大卷是不是会好一点?” “好像是。”里纱看了眼手机,“还来得及,帮我拿下卷发棒。” 狱寺隼人也看了一眼时间,有点忧心:“来得及吗?是不是提前去比较好?” “不用。”里纱淡定地卷发,“妈妈时间观念很差,她会迟到的。” 尽管里纱是这么说的,狱寺隼人还是前所未有的在意时间。 里纱嫌弃他晃来晃去的碍眼,停下卷发棒朝狱寺隼人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狱寺隼人依言走过来。 里纱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扯下来轻轻吻了一下:“安静一点,不会迟的,坐着去。” “……”狱寺隼人到门口待着去了。 等里纱收拾好出来,狱寺隼人指尖已经夹着烟了。 里纱好笑地看他:“这么着急?” “没抽。”狱寺隼人尴尬地收回去,“我现在不抽了。” “挺好的。”里纱用指尖勾上鞋子,“走吧。” 尽管里纱信誓旦旦地保证她那没有时间观念的妈妈一定会迟到,但当她们抵达餐厅的时候,时见美帆已经坐在包厢里了。 “……” 这下轮到里纱尴尬了。她转头想安抚一下狱寺隼人,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灵魂出窍石化了。 她小声说:“不至于,不至于。” “来了?”时见美帆抬了下手,看见狱寺隼人的脸,她笑了一下,“你好,我是里纱的妈妈。” “您好。”狱寺隼人赶紧回魂,“我叫狱寺隼人。” 因为在并盛编过,所以目前狱寺隼人对不知情者的身份就是在证券公司上班。怕被里纱的家人嫌弃不会赚钱,狱寺隼人执意把他普通职员的身份调高了几个档次。 里纱表示他真是多虑了。 在时见家里掌握话语权的是妈妈和她,她们两个 是一个赛一个的颜控。 狱寺隼人有这张脸就够了。 第58章 伦敦邀功 晚餐大多数时间都是里纱在和妈妈聊Self的开业事宜。 狱寺隼人全程就是这个包厢里一个精致的摆件。 中间发现店家有一道菜一直没上,时见美帆转头问狱寺隼人:“能麻烦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吗?” 狱寺隼人敏锐接受到了这句话潜藏的信号——里纱的妈妈想和里纱单独说点话。 他无措地看了里纱一眼,抿唇起身:“好的,我去看看。” 里纱回了他一个眼神。 “长得倒是不错。”时见美帆品评道,“人有点闷。工作还可以,至少能稳定在意大利,不像你爸到处飞。能请长假出来陪你旅游,也很重视了。” 里纱笑了笑:“直到要见你特别紧张,还去买了见面礼。” 时见美帆看向被搁置在一旁的礼盒:“你给他支招的?” “没有。”里纱说,“他姐姐提供的场外援助。” “那家里人也挺重视的,不错。”说完狱寺隼人,时见美帆的目光落到里纱身上了,“新买的项链?和衣服不是很搭啊。” 终于等到她问:“在巴黎买的。”她问妈妈:“觉不觉得很眼熟?” 时见美帆端详了一会儿摇头:“没印象了,哪个牌子的新款?” “不是。是很旧的款。”里纱从手机相册里翻出那张照片,“你看,是我小时候喜欢的这条。他看了这张照片提议想去这家店,进门发现还有这条就卖了下来。” 时见美帆终于悟到了里纱今天没有合身的衣服也要戴这条项链的原因:“你小时候看哪个橱窗不喜欢?整条街亮闪闪的橱窗你都扒,现在就说小时候喜欢这条了?” 这顿晚饭谁都重视,而里纱不动声色地掏出了大招。 时见美帆摇了摇头:“会给人撑腰了。” “哪有。”里纱笑,“你觉得哪里不好,我肯定狠狠批评,让他改。” “行了。”时见美帆说,“就没打算管你,九月的行程我已经空出来了,加油啊乖宝。” “嗯。”里纱弯眼,“我已经有点想法了。” 时见美帆在餐厅门口和她们分开。她所乘坐的出租车刚离开视野,狱寺隼人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你是和我谈恋爱,你管她做什么?”里纱挑眉,“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狱寺隼人又在纠结里纱妈妈不喜欢他的事,又被里纱的喜欢说高兴了。脸上的表情扭曲好笑。他急着表真心:“我是担心……” “没关系。”里纱说,“我知道的。” 因为真心对待,所以想得到身边人祝福。 她捏了捏狱寺隼人的侧脸:“妈妈说你长得好看,应该有不错的基因。” 狱寺隼人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自己的脸。他想起里纱也说过好几次他真好看,原来脸是这么重要的竞争力。 她们在伦敦玩了几天又飞去了纽约。 纽约时报广场被称为“世界的十字路口”,站在这里,里纱其实并没有特别惊艳。大概是在网络上已经看过很多照片,所以涌动的人潮和霓虹灯牌都在意料之中。 “感觉……”里纱轻声说,“没有满足预想中期待值。” 狱寺隼人低头看她。 一个月的采风旅行已经接近尾声,二十几天日夜不分地相处让狱寺隼人已经很熟悉里纱的各种神情。尤其是她有灵感的时候,眼睛会格外专注,映射目之所及的环境光,流光溢彩。 现在她没有这种光彩。 他提议:“要不要换个地方?” “什么?”里纱抬头,“有比这里还特别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狱寺隼人说,“但至少我觉得风景会更好。” 狱寺隼人要带里纱去的地方离时报广场很近,步行过去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 “之前因为工作来过这附近。”坐电梯的时候狱寺隼人向里纱解释,“当时就觉得这里顶楼眺望出去的景色和你家阳台很像。” “和我家阳台很像那不就大事不好了吗?”里纱哭笑不得,“虽然我大概能明白你想说什么。” 洛克菲勒中心的顶层有一个峭石之巅观景台拥有俯瞰这座城市的最好视野。这里没有时报广场上喧嚣嘈杂的环境音,只有高处独有的萧瑟微风在身侧吹拂,从前往后,吹向远方。 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在绝对距离下模糊成斑驳的色块,天边云彩被此点燃,形成紫金色的海洋。 “我知道了……”里纱的眼睛汇聚起神采。 狱寺隼人看得入迷。 里纱兴奋地转过来看他:“其实设计都有思路了,之前就是一直没有想好宝石主体要用什么!” “现在想好了吗?” “嗯!用欧泊!” “欧泊?” “欧泊(Opal),源于拉丁文Opalus,意思是‘集宝石之美于一身’。作为Self的首秀,是不是很合适?”里纱说,“我也是看到这片景色才想到。汇集一切光源才映生出的景色。而欧泊恰好就是以变彩闻名的宝石。在不同角度下,欧泊会因为多种因素呈现出单彩或多彩的瑰丽色彩。” 里纱再次回看那片紫金色的海洋,脑海里浮现这一路走来所有的灵感。 她知道该做什么了。 怀着这样的冲劲,里纱立刻就准备回国了。除了要绘制和完善正式的设计图以外,还要去收集最重要的宝石主体,收一块变彩效应最多的七彩欧泊。 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里纱和狱寺隼人传遍了她们的关系网,现在有资源的人几乎都在为里纱寻找七彩欧泊的线索。 天然欧泊一向稀缺,更不要说高品质的七彩欧泊了。 算上工匠打磨雕琢的时间,从现在开始找,留给她的时间也不算多了。 虽然里纱急着回国了,但其实狱寺隼人的假期还剩一点尾巴。他没有选择和里纱一起回国,而是在送里纱登机后转头就飞去了多伦多。 老姐年初在多伦多任务的时候任务目标恰好是一个当地有名的一个宝石收藏家,那里说不定会有天然七彩欧泊的线索。 唯一的问题是,任务目标应该是已经被老姐解决了。他的藏品现在去向未知。 好在多伦多有彭格列的分部据点,此前老姐的任务情报就来自于多伦多分部。他应该还能去打听到点什么。 “宝石收藏家的藏品去向吗?”分部的总负责人听到狱寺隼人的问题很意外。他还以为岚之守护者亲临一定是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发生,没想到岚之守护者关心的是……额,宝石? 他虽然不理解,但活还是要干:“碧洋琪得手之后这条线就算结束了,不过我们确实有跟进过一点后续。宝石收藏家有三个子女,光是争家产的官司就打了六个月。藏品应该是都被宝石收藏家的小女儿玛蒂娜继承了。” 和眼里只有金钱和产权的两个兄长不同,玛蒂娜深知父亲的这些藏品也绝对价值不菲,因此她在财产争夺中只瞄准了这一部分,最先顺利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从中退出。 狱寺隼人又去调查了这位玛蒂娜,发现她在继承到父亲的藏品之后就开始变卖藏品变现。 按这个趋势的话,如果她手上真的有里纱需要的欧泊,那么应该只要花钱就能买到。 狱寺隼人在一场社交晚宴上见到了这位玛蒂娜女士,他目标明确单刀直入。 “欧泊?”玛蒂娜上下打量了狱寺隼人两眼,“真可惜。” 狱寺隼人对她冒昧的眼神感到不适,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如果你早来半个月,我还能用它和你做笔不错的交易。”玛蒂娜说,“不过我半个月前已经把它送去拍卖行了。明天就是拍卖会,这个时候取回来可太麻烦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 “既然如此,那就不麻烦你了。”得到了宝石的准确去向,狱寺隼人毫不留恋地转身。 拍卖会的入场券不难拿。狱寺隼人原本想和里纱分享一下,但又怕出什么意 外又或者这块欧泊并不符合里纱的要求,所以决定还是等彻底拿到手再说。 他没提欧泊,只给里纱发了一个拍卖会现场的照片。 狱寺隼人:[照片] 里纱:你去拍卖会了? 狱寺隼人:嗯,多伦多的拍卖会。 里纱:是去买什么? 狱寺隼人:没什么特别的,在这边有事所以顺便来看看。 里纱:有好东西记得分享[Happy] 狱寺隼人没注意到自己在笑。 他已经觉得那块欧泊是囊中之物了。最迟24小时,他就能捧着去找里纱献宝。 等待欧泊的过程无聊且漫长,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在拍品中找到还算有趣的发给里纱。 狱寺隼人:诅咒海螺,据说会诅咒听到海浪声音的人。 里纱:什么诅咒呢? 狱寺隼人:没说…… 里纱:好没用的东西。 狱寺隼人:…… 好不容易等到欧泊抬上来,狱寺隼人终于打起精神听拍卖师介绍。这的确是一块罕见的天然七彩欧泊,最难得可贵是它未经任何雕琢,仍然保持原石的模样。 多伦多和米兰有着五个小时的时差,拍卖会是在下午举行,米兰已经是深夜。 里纱刚要放下手机睡觉,手机就接连响起了几条收到讯息的提示音。 她想着还在参加拍卖会的狱寺隼人,猜测大概是他,又拿起了手机。 狱寺隼人:[照片] 狱寺隼人:这块行吗? 第59章 米兰弗兰在绝佳的时机登场了…… 里纱的设计图在回到米兰一周后完成了初稿。 狱寺带回来的天然欧泊当然是要留到最后定稿再用的。为了看效果,里纱不仅自己用幻术试过,还特意找上六道骸拜托他演示一遍。 “Kufufufu,我的幻术可不是用来做工匠工作的。” “拜托了骸君,时间紧任务重,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做到和真实相差无几的幻术。”里纱说,“就算是用人造欧泊送去打造看效果也要一定的工期,幻术能做到过初稿的话就可以节省一次时间了。” 六道骸嫌她烦人,又怕被赖上,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很好使的徒弟,愉快地把人卖了。 “弗兰?”里纱念着这个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我师兄吧?” “师兄?”六道骸突然笑了起来,“Kufufufu,真是有意思的说法,如果你见到他也能叫得出口,我没意见。” 由于六道骸这个笑太过微妙,里纱还是有点警觉的。她决定先问一下狱寺。 出门去工作室的路上,里纱给狱寺隼人打了一个电话。 “弗兰?六道骸让你去找他?”狱寺隼人的声音一听就是不赞成,“那家伙是巴利安的人,很危险,脑子也不太好,还是不要找他了吧……” 里纱茫然:“脑子不太好?物理意义上的吗?” 斑马线前的红绿灯跳转。 里纱在斑马线前停了下来。 “是精神意义上的。”狱寺隼人说,“巴利安的人都有点不正常,很难跟他们交流的。” “你的同事还真是……”她话音未落,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斑马线上,“嗯?” 狱寺隼人问:“怎么了?” “有个车……”里纱以为是红绿灯变了,这车没赶上绿灯,她转头看了一眼信号灯。 不对啊,还是绿灯。 下一秒里纱就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狱寺!”里纱预感不好,“我在工作室两个街口外的十字路口——” “里纱?”狱寺隼人没得到回音。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了。 绝对是出事了!狱寺隼人猛地起身往外走。他一边往车库赶,一边给迪诺发消息。 里纱在加百罗涅的地盘安然生活了这么久,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实在是想不到现如今还有什么人会在明知里纱受到加百罗涅和彭格列双重保护的情况下依然要去针对她。 明明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才对。 到底是谁? 和对情况一无所知的狱寺隼人不同,里纱在见到车里那个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他长着一双和狱寺隼人非常相似的眼睛。 “初次见面,时见小姐。”男人穿着体面的正装,和里纱看过的狱寺隼人更像了,“你可能不认识我……” “不。我大概知道你是谁。”打断长辈说话其实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因为里纱对狱寺隼人名义上的生父没什么好感,所以没有打算多客气,“为什么来找我呢?” 男人的表情变了:“他和你提过我?” “嗯。”里纱坦然道,“但你的形象不是很好。” 男人笑了笑:“那又怎么样呢?我终究还是他父亲。他清算了那么多人,最后不也不敢动我?” 里纱也跟着笑了:“我觉得你可能想的太乐观了。” “你这么和我说话,不怕激怒我?” 里纱气定神闲地坐在车上,看着比她身边的前Mafia首领还要有底气。 男人被她的态度震慑住,迟疑道:“据我所知,你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普通人。” “是的,你的情报没错。”里纱微笑了,“但是我恰好随身带了保镖。” “请不要这样称呼me好吗?me的本职好歹还是杀手。而且me可是一听到师父的吩咐就从巴勒莫连夜赶过来了这才正好遇上师妹你被这种不明身份的中年老男人劫持,me可是大功一件啊。就算不喊me一声救命恩人,至少也应该叫一声师兄吧?” 在里纱被请上车前,她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随之而来的是视线里飘散的雾气和少年平稳无起伏的语调:“哇,me来的太及时了。真是时机完美的救场,师父应该要感谢me拯救了他新收的弟子。” 这下少年的身份无需多介绍了。 里纱已从字里行间听出来,这就是六道骸给她介绍的那位弗兰。 看到青蛙头少年真身的瞬间,里纱终于知道为什么六道骸会在听到她说“师兄”的时候露出那么微妙的表情了。顺便她也理解了为什么狱寺隼人会说这名叫弗兰的少年精神上有点问题。 正常人会戴着这种帽子到处行动吗?杀手戴着这么显眼这么特征明显的帽子真的不要紧吗? 但里纱一想到少年高超的幻术又觉得合理了。 因着有弗兰在身边做底气,里纱这才有恃无恐地上了车。不然她就会直接用幻术脱身。 男人显然也认识弗兰,他的表情终于没有了和里纱谈话时的傲慢和游刃有余变得惊恐起来:“巴利安的……” 巴利安是彭格列的独立暗/杀部队,暗/杀部队的成员会出现在这里来找他,怎么想都是很不妙的情况。 弗兰面无表情地抬手:“啊,你放心。me没有接到杀你的任务,不过等一下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男人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里纱微笑:“你接一下比较好。” 虽然是个陌生号码,但是男人还是预感到了这通电话来自谁。 他目光不善地看向里纱:“是你找他了?” “我想,他应该是不许你见我的。”里纱有这样的自信和底气,“如果你想见我,应该先走一下流程,比如征得他的同意。” 在这个男人对狱寺隼人造成伤害的时候,他一意孤行,没有为他自己以外的任何考虑过。 这源自于他对自己处于绝对上位的傲慢,认为任何人都无法违逆他的心意,任何人都应当忍受他的一切决定。 包括直至狱寺隼人长大反击后的现在,他依然傲慢的认为他可以越过狱寺隼人来直接找上狱寺隼人所珍视的人。 这个男人仍然认为自己所掌握着权利,哪怕是仅有血缘关系在维持着的父权。 里纱不知道他来找她是想做什么,她也不关心。她唯一想做的事是将之从美好幻想中拖入现实。 即给他意料之外的羞辱。 对待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只要比他更傲慢,他的防线就会不攻自破。 男人的脸色阴沉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 “别理他。”狱寺隼人的声音突然在车厢里响起。 迟迟等不到那个男人接电话,狱寺隼人失去耐 心,找上强尼二远程帮他强行打通了男人的电话。 虽然电话是男人的,但他却只和里纱说话:“你还好吗?有吓到吗?有受伤吗?” “我没事。”里纱说,“弗兰在我身边,我想他应该很乐意送我们到工作室去。” 狱寺隼人虽然诧异弗兰的存在,但眼下的确是让他心安的保障:“工作室见,我很快就到。” 挂掉电话前,他忍不住又嘱咐一句:“他说什么你都当是狗叫,别听。” 里纱莞尔:“工作室见。”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像一记无形却沉重的耳光扇在男人脸上,偏偏他此刻敢怒不敢言。一张脸青红交加,滑稽可笑。 因为那名穿着巴利安制服的少年还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就是这样,可以请你送me们去工作室吗?” 二十分钟后,里纱安全抵达了工作室。 她和弗兰刚一下车,那辆黑色的轿车就一脚油门向远方开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里纱低头直视青蛙的双眼:“你是弗兰,对吗?” “啊嘞?me其实不是青蛙哦?”少年的眼睛古板无波。 “抱歉。”里纱把视线下移了几公分,“谢谢你帮了我,你是刚好在这附近吗?” “不是哦。”弗兰说,“me可是连夜从巴勒莫赶来的。” 里纱不禁好奇:“为什么?” 弗兰:“因为me很好奇啊,能脚踩那个可怕的白兰和彭格列的炸/弹小子两条船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里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谣言,她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问弗兰:“现在你看到了,有什么感想吗?” 少年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漂亮的女人果然危险。” 里纱笑了起来:“那还真是谢谢你的肯定了。” 狱寺隼人很快也赶到了工作室。 这时的弗兰已经配合了里纱的需求,在危险的、漂亮的女人的要求下,他的幻术呈现出了七彩欧泊形态各异的光泽。 里纱终于在其中找到了最好的角度。她认真道:“幻术果然很好用,看来还是要努力学习才行。” 弗兰面无表情:“me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很厉害的幻术师,有钱什么都干的幻术师。” 里纱微微一笑:“我没钱。” 工作室的成立是比不小的开销,她几乎掏空了过去积攒下来的积蓄。 你没有,但是其他人有。弗兰刚这么想。 有钱的那个人就匆匆进来了。 他快步走到里纱身边,上下打量她:“真的没事?” “你太紧张了。”里纱掐了一把他的脸,“真的没事。” 漂亮的女人果然危险。 弗兰这么想。 不让如何能像摸狗一样亲昵地揉搓彭格列飓风般的岚之守护者? 第60章 米兰婚姻和爱 清算的事被狱寺隼人留到了第二天。 里纱没有问及后续,证明她不在意,也完全信任他能处理好。 狱寺隼人当然不会辜负她的这份信任。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这个人。从他清算后到现在,至少有六七年了吧? 印象里只剩下那天晚上冲天的火光,他站在门口,耳边是求饶和咒骂声。其实仇恨没有维持那么深,比起文学作品里大仇得报的畅快,他更多的是麻木。 所以当男人直接从密道出逃的时候他没有阻拦。 这是他和碧洋琪心照不宣的默许。 不仅没有阻拦,连看一眼的欲/望也没有。 如果不是他今天意图不轨地接近里纱,狱寺隼人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这个人。 “说吧。”他声音平静,“为什么去找她?” 男人冷笑一声,把在时见里纱那里受到的羞辱折返成怒气洒向狱寺隼人:“我是你父亲,见一下你选择的女人有什么问题吗?选的什么人,一个——” 狱寺隼人的眼刀扫过来,男人顿时噤声。 这种下意识的恐惧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在被挑战,紧接着恼羞成怒:“你那是什么眼神?” 狱寺隼人嗤笑一声:“你还以为是十几年前吗?我已经不是那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了。” 男人噎住,而后避重就轻地换了一个话题:“我是为你好。罗德尼家族从以前开始就和我们交好,他的二女儿正好和你同龄,你们也到年纪了,正好适合结婚。” “然后呢?”狱寺隼人问,“罗德尼的现任BOSS去年开始就因为重病住院了吧?他的儿子拉塞福德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二女儿也不是什么强势的人,我有彭格列的职责在身。” 这么一清点,男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觉得很可笑:“你还不死心?” “我是为了我吗?”男人脸色涨红,“我是为了你!” “我只会和里纱结婚。”狱寺隼人说,“我们的事不劳你惦记。” 男人还没死心:“漂亮的女人可以养,婚姻还是要选择……” 狱寺隼人打断他:“你就是这样哄骗了老姐的母亲吗?” 男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有感情、只有利益的联姻。 狱寺隼人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Mafia之间的确盛行。 此前他未有太深的感觉,这一刻感到无比恶心。 处于这个圈子里,所有人似乎都被明码标价,恭候着进行利益交换。A家族首领妹妹是B家族首领夫人,C家族的儿子需要围着D家族位高权重的长老转。再然后E、F……等回头一看,家族与家族之间产生了毫无感情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近乎近亲交/媾的令人作呕。 狱寺隼人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了:“我不想多做什么无畏的警告,你从今天开始移民去多伦多吧。” 男人瞪大了眼睛:“你要赶我走?你敢赶我走?” “是你先越了雷池。”狱寺隼人冷声道,“你不该去见她,你没有这个资格。”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和她结婚你要被分去多少吗?” “这就是你不娶我母亲的原因吗?” 骤然被翻了旧账,男人顿时哑然。但很快他又找到反击点:“我多次说要离婚娶她,是她不愿意。她那时已经得了重病,时间所剩无几,她不想拖累我……” 这个借口太过荒谬,以至于狱寺隼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狱寺隼人抬眼:“如果我只剩下最后一秒钟,我一定死在和她去婚姻登记的路上。” 他不愿意用预设里纱的死来打比方,所以调转了对象。 时至今日他才算彻底认清了他的生父。 他开始怀疑,多年前他说要与母亲结婚,是不是因为已经知道母亲时日无多。 “你不用担心我要分给她多少,我只害怕我拥有的不够多。”狱寺隼人说,“她比你以为的富足,是你永远不能理解的。” 说完这些,他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和你在一起之前,母亲也是前途无量的钢琴家。你从她身上获取的,不比你拥有的少。” 当天晚上狱寺隼人就让人扭送男人上了前往多伦多的飞机。 这已经是他最仁慈,也是最后一次仁慈。 看着航班从机场起飞,狱寺隼人才放心地离开。 他赶回去时里纱的家里还亮着灯。 “这么快?”里纱看到他有点意外。 狱寺隼人换了鞋进屋,看到里纱已经穿着睡衣,克制着没靠近她:“嗯,把人送走了。” 里纱不关心送哪了,她兴致勃勃地用幻术展示给狱寺隼人看她今天 的成果:“今天和弗兰确定下了最适合切割的部分,设计部分下午就送去工匠那里试效果了。” “好看。”狱寺隼人夸赞。 他在里纱这有换洗的衣服,在米兰分部工作的时候只要不是工作缠身再晚都会回到这里睡。 就像他在巴勒莫时基本都是住在彭格列,而不是回他的高级公寓。 这个世界上于他而言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只有两个,家族和她身边。 等他洗漱完,里纱已经关了客厅的灯回房间。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里纱是不是在等他? 里纱的房间里也只开着床头的小夜灯。他进去的时候她正伸长了手去够掉在地上的充电线。 狱寺隼人快步走上去帮她捡起来。 里纱顺势就把手机给他了:“我明天有两个采访和拍摄,很早就要出门了。你不用给我准备早饭。” “我送你。”狱寺隼人说,“最近我都在米兰。” “嗯?你上半年还一直出差,原来你们不是这样的工作吗?” 狱寺隼人轻咳了一声。以前出差都是因为他单纯觉得留在总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分部的建立他自己盯着比较放心才显得一天到晚都在飞。 去年和里纱重新建立联系后他已经放手了很多,结果因为欠下的人情叠加不得不去的两趟,又变成一直在出差了。 他说:“偶尔会有,上半年是刚好撞一起了。” 里纱点点头:“挺好的,不过我以后可能也会经常出去。工作室没做大之前订制可能还是要我主动去客户那边。好想赶紧成为订单多到可以随意挑选的大设计师啊——” 狱寺隼人勾唇:“慢慢来吧,先把首秀做好。” 他帮里纱给手机插上电,顺便打开闹钟:“明天几点?” “六点。” “这么早?”狱寺隼人定好闹钟放下手机,“你起得来吗?” “呜呜呜不想工作——” 狱寺隼人弯腰凑到她面前:“里纱。” “嗯?” “你是在等我吗?”问出口的时候他略带紧张,怕是自己会错了意自作多情。 里纱从要早起的悲伤中脱身,抬头笑眯眯地看他:“这不是担心你太伤心了,等着安慰你吗?” 狱寺隼人嘴唇动了动,本来想反驳,但脑子转得快,伸手去抱里纱:“嗯。” 里纱猝不及防地抱住,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不是吧?真的要安慰啊?”她抬手回抱狱寺隼人,迟疑地拍了拍:“他也没做什么其实。而且今天就算弗兰不在我也能脱身。” “不是这个问题。”狱寺隼人说,“他不能有这个想法。他不能来见你。他不能那么说你。” 里纱试图坐起来,她这样挺费劲的:“无所谓吧,反正我对他说了更刻薄的话。” 那部分狱寺隼人没听到。他松开里纱看她的脸:“真的?” “弗兰都在我身边了,我还能受闷气?” 狱寺隼人又不高兴了:“还是个小屁孩。” 里纱笑他:“你还要和小屁孩较劲吗?” 狱寺隼人大概也觉得他这样显得很幼稚,于是跳过了这个由他提起的话题,拿出了他绕到去伊诺千提那里取来的成品。 里纱看到匣子就瞪大了眼睛:“这么快!?” “不算快了。”狱寺隼人说,“他中间还摸鱼去做他的研究,被我抓包了。” 里纱笑:“感觉你们两个跟小学生一样。” “……”狱寺隼人把匣子递给她,“要试试吗?” 里纱接过来的时候手还有点微微颤抖。她拿起匣子上下左右地翻看,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瓜从这样四四方方的小匣子里窜出来,但真正轮到她自己的时候还是不免会想—— 这里面真的住着一只小猫咪吗? 狱寺隼人放出了大瓜:“别紧张。” 里纱点燃火焰,学着狱寺隼人的样子把火焰注入匣子。 靛青色的一团火焰落在了她腿上渐渐化形。 “嗷——” “哎呀。”里纱抱起小可爱,“小老虎!!” 和小瓜差不多大小的白老虎眼神清澈地看着里纱。 里纱忍不住抱紧怀里揉搓:“真可爱啊宝宝。” 瓜有点吃醋,拱着脑袋挤进里纱怀里。 里纱摸摸瓜:“乖哦乖哦。” 瓜拱上来挤里纱怀里的小老虎。 大只的瓜把里纱挤到了床头。里纱控制不住瓜,转头看向在一边看戏的狱寺隼人:“你还看?” 狱寺隼人把瓜收回匣子里:“名字想好了吗?” “嗯。”里纱把小老虎捧到狱寺隼人面前,“叫香香!” 和一脸痴呆的小白虎对视,狱寺隼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甚至有点怀疑伊诺千提是不是找了一只智商有问题的白虎,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夸赞道:“……好名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Self公主之心 虽然说着最近都在米兰,但狱寺隼人第二天送完里纱就被紧急喊回了巴勒莫。 Self的开业首秀在即,里纱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工匠做出的第一版果然暴露了不少问题,里纱还要针对这些缺憾再做微调。 一整个八月两人聚少离多,直到Self开业首秀的前一周,里纱推掉了一切对外的社交和工作开始做最后的布展。 除了最为重要的、Self的第一件作品,还有里纱从前的作品展。原本大部分只能做设计稿展出,毕竟很多首饰都已经售出,不在里纱手上了。 但这里存在一个变数。 ——艾琳娜收藏了不少里纱的作品。 里纱的工作室开业,艾琳娜鼎力支持,不仅无偿出借给里纱做展示,还自愿做展示展品的模特之一。 “我就一个要求。”艾琳娜说,“我要戴Uccellonuvoloso(云鸟)。” 让里纱第一次在时尚圈崭露头角的、稚嫩振翅的云鸟。 其余展品也有妈妈和艾琳娜家族里介绍的模特们逐一展示,其中不乏一些新星模特。 唯独Self的第一件展品是无需模特的。 它会作为首秀最中心被展示在黑丝绒质地的展示架上。 这件作品被里纱命名为Primaveraardente(燃烧的春天)。 万物复苏、繁花盛开,千万种色彩燃烧纯白冰雪,盛大的春天绚丽开幕。 对里纱来说,春天也是一个特殊的季节。 去年开始她经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这其中当然有不好的,但更多的推动着她一成不变的生活向前,排错、变化。 如果不是这段经历,她不会这么快就从索菲独立出来。没有这半年光怪陆离的一切,她今天创作出来的就不会是Primaveraardente。 有一件事里纱没有告诉狱寺隼人。 于她而言,他是春天的引信。 开业首秀当天,里纱发出去的52封邀请函持有者尽数到场。这其中有父母工作上的朋友,有艾琳娜从前交好的经纪公司高层和她家族的人脉,还有代表索菲出席的米兰达和一些时尚杂志的编辑。当然最多的还是过去购买过里纱的作品或是和里纱有过合作的客户。 每一个席位上坐的都是业内人士。 对于在时尚圈刚刚大放异彩的里纱来说是足够盛大的牌面。 除了里纱这边自己安排好的媒体,还有不少被这些业内人士吸引来的媒体,其中不乏一些颇具影响力的。 这场首秀尤为重要。 对里纱这么重要的日子,狱寺隼人当然排除万难回来了 。虽然没有他的座位,但他仍然穿了正装。 里纱今天很忙碌,完全没有和他说话的时间。他自己在后台待着,旁边是同样没座位的迪诺。 迪诺看到他在后台还挺惊讶的:“米兰达上周还问我要不要邀请函,早知道你没有就给你了。” “我又不是那个圈子的人。”狱寺隼人说,“上去不是给她添乱吗?外面全是媒体。” “这倒是。”迪诺挠了挠头,“我也是觉得米兰达出席好像比我出席更有面才拒绝了。我们毕竟是无关人士,坐那也不合适。后台也挺好的,反正都能看见。” 狱寺隼人没有回他。 后台和坐席是完全不一样的视角。 坐席能看见的是一切光亮,珠宝的、灯光的,或者是人的。坐席的视野里是璀璨的前路。而后台恰好相反。后台只能看见模特的背影和灯光错落下来的阴影。珠宝更是一点也看不见。 狱寺隼人的视野里,是里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来时路。 她的礼服裙摆曳地,在灯光和阴影里浮浮沉沉,最后停在了中心展台的边上。 那顶被命名为Primaveraardente的皇冠像是被赋予了灵魂,即使无人佩戴,依然散发出强烈的、摄人心魄的磁场。 人们的视线和注意力被牢牢吸引住。 绚丽的春天被七彩的欧泊燃烧殆尽,火焰吞吐余烬,在黑丝绒上跃动出文字——Self。 掌声雷动。 里纱的开业首秀大获成功。 展览结束后是和来宾最基本的交流应酬,即便有爸爸妈妈从旁协助,等里纱客气地送走每一位来宾也花费了不少时间。这还不算结束,外面候场多时的媒体她也不能真的那么没情商的当做没看见。这又是一场小型的发布会采访。等把这批媒体送走,天边已经只有最后一丝落日余晖。 里纱又赶着去开庆功宴。 一整天下来,里纱累的不行。累的,但是也高兴的。 工作室的成员挨个给她敬酒,还有爸爸妈妈、艾琳娜,就连一向是老好人的迪诺先生也促狭地敬了她一杯。每一杯里纱都不好拒绝。 到了散场的时候她人已经有点迷糊了,完全依靠在狱寺隼人身上才能勉强站立。 里纱的父母结伴走过来:“这孩子,完全醉了吗?” “没有。”里纱瓮声瓮气道。 只是她说的话没什么信服力。 在里纱的父母面前,狱寺隼人略微拘谨:“她今天喝的有点多了。” 里纱的爸爸突然问他:“你们住一起吗?” 狱寺隼人顿住,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住一起啊。”里纱回。她翻身钻进狱寺隼人怀里,变成了背对着爸妈,“爸、妈,想回家,我想吐。” 时见美帆女士淡定地露出微笑:“这孩子就麻烦你照顾了。” 狱寺隼人应下,还要分心去按住一直说想吐的某人。 等里纱的父母也走了,他低头试图和醉鬼对话:“真的想吐吗?那先去洗手间?” “不去。”里纱说,“我要回家。” 她眼尾被酒意勾出红色,漂亮的一塌糊涂。 狱寺隼人心软道:“好吧,先回家。” 里纱上了车就开始睡觉,完全没有片刻前叫嚣着的想吐。 狱寺隼人帮她系好安全带,摸了摸她侧脸。 意外的没有酒精上头的热度。 到了家里纱也没醒,他停好车绕道副驾驶准备把里纱抱下来,但里纱突然环住他。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转头看里纱。 她还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但显然醒了:“不给我吗?” 她这一句问的没头没尾。 狱寺隼人试探着问:“你没醉?” 里纱睁开眼睛:“稍微一点吧,我把酒都换成果汁了。” 狱寺隼人没想到她还会这样作弊:“所以你刚才……” “演的。”里纱说,“不那样说,妈妈怎么会把我扔给你呢。”她自己解开安全带坐起来,亲了一下狱寺隼人:“你昨天回来的时候带着的那个是我的礼物吧?为什么不给我?” 她喋喋不休道:“昨天回来不给我,今天庆功宴也不给我。大家都送我礼物了,为什么你不送?” 其实还是有点醉了。狱寺隼人忍不住想笑。他安抚道:“是的,是给你的,但我想单独给你。” “真的吗?” “真的。”狱寺隼人说,“上去就给你。” 里纱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趴到他身上:“走吧。” 狱寺隼人抱着一只无尾熊还要腾出手关门,然后就这么抱着无尾熊上楼。 ——让她自己走的话实在是太慢了。 狱寺隼人的确带了要送给里纱的东西回来,但其实他觉得并不能称之为礼物。他没有想好该怎么送出去,也没找到很好的时机,所以暂时搁置在了家里。 他抱着里纱进门,因为高度顺手又合适,他把里纱轻轻放在了餐桌上才回头去拿她的拖鞋蹲下来帮她脱高跟鞋。 为了搭配礼服穿的高跟鞋即使已经是最量身定制的尺寸也依然伤脚。这种美丽刑具从根本上就是违反人体构造的。 里纱踩了一天,取下来的时候比站着都疼。小腿轻微痉挛。 狱寺隼人替她捏了捏。 “礼物。”里纱目标明确,还惦记着。 狱寺隼人起身。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他想。 ——里纱想要,他又无法在转身进屋的几秒钟里变出一个新的、足够分量的礼物。 里纱坐在餐桌上晃着腿等狱寺隼人去取礼物。她今天实在高兴,嘴边哼着旋律混乱的小调。 狱寺隼人捧着礼盒去而复返。 里纱问他:“是什么?” 狱寺隼人在她几步之外停下。 里纱这才发现这个礼盒没有封口,是随时可以被打开的状态。 她摄入的酒精不多,但也延缓了她的反应力。至少现在她是单核处理器,眼睛里只有这个礼盒。 “没有封口。”她问,“你开过了?” 狱寺隼人被她眼睛发直的状态逗笑,略有些无奈。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单膝跪地吧,但她坐在餐桌上,会让高度差显得不伦不类。 权衡之下,他选择先把东西交给里纱。 “没有。”他说,“因为这是需要在你面前能直接打开的东西。” 狱寺隼人缓缓打开礼盒,黑丝绒压住的光芒立刻从缝隙里钻出来。 餐桌顶上的水晶灯正好给之提供光源,几次反射折射,璀璨的光迷住了里纱的眼睛。 这是一顶钻石冠冕。 细小分散的无色钻石只是提供光点的装饰,位于冠冕中心的主石梨形红钻在灯光下流淌着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美。 身为珠宝设计师,里纱更懂得这一颗红钻的稀有。 她一时看呆了。 捧着这顶红钻冠冕的人虔诚而热烈,这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尖叫。 任何光源的阴影变化在红钻上都能得到光泽闪烁的反馈,堪堪追上她的心跳频率。她出现了一种幻视。 ——有一个人把他的心脏捧到了她面前。 静止的、流淌的,追随她才搏动的。 在爱情史诗里,男人总讲“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可事实是不能的。 胸腔里那颗鲜活的心脏不能见光,也没有思想。真正投诚的应该是控制中枢的大脑。我有意识的爱你,我有意识的珍惜你。 只有大脑才能让心脏知道爱与不爱的区分。 单膝跪地也绝不是公式化的流程。 顺序、时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俯首那一刻的自我矮化。 十足的、清晰的。 ——我属于你。 “里纱。”他的声音在心跳的嘈杂鼓点中挤进来,“我想和你结婚。” 结……婚? 里纱的视线终于从那颗红钻上移开。 她所认为很适合红色的人,正捧着世所罕见的红色献给她。 “不给我戴上吗?”她问。 狱寺隼人站起来,小心珍视地为里纱戴上红钻冠冕。 他问里纱:“去照镜子吗?” “背我。” 狱寺隼人背着里纱进她的房间,那双从玄关拿进来的拖鞋终究毫 无用处。 镜子里的戴在头顶的红钻冠冕和捧在手上看时又是不一样的美丽。镜子里的里纱被钻石的光辉衬托出珍珠般的莹润的脸。 这让里纱不禁想到,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也会在电视机前对着动画片里的公主冠冕流露出这样明亮的眼神。 想要当公主的小里纱在今夜收到了一顶独属于她的冠冕。 哪有人求婚不用戒指呢? 有的。公主吻了求婚者的侧脸。 “婚礼上我要戴这顶。” 狱寺隼人这次能意识到自己在笑了。因为镜子诚实地照映着他的内心。 他想放点烟花或是什么,总之要制造点动静和声响。不然心底蓬勃的快乐无处宣泄。可他看到镜子里戴着冠冕的里纱,一切又被厚重的爱意覆盖。 “它有名字吗?” “Cuoredellaprincipessa。” 公主之心。 第62章 正文番外婚礼和“婚戒” 里纱和狱寺隼人的婚礼办了两场。 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正式的婚礼后又在彭格列内部补办了一场。这一场虽然没有正式的婚礼盛大,但胜在极其热闹。 同盟家族到场了不少。尤尼也带着家族成员来参加。人没到场礼物到场的白兰给狱寺隼人气的够呛。 还有巴利安那位难搞的首领虽然没有来,但身为里纱师兄的弗兰来了,顺便还招来了爱凑热闹的贝尔菲戈尔。 因为里纱的家人和朋友都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场合,作为里纱的师父和师兄师姐,六道骸和弗兰、库洛姆很自然的被划分去了里纱娘家人那边。还有跟着弗兰来凑热闹的贝尔菲戈尔。 很强大的阵容。 世界上最强的几个幻术师都在她这边。至于玛蒙,给钱就可以了,不足为惧。 当六道骸被邀请扮演里纱父亲的角色时他是拒绝的:“Kufufufu,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女儿。” “可是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里纱深谙如何拿捏傲娇与闷骚,一张口就是超绝直球,“是你救了我一命,还教我学习幻术。在这边的世界里,除了他以外,和我有最紧密联系的人就是师父你了。这是个非你不可的位置啊师父。” 六道骸败了。 一败涂地。 他一脸勉为其难:“既然没有人能帮你,那就我来吧。我的徒弟不能这点面子没有。” “哎?师父你明明很高兴吧?”弗兰在旁边拆台,“师妹一开始邀请你你就在笑了,me看得很清楚。” “弗兰,你话太多了,闭嘴。”六道骸送了青蛙头三个洞。 弗兰突然一手握拳捶到另一只手的掌心:“话说,如果师父扮演师妹的父亲,那师妹的结婚对象岂不是——?” “Kufufufu……”六道骸也想到了这一层,笑容变得真心实意起来。 里纱这边因为人少,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狱寺隼人那边房间里塞满人的才是要翻天了。 婚礼在即,新郎却变成了十年前的未成年怎么办? “蓝波!为什么要乱扔十年火箭筒!” “冲着我喊也没用啊!不是我放的!是十年前的我!要喊也是冲十年前的小鬼喊啊!” “怎么办怎么办,要和时见那边说吗?让骸用幻术应付一下?” “不行吧!新郎身上有幻术波动什么的成何体统!” “又没几个人看得出来……” “万一十年前的狱寺极限的不配合怎么办?” “总而言之先不要急。”关键时候,碧洋琪揉着太阳穴出来主持大局,“只要等五分钟应该就没事了。只要五分钟后换回来……” 结果证明FLAG不能乱立。 因为五分钟之后并没有换回来。 十年前的狱寺隼人拧着眉站在那里,对身边人说的什么结婚、礼服完全一头雾水。从他换过来到现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就自说自话地陷入了混乱,没有一个人跟他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他隐约听出来了一点。 ——他今天要和时见里纱结婚。 哈? 他还没来得及对此产生什么想法,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最先进入狱寺隼人视线的是一尾洁白蓬松的裙摆。下一秒是粉红色的烟雾。 没看到…… 等烟雾散尽,十年后的狱寺隼人已然回来。 恰好这时里纱推门进来了。 她环视一圈,在人群中找到了狱寺隼人,露出一个笑容。 狱寺隼人快步迎上去:“怎么过来了?” “总感觉有点紧张。”里纱说着,踮起脚尖拥向狱寺隼人,“过来看你一眼。” 裙摆浮动间,依稀可见她穿的并非高跟鞋。 在损友的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亲昵,狱寺隼人有些微妙的不好意思。有点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多看她一眼都会被同伴用揶揄的表情起哄。 但是里纱说她在紧张。 她做了繁复的发型,他只能轻抚她的背部。 这个拥抱持续到第二秒时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了。他们全员对气息的感知都很敏锐。前一分钟还锣鼓喧天的房间里突然静的可以听到时见里纱心律不齐。 女生敏感纤细的心思他们不懂,但最基本的读空气能力他们是有的。 短短几秒的拥抱结束,时见里纱的心音逐渐平稳。像魔法一样。 里纱退出去了:“等下见。” “嗯。”狱寺隼人说,“等下见。” 里纱回到她的休息室。 弗兰正在和贝尔斗嘴,他的青蛙头上又多了几个洞。六道骸和库洛姆在说一些里纱听不太懂的事情,大概是彭格列的事情。看到她回来,弗兰盯了她两秒:“阿勒,师妹不是说去厕所吗?me怎么感觉你去别了的地方?” “笨蛋弗兰。”贝尔又扔了一把刀子戳中一只青蛙眼睛,“她穿成这样上什么厕所,很明显是去见狱寺隼人的啊嘻嘻嘻。” 被戳穿了的里纱也没有不好意思,她微微笑了一下:“就去看看他。” “这么一会儿也要见吗?”弗兰不理解,但他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头向六道骸喊,“师父,me有在网上查过哦,婚礼上父亲把女儿交给结婚对象的时候都是要说一些话的,你有想好要说什么吗?” “Kufufufu,都说了我没有这么大的女儿。” 贝尔提议:“不如这么说吧——‘对她不好的话就杀掉你’。”很明显,他也看了弗兰在网上查阅的资历,只是改成了巴利安版。 没一个人在听他说话。六道骸青筋跳起。 里纱却在这个时候认真地看过来:“我也很好奇呢,师父会说些什么。” “……”六道骸有点想临阵脱逃了。 但他现在跑路大概会被狱寺隼人追杀半个世纪。 “新娘准备入场了哦——”门外传来彭格列成员的声音。 里纱应了一声,提起裙摆走到门边。她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六道骸,突然笑开:“没关系的。”她说:“我知道骸君是嘴硬心软的人,所以什么都不说也可以。” 彭格列的这一场婚礼虽然只在内部办,但排场一点不小。光是用来铺设场地和路径的花就全都是最新鲜空运的鲜花。别提分散在会场各个角落的红宝石。 里纱也是第一次看见会场的全貌。她预感到狱寺应该会有什么惊喜,不由得期待起来。 婚礼的主持人和见证人是少年模样的Reborn先生与沢田,狱寺隼人站在他们身边,目光直直地落到她身上。 “走吧。”六道骸站到她身边向她伸手。 里纱愣了一下,搭上六道骸的手。她笑着轻声说:“还好你在我这边。真有安全感。” “Kufufufu……”六道骸牵起里纱陪她走上通往舞台中心的路。 正常的婚礼的确有女方父亲嘱托女婿的环节,但因为里纱知道六道骸不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种话的人,所以省略了递话筒的这个环节。她和六道骸走到狱寺隼人面前,刚要松手去握狱寺隼人就感觉被六道骸扯住了。 她略显惊讶地看向六道骸。 “怎么说也是我的徒弟。”六道骸没有分给里纱一个眼神 ,只是单纯地看着狱寺隼人在挑衅,“可不要欺负她了。” 狱寺隼人显然也很惊讶,但他很快点头:“当然不用你说。还有。”他难得对六道骸有了一点好脸色:“谢谢。” “Kufufufu……”六道骸转身下台了。 这种灯光聚集的地方果然不适合他。 里纱握上狱寺隼人的手,和他相视一笑。 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无论事业还是爱情,全都受到了身边人很多很多的祝福。 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其实她们已经交换过了,不过里纱给狱寺隼人准备了惊喜。他本来就有一只手要戴着CAI系统的指环,另一只手戴了婚戒,再戴就太多了,所以她设计了一条锁骨链。 不仅是她设计的,还是她亲手打造的,工艺有些粗糙,不如老师傅那样巧夺天工。 狱寺隼人看到锁骨链上那过于明显的人工痕迹就猜到了。 “想来想去,觉得你很适合这个。”里纱的眼镜瞄到狱寺隼人的锁骨位置,“你低一点。” 狱寺隼人俯首弯腰,眼底的笑意没克制住。 轮到狱寺隼人的环节,他点燃了指环,会场倏然火光冲天。装点在会场的红宝石之间产生共鸣,岚属性火焰连成一片。 饶是底下的宾客早就知道有这个环节,还是忍不住被强烈的炎压震慑,或低头或惊叫。 里纱望着满天火光怔愣着。 她站的位置是最好的观赏角度,视觉效果着实震撼。 “里纱。”狱寺隼人拿出了一个心脏模样的透明挂件,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而成,上面穿绳成了一条项链。他指尖的火焰顺着缠绕于心脏之上的血管纹路蔓延燃烧进去。 他向里纱介绍:“这是伊诺千提用特殊材料打造的。火焰能在内部长时间燃烧。目前来说最长能维持一个月。” 火焰是生命能量的外放。在心脏中燃烧跃动的火焰,意思是,你在我心上,到生命终结。 这也是他耍的心机。 见面才能为之补充火焰,所以一月为期,将来不论何时何地,天南海北也想去到你身边。 而他也真的说到做到,这颗心脏里的火焰真的陪里纱走过百年,始终不曾熄灭。 第63章 正文番外分离焦虑 度过了最初爆火的订单井喷期,里纱的事业在第二年逐步稳定下来。 第三年她又出了一次爆火的作品,时见里纱这个名字成为了时尚圈的常客。 “最近好像心情很好?”当狱寺隼人一连七天下班回家都能吃到里纱做的饭,他终于意识到这几天的感觉不是错觉。里纱是真的很高兴,不是一般的高兴。他仔细回忆,实在无法搜刮出什么重大的好消息。 里纱笑眯眯道:“嗯。” “为什么?”狱寺隼人问,“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因为以前的幻想实现了啊。”里纱感觉有点饱了,把餐盘推到狱寺隼人面前,“还在索菲的时候我就在想,有一天一定要成为可以随心情挑选客户的设计师。” 现在她就实现了。不合眼缘的客户可以不接,不喜欢的设计元素可以不接,客户不再对她进行创作指导而是更信赖和期待她的自由发挥。名为“时见里纱”的权利通过Self在时尚圈立足,权利之下所有人都变得温驯善解人意。 狱寺隼人接过里纱的剩饭三两口吃完:“原来以前不是这样吗?” “嗯……”里纱回忆片刻,“其实在索菲也还好,实在很不喜欢的话也不会接,不过更多的时候都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吧。业绩什么的还是要有一点的。偶尔也能接到比较合心意的设计,不过果然还是现在更好。” 里纱双手食指交叉比了个×:“现在是零妥协。” 狱寺隼人眼底含笑看着她兴高采烈地分享最新拒绝的客户,突然听到了一个略微耳熟的名字:“莱斯特?” 里纱歪头:“怎么了?” “他又找你?” “你还在介意啊。”里纱绕过桌子趴到狱寺隼人背上晃他,“我们都结婚了,而且这次我也拒绝他了。” 狱寺隼人抿了抿唇,转身把撒娇的人抱到腿上:“他是小人。” “你是大人。”里纱说,“大人就不要和小人计较啦,多没劲。” 狱寺隼人把头搭在里纱的肩膀上:“嗯。” 里纱摸摸他的头发:“你是不是该给我补充火焰了。” 婚礼上狱寺隼人送的那条项链里纱每天都戴在身上。她现在已经很习惯长期对自己覆盖幻术,这个好习惯让她躲过了两次针对她绑架。 狱寺隼人看了一眼心脏中的火焰。 上一次补充是三周前,现在里面燃烧的火焰已经很微弱了。 里纱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前两天还把我的火焰也送进去试了一下,交融的时候特别好看,可惜我的很快就熄灭了。” “火焰强度的问题。”狱寺隼人点燃了他的晴属性,“这个就不会吞噬你的,来试试?” 里纱靛青色的火焰缠绕上狱寺隼人明黄色的晴属性火焰。她这几年的幻术和火焰都精进了很多,晴属性不是狱寺隼人的主属性,明黄色的火焰被雾火缠绕交叉,压制住了大半。 她有点得意:“比你强了。” 狱寺隼人弯眼同意:“嗯,你现在厉害多了。”他又换了雨、云和雷,无一例外都是里纱的火焰更强势。 火焰是生命能量,和生死攸关的战斗不同,她们抱在一起互相试探火焰的强度更像是一种生命交融的调情。 “明天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安排吗?” “没有。”里纱收起火焰,“刚刚狠狠拒绝了莱斯特,最近也没有让我心动的单子。” 狱寺隼人顺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有几个会议需要我回巴勒莫,时间很长,可能会待一个月,能不能陪我回去?” “一个月啊……”里纱思考片刻,“印象里是没什么大事,但我还是问下莎娜吧。保险一点,如果有事的话就待不了那么久了。” “莎娜?你换新的助理了?” 里纱点点头:“只有潘西一个人的话有时候分身乏术,所以又新招了一个。现在我的日常行程都转给莎娜在跟了。” 狱寺隼人记下了这个名字,准备回头让人去调查新助理的底细。私人助理能掌握里纱太多信息,几乎比他还了解里纱的动向,所以必须确保是万无一失的人选。 里纱和狱寺隼人结婚之后在米兰买了新房,但巴勒莫没有。她们每次回巴勒莫都是住狱寺隼人在巴勒莫的房子。 ——里纱对狱寺隼人的品味表示肯定,所以维持了原状。 她很喜欢落地窗前的摇摇沙发,经常会在那里午睡。 偶尔狱寺隼人在书房办公的时候还会听到客厅里传来有一阵没一阵的钢琴声,一听就知道是里纱握着香香的老虎爪子在钢琴上进行一些创作。 他说要教里纱学钢琴,里纱一直学得断断续续,躲懒的时候常拿香香和瓜当借口。 狱寺隼人心里很清楚,但并不在意。本来也没有一定要教会里纱,只是和里纱亲近的借口而已。 他看着文件,耳边是不成调的音阶,还是忍不住笑意。 有里纱的生活不仅是彩色的,还是永不停歇的美妙旋律。 那条项链一月为期的火焰是他留给自己的期限。 ——他实在无法忍受和里纱分别更久。 还记得Self成立的第二年,里纱忙得在巴黎、伦敦、纽约和米兰之间到 处飞。最长的一次火焰差点就要断了,是他坐着私人飞机连夜抵达纽约才续上。 而他甚至也不能留在这里陪里纱待到回国,因为他也有任务在身,需要立刻动身返回巴勒莫。 “隼人,你是不是有点太粘人了?”碧洋琪正好在纽约,回程的时候蹭了飞机,她看着狱寺隼人眼底青黑,“不过至少有进步了。” 狱寺隼人别开脸:“你少管。” “上次是谁让我帮忙演戏把里纱骗回来的?” “……” 碧洋琪叹了口气:“其实她看出来了。” 彼时的里纱受邀去参加一场小型聚会,其实不是特别重要,不过里纱想着Self才刚起步,她去社交一下扩展人脉也不错,所以还是去了。 小型聚会办在海岛上,为期半个月。 因为日程丰富,里纱很快就乐不思蜀。 这种场合狱寺隼人想跟去看她都不适合,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 ——装病骗里纱回来。 为了真实性,他真的熬夜几天连轴转,确定把自己折腾的足够被里纱可怜他才开始实施下一个环节。 如果自己告诉里纱他生病了那也太刻意了。他需要一个适合在里纱面前提起这件事的人。 碧洋琪就是最佳人选。 向姐姐低头对狱寺隼人来说是件难事,但如果是为了让里纱回来,那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生病了?”接到碧洋琪电话的时候里纱还在海边捡贝壳。 碧洋琪的声音有些焦急:“我刚刚给他打电话就感觉他的状态不对,现在就打不通了。你在上班吗?不忙的话能不能回家看看他?” 里纱迟疑道:“我现在不在米兰……我先打电话试试。” “麻烦你了。” 挂断和碧洋琪的电话,里纱给狱寺隼人拨了一个视频通话。最初是没人接,她等了一会儿,一直到通话请求快要自动挂断才终于被接听。 视频最先照到是天花板,过了几秒才视角转换,照到了狱寺隼人一半的脸。 他看上去确实很不好。 里纱一下子揪心起来。 她从来没见过狱寺隼人这么虚弱的样子。 里纱几乎是立刻就决定要马上返程。 搭乘最快返回米兰的航班,里纱一落地就直奔家里。 狱寺隼人还躺在沙发上,她伸手一摸,脸上是滚烫的。 “怎么就直接睡在这里了。”里纱轻声自言自语,但凭她也搬不动狱寺隼人,只好回房间去搬床被子来。 她刚要起身,突然被狱寺隼人拽住了手腕。 他好像说了什么,但里纱没听清。她又蹲下去问:“醒了吗?” “……”狱寺隼人眼皮颤动,似乎是半梦半醒,“你又要走了吗?” 里纱被他这句话说的心软:“不走,去拿被子。” 狱寺隼人大概是没彻底清醒,因为他还没松手。里纱只好开匣让香香帮她去把床上的被子驮过来。 “吃药了吗?” “……” 里纱看了一眼茶几,也不需要他回答了。 没水杯也没药盒。肯定是没吃。 她哄着让狱寺隼人吃了药,又让香香去厕所拿了一条打湿的毛巾。物理降温加吃药双管齐下,总算在半夜退烧了。 里纱松懈下来。 还好买的这张沙发是可延展的,能再睡一个她。 第二天早上是狱寺隼人先醒了。感受到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呼吸,他就意识到是里纱回来了。 里纱睡的很沉,呼吸均匀。 狱寺隼人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这样可能会把感冒传染给里纱,又连忙把头后仰。 可能因为他动静太大,里纱微微皱了皱眉。 狱寺隼人屏息。 里纱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她的起床呆一如既往,双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分钟,眼睛一闭,又要睡过去。 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她这样很可爱。 狱寺隼人忍不住笑。 里纱却突然转头面向他,眉头紧锁,眼睛还没睁开就抬手来摸他。 里纱的手还带着从被窝里捂出来的余热,摸在脸上是暖的。 她摸索几下,终于挣扎着睁眼。 狱寺隼人察觉到了,在里纱睁眼前闭眼装睡。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他自己也是闭眼后才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里纱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已经退烧了。 里纱显然也松了口气,收回手钻回被窝里。 狱寺隼人正在思考他什么时候可以假装醒来,就感觉到里纱蠕动了几下窝近他怀里,一副要继续睡的样子。 狱寺隼人忍不住睁眼想看看她,结果对上了里纱一片清明的眼睛。 “……” “醒了还装什么?”里纱用头顶他的下巴。 都已经暴露了,狱寺隼人就直接伸手把人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低声说:“不要生气。” 第64章 正文番外关于称谓和终点 关于称呼的改口。这件事其实发生在里纱和狱寺隼人结婚之前。 里纱一直就是叫狱寺的,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在一起之后也完全没记起来要改口。还是有一次碧洋琪提起:“还叫狱寺啊?” 里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习惯了。” “这可不行啊。”碧洋琪说,“称呼也是表达爱意的一种,如果隼人突然喊你时见你也会觉得奇怪的吧?” 里纱的全名读作TokimiRisa,对于外国人来说,Risa和Lisa发音相近,更容易记住,所以但凡和里纱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会直接喊她里纱,而不是时见。 从并盛离开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她时见了,乍一听果然不习惯。 她认真地点点头:“确实,我知道了。谢谢你。” “没什么。”碧洋琪笑了一下,意有所指,“这才是第一步呢,以后还有别的。” 这天晚上她回家晚了一些,狱寺隼人已经在家了。她提前跟他说过,所以家里已经摆好了一桌子外送的菜。毕竟狱寺隼人的厨艺不行。 “我今天去看了南街的那套房子。”里纱进门脱掉外套,“我感觉还不错,比上次看的那个好一点。这个面积大,而且房子很新,不过装修我不喜欢,如果买的话要全部敲掉重装。” “装修是小问题。”狱寺隼人接过里纱的外套挂到衣架上,“重要的是你喜欢。房型和面积还有朝向,其实你喜欢大一点的话可以考虑别墅。” 里纱摇摇头:“我不喜欢别墅,就我们两个人住,别墅太空旷了。” 狱寺隼人听到她说“我们两个人”就忍不住笑,他亲了亲她侧脸:“那就不买别墅,我再留意看看有没有别的平层。” “辛苦你啦,隼人。” 狱寺隼人猛地顿住。 里纱走了几步才发现他掉队了,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 看到他真的有那么大的反应,里纱这才意识到碧洋琪说的不无道理。她笑眯眯地回:“隼人啊,有问题吗?” “没有……”狱寺隼人摸了摸鼻子,快步走过来想抱她,“怎么这么突然?” “碧洋琪说的。”里纱说,“我觉得有点道理,要是你叫我时见的话我也会觉得很怪的。” 狱寺隼人低头吻她发顶:“里纱。” “我突然发现其实你声音也很好听。”里纱如是说道。 狱寺隼人今天的兴致特别高,具体表现在晚上耳鬓厮磨时不停地缠着她再叫一次。 里纱已经从一开始的调情被他折磨地转变了形态,完全是报复性的无意义重申,期望用重复连续的呼喊让他快速脱敏。结果完全是反效果。 “还没结束吗……” “最后一次。”狱寺隼人用浅浅的亲吻安抚他,“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他嘴上是在征求同意的,其实根本没有里纱选择的余地。 这种场景在婚后又复刻了一次。 有过一次碧洋琪的指导,里纱结婚之后就有注意改变一些身份变化上的称呼。 婚礼结束当晚她疲惫不堪,回到家时已经平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狱寺隼人被她调教好了,已经学会帮她卸妆洗脸护肤一条龙服务。 里纱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无微不至的服务,舒服到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狱寺隼人像个尽心尽力伺候的仆人,事无巨细地把她全身上下都清洗干净才抱着她回房间。 “辛苦了。”里纱声音含糊,闭着眼睛缩进被窝里,“Amoremio(我亲爱的)。” 狱寺隼人原本也准备睡了的,毕竟里纱看上去很累。 如果里纱不这么亲昵的唤他。 “晚一点再睡,好不好?”他没忍住亲了亲里纱的眉眼。 里纱皱着鼻子抗拒:“我困了。” 狱寺隼人被拒绝,只能不断的轻吻她。一会儿是面庞、一会儿是额发,里纱被他叨扰的不耐烦了偏头,他就去亲吻她的耳垂和脖颈。 次数频密的里纱没法无视他。 她转过来摸索着用手捂住狱寺隼人的嘴推搡他,想把烦人的家伙推开。 狱寺隼人亲了亲她手心。 里纱立刻收回手。 “里纱。”狱寺隼人喊她,又凑过来和她额头相抵,“Principessa(公主)。” 里纱没办法了。 这次换她切身体会碧洋琪说的那句话了。 ——称呼也是表达爱意的一种。 她睁开眼睛,对上狱寺隼人那双漂亮的、盛满她的眼睛。她轻轻摸了摸他眼尾。 狱寺隼人知道里纱很喜欢他的眼睛。以前还不怎么说,在一起之后就经常会盯着他的眼睛发呆。并盛的那天晚上更是直言真漂亮。 他偶尔也会照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双司空见惯的眼睛,他会想,真好。 里纱喟叹一声:“不准太过火哦?” 得到了许可,狱寺隼人吻了上去。这次里纱没有拒绝。她轻轻舔舐他的舌尖,像是在安抚过于急切的他。 因为和里纱说好了不可以太过火,所以狱寺隼人只打算做一次。一次是一次,就是时间有一点长。长到里纱开始胡言乱语,各种称呼被他接二连三的哄出口,相信着只要她把他哄好了就会结束。 真正结束的时候里纱已经完全脱力。之前洗过的澡全部白费。 狱寺隼人有点心虚,他又帮里纱重新洗漱了一遍,低声说:“不要生气。” 里纱累的眼皮都睁不开了,就算想说他也不是今晚。她囫囵应了两声,沾到枕头就陷入了睡眠。 狱寺隼人关了顶灯只留一盏床头的小夜灯。昏暗的房间里,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里纱的脸。 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他娶到了时见里纱。里纱嫁给她了。他们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 在很久以前,他还没有到并盛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死都想不到自己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和人步入婚姻组建家庭。后来他到了并盛选择追随十代目,他心里认定这一生需要守护的只有十代目。结果他又遇到了里纱。 他偶尔会想,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在所有美好降临身边之前,人们总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幸运。事实是他这一生的不幸在他坐上飞往日本的航班那一刻就已经戛然而止。 这天晚上狱寺隼人完全睡不着。 他先是盯着里纱来来回回的看,然后又跑到书房去看他们的结婚照,最后连夜骚扰婚礼的摄影师拿到了整场婚礼的录像带去影音房看。录像很长,等他看完第二遍的时候天亮了。 狱寺隼人想给里纱准备早餐,但他是个厨房杀手。他跑到外面去。这个点根本没有几个店开门。好在他有钱。 有钱就能找到立刻上门来做早饭的厨师。 一桌丰盛的早餐备好,还没等到里纱醒来,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狱寺隼人微微皱眉,以为是厨师忘了什么东西去而复返,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了六道骸。 “……你来干什么?” “Kufufufu。”六道骸挑眼往门后看,“我可是被邀请来做客的。” “里纱?”狱寺隼人愣了一下。 里纱完全没和他说过这回事。他狐疑地看着六道骸,但想到他确实不是喜欢没事凑热闹的人,只好不情愿地让他进来:“她还没醒。” 六道骸倒也不急,他进门就看到了满桌的丰盛早餐,状似不经意地走到餐桌前:“这好像不是两个人的量。” 狱寺隼人黑着脸说:“那也没有你的份。” “Kufufufu,浪费粮食多不好。”六道骸自然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抬头问狱寺隼人,“餐具呢?” 狱寺隼人青筋跳起,要不是顾忌里纱还没醒,顾忌早就拎着六道骸的衣领上去大骂他了。 他转身走进厨房给六道骸拿了双筷子准备看他笑话,一转身就看到还穿着睡衣的里纱打着哈欠出来了:“隼人,昨天忘记跟你说了,今天骸君要——啊,你已经来了啊。”她看到坐在餐桌前的六道骸了。 狱寺隼人随手把筷子扔给六道骸,自己快步走过去挡住里纱:“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漱?” “嗯嗯。”她躲在狱寺隼人怀里偷亲了一下,探头六道骸喊,“骸君先吃个早饭?我马上就好。” “不着急。”六道骸没回头,他把筷子搁置在一旁,“还要麻烦狱寺给我一套餐具。” 狱寺隼人磨了磨牙。 等里纱转身回房间洗漱换衣服,他没好气地给六道骸拿了一副刀叉:“吃吧。” 六道骸当然不介意他的态度。不如说狱寺隼人越炸毛他越觉得有意思。 等六道骸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里纱也洗漱完出来了。她跟着坐到餐桌前顺手拿起筷子:“麻烦你跑一套了,其实我今天也有空可以去彭格列找你的。” “我可不爱待在那里。”六道骸说,“你要现在就做吗?” “等我吃个早饭吧。”里纱笑了笑,“说实话还是有点害怕的,我先吃饱了存点力气。” 六道骸不置可否,起身去了一旁观赏里纱搬进家里的一柜子包墙。 狱寺隼人小声问里纱:“你要做什么?” 里纱弯腰,保持神秘:“等下你就知道了。” 狱寺隼人只好先陪着里纱吃早饭。她今天胃口不太好,只有平时饭量的一半。狱寺隼人意识到她说的有点害怕不是虚的。她真的在不安。 里纱放下筷子深呼吸两下,又回去漱口洗脸化妆。 狱寺隼人更猜不透了。 等里纱化完妆出来,她走到六道骸面前:“骸君,我准备好了。” “Kufufufu。”他眼神扫过跟在里纱身后一无所知的狱寺隼人,摘下自己指尖的彭格列指环放到里纱手心,“你还真是幸运。” 他这句话显然是对狱寺隼人说的。 看到他这个举动,狱寺隼人瞳孔放大,电光石火间明白了里纱的意图。他下意识地握住里纱的手腕:“里纱!” 里纱回身面对他:“我已经考虑好了的。” “但是……”狱寺隼人还是觉得不对。事情太突然,他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只是本能地想劝阻里纱。 “艾琳娜和我说起转世的时候我就想过了。”里纱心平气和道,“我想清楚了,和你一起就是我的终点。” 回来之后她查了很多与之相关的内容。其实都没什么根据,但她选择相信。 “霍金提出过,空间和时间将会以完全相同的方式倒回去,回到大爆炸之前重新来过开始新的可能。”她说,“还有中国的一位古人曾经计算,世界上的事物将在129600年后完全重现。” “129600年太久了。”她抬手抚上狱寺隼人的脸,“我等不了那么久。” 如果一切都会循环往复,那么她选择把时间停止在最好的地方。 “你就是我的终点。” 第65章 IF:A里纱遇害的平行世界 IF线:里纱遇害的平行世界 “我明年就要回意大利了。” “啊……这样吗?是哦,是会想家的吧。恭喜你啊!可以回家 了!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从那天晚上以后,里纱就没再见过狱寺隼人。 高中开学也是,分班表上哪个班都没有他的名字。他说的是真的,他回意大利去了。 里纱感觉自己有点失落,但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少了一个竞争者,也可能是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课间帮她买很难抢的香芋牛奶。 联系方式留了,不过里纱一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狱寺隼人也没有给她发过消息。她们之间的聊天框干干净净,只有最初加上好友的系统默认对白。 第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她的名字又回到了榜首。 里纱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狱寺隼人。这是聊天框里的第一条消息。 她知道米兰和东京有7个小时的时差,按时间算,他那边现在应该是下午三四点?里纱正数着,聊天框就收到了回复。 狱寺隼人:恭喜你。 里纱看着这条消息有点出神。 她觉得狱寺隼人有些变了。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应该会说“恭喜你啊第二名”或者“让给你了”这种超级气人超级欠揍的话才对。 他突然这么正常,弄得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分开的时间些许久了,隔着屏幕,她们生疏了起来。 最后里纱一直纠结到放学才想好了回复。 里纱:你呢?在意大利也能做第一吗? 收到这条消息的狱寺隼人对着手机屏幕怔愣片刻。 Reborn先生让他们回意大利当然不是让他们继续上普通人的学校,那样回意大利就没有意义了。他们所就读的是Mafia之间专属的Mafia学院。 Mafia的世界里没有理论课排名,但这又是无法和里纱解释的。 所以他只能这么回。 狱寺隼人:算是吧。 里纱:不愧是你。 没有了面对面的交流,她们之间的对话变得客气又生疏。 里纱发觉自己对狱寺隼人的了解几近于无,所以能找的话题有限的可怜。狱寺隼人又是不会聊天的人,很长一段时间,她们的聊天框乏善可陈。 基本就是初次聊天的2.0、3.0。 里纱:[照片] 狱寺隼人:好看。 里纱:[照片] 狱寺隼人:厉害。 里纱:[照片] 狱寺隼人:挺好的。 虽然句句有回应,但回应次次都简短的像个人机。次数多了,里纱开始怀疑狱寺隼人其实是不是根本不想理她。 是嫌她烦又出于礼貌和客气才不得不一直回复她的吧? 里纱心底腾出一股小小的火焰,她删掉了狱寺隼人的备注,按键的手指用力地戳着屏幕把备注改成了“人机”。 第八天了。 狱寺隼人又一次点开手机找到软件里置顶的和里纱的聊天框。 里纱已经八天没有给他发消息了。 为什么? 最近很忙?学业比较繁重?学校有活动?还是说……有新的、分享这些照片的对象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有些不舒服,但是他没有任何立场对现状说不。 里纱想要和谁亲近是她的自由。 他能做的只有……争取? “狱寺君,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哎?”狱寺隼人抬头,看到沢田纲吉担心地看着他,“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而且还很浮躁的感觉。” 狱寺隼人连忙收敛起情绪:“不,没什么,只是在思考问题。” 沢田纲吉了解狱寺隼人报喜不报忧的个性,多嘴问了一句:“是学习上的吗?” “不……”无法对首领撒谎的人诚实道,“是和时见有关。” “时见?”山本武凑过来,“是国中同班的那个时见吗?” 狱寺隼人其实不想回答棒球笨蛋,但十代目还在等着他的回答,显然他也怀着和棒球笨蛋一样的问题,他安静下来:“是。” 沢田纲吉有点欣慰。除了他们以外,狱寺君一直以来就没有什么朋友。国中的时候是和时见同学走得很近,但他们来了意大利,他还以为他们之间会因为异国渐行渐远,没想到还保留着属于他的交际。他询问:“是出了什么事吗?有我们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狱寺隼人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想要和里纱继续说话的想法占了上风:“事情是这样的……” “等一下。” “Reborn!?从哪里跑出来的?”沢田纲吉被吓了一跳。 Reborn跳到山本武肩上:“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我们需要坐下来开个家族会议。” 沢田纲吉:“……根本就是你太无聊了想拿我们取乐吧!” Reborn举起列维变的枪:“你有意见?” “……没有。” Reborn满意地收手。 在Reborn的提议下,他们从教室移动到了学校食堂的包厢。 其实狱寺隼人和里纱的事情一点也不复杂。甚至简短的可以一句话概括。 ——里纱不理他了。 看过狱寺隼人和里纱的聊天记录,哪怕不是Reborn,就光是没有恋爱经验的沢田纲吉和山本武都感觉到了问题所在。 “狱寺君,你的回复是不是……太简短了一点?”沢田纲吉尽量选择了委婉一点的说法,实际上他超级想吐槽这个人机一般的回复。 山本武就直白多了:“哈哈哈狱寺你在网络上比在现实里还不会聊天啊。” 沢田纲吉汗颜。 狱寺隼人一脸纠结地琢磨他的发出去的消息,想不出还能怎么更好的回复。更重要的是,现在里纱不给他发消息了。就算他想出来好像也已经迟了。 Rebron猜到小鬼的所谓困难肯定也就是这点程度:“她不找你,你可以主动找她啊。” 狱寺隼人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他细数自己的生活,感觉一切乏善可陈,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分享给里纱的。他总不能跟里纱说——“我今天干翻了一个班。” “为什么不呢?”Reborn说,“不也挺好的?” 这下轮到沢田纲吉吐槽了:“好在哪里啊!?绝对会吓到时见同学的吧!!” Rrborn冷笑一声:“所以说你们还嫩啊。云雀打人的时候,时见害怕过吗?” 狱寺隼人印象里是没有的。不过他一直觉得是因为云雀经常在并中打人,并中的学生已经脱敏了。不过Reborn先生这么一提醒,他又发觉好像不是的。至少别的学生还是看到云雀就腿软,而里纱只是会规矩地不去招惹。 “男人的实力也是一种魅力哦。”Reborn说。 “总感觉你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沢田纲吉捂脸。 Reborn又拿列恩变得枪指向他:“你有什么意见吗?” 沢田纲吉疯狂摇头。 Reborn收回列恩转头告诉狱寺隼人:“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她对什么感兴趣呢?万一她感兴趣,或许她就会问你为什么打架。如果她不感兴趣,她多少也能关心一下你受伤了没。” 狱寺隼人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Reborn看到狱寺隼人信服的表情,满意地走了。 狱寺隼人对Reborn先生的信任是百分百的。 当天里纱就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人机:我今天干翻了一个班。 里纱第一 反应是——“啊?”。 倒不是惊讶他打架,毕竟他看上去就很有不良少年的气质。她主要是惊讶,他居然给她发消息了。 里纱:你受伤了吗? 从她的回复里,狱寺隼人得到了一个信息。她对打架不感兴趣,但还愿意和他说话,所以关心他受伤了没。 人机:没有。 这当然是假话。实际上是有的。人数太多,在学院里又不让用杀伤性太强的招式和火/药,饶是他也受了一点小伤。 里纱:那你好厉害。 人机:也还好。 人机:你最近很忙吗? 里纱: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人机:最近不常看到你上线。 假的。实际上里纱的账号天天上线。狱寺隼人经常盯着她头像下面代表在线的绿灯发呆。 里纱:嗯…… 人机:很久没看到你发照片了。 里纱:我以为你不喜欢看。 人机:没有…… 人机:[图片]我都存了。 他发的是相册截图,可以看到都是里纱发过的照片。他急着向里纱截图证明自己,忘记了相册里除了里纱给他发过的照片,还有他自己在里纱动态里存的。 里纱看见了,但没戳穿他。 里纱:噢。 她回的很冷淡,但其实本人一点也不淡定。她感觉脸上有点烫。 ——为什么存她的照片? “时见,你的脸好红,没事吧?” “啊?”里纱猛的抬头,看到京子一脸担心地望着她,她噎了片刻才说,“没、没有,可能是有点感冒了。” “要去医务室看看吗?我可以陪你去。” “没事。”里纱笑了笑,想让她宽心,“不舒服的话我会去的。” 事实证明,话不能乱说。至少不能胡乱编排身体健康。 换季的时候流行性感冒袭击了并盛这座小镇,里纱不幸中招。温度计上显示38.3,不算很高,但也不正常。她浑身不舒服。 睡觉前里纱拍了温度计的照片发在动态里,配了一个晕倒的表情,转头向班主任老师请了两天假准备在家里躺尸。 动态下面有很多同学关心她,不过里纱已经睡了,所以一个都没回。 等她一觉睡醒,打开手机,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动态二十几条互动提醒,而是狱寺隼人发来的几条消息里,最新的那一条。 狱寺隼人:我在你家门口的信箱里放了药。 里纱一下子以为自己还没醒。 这个人不是还在意大利吗? 她半信半疑地准备出去看看。她只穿着睡衣,风一吹冷的哆嗦,但她又真的看到信箱里有几个药盒。 里纱懒得回去穿外套,想着就这几步路不要紧,于是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走路速度一快,脑子里就好像有水在晃,晃的她头晕。 “喂!” 有人飞奔过来接住她,所以她没摔到地上,只是跌坐进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里。 里纱晕了两秒才恢复意识,她转头,看到了狱寺隼人的脸。 噫? “你没事吧?” 是狱寺隼人的声音。 里纱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是真的?” “什么?”狱寺隼人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你不是应该在意大利吗?”里纱问,“我以为你的假的,我在做梦。” 狱寺隼人垂眸:“没有,有事回来一趟,今天刚到,看到了你的动态,就想着过来看看。” “噢。”里纱其实还有点没回神。她坐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要不先进去吧,外面有点冷。” 狱寺隼人如梦初醒,扶着她站起来,光速松开手。 里纱还记着拿药,转身去拿上几个药盒:“刚好今天还没吃药,谢谢你啊。” “没什么。”狱寺隼人说,“顺路的。” 里纱点点头:“要进来坐坐吗?你什么时候回去?” “没定。” 进了屋,里纱去厨房烧水:“你要喝什么?冰箱里有汽水,你可以自己拿。” 狱寺隼人还是第一次到里纱家来,以前都是里纱跑去公寓找他:“不用了。”不过他对这栋房子不陌生,因为一个小时前他进来过了。 最开始他是在里纱的动态看到她发了体温计的照片。动态下面有很多人留言关心她的状况,但里纱一个都没回。他知道里纱是一个人住,看到里纱迟迟没有在动态里再发消息,他终于坐不住了。 从巴勒莫到东京没有直飞的航班,但是Reborn先生说他可以做彭格列的飞机直接回东京。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落地在东京了。 狱寺隼人买了药找到里纱的家,因为不放心她的情况,所以发挥了主观能动性翻进了里纱家。他摸了摸里纱的温度,感觉特别烫手,第一时间想带她去医院。但是他用体温计帮她重新量了一下,38.2。他有些吃不准了。 这个温度他都是睡一觉就会好的。 最后他致电了夏马尔,确定这个温度只要吃过药睡一觉就会没事才出了门。 他在并盛租住的公寓早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退掉了。酒店离这里又有些距离,他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去开一间房。狱寺隼人觉得过去麻烦,想在这里等到确定里纱没事就走。于是找了个能看到门口的位置坐着等。 结果就是等到了一个看起来还没好全的里纱。 狱寺隼人有点不放心就这么走了:“你起来量体温了吗?” “还没有。”里纱说,“看到你的消息太震惊了,想先出来看看真假。”她把烧好的热水掺了水壶里的凉水混着吃了药。吃下去才意识到不对。 “好像不能空腹吃药……”她和狱寺隼人面面相觑。 狱寺隼人狠狠地拧眉了,这方面他也不是很懂:“现在吃点东西……还算吗?” 里纱转头去冰箱里翻找,找出了两个鸡蛋。她一边开火一边问:“你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里纱笑起来:“你喜欢吃熟的还是流心的?” “……随便。”狱寺隼人尴尬地回。 煎鸡蛋很快,里纱端着盘子放到餐桌上招呼他来坐下:“家里没东西了,将就一下吧,等下我出去买点。” 一共就两个鸡蛋,还要分给他一个。狱寺隼人把餐盘推回去:“你吃吧,我等下出去随便吃点。” “不行,至少要先垫一下。”里纱一勺把她的那颗半流心的蛋黄完整挖出来,眯着眼睛幸福地吃掉了,“今天也是完美的火候。” 狱寺隼人盯着餐盘里的煎鸡蛋,拿起里纱给他的勺子学着里纱的样子挖出了完整的半流心蛋黄。 好像真的很好吃。 里纱问他:“要一起出去吗?去买点东西。” 狱寺隼人点头。在楼下等着里纱去换衣服,然后又陪着里纱从超市采购回来。 做完这些里纱就累了。 回到家里,她把东西往厨房一放就摇摇晃晃地上楼:“困了,我去睡一会。”走到一半她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狱寺君现在住哪里呢?原来的公寓还住吗?如果没地方住的话可以住我家哦,爸爸妈妈不在家,还有客房。” “你快去休息吧。”狱寺隼人没正面回答。 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不少,狱寺隼人也随便买了点速食当饭吃。他吃完顺便帮里纱整理了一下买回来的东西,把必要的东西放进冰箱,剩下的堆在了餐桌上等着里纱来处置。 其实这样他就可以走了吧?做完这些,狱寺隼人看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发了一会儿呆。 他就在楼梯口等了两个小时,思想斗争都不知道做了多久。最后他觉得该走了,又想在走之前看一眼,于是悄无声息地摸进了里纱的房间。 里纱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和两个小时前在楼梯口分别的时候差别很大。脸色变得绯红,一看就知道热度不低。伸手再摸她,烫的可以。这次温度计也在警报,数值超过了39。 这个数字绝对是有问题的。他背起里纱直奔医院。 里纱输液的时候也没醒,明明身体像火炉一样烫 ,但她似乎是觉得冷,一直往他身上靠。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他唯一有印象的事就只是她身上好香。 第66章 IF:A里纱遇害的平行世界 等里纱彻底病愈已经是输液完的第二天。 里纱对救了她一条小命的狱寺隼人表示感谢,并且对自己不穿好衣服就出去吹冷风的行为表示忏悔。 狱寺隼人盯着她吃完药,看到温度计上显示了37.2才放心地提出他要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吗?”里纱想了一下,站起身,“那你等等我。” 狱寺隼人又看着她噔噔噔的上楼。 里纱很快就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条黑曜石项链:“你来的突然,回去也这么匆忙,别的礼物来不及准备了。这个是我前段时间刚买的,我觉得也很适合你,就送给你吧。” 狱寺隼人收了。 里纱送他东西,他是真的想要,没办法不收。 里纱提出想去机场送他,被狱寺隼人拒绝了。他怕跑这一趟又把里纱折腾病了。 于是里纱只送狱寺隼人到家门口。 看着狱寺隼人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里纱迟缓地冒出了一个很突然的想法。 ——狱寺君说他是有事回来的,但是这两天都和她在一起,现在又回去了,所以是什么事呢? 人不用到就能解决的事还有必要特意回来并盛吗? 里纱想不通,于是放弃了思考。 这次之后里纱和狱寺隼人的聊天变得紧密起来。 运动会、学园祭,里纱还是过着缤纷多彩的高中生活,并且在一年级的尾声确定了想要成为摄影师的理想。她的目标是她爸爸毕业的耶鲁大学,学业一下子就繁重了许多。 狱寺隼人同样也不轻松。除了正经要学的课业,还有彭格列的事务要接手。每天就是在学院、训练场和彭格列三点一线。 这种日子其实很枯燥。 他还好,山本武和笹川了平每天叫苦不迭,想方设法地逃避。有时候他坐在资料室里还能听到外面战斗的声音,基本都是Reborn先生去抓人了。 在繁杂沉重的气压下,唯有里纱的照片是他喘息的窗口。学校的银杏、独居婆婆养的吉娃娃,总之是这里没有的。 这一年的暑假里纱兴冲冲地说因为妈妈的工作她要到米兰玩。 狱寺隼人明白她的潜台词是在邀请他一起去米兰,但他当时并不在意大利。 里纱:好吧。 狱寺隼人莫名地透过屏幕看到了一个垂头丧气的里纱。 于是他拼命压缩完成任务的时间,想在里纱回并盛之前赶去见她一面。哪怕是请她吃一顿饭呢? 在里纱留在米兰的最后一天,狱寺隼人终于乘着晚上十一点落地的航班抵达了米兰。他知道里纱住的酒店,打车到了酒店门口,他突然不敢找里纱了。 她是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回国,这个时间他既不能请她吃饭,好像也会打扰她休息。 “狱寺君?”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狱寺隼人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回头。 里纱踩着凉鞋,一只手拿着冰淇淋另一只手拎着两个打包袋在他身后:“你怎么在这里?” 狱寺隼人也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的异口同声让空气安静了几秒,里纱弯眼笑出声:“妈妈说她饿了,我给她买点夜宵。你呢?” 看着里纱澄澈的眼神,狱寺隼人张了张嘴,舍不得说谎,但又不好意思说是来她的。 “难道是来找我玩的吗?”街边有车驶过,车灯照过来,点亮了琥珀色的蜜糖眼睛,“你忙完了?刚刚回来的吗?” “……嗯。”狱寺隼人窘迫道,“来晚了,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吧?” “是呀。”里纱说,“你等我一下,我把夜宵给妈妈送上去,我们还能出去逛逛!” 狱寺隼人看着里纱匆匆跑掉的背影忍不住露出笑意。 “啊!”里纱跑到一半掉头回来,“你吃冰淇淋吗?” 狱寺隼人没反应过来:“啊?” “路边看到就想吃了,但是晚上吃有点冷。”里纱有点不好意思,“我只咬了两口,可以用勺子帮你刮掉上面的部分。” 狱寺隼人睁大了眼睛。 原来她说的是她吃过的这一支。 “你不要的话……” “没关系。”狱寺隼人伸手,几乎是用抢的速度从里纱手里拿走了那支冰淇淋三两口囫囵吃掉了。 里纱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撇开了眼神:“我马上下来,等我哦!” 狱寺隼人其实已经被冰麻了,他机械性地咬完脆筒找了个垃圾桶把纸扔掉,两眼发直地盯着电梯等里纱。 她好像真的觉得有点冷,穿了一件薄针织开衫外套下来。 里纱问他:“我们去哪里?” 狱寺隼人顿住。其实他没怎么来过米兰。 里纱好像看出来了,她有点兴奋:“你也不熟悉吗?那我们去酒吧街怎么样?” “酒吧街?”狱寺隼人说,“但是未成年不能进。” 里纱拿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左右照了照脸,最后抬头问狱寺隼人:“我看起来不像成年了吗?” 狱寺隼人无言。 她身上有太标准的属于少女的稚气,澄澈明亮,任何人一看都会知道她正处于最鲜活的年纪。 “算了。”里纱收起手机,“进不去也没关系,我们就在外面看看。我听说有的店外面也会有表演的。旅游攻略上说酒吧街最里面的那家酒吧有全米兰最帅的驻唱歌手!” 确实有表演。狱寺隼人沉默。但不是什么正经表演。至于那个什么全米兰最帅的驻唱歌手…… 他开始觉得不应该带里纱去的。 “走吧走吧!”里纱突然拉住他往前走。 狱寺隼人一僵,在反应过来前脚步已经跟上了她。 见他动了,里纱松开手朝他笑了一下。 狱寺隼人感觉心脏在狂跳。 和下午就逐渐萧条了的商店街不同,晚上十一点正是酒吧街热闹的开始。里纱穿行在人群里,狱寺隼人怕她被人潮冲散,亦步亦趋的跟着。 像她这样的珍宝,在这条街是比灯红酒绿还耀眼的存在。 自然也会招致觊觎。 他帮里纱隔开了一次又一次刻意的擦肩,终于在第八次看到有人明着朝里纱的方向碰瓷时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时见。” “嗯?”里纱回头看他。 “人太多了,这样不容易走散。”狱寺隼人不动声色道。 里纱不疑有他:“嗯!我没想到这里会人这么多。” 这是狱寺隼人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甚至这不能叫牵手,只是他单方面地握着里纱的手腕。腕骨细到他拇指和尾指就能绰绰有余的圈住。 去酒吧街的街尾有条捷径可以走,攻略上说只要穿过两条昏暗的小巷就能抵达街尾那家酒吧的后门。 小巷里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周围商家的杂物,仅有的光亮来自于两端。一进入这个狭窄的空间,连喧嚣嘈杂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里纱被他握着手腕走在前面,出口照进来的微弱光亮落在她发间,仅仅一点而已。映照进他眼瞳深处。 心脏跳动的声音太响了。 在这个隔绝两端的小巷里,除此之外都听不到了。 抄近路的里纱和狱寺隼人很快抵达了她们的目的地,但现在摆在她们面前的问题是未成年不能进酒吧——不能进去,要怎么看全米兰最帅的驻唱歌手? 里纱沉思:“要等到他下班吗?” “那要等很久吧。”狱寺隼人其实不介意,但他怕里纱等的不耐烦。他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角度能窥探酒吧。 “哇啊!!” 酒吧里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惊叫。 里纱好奇的紧:“怎么了怎么了?” 狱寺隼人回头抓紧了里纱。 在她们还迷茫的时候,酒吧门口涌出来了一大群人,他们簇拥着什么人移动,嘴上叽里呱啦的。里纱的意大利语一般,只会一些简单的日常用 语,完全听不懂人群在说什么。 狱寺隼人听懂了。被人群簇拥着的大概率就是里纱想看的那个驻唱歌手。他轻声说:“好像是那个驻唱歌手唱完要走了。” “这么快?”里纱兴冲冲地跑进拥挤的人群想挤进去一探“全米兰最帅”的究竟。 狱寺隼人护着她往人群里挤。 因为人种和年龄的问题。15岁的里纱在意大利人面前只有小小一只。很快就有人发现人群有个小不点在蛄蛹,一把就把她整个人拎起来了。 里纱被吓了一跳:“呜啊!!” 狱寺隼人反手劈向拎起她的人:“放开她!” “嘶——你这小鬼手劲还挺大的。”男人放下里纱,“你们不是想看里昂吗?她这么矮怎么看啊?我举起来不是能看到了吗?” 里纱惊魂未定地抓住狱寺隼人的手腕才找到安全感,她向男人笑了一下,用不熟练的意大利语说:“谢谢,太突然了,吓到了。” “算了。”男人挥挥手。 她们这边的动静太大,引起了人群的注意。 见里纱这么小一个又是外国人,人群友好地让开了一条路。 里纱终于得以见到号称全米兰最帅的驻唱歌手。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打扰你们了。” “没有。”驻唱歌手走过来,“你也喜欢我吗?” 里纱实话实说:“我听说你是全米兰最帅的驻唱歌手。” “哈哈哈!”驻唱歌手笑了,“那还真是不敢当。” 这句里纱听不懂了。她晃了晃狱寺隼人的手臂。 狱寺隼人抿唇替她翻译:“他在谦虚。” 里纱恍然大悟,连忙说:“你很帅。” 人群哄笑着散去了。 “还去哪里?”狱寺隼人问里纱。 里纱转头对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他。 狱寺隼人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里纱移开了视线。她刚想说我们往回走吧,视线就瞥到了狱寺隼人腰腹处的衣服有一片污渍。 里纱提醒他:“你的衣服好像弄脏了。我们去买一件给你换上吧。” 狱寺隼人一惊,才发现是他因为任务造成的伤口又开裂了。大概是刚才人挤人的时候碰到了,但他的注意力都在里纱身上,所以完全没注意到。 现在被里纱提醒,他才感觉到伤口隐隐作痛。 “没事。”狱寺隼人不想让里纱知道他受伤了,“不用麻烦。” “反正我们也没事做。”里纱驳回了他的婉拒。 狱寺隼人绞尽脑汁,没想出合适的借口。除非他现在就走。 是现在走,还是让里纱知道他受伤了? 没等他思考出结果,里纱已经发现了端倪。 走到光线充足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什么饮料或者食物的污渍。 里纱顿时慌张起来:“是什么时候弄到的?刚才人挤人的时候吗?” “……不是。来之前就有的,已经处理过了。” “医院!我们去医院。” “不用去。”狱寺隼人说,“我没事的,就是刚才人太多了不小心碰到了。” 里纱将信将疑:“你怎么伤到啦?打架吗?” “……是。” 里纱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才说:“那我们去找个药店吧。” 这次狱寺隼人没反对。 她们走出酒吧街找到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药店,在店员的建议下买了纱布和绷带。 里纱没有帮人处理伤口的经验,好在狱寺隼人只是需要更换新的纱布和绷带。她们在路边找了个长凳:“衣服要脱掉吗?” 狱寺隼人僵住了:“……撩起来就可以了。” 里纱点点头:“那你撩吧。” 里纱看着他不含一丝杂念,但狱寺隼人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放慢了速度解扣子,解了三颗就撩起来。 里纱轻轻解开绷带,看到了里面的伤口。她闷声问道:“会痛吗?” “不会。”狱寺隼人说。 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里纱拿纱布沾了点水帮他轻轻擦拭了一些血迹,怕下手太重又牵扯到伤口,没有擦的很干净。 她让狱寺隼人自己按住新的纱布,然后她一圈一圈地缠上绷带。 “嗯……”绷带绕完,里纱突然问,“那种没有痕迹的结是怎么打的?” 狱寺隼人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那就只能按我的方法打了。” “没关系。”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漂亮的双层蝴蝶结。 第67章 IF:A里纱遇害的平行世界 里纱送给狱寺隼人的东西很少。 除了那条黑曜石项链,就只有米兰夜晚,她打的那个漂亮的双层蝴蝶结。 后来他拆绷带的时候特意保留了蝴蝶结这部分。 这就是狱寺隼人保留的,仅有的两件来自时见里纱的礼物。 分隔两国,狱寺隼人的地址没有公开给里纱。不止是地址,在里纱眼里,他的个人信息都是缺失的。 所以当里纱的生日临近,她由己思人想到狱寺隼人的时候连他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如果他给我送礼物的话我就去问他的生日。里纱是这么想的。 里纱的生日在樱花最盛放的四月。 早在生日前一周爸爸就有问她今年要不要去东京过,他最近的工作正好在东京。 里纱拒绝了。理由是和同学已经约好了,但其实她想的是她离开并盛的话狱寺隼人就找不到她了。 爸爸遗憾地挂了电话给她打了一笔零花钱:“那乖宝和同学玩得开心,请客的钱爸爸报销了。” “谢谢爸爸——工作顺利!” 生日当天里纱约了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赏樱。 便当是她们提前一天放学一起去逛超市采购食材然后去里纱家一起烹饪准备好的。大家都做了自己拿手的料理。 生日是过得很愉快的。 某人也是到了她回家都没有消息的。 无所谓。谁在乎。Whocare。 里纱忿忿地擦洗便当盒,由于太过用力,溅起的水花飞进眼睛里。 “嗷……” 被偷袭了。 里纱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门外的门铃被人按响。 “嗨——”里纱擦了擦手去开门。 “您好,请问是时见里纱吗?这里有两个需要您本人签收的快件。” “我是。”里纱签了字,“辛苦了。” 她捧着快递回到客厅,顾不上洗到一半的便当盒就迫不及待地拆快递。 妈妈送的还是她设计的新衣服,有最新米兰秀场最火那款的同款设计。 还有一个应该是爸爸送的…… 里纱拿美工刀划开外包装。礼物被装在一个黑色的箱子里,打开能看到Leica的LOGO。 相机! 里纱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拍照发动态。 她才关上不久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没等她紧张一下,爸爸的声音远远传进来:“乖宝,爸爸给你带了礼物哦——” 里纱:……?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相机茫然了。 ——你带了礼物,那这是什么? 里纱还来不及去翻快递面单就迎面和走进来的爸爸撞上了眼神。 时见父女两互相看着对方手里的相机陷入了沉思。里纱还好,时见修造是真的傻眼了。因为里纱手上那个相机和他手里这个未拆封的长得一模一样。 两个一模一样的相机。 时见修造:“啊嘞?难道我一不小心买了两个?有一个是快递寄回来的?爸爸的记性这么差了吗?” “我觉得不是……”里纱转头去看快递面单。 这是一个从意大利寄来的快递。 肯定是狱寺隼人寄的。 看到里纱脸上浮现的笑容,时见修造直觉她手上那个相机有问题。想到一些可能性,他如遭晴天霹雳:“乖宝,你不会谈恋爱了吧!虽然爸爸并不反对但是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早了不是还要考SVA吗?到时候就异国了……” “你和妈妈不也是吗?”里纱瞥了他一眼。 时见修造石化 了。 “再说我也没有谈恋爱。这是朋友送的。”里纱又忍不住笑起来。 时见修造心碎地更彻底了。 里纱已经把动态发出去了。 里纱: [照片]最后一名到的生日礼物。 她前脚刚发出去,后脚狱寺隼人就点了一个赞。随之而来的是聊天框跳起的红点。 人机:海关卡了两天。 里纱:我以为你不知道我生日呢。 人机:知道的。 人机:你每年都过。 里纱: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里纱:等你生日的时候给你回礼。 人机:9月9日。 里纱想了想,把这个跟随狱寺隼人一年多了的备注删掉换上了新备注“99”。换完她把这个可爱的备注和狱寺隼人那张脸联系到一起又觉得很可爱,忍不住给他发消息。 里纱:好哦99。 99:? 里纱又笑。 被晾在一边的时见修造心拔凉拔凉。这个绝对是恋爱了的状态啊QAQ! “乖宝……”他颤抖着声音道。 里纱终于想起边上还有一个人:“嗯?话说爸爸不是工作完就要敢去巴黎吗?回家来不要紧吗?” “十点半的飞机,放下东西就要走了。”时见修造含泪道。 里纱睨了爸爸一眼:“你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 “呜呜……” “好啦好啦。”里纱抱起未拆封的相机,“谢谢你特意赶回来,虽然是一样的,但是心意是不一样的,我也爱你,爸爸。” 时见修造感动地稀里哗啦:“生日快乐,里纱。” 里纱抓紧时间给爸爸准备了一顿晚餐。 时见修造在吃饭的时候她捧起了狱寺隼人送她的那台相机拍下了第一张照片。 不是什么高级的构图和美丽的景色。只是单纯的一桌菜而已。 里纱跑去把照片导出来传到手机上发给狱寺隼人。 里纱:[照片] 里纱:有个人和你送了一模一样的礼物,然后我给他做了一顿晚饭,你吃不到,就看看吧。 99:…… 99:想吃。 里纱: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 定下了这个约定,狱寺隼人就一直在期待着下次见面。 只是他们互相都有要努力的目标,直到里纱从高中毕业前,这个下一次见面的约定一直到里纱从并盛高中毕业都没有实现。 一是因为随着沢田纲吉临近毕业,九代目传位的意图越来越明显。相应的,每个守护者要接受的工作也就跟着繁重起来。兼顾学业和彭格列让一众初出茅庐的守护者忙得脚不沾地,天才如狱寺隼人也差点喘不上气。 二则是里纱如愿考上了SVA,一毕业就飞去了纽约提前适应。 好消息,距离近了一点。 坏消息,真的只近了一点点。 好在狱寺隼人很快得到了去看里纱的机会。 彭格列在世界各地都有分部据点,由各个守护者分地区管理。原本应该是他们直接从九代守护者那里直接继承接管相应的分部,但十代这里有一个变数。 孤高的浮云是一朵很懒的云,原本的亚洲地区是岚部和雨部共同管理,但云雀恭弥他绝对是不会听从九代云守的安排挪窝去什么北美的。这里就给了狱寺隼人一个机会。他自愿和云雀交换了管辖的分部。 里纱开学的那天爸爸妈妈都难得抽出时间飞到纽约陪她参加开学典礼。 按照惯例,她们还要在校门口拍一张合照。 校门口来来往往都是学生和家长,随便找一个路人都可以。不过里纱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她第一时间是怀疑自己看错了,或者这是一个和狱寺隼人很像的人,但都不是。 因为他戴着一条黑曜石项链。 里纱弯眼笑起来,走到狱寺隼人面前:“同学,可以帮我们拍个照吗?” “恭喜你考上。”狱寺隼人轻声说。 “你怎么没说你也在这里?”里纱问,“你也考了这里的大学吗?” 狱寺隼人接过她手里的相机回答:“没有,还没开学,是在这里旅游。” “然后顺便来看我?”里纱笑眯眯道,“我好感动。” 狱寺隼人抿唇:“你再不回去他们就要起疑了。” “嗯?”里纱歪头,“你见不得人吗?起疑是什么说法?我还想和他们介绍你呢。” 她话音刚落,后面爸爸妈妈已经走过来了:“里纱?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狱寺隼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里纱却一把抓住他:“没有,遇到熟人了。这是在并中的同班同学狱寺隼人,他刚好在这里旅游所以就和他聊了两句。” “你是里纱的同学啊?”里纱的妈妈和她很像。 狱寺隼人:“是……您好,我是狱寺隼人。” “不用这么拘谨。”里纱妈妈说,“你是一个人旅游吗?如果有空的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被这样邀请,狱寺隼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视线飘向里纱结果发现里纱也好奇地看着他。满脸就写着“一起去吃饭吧”。他莫名觉得脸上有点燥意,匆匆敛眸:“那太打扰你们了……” “不会。”里纱淡定道,“你长得好看,妈妈职业病犯了,你就从了她吧。” 狱寺隼人汗颜。 狱寺隼人最终还是被拖去一起吃饭了。不仅是饭,在他帮时见一家三口拍完合照后,他被里纱妈妈撺掇着和里纱拍了一张合照。 里纱妈妈对他是很友好的。 里纱爸爸就不行了。 从里纱介绍他开始,狱寺隼人就一直察觉到来自里纱爸爸的凝视。如果他不是里纱的爸爸,他早就翻脸了。但他是。所以狱寺隼人只能压力山大地无视。直到饭局结束,他们在十字路口分别。 沉默凝视了他一晚上的里纱爸爸突然开口:“是你吧?” 里纱爸爸问的突然,在场的三个人都不明所以。 里纱爸爸直勾勾地盯着狱寺隼人:“送里纱相机的那个人,是你吧?” 狱寺隼人哑然。 半晌,他承认:“是我。” 一瞬间,他感觉里纱爸爸的眼里迸发出了杀意。 第68章 IF:B假如事业有成的里纱光顾Ma…… IF线:假如事业有成的里纱光顾Mafia牛郎店 里纱走出办公室才有空看一眼手机。 已经快十点了。 距离她和隼人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虽然隼人从来不会像他的同事那样和她抱怨撒娇,不过里纱还是决定给他一点补偿。 里纱是Mafia的常客。 车库里她习惯停的位置都已经划成了她的专属停车位,一下车就有侍者迎上来为她引路按电梯。 到了大厅,里面人声鼎沸,尖叫和庆祝声此起彼伏。 里纱扫眼一看,原来是有一桌在开西施嘉雅。300欧一瓶的酒一口气开了八瓶,确实值得庆祝。 她收回目光,径直走向她熟悉的卡座。恰好是西施嘉雅的对桌。 意外的是隼人今天没在这里等她。 她刚想找侍者问一下,身后就有人匆匆走过来。 “里纱!” 她回头,看见狱寺隼人穿了一件白衬衫大步走来。 里纱弯眼,放下包开始脱风衣外套。店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喝酒也暖身,现在不脱等下可能就要弄脏了。 狱寺隼人很习惯地伸手接过她的外套放好。 里纱问:“今天怎么穿白色了?” “那件刚才弄脏了。”狱寺隼人低声说,“抱歉,我会洗干净的。” “没关系。”里纱说,“下次来再送你一件。” 狱寺隼人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我都会珍藏的。”他陪着里纱坐下:“衣服是新买的吗?好看。” “还是老样子,天使香槟。”里纱先点了酒才回,“看出来了吗?是当季的新款。 ” 里纱一贯就喜欢喝这个,每次来都必点。知道她今天要来,狱寺隼人早就让人备好了最佳温度的天使香槟,只是没想到她来迟了。 接过狱寺隼人给她倒的酒,里纱向他解释:“临时有工作需要我盯,来迟了。” “没关系。”狱寺隼人说,“我知道你会来的。” 里纱看他:“拿酒单来给我看看吧。” “今天想喝点别的吗?”狱寺隼人抬手要来了酒单捧到里纱面前,“前段时间新加了巴黎之花和贝加西西里。” “对桌开了西施嘉雅。”里纱侧过脸问他,“你想喝吗?” 狱寺隼人抿唇没说话。 里纱从他的这个动作里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抬手招来侍者:“你好,帮我指名阿武,谢谢。” 山本武来的很快,不如说他本来就很想过来了。他坐到里纱的另一边:“你今天来迟了,他可等了好久。” “是吗?”里纱似笑非笑地扫了狱寺隼人一眼,“进来的时候看到对桌开了西施嘉雅,那是谁?” “白兰啊。”山本武笑道,“最近新来的,人气很高哦。啊,就是他把你送狱寺的衬衫弄脏了。刚才差点没打起来。要不是我和桔梗拉着,他今天可能都不能来见你了。” “哦?有这种事啊。”里纱说,“他完全不告诉我。”里纱这才眯起眼睛去打量对桌的那个人。 白色的头发很显眼,眼下的刺青特征鲜明。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那人的目光也扫了过来,看到里纱时勾起了唇角朝她笑。 “所以。”里纱不是不明白他们这里弯弯绕绕,“他在对桌开,是在挑衅你?” 狱寺隼人低声道:“不用理他,无聊的人。” 里纱伸手替他整理了衬衣领子:“我今天上了一天班想宣泄一下。” “哦?”山本武在她身后笑道,“看来今天只有我们两个陪不动你啊。” 里纱弯唇:“你们这里很久没点香槟塔了吧?” 侍者很有眼色的摇铃。 铃铛摇的震天响,对桌当然也听到了。 “还要谢谢阿武告诉我这些。”里纱微笑了一下,“今天点两座吧。” “哈哈哈,我就说里纱肯定会给你出头的。”山本武率先举起一瓶唐培里侬,“我就不客气了。” 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照射下不断在金黄色和黄铜色间变化、顺流而下。在纸醉金迷的这里,香槟又被称为流动的黄金。 里纱举杯和狱寺隼人碰了一下:“下次有事就说。” “不是什么大事。”狱寺隼人说,“不想让你看到他。” 里纱笑了起来:“好吧。” 她正高兴,侍者的铃铛又摇了起来。她抬眼看向对桌,果然是他们追加了香槟塔。 里纱挑起眉梢。 自从她去年为隼人点了一个通宵不间断的香槟塔之后,已经很久没人和她对点过了。 要论酒的价格,她开两瓶蒙哈榭也够镇场了。不过Mafia不是单纯比价格的地方。 香槟塔看重的是酒液倾斜而下的富足感,是一座一座堆起来给人看的排场。 其实近来Mafia还是有不少人点香槟塔的。 上个星期才有一味慷慨的女士为了召云雀换卡座点了一座。虽然云雀坐了十秒就跑了,但没人介意。 不过对点是真的很久没有过了。因此惊动了Mafia的老板Reborn。 里纱向他举杯:“少见啊。” Reborn勾起一个笑:“难得见你出手,当然要来喝一杯。” 里纱见侍者们没有太大的动作,抬眼问Reborn:“不用清场?” “用不上。”Reborn胸有成竹。做这一行,看人下菜是基本功,所以要足够了解每一位客人。每个客人身上能榨出多少钱来都是要提前掌握好的。 像时见里纱就是稀世罕见的好客人。年轻、貌美、多金,还充分理性。 Reborn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狱寺隼人。 ——此人没什么上进心,自从陪过时见里纱之后就闭门谢客,只愿意在其他人的卡座作陪。不过时见里纱足够大方,所以业绩常年稳居前三。 侍者的铃铛一直在摇。 里纱只小口小口地抿着她的天使香槟,从容不迫地看着越来越多牛郎到她这一桌陪酒。 正如山本武所预料的那样,两个人今天是喝不完这些的。 第一个来的是云雀。他也最喜欢陪时见里纱。因为时见里纱对他兴趣全无,他在这桌只需要纯喝酒。 第二个是沢田纲吉。他其实不太能喝,不过胜在能忽悠,以往都是忽悠客人自己喝。 “我以为是谁这么大阵仗,原来是你,Kufufufu。” 里纱正和狱寺隼人说话,听到熟悉的笑声,她回眸:“怎么?你今天有空了?” “是你的席面我当然要来。”六道骸先敬了她一杯。 才点满10座,侍者的铃就迟迟未响。 里纱意兴阑珊。 她转头问狱寺隼人:“明天我想去Luna吃饭,有时间吗?” “有。” 里纱微笑:“等我来接你。”她起身要走。 狱寺隼人一路送她到电梯,临走前里纱伸手抚上他的侧脸,拇指擦过那双漂亮眼睛的眼尾:“好了,我走了。” 和外面的店不同,Mafia不是能随便摸的店。在店里动手动脚,被客气地请出去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幸被兼职保镖的云雀恭弥看见,那只能被抬出去了。 当然,这条规则不适用于时见里纱和狱寺隼人。 随便与否,当事人说了算。 狱寺隼人弯腰俯身,低头送里纱进电梯。 Mafia位于21楼,电梯下行的时候里纱仰着头在醒酒。她今天喝的不多,醉意几近于无。 到了负一,电梯门应声而开。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站在门外——刚才在Mafia店里和她对视过的白兰。 里纱眼尾挑起:“你这样可是违反规定的。” “只要你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白兰手心向上伸到她面前,“你这么大方,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对吧?” 里纱笑了:“Reborn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事?” 白兰微怔。 里纱挥挥手:“快回去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Mafia有专门的代驾供给VIP客户使用,里纱决定走前狱寺隼人早就帮她叫好了代驾。现在她只需要坐上车就可以直接走人。 白兰眯起眼看着鲜红的车尾灯消失在转角才回身上楼。 他是看她出手阔绰才想着挖个墙角,看来是踢到铁板上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等他回到店里,迎头就是一杯酒泼过来。 狱寺隼人冷笑一声:“自取其辱的感觉如何?” 被泼了个透心凉的白兰倒也不恼。他笑眯眯道:“她果然是个很好的客人啊。” 狱寺隼人青筋跳起,眼看着就要动手。 太好挑拨了。白兰想。 难道时见里纱就喜欢这样的吗?不太聪明的? “狱寺。”Reborn喊住了人,转头看向白兰,“店里的规矩你应该知道。这么挖墙脚,吃相有点难看了。” “抱歉抱歉~”白兰说,“刚来,还不太习惯。” Reborn听出他口不应心,无所谓地哼笑一声:“初犯就算了,再有下次,你应该懂的。” “了解~” 等Reborn走了,白兰还想去挑衅一下。他转头找到人,没走进就看到狱寺隼人脸上挂着笑在看手机。 ——肯定是时见里纱的消息。 第69章 IF:C假如普通人里纱入学Mafi…… 假如里纱和59相识于Mafia学院 Mafia学院里,时见里纱是个异类。 在这个圈层稳定的环境里,一个体能为0、对Mafia了解为0的、突然转学过来的普通人突兀又惹眼。而她本人全无他们预想中的怯弱和讨好。 这无疑是不够合群的。 不够合群,所以成为了众矢之的。 最开始只是课本和笔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后来是柜子里会被人放枪。 ——当然是空弹的。 但柜门一开看到对着自己脑门的枪,任谁都会吓一跳。 只有做下这个恶作剧的人不这么觉得。 他们觉得她吓一跳的反应是什么很可笑的事情,大肆地宣扬和嘲笑 。 无聊至极。 里纱忿忿地把恶作剧的道具都扔进垃圾桶。 第二天这些东西又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她的柜子里。 神经。看着自己的柜子,里纱只能苦中作乐地想:至少他们还去翻了垃圾桶。 里纱明白这是针对她的校园霸凌,但Mafia学院里没有固定班级,她可以最大的限度地避免和这些无聊的神经病接触。 柜子她不用也可以。 然而里纱低估了这帮人的无聊程度和恶劣水平。 这些过家家一般的手段只是一种初步的试探,试探她是否有反击的能力和为之撑腰的背景。 现在他们得出了她没有的结论,霸凌就会升级。 里纱能待的地方逐渐失守。教室、图书馆、训练场外的花坛这些会被人找到的地方她都不能待了。甚至于也不能在食堂吃饭,只能找学校各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继续学习。 这些事里纱没有和任何人说。她怕爸爸妈妈担心,而要求她到这里读书的老师又是绝对不会为这些小朋友过家家之间的把戏分心。 她的老师是非常专注于研究的人,她不想拿这些不相干的事打扰他。 唯一幸运的是里纱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暂时没被任何人找到的新的安全屋。 学校的音乐楼配备了好几间琴房,七拐八弯的最里面这间琴房,里纱缩在钢琴后面席地而坐,无论是窗户还是门口都无法一眼看见她。 琴房不仅安全,还足够安静,能让她心无旁骛的学习。 在这所学校里会来使用琴房的人也并不多。只要挂上使用中的牌子,她就能清净地过完一整天。 但偶尔也有疏忽。 熬夜解决一些难题,第二天精力不足。里纱浑浑噩噩地到了琴房,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忘了。她摸到钢琴后的角落坐下,想着先睡二十分钟吧。 但是叫醒她的不是闹钟,而是钢琴。 里纱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大脑还在宕机。 她对音乐的鉴赏力不高,只知道这首曲子还挺催眠的。于是她又一头栽倒。 这点动静细微,但还是惊动了弹钢琴的人。 里纱虚焦望着天花板的视线里闯入了一个探头俯视她的人。 这张脸非常好看,是放在那里就能赏心悦目的存在。和观赏性植物类似的功能。其实这所学院里好看的人不少,可惜金玉其外。 “你没事吧?”那人问她,“我没看到你在里面。” 但是这个人好像不认识她。 他没有霸凌者看到她时兴奋的眼神,甚至还会问她有没有事。多么正常的人类社交。 里纱慢吞吞坐起来:“我没事,可能是我忘了挂牌。” “那你要用吗?”那人又问,“我比较习惯这架钢琴。” 里纱摇摇头:“我不用,但我喜欢待在这里。”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了他们共处一室,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这种心照不宣的默许持续了下去,这间琴房成了他们共用的专属房间。 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里纱想。不过他是这个学院里唯一对她还算友好的人。里纱决定给他送点什么。 * 狱寺隼人许久不去琴房的原因要追溯到一个月前,他在生日上不慎吃了碧洋琪做的生日蛋糕。他当时差点以为一口气过来了。 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才恢复的狱寺隼人回到学校,发现自己惯用的琴房被人鸠占鹊巢了。 起初他确实没看见钢琴后面的小鸟。 不过他的耳朵很好,细微的响动也能捕捉到。 他循声找过去,看见了一团暖色调。 奶茶色的长卷发发尾蓬松蜷曲,看起来疏于打理,给人一种乱糟糟但很柔软的感觉。狱寺隼人的第一感觉是,手感一定很好。 女生不怎么爱说话,总是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狱寺隼人偷偷看过她的书,都是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程度远超她们这个年龄该学的内容。他的脑子还算好使,留意去查了一下才知道她看的这些书至少也是大学里深入研习的级别。 他在外打听,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字。 时见里纱。 很好听的名字。 打听到的不止是名字,还有一些有关于她的别的事情。他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终日蜷缩在钢琴后面小鸟似的啃面包。 他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抵达琴房,进门就看到钢琴盖上放着一枚戒指。他绕道钢琴后面,果然看见了抱着书在奋笔疾书的时见里纱。 他拿起戒指蹲到她身边问:“这是你的吗?” 时见里纱没有反应。 狱寺隼人已经习惯了。 她投入的时候是很难叫醒的。 他把戒指放到窗台上,自己回到钢琴前,起手弹了一段《降E大调华丽大圆舞曲》。 很快全情投入知识海洋的小鸟就顶着毛茸茸的长发探头了:“你来啦?” 狱寺隼人顺势停下:“那个戒指是你的吗?” “戒指?”时见里纱懵住,转头看向他指的窗台,半晌才恍然大悟,“那是送给你的。” 狱寺隼人屏息:“送给我的?” “老师新课题研究的残次品。”里纱说,大概她也觉得残次品这个说法不好听,欲盖弥彰地补充,“虽然是残次品,但是上面的宝石还是很好的宝石哦。只是没有课题所需的功能才淘汰了。” 这话是真的。狱寺隼人刚刚粗略一看就知道那是块价值不菲的祖母绿。 “我觉得和你的眼睛颜色很像,虽然有点深,但是残次品里只有这个绿色。”里纱说,“哦,不是残次品,是淘汰的。” 狱寺隼人想笑,但是忍住了:“为什么送我?” “谢谢你收留我。”里纱真诚道,“我很喜欢这里,如果这里不能来的话还挺麻烦的,所以这是谢礼。” 狱寺隼人知道她说的麻烦是什么。 他握紧拳头:“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吗?你每天吃面包不腻?” 里纱抬头看她,眼神是清澈可见的茫然。她张了张嘴,半晌才问:“你不认识我吧?和我扯上关系会很麻烦的。” “什么麻烦?”他问。 里纱诚实地说:“会有人排挤你。” 狱寺隼人不屑地冷笑一声:“我还不想理他们。” 里纱还在犹豫:“还会霸凌你,把你关起来、或者泼冷水,偶尔会有枪口突然对准你,还有刀子之类的。”她强调:“很危险。” “不会的。”狱寺隼人说,“走吧,请你吃饭。” 里纱稀里糊涂地被拉出了安全屋。她抱着书跟在后面:“那我们这算是朋友吗?” “……”狱寺隼人停下来看她,“原来之前不是吗?” 里纱挠了挠头,蓬松柔软的卷发晃动,有点像抬起翅膀整理羽毛的小鸟:“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狱寺隼人。”狱寺隼人看着她茫然的神情,有点担心她根本没听进去,“记住了吗?” 里纱点头如捣蒜。 狱寺隼人有一种无力感。他刚想说算了,迎面就走过来两个人。 “这不是lisa吗?好久没见到你了,怎么今天有空到食堂来吃饭啊?走啊,我们请你。” 狱寺隼人皱眉。 时见里纱的名字里纱读作risa,和lisa的确十分相似。但面前这两个人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即使是这么亲昵的称呼也不能抵消。 这就是欺负时见里纱的人。 他回头,看到里纱阴沉沉地盯着他们,于是他唇角微勾,转头不耐烦道:“你们谁啊?” 那两个人显然没预料到他和时见里纱是一起的,被问到时都是一愣。 狱寺隼人翻了个白眼,牵起里纱绕开他们:“好狗不挡路。” “你骂谁呢!”那两人转头要来抓时见里纱。 狱寺隼人早有预料,他使巧劲 把里纱拉到身后,自己反手按住了那人的手腕借力推开他。 那人恼羞成怒:“你谁啊!” “是那个……”他的同行者凑上来,“那个飓风狱寺隼人。”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立刻偃旗息鼓。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里纱,灰溜溜道:“我们走。” 狱寺隼人:“滚。”他一回头,看到里纱也在恶狠狠地回敬瞪眼,戾气顿时消失无踪了。 你见过恶狠狠地团子鸟吗? 没有的。 世界上没有一只团子鸟可以让人感觉到凶狠。 恍惚间,狱寺隼人觉得他病了。 一种名为可爱侵略症的病。 第70章 IF:C假如普通人里纱入学Mafi…… 学校里很快就传出了一些流言。 ——那个转学生在和飓风狱寺隼人交往。 一心只有学习的时见里纱对此全然不知,但狱寺隼人耳朵里听到了很多。 有了这些传言,里纱的校园生活回归了平淡。等里纱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找茬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 她当然也随之听说了这个流言。 完全是无稽之谈。她心知肚明。 同样她也很清楚这是狱寺隼人为了帮她刻意默许的流言。 她只是不关心学习以外的事,但不是傻。 为了感谢狱寺隼人,她又准备在老师的实验室里翻点东西出来。 戒指已经送过了,再送有点没新意。可是又没有更好的东西了。 于是狱寺隼人的钢琴盖上每天都会躺着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第一天是一支笔。 “陶瓷质感的,很贵的。” 看到价签了,2欧。 第二天是一只保温杯。 “很结实的,能耐爆/炸冲击波的。” 为什么一个保温杯要能抗爆/炸冲击波啊? 第五天是一个八音盒。 “实验室的理查帮我改造过,它可以这样。”里纱上手给他展示,“翻开这个盖子会放烟花。” 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啊…… 第九天是一副眼镜。 “装了导航定位系统和方向校准系统,口令是FEA,随便用的系统简写,可以帮你改。” 可是他不近视啊…… 小鸟叽叽喳喳地向他介绍。 狱寺隼人感觉他的钢琴盖是小鸟筑巢的窝,她总会在外面衔来稀奇古怪的东西堆积到这里。他因此得到了数不清的珍宝。 在这个沉闷无趣的学院里,人人都为了家族、权势和地位社交,成群结队。这当然也是这所学院的教育方针。唯有她不一样。 她兀自沉浸,从一而终地坚持自我。任何恶行都不曾动摇她。专注时眼睛闪耀地像纯净无暇的水晶。 她把水晶折射的光芒挥洒向他,狱寺隼人从中得见一个绚丽的世界。 她为什么会来这所学校呢? “为什么?”里纱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老师让我来我就来了。” 答案简单的超乎预料。 狱寺隼人又问:“那你的老师是谁?你被欺负,他知道吗?他不管吗?” “我没告诉他。”里纱说,“老师很忙的,没有空管小孩子过家家。” 狱寺隼人一时无言。不过他很快从里纱口中得知她的老师是Mafia中赫赫有名的威尔第。最强的彩虹七子之一。 哈? 被人当做小可怜欺负了半年的人实际上是彩虹七子的学生。 这太荒谬了。荒谬到他忍不住笑出声。 里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狱寺隼人止住了笑:“没事。” 关于老师为什么让她到这学校学习这件事,里纱也想过,但因为这不重要,所以即使没得出结论,她也将之抛之脑后了。 但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甚至有点随便。 因为威尔第目前的实验室还不完全符合他需要的研究条件,他精心筹划的,足够规格足够安全的实验室还在建造中。巴勒莫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落脚点。 里纱需要每天往返实验室和学校,而巴勒莫他熟悉的学校恰好只有Mafia学院一所,所以他就这么把人塞进去了。 醉心于科研的天才科学家和他新收的天才学生一样,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起普通人如何在Mafia学院生存这种和科研无关却很致命的问题。 随着里纱升入高三,威尔第在都灵的实验室也快落成。 他终于有心情从无止尽的实验中抬头。威尔第难得的心情很好,准备带自己的好用听话的学生去看看他们的新实验室。 定了最早飞都灵的航班,威尔第直接去了Mafia学院准备带走里纱。 Mafia学院里一半的课程对里纱来说都是无意义的水课。她的战斗、实践等课程常年挂零,好在Mafia学院没有家长签字这种环节,不过就算有,威尔第也会毫不在意地帮她签了。 学那些东西根本没有用,她将来是要进实验室的。 威尔第没来过Mafia学院。 当时里纱入学也是他远程和Mafia学院的理事会打了招呼。 他给里纱发了消息,自己随便找了个花坛等人。 彩虹之子的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只不过没人敢凑近。他们或远或近地暗中观察。 万众瞩目中,时见里纱匆匆走向彩虹之子。 她们交谈了几句,很快一起往外走。 哈? 彩虹之子是来找时见里纱的吗?一个普通人? 这个问题因为两位主角的离场成了萦绕在众人心头的一个疑云。 这些里纱都不知道。 她对旁人对她的喜恶毫无兴趣,从都灵回来也一直维持着她原来的日常。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她把将要离开巴勒莫去都灵的事告诉狱寺隼人了。 她认为狱寺隼人是她非常重要的朋友,是这所学校里唯一需要认真分别的人。 然后得知这个消息的狱寺隼人却不像里纱那么平静。 如果没有遇见时见里纱,他应该会正常地就近在巴勒莫大学读完大学然后回归家族,将来某一天和老姐为了谁能不继承家族首领的位置大打出手。 他想过不要继承家族,但没想过离开巴勒莫。 但眼前突然有一条全新的道路。像走在铺设好的林间小道上突然看见了一条杂草丛生的未知小径。 去向未知、终点未知,连是否安全也未知。 可它新奇神秘,充满了魅力。 “我也考都灵的学校吧?”某一天的午后,他状似不经意地向里纱提起。 里纱从书海中抬头:“嗯?噢。也可以吧。都灵大学的数学也很强。” 她完全听不懂他隐晦的暗示。 狱寺隼人深感无力。 看他这样,里纱难得的停顿一会儿:“看你吧,你不想去的话巴勒莫大学也不错。” “为什么?” “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里纱真诚地说,“虽然我觉得学习比较重要,但如果是你的话,你开心比较重要。” 狱寺隼人沉默了。 他看着里纱又低头计算,犹如看小鸟埋头整理胸脯毛。如果他不跟上去的话一定会被甩下的。他如此确信。 毛团子只是看着柔软无害,其实拥有无与伦比的勇气和足够振翅高飞的有力翅膀。 是这所学院狭隘的目光看轻了她,她从不弱小。 得知狱寺隼人要跑去都灵上大学,碧洋琪连夜从英国杀回来。 她厉声质问他是不 是想借着上大学的借口逃去和巴勒莫完全在意大利两端的都灵,把家族扔给她。 狱寺隼人青筋跳起,和碧洋琪大打出手:“老姐你怎么好意思说!你还不是去了英国!” 这场姐弟战争以碧洋琪的露脸绝杀终结,狱寺隼人捂着肚子倒下的时候还在念叨着都灵。 事出反常必有妖。 碧洋琪决定一探究竟。 Mafia学院她很熟,她也是从这里毕业的。这天她跟踪狱寺隼人去学校,熬过了无聊的理论和实战课,终于看见了点不一样。 ——他的琴房里藏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所有的一切反常豁然开朗。 哦。 如果是为了追求爱情,都灵算什么,南非都可以。 碧洋琪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狱寺隼人如愿以偿。 虽然是Mafia学院,不过高三毕业的时候也是有正经的毕业典礼。Mafia学院从幼儿园办到高中,高中毕业是每一个人在这所学校的最后一年,毕业典礼相当隆重。 因为这不是什么好地方,里纱没有让爸爸妈妈来,但她的老师威尔第破天荒地说有空可以出席。 里纱猜测是因为实验有了进展,而且她们就要搬去都灵那个设备更齐全的新实验室了。 毕业典礼后有一场社交晚宴,里纱穿的礼服是妈妈寄来的。贴合她身陷的、得体又美丽的礼服。 里纱原本就长着一张很好看的脸,不过在此之前好像除了狱寺隼人之外没人注意到。这当中当然包含了其他人都是瞎子的因素,但也和里纱平时完全不打扮有关。 不如说见过她全脸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 狱寺隼人是整个学校唯一能每天欣赏这份美丽的人。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被盛装出席的里纱惊艳到了。 “咳……”为了掩饰发呆的两秒,狱寺隼人做作地咳了一声,“很少见你这样打扮。” 里纱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后裙摆:“菲碧说这事重要的场合,不能像平时一样随便,很早就在帮我在做造型了。会很奇怪吗?” “很好看。”狱寺隼人说。 里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里纱以为这场晚宴她只是单纯来参与表彰并蹭饭的,但事情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变得很受欢迎。 以前霸凌过她的人莫名其妙地带着很难看的笑容来和她搭讪握手交换名片。 里纱根本没那种东西。她也不想收这些人的。 “给我吧。”狱寺隼人趁机道,“你没口袋,我帮你放着。” 放着放着去哪里就不好说了。 里纱毫不犹豫地给他了。 毕业晚宴结束的第二天里纱就和威尔第的实验团队飞去了都灵。 狱寺隼人晚了小半个月。 家族对他为了爱情远走高飞的做法非常不满,因此断了他的生活费。狱寺隼人回家了一趟偷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当掉,这次有了在都灵生存的启动资金。 好在学校可以申请住宿,可以省一笔房租。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要找一个兼职。 在都灵的生活比在巴勒莫自由很多。 没有莫名其妙的宴会,不需要弹琴给根本不想关的人听。虽然有一点经济压力,但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正常的兼职有在做,论文代写和作业代写也能赚不少。他打算攒下一点钱后就去买一架钢琴,不用太好的,只是偶尔弹弹。 和他抱有相同想法的人还有里纱。 来到都灵,里纱在威尔第的推荐下拜了都灵大学的肯尼希教授做导师。 比起威尔第,肯尼希在教导学生上更有心得一些,但是里纱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在学校里换了很多地方学习,总觉得有什么缺失,这种缺失没造成任何实质影响,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直到有一天她和狱寺隼人在图书馆学习,图书馆一楼大堂的钢琴被人弹起,她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和狱寺隼人在琴房的日子。 “狱寺。”她小声喊。 狱寺隼人从作业代写中抬头:“嗯?” “你什么时候生日?” 狱寺隼人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已经过了,九月九的。” 里纱顿时露出了很遗憾的表情。 狱寺隼人问他:“怎么了?” 里纱低头:“想听你弹琴。” 狱寺隼人愣住。 “最近总觉得有点不舒服,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刚才听到了才想起来。”里纱的声音闷闷的,“想送你钢琴弹给我听。” 她实在是率直不会说话的人。送东西有这么强的目的性,还把自己的目的宣之于口。一般人都会觉得冒犯又道德绑架。 狱寺隼人不会。 他甚至窃喜。 在那间小小琴房里一起共度的时光,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珍宝。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全文完结】 第71章 IF:D里纱被带去未来战的平行世界…… 里纱被带去未来战的平行世界 在提出疑问之前,首先要说一下前情条件。 ——里纱手上还拎着刚从超市采购的下一周的口粮,超市提供的小票还清晰印着日期和付款时间,精确到这个程度,她应该不是在做梦。 那么现在她可以提出疑问了。 ——她是见鬼了吗?突然从回家的路上瞬移到了并盛公墓。而且还是她自己的墓。 因为是自己的墓,里纱踩在上面毫无芥蒂,甚至有点想挖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骨灰。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其他的事发生。里纱开始思考她现在回家的话还会被传送过来吗? 一直等待下去也不会有答案,里纱决定试试。 她一路顺畅地离开了公墓,走在街上发现人烟稀少。说起来……时间好像也不对。她是下午去采购的,虽然日光差不多,但现在似乎是正午。 而且越是往住宅区走,街上就多了越多西装革履的男人。 好奇怪。 里纱又开始怀疑她是在做梦了。 这些男人时不时打量她一眼,然后窃声交谈。 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里纱面不改色,悄悄改变了路线。 家里没有人。她这样回家感觉会很危险。听说周末的时候风纪委员也会在学校里,不如去学校求助风纪委员。退一万步讲,风纪委员不行还能召唤一下无敌的云雀恭弥…… 里纱是这么计划的,但学校里空无一人。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她往风纪委员会的办公室走,但风纪委员会里也没人。她正迟疑,就听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奔跑的声音。 * 会在监控里看到十年前的时见里纱是个意外。 狱寺隼人去训练室的时候路过作战会议室,强尼二恰好在日常检查彭格列在并盛覆盖的监控。 虽然只是眼角余光瞥到了,但狱寺隼人还是一眼从无数个小屏中一眼瞥到了一闪而过的里纱。他瞳孔微扩,冲进去扒住强尼尔:“看下三町目的监控!” “哎?哎哎哎!别抓我好痛——”强尼二嚎了两声,“你这样我都没法操作。” 狱寺隼人讪讪地收手,焦急地转头去从无数个分屏里寻找里纱的踪迹。虽然只有一眼,但他不会看错的。那绝对是十年前的里纱。 毕竟这个时间的里纱已经…… 强尼二也明白时见里纱对狱寺隼人的重要性,他把三町目连接着的道路屏幕都切出来:“如果是三町目的话能去的地方就是这些。” 里纱走得不快,他们很快就又在监控摄像里找到了她。 “她要去哪里?”强尼二问,“回家吗?” “不。”狱寺隼人皱眉,“她家不是这个方向。” “不管她要去哪里,在外面太危险了。”强尼二说,“得去带她回来才行。”他转头想跟狱寺隼人说往哪个出口去,结果发现人已经没影了:“啊——跑得真快啊。” 有人要外出基地,虽然是比较靠谱的狱寺隼人,但强尼二也第一时间通知了Reborn和沢田纲吉才接通狱寺隼人的频道:“狱寺君,我会打开A8通道的入口。” “谢了。”狱寺隼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A8外的走廊。 从监控里可以看到里纱一路是往并盛中学的方向去的。一路上其实有遇到几个米路费欧蕾的人在打量她。不过他们手上只有十年后里纱的照片,而且这个时代的里纱已经死了,十年前的里纱又没做任何乔装打扮,走得大摇大摆,米路费欧蕾一 时半会儿无法确定才没动手。 看到时见里纱安全进了并盛中学,监控前的沢田纲吉松了一口气:“狱寺君,时见同学去了并盛中学,目前为止还很安全。” 狱寺隼人很快就到了学校。 因为云雀恭弥的存在,彭格列的监控没能铺进并盛中学。强尼二联系了草壁才找到里纱的踪迹。 狱寺隼人拉开风纪委员会办公室的门时,里纱手上正拿着一根奖旗杆。 门开的瞬间他们四目相对,里纱若无其事地捡起桌上的旗子往杆子上穿:“哈哈,风纪委员真是不小心,奖旗掉下来了都不知道。” 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狱寺隼人才算松懈下来。他说:“我现在很难立刻跟你解释清楚,但我需要你马上和我走。” “哦。”里纱没有异议。 “额……”狱寺隼人反而卡壳了,“你不问吗?” 里纱拎起购物袋:“你不是说现在没法解释清楚吗?而且我来的时候也觉得不是很对劲,走吧。”她刚走两步又想起来:“这个能带吗?还是说我们需要跑路?” 狱寺隼人接过购物袋:“给我吧。” 他带着里纱从学校的垃圾房翻墙出去。 里纱不会翻墙,是狱寺隼人背她过墙的。他们一路躲着人走,在强尼二的引路下回到了最近的基地入口。 里纱全程都很安静,直到基地门在她身后合拢关闭,她才问:“我们现在是安全了吗?” “啊。”狱寺隼人点头,“基地里面是安全的。” “那我要先问一个问题。”里纱说,“我不是在做梦,对吗?” 狱寺隼人怔住。里纱和笹川京子、三浦春一样,对Mafia是完全不知情者。 要告诉她吗? 不能的吧?狱寺隼人想。里纱是和他们不同的。她也是普通人,不会参与到战斗,告诉她只会徒增害怕和担忧。 “你说过会和我解释清楚的。”里纱突然说,“你每次撒谎就不看我,你想撒谎?” 狱寺隼人被点中,僵着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里纱心平气和:“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了我的墓碑,那也是真的吗?” “……是。” “和今天的事有关系吗?” 里纱问的问题太过一针见血,狱寺隼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能作答:“……有。” “所以今天的事有致死的危险,你还要瞒着我吗?” 狱寺隼人哑口无言。 “ciao~”关键时候,Reborn出现了。 狱寺隼人松了一口气。 里纱眯起眼睛。 Reborn跳到狱寺隼人肩上朝里纱说:“不管怎么样,先安顿下来如何?你自己也有所察觉,外面并不安全。” “打扰了。”里纱认可了Reborn的说法,“还是要谢谢你们收留我。” “谢谢吗?”Reborn笑了一下,“希望你不会后悔。” 里纱将要在这里住不短的时间,最优先需要安排的是住宿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大部分东西基地里都有,只是缺一些换洗衣服。这些都不难解决。 “狱寺,你的训练还没结束吧。” “……是。”狱寺隼人明白只是Reborn先生好意给他离开的借口,他对上里纱的眼神,微微躲闪。往外走了两步,他回头:“我晚上再来找你。” 里纱笑眯眯地朝他挥手。 Reborn把两个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他感叹:“这个年纪的女生果然就是比男生成熟啊。” 里纱低头看他:“你是小婴儿,但也很成熟。” “我本体可不是。”Reborn说,“走吧,先带你熟悉一下基地。” 在Reborn的预想里,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会选择把十年前的笹川京子和三浦春调换回来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从这个决定,Reborn可以窥见十年间沢田纲吉从并盛中学废柴纲成长为了何等人物。他完全认同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但时见里纱不在他的预期内。 笹川京子和三浦春的存在是为了刺激十年前的阿纲,也是为了安定十年前的阿纲。 时见里纱对狱寺隼人是相同的效果,但不是必须的。 狱寺对阿纲的忠心就足够达成效果了。时见里纱完全可以在安全的十年前等待一切结束。不管是成功或失败,她都可以不被卷进这个糟心的十年后的世界。 为什么把她换过来? Reborn相信十年后的阿纲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事实上,里纱短短几句和狱寺隼人的交锋已经初见端倪。狱寺隼人在她面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Reborn记得十年前的他们还不是这么相处的。 就在他们来到十年后的几天之前,狱寺隼人还在里纱来问他题目的时候表示他没有解题思路,看完题目就知道答案了。结尾配上故作惊讶的调笑:“你不行吗?” 短短几天有这么大的转变,看来十年后时见里纱的死的确对他有很大的打击。以至于他现在根本不敢面对十年前的时见里纱。 可就是这么个说话眼神躲躲闪闪的人又定下了晚上这个期限。 Reborn很清楚,狱寺隼人这是想向时见里纱坦白。 他甚至不想让时见里纱的疑问过夜。 “我现在是活人还是死人?”等Reborn带里纱逛完了基地,里纱终于忍不住问。 Reborn唇角勾起,哼笑一声:“有什么问题你留着去问狱寺吧。” 里纱问:“他会告诉我吗?” Reborn抬眼:“你没有这个自信吗?” “嗯。”里纱坦诚承认,“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莫名其妙还见到了自己的墓碑。学校一个人都没有,街上到处是奇怪的西装男。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我是真的吗?你们是真的吗?” 第72章 IF:D1里纱被带去未来战的平行世…… 里纱是很不安的。尽管她看上去波澜不惊,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迷茫。 好在她不是唯一对现状感到惶惶不安的人。 Reborn离开前把里纱交到了京子和小春手上,三个境遇相同的女生会比较有共同话题。 里纱和小春不认识,京子帮她们互相介绍:“这是和我们同班的时见里纱,这是绿中的三浦春。” 三浦春是个热情的女生,她主动向里纱打招呼:“你好,你也是阿纲先生的朋友吗?” “不。”里纱摇摇头,“我只和狱寺隼人比较熟。” “哈噫?”小春惊讶道,“那个暴躁的狱寺君吗?” 里纱被这个说法逗笑:“是的就是他。” 在基地里能做的事情不多,里纱没别的事能做,除了会和京子、小春一起准备三餐和换洗衣服,其他时间她打算去图书馆里学习。 基地里没有课本和教材,不过图书馆的藏书丰富,适合阅读。 至于占据图书馆的另一位—— 里纱抬头微笑:“你可以不用在意我,现在还没到晚上。” 狱寺隼人欲言又止。 里纱看他摊了一桌子的红色方型匣子和奇形怪状的瓶子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狱寺隼人挠了挠头,“十年后的我留下来的东西,据说是一种叫CAI系统的武器,但我还没摸清门道。” “武器?”里纱问,“我可以看看吗?” 狱寺隼人楞了一下才回:“可以,不过这个用蛮 力是打不开的。” “是吗?”里纱晃了晃了方型匣子,的确没在这个构造奇怪的匣子上找到打开的机关。她试着摸了摸中间的空洞,但里面似乎是实心的,并不能伸进去。她放下匣子又去看黑色的瓶子:“长得有点像补水喷雾。” 狱寺隼人无语。 里纱试着按,果然是按不动的,又拧了一下,瓶子的圈口松了:“……” 狱寺隼人:“……” 里纱若无其事地拧回去。 “不……你刚刚是把它分开了吧?”狱寺隼人拍桌站起来,“怎么做到的!?” “应该不是坏掉了吧?”里纱无辜地把瓶子塞到狱寺隼人手上,“你说蛮力打不开的,我就是轻轻拧瓶盖了一下。” 狱寺隼人试了试,圈口果然又松了,取下来能明显看出是骷髅形状的指环。 里纱顿时开心了:“你看,它就是这样的。” 狱寺隼人不信邪地把剩下的瓶子都拧开。他有点脑袋发懵。为什么他没想过要这样试一下? 里纱伸手五指张开在他眼前晃了晃:“嗨?” 狱寺隼人把指环都戴在手上挨个试着点燃,五颜六色的火焰倏然腾起。他自己也很惊讶。 里纱打量着:“这是什么?打火机吗?” “很明显不是吧!” 里纱挑眼:“那这是什么?” 狱寺隼人一噎,支支吾吾:“和晚上要跟你说的事情有关,比较复杂。” “是你没做好准备吧。”里纱说,“不开头的话,永远都不会有结尾。” 狱寺隼人和里纱对视。 十年后的他包里除了G文字密信和CAI系统,还有一个雾属性的匣子。基地里只有拉尔米拉奇有雾属性的波动,他拜托拉尔米拉奇帮他打开了这个匣子,里面只有一部手机。十年后的时见里纱的手机。 最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时见里纱的手机带在身上,里纱的密码不难猜。他试了两次就解开了屏锁,但却不知道该看什么。 训练枯燥没有进展的时候他会打开来漫无目的地翻阅。 首先就是相册。 里纱的相册有五千多张照片,狱寺隼人想不通什么人会在手机里放这么多照片。他自己的相册连一千张都没有。他从头开始翻里纱的相册,最前面的都能追溯到十几年前,都是他没见过的人和物,不过这部分不多。国中时的照片很多,同学、自拍、校运会、学园祭,偶尔也有他。 都是丑照…… 狱寺隼人有点不自在。 她什么时候拍他的? 再往后是她的高中,没有他了。和国中相比,什么都一样,只是没有他了。 然后她去了国外的大学,在美国纽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摄影师,和她的父亲一样全世界各地的跑。时见家一家三口都是空中飞人,身为服装设计师的时见美帆反而成为了这个家里最稳定的人,所以她经常会去陪里纱。 相册里有很多她们的自拍合照。 他滑到最后,照片里有一朵白色的小花。 也是这个时候,他从老姐口中得知了里纱的死讯。 这部手机是遗物。 他从相册里窥见十年后的里纱,和此时此刻盯着他的里纱几乎完全一致。通透的、纯净的眼神。 他决定坦白。 “其实是……”就像里纱说的那样,真的开始坦白,一切的很简单。他预想中的冗长复杂全都不存在,三言两语就简明了现在的情况。 “我总结一下。”里纱听明白,“这里是十年后的世界,十年后有一个叫白兰的大BOSS要害我们,我们想要回到和平的十年前就必须要打倒白兰。是这样吗?” 狱寺隼人点头:“大体上是的。” 里纱又问:“这些火焰什么的也不是魔术,是生命能量?每个人都有,我能学吗?” 狱寺隼人之前没考虑过这个,他迟疑片刻:“理论上都可以的。不过需要先确定你的属性,只有属性正确的指环才能点燃属性正确的火焰。” “那要怎么才能确定呢?啊——”里纱想到了,“你还在特训吧?不打扰你了,我去问Rebron。”她都没给狱寺隼人挽留的时间就跑了。 要说一点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十年后的她是真的死了,墓碑她还亲眼见过。但她又没有多少实感。穿越时空这种事听起来太荒谬了。虽然说这里是十年后,可她见到的熟人都是十年前的人。这里是十年后的世界? 里纱漫无目的地在基地里走着。 “里纱?” 听到有人喊自己,里纱回头,看见碧洋琪从电梯里出来。Reborn和她介绍过,这是狱寺隼人的姐姐,十年后的碧洋琪。 她折返回去:“碧洋琪姐姐。” 碧洋琪笑:“你来找隼人的吗?” “刚刚在的,正准备去找Rebron。”里纱说,“碧洋琪姐姐是来找狱寺君的吗?” “是。”碧洋琪说,“我想来看看他修行的怎么样了。你呢?你去找Reborn有什么事?” 里纱搬出她之前用来糊弄狱寺隼人的借口:“狱寺君跟我说了火焰的事,我也想试试,但又不能打扰他修行,所以想去找Reborn帮我看看。” 碧洋琪说:“这个我能帮你。” 火焰是近几年才兴起的战斗方式,确定火焰的方法目前为止还是只有最原始的用不同属性的指环一个一个去尝试。点燃火焰需要属性正确的指环和觉悟,好在彭格列基地里C级的指环还是有不少的。这些指环没什么人用,一直放在基地仓库里吃灰。只是云属性的都被云雀恭弥拿走了。 碧洋琪从仓库里翻出了一把戒指塞给里纱:“点燃火焰最重要的是觉悟。” “什么觉悟?” 碧洋琪摇头:“他们训练的方法不适用于你们。而且点燃火焰的觉悟因人而异,没有很准确的答案。我就不是因为觉悟而点燃的。” “那是因为什么?”里纱顺口问道。 碧洋琪微笑着,眼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里纱知道不能再问了,她捧着五颜六色的指环:“那听上去很难,我真的能做到吗?” 碧洋琪微微笑道:“就当是打发时间吧。” 听了碧洋琪的建议,里纱捧着一堆指环去找京子和小春了。反正大家都很无聊,不如来试试这个看运气的玄乎游戏。 “哈噫?这个可以点火?” “碧洋琪是这么说的。她说没有具体的方法,就是单纯的看觉悟。一共有七种颜色,每个人不一样。” “有哪些颜色呢?” “彩虹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里纱说,“狱寺君好像是红色的。” “是因为狱寺君比较火爆吗?”小春吐槽, “纲君好像是橙色的。”京子回忆,“之前看到过。” 里纱看了看京子:“感觉京子也像橙色的。” 小春举手:“赞同!” 京子捧脸:“这样吗?” “因为给人的感觉和阿纲先生很像!”小春说,“时见同学的话比较像紫色,很神秘的样子!” 她们把桌上的指环轮流试了个遍,没人能点起火焰。 “不会是为了逗我们开心的吧?” 三人沉思间,肚子饿了的蓝波和一瓶跑进来找她们,蓝波闹着要吃零食,一平跳到桌子上捡起了一枚指环:“这是什么?”‘ 她前脚刚捡起来,下一秒指环的宝石上倏然腾起明黄色的火焰。 “……” “……” “是我们太菜了的意思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好像是的……” 被三人包围的一平茫然歪头:“发生了什么?” 第73章 IF:D里纱被带去未来战的平行世界…… 几天后里纱也如果表演魔术般点燃了靛青色 的火焰,京子和小春啧啧称奇。 里纱想去找狱寺隼人炫耀一下她的成果。 她进电梯的时候沢田纲吉也在,并且藏书室所在的楼层已经被按亮。她主动问:“你也去找狱寺君吗?” “是。”沢田纲吉挠了挠头,“我的训练没什么进展,想来看看大家怎么样了。” “那你先看看我的吧。”里纱兴致勃勃地抬起手,“我有进展。” 沢田纲吉惊恐地看着她手上戴着指环:“时见同学为什么有这个!?” “碧洋琪姐姐给我的。说是可以打发时间,我试了好几天才成功。”里纱凝视指环,几秒钟后指环上真的跃起微弱的靛青色火焰,“看!成功了!” 沢田纲吉已经完全石化了。 “沢田君?”里纱晃了晃手。 沢田纲吉抓狂地蹲下:“碧洋琪为什么要把这个给你啊!明明是这么危险的东西!” “危险吗?”里纱收起火焰,“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沢田纲吉无力吐槽。 里纱抬眼:“这个世界很危险不是吗?会总比不会好吧。” “你知道了!?” “嗯。”里纱说,“他告诉我的。”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狱寺隼人。 沢田纲吉很惊讶。在他的印象里,这不是狱寺君的性格和作风。他看着里纱平静的表情:“时见同学对狱寺君来说是不一样的呢。” “嗯?”这下轮到里纱不解了。 沢田纲吉笑了一下:“没什么。” 电梯抵达楼层发出提示音,里纱和沢田纲吉一出电梯就看到山本武趴在藏书室门口往里面偷看。 里纱和沢田纲吉面面相觑。 沢田纲吉走上去问:“山本君,你在……” 话还没说完,山本武猛地回头把他们往后推。紧接着一声爆/炸的巨响在藏书室里乍起。 里纱被烟尘搞得灰头土脸,爬起来的时候一边试图挥散烟雾一边抱怨:“这家伙在做什么?” 不知道里纱已经知道全部的山本武打哈哈:“应该是电灯炸了吧。” “……”里纱转头看向沢田纲吉,“你看我信吗?” 沢田纲吉:“啊哈哈——” 没等他们爬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藏书室里快速窜出来,炮/弹一样地撞在里纱脑门上。 里纱受到重创倒地不起。她捂着头:“脑震荡了……” 沢田纲吉手忙脚乱:“哇啊啊!时见同学你没事吧!!” 山本武则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伤人的——:“猫?” 三人凑到一起围观被山本武揪住后颈皮的小动物。它长得很像猫,但是耳朵上有红色的岚属性火焰。 里纱试着伸手让小猫熟悉气味。 小猫嗅了两下,婉转动听的喵喵喵。 里纱顺势挠了挠小猫下巴。 “啊!”狱寺隼人跑出来指着小猫,“你这家伙,不要擅自跑掉啊!” 小猫露出不屑的神情,连头都不回一个。 里纱伸出双手做出要抱它的样子,山本武见小猫不挣扎了就顺势松手。恢复自由身的小猫在里纱的手上借力,两步跳到了里纱肩膀上然后光速折返冲向狱寺隼人。 起跳、亮爪、挠! “啊啊啊啊啊!”狱寺隼人手忙脚乱地去抓小猫。 沢田纲吉扶着里纱站起来:“没事了吗?” 里纱晃晃脑袋:“撞傻了就要他赔。” 狱寺隼人好不容易控制住小猫才有余力来看他们:“十代目、山本……时见,你们怎么来了?” “啊哈哈想来看看你的修行进度。” “我也是。” 狱寺隼人的目光落到里纱身上。 里纱捂着头说:“我忘记了。撞失忆了,赔我钱。” 狱寺隼人局促道:“要去医疗室看看吗?” “这里还能做CT?” “那好像没有……” 沢田纲吉和山本武站在旁边,顿时觉得他们两个有点多余。 狱寺隼人的修行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的匣兵器是个运行相当复杂的系统,光是开匣顺序和火焰搭配效果就把沢田纲吉和山本武听得晕头转向。 里纱倒是听懂了,但是她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凭什么你有五种颜色!” “哼哼。”狱寺隼人亮出他一排戒指,“天生的。” 里纱仔细观察:“但是我有你没有的。”她亮出自己的火焰。 狱寺隼人惊讶:“你什么时候做到的?” “天赋啦。”里纱说,“我这个能做什么?你说特性是构筑,火焰还能构筑?” “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很了解。我们这里只有拉尔是雾属性,但拉尔战斗的时候没用过这个特性。”沢田纲吉说,“或许可以问问拉尔?” “还是算了。”里纱收手,“你们忙着训练吧?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正如里纱所说。 制定的作战计划临近,基地里的氛围也紧张了起来。里纱跟着京子和小春一起给大家做了新的护身符。里纱还顺便给瓜做了一个迷你版的。 里纱拿着护身符去找狱寺隼人的时候他还在沙漠模拟风场里练习CAI系统。 碧洋琪和瓜在上面观战。 里纱捧起小猫抱抱:“瓜瓜。” 瓜舔舔里纱的侧脸:“喵。” “姐姐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瓜听不懂。 里纱放下瓜到桌子上,从口袋里拿出她为瓜做的迷你版护身符:“让我看看合不合适。”她拿着护身符在瓜身上比划,确定大小合适,她给瓜戴上了护身符。 “我们瓜真可爱。” 碧洋琪笑眼看着她:“只有瓜的份吗?” 里纱有点不好意思:“每个人都有。” “嗯——”碧洋琪看破不说破。她拍了拍里纱的肩膀,“隼人这里也快要结束了,既然你在,那我去看看Reborn。” “哎?我吗?”里纱茫然,“这里不需要人盯着吗?” “哦!”碧洋琪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这边的开关键是和里面对话的通讯频道,这个红色的按钮是关闭模拟系统,差点忘了告诉你了。” 说完,她挥挥手离开了指挥室。 里纱目瞪口呆。 直到指挥室的门完全关上她才收回目光去看碧洋琪姐姐给她指的开关和按钮。控制和训练场内通讯频道的开关此时正停在ON上。 “……” 有哪里不对。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试探:“狱寺君?” 屏幕里,那个一直操控着CAI系统训练的人突然顿住。 里纱眯起眼睛:“哦?原来你都听见了?”她很确定碧洋琪姐姐给她指开关键的时候是没有动过的,所以只能是这个一开始就开着。 “……。”狱寺隼人含糊地回,“我这边风声很吵。” 里纱冷笑一声,关掉了通讯频道。她转头跟瓜说话:“你主人太坏了。” 瓜听懂了。它跳到地板上开始磨爪子。 狱寺隼人的训练很快就结束了,他那边的声音指挥室里一直是可以单向听到的:“帮我关闭系统吧。” 里纱按下了红色按钮,训练场里的沙暴随之停歇。 狱寺隼人匆匆敢去指挥室,刚一进门就有什么飞扑到他脸上。毛茸茸的触感告诉他答案:“瓜!” 瓜充耳不闻。 狱寺隼人已经被挠出经验了,他迅速把瓜抱开:“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哪里?”里纱在后面说,“我觉得瓜很乖啊。” 狱寺隼人哑然。抱开了他就注意到了瓜脖子上挂着的迷你护身符。因为太迷你了,护身符上只有一个小猫头,依 稀可以看出瓜的影子。 他看向里纱:“这是你送给它的吗?谢了啊。” 里纱起身往外走:“不用,瓜已经谢过我了。” 狱寺隼人跟在她后面:“哦,这样啊。” 她们一路无话走到电梯,里纱按了餐厅的楼层。狱寺隼人没动。 里纱转头问他:“你去哪里?” 狱寺隼人一僵,电梯上行了好几层才答:“……吃饭。” “哦。”里纱说,“我猜也是,帮你按了。”她自己又按下了藏书室的楼层。 狱寺隼人傻眼了。 电梯很快抵达了餐厅楼层,电梯门打开,五秒后又关闭。 瓜踩着小猫步往餐厅走。 电梯里,里纱挑眉问狱寺隼人:“不是去吃饭吗?” 狱寺隼人别过脸去:“不是都有吗?那个……” 里纱惊讶地睁大眼睛,表演痕迹很重:“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护身符。”狱寺隼人说的很小声。 里纱凑近了脑袋:“什么?听不见。” 狱寺隼人噎住。他看着里纱近在咫尺的侧脸,还有小巧圆润的耳垂,突然大喊:“我说护身符。” 里纱捂着耳朵后退了:“要聋了。” 狱寺隼人重重地咳嗽两声。 “你不是说没听见吗?”里纱笑眯眯地质问,“原来狱寺君在撒谎啊。” “我没说。”狱寺隼人面不改色。 里纱刚想质疑他,脑中突然想起了狱寺隼人当时的回答。 ——他说的是风很吵。 确实没说没听见。 里纱盯着狱寺隼人的眼睛看。 电梯抵达了藏书室的楼层发出提示音,里纱头一扭,率先走出电梯。 狱寺隼人连忙跟上。 里纱走了几步停下没动,狱寺隼人也跟着停下。 空气静止了几秒钟。 里纱突然转身,把什么东西扔了过来。 狱寺隼人接住。 ——这是一个正常尺寸的护身符,上面绣着Q版的脑袋,银发绿瞳,应该是他。 但是为什么还加上了瓜的猫耳朵?而且还绣了字。 “Catand……I?” 第74章 IF:D里纱被带去未来战的平行世界…… 几天后,沢田纲吉等人在里纱她们一无所知地深夜突袭敌方基地。 会知道是因为一觉醒来被通知今天不需要再准备他们的餐食了。 里纱能感觉到京子和小春的情绪有些低落。她想安慰她们,但无从下手。她只是比她们多知道一点点,对结果全无预测。 基地里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这座地下城堡显得空洞寂寥。 Reborn和强尼二一直都在作战会议室,碧洋琪姐姐和风太偶尔去,大部分时间都会陪着她们。应该是担心她们会过于不安。 中间有一趟快过了饭点碧洋琪姐姐和风太都迟迟没来吃饭,也没来取Reborn和强尼二的份。 里纱和京子、小春看着已经放凉的餐食沉默了一会儿。 “去送给她们吧?”小春提议。 “说的也是。”京子附和,“只是去送个饭。” 里纱没说话,不过她已经去拿托盘了。 她们到的时候作战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依稀能看出他们的表情略微凝重。 里纱她们每个人手上都端了餐盘,不方便敲门:“打扰了。” 看到她们过来,碧洋琪怔愣之后马上意识到是她们太久没去让女孩们担心了:“真是谢谢你们了,完全忘了时间。” “没关系的,我们过来也不麻烦。”京子笑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晚一点也可以送来。” “不用了。”碧洋琪说,“这太——” “碧洋琪。”Reborn突然叫住她,他没跟碧洋琪说话,而是向女孩们露出了一个笑,“那就麻烦你们了。” 小春立刻高兴起来:“是!” 京子也跟着笑起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 里纱犹豫了一下没走,她问Reborn:“是怕我们胡思乱想,所以找点事做吗?” “你不是很清楚吗?”Reborn笑,“别想这么多,你也该放轻松一点。” 里纱点点头:“你说得对,担心也是于事无补。”她转身要跟上京子和小春的步伐,视线还没完全转出去,眼角余光就看到强尼二突然脸色大变。 里纱的脚步立刻扭了回来。她没有耳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从他们的表情判断这大概不是一个好消息。 凝重的氛围持续了一会儿,强尼二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因为地底深处的干扰太多,电波变得不够稳定了。看来沢田大人他们的潜入应该很顺利。” Reborn问:“还能联系上吗?” “需要尝试一下。” Reborn转头看向里纱:“要进来一起听吗?” 里纱第一反应是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住:“还是算了。”她说:“京子和小春也很不安,如果我留下来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她们的情绪。” 女生之间有更敏感纤细的一根名为情绪的线,在这种低气压下,她们是拧在同一条线上的上的绳结。少一个就会增加细线的长度,使之坍塌。 在融入这个基地这件事上给予她最多照顾的人是京子和小春,她当然同等的回馈给她们。 里纱退出作战会议室:“还要麻烦你们吃完之后把碗筷送到厨房哦。” Reborn笑了一下:“好女孩。” 等里纱走远,Reborn突然对碧洋琪说:“这两天你留意她一点。” 碧洋琪微怔:“怎么了?” “太过成熟意味着把压力积攒在心里自己消化。”Reborn说,“以她现在的年龄和阅历还不足以消化这个环境下的压力。” 碧洋琪点头:“我知道了。” 事实证明Reborn总是对的。 晚上里纱毫无预兆地起了高烧,而她自己一无所知,失手打碎了一只碗才让她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人有时生病就是吊着一口不知情的气,一旦大脑意识到身体病了,这口气就散了。 里纱盯着地上碗的碎片发呆。她很想集中注意力,但是眼前的世界模糊且摇晃。 碎瓷片就在那旋转着等她。 里纱恍惚间伸手。 “发生什么了!”小春从外面跑进来,“哈噫!?不能用手捡啊里纱酱!” 里纱没被劝阻喊住,反而被那个新颖的称呼叫停了:“里纱……酱?” “哈噫!一不小心就喊出来了……”小春拿着扫帚和簸箕走过来把碎瓷片都扫进簸箕,“小春可以这样叫吗?我们也是朋友了吧?” “……”里纱其实听不太清,她有点轻微的耳鸣。 “不可以吗?好吧时见同学……小春是非常想和你做朋友的!” “……” 不是。 里纱感觉身体很沉重,她张了张嘴。 没有不可以。 “时见同学?”小春的声音由远及近,“怎么不说话了?奇怪,你的脸好红。” 小春身上有一股柑橘的香气,靠近了之后能清楚地闻到。 里纱头一栽,栽进了柑橘的怀抱。 “哈噫!!?”小春被里纱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吓到,她的脸立刻变得和里纱一样红,“时、时见同学?” 里纱没有回应。她的呼吸起伏都很大。 小春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时见同学?你还好吗?” 依然没有回应。甚至她怀里的体温隐约滚烫。最开始是隔着衣服才没有立刻感觉到,但两句话的时间小春已然察觉到了。她扶着里纱坐到椅子上,用手心试探里纱额前的温度:“哈噫!好烫!” 小春谈跳起来往外跑:“大事不好了京子酱!” 里纱生病的事很快就被作战会议室里的人得知,因为有Reborn提醒在先,他们没有很意外。 风太:“药品是充足的,先试试吃药加上物理降温吧。” 碧洋琪起身:“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先去看看情况。” “嗯。”Reborn说,“这里有我们。” 碧洋琪在京子和小春的陪同下给里纱喂了水和药,为了方便照顾里纱,京子和小春都搬了自己的被褥来到里纱的房间。 因为都被里纱牵走了心思,等到发现蓝波和一平已经很久没出现的时候,两个小时已经从基地里失踪了。 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医疗室的库洛姆。 这一个突袭的夜晚尤为漫长。 因为身处地下,他们甚至不清楚太阳何时从地平线升起。 京子和 小春是被碧洋琪喊醒的。 两个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钻出来:“时见同学好一点了吗?” “已经退烧了。”碧洋琪轻声说,“还有点低烧,早上再吃一次药应该就没事了。” 两个女孩的瞌睡被好消息冲走:“那太好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碧洋琪说,“阿纲他们赢了,要回来了,一起去接他们吗?” 京子和小春双双愣住。 这个好消息来得太突然太好,以至于她们久久不能回神。 “去吗?”碧洋琪又问。 两个女孩看向里纱:“可是她……” “里纱不能去。”碧洋琪说,“她才刚好,出去吹风的话可能会加重感冒。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 等沢田纲吉一行人从梅洛尼基地出来时已经是正午。 太阳高挂天空,驱散了整座小镇的隐瞒。 他们一行人却走的很沉重。每一个人都没有胜利的喜悦。 走到街口,尽管这座遭到米路费欧蕾摧残的小镇已经很久没有车流,他们还是在斑马线前停步准备抬头看信号灯。 梅洛尼基地尽数转移走,现如今这座小镇是安全的。 斑马线的对面也站着一排人。 真正的太阳的光辉在这一刻才挥洒向他们。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感觉到属于光辉的温度。 狱寺隼人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移动,始终没找到他想看见的那个人。 碧洋琪向他走来:“里纱生病了,还在基地里。” “生病了?”狱寺隼人重复了一遍,像是不相信。他下意识快步往基地走,走了两步猛的想起大家还在身后。 只是他刚回头一半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愣着干什么,跑啊!” 狱寺隼人脚步一顿,竟然真的跑了起来。 把人声鼎沸远远甩在身后。 他一路跑着回到基地,伤口的疼痛和身体的疲惫被焦心掩盖。 一直到里纱的房门前这些疼痛和疲惫才迟缓地传递到神经末梢,灼烧地他不敢进门。 狱寺隼人吸气又呼气,做了两次深呼吸才鼓足勇气踏入。 房间里昏暗安静,所以里纱黏热的呼吸声尤为清晰。 狱寺隼人蹲到里纱床边。 她出了些汗打湿了几捋碎发贴在她脸上。 狱寺隼人伸手替她拨开。 里纱可能是有所感觉,嘴唇嗫嚅几下。 狱寺隼人被吓得浑身僵硬,手指悬停在空气中不敢动弹。 “……”里纱挣扎着说了什么。 太轻了。又太含糊了。狱寺隼人听不轻她说了什么,只好把耳朵凑到里纱嘴边。 口腔和鼻腔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垂,带来难以言喻的酥麻。 狱寺隼人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被耳朵上的温度惊到,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传染了。 “水……” 他终于听清了。 狱寺隼人抬头看见了柜子上放着一杯水和一板药,他猜测这应该是留给里纱的。 药上贴着一日三次。 那早上应该要吃的。 狱寺隼人扶着里纱起来喂了她点水,刚想喂药,有人从外面进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不要给病人空腹胃药啊!蠢弟弟!” 第75章 IF:D里纱被带去未来战…… 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很巧。 比如狱寺隼人本来就重伤又脱力,都是靠着担心里纱的一口气在吊着,被碧洋琪一巴掌拍散,他一瞬间觉得自己要上天堂了。上天堂之前一头栽倒在了里纱身上。 恰恰就是这个时候,昏睡了十几个小时的里纱醒了。 硬撑十几个小时的狱寺隼人睡了。 当里纱睁开双眼,在大脑还没完全开机前,她见到的是狱寺隼人那张漂亮却伤痕累累的脸。 “……”里纱眼睛一闭,又倒回去了。 碧洋琪轻笑两声,把已经昏睡过去的狱寺隼人扶起,拍了拍里纱:“里纱,睡得太久了,醒醒吧。” 里纱哼哼唧唧地偏头面壁。 碧洋琪掀开了小半截被子帮她降温清醒:“乖,起来了。” 里纱皱着鼻子闭紧双眼。 知道她已经醒了,碧洋琪没再喊她,她帮里纱把被子盖回去,扶着狱寺隼人出去了。比起已经退烧了的里纱,受伤未愈和过度疲劳的狱寺隼人要严重多了,需要尽快接受治疗。 碧洋琪带着狱寺隼人离开后的十几分钟,里纱终于睁开眼睛恢复神志。身上因为发汗变得黏黏糊糊很不舒服,她起床洗了个澡,终于彻底清醒了。 里纱出去餐厅,发现京子和小春已经在做饭了,她刚想张口喊人就被咳嗽呛住。 咳嗽声引起了京子和消除你的注意:“时见同学?你醒啦?好点了吗?” 里纱点点头:“好多了,谢谢你们。” “那太好了!”京子说,“阿纲君他们也回来了,不过都去休息了,晚一点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里纱微微惊讶,很快就由衷地笑起来:“那真的太好了。”为了防止自己的感冒传染给大家,她没有搭手帮忙做饭。里纱去医疗室想找几个口罩出来戴,一进去就看到突袭的众人各有各的病房,躺的整整齐齐。 她找到狱寺隼人的病房从门口望进去,突兀地想起今天早上恍惚中见过这张脸。 …… 幻觉吧。伤成这样怎么可能跑去她那里。 里纱又看了两眼,这才去医疗室翻找口罩。 小春和京子满怀期待的备了中餐,不过在中餐前醒来的人寥寥无几。好在有刚换过来的笹川了平热场,这顿中餐的气氛还是很活跃。毕竟她们都抱着“要回到十年前了”的期许。里纱也不例外。 到了下午,伤势较轻的人陆陆续续醒了。他们之中的部分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不需要再住医疗室。 里纱等了一会儿,没看到狱寺隼人。她去医疗室找他,发现他虽然醒了,不过挣扎着爬不起来。 大概是她在门口站的太久了,又或者是她的目光过于显眼,原本还在挣扎着爬起来的狱寺隼人突然僵住不动了。不仅不动了,还别过脸去后脑勺对着里纱。 ? 什么意思。 原本也因为对视有点尴尬的里纱顿时气势汹汹,她开门进去:“为什么不看我。” 狱寺隼人试图装睡。 里纱伸手扒拉他:“什么意思?” 狱寺隼人声音不怎么响,大概是故意不想让她听见的:“太逊了。” 但是里纱听见了。 这个病房里绝对安静,而里纱正在和他对话,等待着他的回答,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这算什么?男生的自尊心? 里纱看着狱寺隼人,突然觉得有点心软。这种感觉像是心脏泡进了温热的蜂蜜水,而且是蜂蜜水缓慢注入,能清晰感受到分明的过程。 “没有啊,我觉得很帅哎?”里纱说,“这不是你得胜归来的功勋吗?” 狱寺隼人猛地转头看她。 里纱笑眯眯道:“你高兴了?” 狱寺隼人又扭头:“没有。” 里纱绕道另一边看他:“明明就有!” 狱寺隼人又想逃避,但是里纱不讲武德。她知道他动不了,伸手捏住他两侧的脸控制住不让他动:“不要想这么多,我们要回去了。” 狱寺隼人的身体顿时僵住,眼神下意识地躲闪。 尽管只是很短暂的 一秒,但里纱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意思?” “还不能回去。”狱寺隼人说。这是隐瞒不住的。不过他又想到了好的地方,“不过回去之后,你可以不用回来了。” “没有赢吗?还没有结束吗?”里纱忽略了后半句。 “赢了,但是……”情况太复杂,说起来千头万绪。狱寺隼人沉默片刻:“还没打到关底BOSS,一切都不会结束。如果不打倒白兰,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会完蛋。” “但是你可以送我回去了?” 狱寺隼人点头:“我们需要回到十年前接受试炼,你和笹川三浦都可以回去。十年前很安全,不要回来了。” 里纱问他:“连你们都看不到了,安全的意义在哪里?” 狱寺隼人愣住。 “可能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吧。”里纱说,“但你觉得在得知了这里的事情之后我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安全的十年前等你们吗?正常的人都做不到吧?这和抛下你们逃跑有什么区别?” 狱寺隼人急切地解释:“什么逃跑,可是你们本来就不需要战斗,到这里可能会受伤害怕,在十年前就不会。在这里你连生病都看不了医生。” “你不是说了吗?如果不打倒白兰就什么都完蛋了。”里纱看着他,“与其惶惶不安的在十年前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完蛋,不如在这里,至少还能看见你们。不管是输是赢至少会有实感。” 狱寺隼人想再说点什么,但他发现里纱已经把话堵死了。他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不过能回去也很好。”里纱问,“能回去多久?我想去见见爸爸妈妈。” 狱寺隼人:“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很短。” 里纱问他:“我们会死吗?” 前面的大道理都是自我安慰,这一刻这句话才显露出真实情绪。 14的小女孩怎么会不害怕。 里纱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她看上去只是随口一问。可她停留在他脸上的手在轻微颤抖,颤动到他胸腔。、 “不会的。”狱寺隼人说,“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保护你。” 里纱牵动嘴角:“不许骗我。” “绝不。” 里纱松手:“你饿了吗?回来之后应该还没吃过东西吧?京子和小春捏了一些饭团备着,我去给你拿点?” 狱寺隼人想说不饿,不过肚子先一步诚实地向里纱投诚。 里纱笑眯眯道:“等我。” 看着里纱出门,直到医疗室的门合上,狱寺隼人才从彭格列医疗室过于干净光滑的门上看到自己傻笑的脸。他连忙收起这幅蠢样扭头,一看就天花板又想起来里纱的脸。 “一脸傻笑的想什么呢?”进来的碧洋琪说,“刚刚遇到里纱说你醒了,我来看看,身体怎么样?” “哪有傻笑!”狱寺隼人激动的反驳。 “嗨嗨——”碧洋琪懒得跟他争辩,“所以呢?回答一下正经问题好吗?” 狱寺隼人被她这幅哄小孩的态度激怒:“没事,不用你管。” 碧洋琪火气也上来了,本来想训他,想到里纱刚刚说去给他拿点吃的,顿时又不气了。她冷笑一声:“随便你,有人治你。” “切。”狱寺隼人根本不屑。 十分钟后他开始后悔了。 因为碧洋琪硬是拖到里纱去而复返才开始给他检查,男生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偏偏不管是里纱还是碧洋琪都一副很正常的样子,只有他一个人介意。检查到第二项的时候狱寺隼人就忍无可忍了,他大喊:“老姐!” 碧洋琪挑眉看他:“老实了?” “……”狱寺隼人投降了,“我知道错了。” 声音微不可闻,但碧洋琪还是听到了。她满意了:“里纱,能帮我去医疗室拿点新的绷带吗?” “好~”里纱声音欢快地走了。 几乎是里纱一出门,碧洋琪就对着狱寺隼人狞笑:“现在我有必胜的武器,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狱寺隼人觉得很憋屈。 这种憋屈在碧洋琪给他换好新的绷带后,突然一脸不怀好意地问他“能自己吃饭吗?需要人喂吗?”时达到了顶峰。 “……” “如果是这个的话我可以帮忙。”里纱自告奋勇,“碧洋琪姐姐还要照顾其他伤员,很忙的吧?” 碧洋琪意味深长地看了狱寺隼人一眼:“还是里纱懂事。” 狱寺隼人崩溃大喊:“我手没问题!” 里纱奇怪地看他:“没问题就没问题,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狱寺隼人黑着脸闭嘴了。 碧洋琪大笑着挥挥手出门。 等全员都整装好就是回到十年前的时间了。 出发前里纱凑到他耳边问:“时空穿越的时候如果发生意外了会走散吗?” 狱寺隼人一愣。他就没考虑过发生意外这种事,但身体比思想更城市。他拉住了里纱的里纱的手,在思绪转动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里纱安静了几秒。 然后他感觉到里纱在回握他。 力量很小,但清楚分明。 “嗯。” 她轻声回应。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