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改造的千百种姿势[快穿]》 1、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1） “砰——” “嘶——” 顾尘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摔下来，摔得他眼冒金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都快皱成一团。 他一脸懵逼坐在灰黑发裂的水泥地板上，正对面是一个腐朽掉色的木门还有发黄的墙体。 毫无疑问，这是一间很老的房子。 老房子？！ 顾尘眼睛一下瞪如铜铃，蹭一下猛地要起身，后背又撞在木床边上，他痛得再次轻呼出声，脑子更加清醒几分。 他还未整理思绪，意识到旁边有人，他扭头望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稚嫩又肉嘟嘟的脸蛋，小女孩抱着一张小被子，因为刚起床，头发有些蓬松潦草，粉雕玉琢好看得很。 她那双明亮的大萌眼带着童真，正看着顾尘。 顾尘努力挤出一抹僵硬友好的笑，刚要说话。 下一秒，小女孩“哇”的一声，被吓得嗷嗷大哭起来。 那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抱着被子，小身子往后缩，豆大的泪珠从大萌眼里流出来，一声又一声哭得可怜。 “嗷呜呜呜——” 她的小肩膀剧烈颤抖，脸蛋憋得通红，张大嘴巴哭着，断断续续喊：“妈妈，我要妈妈——” 顾尘身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吓坏了。 对于哄女人他有经验，哄小孩可没有。 “哥哥在这里。” “不要怕。” 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小男孩被惊醒，他第一时间爬下来，小跑到顾尘身边，将自己妹妹拉过来，小小的脸蛋怒视着顾尘，捏着小拳头大喊：“不许欺负我妹妹！” 他现在只是太小了，打不过他。 总有一天，他会长大，能保护妈妈和妹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顾尘看着又出现的一个小不点，他很无辜，真不是他惹哭的。 小男孩把小女孩拉到一边的角落，两个小身影躲在衣柜后面。小男孩半蹲着身子，用小手给妹妹擦眼泪，一遍又一遍哄着：“不哭不哭，妹妹不哭。” “妈妈——”小女孩还在叫妈妈。 “妈妈一会就回来了，不哭。” ..... 小女孩可怜兮兮的哭声和小男孩耐心地劝哄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好似被欺负惨了。 “罪魁祸首”顾尘很蒙圈，随后逐渐回忆起来。 出事前，他开着最新租到的法拉利去撩看上的妹子，脑海幻想怎么才能当晚拿下，他还在为自己的小机智得意洋洋，结果转弯就撞上水泥车，直接被压成肉泥。 死无全尸。 这还没完，死后的顾尘出现在一个四周都是显示屏的空间里，身上的剧痛并未消失，疯狂席卷着他每一个细胞，让他疼得缩成一团，冷汗直冒，荧幕上则播放着他一世又一世的作为。 顾尘发现，他生生世世都是辜负周围人的人渣。 当儿子的时候，吸血拖累父母，当老公辜负妻子，当父亲则克扣儿女...... “怨值太深，无法投胎——” 机械的声音响起，顾尘被一道亮光照射，伴随一阵强大吸力，他没了知觉。 “赎罪是最后消除怨值的机会，若是失败，你将被剥夺重新投胎能力，进入地狱层接受惩罚，直到灵魂消亡。” 等顾尘醒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顾尘观察着老房子屋内的环境，房子的确非常破旧，到处都充斥着残破，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收拾得很整洁，除了两张床和一个老衣柜，东西都整齐摆放在角落里。 一段记忆也在他脑海里“复苏”。 这是顾尘的第一世，和最后一世一样，他是个吊儿郎当的混球，家徒四壁，这两间老房子，都是他爷爷留下来的。 据说顾母生下顾尘没多久，就跟镇上一个有钱外地老板跑了，等顾尘上初中，顾父也去世，剩下一个爷爷。 顾尘遗传了顾母，长得不错，五官立体俊俏，身材修长挺拔。他初中就留着非主流头发，戴着耳钉穿铆钉牛仔裤，主打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帅气，还真吸引了不少精神小妹，可以说是个校园风云人物。 当时的社会发展水平相当于2000年左右，社会治安还未完善，人民生活水平不高且发展落后，镇上更是如此。 顾尘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天天爬墙去网吧打游戏，要么就和一群人约架，和社会上人士混在一起，因为上的是镇上的初中，落后得老师都不想管。 顾尘初中毕业两年后，他还在小镇上当混混，白天去网吧打游戏，每天晚上的娱乐项目就是去初中门口钓妹子，替所谓的“干妹妹”教训一下那些不听话的女生，树立威信。 那些无所事事的混子，利用这种方式，还有三五块钱的一碗炒粉夜宵，还真能勾搭上不少懵懂青少女，谈一场毫无成本的恋爱。 林娟就是这时候闯入顾尘的视野，她因为被霸凌反抗，放学后被那些所谓的校园大姐大拖到校园的后街。 那是一个菜市场，晚上没人，地方又空旷，方便打群架。 顾尘单纯是看林娟长得不错，想来场英雄救美，他挥着棍子慢悠悠上前，恶狠狠警告了那群女生。 那群女生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跑。 顾尘回头走到林娟身边，霸气对她道：“以后你叫我一声干哥哥，我罩着你，保证没人敢再动你一根头发。” 林娟的确因为这件事，免受了很多困扰。 但她依旧没读什么书。 小镇贫穷，师生资源本来就不好，都是附近村里的孩子，留守儿童居多。林娟比顾尘更惨，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叔叔婶婶把财产拿走了，为了不落人口实，承诺送她读完初中，给的那点钱都吃不饱。 她要想再读书，不可能。 小镇上的一个班，顺利读完初三那都算难得，每个学期都有人辍学，等到初三一毕业，最起码三分之二就打工结婚去了。 林娟去当了几年服务员，就被顾尘哄回去，怀孕后养胎，没有婚礼，五年生了两个孩子。 这那么早生孩子似乎没什么不妥，因为周围都这样，林娟也不是班上第一个这么早嫁人的，那些女孩子都嫁掉一大半了，有些都生三个娃了。 期间，顾爷爷去世，家中没了生活来源，顾尘还是个混吃等死的混子，全然半点不像两个孩子的父亲，更别提赚钱养家。 顾家离镇上不算远，顾尘每天都在镇上游荡，隔三差五和另一群无所事事的混混在一起聚餐吹牛，酗酒成瘾，脑子混混沌沌，最后还染上打老婆打孩子的毛病，在家里耍威风。 林娟其实很早熟，她太想有个家，顾尘又太会哄人，所以早嫁，没想到跌入地狱，从此生活穷苦。 但她是个非常合格的母亲，辛辛苦苦养大两个孩子，送他们上学，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个家的重担。 而她的负责就衬托出顾尘的无耻，林娟忧劳成疾不过四十岁就死了，她死后，顾尘还偷偷翻出她给孩子存的钱，把钱赌光。 因为染上赌博，他变本加厉向儿女索要钱财，硬生生把两个孩子拖下水。 为了钱，顾尘什么面子都不要，三番五次都和大儿子闹到警局去。 一对儿女被顾尘逼得丢掉工作，无法成家，双双患上抑郁症，女儿跳楼，儿子倒是有点脑子的，但郁郁寡欢，因病早逝。 国家念及顾尘老无所依，给他办低保，盖了房子，他舒舒服服享受到九十九岁，在睡梦中去世。 总而言之，顾尘就是吸血周围的亲人，一辈子都在享受，全无半点悔意。 顾尘回忆完自己这一世，抬手心虚摸了摸鼻子，他好像，是过分了那么一点？ 根据赎罪系统提示，顾尘也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就是对林娟和自己的两个孩子进行补偿，消灭他们的怨气值。 “不哭不哭，妹妹不哭，哥哥帮你打坏蛋！” 小男孩的声音把顾尘的思绪拉回来，他望过去，对上小家伙凌厉的视线，浑身上上下下都写着想要刀他。 奈何年纪太小，完全没杀伤力，瞪着眼，捏着小拳头的样子只能勉强算奶凶奶凶。 顾尘记得没错的话，这小子今年五岁半，名叫顾子嘉，小女孩三岁，叫顾子嫣。 这个时间点，林娟已经外出干活了。 没人带孩子，所以林娟只能把孩子关在家里，小孩子醒了，难免有些吵闹，把顾尘吵醒后，他就黑着脸吼孩子。 小嫣嫣已经被吼怕了，平时都不敢亲近顾尘，这正是他希望的。 他到时候可以对外说，可不是他不带娃，那是因为孩子都不亲近他！ 今天早上，小嫣嫣最先醒了，妈妈不在，哥哥还在睡觉，她就抱着小被子下床，正在自己玩。 紧接着，顾尘一个翻身就摔下床，还看向她。 妈妈和哥哥都不在，小嫣嫣自然吓得哇哇大哭。 孩子是最敏感的，她知道爸爸不喜欢她，而且经常生气骂她，很凶很凶。 “别哭啊。”顾尘往前走了两步，想要靠近他们。 “啊呜呜呜——”小嫣嫣被吓得直跺脚，抱着哥哥哭得更大声了，两个小身影害怕地往后缩，生怕被吼。 顾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林娟着急的声音：“怎么哭啦？妈妈回来了。” 顾尘瞳孔一震，看着一脸害怕的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收拾残局，他一下跳上床，将被子一拉，直接装睡。 两个孩子看着突然“睡着”的爸爸，两双眼里带着懵懂不解。 小嫣嫣的哭声都停止了，她抬起手，擦着眼泪，又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爸爸。 好奇怪的爸爸，不是可怕的爸爸。 林娟推开门，换了鞋走进来，看着躲在角落里的两个孩子，也没怀疑，她瞥了眼“熟睡”的顾尘，压低声音，笑着道：“小肚子饿不饿呀？妈妈蒸了鸡蛋羹。” 在她看来，就是小尾巴有点长的女儿醒来没看到妈妈，所以哭闹，然后儿子去哄。 “妈妈——”小女娃委屈巴巴朝林娟走去，要让她抱。 “妈妈身上脏。”林娟拉着她软乎乎的小手，又伸手去牵儿子，“两只刚起床的小花猫，要去洗漱了。” “小花猫，”小女娃注意力被转移，突然奶声奶气“喵喵”了两声。 村子里到处都是小野猫，还有些人家会养猫狗，这些对他们来说都不是稀罕物，小花猫就是这样叫的。 “喵喵喵。”林娟被逗笑，跟着学了两声，伸手去摸她的小肚子，“小花猫肚子饿不饿呀？” 小女娃一直笑，小眼睛都弯成一条缝了：“饿的！” 一家三口，一大两小，其乐融融。 顾尘没睁眼，但耳朵都竖着听动静。 等他们走了，顾尘才敢睁眼，他看着头顶的老旧木梁和瓦片，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头疼。 庆幸的是，他现在还没到动手打老婆孩子的地步，但两个孩子已经很抗拒他，因为他没少吼孩子，不过林娟还没发现。 印象中，好像就是这一天，顾尘吼了两个孩子，小女儿哪懂什么，哭得他心烦意乱，一脚就踹到一边，林娟正好回来，猩红着的眼冲向他，可惜男女力量悬殊，顾尘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打了她，又将扑上来的儿子踢到墙角。 从此以后，一家人彻底决裂。 现在的阶段，只属于顾尘不把他们娘三人放在眼里，才开始觉得他们是累赘。 而林娟，则对他还有幻想，但不会有要求。 林娟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也看得开，两人如果分开，孩子没有父亲，他们没有地方住，饶是只是两间破旧的瓦屋，也是她和孩子遮风挡雨的地方，没有娘家的女人，又能带着孩子去哪？ 说句难听的，想要种粮食都没田地，能把人活生生饿死。 她更想不明白，日子虽然苦了一些，但两人感情好，就不怕吃苦，可为什么顾尘就是不理她和孩子呢？ * 顾尘躺在床上，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说笑声。 林娟是个很乐观积极的人，她对孩子有耐心，就算干活得辛苦，顾尘再怎么没出息，她依旧感激生下来的这对儿女。 那是她贫瘠黯淡生活里甜蜜的幸福，有孩子就是她的家。 顾尘听着他们嬉笑的声音，鼻尖闻到一阵阵香味。 “咕~~~” 他的肚子不争气响了起来。 林娟的厨艺很不错，她为了贴补家用，早上还会做早餐去镇上的中心小学售卖，每一次都早早卖完。 今天是周末，她没去。 顾尘忍不了一点，直接起身往外走。 一出门，燥热袭来。 在顾尘的面前，是一大片晒在阳光下的稻谷，金灿灿的一片，那是刚收割的稻谷，可以当一家人一年的粮食。 “鸡鸡鸡——” 小嫣嫣小眼睛很尖，她说着就扔下勺子，从厨房跑出来，看着正在啄谷子的母鸡，一脸气呼呼，小短腿往太阳底下跑，大声叫着，伸出小手指，一边跑一边驱逐那几只鸡，：“坏！” 吃她妈妈辛苦种的谷子！ “宝宝，快回来，太阳晒着疼。”林娟也连忙起身追出去。 “坏蛋鸡！” “吃掉你！” “要吃掉你！” ....... “咯咯咯——” “喔喔喔——” ........ 几只鸡被追得扇动翅膀，来来回回绕着那一大滩谷子，小嫣嫣一个人怎么追得过来，她追其中一只，其余几只就低头啄谷子。 把她气得直跺脚，小拳头都握紧，奶声奶气喊着要吃掉鸡。 小嫣嫣的小短腿跑啊跑，要抓住鸡，就是抓不到，气得紧，一张脸奶凶。 “咯咯咯——”一只鸡跑到了顾尘脚边。 小嫣嫣看到他，立马停住脚步，转身就往林娟身边跑，跑得比追鸡还快，一直叫嚷：“妈妈，妈妈。” “........”顾尘一个弯腰，伸手就把那只鸡抓住了，然后一甩。 鸡吓得毛发竖起，叫唤着逃跑，那几只正在啄谷子的鸡看到这一幕，纷纷跟着扇动翅膀跑了。 小嫣嫣抱着林娟的大腿，看着逃跑的鸡，再看看顾尘，把小脑袋埋起来，然后又悄咪咪探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转着，然后小手继续抱妈妈大腿。 “鸡跑了，我们回去了。”林娟把女儿抱起来，她看向顾尘，神色有些复杂，最后轻声说一句，“我给你留了炒粉当早餐。” 以前有顾爷爷，对方会点手艺活，人又勤劳，老人家还时不时给林娟塞点钱，住在村里花销也小。 顾尘虽然懒得点，但小夫妻俩没什么矛盾，老人家去世后，林娟一个人担起家庭重任，虽然磕磕绊绊，但她还算撑得住。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顾尘染上酒瘾，经常喝得醉醺醺回来。 酒气冲天，两个孩子都远离他，一副很害怕他的样子。 “嗯。” 顾尘拿着牙刷，走到外面的水龙头边，弯腰洗漱。 没一会，他抹了把脸，闻着香味去厨房。 顾尘刚进来，两个孩子就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恨不得把头埋在碗里。 他拉了凳子，坐在小嫣嫣身旁。 小嫣嫣的眉头蹙起，她看了看妈妈和哥哥，伸出手，小脸蛋一垮就是大哭出声，一副十分抗拒顾尘靠近的样子。 要把他赶出去。 “不哭，妈妈抱。”林娟赶紧把女儿抱过来，她嗅到顾尘身上的酒味了，他的起床气不小，惹怒没好处。 小嫣嫣待在林娟怀里，摇着头不吃东西，抽噎着道：“不要大坏蛋，不要——” 此言一出，不仅林娟心里一颤，就连小小的顾子嘉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2） 厨房外。 顾尘手捧着他的铁碗，拿着筷子，蹲在树荫下，看着不远处那一片金灿灿的谷子，低头吃炒粉。 因为太好吃了，他大口大口吃着，险些还被呛到，他都感觉这一碗不够吃。 林娟透过窗户，看了顾尘好几眼，她垂眸又看着怀中抽噎的女儿，小嫣嫣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还挂着泪珠，可怜兮兮。 她哄着女儿，低头柔声道：“你不要爸爸在厨房吃饭吗？爸爸都出去了。” 顾尘脾气算不上好，对这两个孩子一直都没什么耐心，还经常把他们逗哭，加上最近浑身酒气，林娟刚刚都怕他突然发火，吓到孩子。 但顾尘什么话都没说，起身盛了一碗炒饭，就走出去了。 瞧着有点无辜。 他到底是孩子的爸爸，林娟不想孩子对他太怨恨讨厌，这对谁都不好。 小嫣嫣在妈妈怀里，看了看哥哥，又低着头，撅着嘴揪着自己的小手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错事。 爸爸本来就是坏蛋，很凶，还会吼人，她一点都不要喜欢他！ 但爸爸刚刚没有凶她，好像是被她欺负了吗？ 顾子嘉也疑惑看向外面，他没有说话，埋头继续乖巧吃粉条，还说道：“妈妈炒的粉条真好吃，我还要再吃一碗。” 他才不要管这个爸爸。 “好吃！”小嫣嫣立刻附和，非常机灵接话，“嫣嫣也要吃。” 林娟笑：“一会还要吃饭呢，吃多了小肚子会疼。” 锅里最后的那碗粉条，被顾尘盛走了，小嫣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昂头看林娟，她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皱着小眉头道：“疼——” 吃多了小肚子就会疼。 爸爸这个大坏蛋不听话，哼！ 林娟笑着哄她喝点水。 * 两个小团子很听话，顾尘吃完第二碗炒粉走回来时，他们正帮林娟把凳子收起来，小嫣嫣还要帮妈妈将菜端回来。 这间瓦房隔开出一半存放稻谷，剩下的一半才当厨房，余留空间很有限，吃完饭就要把桌子和凳子收起来，不然非常拥挤转不开身。 那盆菜是林娟刚刚去地里拔回来的，有三大棵，小嫣嫣端起来的时候，小身子都开始摇摇晃晃。 太重了，她极力稳住身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晃晃荡荡往前。 顾尘见此，拧眉伸手扶了她一下，防止她摔倒，他顺手把小嫣嫣手上装着菜的竹筐拿走，放在一旁用木板钉做的置物架上。 “坏蛋！”小嫣嫣看着她帮妈妈端的菜被抢走，情急之下，跑上去抬起小肉手，就打顾尘两下，还气呼呼大叫了一声。 不可以抢她妈妈的东西！ 顾尘看着小团子，她仿佛一下化身小狗，龇牙咧嘴还要去咬他，这是她认为能发挥的最大杀伤力。 由于威力不够，只能算是杀萌力。 顾尘一个反手，单手就把她半拎起来，他眉眼都笑弯了：“干嘛呢？” 他帮她端菜，怎么这么生气？ “不准欺负我妹妹！”顾子嘉也冲过来，小拳头紧捏。 顾尘直接把顾子嘉也拎起来，他的双手双脚还在不断扑腾，企图用微小的力气去打倒顾尘，张牙舞爪着。 这个时候，小嫣嫣才反应过来，她和哥哥都被大坏蛋欺负了，她害怕得哇哇大哭，扯着嗓子，豆大的眼泪不断涌出，“嗷呜呜呜，妈妈呜呜——” 林娟本来在清洗铁锅，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她回头一看，两个孩子就已经被顾尘牵制着，他还在笑。 女儿哭的时候，顾尘其实已经收敛笑意，但还是被林娟看到了。 她表情一沉，柳眉紧蹙。 林娟对孩子疼爱，从不曾打骂，说话都是温声细语，但顾尘总是很粗鲁对待他们，这是她很不满意的地方。 顾尘心虚地赶紧松开两个孩子。 刚松开，顾子嘉跟不要命一样，牙根紧咬，冲上去挥着小拳头捶打顾尘，由于他矮了，只能打到大腿。 小嫣嫣见到哥哥这么不要命，她哭着，也冲上去，不断用肉乎乎的手打顾尘的小腿。 越打，她越觉得委屈，哭得更大声了。 “啊呜——”小嫣嫣抓着顾尘的手，埋头张大嘴，哭声立刻停止。 “嘶——”顾尘疼得一激灵。 小嫣嫣那是使了吃奶的劲儿，咬他的时候整个小身子都在抖，白嫩的脸蛋青紫。 林娟吓坏了，连忙让女儿松嘴。 她都怕顾尘生气打两个孩子，一边抱着一个，赶紧走出去，嘴上还着急道：“怎么咬爸爸呀？不可以咬人啊。” 小嫣嫣刚松开嘴，又开始委屈大哭：“嗷呜呜呜——大坏蛋——” 顾尘看着手上的那一排深深的牙印，晶莹的口水里还冒着血丝，他嘴角都抽了抽，女儿怕是属狗吧？分明怕他，但不好惹。 他又想起顾子嫣最后的性子，可能是在家里长期被吼和打骂，慢慢变得胆小怯懦，初中时还遭遇了校园霸凌，早早就辍学了。 相比唯唯诺诺，最后还用跳楼自杀逃避的顾子嫣，顾尘觉得这样的性格挺好。 有棱有角，不服就干！ 想着，顾尘轻笑出声，没有丝毫生气，只是把手往身上随意擦了擦。 林娟正房内蹲下来哄着小嫣嫣，顾子嘉则挡在妈妈和妹妹前面，盯着房门，要是坏蛋爸爸一进来，他就要冲上去，保护妈妈和妹妹。 等啊等。 林娟都把女儿哄好了，才记起来顾尘。 两个孩子的确有些过分了，再怎么着，他都是孩子的父亲。 她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解释，窗外就响起村民着急忙慌的声音：“下雨了，下雨了——” 此时是收割稻谷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外面晒谷子。 一听说下雨了，林娟神色骤变，赶紧往外跑。 淋了雨的稻谷会发芽，到时候半年的辛苦就全都毁了，那可是一家人起码大半年的粮食。 方才还晴空万里，阳光炙热，林娟想着晒几天，就能收起来了。 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乌云密布，刮起了风，还有点细雨。 林娟拿着袋子和簸箕，冲到晾晒谷子处，蹲下来就用手把谷子往袋子里拼命装，袋口装满了，就站起来颠一颠，然后蹲下来将谷子用手拨在簸箕里，再站起来装进袋子。 很快，谷子已经装了半袋。 半袋就已经五十斤，林娟还不一定能扛得动，要是装不满，就很浪费时间。 林娟正着急张望，顾尘先一步冲了过来，拿着簸箕就蹲下来盛谷子，他的动作没她熟练，力气却比她大很多。 林娟赶紧抓着袋子边沿，方便顾尘将谷子收集倒进来。 一下两下三下。 很快，袋子就装满了，足足一百斤。 林娟自然是扛不动的，她刚要说话，顾尘已经用手抓着袋口，一个弯腰再起身，一大袋谷子就被他轻而易举扛了起来，往杂物间走。 她没有时间多想，连忙拿着袋子继续去收。 两口子在忙的时候，小子嘉和小嫣嫣也很着急，他们年纪小，却也知道谷子就很重要，每天都驱赶偷吃谷子的小鸡。 两个小团子也冲出来，小子嘉拿着趟麦的推板，艰难拖着，要去收谷子，小嫣嫣则拿着小簸箕，用小手将谷子装进去，还一脸严肃。 太阳下山时，妈妈就是这么干的，他们学得那是有模有样。 “嘉嘉，快带妹妹回去，要下雨了。”林娟看着下得越来越频繁的雨滴，着急出言，她手上的动作没敢停。 很快又装满一袋，立刻又打开一个袋子。 顾尘把谷子扛回去，出来时走向两只小团子。 他们两个人似乎意识到不对劲，瞬间瞪大眼，纷纷放下工具，第一反应就是撒腿跑，还一致喊着：“大坏蛋！” 没跑两步，顾尘一手夹着一个，把他们拎到了房子里，弯腰沉声道：“不许再出来！不然打屁股！” 两个小家伙一时间还真有点被唬住，缩着脖子站着没动，顾尘则早就再次投身收谷子中，一袋又一袋往里扛。 雨下得越来越密集了，顾尘又抗了一袋，对林娟道：“别收了，赶紧回去，要下大雨了。” 林娟还在拼命收：“等一下。” 多收一点，就少损失一点。 顾尘放下谷子，拿着几个袋子跑过去，盖在仅剩的谷子上，用推板和簸箕压住，拉着林娟跑回去。 他们刚跑到屋檐，绵密又有力的雨珠像是编成了一张水网，倾斜砸向地面，噼里啪啦作响着。 远处的景象都朦胧了，还刮起了狂风。 林娟最后看了一眼没收完的谷子，想着要是坏了也没关系，可以喂鸡，她心里好受多了，赶紧把探出头的两个孩子推到屋内，把门虚关着，以免被吹感冒了。 她看了眼身旁的顾尘。 他刚刚扛了十几袋谷子，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额前的碎发也全湿了，现在的气息还有点微喘。 因为太热了，顾尘不断扯着胸前的衣服扇风：“我先去冲个澡。” “先别去，一会着凉了。” “不会。”顾尘不以为然。 “顾尘。”林娟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急急喊了他的名字。 顾尘停住脚步，站在屋檐，一会又退回来靠在墙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惬意闲散看着外面正在下的雨。 林娟见此，内心深处的那根细绳，正在轻轻牵动。 顾尘长得是好看的，宽肩窄腰，饶是现在只穿着最简单的地摊短衣短裤，也很高挑又亮眼。 两个孩子都随了他，长得极好看，五官精致，去哪都被夸。 他没什么恶习，就是没有责任心和懒散一些，林娟很多时候无奈，却能忍受。 嘴上说为了孩子，实际上她内心清楚，自己对他还有很深的感情。 * 中午。 林娟做了两菜一汤，瘦肉是昨天剩的一点，今天拿来炒，再去鸡窝里淘两个鸡蛋，放点野菜煎一煎。 她的厨艺很好，能把肉炒得香，自己种的新鲜菜清甜，野菜煎鸡蛋火候把握得正好，外面微微有些焦皮，里面嫩滑。 家里很少买排骨和瘦肉，鸡蛋就是两个孩子主要营养来源。 两个小团子看了看餐桌上一块又一块夹肉的顾尘，纷纷要抢着把肉夹给林娟。 经过早上，他们虽然怕顾尘，但对方没吼他们也没打他们，小孩子忘性快，尤其是小嫣嫣，看向顾尘的时候，细长的眉头都蹙着，都敢把不满表现出来了。 坏蛋爸爸。 又来抢他们好吃的。 每次都会妈妈做的好吃东西吃完，上午都吃了两碗炒粉，小肚子都不会痛痛。 “妈妈会吃的，你们先吃。”林娟怜爱摸了摸女儿的头。 实际上，就那么一小盘肉，她哪舍得吃。 孩子比她更需要营养。 家里虽然很穷，她却把两个孩子养得非常好，白嫩可爱，肉嘟嘟又机灵，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新款，但永远干干净净。 小嫣嫣被妈妈摸着，又看向正在夹肉的顾尘，她撅着小嘴巴，奶声奶气抗议道：“肉肉都要被吃完啦！” 坏蛋爸爸。 不仅在家抢炒粉吃，还会抢他们的肉吃，每次都是这样，会吃完完。 顾尘不以为然，还看向她道：“你要是再不吃饭，我就全把肉和鸡蛋吃光，让你饿肚子，长不高。” 小嫣嫣着急，她看向哥哥。 小子嘉捏着拳头，也很气。 顾尘看着两个小家伙，当着他们的面，把很大的一块肉，丢进嘴里，还感慨道：“味道真不错。” 小嫣嫣着急叫了一声，快速拿着勺子吃饭，还出口道：“哥哥吃饭！”说完她又看着妈妈，催促道，“妈妈吃，吃——” 不要让坏蛋爸爸全吃掉。 两个小家伙埋头扒拉着米饭，顾尘时不时还故意说两句风凉话逗他们：“吃饱了没有？别吃了，小孩子不要吃太多，都留给我吃。” “不要！”小嫣嫣含糊不清说着，都急得用小胖手抓肉喂林娟，“妈妈吃肉肉。” 这个爸爸是坏蛋爸爸。 林娟做了一个假吃动作，就把肉喂到她嘴里：“妈妈吃了，剩下的嫣嫣吃。” 小嫣嫣平时会磨磨蹭蹭，还经常撒娇让林娟喂，今天格外认真干饭。 林娟听着顾尘逗两个孩子，有些无奈，他总是这样，有时候跟逗小猫小狗一样，心情好就玩一玩，心情不好好几天都不搭理。 孩子没哭，她也不好管。 “你们吃得真慢，小笨蛋。”顾尘三两下就把一碗饭干完了，起身拿着碗去外面冲洗。 小嫣嫣和小子嘉看着碗里还剩的半碗饭，气得不行，尤其是小嫣嫣，她嘴巴一直撅着，眼底还红了，可怜兮兮看着林娟，愤愤不平道：“我才不是小笨蛋！” 林娟瞥了眼桌上的菜，顾尘虽然在一开始夹了几块肉，后续他就没动过了，不知道是他今天不想吃，还是特意给他们留着。 事实就是盘里还剩好几块肉。 “我也不是小笨蛋。”小子嘉也很不服。 “你们不是小笨蛋，你们是妈妈的乖小孩，聪明又听话——” 林娟哄着孩子，眼见两个孩子露出笑意，顾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外头的小窗户探出头，对着里面的小家伙来了一句：“还没吃完？不认真吃饭的小笨蛋。” 小嫣嫣笑嘻嘻正要往嘴里喂饭，听到顾尘这么说，刚刚憋下去的眼泪瞬间从大萌眼里涌出来，一边指着门外的顾尘，一边打开她的嗓子委屈得直哭：“哇呜呜呜——”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3） 林娟把孩子的作息培养得很好。 吃完饭，就必须午睡，晚上也要早睡，保证一天的睡眠时间是充足的。 她在书上看到过，小孩子睡得充足，有利于生长发育和长高。 上午下的大雨不过停歇了一会，又开始下了。 雨势还有增大的趋势。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 屋内的门窗都关好了，窗帘也拉上，林娟随手把小灯泡打开，四周明亮了些，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往床上爬，去拿自己的小被子。 不大的老瓦房内，放着两张床，一入门的是顾尘睡的床，那是一张厚重的老木床，偏高一些，床上的被子有点凌乱，枕头都睡扁了。 他一个人睡这张木床。 木床的床尾放着一张铁床，林娟母子三人睡，上面的被子和枕头干净清爽很多，甚至还有两个小布偶。 林娟以前会帮顾尘洗床单被套，但他最近染上喝酒的毛病后，整个人太暴躁，常常是三更半夜才回来，睡一整天，晚上又出去。 他的作息变得和正常人不一样，要是把被单洗晒了，他半夜回来没被子盖，估计还会发火，林娟就没管了。 不过，她十分整洁爱卫生，看着顾尘的被子，着实是难受，却只能强忍着。 “哥哥，睡这里。”小嫣嫣已经抱上她的小白兔布偶，用小被子给小白兔盖上，小肉手拍了拍旁边。 两个小家伙睡下来，他们咬着耳朵，叽叽歪歪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娟让他们睡觉，他们安静了一会，然后又开始闹了。 “嘻嘻嘻——” “哥哥，还我，还我——” “我不要。” ...... 林娟头疼，她再次轻声道：“要睡觉了。” 小嫣嫣拧着小眉头：“吵吵，睡不着。” 外面的下雨声很大，而且因为是瓦房，隔音不好，强劲有力的雨滴一下又一下砸着，噪音很大。 雨下得这么大，下午不能干活了，林娟便由着他们，也没再说。 两个孩子见妈妈没再阻止，继续愉快打闹玩耍，林娟起身走到木柜子边，打开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很多东西。 屋内的家具虽然陈旧，但林娟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顾尘正躺着床上，摆弄着他那个过了三手的小直板手机。 这个手机是花了三百八十块买的，为了便宜点，林娟陪他跑了市区大大小小好几家地下手机城。 林娟其实很心疼，拗不过顾尘一直嚷嚷着要换新手机，这个手机的钱是林娟去年从牙缝里挤出来给他的，但他很不满意，觉得太便宜了，嫌弃手机太卡顿也不时尚。 林娟当服务员的时候，才五百一个月，她攒了几个月的钱，给顾尘买过一个上千的手机，因为太久加上摔坏了，他觉得用不了了。 这些年，她独自生孩子养孩子，顾尘不赚钱，她上班的那点积蓄早就没了，过得拮据，他换了手机后，她捡了他报废的手机用，只要能打电话就行。 顾尘没事不会在家待着，也就是今天下了雨，他没法出去，不然一家人都没法在醒着的时候待在一个屋内。 就算顾尘在家，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手机，还不许孩子吵闹，今天他能和孩子相处成这样，那都算和谐。 林娟无声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膏，走到顾尘床边，递给他。 顾尘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但没接：“不用擦。” “破皮流血了，还是擦擦吧。” 林娟看着他小手上那两排深深的牙印，还有点凝固的血丝。 这是小嫣嫣上午的杰作。 顾尘啧了一声，无所谓道：“小孩子能有什么毒？” “擦了放心点。”林娟说着旋开了药膏。 牙齿最有毒了，要发炎就不好了。 她今天早上还听说，附近村子有个老头，被生锈的铁板戳到，没在意，后面都发展成败血症，马虎不得。 “擦吧擦吧。”顾尘一副不想和她争论的样子，一只手拿着手机，把受伤的手伸过去，示意她给他擦。 林娟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起来。 算起来，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肢体接触了。 林娟生了小嫣嫣后，加上顾爷爷去世，唯一帮她的人都没了，顾尘只会在有生活需求的时候，才会来亲近她。 身体的疲惫加上对未来的迷茫，导致林娟没有精力，怕吵到孩子，更是战战兢兢，时常拒绝他。 两人因为这个事情，冷战过无数次，三个月前，顾尘一身酒气想要强上，被林娟推开后，他就放下狠话，再也不碰她，还说有的是人给他碰。 两人的关系迅速进入冰点，顾尘对她和孩子都时常黑着脸，比以前对他们差了很多。 林娟思绪凌乱之时，两个小团子听到爸爸妈妈在说话，正一脸戒备望过来，还齐齐都爬起来，望向顾尘这头。 爸爸这个大坏蛋不准欺负他们的妈妈！ 两个小团子整齐抱着被子坐着，相似的两双大萌眼紧紧盯着顾尘。 顾尘看到他们看过来，举起自己的手，指着那两排深深的小牙印，对小嫣嫣道：“看到没？这就是你咬的。” 小嫣嫣看着那两排牙印，小眼睛眨巴眨巴，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她抱着小布偶，一动不动看着顾尘。 她没有说话，有点小傲娇和小倔强。 林娟沾了点药膏，去给顾尘擦：“她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 她的指尖沾上他的肌肤时，感受的温热让她心里不自觉微颤，更是像触电一样蔓延全身，耳尖都忍不住发红。 他们都生了两个孩子，林娟却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心动仍未消失，哪怕他对她的感情淡了很多，她仍对他抱有幻想。 或许始于青春时期最纯真炙热的悸动，又或许，两个孩子都像他，那么好看可爱。 哪怕所有人都跟林娟说，顾尘徒有虚表，嫁给他命不好，一个人养两个孩子，她却觉得日子还能过，生活慢慢会好的。 大不了，等孩子再大点，她就去镇上再找份工作，就能多赚点。 “对！”小子嘉也替妹妹狡辩，还提高声调，“她不懂事，没有错。” 小嫣嫣原本有点儿忐忑愧疚，一看妈妈和哥哥都维护自己，小嘴巴撅了撅，拉过她的小被子，歪着头有点小得意。 “我又没说她错。”顾尘慢悠悠说完，弯着剑眉看向小嫣嫣道，“小狗狗就是这样。” 小嫣嫣一听，脸色大变：“我不是小狗狗！” 顾尘：“小狗狗都咬人。” “哇呜呜呜——”小嫣嫣大哭起来，她迅速爬到床尾，气得要用小被子去砸顾尘，但两个床隔着，又因为不是一样高，她不敢跨过去，急得只能坐在床尾哭，“呜呜——我不是丑丑的小狗狗。” 村里的猫狗都是杂种，不仅邋里邋遢，还很丑。 小嫣嫣长得好看，又被林娟打扮干净，所有人都夸她漂亮，她不要当丑丑的狗。 “爱咬人的小狗狗——”顾尘不仅没住口，还有模有样伸出手，吹了声训狗的口哨，“过来过来。” “啊！”小嫣嫣哭得不行，使劲用小脚丫蹬着床尾，小肉手打着被子，喊了一声后，扯着嗓子继续哭，“呜呜呜——” 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不许这么说我妹妹！”小子嘉站起来，一脸怒火冲着顾尘大喊，“她都哭了！” 他呼吸急喘，小拳头紧攥，一副暴怒的神色。 林娟都看懵圈了，连忙去哄女儿，将她抱在怀里，不悦对顾尘道：“你这不是欺负她吗？她今天都哭了三回了，再哭嗓子都要哑了！” 虽然她对顾尘有感情，但他不能欺负孩子。 孩子是她的底线，为了孩子，她做什么都可以。 林娟一开口，顾尘立刻收敛了，再看看被他逗哭的女儿和随时要冲上来的儿子，他心虚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 孩子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小嫣嫣一看妈妈一说话，大坏蛋爸爸就会不说话，哭得更大声：“嫣嫣不是小狗狗。” “嫣嫣当然不是小狗狗。”林娟立刻说。 “不是小狗狗。”小嫣嫣又看向小子嘉。 小子嘉当然维护妹妹，蹲下来给她擦眼泪：“你才不是小狗。” “我不是小狗狗，”小嫣嫣冲顾尘大声喊，眼泪哗啦啦又往下流，抽噎着道，“我不是小狗狗，你是大狗狗。” 她吼完，又窝在妈妈怀里哇哇哭，还要分心去看顾尘。 顾尘看着她，眼底还隐藏着一丝笑意。 小嫣嫣立刻就发觉了，在林娟怀里不断扑腾，继续哭得更惨烈。 她一向都比较娇气，加上年纪小懵懂无知，比哥哥敢闹多了。 “你不可以对她这样，快点跟她解释。”林娟表情很严肃。 她的孩子她清楚，小嫣嫣随了她，有些敏感胆小，本来就要废更多的心思，她不想她的孩子和她一样，自卑胆怯，一直被人语言打击。 而且，顾尘刚刚的行为，就是逗猫逗狗。 “好好好，”顾尘一副被吵得脑壳都疼了的模样，看向小嫣嫣笑着道歉，“你不是小狗狗，你是好看的小孩，我是大狗狗。” 小嫣嫣在林娟怀里，含着泪水看向顾尘，伸出小食指，对着他道：“大狗狗都很丑，才不好看。” “对，大狗狗很丑，不好看。”顾尘点头，附和着他，“没人跟大狗狗玩，他只能自己玩，很可怜的。” 小嫣嫣被哄好了，哭声逐渐消停，还伸手自己擦眼泪。 林娟见顾尘退步，已经是难得，她抱着女儿，低声出言道：“以后我们不咬爸爸了，当个听话的乖小孩。” “嗯。”小嫣嫣点着她的小脑袋，继续看向顾尘，或许是想到他是一只可怜的大狗狗，还没有人跟他玩，眼神没有之前那么疏离抗拒了。 自从他们冷战这几个月来，顾尘几乎没理林娟和两个孩子，要么就是沉着脸，孩子也不靠近他。 女儿今天哭了三回，加上下雨，一家人都挤在一块，林娟还以为要很头疼，没想到异常和谐。 顾尘偶尔说两句话逗逗小嫣嫣，还能听到她伶牙俐齿辩解，虽然他和孩子之间相处还是有点不太友好，但好歹比之前好。 林娟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反正比之前好。 * 傍晚。 雨终于停了。 林娟看着来不及收拾的那一堆谷子，顾尘虽然用东西盖住，但雨势实在太大，还是被浇了个遍。 好在不多，家里养了不少鸡，到时候用来喂鸡好了。 顾尘下午和孩子闹了好一会，林娟去喂鸡鸭的时候，他们都还没醒，她又去了菜地，拔了好多菜。 她还想着，他今天在家，得多准备点，一会再去鸡笼里看看有没有鸡蛋，用来做鸡蛋汤，他吃饭喜欢喝点汤，两个孩子也随他。 林娟还想着，要不要多做点菜，要是今天去趟镇上就好了。 一回到家，顾尘已经起来了，他还换了套衣服。 林娟见此，一颗心沉了又沉。 顾尘见她回来，走到屋内拿出车钥匙：“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我去找周明谈点事。” “嗯。”林娟淡淡应，她低着头，提着菜默不作声往厨房走。 顾尘说的谈事情，她都听腻了，他一会说找工作，一会又说做生意，反正就是喝酒吹牛，这么些年，他也没干过什么工作或者生意。 她的要求真的不高，如果他不想工作，可以在家和她一起带孩子，种地，早上两个人一起去买早餐，或者看看搞点什么小成本买卖。在村里也花不了什么钱，只要他在家多陪陪她和孩子就好。 哪怕这么低的要求，顾尘都做不到。 “孩子醒了，正在赖床。”顾尘走到一辆黑色嘉陵摩托车旁边，将它推出来。 一辆摩托车价格可不便宜，得几千块，顾尘这一辆还不是最近几年买的，那都是老古董了。 以前顾爷爷意外赚到一笔钱，所以买的，年头久了，得亏保养得好，不然都要报废了。 林娟站在门口，看着顾尘的背影道：“别喝酒，早点回来，孩子明天要上学，别吵到他们。” 顾尘不在家，就她和孩子，自然是要锁门的，他回来又得把他们吵醒。 明天是星期一，孩子要早起。 “我知道了，肯定早点回来。”顾尘话都没说完，就开车走了。 闻言，林娟握着菜篮的手收紧，心情再次变成沉重。 他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不到三更半夜不回来，喝得醉醺醺，骑着车无比危险，一回来就疯狂敲门。 有时候把孩子吵醒了，她和孩子都没法再睡。 林娟深吸一口气，钻进厨房开始做饭，整理好情绪后，对着屋内温柔道：“宝宝，过来吃饭啦，妈妈把饭做好了。” “来了。” “妈妈，吃什么？” ...... 两个孩子争先恐后，从屋子里跑出来，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小嫣嫣捧着碗筷，小脑袋左顾右盼，吃饭的时候，又往外面看。 小子嘉没她这样，不过也东看西看好几次。 林娟给小嫣嫣夹菜：“爸爸出去吃饭了。” 小嫣嫣像是被发现小心思，立刻扬声道：“我才不要爸爸在家。” 爸爸会欺负她，还会抢肉肉吃。 “对！”小子嘉附和，“我不喜欢爸爸！” 林娟从孩子口中听到深深的偏见，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打算和孩子好好说一说。 与此同时。 顾尘骑着小电驴已经来到镇上，他慢悠悠开着，偶尔打几个电话呼唤狐朋狗友。 镇上不算繁华，也就两条商业街道，还有一个菜市场，勉强能满足附近村民的生活需求。 作为无业游民却能每天都有饭局蹭吃蹭喝，顾尘自然是没脸没皮，每天到点就是给狐朋狗友打电话，看看能不能蹭点饭吃。 他都这么干了好几年，好吃懒做的名声都传遍了，大家都把他当笑话看。 顾尘把电话打给初中同桌周明时，他正好就和几个初中同学在镇上的小餐馆聚餐，一听是顾尘，旁边几个人轻嗤了一声。 今天的饭局，是几个在市区工作的同学聚一聚，他们当然不想拉上顾尘。 太掉档次了。 周明刚拒绝，李大海就道：“让他来呗，我有个哥们来做点大生意，少了吹牛大王可少了不少笑话，看看他又能吹出什么牛皮，也让人家看一下戏。” 上学时，顾尘仗着自己长得高帅，风格非主流又痞里痞气，捕获不少女生欢心，喜剧的是，李大海因为被同龄的女生拒绝多次，还惦记过林娟，觉得她年纪小好骗，结果她和顾尘这个徒有其表的在一起了。 这让长相矮胖的李大海十分愤愤不平，心里记恨到现在。 周明想想也是，顾尘可是个气氛活跃的小丑，当下就给顾尘回拨了电话，告诉他地址。 顾尘自然是马上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周明语气讥诮道：“可把他乐的，他马上就来了，没脸没皮蹭吃蹭喝他最在行！” 众人哈哈大笑，想到一会能看顾尘的笑话表演，心情好了不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4） 顾尘来得很快。 周志给他的地址，是镇上的大排档店，主打羊肉和牛肉火锅，算是这个小地方最拿得出手的一家店。 顾尘来时，一群人已经围成一桌坐好了。 他停下车，冲周志扬了扬下巴，笑着打招呼。 周志站起身冲他招手，低声对桌上的人道：“顾尘来了。” 李大海回头一看，轻啧了一声，眼底轻蔑，他扭头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张鹏，一脸殷勤起身。 等顾尘坐下，李大海就提高声调介绍：“这是我哥们张鹏，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准备继承家业，家里是做大生意的，不仅有餐厅，还有一个大型的生鲜批发工厂，家里的资产多得很，富得流油！” 此言一出，桌上的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眼光，看他就像看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李大海继续吹嘘：“张鹏的爱好就是玩车，人家玩的那个车啊，都是跑车，上百万一辆，你们怕是都没见过！” “天啊，这也太牛逼了。”周志立刻追捧，眼底都放出亮光，“我还真没见过，也就在网上看到过图片。” “可不是嘛，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摸上。”其余人说。 他们一副井底之蛙的表情，让张鹏优越感和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在市区，比他们家有钱的人多得是，说是去国外留学，其实就是读了一年水硕，回来创业又失败了，只能回家混日子，就是所谓的继承家业。 至于什么上百万跑车，那肯定是夸大，在国外买车比国内便宜，而且又不是全新的，吹牛逼糊弄一下李大海足够了。 不过他这样的身份，在这群乡巴佬面前，够用了。 张鹏清了清嗓音，故作谦虚道：“别听李大海瞎说，我这一次来是听说你们这里这几年有不少人做养殖场，想来收购一批货。” 李大海：“对，收购出栏鸡，这两天我得带他去了解一圈，他家有批发市场，缺货着呢，肯定能带动当地发展。” 他心里都在想，这个投资商可是自己带过来的，算不算招商引资啊？到时候政府领导得感谢他吧？那多威风！ 李大海话音刚落，顾尘当下就道：“这玩意儿需要了解什么？整个镇上大大小小的养殖场我都熟，他们经常和我一起聚餐吃饭，都是酒桌上的朋友。” “行了，”周志嫌弃他丢人，顾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出风头。 李大海却想看顾尘能把牛皮吹成什么样：“你怎么熟了？你都说说，我们还真需要一个中介人。” 顾尘说得好像自己很了不起，其实就是个无用的废物。 说是一起聚餐，肯定是他认识人家，人家都不鸟他那种，还死皮赖脸混吃混喝。 “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肯定倾力相助。”顾尘看向张鹏道，“开养殖场的人很多，但里面有门道，价钱有高低，品质和口感也不一样。” “你说说。”张鹏来了兴致，放下酒杯听他说。 李大海和周志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无语，一脸看笑话的神色。 吹牛大王又开始显摆自己了，还在张鹏这个富二代面前，那张脸够不够丢啊？ 顾尘一本正经道：“有些是单纯是饲料鸡，因为成本压缩，俗称‘速成鸡’，口感嫩但没什么鸡味，只能走低端。饲料里含有激素和抗生素，放在外贸这一块，那是铁定过不了关的，大型商场都不行，但成本低，价格便宜；有些不一样，掺和点低成本的米糠和碎玉米，周期长一些，要是吃鸡原本的风味，最起码得用‘散养鸡’才能吃出味道。” “就算是饲料鸡和普通鸡还有散养鸡，那也不一样，一家有一家行情，怎么养的，放哪里养的，场地大不大，喂什么饲料喝的水添不添加药物，都有讲究。” “你家开不开餐厅，档次怎么样？我有个好哥们，他家有个亲戚开椰奶蛋糕连锁店的，他家鸡，都是吃椰丝长大的，那就是纯纯的椰蓉鸡，口感好，肉里有椰香，但数量少，最适合走餐厅特供，一吃就吃出来的，一点都做不了假。” ...... 顾尘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有理有据，张鹏当场就认真起来了，尤其是顾尘最后说的那段话，让他大为惊喜。 餐厅特供，乡巴佬不懂这个，城里人稀罕得紧，最讲究吃！ 张鹏之前创业就是开餐厅，他觉得他家有批发市场，也入股餐饮，他是从国外回来的，自认为知识的眼界远远高出国内，做什么都赚钱！ 尤其是开餐厅肯定大赚特赚，毕竟比别人成本低，结果血本无归，短短三个月就关门大吉了。 顾尘说的这个鸡真那么好，他完全可以做这个招牌菜，再一次进攻餐饮市场，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要知道，现在大家的经济慢慢好起来了，有一部分的人已经赚了钱，就想用好的吃好的，国内饮食问题陆续被爆出来，只要纯天然，就能捞一笔。 张鹏当下就道：“我来这里就是要找你这种人，这一批我至少要收购五千只，你能帮我联络联络吗？” 说完他补充，“你放心，成交之后，介绍费少不了你。” 张鹏并非独子，他上面还有个哥哥，比他有本事，这一次是原本的合作商抬高价格，他们想要换供应商，节约成本。 李大海相当于张鹏马仔，给他跑腿的，听李大海说他们家这边也有养殖场，张鹏就接下了这个活前来考察市场，打算证明自己。 这一趟，他来对了！ “没问题啊，这都是小事，保证让你满意嘛，大家都是哥们。”顾尘倾身和他保证道，“你把要求跟我说，给我一天时间，后天我就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价格我都能给你压到比别人低，品质比别人好。” 顾尘可不是在吹牛，他每天到处瞎晃悠，这里蹭一顿饭，那里蹭几杯酒，认识的人多，知识面广。 他说的这些，都是从酒桌上听来的，都是真事，全是内行人的门道，外行人可不知道。况且吹牛的人现学现卖的本事很强，能面不改色一顿输出，让人信以为真。 张鹏当场就跟顾尘交换电话了。 顾尘说完电话，还对李大海道：“你哥们就是我哥们，大家都是兄弟，我一定帮到底。” 李大海意味深长喝着酒道：“能办成最好了。” 后续大多数都是顾尘和张鹏在聊，顾尘侃侃而谈，好似从事这个行业很久了，深知各种行业规则。 桌上一群人没打断，装作认真听，实际上都在看笑话。 他们没有注意到，隔壁有个戴着眼镜的高瘦男人，也在竖着耳朵听，眼底在不断深思。 很快，桌上摆满了酒瓶，每个人都喝了几瓶，就顾尘杯子的酒压根没动，饭倒是吃了几碗，李大海催促他道：“喝酒啊，你别光顾着吹牛。” “我一会还得开车回去，饭都吃饱了，就不喝了。”顾尘说。 李大海：“喝酒也能开车，赶紧喝两瓶。” 顾尘：“我老婆孩子还在家等我呢。” 李大海嗤了一声，觉得顾尘不给他面子，“赶紧喝了，我够给你台阶了。” 他们都听顾尘吹了这么久，都没打断。 顾尘半开玩笑：“喝酒出了事你负责啊？” 李大海被一噎，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他当然不想惹祸上身。我 顾尘再次看了看时间，“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回去晚了老婆不给留门怎么办？” “你还怕这个啊？”李大海故意道，“一个大男人怕女人？打不过还是怎么说？” 这话一出口，其实大家听了都不舒服，尤其是张鹏，男人打女人算怎么回事？难道这个顾尘打女人？ “我再差也不会打老婆孩子，那都不算个人！”顾尘说着就起身，“真要回去了，两个小的都要睡觉了，老婆特意嘱咐早点回去，不能吵到他们睡觉。” 他拿着车钥匙，拍了拍张鹏，“我了解好了就联系你，保证让你满意。” 张鹏也站起身：“行，到时候联系。” 顾尘：“你们慢慢喝，我先回去了，改天聚，我请客。” 李大海：“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顾尘点头。 “大家可要作证。”李大海又看向周明几个。 “说话算话。”顾尘说完才走。 顾尘的身影都没离开他们的视线，坐下来的李大海就话语讽刺：“顾尘这个吹牛的技术又提升了，说得跟真的一样。” “什么？”张鹏听出了不对劲。 李大海：“你也被他骗了吧？这是我们班出了名的吹牛大王，游手好闲，早早就骗了个小姑娘回去给他生孩子，一分钱不赚，到处蹭吃蹭喝，没脸没皮，他不知道去哪听说的这些事情，你别听他胡说，更别让他办事情，绝对不靠谱。” “真的假的？我看他说得挺靠谱。”张鹏连未来蓝图都想好了，就等办成后家里人高看他一眼。 现在这些特色餐厅，也有办得比较成功了，还有走特供的优质农家鸡，都是赚钱的好路径。 “不信你问他们。”李大海看向周明，“顾尘最近有工作了吗？” “没有，他都没干过什么正经儿活，穷得连油钱都没有。”周明看不惯顾尘刚刚在张鹏面前出了所有风头，语气贬低，“他要是有这个门路，早就赚钱了，谁认识他啊？废物一个。” 他找顾尘喝酒聊天，那都是看乐子，还能证明顾尘比自己还烂，可不是什么好哥们。 张鹏脸色不太好看。 李大海又道：“这事肯定不能交给顾尘办，这里的几个人都是我的同学，都是本地人，个个都比他靠谱，大家也帮忙问问，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周明几人接话道：“对，我们也去问问，其实就是比价格，必须得找性价比最高的。” 闻言，张鹏才缓了缓神色：“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周明连忙说，“我回去就问，我有个亲戚也是开养殖场的。” “我刚刚都跟他说让他去找了。”张鹏怕顾尘给他打电话，他懒得应付。 李大海信誓旦旦：“他不可能去，就他那个人脉，能找到什么好品质？他能找到的，我们这些人个个都能找到，随便就能回绝他。” 张鹏没再理会这件事：“行吧。” 李大海又提起顾尘：“他的嘴可真厉害，家里穷得要命，单凭一张嘴，也能骗到老婆，我们辛辛苦苦赚钱，家庭比他好，都没老婆，更别说能生两个孩子了。” 周明接话：“可不是，你还不知道吧？家里就靠她那个老婆撑着，一个人赚钱养两个孩子，就在小学门口买早餐。” “他真是走了狗屎运！”李大海语气愤愤不平。 林娟长得漂亮，居然愿意嫁给顾尘，不仅穷，还一个人赚钱养两个孩子，他居然在这个方面输给了顾尘！ 周明：“每天早上卖一点点早餐能赚什么钱？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赚个十块八块，还带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都瘦成竹竿了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伐着顾尘，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周明和李大海是主力军，都出于妒忌顾尘的好皮囊，羡慕对方活得潇洒。 顾尘的名声败坏，其实也是因这两人。 张鹏听着眉头皱起，想到自己刚刚还认真和顾尘谈了一番，宛如吃了苍蝇，对这个人彻底反感。 顾尘最好不要给他打电话。 * 餐馆不远处的路口。 顾尘看着拦下他的眼镜男，神色十分为难：“我这，我都先答应张鹏了，品质好又低价的鸡场，真的非常有限，你也知道，有良心的人不多。” 对方刚刚突然拦住顾尘，说是想让他帮忙找货源，就和张鹏要的一样，而且他的数量还要更多。 “考虑一下。”眼镜男递给顾尘一张纸。 顾尘正看着那张纸，上面是一串电话，还有他的名字：姚文斌。 姚文斌看着顾尘缓缓道：“他给你的介绍费，最多不超过一千，我给你两千。” 顾尘一听两千，猛地抬头，瞳孔猛地一睁。 现在市区的工作大多是七八百一个月，听说省城的一些工作才能赚一千块，要是在镇上，就只能赚个四五百。 两千块？！ 很多人几个月的工资，许多家庭一年到头都存不到两千块。 姚文斌见他这个反应，知道肯定稳了。 两千块是很多，但对于省下来的成本，以及之后的利润，不足为道。 他们要的量，一次就是至少上万斤，一斤就算省一毛钱，都能省出一千块，更何况，还有品质。 “我虽然很心动，但毕竟先答应人家，做人要有诚信——”顾尘叹气，又小心翼翼把名片收好，“我先帮他去找，看看能不能有剩余的，再帮你，到时候尽量帮你谈到最优惠。” 姚文斌诧异他对两千块不动心，居然为了所谓的诚信先拒绝他，不过，他倒很欣赏这种人，只能无奈道：“行，成与不成，都给我打电话。” “那肯定，”顾尘笑，“这次不成，下次有的是合作机会！” 姚文斌笑：“我希望能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5） 顾家的老瓦房内。 两个孩子已经洗好澡上了床，他们两个人下午睡得太晚，现在精神好得很。 家里没有电视，只能在床上自己玩闹。 林娟好不容易把他们哄安静，她看了看闹钟，都快十点了，顾尘还没回来。 也是，他哪会这么早回来的。 怕是又要到半夜。 到时候把孩子吵醒，她又得头疼了。 林娟想到了今天孩子对顾尘的排斥，都说不喜欢他，不要他。 他这样天天去喝酒吹牛不归家，孩子怎么喜欢他？ “妈妈，我困了。”小子嘉看向林娟。 “妈妈去关灯。”林娟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刚要抹黑走回去，就听到了摩托声。 她露出惊喜，心跳甚至有些加速。 摩托声越来越近，然后慢慢又开远了。 林娟神色黯淡下来，原来只是从她家路过，她扶着床沿，慢慢往回走，掀开被子上了床。 “睡觉觉。”小嫣嫣抱着小白兔，还对林娟说：“我们不要给爸爸开门，不让他回来了。” 林娟没接话，内心沉闷，顾尘今晚还不知道回不回来。 外面到底有什么好？ 让他每天都不着家。 “突突突——”又是一阵摩托声，林娟已经不期待，甚至不在意，正在游神想着怎么哄两个孩子。 没一会，窗户外传来顾尘压低的声音：“你们都睡了吗？” 林娟怔住，立马坐起身。 “睡觉了！”小嫣嫣坐起来，冲着窗户道，“我已经睡着了！” 她还记得这个坏蛋爸爸把她惹哭的事情，不要给他开门，要关在外面。 “哦，”顾尘接话，“那我老婆没睡吧？我买了好吃的夜宵，就让她一个人吃好了。” 小嫣嫣不知道夜宵是什么，但她知道是好吃的，立刻变得犹豫起来。 “他才不会给我们带吃的，都是骗人的！”小子嘉笃定出声。 “大骗子！”小嫣嫣站起身，把两只小手往腰上一叉，奶声奶气哼了一声，冲着黑漆漆的窗户喊话，“你是个大骗子，我才不信你，你没有好吃的！” “我真带了，你开门看看。”顾尘声音徐徐诱哄，他还晃动了下包装袋，“有烧鸭粉丝汤，还有烧烤，小鸡腿，很香很香，你用小鼻子闻闻——” 小嫣嫣比较好骗，她听到声音，还真走到床尾，用小鼻子嗅了嗅，不过因为今天哭了一场，鼻子有点堵，什么都没闻到，生气道：“才没有小鸡腿！你就是在骗人！” 林娟无奈，她哄了两个小孩子几句，然后起身给顾尘开门。 她走到门口，觉得自己的鼻子可能出现问题了，因为她真的闻到香味。 “咔——” 顾尘推门走进来，他伸手打开灯，将手上的包装袋提起来，看向床上的两个小团子：“我没骗人，你们来看看是不是好吃的，有没有小鸡腿。” * 狭小拥挤的老屋内，拉着窗帘关着门，本来就封闭。 顾尘一进来，包装袋里的香味，瞬间蔓延得满屋子都是，就连鼻子堵堵的小嫣嫣都闻到了，更别提其他人。 小嫣嫣疯狂咽口水，凑到小子嘉耳边，她抬起小手捂着嘴巴，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悄悄话：“哥哥，他好像真的有好吃的，好香啊——” 林娟见顾尘眼底笑意加深，一时有些羞窘。 她生的这闺女，实在是笨得可爱。 顾尘把包装袋要放在桌子上，林娟连忙走过去，“先用纸片垫着，不然一会渗出来了。” 林娟拿来纸片，垫在下面，顾尘打开包装袋子，先拿出打包好的鸡腿，看向两个孩子，“快来吃鸡腿，一会冷了不好吃。” 透明的袋子里，放着诱人的鸡腿，看着很好吃。 小嫣嫣再次咽了咽口水，她刚要走过去，见哥哥没动，也不去，就抱着她的小白兔也站在床上，一会看看鸡腿，一会又看向哥哥。 小子嘉不为所动。 顾尘看着这个儿子，明年他就上一年级了，加上从小聪慧，不好糊弄，一个鸡腿肯定收买不了他。 要不是家庭太穷，顾子嘉不想林娟太辛苦故意考砸，肯定是块读书的料。 “妈妈先带你们去洗手。”林娟知道孩子对顾尘有意见，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促进他们感情的机会，走过去就把两个孩子都抱起来，带到外面去。 再次回来，两人都洗好了手。 顾尘把袋子里的晚餐都拿出来了，一碗烧鸭粉丝汤，一些烧烤，还有三个小鸡腿。 林娟把鸡腿吹了吹，见不烫了，一人给了一个。 小嫣嫣捧着小鸡腿，一脸开心，疯狂在咽口水。林娟从旁边拿过两个小凳子，让他们坐下来，“你们手上都是油，不可以摸床，等吃完了妈妈带去洗手手。” “嗯嗯。”小嫣嫣点头，张大嘴巴，“嗷呜”一口，咬了一块肉，香迷糊了，她的小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笑得像朵花。 鸡腿是卤过的，自然很入味。 林娟平时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生活费有限，都要花在刀刃上，她不会给他们买零食，也不会奢侈到买鸡腿只为解馋。 身为哥哥，小子嘉就没妹妹那么激动，他接过妈妈放在他手里的鸡腿，又偷偷观察顾尘，才不会对他妥协！ 顾尘从他们洗手回来，就没说话了，而且还拿着毛巾出去洗脸去了。 “快吃呀，一会凉了不好吃了。”林娟对着儿子说。 小子嘉见顾尘不在，这才慢慢低头咬了一口，咀嚼着。 小嫣嫣见爸爸出去了，看向哥哥，又咬了一口鸡腿，眉开眼笑道：“好好吃的鸡腿啊哥哥——” “....嗯。”小子嘉回答得有些傲娇。 顾尘回来后就直接上床了，林娟看向他：“你不吃吗？还有一个鸡腿。” “买给你的，我吃饱了，哪还吃得下。”顾尘说完又道，“不能让他们吃太多烧烤，你多吃点。” 林娟看着桌上的烧烤，都是她以前喜欢的鸡排茄子蔬菜豆芽炸鱼丸等等，烧鸭粉丝也是她喜欢吃的。 她一时有些恍惚，当了妈妈后，她就觉得这些东西不健康，也没有家里自己做的省钱干净，但以前上学的时候，顾尘会时不时带她出去吃一顿。 结了婚，生了孩子，经济拮据，林娟就从来没有出去吃过早餐晚餐或者这些烧烤，一次都没有。 说是为了孩子为了健康，实际上，经济也占很大原因。 林娟打开粉丝汤，上面有几块烧鸭还有鸭血片，下面是粉丝，她看向顾尘道：“你那还有钱吗？” 顾尘不赚钱，但车得加油，所以她每个月都会给点钱给他加油。 这些晚餐得花不少钱，他肯定是拿油钱买了。 “又不是我买的。”顾尘知道她会心疼，撒谎道，“我今天不是谈生意了吗？谈成一笔大买卖了，我的初中同学李大海认识一个富二代，要来收购出栏鸡，让我当介绍人，说事成之后，可能会给点好处，他们让我带点东西回去给老婆孩子吃。” 顾尘还真是用仅剩不多的钱买的，不过现在的物价低，烧烤这些便宜，蔬菜之类的一块钱五串，相比之后，那是神仙物价。 买的这些也没花多少钱。 “大买卖？”林娟当下就觉得不靠谱，“要让我们垫钱吗？你可别被骗了。” “能骗我什么？人家是外地有钱人，我就是帮人家跑跑腿，介绍不成，就赚了一顿晚餐，要是成了——”顾尘说完顿了顿，唇角勾起道，“人家要是给我好处费，我就把钱给你和孩子花。” 林娟觉得这个事情成功率微乎其微，但她听到顾尘这么说时，内心止不住悸动，他只是不赚钱而已，还是想着她和孩子的。 “你别抱太多希望，尽力就好。”林娟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顾尘：“我知道，大家都是兄弟，就是帮一帮，不给钱也没关系。” 林娟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 顾尘躺在床上又在玩他的手机，林娟和孩子在吃晚餐。 她一边吃，一边给孩子喂粉丝和烧鸭，两个孩子压根没吃过烧鸭，小嫣嫣吃着，眼底又亮了亮：“妈妈，好吃的！” “好吃吧？”林娟笑，又喂给儿子。 小子嘉虽然没说话，但对于林娟喂过来的东西，张口就吃掉，明显也觉得好吃。 林娟喂了小嫣嫣吃了一根烧烤白菜，她张大嘴，一口咬下去，清脆的菜声，“咔滋咔滋”作响。 小嘴巴把整片菜叶都咬进去，小嫣嫣踮起脚尖，看着盒子里的烧烤，含糊不清对旁边的小子嘉道：“哥哥，这个好好吃，快吃这个。” 两个小不点哪吃过烧烤，林娟念及他们没吃过，就没阻拦，他们想吃什么都喂给他们。 他们围着林娟，一边啃着小鸡腿，吃着妈妈喂的烧鸭和粉丝，还吃着咸香的烧烤，整个人太幸福了。 小嫣嫣的话说个不停：“妈妈，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还要吃，给哥哥吃。”.... 在床上的顾尘他们彻底被遗忘，他识趣没说话，听着他们母子三人叽叽喳喳说着话，眉宇间染上了笑意。 * “喔喔喔——” 东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天色还未变亮，公鸡的一声声打鸣在村子里传出。 林娟抹黑起床，给孩子盖好被子，再慢慢起身出去。 只要是上学日，她都是四点多就起床了，昨天睡得有些晚，今天起床都五点了，她的动作必须加快。 林娟来到厨房，打开灯，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泡粉、煮面、洗菜、和面—— 将食材准备好后，就开始起锅烧油，然后放入面，进行翻炒。 香味瞬间弥漫在厨房里，林娟一边炒一边注意火候，什么时候添柴减柴，都是有讲究的，火候太大会焦，火候太小，会不入味。 林娟刚把第一锅面炒好，门外传来动静，顾尘醒了，他打了个哈欠，就拿着牙刷去洗脸。 “怎么醒这么早？”林娟抽空问。 顾尘：“我要去帮李大海的那个朋友打探消息，估计得跑不少鸡场，还是得早点去，人家等着我的消息。” 等他洗漱后，林娟叫住他，给他留了一碗炒面，还给他煎了个鸡蛋。 顾尘坐在厨房，吃着炒面，偶尔和林娟聊聊天。 他三两下就吃完了，倒也快。 林娟将和好的面端过来，将提前准备好的葱花放进去，开始搅拌。 她弯腰要把装着面的盆抬起来，顾尘走过去，“我来。” 他轻而易举就端起来。 林娟在煎面饼，顾尘又吃了半碗炒面。 因为是卖给小学生，面饼要煎成巴掌心大小，她把先煎好的两个给顾尘。 他吃得急，烫得只呼气。 “小心点。”林娟笑出声。 以往只有林娟忙碌的寂静厨房，如今有了两个人的交谈声。 天色慢慢亮了，太阳升起，林娟因为耽搁了点时间，只能让顾尘去叫孩子起床。 “快，要来不及了。”林娟催促，她还要赶着去卖早餐，去晚了，可就卖不完了。 顾尘去屋内叫两个孩子，昨天他们吃得饱，睡得晚，根本不想起。 看到不是妈妈，更不想搭理。 “上学要迟到了。”顾尘一手抱起一个，统统拎到外面去。 两个孩子原本昏昏欲睡，一到外面慢慢睁开眼，再看抱自己的是爸爸，瞬间清醒，直接化身鲢鱼，在顾尘怀里扑腾个不停。 “放开我——” “啊啊啊——” 两只小团子大声叫着，继续扭动身子打挺，动静大得顾尘都怕他们弹射出去，连忙更加用力抱住。 “妈妈，妈妈——” “救命命——” 两人大喊着，一副被糟蹋脏了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坏人来抓小孩。 动静大得林娟连忙走出来看。 顾尘一把孩子放下来，两人“唰”一下，溜得老远，跑得比小狗还快。 林娟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她看了看时间，真的太晚了：“嘉嘉，带妹妹刷牙去，妈妈要来不及了。” 他们知道妈妈早上有很多事情做，也不再闹，乖乖地牵着手去刷牙洗脸。 两人会自己换衣服，背上书包。 顾尘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微泛起涟漪。 他们还这么小，的确比普通的孩子懂事，林娟在去世前曾哀求他，对孩子好一点，弥留之际都是对孩子的不舍和担忧。 这两个孩子，的确是来报恩的。 小子嘉穿好鞋子，还会蹲下来给妹妹穿鞋子。 林娟将炒面和炒粉还有煎面做好，分开装在锅里，重量可不轻。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她难免着急起来，动作加速。 顾家村离镇上的小学还有两公里，她每天早上要带着需要卖的早餐，蹬着三轮自行车，带着孩子过去。 林娟把三轮自行车推出来，两个孩子就要上去。 顾尘从厨房拎出装着早餐的锅，绑在自己的摩托车上：“快上我的车，我送你过去，你自己骑过去太久了，时间来不及。”他说完，看向小子嘉，“你过来爸爸这里，我带你去。” 两个小家伙自然不愿意。 他们宁愿和妈妈坐自行车，也不愿坐爸爸酷酷的摩托车。 但小子嘉看了看明显有些急慌了神的妈妈，小眉头蹙起来，骑自行车会增加妈妈的辛苦，爸爸帮妈妈送的话，妈妈就不用那么累了 小子嘉站起身，拉上小嫣嫣的手，走到摩托车旁。 顾尘一伸手，小子嘉就被拎上车，坐在爸爸前面，父子两人紧贴。 小子嘉脸上充满别扭，他小嘴唇抿着没说话。 林娟没法拒绝，她一个人骑着三轮自行车，再带着两个孩子和早餐，途中还要经过一个上坡，时间真的不够了。 去晚了，卖不完损失的就是钱。 “等下，我去拿东西。”林娟将需要的东西装好，关好窗锁好门，将小女儿抱向后座，对她道，“抱紧爸爸。” 小嫣嫣长这么大，第一次坐爸爸的摩托车，她自然害怕，林娟一说，她的小肉手往前一伸，用力抱住顾尘的腰，肉乎乎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 出发前，林娟还下车取了次东西，小嫣嫣害怕出声，顾尘把手往手伸，圈住了她。 小嫣嫣的声音戛然而止，小手将爸爸抱得更紧，一股强烈的安全感袭来。 这种感觉和妈妈在一起不一样，爸爸的手背很温暖。 “走吧。”林娟上了车。 顾尘启动车子，伴随“突突突”的声音，排气管传出浓烟，黑色的嘉陵摩托车往前驶去。 两只小团子很害怕，但车上还有爸爸妈妈，他们又不害怕了。 尤其是小嫣嫣，她被爸爸妈妈保护着，车子开得那么快，她脸上带着笑意，开心得很。 小子嘉对这种酷酷的摩托车更感兴趣，他也就一开始有些不自在，因为坐在前面，看得更清楚，小脑袋转来转去。 一路上，还会遇到有些爷爷奶奶骑着自行车送孙子孙女上学，小子嘉都要探出头看，脸上带着高兴。 村里的孩子都说，他爸爸不给他坐摩托车。 哼！ 他现在就是坐爸爸的摩托车去学校的！ 大早上，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有些准备去地里忙活，有些送孩子上学，有些准备去镇上买菜....... 大家看到顾尘骑着摩托车带着林娟和孩子去学校，纷纷诧异，继而窃窃私语：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尘平时可没搭理他们母子三人。” “是啊，他还起得这么早，真是稀奇。” “你们是不知道，林娟早餐卖得不错，能赚点钱，顾尘估计是想要钱了，跟着过去能收钱呗，林娟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脑子拎不清，也是活该命苦。” .....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6） 林娟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早起去学校卖早餐赚钱养家。 家里家外一手抓。 在村里，这叫持家能干。 不过，这样的人，未必就得到好结果，被婆婆磋磨的也不少，顾尘还父母双亡，顾爷爷在的时候，对她不错。 就是顾尘这个老公不太争气，烂泥扶不上墙，不少人在说闲话，这个话题都成为村里的常说话题了。 其中，顾堂嫂对林娟最瞧不上，两妯娌间从不交谈，她看到林娟那是横眉竖眼的，怨念十足。 成天说林娟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的，还不是得嫁得好的人就是她了，话里话外都很酸。 顾堂嫂嫁过来，那是心不甘情不愿，她喜欢长得好的，当时人家介绍的时候，并不知道顾尘已经和林娟在谈恋爱，还说要给两人搭线，顾尘长得好看，那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顾堂嫂远远见了一面，那叫一个心杨，结果他名花有主。 后来又说介绍顾堂哥给她，顾堂嫂一听顾尘家里穷，当然不愿意，就选了顾堂哥，她就不明白了，顾堂哥和顾尘也有血缘关系，一个长得高瘦出挑，一个怎么就那么胖矮挫。 顾堂哥家庭比顾尘好上很多倍，一家人都在工地搬砖，工资高。 顾堂嫂则是出了名的懒，怀上孩子后就连自己的贴身衣物都不洗，孩子也不太管，典型的农村大少奶奶，时常被顾大伯母明里暗里骂，用来和林娟做对比。 为此，顾堂嫂气不过，对林娟怨恨得很。 顾尘虽然长得好，但不管事儿，更没有顾堂哥赚钱，林娟过得日子那叫一个苦，这才让顾堂嫂心里好受不少，十分平衡。 今天早上大家都看到顾尘骑车载着林娟和孩子去学校，顾堂嫂又看不过眼了。 顾堂嫂讽刺完林娟，还似感慨来一句：“女人嫁人可是第二次投胎，什么爱不爱情，男人长得怎么样不重要，会赚钱才行，不然要来有什么有什么用？得自己养家，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可不是，”村里的人都是人精，有模有样附和一句，“还是你有眼光，你家男人在工地搬砖，每个月可赚不少，大金镯子都戴上了。” 顾堂嫂听着，摸了摸自己唯一能拿得出的那个细细金镯子，再一次坚信自己嫁得没错，顾尘长得好又怎么样，她可过不了那种穷苦生活。 顾家几人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林娟只想着赶紧到学校，她今天准备的煎面有些多了，希望能卖完，多赚一点。 镇上的中心小学门口。 虽然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但也有家长已经把孩子送过来，学生们背着书包，戴着红领巾正在蹦蹦跳跳往学校走。 “再往前开点，”林娟指挥着顾尘，“就停在门口侧边。” 顾尘把车开过去，车子刚停下，林娟马上下车。 那些小学生看到他，围了过来。 “阿姨，你今天不开三轮车了。”有些人发出好奇，看到开着摩托车的顾尘，还多看了两眼。 他们觉得这个阿姨就很漂亮，像小姐姐，她的孩子很好看，这个叔叔也很好看。 一家子都好看。 “今天忙晚了，开三轮车就来不及了。”林娟笑，赶紧准备，对他们道，“等一会，马上就好。” 顾尘将两个孩子抱下去，又帮林娟把锅和装着炒面的桶提下去。 林娟将盖子打开，香味扑面而来，围过来的学生越来越多。 顾尘是第一次看到林娟卖东西的场景，之前他从未在意过。 她忙得都不顾不上孩子，两个孩子倒是很乖，一下车，就跑到妈妈身后了，不让妈妈担心。 林娟递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块煎面，他们乖乖在吃。 她开始拿出透明的塑料盒子和一根长筷子，准备开卖。 “我要一碗炒面。” “我要炒粉。” “我要五毛钱的煎面。” ...... “好的。”林娟在塑料盒子里装满炒面，然后递过去，再给他们两根竹签，接过第一个小男生手里的五毛钱。 因为是卖给学生，分量很足，五毛钱一碗，炒粉和炒面里有菜和葱花，还有煎好的鸡蛋碎，林娟手艺很好，炒得很香。 林娟被小学生围住了。 今天是周一，生意比平时好，小学生们拿着五毛一块，朝林娟伸过去，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需求。 有些学生没忍住，刚买就打开，吃着走进学校。 顾尘看到林娟忙不过来，走到她那边，接过她刚打好的炒面，拿着竹签一起递给一个小胖子男生。 “谢谢哥哥。”小胖子嘴还挺甜，递给他两张绿色的两毛钱，还有一张一毛钱，一共是五毛钱，因为一直攥着手里，还有点皱。 其他的小学生见状，转换了方向，给顾尘递钱，动作十分一致。 林娟又递给顾尘一碗打好的炒面：“炒粉和炒面都是五毛钱一碗，一块煎面三毛钱，两块就是五毛。” 煎面只有巴掌心那么大，顾尘在家吃了好几个，但胃口小的学生只吃一块也够。 “好。”顾尘化身收银员，他一边接着打包好的早餐，往里面放叉子，然后给小学生找钱。 一开始有些生疏，逐渐也上手了。 他还能腾出时间，给两个小团子打了一碗炒粉，对他们道：“多吃点。” 小嫣嫣胃口倒很小，小子嘉吃完两块煎面，还能再吃一小碗炒粉，他接过爸爸递过来的炒粉，埋头乖乖吃。 林娟一个人忙的时候，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因为学生上学的时间很集中，还要分心看着她的两个孩子。 有了顾尘加入，就好了很多。 很快，煎面卖完了，炒粉和炒面也卖了大半。 不仅学生买，好些家长也会买，虽说配料不丰富，没有肉，但有鸡蛋碎，而且才五毛钱一碗，分量不少，经济又实惠。 再加两块煎面，或者来份炒粉和炒面的双拼，仅需一块钱，就能吃一顿早餐，相当划算经济。 而且，林娟都给她的两个孩子吃，那肯定干净，味道又不错。 人流量渐渐少了，林娟才想起顾尘还有事，“你赶紧去忙吧，不是赶时间吗？” 顾尘：“我去忙了，你怎么回去？” “到时候看看吧，走路也行。”林娟想着，村里也有不少人会去镇上，遇上了就搭个顺风车，没遇上就走路，也就几公里。 “然后再骑自行车出来接孩子？”顾尘一听都觉得麻烦，“都要卖完了，我送你回去再出去。” 林娟还想说什么，又来了一位带着孙女的老太太，“给她两个煎饼，再给我打包一份炒面和炒粉。” “好。”林娟接着忙。 老太太见顾尘拿着钱，就把两块钱给他，顾尘找了她五毛。 别看这些钱都是三毛五毛攒的，短短这么不到半个小时，顾尘手里就有一叠厚厚的零钱了。 “这是你老公啊？”老太太说。 林娟点头：“嗯。” “我都没见过，但一下就认出来了，你这两个孩子都像你老公。”老太太接过炒面，指了指林娟的小子嘉，“尤其是这个儿子，真是一模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正在吃炒粉的小子嘉看了看顾尘，噘着嘴，有些不开心。 他才不要像坏蛋爸爸。 “是挺像的。”林娟已经挺习惯了，村里的人都这么说。 老太太又看向顾尘：“我经常和你老婆买早餐，都没看见你啊，都是她一个人，还带着两个孩子。” 话语间，还是有点小小说教。 一个镇子就那么大，都是附近村里的人，来来往往接送孩子，哪家什么情况，一打听都知道，听说林娟的老公不作为，都是她赚钱养家。 林娟替顾尘解释：“他有自己的事情，一会还要去忙呢，因为早上我赶不及了，所以他才送我们过来，耽误他时间了。” “这样啊。”老太太可听说她老公什么都不干，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但当面也没多说，她把孙女送到校门口，推着自行车就走了。 “我要一份炒粉。” “最后一份咯。”林娟见少了一点，“收你三毛钱吧。” 小女孩很开心，她给了顾尘五毛钱，他找了她两毛钱，她甩着小辫子走了，想着剩下的两毛钱要买什么好吃的。 林娟今天早餐准备得比平时多，还以为要多卖半个小时，等一些家长买，没想到还不够卖，可能是多了一个人，动作快了，留住了不少小学生和家长。 “走吧，妈妈带你们去学校。”林娟合上盖子，牵着两个小家伙，往校门口走去。 两个人高兴得蹦蹦跳跳，一直和林娟不断在叽叽喳喳说话。 顾尘停留在原地，等林娟回来后，他把手上的钱给她。 厚厚的一叠，都是一块五毛或者两毛一毛，她的钱就是这么一毛一毛攒出来的。 “一共多少？”林娟问。 “不知道。” 顾尘把锅和桶往车上抬，然后固定住。 林娟数了一遍，六十八块钱。 除去成本，她能赚接近一半，其实收入不错，但周末不能卖，寒暑假也不能卖，冬天也会有影响，只能卖一点点。 这点钱，仅仅够一家人生活，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能赚钱还能兼顾两个孩子。 林娟上车的时候，顾尘问：“还去镇上吗？” “你还要去忙。” “不差这一会，都来了。”顾尘掉头，往镇上开。 林娟没耽搁，想到自己要买的东西，就让顾尘带她过去。 菜家里有，主要是每天都得买点猪肉给孩子做肉丸，还要买点骨头给他们炖汤，再买些面和粉。 买完后，顾尘把林娟送回去。 平时她都是骑着三轮自行车，也没什么丢人，路上很多人都骑自行车。 摩托车自然比自行车快，到家后，才八点半。 林娟还是第一次回家这么早。 “我先去忙了。”顾尘在原地就调头。 “等一下。” 林娟进了屋子，出来时手里拿着三张十块，塞给顾尘，“你不是要去帮人打探消息吗？还要到处跑，不知道油够不够，不够你就加点。” “对，不知道要跑多远呢，中午别给我留饭了。”顾尘没推脱，把钱收起来，冲她笑道，“等我这一单赚到钱，都给你孩子花！”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话了，林娟望着他开车离开的背影，唇角染上一丝笑意。 就算赚不到，也没关系。 钱本来就难赚，他努力过就好了。 林娟看了看时间，真早啊。 她浑身都是干劲儿，争取多忙活点事情。 * 顾尘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处瞎转悠。 养殖场分布在什么位置，规模怎么样，经营的人是谁，他都了解得很。 现在不过是去更细致地了解，现如今小镇子还没有形成很大规模，养殖场很零散，普遍不大。 因为本地没什么产业，这些养殖场大多数都是家庭小作坊，养个好几百上千只鸡鸭，赚点钱糊糊口。 顾尘第一个去的是王文伟家。 刚到鸡场门口，就看到王文伟正在里面清理鸡粪，这些可都是废料，收集起来能卖出去。 “王文伟。”顾尘喊了他一声。 王文伟戴着草帽，看到顾尘，放下铲子走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们都五六年没见了吧。 “我什么不知道？”顾尘停下摩托车，“有好事找你。” 初中时，他和王文伟还有周明，玩得比较近，王文伟的性子有些沉闷，不太开朗，但没什么坏心眼，周明在背后说顾尘坏话时，王文伟还会维护。 周明看不惯，就拉着顾尘疏远了王文伟。 毕业后，王文伟没去工作，也没什么朋友，几次联系过顾尘，而他和周明他们打成一片，就没理他。 前世的时候，最后都没人理会顾尘，只有王文伟来找他，得知他们家困难，还会是不是拎来一两只鸡给孩子补一补。 “好事？”王文伟不解。 顾尘往鸡场里走：“你家的鸡能出栏了吗？” “能，都过三斤了。”王文伟说着发愁，指了指另一边，“你想吃啊？去那边抓好了，那种用椰丝喂的鸡，吃起来更好吃，拿回去给孩子煲汤。” 他毕业后没事情做，父母就拿钱投资了这个养鸡场，让他管理，有份赚钱的活也好讨媳妇。 养鸡场原本只养椰丝鸡，每天去市区拉淘汰的椰丝回来喂养，没什么成本，后来又养了散养鸡，结果鸡都到出栏时间了，没人要。 鸡越长越大，吃得越来越多，那都是在亏本。 “我不跟你客气，一会我就抓只肥的，”顾尘又问，“一共养多少只啊？” 王文伟：“七八百只。” 顾尘走过去，快速拎起一只鸡：“不错！够重了，得赶紧卖了，不然要亏死了。” 王文伟刚要和他说去抓椰丝鸡回去，又见顾尘放下了那只鸡，他接话道，“得有人要啊。” 王文伟话都没说完，顾尘笑着道，“我这不是来要了吗？” “啊？”王文伟一直没反应过来。 顾尘拍了他一下：“大海不知道从哪认识一个富二代，家里开批发市场的，富得流油，这一次要五千只鸡，让我帮他找，我第一个就想到你。” 他说着，拿出纸笔，用牙咬住笔帽拔开记录：“你这里能出多少只，报价多少？” 王文伟都没反应过来，一听顾尘第一个想到自己很高兴，说到报价，脑子卡壳了下，想到马上要亏本了，尽量往低了报。 “啧，”顾尘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散养鸡，一年就指望这些糊口，我给你多报三毛五。” “会不会太多啊？万一不成——”王文伟紧张起来，这样的话，一只鸡就多了一块钱左右。 “我有分寸，以前你请我吃了那么多冰激凌，哥们好不容易有一次回报你的机会，”顾尘说着加了三毛五钱报上去，又对王文伟道，“你现在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通讯录出了问题，没记录了。” 实际上，是周明趁顾尘醉酒拿他手机偷偷删掉了。 王文伟连忙念出来，顾尘也念了自己的。 “我有你的号码。”王文伟说，他这几个月还想约一约他，就是隔得太久，没有勇气。 顾尘合上笔往外走：“行，我还要去别的场子，有事电话联系。” 王文伟拦着他，赶着去抓了一只椰丝鸡，一定要让他带回去给孩子吃。 “走了！” ...... 顾尘立马赶往下一个养殖场，他和张鹏聊了一圈，又能说会道，去到养殖场都能把那群场主说得一愣一愣的，深信不疑。 顾尘还会轻描淡写画饼： “人家有钱，有一个批发工厂，以后还会长期收购，看看你家品质，这一批长得都怎么样了？看看能拿出栏多少只。” “我得看看达没达到要求，达到才能谈价格，达不到也白谈是不是？” “那是那是，”场主热情给顾尘递烟。 顾尘接过来，随后挂在耳朵上，神色着急，“先去看看吧，这些都不够，我还得跑其他厂子。” “我马上带你去。” 最近收购的人不多，鸡场主自然希望谈成，在顾尘记录的时候，在旁边一直说话。 “你希望价格多少？” “这样吧，你这个鸡我给你再加一毛，我先看看能不能成，让你们亏本也不好，都是农民，养点东西不容易。” “你的号码多少，到时候联系啊。” “就这两天的事儿，挺急的。” ...... “谢谢啊。” “辛苦了，小伙子。” “我等着你消息。” ...... 顾尘和姚文斌说能帮他压到最低价，但现在的价格已经很低，鸡场主们都担心亏本，往低里报，或者已经在亏本，只求把剩下的卖出去。 小镇没形成规模，目前只有散户来买，出栏时间不集中。 其他市县的大客户来这边都是要很大一批，也就只有顾尘揽下这个活，到处去跑，还知道各个品种。 在报价的时候，顾尘其实也可以吃下差价，往高里报，但没必要，今年收成都不好，要让农户亏损严重，明年养殖的人会骤减。 顾尘往高里报的时候，鸡场主都是一怔，还有点受宠若惊，直呼他是好人，对他更加信赖，有些大方的，还要给他塞了包烟。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7） 太阳落山了，晚霞晕染了半边天。 林娟去接孩子放学，发现顾尘还没回来，眼见天越来越黑，她想给他打电话，想了想，就先做饭。 饭做好了，两个孩子吃好饭，她又带他们去洗澡。 林娟有些心不在焉，以往顾尘这时候没回来，她都没这么挂心，可能是这两天她感觉两人的关系回温些，不知道他说的在忙生意能信几分，或者又只是个不归家的借口。 她一次又一次对他失望，真的很心累，但总是对他有幻想，她知道是因为有感情，放不下。 两个孩子时不时看向路口，表情很傲娇，极力隐藏思绪，奈何人太小，藏不住。 一直到晚上八点钟，天都黑沉了。 林娟刚洗澡出来，在擦头发，一阵熟悉的摩托车声传来。 两个小家伙正在床上玩耍，他们耳朵很灵，第一时间就下床跑出来。 顾尘停下车，拎着一只鸡走下来。 “你去哪拿了一只鸡？”林娟诧异走上去。 顾尘笑着把鸡放在一边：“我今天不是去找鸡场吗？王伟就在养鸡，他给我的，说是正宗椰丝鸡，给孩子炖汤喝。” 得知顾尘真的去鸡场了，林娟一颗心放下，随后又道：“你吃饭了吗？我给你留饭了。” “没吃，中午就没吃，哪有空。” 林娟一听连忙去厨房：“我去给你热一热，先吃点饭。” 顾尘看向门口的两个小家伙，两人都看着他，小脑袋歪了歪头，又看向他拿回来的鸡，因为鸡被绑着，和平时不一样，不能跑，小孩子玩性大，他们还在想要不要上前逗了逗。 “嘿！”顾尘露出满脸笑，快步往他们走来，两个小家伙意识到不对劲，转身要跑的时候，他一只手捞一个，就抱起来了，锁在怀里。 “啊啊啊——” “妈妈救命命——” “爸爸臭臭，臭臭——” ...... 两人在顾尘怀里宛如鲤鱼打挺，还是刚捞上来的那种，正在拼命扑腾。 林娟在厨房内看了一眼，眼底露出笑意。 顾尘没太为难两个孩子，他在外面跑了一天，的确满身汗，还饥肠辘辘。 没一会，他放下孩子，往厨房走。 两个孩子没回屋，就在外面玩耍。 顾尘坐下来，林娟给他一双筷子，她见他心情不错问道：“打听得怎么样？” “那肯定都谈妥了啊，”顾尘用筷子夹着青菜吃，又拿出手机，“现在只要大海那个兄弟觉得能接受，马上就能成交。” 林娟见他这么高兴，心情跟着好，想到他一天没吃饭，怕他吃不饱，“我再给你煎个鸡蛋。” “好。”顾尘说着拨出个电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我打电话都没人接。” 闻言，林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李大海还有周明，她见过几面，总觉得他们骨子里看不起顾尘，说话有些嘲讽。 顾尘这一次那么认真，就算没钱，她也不希望搞砸。 林娟刚要说话提前安慰他，顾尘就退出手机页面，“对啊，我给大海打不就行了？瞧我这脑子。” 顾尘就这么把电话给李大海拨打了过去。 李大海那群人，此时正昨晚的餐馆里聚餐，主题就是讨论顾尘。 说起为什么今天晚不叫顾尘，李大海喝了口酒道：“叫一次就足够给他面子了，还想蹭吃蹭喝多少次？平时有人请他来这种餐馆吗？牛羊肉可不便宜，配吗他？” “说来也奇怪，顾尘今天没打电话，难道真去找货源了？”周明接话。 李大海刚要说话，他的电话就响起来，听到电话响起，他拿过来一看，念出了号码：“这谁啊？” 周明笑出声：“顾尘。” 桌上的人纷纷也笑出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大海在接电话前看了眼在门外打电话的张鹏，对众人压低声音道，“我记起来了，这个号码刚刚也给我那哥们打电话了，我们在路上没接到，人家懒得回，原来是顾尘啊——” “可不是他嘛，狗皮膏药。”周明说。 李大海清了清嗓子，才接了起来，还开了扩音。 顾尘的电话传来：“大海啊，我打张鹏电话，都没人接啊，他和你在一起吗？我想和他说点事，要不我现在过去找你们吧？” 李大海看了一眼桌上的人，还是昨天那一群人，就只是缺了顾尘，他慢悠悠接话道：“你别来，我们不方便，什么事啊？” “这不是那个出栏鸡的事情吗？我打探一天了。” “别打探了。”李大海直接说。 顾尘：“为什么啊？” “我们找到别的货源了。”李大海喝了一口酒。 “多少钱一斤？什么品质啊？这里面可不一样，我今天去打探了一天，都了解清楚了，我跟你说——” 李大海见顾尘还认真起来，又要讲得头头是道，他见张鹏走回来，不耐烦打断，“我不是说了，不用你，你能打探出什么东西？”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张鹏走回来，见李大海挂掉电话，随口问一句：“谁啊？” “顾尘，”李大海把手机放在一边，“他说要过来，还要和你说昨晚的事情，我说别过来了，懒得听他吹牛。” 张鹏想到顾尘就没好感，就没搭理，他蹙着眉头道：“我可不想沾上这种人。” “我保证绝不让他再出现在你面前。”李大海一脸谄媚给他倒满酒。 张鹏：“这件事你们抓紧办。” 他昨天光和李大海一群人喝酒了，今天又睡了一天。 不过也不着急，才过去一天，他本来就想趁这段时间出来散散心，和这群乡巴佬在一起，还能被追捧，满足虚荣心，这段时间在圈子内他都被嘲笑是败家子，心情郁闷着。 “我们明天就去，这么多人去打听，什么打听不出来？”李大海拍着胸口保证。 “叮——”张鹏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 顾尘：【兄弟，打你电话没接，大海说你不用我打听了，也不要这批货了，那我就带别人去收鸡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切，”李大海正好瞥到顾尘发来的消息，看向众人好笑道，“吹牛大王发来消息说我们不要，他就带别人去收鸡了，还说下次再合作。” 周明一脸无语：“他真是越来越能装了，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他真有什么能耐呢，谁会找他啊？” “就是，白痴找他吗？”桌上的人看出来李大海对顾尘的不满了，他们吃人嘴软，也跟着贬低顾尘。 李大海喝着酒：“说不定真有白痴来找呢！” “有病。”张鹏表情厌恶，删掉短信，把顾尘拉黑。 顾家厨房内，此时寂静非常。 手机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正准备煎鸡蛋的林娟将电话那头李大海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很清楚顾尘今天有多努力，两顿饭都没吃就在外面到处跑。 尽心尽力。 对朋友，顾尘还真是个讲义气的人，随叫随到，周明他们有什么重活脏活，还不是第一个打电话给他？ 林娟怎么说他都不听，但看到他的真心被辜负，她非常气愤。 顾尘放下筷子盯着手机一言不发，整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两个孩子见厨房没了声音，扒着门框，探出两个小脑袋，圆溜溜的大萌眼，看向顾尘，又看了看林娟，眼珠子骨碌碌转。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娟见他这样，正要出口安慰，顾尘一下站起身来：“我出去一趟。” 话落，他拿着手机和车钥匙，匆匆往外走。 “等等——”林娟连忙去拦他，“你都一天没吃饭了，先吃点饭。” “我还有急事，”顾尘面色着急，“他不要，我得找别人去收货啊，都和那些养殖户说好了，人家等着出栏。” “你先别冲动，现在去哪找人啊？” “我有办法。”顾尘碰上门口的两个小团子，扭动油门出发前还笑着来了一句，“爸爸去赚钱给你们买蛋糕吃，乖乖在家。” 若是之前顾尘这么说，他们才不信。 可有了昨晚的小鸡腿和烧鸭粉丝，还有对他们来说巨好吃的烧烤，小嫣嫣一听有蛋糕吃，粉色的小舌头都伸出来，舔了舔嘴唇，眼巴巴看着顾尘。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小嫣嫣看着顾尘的摩托车灯消失在夜幕里，昂头看向林娟问。 回来了有蛋糕吃，应该是好吃的。 林娟神色担忧，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子嘉牵着妹妹肉乎乎的小手，往屋子里走：“要睡觉了，明天要上学。” 小嫣嫣一脸馋意，奶声奶气道：“哥哥，睡觉就吃不到蛋糕了。” “那也要睡觉。” ...... 王家的鸡场门口。 一辆货车把最近收集的几十袋鸡粪收走了，那人砍了价，只给了王文伟六十六块钱，说是有个好兆头。 王文伟没还价，接了钱，转手给了王母。 “先回去吃饭吧。”王母看着手中的六十六块钱，叹着气道，“这么点钱，还不够鸡吃几天饲料的，再没人来收购，得亏死。” “别说了，我们不是每天都拿去镇上卖吗？”王民打断她。 王母是个泼辣能干的性子，脾气也暴躁，扬声怼他道：“白天累死累活，天没亮就要去镇上摆摊卖，一天才卖几只啊？我们家可有好几百只！卖得完吗？” 王民没说话了。 “妈，你别担心了，过几天可能就有人来收购了。”王文伟看向王母说。 王母惊喜：“哪个老板要来收购了？王老板还是眉山那个？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都不是。” “都不是，定坡那个？那个要不了多少啊。”王母想着，就算要不了多少，也能出一部分，少亏点。 王民也问着王文伟：“哪个老板要来收？” 王文伟走到一旁洗手，弯腰道：“是顾尘，他说有人找他收出栏鸡，全要，我都报价上去了，他还帮我多报了，让我等消息。” “顾尘？和你初中在一起玩那个？结婚生了孩子那个混子？”王母声线一下拔高，快速走过去，瞪着眼，“是他？” “妈，你别这么说人家。”王文伟拧眉，往屋内走。 他干了一天活，刚刚又搭了把手，这么晚还没吃饭，饿得慌。 王母跟着走过来，黑着脸道：“我怎么不能说？你怎么又和他联系上了？我可告诉你，少和他勾搭在一起，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妈——” “毕业这么多年，他做过什么正经事？成天在镇上瞎晃，就靠他那个老婆养家，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大家谁不知道他怎么样？我和你爸去摆摊卖鸡，经常看到他老婆，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命苦得很，”王母冷着声，“这个人没一点出息，兜比脸都干净，你和他交朋结友，那是要被笑话的！” 王文伟觉得王母说话太刻薄了，他不想吵架，走到桌子前，准备吃饭。 “谁啊？”王民问。 “顾家村那个顾尘，他爷爷以前是木匠，他那个初中同学，没个正形的那个，现在天天在外面混吃混喝，没脸没皮。”王母说完，刚升起的高兴一点都不剩，看向王文伟问，“他跟你说有人找他收购鸡？” “嗯。”王文伟不想和她说过多。 闻言，王母开骂：“这个顾尘一点都不靠谱！他说的话不能信！” “他骗儿子干什么？”王民说句公道话，“这事没必要骗吧，不成就不成，反正人家有那个心就好了。” 王文伟认同。 王母则直接道：“吹牛呗，炫耀抬高自己，”她说着，似想到什么，眯着眼沉声问王文伟，“他给你打电话还是来鸡场了？” “来鸡场了。” “我就知道！”王母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王文伟，“他是不是拎着鸡走了？是不是？！” 王文伟停下吃饭的动作：“一只鸡而已，我们多的是，妈，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有必要！你肯定还给他椰丝鸡了，那可养了半年！”王母面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我说他怎么突然就来找你，说什么收购鸡，人家在骗你，就为了那只鸡！肯定是拿去和那群狐朋狗友大吃大喝了。” 王母看向王民，满脸怒意，“顾尘游手好闲，到处蹭吃蹭喝，为了一只鸡，都能专门跑来撒谎了，这种人，能来往吗？！” 王文伟强调：“是我主动给他的，不是他要的。” “他这个人最会耍滑头！”王母咬牙切齿，“他不开口，你都会给他！你是不是傻？” “反正我觉得他没骗我。”王文伟重新拿起筷子，端起碗埋头吃饭，没搭理王母。 “你这么信任他，他把你当过朋友同学吗？再说，他能有这个本事，母猪都能上树！”王母越想越气，阴沉着脸，“他的电话是多少？我咽不下这口气，把他电话给我！” 她非得把顾尘骂个狗血淋头。 王文伟自然不会给王母号码，王母鼻子都要气歪了，恨不得把顾尘祖宗十八大都骂了个遍，最后甚至声色俱厉道：“以前上学时，顾尘就没少带你干坏事，他是娶媳妇生孩子了，你呢？你和他厮混，以后还怎么娶姑娘？名声都臭了，谁会看上你？” 说完她再次厉声警告：“以后不准接触这个人，他没好下场的，最后也是妻离子散，离他远远的！儿子，你听见没有？！” 王文伟没说话，继续大口吃饭。 “王文伟！”王母一口气都要提不上来了。 王民也赶紧劝：“你别气你妈，赶紧答应了。” 王文伟还是没说话。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顾尘的声音，“王文伟，王文伟！” 王母听出了顾尘的声音，眼睛瞪圆，“好啊，他还敢来骗我儿子，人怎么就能废物到这种地步？看我骂死他！” 她刚要冲出去，王文伟比她更快，放下碗筷就跑出去了。 顾尘的摩托车停在鸡场门口，大长腿撑着，见王文伟出来了，他松开一只手，倾身递了东西一叠东西过去，话语里还催促着，“快点快点过来——” 王文伟连忙开门跑出去，他也不知道顾尘要干嘛，只担心王母出来为难他，想让他赶紧走。 顾尘都没等王文伟说话，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这是两百块定金，那个老板今天晚上就要来抓鸡了，大概十二点，就是我加了钱的价格，别说漏嘴了，你赶紧准备准备。” “走了走了，我还要去鸡场通知他们的地方，有事给我打电话。” 王母出来时，只看到顾尘开车走了，她看着王文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跑什么？你让他跑了？不是说有人找他收购鸡吗？哪个老板啊？不就是怕我问他吗？就你傻傻被他骗！” 这些鸡都出不了栏，眼睁睁看着要亏钱，保本价都没人要，还要被顾尘盯上，王母越想越气。 “妈！” “你喊什么？妈说的不对吗？他要是真能让人来收购，我就不叫陈秋花——” 王母信誓旦旦说完，王文伟咧嘴笑着递给她两张红钞，“顾尘刚刚说，那个老板今天十二点左右来抓鸡，这是两百块定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8） 王母放出的狠话尾音都没消，在听到王文伟的话和看到钱后，她的脸上表情非常丰富，五官都要扭曲在一起了，兴奋激动和尴尬难堪结合在一起，看着十分怪异。 她泼辣惯了，脸皮也够厚，很快被惊喜占据高峰，快速接过两张红钞，难掩笑意认真查看：“不会是□□吧？” 王民走过来：“谁没事找事拿两百块□□半夜来骗你？你这人，刚刚还那么骂人家。” “你闭嘴！”王母训斥王民，她想起一个事，笑意再次收敛，赶紧道，“你报价多少？不会亏死了吧？被那个顾尘骗！” 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王文伟不满道：“妈，你把顾尘想得太差劲了，我本来就是报之前的价格，本来还怕太高了，他说太低了，还说我们辛辛苦苦就靠这些鸡生活，一斤帮我们多报了三毛五。” 听言，王母拿着钱面色窘迫，一句话反驳都说不出来。 要是换了其他人，完全可以吃下这三毛五差价，这可是好几百块钱，农村有的人家，存一年都未必存得到。 顾尘一毛钱都不要，居然主动帮忙提价。 “你啊你——”王民摇头，“听风就是雨，圆的都能听成方的，那孩子不是挺好的吗？这么晚了还在忙活，看着一点都不懒啊。” 王母固执又泼辣，一点都不认输，叉着腰能和半个村的妇女骂架一整天，这还是头一次被王民骂了不还嘴，气势都弱了，小声道，“那是他们胡说八道骗我，我也不知道那孩子这么能干啊。” 能够给外地大老板牵线收购鸡，肯定是有本事的人，听说一趟能赚两三百，在镇上工作一个月也就三四百，一个月有几趟，那不是都成高收入了。 “赶紧吃饭，一会要抓鸡了，有得忙。”王民催促他们回来。 王文伟先走回去，王母又看了看手上的两百块，想到顾尘帮他们一斤提了三毛五，又能赚一笔。 原本还以为要亏本，没想到小赚，王母都乐开花了，赶上去噼里啪啦改了口径道：“顾尘干的就是这活，肯定到处瞎跑啊，看着像没工作，但人家赚钱啊，怎么就是废物了？” “他那两个孩子，养得肉嘟嘟，白白胖胖的，指定得花不少钱，不然能养那么好？” “也不知道是谁在胡说八道，这么抹黑他，现在的人啊，嘴里没一句实话，都干缺心眼的事儿！把他名声都搞臭了，真是太过分。” ...... 当晚凌晨一点。 王家鸡场外传来摩托车响声，焦急等待的一家人赶紧出去。 顾尘开着摩托车在前面，后面跟着一辆十二轮大卡车，他一下车，就笑着喊了一声：“叔叔阿姨。”随后解释，“不好意思，多耽搁了点时间，来晚了一点。” “没事没事，我们也没等多久。”王母走上前，对顾尘笑眯眯慈爱道，“你要多来找我家王文伟玩，他和你关系最好。” 王文伟看着王母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嘴角抽了抽。 “我知道。”顾尘点头，“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们再一起出去喝喝酒，的确是好久没聚了，这不是忙嘛，他也忙。” “他不忙，”王母连忙说，还强调道，“一点都不忙，年轻人就应该多聚聚，出去溜达。” 顾尘：“对。” 王母眼角都笑出多几条细纹，又接着道，“一会多抓几只鸡回去，不吃也留着下蛋。” “不用不用，”顾尘一边帮忙一边拒绝，“文伟今天都给我一只了，已经拿回去了。” 顾尘和王家人说着话，姚文斌下车了。 今天是第一次收购，他还是要盯着，顺便考察顾尘靠不靠得住。 顾尘给王家人介绍姚文斌，恭维的漂亮话可不少，听得姚文斌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姚文斌给钱是相当爽快的，这个价格比他预期低很多，顾尘给他打电话后，带他去看了几家，品质肯定过关。 他知道张鹏盯着这一片，自然是越快抓走越好，立即就打电话调车过来了，顾尘提出半夜抓鸡，得交一部分定金，姚文斌二话没说，拿钱让顾尘去办了。 抓鸡，上称，装车，结账。 非常干脆利落。 爱财的王母这一次都没亲自去数钱，拿着两个大袋子就去了后山，赶在顾尘要去下一个鸡场前，非常热情把两个袋子分别吊在他的摩托车左右两边。 每个袋子放着两只椰蓉鸡，只露出鸡头，跟着顾尘的摩托车在山路里颠啊颠，颠啊颠，吓得咯咯哒直叫。 顾尘给大卡车带路，来到下一个鸡场。 鸡场主老早就在门口守着了，焦灼盯着，着急得很。 虽然给了定金，但一切事情没定下来都还有变数，他看到顾尘来了，一颗心才放下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可能不来，姚老板都把定金交了，我们这不是一路忙过来吗？晚上干活速度慢，谅解一下。”顾尘解释。 “明白明白。”场主见车上已经装了不少，凑过去问：“他们的报价多少一斤？” 他心里知道，顾尘可能不会说实话，但就是想问问。 报价的时候，顾尘还帮他提高了一毛五，又先给定金，心下对他好感增加不少。 “这哪说得准？品质不一样，价格肯定不一样。”顾尘说完又道，“你买小鸡仔的时候，每个孵化场的价格都不一样嘛，因为防疫不一样，成活率也不一样。” “对对对。”场主非常认同，他听到顾尘说孵化场的事情，立马就道，“你能拿小鸡仔吗？” 这一批鸡出栏后，鸡场进行清理消毒，就要买鸡仔继续养了，他们这种规模养鸡场，都是去其他市县批量买小鸡仔。 但不是自己去拿货，也得有中间人，有些鸡场需要补货，有些鸡场只需要百来只，中间人就会记着，这样才能有一定数量，孵化场那边就统一发货。 价格就是中间人去谈。 顾尘既然能让人来收购出栏鸡，如果让他去买小鸡仔，那就是“捆绑销售”，而且这人还能帮他们提价，又不让他们给回扣，合作也安心，对他们有利无害。 价格相差不大的情况下，鸡场主肯定想从顾尘手里买小鸡仔。 顾尘就等着他问这句话，他凑过去压低声音：“以前找我的人少，都是在朋友那边登记，他拿一批货回来，再给我，价格低不下来，或者是我直接让他送了，反正量少。不过，这一次他们都想我去进货，数量还真不少，我过两天要专门去一趟马红山，他们要的价格还是太高了，我看看能不能再压点价格。” “你放心，最低都能保证和他们的价格一样，肯定不高一分钱。” 马红山那边有几个大的孵化场，质量都很不错，在鸡场主这里认可度极高。 顾尘提起这个，是想生意稳成。 让人来抓出栏鸡和卖小鸡仔，都是暴利且轻松的活，一天半天就能解决，还连在一起，只需要开着车到处跑。 他这种游手好闲天天想要发财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一次机会。 果不其然，鸡场主一听，当下就道：“那我肯定要啊。” “我们一会说，忙着抓鸡了，还要去几个场子呢。”顾尘拍了拍他，前去帮忙。 抓鸡的时候，鸡场主已经盘算着要找这一次要找顾尘拿多少只小鸡仔了，这一次小赚一笔，可以多买个一两百只。 另一头。 林娟费劲好大力气，把女儿哄睡后，她在床上辗转难眠。 寂静的夜里，迟迟没有传来熟悉的摩托声。 小嫣嫣很困了，一直都忍着没睡，还在等顾尘，等着他的小蛋糕。 林娟哄着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顾尘是想赚钱的，赚了钱也会想着他们，他这一次那么努力，还被这么对待，心里肯定不好受。 林娟几次都把手机拿出来了，要给顾尘打电话，怕吵到孩子，她给他发了短信，他没回。 等啊等，一直等到三点钟，她实在受不住了，明天还要早起做早餐送孩子上学。 林娟迷迷糊糊睡得非常不安稳。 不到五点，她就惊醒了，屋内静悄悄，顾尘也没回来。 林娟第一时间拿过手机看，顾尘四点零五分的时候倒是回她一条短信了：【还在忙。】 李大海都说不让顾尘去找了，他在忙什么？ 他是不是不甘心，然后到处找人？可现在都半夜了。 林娟忧心忡忡，忙事情的时候心不在焉，险些被烫到。 等她做好早餐，装在锅和桶里后，天也亮了。 两个孩子自己起床，手牵着手走出来去刷牙洗脸。 林娟笑着走过去，在旁边帮他们：“快洗，然后我们去吃早餐了。” “哼！”小嫣嫣漱了口，撅起小嘴巴，“爸爸骗人，没有小蛋糕。” 她昨天等到很晚很晚，都没有小蛋糕。 睡醒了都没有蛋糕，也没看到爸爸。 “爸爸在忙呀，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呢。”林娟哄着她，“妈妈给你煮了白煮蛋，我们吃白煮蛋。” “大骗子，我不要给他吃白煮蛋。”小嫣嫣迈着小短腿，跑速往厨房跑。 “慢点。”林娟跟着两人身后。 三人刚坐下来，摩托声就传来。 小嫣嫣第一个先听到，她快速回头。 “你们快吃早餐，不然上学要迟到了。”林娟不确定是不是顾尘，早上人来人往，骑过去的摩托车很多，还有就是女儿心心念都是吃小蛋糕，就算他回来了，多半也没买。 顾尘说的是赚钱才买，孩子哪管这个，回来就得买，要是没看到，说不定都会闹。 小嫣嫣还是盯着门口，听了一会后，眼底一亮站起来，“是爸爸。” “爸爸没有买蛋糕。”林娟率先和女儿说好，怕她对顾尘印象不好。 小嫣嫣揪着小手，撅着小嘴巴看向小子嘉，倾身过去嘟囔着：“哥哥，爸爸是骗子，不要和他玩。” 顾尘的摩托车停下来，林娟起身要走过去，他的声音率先传来：“人呢？要不要吃蛋糕啊？” 他说完，拎着一个透明袋子走厨房，“今天不吃炒面了，吃蛋糕和牛奶当早餐。” 顾尘买了一斤老式的蜂巢蛋糕，还有一板旺仔牛奶。 小嫣嫣眼睛都看直了，小手捂着小嘴巴直笑：“妈妈，爸爸买了蛋糕和牛奶。” 顾尘把旺仔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小嫣嫣：“快喝吧，该上学了。” “谢谢爸爸。”小嫣嫣小手捧着，别提多高兴了。 就连小子嘉也没法拒绝旺仔牛奶的诱惑，顾尘将另一瓶插上吸管递给他的时候，他有些别扭，接过来倒是没有任何犹豫。 这种旺仔牛奶不算便宜，林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给他们买。 甜甜的奶味。 可好喝了。 顾尘一人给了一个蛋糕，对小嫣嫣道，“你吃两个，”说完他看向小子嘉，“你要吃三个，不然一会就饿了。” 蜂巢蛋糕并不大，铺子里刚烤出来的，还是热热的，焦酥绵软，甜而不腻。 小嫣嫣喝了一口奶，再咬下去一口蛋糕，坐在板凳上的小身子左右摇晃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奶声奶气：“好好吃的蛋糕啊，妈妈，我要一直吃这个蛋糕。” 他的小脸蛋上是一副幸福又窃喜的可爱模样，一点点都舍不得浪费，掉在桌子上还要捡起来吃，被顾尘阻止了。 “你也喝一瓶？”顾尘把另外一瓶旺仔给林娟。 “不了。”她摇头。 顾尘已经用吸管戳破，再次递给她，“喝吧，太甜了我不喜欢。” 林娟犹豫：“我还要赶着去卖早餐，时间来不及了。” 她刚刚那么说是想留着给孩子喝，但顾尘又已经插上吸管。 “我送你们去，来得及。”顾尘又从袋子里拿了一个蛋糕，递给她，他自己则起身，拿出一个大碗，将林娟母子三人原本打算吃的炒粉，全都倒在自己的大碗里，埋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林娟见此，忍不住道：“你是不是都没吃点东西？” 他昨天在外面忙了一天，晚上刚要回来吃饭，又出去了，那是一天都没吃东西吗？怎么受得了？ “哪有空，昨晚忙了一夜，早上才发车。”顾尘三两下就解决了一大碗，起身从锅里拿出五个小煎饼，路过林娟时，他把手伸进兜里，拿出一叠红钞递给她。 林娟看到一叠红钞，面色骤变，蹭一下站起来，“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她的声音太尖锐了，孩子都吓了一大跳，停止了喝奶吃蛋糕的动作。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9） 顾尘也被她吓蒙圈，表情语气无辜：“我不是介绍大老板收鸡去了吗？两大卡车呢，这是介绍费啊，忙了一夜。” 林娟：“李大海不是说不要了吗？” “他不要，别人要啊，”顾尘坐下来吃着煎饼，“那个姚老板找过我，说是给两千介绍费让我先给他找，我都答应李大海那朋友了，虽然两千块很多，但做人不能失信啊，我就回绝姚老板，说下一次再合作。后来他不是不要了吗？我就去找姚老板，连夜发车装车走了，给了我两千块钱。” 他一口一个煎面：“里面只有一千九，我拿一百块买了蛋糕和旺仔，还剩好几十在我身上。” 林娟握着两千块，还是觉得恍惚，她辛辛苦苦卖早餐，赚的那点钱养家糊口后，一年都存不下两百块，就是以前去打工，最多的一次，她也就攒一千多块。 如今家里的存款，都不到五百块，他们实在是太穷了，这是她见过最多的钱，如同一笔巨款。 “我算看明白了，什么信不信用，也只有自己当回事，别人根本没把你当兄弟。”顾尘说着嗤了一声，自嘲道，“白帮兄弟忙活，人家一点不领情，给外人办事，赚钱这么利索。” 他说着，看向正在吃开心吃蛋糕的两个孩子，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神色复杂难言，低着头没说话，继续往嘴里塞东西。 林娟却看懂了。 顾尘很讲义气，他帮助所谓的兄弟忙前忙后，绝不推辞，都是免费帮忙，结果没人当一回事，还出言讽刺。 昨天晚上估计是伤到他了，现在因为自己赚了钱买一点点吃食回来，孩子就会这么高兴，心里不好受。 对于林娟来说，她是希望顾尘早点看清那群兄弟，不要再和他们厮混了，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可他这么难过，她还是心疼。 顾尘收回视线对林娟道：“赶紧吃早餐，该去学校了。” 林娟：“我还是自己去吧，你都忙了一个晚上。” “不差这点时间，自己去哪还来得及。” 林娟和孩子今天都没吃炒粉或者炒面当早餐，都是喝旺仔吃蛋糕。 她怕孩子饿，还用袋子装了一个蛋糕，让两个小家伙放在书包里，下课可以吃。 “耶——”小嫣嫣很高兴，小肉手握着蛋糕，脑海里已经在想怎么和小伙伴嘚瑟了。 她有旺仔喝，还有香香的蛋糕吃。 是她爸爸给她买的！ 顾尘拎着装早餐的桶出去，跟过去的林娟发现地上放着两个袋子，各装着两只鸡，鸡头都蔫了，看起来像傻傻的。 “哪来的鸡？”林娟看到他的车头还挂着两个黑袋子。 “昨天抓鸡的时候王伟她妈给的，我都说了不要，硬要绑我车上，”顾尘把装早餐的桶绑在车上，“昨晚忙得很，到处跑，山路又颠，几只鸡叫了一路，吵死了，怕是都给颠傻了。” 顾尘说着，把车头两个袋子取下来递给林娟：“这里面是鸡蛋，也是那些鸡场主硬给的，我怕碎了都不敢开快车，拿回来麻烦得很。” 林娟只能先不管鸡，拎着鸡蛋放在厨房。 看那数量，得有上百个。 她每天买早餐都得往炒粉炒面里加点鸡蛋碎，通常是和村民买，这下够用好几天了。 林娟又在想，顾尘虽然懒散了点，但他为人热心，人缘是真好。 不然人家怎么给他送鸡送鸡蛋的？ 也就那群所谓的好哥们欺负他！气死人了！ * 昨天，顾尘骑着摩托车带林娟和两个孩子去上学，已经让村里人议论纷纷，搁平时，他还没醒。 哪一天不是林娟半夜起来做早餐，自己骑着三轮车带孩子去，还得给顾尘留早餐。 这两天，顾尘居然罕见早起，送林娟和两个孩子去学校。 “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村里的大妈说。 顾堂嫂扭着腰走过来，挑着画得粗厚的眉眼道：“什么呀？我可听说顾尘就站在边上收钱，把买早餐的钱都拽手里了，不然他会那么殷勤？” 她今天专门早起，就是为了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真的？”大妈摇头，“这男人不赚钱养家，还把林娟卖早餐的钱都拿了？这也太缺德了。” “可不是，”顾堂嫂看着艳丽的指甲，“男人最不能看的就是脸，这也是林娟自己的选择，谁叫她巴不得赶紧嫁过来，只能怪她自己笨。” 村里传消息最快。 才一会，大家就都知道顾尘是为了骗林娟的辛苦钱。 加上顾尘以前就算懒也不这样，于是村民纷纷猜测： “肯定是在外面欠钱了！染上缺钱的习惯。” “他赌钱了？欠了多少？” “听说都欠了几千块，再不还，人家要上门要债了。” “啧啧啧，欠了人家好几万，顾尘这辈子是毁了，再不跑路，就要被人打断手脚了。” ...... 今天的早餐卖得更顺利，顾尘跟着上手打包，顺便兼顾着收钱。 高峰期的时候，一群学生和家长乌压压围着，两个人忙得不停歇，三个桶很快都见底了。 顾尘带着林娟去了镇上，手里有余钱了，他什么都要买，一进到菜市场，就开始不停喊道： “买点排骨，买点烧鸭，梅花肉。” “鸡腿也要买，多买点，孩子爱吃。” “一会再去买牛奶和蛋糕，让他们吃个够。” ...... 顾尘赚了点钱，瞬间变得财大气粗，林娟当然不会听他的。 最后只是买了一份烧鸭，一斤排骨，烧鸭可以直接吃，排骨配上胡萝卜玉米用来煲汤，还有孩子喜欢吃的小鸡腿，回去炒给他们吃，就这些已经花了三十几块钱。 林娟心疼得没边了。 顾尘居然还去买了一箱旺仔牛奶，他接着要买蛋糕的时候，林娟连忙阻止：“家里还有，吃完再买！” 简直不把钱当钱。 “这不是赚了钱吗？”顾尘说。 林娟：“赚了就得一下子花完吗？我们还要生活的。” “再赚就是了。” “赚不到呢？不可以这样，”林娟说完又道，“孩子被惯坏，经常闹着吃蛋糕和牛奶呢？要是买不起，他们会失落伤心的。” 顾尘叹气，没再买。 林娟催促他赶紧回去，他都一个晚上没睡了。 两人从镇上回来，回到村里时，村民看着顾尘车头挂着好几个袋子，林娟拎着一箱旺仔牛奶，花的钱可不少。 顾尘都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还这么大吃大喝。 “大婶。” “二叔。” 林娟看到人都礼貌打招呼。 顾堂嫂也看到两人了，许是觉得林娟实在太惨了，老公在外面欠了十几万，马上就要跑路，她懒得和她争高下，都主动和林娟打招呼了。 不过，她看到林娟拎着的一箱牛奶，还有车头挂着的大袋小袋，直接问：“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这钱欠那么多钱了，还胡吃海喝？ “都是买给孩子的，我们哪舍得。”说起这个，林娟还是有些欣慰。 他心里牵挂着她和孩子，赚了钱第一时间也是想着他们。 顾堂嫂还想继续问，顾尘打了个哈欠，明显困得不行，林娟赶紧和大家道别吗，让他开车回去。 两人一走，顾堂嫂立刻道：“还在大吃大喝呢，都不知道死到临头了！” 到时候要债的人上门，她第一个指认顾尘他家在哪。 听说要债的人很凶残，如果不马上还钱，就把腿给打断了。 有些还砍掉手指。 * 顾尘一回家，没有马上去洗澡睡觉，他看了看明媚的太阳：“今天要不要晒谷子？” “晒啊，得赶紧晒，不然闷着都要发芽了。”林娟对他道，“你去睡吧，我来晒。” “你搬不动。”顾尘转身去了杂物间，扛着一袋袋谷子出来，他把谷子一推再一提，就全给倒出来了。 一来一回，不到十分钟，十几袋谷子全被分散倒开。 要是林娟，指定是折腾好久，因为装的时候太满，她扛不动，只能一点点往外拖。 林娟戴上外套和草帽，不然会被晒疼，她拿着木耙子，跟在顾尘后面，将堆在一起的谷子一点点摊开，晒得更均匀。 忙完后，顾尘立马拿着衣服去洗澡。 林娟则拎着那几只蔫蔫的鸡去了鸡笼放出来，瞧着它们可怜兮兮的样子，窝着不动，她喂着食都忍不住发笑。 她都能想到这几只鸡跟着顾尘在山路里颠簸的场景，肯定很搞笑。 “杵着看什么呢？”顾尘洗澡出来了，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没干嘛。”林娟起身往回走。 顾尘：“赶紧睡觉了，我都困死了。” 林娟当然不会睡，她还想着去地里除草，再撒点菜苗。 “你昨晚是不是也没睡？黑眼圈都快拉下来了，赶紧的。”顾尘不由分说，要将她拉过来，往屋内带。 “等等，等等，我要去洗个澡，流一身汗了。” 林娟这么说，顾尘才放人，让她快点。 她进屋时，他已经躺在他的床上了，招手让她过来。 林娟扭扭捏捏，两人都多久没睡一张床了？ 她可以睡另一张床。 “快点上来，我一个晚上没睡了，昨天都在东奔西走，困得实在是受不住了。”顾尘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半眯着眼。 林娟没多想，就上他床了，躺下后道：“我得帮你把被单洗了，都多久没洗了？” “嗯嗯。”顾尘直接把她搂在怀里，把头靠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林娟的颈窝里，像一根羽毛来回撩动。 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闪躲着眼神，将顾尘给她的一叠红钞拿出来：“那么多钱，你全给我啊？” “给你给你都给你，做什么都行。”顾尘闭上眼，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些，还把脚都搭在她身上。 林娟把钱连同今天卖早餐的钱一起，数了数，心里美滋滋。 她心里打算着，对顾尘道：“我们过几天凑个整数，再拿去银行存吧？以后也能应个急。” 这样的话，他们的小家，就有了第一笔存款，真是让人太开心了。 顾尘没回话，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真的太累了。 林娟没再说话，小心翼翼把钱压在床单下，也跟着闭上眼。 她昨天也没睡好，那么早就起来忙了，没一会也入了梦乡。 镇上的幼儿园都是附近村里的孩子，中午是不能托管的，林娟睡了一会，心里还惦记着要接孩子的事情。 她本来打算悄悄醒，然后去接孩子。 结果她一动，顾尘就醒了。 “我去接孩子。”林娟说。 “我去吧，”顾尘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太阳太晒了，你骑回来太慢，他们回来都饿了，你还得做饭。” “骑自行车不费油钱。”林娟说。 油钱也是钱。 从小她就节省，不然会被大伯母说的，饭都不敢多吃几口，生了孩子后，更是紧衣缩食，恨不得一分钱都精打细算。 “要不我骑自行车去？”顾尘反问。 “算了。”林娟当然不愿意他这样。 顾尘起身下床：“别心疼了，我感觉这个活还挺行，以后我多干几单，赚的钱都给你和孩子花。” 他光说这话，就已经哄住林娟了，她眉眼不自觉弯了：“你别太逞能，也别太辛苦，我自己能赚钱，家里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知道。”顾尘拿着车钥匙，长腿一迈上了车，“突突突”就往前开。 林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她重新戴上草帽和外套，快速去翻了下谷子，才去厨房开始煮饭炒菜。 今天买的东西很多，又要煲汤又要炒菜炒肉的，她得赶紧忙。 镇上中心学校门口。 幼儿园放学比小学快半个小时，门口挤满了接学生的家长，还有一些摆摊的小商贩，人满满当当的。 “我和我哥哥今天都喝了旺仔牛奶，可好喝了，我爸爸还买了蛋糕，好吃的蛋糕，家里还有好多。” 小嫣嫣牵着哥哥顾子嘉的手，正在和第n个小伙伴炫耀她的早餐。 两个小家伙长得粉雕玉琢又好看，圆溜溜的大萌眼和精致的五官，皮肤还白嫩，长得肉乎乎，在乡下一众晒得黝黑瘦小的小孩子中，脱颖而出。 不仅老师喜欢，小孩子也都围着他们转。 小嫣嫣一说完话，就有小朋友凑上来了：“你爸爸真好啊，还给你买旺仔牛奶，我爸爸都没给我们买。” “还有好吃的蛋糕！”小嫣嫣强调，“我和哥哥还带一个来学校，下课吃掉了，很好吃。” “我也想吃蛋糕。”旁边的小胖子说着都要流口水了。 “你可以叫你爸爸也给你买。”小嫣嫣说。 小胖子还想说什么，顾堂嫂的二儿子顾杰就凑过来大声嘲笑道：“她是骗人的，她爸爸是懒鬼，才不可能给她买蛋糕和旺仔牛奶，他们家可穷了，是穷光蛋，住破破的房子！” 小嫣嫣气得眼眶都红了，顾子嘉则捏紧拳头瞪着他道：“我不许这么说我爸爸，小心我把你揍成猪头！” 顾杰看着气势汹汹的顾子嘉，有些心里发怵，顾子嘉是真的敢打人，上次他和他哥欺负顾子嫣，被顾子嘉拿着石头追得满村子跑，吓得不行。 “反正你爸就是没钱，不可能有钱买蛋糕和旺仔牛奶，你们家都是穷光蛋，我妈说你们家都是没出息的废物！”顾杰说完，撒腿就往门口跑。 小嫣嫣气不过：“我爸爸就是给我们买了！” 她说完，委屈巴巴看着哥哥。 “不理他，下次哥哥教训他。”小子嘉极力装成大人的模样，安慰着妹妹。 小嫣嫣点着头。 “我们去找妈妈。”小子嘉牵着她往外走。 两个小家伙走到外面，都没看到林娟，以往林娟都会提前到，在门口等着他们。 “哈哈哈，你们妈妈不要你们了。”顾杰跑到推着自行车的顾堂嫂身边，一点都不怕顾子嘉，看到林娟没来接他们，一脸幸灾乐祸，大声嘲笑着。 两个孩子没看到妈妈很迷茫，小嫣嫣眼眶都红了，顾堂嫂看到后，也没阻止儿子的行为，只当没听到。 小嫣嫣吸着气：“哥哥，妈妈呢？” “妈妈一会就来了，等一等。”小子嘉安慰妹妹，伸出手指着顾杰恶狠狠警告，“再欺负我妹妹，我就打爆你的头！” 顾堂嫂一听，当下就拉了脸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 “是爸爸来了。”小嫣嫣望着路口，瞪大了眼，还有些小兴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10） 顾尘来得很快，他骑着摩托车就停在两个人前面：“快过来，回家了。” 刚刚顾堂嫂说话时，小子嘉是有点害怕的，他到底只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顾尘一来，他就不害怕了，但他的内心很矛盾，小嘴巴抿着没说话。 小嫣嫣拉着哥哥往前走，昂头看向顾尘问：“妈妈呢？” “妈妈在家做饭，今天买了烧鸭和鸡腿，回家吃饭了。”顾尘先把小子嘉抱起来，坐在前面，然后才去抱女儿，两个孩子都坐在他身前。 孩子太小，他不放心让他们坐在后面。 “有鸡腿吗？”小嫣嫣一听，眼睛又亮了，看向身后，“哥哥，有鸡腿吃！” 爸爸说有，就肯定有。 想到有鸡腿吃，小嫣嫣都要流口水了。 小子嘉没说话，他紧挨着顾尘，正神气看向顾杰。 上次顾杰还说他爸爸不理他妈妈和他们了，都不会来接他们放学。 谁说不会？ 今天他爸爸就来接他们了！ “回家了。”顾尘往前开了开，然后调头。 前面有些堵，顾尘开开停停，旁边正好站着一个老头，他拿着一个稻草棒子，上面扎满了一串串冰糖葫芦。 见顾尘停下来，他走过来笑着对小嫣嫣道：“小朋友，吃冰糖葫芦吗？酸酸甜甜很好吃！” 小嫣嫣没接话。 这个老爷爷每天都会来卖冰糖葫芦，但妈妈没给他们买过。 她昂头，看了一下顾尘。 顾尘没有犹豫就道：“要吃吗？喜欢哪个选哪个。” “要花钱。”小嫣嫣提醒爸爸。 这个是要钱买的。 小子嘉比小嫣嫣懂事，经常会跟她说不能让妈妈花钱，买东西就要花钱，妈妈赚钱很辛苦，我们家没有钱。 “爸爸有钱啊。”顾尘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张五块钱，“喜欢哪个选哪个，快，一人选一个，我们要回家吃饭了。” 小嫣嫣看到爸爸有钱，别提多开心，小手尝试性指了最上面那个：“我要那个最大的。” 她不知道大的会很贵，但花了钱，就要买最大的。 “给她拿一个，”顾尘说完，看向儿子，“你要哪一个？” 小子嘉看了看妹妹，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抵住冰糖葫芦的诱惑，也选了一个最大的。 顾尘：“我们买三个，给妈妈带一个。” “好~~~”小嫣嫣心满意足拿到了她的大冰糖葫芦，比她的手还大，里面包裹的不是山楂，而是一个大苹果。 “一块五钱一个，一共四块五。”老爷爷收了顾尘五块钱，要找他五毛钱。 顾尘指了指下面的冰糖葫芦：“这个多少钱一串？” “五毛钱。” “凑个整，不用找了。”顾尘让小嫣嫣选一串，“这一串和哥哥还有妈妈一起吃。” “那个！”她笑嘻嘻选了最近的一串。 老爷爷：“给你。” 小嫣嫣抱着自己的大冰糖葫芦，还有一串小冰糖葫芦，笑得很开心：“谢谢爸爸。” “回家了。”顾尘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看着低头看手中冰糖葫芦的儿子，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子嘉没反抗，继续看着他的冰糖葫芦，小嘴角有些往上翘了翘。 顾尘骑车载着两个孩子离开。 顾杰看向卖冰糖葫芦的老头，吵闹着也要买。 “买什么买，回家吃饭！”顾堂嫂狠狠瞪了他一眼，黑着脸说。 顾堂哥在工地赚的钱都没给她，她哪有什么钱？ 一说起来，顾大伯母就说家里吃喝拉撒花完了。顾尘居然一下子花掉五块钱，他都在外面都欠了那么多钱，还这么舍得花钱，真是奇了怪了。 顾杰原地哭闹：“顾子嫣和顾子嘉都有，你不是说他们家是穷鬼吗？他爸爸是废物都能给他们买，为什么你不给我买？” “回家！” “我不，我就要吃冰糖葫芦，我要吃两串！我不要坐自行车。”顾杰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给我买，我就要吃。” 顾堂嫂看着围观的人，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一边就去找棍子要打一顿。 顾杰嗷嗷叫，哭着大喊：“你骗人，你骗人！” * 同村来接孩子的人不少。 他们也看到顾尘了，两个孩子手上拿着的大冰糖葫芦很亮眼，而且还是三个。 五块钱不算多，但奢侈给孩子一下子买几块钱零嘴的人很少，毕竟一家老小还要生活，没有外出打工的村民，就指望那点地过活，日子拮据得很。 在镇上的工资也才几百块一个月，还争抢着干。 两个孩子也有小小的虚荣心，以前村里的孩子都笑话他们，说他们爸爸不喜欢他们，才不会接他们放学，而且他们很穷，什么都没吃过。 看到其他小朋友的时候，小嫣嫣就会举起她手里的一个大冰糖葫芦和那一串小冰糖葫芦，笑得格外开心。 看到没？ 她爸爸不仅来接她和哥哥，还给他们买冰糖葫芦。 那么大的冰糖葫芦，他们有吗？！ 顾尘刚把车开回来，还没停下，小嫣嫣就大喊：“妈妈，妈妈我们回来了！” “诶——”林娟笑着回应，从厨房走出来，“放学啦？” “爸爸给买冰糖葫芦，”小嫣嫣蹦蹦跳跳快速朝林娟跑去，十分开心举起手中的冰糖葫芦，“大大的冰糖葫芦。” 林娟很无奈看向顾尘，转而又想到他昨天忙活一整天，赚了两千块，这是他第一次赚到钱，想要满足一下孩子，她不能说扫兴的话。 她蹲下来看向孩子笑道：“爸爸给买的呀？买了这么大的呢？里面好像还是一个苹果是吗？” “嗯。”小嫣嫣用力点头，“妈妈也有，在哥哥那里。” 林娟没反应过来。 她也有？ “妈妈，给——”小子嘉把手中的一个大苹果递给她，他手里还有一个。 “爸爸说，给妈妈也买一个，这个我们一起吃。”小嫣嫣用她的小手指认真数着那一串冰糖葫芦，“妈妈一个，哥哥一个，我一个——” 林娟接过儿子给她的冰糖葫芦，的确很大，还挺有重量，外面是一层厚厚的红糖浆。 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自然已经过了当小孩子的年纪，看到顾尘让孩子也给她带一个，心口微微发胀。 她看向顾尘，面色有些娇羞，出口的话变成：“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顾尘笑道：“一串冰糖葫芦能多少钱？喜欢吃天天给你们买。” 林娟：“他们还在长牙，吃太多糖，牙都要坏掉了。” “听到妈妈说的没？”顾尘看向两个孩子，轻轻捏了捏他们的小脸蛋，“不能经常买，对牙齿不好。” “嗯。”两个孩子很听话，齐齐点头。 这一次能吃这么大的冰糖葫芦，他们已经超级满足了。 开心得不行。 顾尘：“快，洗手吃饭了。” “好。”两个小家伙乖乖把书包拿去放好，还把他们的糖葫芦也放好，这才去洗手。 林娟进厨房，把她的糖葫芦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还多看了两眼，眼底浮现一丝甜蜜的笑意。 顾尘心里有她和孩子，日子多苦，她都是不怕的。 两个小家伙已经被糖葫芦的惊喜冲晕，一进门，看到有鸡腿和烧鸭，眼底再一次迸发出惊喜。 “真的有好吃的。”小嫣嫣看向顾尘，“也是爸爸买的吗？” 小子嘉一听，快速走过来。 顾尘不好意思起来，低头摸了摸鼻子。 当一个好爸爸，似乎比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更让人有成就感。 “对啊，你们说喜欢吃，爸爸就一定要给你们买，”林娟给两个孩子都夹了一个，“爸爸对你们多好啊。” “谢谢爸爸！”小嫣嫣笑着对顾尘说，“爸爸好好呀——” 顾尘拿着筷子，他低着头没看孩子，身子不自在动了两下，林娟看到他的耳根居然红了，让她一阵好笑。 她还以为他脸皮无敌厚了，没想到还能不好意思呢？ 过了一会，顾尘才说：“喜欢吃就天天买。” “可是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这个要好多钱。”小嫣嫣捧着一个鸡腿，吃得小嘴巴都是油，看向小子嘉含糊不清道，“锅锅，是不是？” “对。”小子嘉点头。 这个他知道的，大家都说是因为他爸爸懒，不能像顾杰爸爸一样赚钱，所以他们家才很穷，妈妈很辛苦。 顾尘端着碗吃饭，略带傲娇快速接话：“爸爸去赚钱不就好了？” “爸爸要去工作赚钱，”小嫣嫣侧着头，黑白分明的大萌眼看向他，“老师说，工作就能赚到钱。” 她说完更开心了：“等爸爸赚到钱，就给我们买好多好吃的。” “......嗯。”顾尘没抬头，继续大口吃饭。 “还要努力，不能偷懒，不然就赚不到钱。”小子嘉突然认真补充。 顾尘抬头瞥了儿子一眼，就在小子嘉以为爸爸要训斥他时，又听到他的回应：“....嗯，快吃饭。” 林娟都插不上话，看着他被两个孩子说教，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莫名心疼他。 饭后。 两个孩子迫不及待要吃冰糖葫芦，他们舍不得吃那个大的，就把那一串小的撕开。 小嫣嫣负责分配，妈妈一个，她一个，哥哥一个。 一串糖葫芦有四个，林娟原本不想吃，这样的话，两个孩子每人能吃两个。 “爸爸说，和妈妈一起吃。”小嫣嫣来了一句。 林娟看了在外面的顾尘一眼，咬下了一个糖葫芦。 刚入口，一丝丝的甜味冲击着她的味蕾，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吃了，她觉得非常甜，甜进了心坎。 她的眼角随即泛起一抹浅笑。 小嫣嫣分完之后，还剩一个，林娟还没说话，她看了看不远处的顾尘，小短腿蹭蹭蹭跑过去，举起剩下的糖葫芦：“爸爸一个。” 爸爸给他们买了好多好吃的，爸爸都没有吃，所以要给爸爸一个。 顾尘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糖葫芦，小嫣嫣还舔着自己手上的那个，小眼睛都弯成月牙状：“好吃的，爸爸吃。” 他看了眼林娟，笑了一声道：“拿去给妈妈。” 林娟挑眉。 他的意思是他吃两个啊？她都多大人了？和孩子抢什么吃的。 “妈妈吃了，这个给爸爸。”小嫣嫣很固执，又把糖葫芦往顾尘嘴边伸，一定要爸爸吃。 无奈，顾尘只能接过来，咬开吃着。 酸酸甜甜。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不过他看到一家人都在吃，两个小的还被里面的山楂酸得缩了缩脖子，正在相互看着嘻嘻笑。 顾尘嘴角越发上扬，吃的动作变慢很多。 睡觉前，林娟把两个小家伙带去漱了口，怕长蛀牙。 回到屋内，站在屋外的顾尘听到了小嫣嫣惊喜地尖叫：“旺仔牛奶！！！好多旺仔牛奶！” 小嫣嫣跑出来，眼睛亮晶晶看向顾尘，开心得不行：“爸爸，是你给我们买的旺仔牛奶吗？” 顾尘没接话，反倒是林娟笑道：“是爸爸给你们买的。” “谢谢爸爸！你真好！”小嫣嫣得到肯定答复，又跑进去，在里面蹦蹦跳跳激动大叫，“哥哥，是爸爸给我们买的旺仔牛奶！” 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听声音都知道很高兴。 睡觉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冰糖葫芦和旺仔牛奶放在床头，睡着了嘴角都是笑着的。 顾尘看着两个孩子，哭笑不得，眼底越发沉思。 下午时，还是顾尘送两个孩子去上学。 林娟本来说她送去，顾尘接了个电话就道：“我还要去王文伟家一趟，他家还有一批椰丝鸡没收，我去看看怎么收，帮他谈谈价格，顺路送孩子去学校。” “行，”林娟点头，“那我去地里忙。” 他送孩子，她就省出不少时间。 “太阳这么晒，你接着睡吧，一会再说。”顾尘冲她摆摆手，带上孩子就走了。 两个孩子冲她摆手说拜拜，脸上丝毫没有一点不情愿。 依林娟看，他们还高兴得很。 孩子能这么喜欢他，林娟自然松一口气，转身进了房子，她原本只想眯一会，结果一觉险些睡到孩子放学。 顾尘给她来了电话，说他回来再去接孩子。 林娟又松了一口气，这下她的时间就还充裕，拿着锄头就去田地了。 顾尘接回孩子，还拿回来一大推东西，好像还有几个电池还是电机。 “这是什么？”林娟问。 “改装用的，”顾尘看了看她停在一边的三轮车，“你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一大堆东西，脚蹬着多费力，我帮你改成电动的。” 林娟很心灵手巧，那辆三轮车被她保养得崭新，还有自己搭了个小棚子，小雨也不会淋到孩子。 “怎么突然想起来改这个？”林娟诧异。 “正好碰上别人买二手，卖得便宜，给点钱就让我拆下来了。” 林娟：“多少钱？” “给了好多零件呢，花了一百一十五。”顾尘把东西摆出来，然后去杂物间拿工具，以前他爷爷是木匠，家里有不少工具。 他从小也会修修补补家具家电，想想试试。 “这么贵，你都没和我说一声。” “迟早要用的东西，你和孩子都少遭罪，我这不是去赚了点钱吧？顺路就买了。”顾尘拿着螺丝刀还是蹲下来旋转，“刚刚我去王文伟家，帮他们家把那批椰丝鸡卖了，也是那个姚老板收的，人家给了两百块介绍费。” “又收一批吗？”林娟怔住，“这个钱那么好赚啊？” 他才去了一个下午，就赚了两百块？！ 要是正儿八经去镇上上班，那些早餐店招人，早上五六点就要去，忙活一个上午，这种半天工一个月就是两百块工资。 “还没抓鸡，但是合同签了，他这一批是走高端餐厅特供，得先养着，过段时间来收，”顾尘换个方向继续扭，“我今天早上才收了他两千，都不好意思了，就跟他说不要了，他说一码归一码，这是规矩，真大方。” “是挺大方的。”林娟也觉得。 短短一天，给他们两千二了。 不过，她想了想看向顾尘道：“你也很辛苦，跑了一整天都没吃饭和休息。” “我天天瞎跑，辛苦什么？以前给他们帮忙都没钱——”顾尘说到一半，没再继续，笑了笑道，“不说了，以后还是干这个吧，还能赚点零钱给你和孩子买点好吃的。” 林娟在顾尘旁边，看着他忙，偶尔帮忙递工具。 她还是觉得太贵了，不过他一片好心，她不能扫兴，他也是为她和孩子好。 期间，林娟去喂了鸡，煮上饭。 两人一起收谷子，由顾尘扛进杂物间。 他继续忙改装的事情，林娟接着做饭，做好后，一家四口就开始吃饭。 以往林娟忙完这么多事情，天已经黑了，今晚天还有点微亮，两个小家伙今天分外开心，在饭桌上一直说话。 不断讲着幼儿园的事情。 顾尘和林娟在听，小小的厨房内，时不时传来笑声。 林娟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顾尘，见他眉眼间带着浅淡的笑意，她的心里别提有多暖，她要的真不多。 他们一家人，就这样。 平平淡淡生活，就很幸福了。 饭后，顾尘又继续忙着改装，院内黑暗，他拉出一个灯泡照明。 林娟给孩子洗好澡，让他们回屋内睡。 两个孩子都很听话，看到爸爸妈妈在忙，乖乖回到屋内，睡在床上自己玩。 林娟收拾好厨房，准备好明天的食材，出去后，发现顾尘继续在忙。 她走到旁边，蹲着看。 几个电池已经装上了，顾尘还接了很多条电线，真神奇。 林娟有些期待。 “明天我要去一趟马红山，”顾尘突然说，“最少要去两天。”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零零年代的鸡贩子渣男（11） “去那干嘛？”林娟懵了懵，急急道，“好好的干嘛去？” 马红山离他们这里一百多公里，在林娟看来还是很远，她都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这一次不是抓了很多鸡吗？那些养殖户得进货，他们让我去找货源，我要帮他们找找，看看能不能讲讲价，”顾尘说着停下动作，嘿嘿笑了一下，“赚点辛苦费嘛，去两天，给你和孩子赚点零花钱，反正我在家也闲不住。” “一定要去那么远啊？”林娟听顾尘说是为了赚钱给她和孩子花，心里滋味难言。 他赚的钱，的确都拿回来了，给她还有孩子花，自己都没花。 以前顾尘是没钱，他跟她说，有钱都会给她花的。 他真的做到了。 “马红山那边的孵化场大，质量好，鸡仔免疫力也好。”顾尘拿来一个螺丝拧上，抬头看向她，“我准备去看看，能帮他们进货就帮嘛，就算也没有多少辛苦费也得帮，这一次赚了两千二呢。” 他都这么说了，林娟能说什么。 反正仗义的事情顾尘没少干，这一次还从中赚了两千二，更没理由不帮。 林娟心情有点沉闷闷，怕自己暴露情绪，就洗澡去了，顺便还把衣服洗了。 她的头发都自然吹干了，顾尘才改装好。 “你上去试试。”顾尘呼了一口气，站起身。 林娟看着被他改装过的三轮车，就是多了三个电池和一些电路，其余东西都在底下。 她坐上去后，原先还有点忐忑，原本是脚蹬，现在能直接走了。 相当省力。 林娟之前就会开小电驴，这玩意儿和小电驴一样，又是她的车，开着在小院子里溜达几圈后，就彻底熟悉了。 “怎么样？”顾尘问。 “当然好啊，花了一百多块呢。”林娟当然觉得好，就是费钱。 顾尘笑着把工具收回杂物间，地上也一团糟，林娟看不过去，要上去打扫，他拿过扫把：“你都洗澡了，回去睡吧。” 林娟才不回去睡，她观察着自己的“新坐骑”，仔细看了好久，看向顾尘道：“你还会改这个？”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看看就会了。”顾尘拿着衣服去洗澡。 林娟将她的三轮车推到一边，上了锁，还要检查顾尘的车有没有上锁。 这可是他们家里为数不多珍贵的财产，偶尔还是会有小偷进村作案的。 林娟进门前，再一次回头看了眼她的三轮车，忍不住笑出声。 现在的这辆三轮车，可和顾尘的车一样，都是自动的，都很珍贵了！ 对了，还会花钱。 顾尘的摩托车费油，她这辆得费电。 林娟想着有点肉疼，但想到顾尘给她改装的，花了好几个小时，而且还花了一百来块钱自己动手做的，她又觉得花点钱就花点钱吧。 她乐意给这辆小东西花钱！ 屋内。 两个孩子已经熟睡。 林娟慢慢走过去，将他们抱起来睡好，又把风扇转了方向，给他们吹。 天气热，他们这个小瓦房窗户又不大，不通风。 孩子常常睡得浑身是汗，或者半夜热醒。 顾尘洗好澡走了进来。 “锁好门，关灯。”林娟压低声音对他说。 “嗯。”顾尘转身锁好门，关了灯才上床。 林娟刚要躺下，顾尘的声音就传来：“你不过来跟我睡？” 她听到这话，顿了顿，倒没中午那么害羞了，只是道：“孩子怎么办？” 他们两个人都多久没一起在一张床过夜了。 自从生了孩子，尤其是生了女儿，压力大，顾尘嫌弃孩子吵，不想和他们挨着睡，林娟原本想让儿子和他一起睡，也好培养父子感情。 顾尘不想，小子嘉也不想。 “拿枕头挡着，”顾尘说完继续道，“我明天就去马红山了，你不过来陪陪我？孩子你什么时候都能陪。” 林娟犹豫了下，看了看安安稳稳睡觉的孩子。 顾尘这几天的确辛苦了，都是为了她和孩子着想。 “快点过来呀——”顾尘又催，“你老公就只有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寂寞啊。” 林娟都被他逗笑，她拿了枕头和被子，挡在床边。 做好这一切，黑灯瞎火中，林娟抬头看了看顾尘那边，他倒好，还拿手机屏幕照过来：“快过来，我要去抓人了。” 林娟怕他吵醒孩子，连忙走到床尾，小心翼翼跨到他的床那边。 她刚跨过去，手就被人一拉，还未惊呼出声，直接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紧接着，身子一转，她就被人半压着了。 “你干嘛呀？”林娟吓了一大跳，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别吵醒孩子——唔——” 她的话都没说完，唇瓣就被人封住了。 顾尘吻得相当霸道，带着急不可耐就撬开她的牙关往里探，轻舔慢咬，林娟被他扣住后脑勺，动弹不得，只能昂头承受。 黑暗里，顾尘落在林娟耳边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的手往下，轻车熟路撩开她的衣角，她两只手紧紧揪着被单，脑子嗡嗡嗡一片，又怕孩子听到。 一颗心砰砰砰，快得都像是要跳出来了。 林娟对顾尘是有爱情的，而且特别深，始于最懵懂纯真的时候。 在学校时，如果没有顾尘，那她必定遭受霸凌，和许多人一样，最后的结果就是退学，也有人自杀，一生被阴影覆盖。 顾尘的出现，给她灰暗的生活带来阳光，他会带他去玩，给她讲笑话，开着车带她到处兜风，日子过得很开心，后来她开始上班，顾尘也没有钱，她就给他花钱。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什么是上不上进，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顾尘性子阳光开朗没烦恼，会经常来找她，情绪稳定不会和林家人一样，动不动就骂人。 林娟觉得，已经很好了。 嫁给他也不错，能有一个家，再生属于他们的孩子，过平平淡淡的一生。 对于顾尘，林娟的确依恋，他只需要三两下挑拨，她就瘫软成一团了，特别好哄。 顾尘察觉到了，非常轻微笑了一声。 这个笑声在夜里太明显，林娟整个人紧绷着，羞窘成一团，伸手要推开他：“起来，我要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生气了？”顾尘抓着她的手，语气沙哑说着，细碎的吻落在她嘴角，“对我这么绝情？不给我？” 他最后自然是得逞了。 就是木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吓得正在沉沦的林娟都要清醒了。 顾尘抱着她换了个方向，用手抵着。 林娟咬着牙没出声，他还使坏似的在耳边逗她：“不叫声我听听？” “嘶——咬我，乱我节奏。” ...... 顾尘在这个事情上，一直都比较强势霸道。 昨晚战况太猛，林娟真是累瘫了，整个人脱虚，第二天起床得都很艰难。 幸好她不用蹬着三轮车带孩子上学，不然肯定忙不过来。 顾尘也没开摩托车，正好试一试那辆三轮车，他在前面开，林娟和两个孩子坐在后面，马力还很足。 跑得挺快。 两个孩子好奇看着妈妈的车子变成了能自动跑的，他们在车上动来动去，像两个好奇宝宝左右不断观察着。 他们坐在车上东张西望，看到他们一家子的村民也频频暗中观察。 林娟和孩子坐在车后，两个孩子手上都拿着一瓶旺仔牛奶，这在农村来说，那是稀罕物，这种牛奶比娃哈哈贵，而且才那么小一瓶。 而且，不仅孩子在喝，林娟手里也拿了瓶。 林娟那瓶其实是小嫣嫣硬塞给她的，她本来不要，女儿还贴心插上吸管。 顾尘笑着说，喝完了再给他们买。 昨晚才一顿亲热，林娟现在看顾尘，总有点娇羞，她最后还是把牛奶接过来了。 蛋糕还剩几个，她给两个孩子一人留两个，剩下的一个，她吃了一半，塞给顾尘一半，他把头探过来，张开嘴吃了。 一家人有说有笑往镇中心小学去，林娟照常和村民打招呼。 殊不知，他们一走，村里又议论翻天了。 林娟好好的三轮车，怎么变成了电动，两个孩子和林娟都还喝牛奶的，一个早上就浪费了三瓶，得花多少块钱啊？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好。 大家都知道林娟节省，能不花一毛钱就不花，他们家多穷啊，住着破瓦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塌，村里好些人家都盖平房了。 顾大伯母家日子最好，老公和儿子都在工地搬砖，攒钱盖了两层，在村里昂着鼻孔看人，他们是最看不起顾尘的人，认为他们养着两个孩子，顾尘是废物，居然还喝牛奶。 顾杰昨天还回来闹，说是顾尘给两个孩子花五块钱买了冰糖葫芦，他也要，哭闹了一夜，顾大伯母更不爽了，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她可不认为顾尘家配过这样的好日子。 不是说顾尘都在外面欠了十几万了吗？还花五块钱买冰糖葫芦，他们配吗？ 顾堂嫂看到林娟开的三轮车变成电动的，心里比顾大伯母还不得劲儿，她还蹬着家里淘汰下来的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接送两个孩子。 顾杰顾宇两兄弟随了顾堂哥，一个个胖得脸都圆了。 顾堂嫂每次去接人，骑回来都废了一身劲。 顾尘一家可谓是被顾堂嫂重点关注，都恨不得冲过去问问怎么回事，村民脸上也写着八卦，在村口来来回回议论。 大家看着顾尘送林娟和孩子去学校，卖完早餐，又回来了。 两口子脸上还挂着笑。 路过村口时，顾尘还把车速放慢了，见人就打招呼。 顾大堂嫂趁机往林娟坐的旁边瞅了瞅。 好家伙，旁边放着透明袋装的蛋糕，还买了一大条鱼，还有一块猪肉。 “买这么多菜呢？”顾堂嫂故意说，“咦，还买了蛋糕啊？” 不给大家尝一尝？她能趁机多拿几个。 “给孩子买了几个，他们喜欢吃。”林娟笑着回，丝毫没有要拿出来分享的意思，说完，她不动声色伸出手指，扯了扯顾尘。 顾尘秒懂，开车往前：“我们先回去了，还要晒谷子呢。” 两人离开，顾堂嫂又带头在身后夸张道：“买了一车好吃的，一大袋蛋糕，那么大的鱼多贵啊？还有一大块肉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不得花个好几十啊？” “他们家的钱，真是大风刮来的！” 她一说完，坐在旁边的顾大伯母接话：“顾尘这几天是赢钱了？” “我看是，但都欠了人家那么多，也不怕人家上门要债！” ......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20 第12章 要债的上门了。 林娟并不知道村里面把顾尘的事情已经传得很离谱。 她突然想起一个事儿，语气闷闷对顾尘道：“前年过年的时候，孩子还小，我空不出时间去卖早餐，家里没什么钱。” “大年三十，嘉嘉带着嫣嫣去顾大伯母家和顾杰玩，他们一家人都在吃饼干糖果，子嘉说，他们就当着他们的面吃，半块饼干都不分给他们，还说让他们回去找妈妈买。” “顾杰还凑近嘉嘉，一直说很好吃，他们家才买不起，孩子回来有点难过跟我说的时候，我——” 后半段话林娟没说下去。 她一个人哭了很久，顾杰不是第一次这样，他还会和小嫣嫣他们说，顾尘是废物，他们家穷光蛋。 孩子现在不懂，以后会懂。 村里好些人看不起他们，林娟都知道，所以她表面上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实际上不交心，也不会给自己树敌，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因为村里的人实在是太复杂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八婆得很，你不要受影响。”顾尘停好车，走到杂物间扛谷子，一边干活一边笑道，“人要是被这些话影响，那还要不要活了？我妈死得早，我爸也死得早，我爷爷也死了，外面的人还说我克星呢，我是不是要去自杀？” 林娟刚刚升起的沉重心中，被他三言两语转移，她拧眉道：“你别胡说。” “村里人都这么说啊，不也没影响我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生了两个可爱懂事的孩子。”顾尘又扛出一袋谷子出来倒，返回来时，他走到林娟旁边，弯腰亲了她一口，“你去帮我收拾一套衣服，我忙完这些该去马栏山了，晚了不方便。” 光天化日的，顾尘这么一亲，林娟哪还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是他即将要出门两天的事情：“现在就要去啊？” “早去早回啊，帮了别人，自己也赚钱辛苦费嘛，你和孩子也有点闲钱想吃什么就买，你刚刚说得你们多可怜啊？我赚了钱，给你们买好吃的。”顾尘说着笑了，嘴角上扬道，“等我回来就带你们去买那个饼干糖果，买一大箱，好不好？” 林娟彻底被他逗笑，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嗔怪道：“那么多吃得完吗？” “那就买别的，把想吃的都买了。” “懒得跟你说了。”林娟扭了身子，往屋内走。 没个正经儿，她还是去给他收拾衣服好了。 那件事的确让林娟很难过，她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她，也不在乎自己吃了多少苦，就是心疼孩子受委屈。 顾尘总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她的心情。 不过想来也是，顾尘前几天才给她接近两千块，想吃什么都可以去买，他也给孩子买了蛋糕和旺仔牛奶，还有冰糖葫芦，花的钱比那些饼干和糖果还多。 这的确没什么好不释怀的。 林娟一下就不纠结了，满脑子都是顾尘即将离开家两天。 她拿了个背包，往里装好了一套衣服，又把他的毛巾牙刷给装进去。 出去时，林娟想了想，从顾尘给她的钱里，拿出五百块，给他路上防身。 “马红山又不远，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顾尘接过包包，但没接过钱，“我还有点钱，昨天不是赚了两百吗？” “那些钱你都拿去买电机改装车了，剩不了多少，路上还要吃喝开宾馆什么的。”林娟说。 顾尘拗不过她，从五百块中抽了一百块，放在手里又折了折，蹲下来放在自己新换的球鞋鞋垫里：“还是得藏好，外面的小偷不少。” 他藏好钱后，把摩托车推出来，插上钥匙，上车后对林娟道：“我走了，睡觉关好门。” “嗯。” 摩托车声响消失很久，林娟的思绪都没收回来。 她干活的时候总有些使不上力气。 但家里活多，要喂鸡鸭，地里的菜要拔草，晒着的谷子要松一松，还要做饭接送孩子，除此之外，林娟爱干净，还要空出时间洗洗刷刷。 家里家外总是打扫得很整洁，一家四口身上的衣服，哪怕洗到发白，那也是干干净净的。 顾尘去外市忙几天，正好能把他的床单被套拿出来洗了。 林娟进了屋，要把顾尘床上的床单和被套都解下来，她看到被推到一旁的床单，上面还有印迹，脑海自动浮现昨晚的场景。 那张瓜子脸瞬间涨红一片，整个人都羞得不行。 他总是这样，故意弄她。 上午的时间也只够林娟把床单被套泡了，又顺便整理出顾尘的一些衣服，打算一起洗了。 三轮车装上电机，林娟就可以晚十分钟去接孩子，十分钟够她去喂个鸡，昨天还蔫蔫的几只椰丝鸡，今天生龙活虎了，有两只还下了蛋。 两个孩子今天才第一次坐这一辆改装的电动三轮，好奇得很。 出校门看到林娟来了，两个人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就跑回来了，大声喊着妈妈。 “上车吧。”林娟笑着说。 小嫣嫣上车就问：“妈妈。我肚子饿了，我们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这几天都有好吃的，她每一天回家都充满了期待。 “吃鸡腿，吃鱼，还有肉丸子。”林娟笑着回，“爸爸给你们买了蛋糕。” “哇——又有鸡腿，还有鱼，”小嫣嫣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她凑到小子嘉那头大声道，“爸爸又给我们买了蛋糕！” 小子嘉没说话，但小嘴角已经翘起来了。 “哥哥，你不开心吗？”小嫣嫣问，“我们一会就可以吃蛋糕，还有旺仔牛奶！” “没有。”小子嘉还是很期待的。 只是顾尘这个父亲，在他生命里缺失的时间太长了，他没有小嫣嫣那么容易被哄好。 两个小团子回家，一下车就要往厨房钻。 “先去洗手。”林娟笑着说。 “好～～～” 两人又手拉着手，一起去洗手。 等两人来到厨房，看着林娟做得香喷喷的饭菜，眼底都亮了，一脸馋意。 开动前，小嫣嫣左顾右盼，小手捧着小鸡腿没吃，问了一句：“爸爸呢？” 林娟盛饭的动作顿了顿，她不愿意暴露情绪影响孩子，挤出笑道：“爸爸去工作了呀。” “爸爸不吃吗？”小嫣嫣蹙着小眉头。 林娟把盛好的饭分别放在两人面前，趁这次机会拉进孩子和顾尘的关系，看着他们认真道：“爸爸要工作，去太远了不能赶回来，明天才回来。” 她说完补充，“爸爸去努力工作，才能赚钱给我们买好吃的对不对？” 小嫣嫣还不太能全部理解，她啃了一口鸡腿，幸福得一脸笑眯眯道：“爸爸真好。” 小子嘉已经听得懂了，他看着手里的鸡腿，妈妈还给他夹了一大块鱼，他的小眼神里若有所思，爸爸以前都是出去外面不回来，不能和他们吃饭，都是去赚钱了吗？ 他爸爸才不是废物！ “爸爸那么辛苦，你们要多爱爸爸呀。”林娟往两人的小碗里又放了一块肉丸，“爸爸赚了钱，都给我们买好吃的，爸爸都不吃，对不对？” 林娟说这话一点都没错，顾尘以前是不赚钱，现在赚了钱，他自己一分都没花，都是给她和花在孩子身上。 “爱爸爸。”小嫣嫣点头。 小子嘉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轻轻应了一声：“嗯。”他说完有些不自在，继续埋头啃鸡腿。 鸡腿真好吃，爸爸都没吃。 两个孩子吃完饭，午睡时，林娟忙完才有时间抽空给顾尘打电话。 此时。 顾尘刚从一辆汽车上下来，他揉了揉发麻的屁股，吃完了最后一口小笼包，再大口大口喝完最后一口水。 顾尘开着他的摩托车行驶了一个半小时到市区，找了个地方托管摩托车，不然按照如今的治安，晚上就被偷走了，一天的托管费是五毛钱。 为了节省时间，他都没坐长途客车，去了车站旁边找拼车，差不多相当于黑车。 四人凑成一车，能走小路，快些到达，价格也差不多。 上车前，顾尘买了两个包子一个馒头，接了免费矿泉水，就出发了。 他从村里开车到市区，摩托车本来就颠簸，汽车开的也是小路，屁股都给他颠麻木了，让他想起了那几只陪他在山间颠了一夜的鸡。 顾尘接到林娟电话时，报喜不报忧，他知道她性子敏感多想，稍微有点事情，又要胡思乱想整宿不睡。 “我吃饭了，吃了叉烧拼饭。”顾尘睁眼说瞎话，云淡风轻笑道，“慢慢去呗，时间也还早，去那边也有地址，直接去谈就行了，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路上小心点。” “我这么高浑身肌肉，我怕谁啊？”顾尘说着，又揉了揉没知觉的屁股，“行了，我找找有什么零嘴买了路吃，你赶紧睡午觉吧。” 看着挂掉的电话，顾尘就开始到处问路了。 马红山很大，孵化场分布又不集中，他得赶紧找，还要打探消息，谈价格，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不过，他的性子有一点好，喜好折腾，不嫌麻烦，只要不是辛苦搬砖和上班赚钱，打探消息和干苦力，免费都干，只为一顿饭。 这个活，简直就是长在他的心趴上。 顾尘头顶烈日，热汗一直猛流，但脚步没停，越打听越来劲儿。 他不知道是，顾家村的村民因为他的事情，那都炸翻天了。 今天下午，林娟去接孩子放学回家，因为时间还早，她拎着锄头要去地里干活，两个孩子跟她讨了一瓶旺仔喝，手牵手拿着菜篮子跟在她的屁股后。 孩子在离菜地不远的地方玩耍，林娟就在地里除草，也能看到孩子。 村里的孩子一到放学就会聚在一起玩，因为顾杰和顾宇孤立两个小家伙，他们一般都自己玩，林娟也不放心让他们的家孩子跟其他孩子玩，怕被欺负。 孩子们虽然不一起玩，但顾杰几人眼尖，一下就看到两个孩子喝着旺仔牛奶。 这种牛奶可好喝了，他们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喝，家里平时都不给买，顶多给买娃哈哈，因为这种比较贵。 顾杰嘴馋，看着两个小家伙手里的旺仔牛奶就开始流口水，走过来质问：“你们从哪偷来的牛奶？” 他妈说了，他们一家都是穷光蛋，怎么可能买得起牛奶？ “我爸爸给买的。”小嫣嫣还没说话，小子嘉就大声道，“是我爸爸去赚钱，给我们买的！” 他爸爸才不是废物。 “对，我们家有一箱！”小嫣嫣理解接话。 “你爸爸才不会赚钱，”顾杰不信。 小嫣嫣很生气，憋红了脸反驳：“我爸爸会赚钱，他去外面辛苦赚钱给我们买好吃的了，他要过过很久才回来。” 她忘了妈妈说是多久，反正爸爸今天不回来。 顾堂嫂就在不远处，一听小嫣嫣说，眼睛直接一睁，不断快速转着。 顾尘不在家了？ 林娟见孩子们在争执，她怕他们被欺负，提着刚拔的菜，就往回走。 顾堂嫂看到林娟走过来了，也装模作样往那边走，狠狠瞪了顾杰一眼，顾杰立刻不敢惹事了，只是委屈道：“妈妈，我也想喝旺仔。” “喝喝喝，喝什么喝？就知道喝！都胖成什么样了？”顾堂嫂横眉竖眼骂，“回家去！” 顾堂嫂生了两个儿子，顾大伯母还是给她脸色看，在这个家，她地位最低，也只能欺负比她还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所以对两个儿子，说话从来不客气。 顾杰委屈低着头，没说话。 顾堂嫂见林娟来了，笑着道：“小杰见你孩子正在喝旺仔，也闹着要喝，我都没办法，这孩子，都多久没喝旺仔了。” 她看不起林娟，并不代表她不想占便宜，听说林娟家里有不少，给她儿子一两瓶又没关系。 “孩子都喜欢喝这个，你们家也可以买点备着，孩子多喝奶长身体。”林娟笑着接话，宛如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林娟看着性子好，任劳任怨，其实她边界感很强。 从不与村里人鲜少交，也从不为谁敌，一心一意只做好自己的事情，照顾好家庭孩子。 顾堂嫂对她并不友好，她就不会赶上去巴结。 “我们家谁买啊——”顾堂嫂脸色有点变了，看到有村民走过来，话语又故意道，“我听嫣嫣说，你们家是顾尘赚钱买的？他最近赚了不少钱吧？你们家的日子都好起来了。” 在村里，顾尘一家可是“重点”贫困户。 总要有人垫底，村里议论起来才有话题，走来的几人一听是关于顾尘的事儿，走过来的脚步都加快了，恨不得竖起耳朵听。 林娟听出了顾堂嫂语气里的看不起，她面色收敛，随意接话道：“哪有赚什么钱，就是帮人介绍几单生意，人家给点辛苦费。” “什么生意？”顾堂嫂追问，明显不信的样子。 林娟：“外市的大老板来抓出栏鸡，他就是帮忙跑腿的。” 这事在她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顾尘很讲义气，就算没钱，也会经常帮那些狐朋狗友跑腿打探消息，亦或是帮忙干苦力。 “对！我爸爸还拿回来几只鸡，还有鸡蛋。”小嫣嫣插了句话，要把剩下的旺仔牛奶给林娟喝。 “妈妈不喝，我们要回家收谷子了。”林娟抱起女儿。 顾堂嫂见林娟说得煞有其事，但又一副想要快点躲开他们的心虚模样，笑着阴阳怪气道：“顾尘还会这个啊？我怎么都不知道，真的假的？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嫂子，你这么怀疑，要不自己去问问顾尘？我也不知道啊。”林娟说话有些呛她。 顾堂嫂听着她有些带刺的话，还未反驳，林娟又来一句，“对了，以后你想去我地里拔什么菜，得提前跟我说一声，你老是一声不说就去乱拔，幸亏我知道是你，不知道的还以为遭贼了。” 顾堂嫂很懒惰，从来不下地种菜或者干活，林娟种的菜最多，长得又好，她都是“顺手”去摘，都“顺手”习惯了，村里的人都知道。 在村里，菜不值钱，吃不完就烂地里，但林娟这么一说，性质就变了。 没有告知对方就去拔，的确是偷。 顾堂嫂被一噎，脸色顿时黑如锅贴：“不就拔了你几颗菜吗？穷得连几颗菜都要盯这么紧了？你至于吗？” 林娟原本要带着孩子走，听到顾堂嫂嘲讽的语气，停下脚步转身，犀利不悦的视线落在顾堂嫂身上。 顾堂嫂一时居然有些发怵，声音跟着戛然而止。 别看林娟身子纤瘦长得白白净净的，她可一点都不是软弱的脾气，嫁给顾尘的时候才不到二十岁，就把顾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家里家外干净整洁，两个孩子身上永远干干净净，打扮也不土气，还养得长白白嫩嫩。 就连菜园子里都是规整的。 这几年，林娟自己生孩子，带孩子，淘了辆二手三轮车就早起买早餐，硬生生撑起一个家，别看她见人就笑，看起来和善，她是有点脾气的。 林娟皮笑肉不笑：“不告知就拿，那不就是偷？就算偷一粒米，一根针线，那也是偷，这样的道理，幼儿园的老师都教过。” 她说完，看了看顾杰：“嫂子可别带坏孩子了。” 凡事扯到孩子身上，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村里的老一辈，就算再不讲理，再蛮横，涉及孩子，他们总想把孩子教育成有大出息的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听就有那个味了。 林娟说完就带着孩子走了，顾堂嫂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野，林娟公然说她是小偷，她还没反驳，真是又气又臊得慌。 她脸都铁青了，脑子里逮到一个话题赶紧道：“听她吹，还顾尘介绍什么大老板做生意，顾尘都跑路了！” 此言一出，众人成功被转移注意力：“顾尘跑路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早上不是才看到吗？” “估计是今天跑的，他女儿说去很远的地方打工，要很久才回来，不是跑路是什么？”顾堂嫂冷哼一声，“估计是欠的债太多了，拿着赌来的钱，买点东西给他们吃，然后就跑路了，等到问债的上门，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顾堂嫂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她说这个顾尘怎么给孩子买这买那，肯定是要跑路了，补偿一下。 “我看是早上跑的，”村里的一位老太太走过来，“今天早上我去拔草，看到他开着那辆车走了，背着一个包，还穿了球鞋。” “那就是了，跑了跑了，肯定跑了。”顾堂嫂下定论，“说不定欠了几十万，不跑怎么赔得起？在家等人上门砍死吗？” “啧啧啧，林娟有得苦了。”村里的老人摇头，发出感慨。 顾堂嫂提高声调：“自作孽不可活，没人逼她嫁给顾尘，也没人让顾尘一定要去赌钱吧？只能怪自己！” 众人讨论着，顾堂嫂还觉得炫耀得不够，回到家后就道：“其实这人啊，也自带运气的，运气不好啊，就算再能干勤奋，嫁到一个家，也是败坏一家子。” 她的意思，就是虽然她不比林娟勤奋，但她不惹事，还生了两个儿子，顾尘娶了林娟，这都赌博跑路了，指不定是林娟这人就克夫。 顾大伯母是人精，还能不清楚顾堂嫂的小九九，当下就讥诮道：“有空就去地里多种点菜，多干点活，别整天画得跟个鬼一样丢人现眼，就想着偷懒，也不看看自己是命，看着就来气。” 顾堂嫂被怼得没再说话。 不过，顾尘欠债跑路这件事，顾大伯母一家听着还是很幸灾乐祸的，他们一直都认为顾爷爷偏心，疼爱顾父，看看养出什么废物。 他们甚至都在讨论，要是欠债的上门了，林娟来求他们借钱，他们要怎么合理拒绝，又能有面子和优越感。 这天晚上，全村都在讨论顾尘“跑路”的事情。 简直是村里的大新闻。 被大家讨论的顾尘，的确很灰头土脸的，他跑了一个下午，孵化场离市区都挺远，去的时候比较辛苦。 到了晚上，他原本打算找一家宾馆，得知居然要六十八一个晚上。 顾尘果断背着他的包，再次回到镇上，找了一家老网吧，花了十块钱包夜。 再跟网管买了一碗泡面一根火腿肠和一个卤蛋，一共五块钱，搞定晚餐。 期间，林娟给他打了电话，顾尘没接，而是以和别人谈事情为由，回了她消息，顺便道：【我这边忙完就回宾馆睡了，明天下午就回来了，你快和孩子睡吧，乖啊。】 在哄林娟这件事情上，顾尘很有一手。 他发完消息，埋头嗦了一大口粉，继续上网查看相关的消息，然后在笔记本上记一记，写一写。 收到消息的林娟，心里的石头落地，她抱着两个像他的孩子，笑得很温柔甜蜜。 与此同时。 李大海这边就不那么顺利了。 他和周明一群人，今天一整天都在打听鸡场。 他们还租了一辆汽车到处去跑，装作很阔绰的样子，张鹏闲着没事，就坐在车上和他们一起去。 顺便观察一下这边养殖的规模。 他们连去两家，鸡场主都说：“没有出栏鸡了，刚卖，连夜抓走了，只能等下次。” 有人来问，自然是好事，等他们一走，鸡场主就打电话催顾尘赶紧把小鸡仔拿回来，越快越好。 “这才两家，还有的是。”李大海一开始还很乐观，“不就是五千只鸡吗？” 去到第三家，鸡场主问了一句：“你们要多少只？” “五千只。”李大海豪气举起五个手指，有些得意道，“我这哥们家里可是做批发的，以后还能多要，这一次就是看看质量。” 他们觉得自己是大客户，鸡场主们都得捧着他们，得开低价。 “我这没有了。”鸡场主摇头，“全抓完了。” 闻言，李大海怔住：“怎么都没有了？” 鸡场主：“前天晚上连夜抓走了，全都抓走了，装了满满两大卡车，最后还多抓了几千只，去了很多鸡场抓。” 张鹏这下坐不住了，凑过去问：“你知道是谁来抓走了吗？” “姚老板啊。”鸡场主想了想，“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给钱特别爽快，顾尘介绍过来的。” “顾尘？”李大海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坐在车内的张鹏也倏然放下手机，望过去。 “对啊，我还以为卖不出去要亏本了，顾尘带人来抓的，特别负责，懂得还很多，尽心尽力的小伙子。”鸡场主说起顾尘，语气里都是夸赞，“那个小伙子热心长得不错，高高瘦瘦的，骑着摩托车半夜还到处跑，也是辛苦很，我送他一包烟，他还不要，人很好有原则。” “哪个顾哪个尘？”周明不相信是顾尘，他这么可能这么有本事，肯定是同名同姓的人。 鸡场主：“我不知道，我有电话啊，我还记下来了。” 他说着，拿出电话，念起了顾尘的电话。 李大海打开手机比对，张鹏一把将他手机抢过去，对上之后，他的脸那叫一个难看，看着李大海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顾尘没什么本事吗？找不到货源就会吹牛，现在是怎么回事？！” 张鹏压根没把顾尘说的话当回事，顾尘在短信里告诉过他，如果不要，他就带别人去抓了，还真带别人了。 听这意思，抓了不少。 “顾尘这人就是瞎碰了点运气，我们这么多人，还抵不过他一个啊？”李大海不信邪，“他能找到的，我们随便都能！” “就是，兄弟，你就放心吧。”周明也宽慰张鹏，“顾尘懂个屁！他要是带人来抓鸡，那就是瞎猫碰上耗子了，估计价格也高。” 他和李大海一样，完全看不上顾尘，更不可能承认自己比顾尘差。 顾尘能做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做不到？ 这不是开玩笑吗？ 那么多鸡场，就算抓了一点又怎么样？他们都打探好了，还有很多个鸡场。 张鹏深吸了一口气，又坐回去，沉声道：“最好是像你们说的一样，别坏了我的事情。” “那肯定不会。”李大海原本还在慢悠悠，这下不敢耽搁了，立马赶往下一个鸡场。 下一个鸡场，再下下一个鸡场，下下一个 都被告知没有了。 李大海额头逐渐出现冷汗，周明也沉默了。 车上气氛很凝重。 张鹏一声不吭坐着，脸色十分阴沉。 终于，又到了一个鸡场，一问，有两千三百多只，李大海狠狠松了一口气，他笑着看向张鹏：“这不就有了吗？这玩意儿多得是。” 张鹏脸色缓了缓，打开车门走出去，去鸡场里看看。 李大海正和鸡场主说，他们全都要了。 鸡场主喜出望外，张鹏看了几眼鸡，突然问李大海：“你知道速成鸡和散养鸡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李大海被问懵：“这要看养殖的天数？” “具体点。” “具体是——”李大海额头冷汗又在不断冒，张鹏黑着脸上前，一下揪住他的衣领道，“你不是说你比顾尘能耐吗？你怎么不知道？不知道也没去了解是吧？你就这么给我办事的？” 张鹏说着，指着那些鸡，牙齿咬得咯嘣响：“按照顾尘的说法，这是速成鸡，天数都不够，品质走低端，这能进我家批发市场？你想我回去死还是你死？” 李大海吓得腿脚哆嗦，周明几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回到车上，张鹏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怒斥道：“李大海，你给我打过包票，供应商那边合同没再续签，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去找什么人，这一笔货你要不给我拿出来，你也给我滚！” 李大海是张鹏的马仔，在他眼皮底下讨饭吃，张鹏把他安排在批发市场当小组长，是个闲职，工资还不低。 因为背靠张鹏，李大海这几年过得不错，都昂着鼻子看人，离开了张鹏，他屁都不是。 张鹏这么一说，李大海牙齿都在打颤，当下就道：“您放心，张少，我一定给你办妥，肯定能找到！” “价格我刚刚也问了，按照顾尘给的这个价，给我找。” “那肯定，肯定比他便宜。”李大海立马保证。 几人又开着车，按照打听好的地址，一家家去。 整个上午，得知的结果都是没有，能出栏的，品质不错，前天晚上都抓走了。 张鹏听到最后，脸色越发冷淡，回到酒店下车前，他警告李大海：“给我去找人，办不妥后果你知道的。” “我马上去。” 李大海忙里忙慌上了车，带上周明他们赶紧走。 李大海几人刚刚有多神气，现在就有多卑微，不断在打电话求人。 他们非常有默契，无论找谁，都不会找顾尘。 顾尘算什么东西？ 他就是运气好！ 顾尘能办到的事情，不出今天，他们就能办好，价格肯定比顾尘给的便宜。 等他们把事情办成了，傍上张鹏这棵大树，就能和李大海一样过得滋润！ 整个镇上，当然有人专门介绍老板来抓出栏鸡的，不过，因为养殖业发展不久，也没形成规模，全然靠这一行吃饭的人几乎没有。 都是兼职。 李大海那天晚上压根都没认真听顾尘和张鹏的谈话，要什么品质的，什么鸡种，对方一问他三不知。 他总觉得只要去找，随便都有，不就是出栏鸡吗？甚至还想从中吃点回扣。 最后还是周明几人东拼西凑，绞尽脑汁回忆起一点。 李大海不敢自己瞎找了，马上去找了专门做这一行的中介人，人家也就一个电话的事儿，顾尘还能有人家专业的厉害不成？ 经过一个晚上还真找到几批，李大海第二天早上带张鹏来看。 张鹏走过去，拎起鸡，了解情况后，放下鸡朝李大海走来，抬脚直接一踹：“你吃什么白饭的？” 李大海被踹摔到了一边，正好摔在成堆的鸡屎上。 他整个人别提多狼狈，还当着周明几个人的面，面子算是丢完了。 不过他现在可不在乎什么面不面子，不跟着张鹏混，他还真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中介人吓了一跳：“有事好好说，这是要抓什么样的？说出来我帮你找，别动手伤和气。” 张鹏把要求一说，中介人拧眉：“我了解过，应该没什么可抓的了，那个顾尘带着姚老板来，把能抓都抓了，凑不出来了。” 中介人说完，又继续补充道：“这个人我不认识，但他能力强，应该把大大小小的鸡场都摸了一遍，你想要的那种品质没有了，一个半月内可能出不了栏。” “艹他妈的。”张鹏整个人都炸了，满脸怒意，上去又对着李大海补了几脚，“你不是说他不吗？你不是说你行吗？事情给我办成这样？啊？” 张鹏一想到，顾尘原先是帮他找的，都商量好了，他也觉得可信，准备重用顾尘，李大海几人说这说那，一个劲儿贬低顾尘。 顾尘带人去抓鸡前，还专门给他发过消息，又被李大海几人搅黄。 顾尘的认真负责的态度，这个人说话做事靠谱，对比李大海一群，简直是天差地别。 张鹏越想越气：“他不靠谱，他吹牛？你干的比他好，你干出来了吗？我看你狗眼看人低，你坑老子呢？你玩老子？” 他说完，指着李大海大吼道：“市场的货供应不上去，违约金你赔吗？把你这条狗命拿去都赔不起！” 张鹏来之前跟家里打了包票，而后又明确拒绝和供应商续签，要是弄不成，他们可和各大超市和市场还有餐厅签了合同的。 供应不上去，事情不小，要是临时去别的地方调货，损失的就是钱。 张家人怎么看他？ 张鹏越想越咽不下这一口气，指着李大海怒斥道：“愣着做什么？给顾尘打电话！” 周明几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李大海有再多的不情愿，也不敢拒绝，哆哆嗦嗦掏出手机，赶紧给顾尘打电话。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李大海脑海里原本还在酝酿如何能不丢脸让顾尘帮忙再找出栏鸡，听到对面手机关机的声音，他额头的汗再一次猛流，不敢抬头看张鹏。 “我问问其他朋友，他这人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估计就在那。”周明连忙给其他认识狐朋狗友打电话。 “我们也问问。” 其余几人连忙掏出手机。 问了一圈。 没有。 他们都几天没看到顾尘了，一直以为顾尘和周明这群人在一起厮混。 张鹏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看都没看李大海一眼，扭头就回了酒店，去想其他办法了。 李大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问周明：“你知道顾尘家在哪吗？” “他家？”周明想了一下，“我就知道在顾家村，也没去过啊，他家穷得很，谁会去啊？” “去他家找他。”李大海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可不想丢掉工作。 张鹏把车开走了，他们一群人，还得从山里走路出来。 各自回去取摩托车，然后才去顾家村。 几人一进村口，正好碰到送孩子去学校回来的顾堂嫂，周明把车开过去问：“顾尘家是在这里吗？” 周明问的时候，李大海眼睛盯着顾堂嫂，目不转睛，神色也着急得很，他本身长得黝黑又胖，因为跟着张鹏胡吃海喝，整个人肥头大耳，一看就不是正经儿。 顾堂嫂再悄悄观察周明几人。 那都是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开着一辆辆破摩托，穿衣打扮都非主流，一看就是混混。 来了。 催债的人来了。 居然来得这么快。 顾堂嫂难掩内心的激动。 周明和李大海几人看着神色有些怪异的顾堂嫂，再一次开口问：“你知道顾尘家在哪吗？” “知道。”顾堂嫂快速应下来，她往路边走了走，指着公路另一头热情指认，“就那，那两间破旧瓦房就是，就他家的房子最破了。” 李大海几人刚要过去，顾堂嫂赶紧道：“他们家现在没人，都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顾尘也不在家？”李大海连忙问。 顾堂嫂一听就知道来找顾尘的，她可不能告诉他们顾尘昨天就跑路了，不然他们肯定就去找麻烦了，于是道：“反正现在家里没人，得傍晚的时候，孩子放学，就都回来了。” 她才看到林娟出去，还没回来。 现在这个点，村里都没人，怎么看热闹？ 傍晚的时候，大家都去接孩子回来了，这群人再上门，全村人都看见了。 李大海又道：“你有他老婆林娟的电话吗？顾尘手机关机了，我们联系不上他，找他有点急事。” “没有。”顾堂嫂一向和林娟不和，怎么可能有号码。 “一会再来吧。”周明说完又道，“我看要不要问问隔壁镇，托人打听一下。” “行！” 李大海一行人一走，顾堂嫂回村的时候那叫一个兴奋，恨不得奔走相告： “天啊，顾尘昨天才跑路，今天要债的就上门了。” “来了四五个混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人家一下就打探到他家在哪，去了发现没人，立刻就走了，说下次再来。” “那群人可不好惹了，给我吓了一大跳。” 顾堂嫂三两句话，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说是对方自己找到顾尘家的。 反正那群人什么找不到？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村里人一听，一个个啧啧啧，想看戏的心理还是不少。 顾堂嫂倒想看看，林娟到时候要怎么办。 她不是能耐吗？ 遇到这种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 第13章 又赚两千块。 傍晚。 林娟去学校接孩子，她还带着孩子去了一趟镇上的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两个孩子一进超市左看看，右看看，明显对很多东西都喜欢，但他们都很乖，也不会哭闹着要买东西。 林娟看着孩子这样，心里不是滋味，以前她是恨不得一分钱都掰开花，自然舍不得给他们买零食。对她来说，钱都要花在刀刃上，给他们多吃点肉补充营养。 顾尘给了她一笔钱，手头也松了些。 “你们有没有想买的东西？”林娟蹲着看了看两个小家伙，笑着道，“选一样吧，然后我们回家了。” “要花钱。”小嫣嫣率先说。 她小小的年纪，已经知道了家里没有多少钱，不能乱花钱，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让妈妈多花钱。 小子嘉拉着妹妹的手：“我们没什么想要的，回家了。” “妈妈知道要钱啊，爸爸不是去赚钱了吗？我们就可以稍微花一点钱，给你们买喜欢的东西。”林娟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拉近孩子和顾尘的关系。 “妈妈，我要买这个——”小嫣嫣一听是爸爸赚了钱，他们可以买，立刻拉着林娟的手，走到一边。 她想吃旺仔小馒头。 价格不贵，才五毛钱一小包。 “好。”林娟答应得没有半点犹豫。 小子嘉看到后，也走过去：“我也要这个。” 林娟一个人买了两包，再拿上买的生活用品去结账。 “妈妈，我来拿。” “我也拿。” 两个孩子争先恐后，要帮林娟提东西。 林娟在前面开车，两个孩子坐在后座，因为是电动的，也不需要她费力蹬。 两个孩子在后面吃着小馒头，小嫣嫣幸福洋溢唱着歌，咿咿呀呀的林娟也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反正唱到最后，她来了一句：“好好吃的小馒头！吃掉！把它们都吃掉——啊——” 林娟在前面开车，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她使劲儿张大嘴巴，再把这个小馒头扔到嘴里，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可爱样子。 孩子的快乐真的很简单，花两块钱就能买到。 “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小嫣嫣突然问林娟。 提及顾尘，林娟扯了扯嘴角温柔道：“爸爸晚上就会回来了，我们今天吃鸡肉。” 他今天给她打过电话了，说晚上能回来。 至于事情谈得成不成，林娟没问，怕徒增他的压力。 成不成，赚不赚钱不重要，他努力尽力就好。 “哇——我要吃大鸡腿。”小嫣嫣瞪大她的眼睛，说完看向小子嘉，“哥哥，你也吃大鸡腿。” “一人一个大鸡腿。”林娟笑。 家里平常的鸡，都是养来下蛋的，顾尘那两天去王文伟家拿了五只回来，正好能杀一只试试。 她记得顾尘很喜欢吃白斩鸡，再调个料汁，配上很绝。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回到顾家村后，路过村口，林娟发现大家望向他们这边，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林娟一直都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她在村口经过的时候车速放缓，出于礼貌打了声招呼。 “回来了？”顾堂嫂突然冲林娟笑，热情得让林娟有些莫名其妙。 “嗯。”林娟没多说，“我还要赶回家做饭，你们慢慢聊。” 看着林娟的身影远去，顾堂嫂意有所指道：“顾尘是不是给家里留了些钱？我看林娟最近手头挺松啊。” 那两个孩子，都吃上零食了。 搁以前，林娟怎么可能花这种钱。 “我看着也像，”另一个老太太点评道，“这要不是留点钱，怎么可能骗过林娟？顾尘不知道以后还回不回得来。” “还回来什么啊？”顾堂嫂啧啧啧几声，“听说还不出来钱，那可是要被打断腿的！” “林娟和两个孩子怎么办？不会也被打吧？” “这谁知道？” “造孽啊。” 此时天色渐黑，地里干活的村民也陆陆续续回来了，经过村口时，都停下来讨论顾尘欠债的这件事。 讨论得正热烈之时，一辆轿车突然在他们面前停下，李大海从里面探出头，挤出笑意问顾堂嫂：“顾尘家就在前面是吧？他现在在家吗？” 顾堂嫂一看是中午那几人，就差没笑出来了，当下就幸灾乐祸道：“对对对。” 话落，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改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啊。” “啊？”周明觉得奇怪，“今天中午我们也来了，是你跟我们说顾尘家在那边啊，你不是说家里没人，他们家的人傍晚才回来吗？” “对啊。”李大海也附和，“今天中午是你说的啊，你忘了？” 车上可不仅有他和周明，还有张鹏。 今天整个下午，他都在托人四处打听隔壁县的鸡场有没有出栏鸡以及价格，但到底能力有限，又不能直接过去瞎找，消息实在少得可怜，价格也比顾尘收购的低很多。 他还是打算来找一趟顾尘，张鹏提出要一起来，对于顾尘这个人，他还是要极力交好的。 周明和李大海的话一出口，村民看向顾堂嫂的眼神就很微妙了。 顾堂嫂可是说，那群人自己找到顾尘家，因为找不到人，所以才走了。 结果是她自己指认顾尘的家，还告诉对方要傍晚来。 这可就太恶毒了。 全村人都知道，顾尘已经跑路了，就剩林娟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家，要债的来了，孤儿寡母要怎么办？能怎么办？ 村里有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但顾堂嫂这做法，被众人直接鄙夷了。 顾堂嫂也没想到，这群要债的那么蠢，居然明晃晃说出来，她尴尬又难堪，支支吾吾没说话，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停这干嘛？去他家啊。”张鹏看着不断好奇张望的村民，不耐烦看向李大海。 李大海连忙往前开，按照顾堂嫂今天说的地址，去顾尘家。 汽车一开走，村口都炸开锅了： “要债的来顾尘家找人了。” “一伙人！” “看着凶神恶煞的，这下麻烦了！” 村民哪还坐得住，一个个纷纷往顾尘家去，沿途看到村里人，还要不断说着，于是，大家纷纷往顾尘家走。 都怕去晚了，看不到热闹了。 * 林娟杀了鸡，正在处理。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小嫣嫣要把围上来的鸡赶走，那几只鸡一直围着，见她小，还在扇动翅膀叫着。 “走！”小嫣嫣弯着身子，大吼了一声，气得跺小脚，指着鸡道，“你快走，不然我就让我妈妈把你杀掉。” 她说完，还回头看了眼正在被林娟处理的鸡。 “做成红烧鸡。”小子嘉补充，他蹲着林娟身边，看妈妈干活，看得格外认真，似乎想帮忙，但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小嫣嫣点着头，迈开小短腿继续去追：“哥哥说把你们做成红烧鸡，全都吃掉！” 林娟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话语，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抬头望过去。 她看到一辆汽车正朝这边开过来，张口温声道：“嫣嫣，快回来，有车。” 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得注意。 “好～～～”小嫣嫣很听话，转过身子，蹭蹭蹭就跑回来了。 整个村，能买得起小汽车的人家，那都是在外做生意的，所以汽车对孩子来说，都是稀奇的。 两个小家伙盯着汽车看。 汽车越来越近，然后开到他们家门前，突然停了下来。 “妈妈——”小嫣嫣觉得好奇，站在林娟身后，骨碌碌转的小眼睛，正看着那辆汽车。 林娟停住手中的动作，慢慢站起身，看向正在下车的人。 李大海和周明，还有个陈韬，她记得都是顾尘的初中同学。 这个李大海她很久没见了，整个人胖了不止一圈，她还是前几天听顾尘说，才记起有这么一号人。 一说起前几天，林娟就没好脸色。 李大海和周志不是才耍了顾尘吗？说是让他去找出栏鸡，他去找了一天，结果说不要了，话里话外都是讽刺讥诮。 顾尘以前看不明白，林娟却不是傻的，她一直都知道周明他们瞧不上顾尘，背地里肯定笑话他，这一次还捉弄他！太过分了！ 周明和李大海心虚，一看林娟露出这个神色，就知道她也知道了他们耍顾尘的事情，李大海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顾尘在家吗？” “他不在，你们找他什么事？”林娟语气淡淡。 “有点事。”李大海神色尴尬，他刚要继续说，就看到不断围过来的村民，有些蒙圈。 这个村怎么回事？ 一群人围过来做什么？他们又不是进村干坏事，看着仗势，心里没由来有些发怵。 林娟也发现了不断走来的村民，她看着走在前面的顾堂嫂，对方正一脸幸灾乐祸看向她，神色间都是隐藏不住的得意，一看就没好事。 她重新看向李大海几人，难道他们来找茬的？ 林娟一想，面色变了，她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警惕看向李大海几人：“你们要做什么？” 难道是顾尘带人抓了鸡，又赚了钱，触碰了他们的利益？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是这样，心下有些乱，他们那么多人，她只有一个人还带着两个孩子。 李大海一看，林娟对他们意见不小。 加上有村民也来了，他更拉不下脸在林娟说求顾尘帮他们办事，只能再次问：“顾尘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林娟直接说。 顾堂嫂在一旁，看着林娟轻飘飘来一句：“你就直接告诉他们顾尘去哪了，自己遭那个罪做什么？” 到时候要债的去找，找到了就把顾尘的腿脚打断！ 林娟拧眉看向顾堂嫂：“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做主。” 怎么什么事对方都要来插一手？关她什么事儿？ “我也是为你好，”顾堂嫂拉下脸，“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你别不识好人心。” 她说着，眼神不断往旁边瞥，最近正着收谷子，顾尘家院子里就堆着十几袋，到时候要债的肯定要拿走！ 到时候，林娟肯定要借粮食吃，到时候看她这么低声下气求人！ 林娟：“你可别对我好心，吃不消，我可不知道你藏着什么心思。” 顾堂嫂听着她夹枪带棒的话，当下就绷不住了，大声就道：“顾尘都跑路了，你还在这里帮他遮遮掩掩，搞得大家不知道一样。” “你胡说什么？”林娟当下沉了脸，看向顾堂嫂厉声质问，“你说谁跑路了？你搁这败坏别人的名声是吧，嘴巴腌了几年这么臭啊？” 林娟长得柔弱娇瘦，没想到骂起人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那叫一个犀利。 周明见过林娟几回，都看傻眼了，更别提其他人，甚至有些低低笑了。 顾堂嫂哪受得了这么当众这么骂，脸色一阵青白朝林娟大声道：“我败坏谁名声？谁不知道你老公在外面赌钱欠了几十万，现在跑路了，我好心提醒你，你别不识好歹！” 此言一出，林娟脸色骤变，她看着周围的人，目光紧紧盯着顾堂嫂：“你说话最好负责任，不然就是诽谤。” “切，”顾堂嫂不以为然，“要债的都找上门了，真不知道你怎么麻痹自己的。” 顾堂嫂说得那叫一个煞有其事，不仅林娟动摇，李大海一群人一听，那都叫一个劲爆。 张鹏不是说这个顾尘靠谱吗？ 顾尘都欠了几十万跑路了，找这样的人做生意，还靠谱？ 李大海看到张鹏紧拧眉头，心里别提多畅快，他就说嘛，这个顾尘，怎么可能有本事，原来都跑路了。 “爸爸呢？”小嫣嫣虽小，但隐隐知道大家在说她爸爸，无措站在林娟身旁。 小子嘉则比较早熟，他能听得懂他们说什么意思，拧着小拳头，站在林娟面前，猩红着眼，冲顾堂嫂和李大海几人梗着脖子大喊道：“不准欺负我妈妈！” “哇呜呜呜——”小嫣嫣看着这么多人，哥哥又很凶，她知道事情不好，吓得哇哇哭了。 林娟连忙蹲下来将孩子抱在怀里哄。 围观的村民看着，纷纷七嘴八舌道： “顾尘都跑路了，逼他们有什么用？他们哪有钱还？” “是啊，孩子还这么小，有什么事情找顾尘去啊。” “这事儿闹的。” 李大海几人听到村民的议论，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一群人都是黑人问号脸。 要债的来顾尘家了？ 啥时候来的？怎么逼了？ 好像只有他们在这里吧？ 这孩子怎么就哭了？ 正当大家都蒙圈的时候，一阵摩托车传来，离他们越来越近，突然有人说了一句：“顾尘回来了？！” 话音未落，大家纷纷扭头望过去，顾尘正骑着摩托车回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胡子也没刮，面色好像有些疲惫沧桑，略显狼狈。 看来在跑路过程中很不顺了。 顾大伯母刚刚去田里了，都赶不上看热闹，她正走过来就看到顾尘从她身边经过，连忙赶上去，着急道：“你回来做什么？赶紧走啊。” “啊？”顾尘不明所以。 顾大伯母拉着他挤眉弄眼：“要债的都上门了，你不走等着被人打断腿吗？赶紧走啊！” 她后来想了想，顾尘要是逃到外面，林娟一个人能养得活孩子，不至于连累他们。 这要是顾尘被打残了，就躺在床上，那麻烦就大了。 到时候林娟上门求帮忙，村里人看他们那么可怜，在背后说三道四，他们不也得帮衬一点？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一粒米都不想给顾尘一家，要是给了都会觉得亏大了！ “什么要债的？”顾尘一头雾水，他听到小嫣嫣的哭声，再看向围观的人，反而快速往前开，停下车就往里面挤，快步走过去，将站在前面的小子嘉挡在身后，看向李大海他们，声线都拔高了一度，“要什么债？你们要什么债？” 林娟看着赶回来的顾尘，一颗乱糟糟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 顾尘回头看了看林娟，将小嫣嫣抱起来，语气担忧：“没事吧？” 林娟摇了摇头，轻声道：“堂嫂说，你在外面赌钱，欠了人家几十万跑路了，人家上门要债了。” 她说的时候，心底也没底，视线一直盯着他想要求一个答案，因为顾堂嫂说得太笃定，大家都这么说。 “什么？”顾尘宛如听到了什么笑话，看向顾堂嫂都要气笑了，“我根本不会赌钱，也从来没欠过谁的钱，谁告诉你的？” 顾堂嫂见所有人都看过来了，也拼命证明自己，指着李大海他们：“你还骗人呢？要债的都上门了！” 李大海几人：“？？？” 顾尘跟着看过去，脸色也不好看了：“你们来要赌债？来我家闹事？” 小嫣嫣还在顾尘怀里哭，李大海反应过来，连忙澄清：“不是啊，上次不是说那个出栏鸡的事情吗？我们来找你帮个忙。” “谁来要赌债了？”顾尘又问顾堂嫂，他一字一顿问，“你看到谁来要赌债了？我欠了谁几十万？” 顾堂嫂一看不是，她刚刚还满村嚷嚷，这笑话可闹大了，她立马道：“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还这么灰头土脸的。” 不是跑路是什么？ “我去马红山帮人运鸡仔去了，跑来跑去忙了两天。再说了，我去哪里需要跟你汇报吗？”顾尘太清楚顾堂嫂的嘴脸，他说完还加重语气强调，“我前几天帮姚老板抓了一批出栏鸡，又帮那些养殖户去马红山进货鸡仔去了，清楚了吗？不是跑路了，让你失望了。” 顾尘说的话，一点都不给顾堂嫂情面，将她那点小心思直接戳破，她被噎得死死的，一张脸比调色盘还精彩。 张鹏一听顾尘说去马红山帮养殖户进鸡仔，一看就是踏入这行了，他直接踹了李大海一脚，再给他使个眼色。 李大海硬着头皮，一脸热络走向顾尘：“你都去马红山回来了？事情怎么样，顺利吗？” 最好不顺利！ “顺利啊，运了两万个小鸡仔回来，刚送完货。”顾尘说。 “那就好。”李大海讪讪一笑，“那个出栏鸡，你还能找到吗？” “上次那个要求？”顾尘看向张鹏。 “嗯。”张鹏点头。 “全抓完了。”顾尘摇头，说完又一脸可惜道，“这一批迟迟没出栏，价格压得很低了，我当时一打听到，就给张哥打电话，就是联系不上他，后来你们说不要，姚老板就全拿了，连夜多安排一辆车下来，临时又多抓了五千只，我们镇上应该没有了。” 张鹏听着，牙齿都咬得咯嘣响，火气蹭蹭蹭往上涌。 这个姚老板，肯定是圈内人，知道便宜才赶紧捡漏，这个钱本来应该是他赚的！ 到时候，他回去还能邀功，被家里人多看几眼。 “顾尘啊，这事你做得不地道啊，”李大海见张鹏生了气，就想推卸责任，他看向顾尘不悦道，“是我们先让你去找货源的，你找到了，当天夜里就让别人抓走了，这什么意思啊？不会是早就想让别人去抓吧？” 李大海这话一出，张鹏拧眉，的确也有这种可能。 顾尘一点没生气，他伸手给小嫣嫣擦眼泪，好脾气解释：“姚老板的确找过我，当时他让我帮他想找，说他着急，还说给我两千辛苦费，但我想着我已经答应帮张哥找了，做人得有诚信。你兄弟就是我兄弟，谈钱就生分了。” “当时我给张哥打了很多电话，没打通，我就给你打了电话，你说不需要我找了，你已经找到货源，说不要了，我都跟鸡场主们谈好底价，我不能让他们空等啊，姚老板正好给我打电话，我就带他去了。” 面对李大海的指责，顾尘那是一点都不恼，十分耐心。 他说起张鹏的时候，一口一个张哥，现在还很客气，其实是他找了姚老板，却说成对方找他。 而且顾尘还强调，姚老板早就开出两千块，钱不钱的都不重要，主要是诚信，是李大海不要他的货源，他逼不得已，所以才找别人，得对鸡场主负责。 张鹏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精明得很，他从小也耳闻目染，什么诚信那都是虚的，但他们喜欢结识这样的人，因为好糊弄又能占便宜。 顾尘穷得叮当响，家里的房子都快破了，居然拒绝两千块都要先给张鹏打电话，可见有多么傻，张鹏一想到是因为李大海的无知自负，所以才没了这一笔生意，让人占了便宜，太阳穴都突突跳。 他当下就把所有的过*错，加倍算在李大海身上，这个蠢东西！ 李大海也被顾尘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死鸭子嘴硬：“反正你这事就做得不对——” “行了！”张鹏突然呵斥。 李大海当场就吓得不敢吱声。 “和气生财嘛，下一次张哥有需要，我肯定义不容辞。”顾尘站出来调节气氛，说的话那叫一个漂亮。 “实在是对不住了，我说让你去办，李大海打包票说已经找到了，现在事情弄得一团糟，真是让我没脸见你。”张鹏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三两下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说完话锋一转，“对了，你上次说，你朋友还有一批椰丝鸡是吧？” 出栏鸡没了就只能认，只能再想办法，这件事张鹏也理亏，所以不想再争执。他来找顾尘还有一个目的，他正愁没有创业方向，顾尘那天说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他本来就是开餐厅的，收购椰丝鸡走特供这个思路不错，这里太落后，从这些乡巴佬手中买下食材很便宜，他摇身一变，走特供，大赚一笔。 顾尘：“那个养了很久，要不是有免费的椰丝，都亏得没边了。不过那一批鸡真的正宗，据说骨头都是香的，炖起来汤里都有椰香味。” 张鹏听他这么一说，内心蠢蠢欲动，有钱人就喜欢这种，他脑海里都在想该怎么定价，配搭什么走高端能够卖出高价，于是赶紧道：“不用多说，这一批我要了。” “啊？”顾尘一脸为难，“姚老板把这一批也要走了。” “什么？”张鹏被气的眼前发黑。 “就签了合同，还没抓。”顾尘挠了挠后脑勺，“他突然跟我说这个事，要得也很急，让我带他去看看，当场就签了合同给了钱，还给了我两百块，我挺不好意思的。” 张鹏终究是没忍住，看向李大海的时候眼神如刀，“你干的好事！” 这个姚老板那么着急签合同，肯定是便宜！ 能赚钱！ 顾尘眼皮子浅，两百块还不好意思收，这一批鸡换个包装，在餐厅出个高级套餐，都不知能翻多少倍！ 李大海大气都不敢喘，顾尘还佯装不解，火上浇了点油：“姚老板还和他签了什么合同，要稳定供应，对他来说，是好事，多了笔收入。” 张鹏气到浑身都要变土色了。 好事儿个屁！ 这个姓姚的，直接把锅都端回去了。 张鹏都没办法维持体面离开，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挤出一句：“下次有合格的品质，随时给我打电话。” “当然，大海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能帮一定帮。”顾尘说得诚恳。 张鹏一群人上车离开，只剩下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他们也很蒙圈，原本是来看要债人上顾尘家催债的，怎么变成了来找顾尘帮忙的？听说他还带人去抓鸡，一天就赚了两千？！ 村里的农民，要是不去外面干点活，一年都存不到两千！ 顾尘这个好吃懒做的“废物”，一天居然赚了两千二？ 而且一开始他还不想赚，认为应该先帮兄弟，最后这群人说不要，他才赚这两千。 顾尘脑子被驴踢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说得通，顾尘虽然懒，但绝对讲义气为人热情，村里人需要帮什么忙，有点什么事，他都非常地积极，无偿帮忙。 这要是用在正道上，也不至于养不起家庭，毕竟这人暂时也没什么救不了的坏毛病。 等等，这一次不就用在正道上了？ 顾堂嫂听说顾尘赚了两千二，直接就酸了：“能赚这么多钱，不会是犯法的吧？” 顾堂哥起早贪黑，一天才赚几个钱？ 顾堂嫂兜里都没几块钱，这笔钱对她来说，那可是巨款。 顾尘居然一下就赚到了。 “我不偷不抢，介绍人做生意，堂堂正正赚点辛苦费怎么就犯法了？”顾尘似笑非笑看向顾堂嫂，“嫂子，你怎么好像盼着我犯法一样，巴不得我好啊——” “我可没有！”顾堂嫂立即反驳，她说完，发现大家都看她，眼神很耐人寻味，心下跟着心虚起来。 “有没有不知道，反正也是你说顾尘欠几十万跑路了。”林娟抱起小子嘉，丢下一句话就走进了厨房。 刚刚两个孩子被吓成那样，一群人围过来，大家都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不害怕难过吗？ 顾堂嫂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藏都藏不住，太刺眼了。 顾尘看向顾堂嫂，神色认真起来：“嫂子，你说这话可不道德，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传出去多难听？” “不是我说的。”顾堂嫂否认。 “怎么就不是你了？那是谁？”顾尘看向围着的村民。 这么搞笑的大乌龙，他们可不愿意承认，大家都想了想，七嘴八舌道： “就是张心梅说起来的，她来我家还这么说呢，说顾尘这辈子完了。” “你刚刚没听那群人说啊，张心梅以为人家是要债的，指认了顾尘家，还说傍晚再来，跟我们就说要债的自己来了，她明显故意的嘛，在拱火。” “这人真是，好歹也是亲戚，把两个孩子吓的，这种人一定要少来往，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别说她了，她那个婆婆，年轻的时候也是，真是不是一家人一进一家门！” “走走走，回去了。” 张心梅是顾堂嫂的名字，平时她嘴碎八卦，在村里没少树敌，这事本来就是她挑起的，还不是真事，闹了个笑话。 加上她多多少少做得有些过分，大部分人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但一般都不会亲自下场指认，都是一个村的，明知道只有林娟一个女人在家，还带着两个小孩子，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大家纷纷散了，顾堂嫂也灰溜溜沿着小路回去，顾大伯母自然听到了点闲言碎语，回去就和顾堂嫂吵架，指着鼻子骂：“吃白食还到处丢人现眼，娶了你家里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滚滚滚，给我滚出去！” 顾大伯母不仅自己骂，还挑唆顾堂哥，顾堂嫂也受够了，厉声反驳道：“你不满意我，我还不满意你呢！你想娶什么样的儿媳妇？像林娟那样的？人家看得上你儿子这磕碜样吗？” 顾堂嫂以前觉得顾尘毫无用处又懒惰，只有嘴甜能说会道，结果人家能做生意，一天就能赚两千！ 顾堂哥天天在工地搬砖，一天才几个钱？ “啪——”顾堂哥黑着脸，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打我，我跟你拼了。”顾堂嫂歇斯底里吼了一声，披头散发就冲了上去。 家里顿时鸡飞狗跳，不少村民都赶来看热闹了。 村口。 张鹏压根都等不到回酒店，停下车就将李大海拉出来，一脚又把对方踹到路边。 “你干的好事！”张鹏双手叉着腰，在原地走了两步，怒火都要从胸前冲出来，上前又狠狠把李大海踹到沟里去，“踏马的，我看你才是废物，顾尘都安排好了，你断我财路，你给我等着，有你受的！” 李大海摔了个面朝天，他此时什么都不顾不上了，连忙求绕：“张哥，我错了，给我个机会，你给我个机会——” * 天气渐渐黑了。 林娟走到厨房门边，伸手一拉，灯泡打开，暗黑的厨房内亮起。 “煮鸡呢？是从王文伟家抓的椰丝鸡吗？”顾尘抱着小嫣嫣走到灶台边上，小家伙刚刚哭得可怜，正趴在爸爸肩头抽噎，小眼睛红红的，看着可怜兮兮。 “嗯。”林娟掀开锅盖，鸡肉的香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的屋内。 小嫣嫣的鼻子灵得很，嗅了嗅好几下，从顾尘的肩膀上抬起头，扭头看向锅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馋意。 “一会让妈妈给你和哥哥切大鸡腿吃。”顾尘摸了摸她的鼻子，笑着说。 刚刚回家的路上，两个小家伙就想着吃大鸡腿，被顾尘这么一说，也没反驳，还多看了两眼香香的鸡。 因为涉及孩子，林娟刚刚是有些火气的，但不是针对顾尘，看到他脸上有些倦意，下巴都冒出了胡子，难免心疼。 林娟走过去，从顾尘怀中将女儿抱过来：“你快去洗个澡吧，一会就能吃饭了。” “院子里的谷子还没搬进来，我先去搬了。”顾尘出门前，似想到什么，伸手在兜里又掏了掏，拿出一叠红钞递过去。 顾尘前几天才给了林娟一叠，这一次还是吓了她一跳，她不敢收，还惊慌道：“你去干什么了？” 怎么有这么多钱？！ 她第一反应也是他会不会干了违法的事情。 来钱快的方式，都写在刑法里了！ 是要坐牢的！ “运鸡仔啊。”顾尘把钱塞给她，“这一次帮运了两万只呢，赚了两千块。” “你不是说赚点辛苦费吗？怎么这么多？会不会不好？”林娟拿着钱，只感觉是烫手山芋，怕顾尘做得太过分，人家找上门就麻烦了。 “我去那边是拼命砍价，嘴皮子都说破了，肯定是比别人的便宜，运过去的时候，他们都感谢我呢，”顾尘伸手又在另一个兜里掏，拿出他剩下的那一堆零钱，“圈内行情是一只鸡仔有一毛钱回扣，直接就加价送过去，两万只就是两千块，我不能坏了人家的规矩，那是要被同行唾弃的。” 闻言，林娟一颗心放下来，她看着手里的两千块，还是觉得好多啊，那么多。 顾尘整理零钱的时候，见两个小家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着他，他正好有两张五块，笑着将五块钱递过去：“你们也有，给——” 两个小家伙虽然小，但都知道钱是好东西，尤其是小子嘉，他对钱可有很清晰的认识了。 五块钱，可以买很多东西。 上一次爸爸就是用五块钱，买了三串大的冰糖葫芦和一串小的冰糖葫芦，在他看来是很大的钱。 林娟：“给他们钱做什么？他们还那么小。” “买糖吃啊。”顾尘不以为然，就要一人塞五块钱，然后走到外面，脱下他的鞋，从鞋垫里拿出去之前林娟给他的一百块，“这两天走路太多了，汗都浸湿了，我这钱还能要吗？” 两个孩子拿到顾尘给的钱，都跟献宝似的，齐齐给林娟。 林娟抱着女儿，牵着儿子的手走出来，看着坐在外边的顾尘，视线落在他手上的一百块上，眼神里思绪涌动，心疼道：“你昨晚在哪睡的？” 他一共就拿了不到两百块钱，这一百块加上刚刚的零钱，他才花了几十块，这点钱怎么够住宾馆酒店啊？ “网吧啊，顺便查点资料。”顾尘走到谷子堆旁，利落扛起一袋，往杂物间走。 林娟站在门口问他：“你这两天吃了什么饭？” 顾尘打马虎：“忘了。” “仔细想，认真说。” “鸭肉拼饭，快餐。” “骗人，你说吃了两顿猪脚饭。” “对对对，两顿猪脚饭。” “顾尘！你说吃的是叉烧饭！！！” “哈哈哈——” 第14章 妈妈的嘴巴肿肿。 夜幕降临，外面一片漆黑，晚风微凉，屋子周围传来一阵阵虫鸣声，偶尔还伴随着不远处村子里的狗叫声。 一家四口围着厨房小小的餐桌，两个小家伙碗里，各放了一个大鸡腿。 顾尘把鸡翅往林娟碗里夹：“尝尝他们家的鸡怎么样，王文伟都吹上天了，把姚老板都说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估计都规划了一个新蓝图。” 林娟看着碗里的鸡翅，心里被一股暖流填满。 她爱顾尘并非完全没理由，从小在林家小心翼翼生活，顾尘是第一个出现保护她的人，两人谈恋爱的时候，他会把好吃的全都留给她，逗她开心带她去玩。 林娟成为母亲后，她变得更加坚强，但内心也会住着一个小女孩。 “小孩子也要多吃菜。”顾尘往两个孩子碗里夹菜。 “爸爸，你晚上去哪里了？”小嫣嫣啃着鸡腿，她还不太会用筷子，干脆用手抓着菜吃，含糊不清问着顾尘。 “去赚钱。”顾尘挑了块林娟和孩子都不喜欢的鸡胸肉，大口啃起来。 小嫣嫣歪了歪头：“赚钱给我们买好吃的吗？” “对，赚钱给你们买好吃的，想吃什么明天爸爸带去买。”顾尘说得特别大方。 “耶——”小嫣嫣别提多开心，捧着鸡腿一直倾身去和小子嘉说话，越说还越激动。 林娟说了好几次要好好吃饭，根本阻挡不了两个孩子的热情。 吃完饭，林娟给两个孩子洗好澡。 他们进屋时，顾尘就坐在床上，看到他们进来，将手上的两瓶旺仔牛奶递过去：“喝牛奶睡觉了。” “谢谢爸爸！”小嫣嫣接过两瓶牛奶，一脸笑嘻嘻地递给小子嘉，“哥哥，喝牛奶。” 林娟性子很节俭，两个小孩子早上要喝牛奶，晚上就不能喝了，不然一天得花多少钱，她光想想就肉疼。 晚上两个小家伙只能眼巴巴看着牛奶，不能喝，现在顾尘给他们喝，两人高兴得不行，趁林娟没进来前，赶紧拿着一瓶牛奶上床。 两人紧挨在一起，喝着牛奶在咬耳朵说悄悄话。 顾尘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的被子和被单叠得整齐，躺在床上，还有阳光的味道，清爽干净。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林娟趁他这几天不在家，给他洗干净了。 她就是这样，爱卫生又勤快，尽管年纪不大，但却是持家的好女人。 林娟在厨房准备明天早上要用的食材，等她洗好澡进来时，两个孩子已经睡了。 顾尘见她进来，冲她招手：“过来。” 林娟放慢动作，坐在他的床边。 “你不是洗过床单了吗？我也洗澡了，都不脏。”顾尘见她这幅样子，剑眉拧了拧。 “我没说脏。”林娟上了床。 顾尘一把将人捞过去，双手圈着她。 林娟象征性挣扎了两下，靠在他怀里，问了他这两天的事。 要不是她知道他去了马红山，看他那副有些狼狈的模样，别人说是跑路失败，看着也有几分像。 顾尘一共就拿了一百多块钱，算下来就花了几十块。 估计是含糊应付了几顿，他刚刚晚饭吃了两大碗，怕是都没吃中午饭。 顾尘闭着眼靠在她肩膀上，避重就轻回答问题。 林娟见问不出来什么，也就不再坚持。 她把顾尘刚刚给她的那一叠钱拿出来，和上次他给她的放在一起，看着就开心。 “家里原本有五百，你给我一千九，这一次是两千，除去我上次给你的一百，那就是四千三百块。”林娟说着，自己都笑起来了。 好大一笔钱。 她数了一遍：“咦，怎么才四千二。” 一百块可不少，吓得她一下坐起来了。 顾尘原本昏昏欲睡，见她一脸着急，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掏出那一张他没花的一百块递过去，“给给给，给你补上。” “不对啊，得是四千三。”林娟埋头继续数，连数了好几遍，确认是四千三，一颗心才放下来，“还以为少了一百块。” 顾尘轻笑出声。 林娟看着他手里的一百块，语气大方：“你留着吧。” “得嘞，”顾尘一副遵命的样子，将钱又放回枕头底下，“明天我带孩子去花掉，看看买点什么。” 此言一出，林娟瞳孔微微一睁，一下扑过去要上手。 “你干嘛？”顾尘准确判断到她的动作，第一时间伸手捂住枕头，忍着笑道，“不是留给我了吗？” “你不可以这样，把钱还给我。”林娟觉得他花钱没数，要是一百块全给孩子花了，简直是造孽啊。 这个消费水平不符合他们的经济收入，而且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这叫铺张浪费。 一百块很多了，她要卖很多早餐才能赚回来。 林娟去抢，顾尘不让，两人纠缠在一起。 她的双手被他轻而易举扣住，顾尘开始动手动脚了。 “你不是累了吗？”林娟阻止着说，他都两天没休息好了，还想那事。 “看不起我呢？”顾尘宛如受到质疑。 林娟可以质疑他其他能力，这个能力他是绝对不允许质疑的，毕竟实力摆在那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娟话都没说完，被人堵住了嘴。 接连来了两回。 林娟睡了一会，半夜又被人拉起来了一回，整个人脑子里就是在不断放烟花，空白掉线了一次又一次。 顾尘带着一脸餍足，趴在她咬着她的耳坠低哑着哄她：“都给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林娟欲哭无泪。 好过分的一个人啊。 前几年是年轻小伙子的时候是这样，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爹了，怎么还是这样。 但她偏偏吃这一套。 * 次日。 顾尘和林娟送孩子上学，卖完早餐再去镇上逛一逛，买点东西。 这一去，可热闹了。 一个镇子就那么大，顾尘消失的这两天，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说他赌博欠人几十万，丢下两个孩子跑了。 这可是大新闻。 林娟还在学校门口卖早餐，但凡送孩子上学的，多少认识她或者对她有点印象。 一听是她老公赌钱跑路了，谁都能讨论上两句。 王母是个好八卦的人，每天必须要去镇上逛一逛，前几天忙着消毒鸡场，憋了几天，今天一大早就让王文伟送她过来。 遇上她的老姐妹，听她们在说八卦，王母立刻凑过去竖着耳朵笑道：“说谁呢说谁呢？发生什么事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们家的鸡都卖出去了，那一批椰丝鸡还卖了高价钱，大老板还和他们家签了长期合同。 王母现在走路都带风，未来那是充满光明啊。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最近两天的消息，传来传去都变成了：“那个男的欠人好几十万，丢下老婆孩子跑得没影儿，欠债的上门逼债，一家人哭得可怜，他老婆都想带着孩子跳河，据说救下来了。” “啧啧啧——”王母摇头，“嫁的什么男人？” “可不是嘛，据说长得好，但游手好闲，一分钱没赚，全靠女的养家，女的在校门口卖点早餐，男的在家当大爷，还去赌钱，命是真苦。” 王母听到这，觉得有些熟悉，但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嘴上已经附和，“这种男人要来做什么？还不如嫁块叉烧，真是涝的涝死，我家文伟本本分分，怎么就没一个好女孩看上？” “唉，可不就这样吗？都被这种人渣骗回去了，我还认识她老婆，长得那叫一个好看，真是让人糟蹋了，连生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老太太正说着，视线望向一个方向，“诶诶诶，怎么回事？就是那个女的啊，她老公不是跑路了吗？她怎么这么快就和一个男的勾搭在一起了？” “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王母义愤填膺，转身过去想要看看这对狗男女长什么样，结果看到了林娟和顾尘。 王母傻眼了，结合刚刚几人说的信息。 在校门口卖早餐，生两个孩子，长得不错。 可不就对上了吗？ 王母旁边的那个老太太还捂着嘴道：“就是那个女的，天天在校门口卖早餐，她老公前几天跑路。” “原来是她啊，我见过，的确是带着两个孩子。” “哎哟哟，她和这个男的，铁定不清白，关系不正经！” “小声点小声点，他们朝这边走来了。” 顾尘看到了王母，带着林娟走过去打了招呼。 两人来到王母面前时，那几个老太太彻底不吱声了，顾尘没察觉到异常，还对林娟介绍道：“这是王文伟他妈，前几天偏要让我带几只鸡回去给你和孩子补一补。” “王姨好，”林娟说完就夸，“昨天我们杀了一只，那鸡肉好吃得不行，骨头都是香，孩子都特别喜欢，吃了好多，谢谢您啊。” “这有啥，以后想吃，随时去抓，孩子正长身体，得多吃补一补，”王母早就听说林娟能干了，一看白白嫩嫩，是她心目中的儿媳妇形象，一脸慈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要多吃点，瞧你瘦的，长点肉健康。” 她说完又看向顾尘，夸得那叫一个诚心诚意：“你们两个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多亮眼，难怪生出来的孩子也好看。” 几位老姐妹看着王母突然和这对男女如此热络，面面相觑后一脸懵圈。 她都认识？ 什么孩子？孩子是这个男人的种？！ “王姨，我们先去买点菜。”顾尘说。 “去吧去吧，有空就去找文伟聊聊天啊。”王母在他们身后还要一直强调，“记得啊，他都等着你呢。” 其余几人哪见过王母这么热情，等顾尘两人一走远，立刻问：“你认识他们啊？两个人什么关系？还这么光明正大介绍，不怕丢人啊？” “什么丢人啊？”王母无语，“人家就是两口子，那不是我家文伟那个同学吗？叫顾尘，顾家村那个。” “文伟那同学？原来是他，上次你说他游手好闲被老婆养的那个？前两天不是欠债跑路了吗？还敢回来？” 王母神色有点不自在，连忙解释说：“哎哟，又是谁在败坏他名声？这些人啊，真是太坏了。人家不是游手好闲，他虽然没正经工作，但都帮那些大老板跑跑腿，我家的鸡就是他带大老板来抓的，他成天跑来跑去，半夜都在抓鸡。” “大家怎么都说他跑路了？” 王母：“什么跑路，前两天他去了马红山，帮我们去孵化场拿鸡仔，比上次拿还便宜了一毛钱一只呢，昨天傍晚才送货到我家。” 众人一听，神色讪讪，怎么和他们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这段时间不止来我家抓鸡和送鸡仔，抓了不少地方，顾尘昨天才从马红山回来，忙了一个下午，”王母越说越觉得离谱，“我记得，他不会赌钱啊。” 以前听到关于顾尘的消息，顶多就是不赚钱，这里蹭饭那里蹭喝，没听说过这人会赌博欠钱。 “那我不知道。”几位老姐妹也开始怀疑消息的准确性，王母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她们都知道最近她家的鸡卖了个好价钱，的确是忙。 那大家怎么都说顾尘赌钱欠债了？ 不光她们想不通，王母也想不通，她以前被这些负面消息洗脑，冤枉了顾尘这个好孩子，现在真是越传越离谱，居然都说他赌钱跑路了。 王母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升起要为顾尘讨个说法的决心，她正好闲着没事，开始在镇上到处打听查探。 只要有人说顾尘欠债跑路，马上就会被她反驳质问。 昨天在顾家村闹的事情，最后被证实是个大乌龙，不用怎么打听，就知道内幕了，王母直接就是一个大无语。 她就说嘛，肯定有人在搞鬼！ 只要有人再说顾尘欠债跑路的事情，王母立马大声道：“人家是来找顾尘帮忙抓出栏鸡的，结果他那个堂嫂，造谣说人家上门要债。他分明是去马红山运鸡仔了，说人家跑路了。你们说说，这都是什么人啊？”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那个婆婆，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盼着人好的，娶的儿媳妇比她还离谱！” “人家正儿八经工作，找大老板帮我们抓出栏鸡，价格还高，拿鸡仔价格又低，这不是坏人名声吗？” 王母的能力，那叫一个杠杠的，加上顾尘的确帮不少鸡场主抓鸡，帮他们都提了一点价格，拿鸡仔的时候质量好价格又低，他们听说了这个事儿，纷纷为顾尘说话。 多好多尽责的一个小伙子啊，都把他传成什么样了！ 顾家村的人没反驳，还将顾大伯母一家的德行说出来，反正一家都不是善茬。 听别人说顾尘这么勤快有能力，他们顿时觉得，以前肯定是顾大伯母和顾堂嫂在造谣。 顾大伯母和顾堂嫂听说的时候，根本没法反驳，顾大伯母这个人又爱面子，只能把一切归在顾堂嫂身上，他们家是吵闹个不停，都快掀翻屋顶了。 大家都没想到这个顾尘这么能干，看似游手好闲，还能这么赚钱，他们转念又想，也是了，不然怎么会把两个孩子养得白白胖胖，长得多好。 这一次反而把顾尘以前的坏名声，一下洗白了，他直接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重义气又热心，能干勤快的小伙子。 尤其是这个出栏鸡和运鸡仔，找他就对了！ 顾尘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出了名，一个下午就有好几个人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买鸡仔。 顾尘这一次去马红山，已经把价格都谈好了，如果有人需要订货，他只需要打个电话，等那边发车他去接应就行。 他把那些人的信息记下来，等到一定数量，统一发车。 * “爸爸——” “哥哥，是爸爸来接我们！” 小嫣嫣放学，一看到是顾尘，眼底一下就亮了，拉着小子嘉，蹦蹦跳跳往前走，别提多开心了。 最近都是顾尘来接他们，他喜欢骑着摩托车瞎逛，往各种养殖场跑，隔三差五去王文伟家，顺便来接他们回去。 这样的话，林娟也能省出时间休息或者干别的事情。 孩子们也非常乐意顾尘来接。 小嫣嫣一看到爸爸，笑得跟朵花似的，小子嘉虽然不说话，但悄咪咪翘起的嘴角，代表他此时心情也很开心。 他们开心什么？ 当然是顾尘兜里还剩的几十块零钱。 顾尘接上两个小家伙，往镇上超市去，他掏出自己的零钱：“剩下的都给妈妈了，你们就只有这些，不够也没办法啊，爸爸还没去赚钱，还没有钱。” 两人肉乎乎的小手扒拉着他的零钱，他们也不贪心，每次就只从里面拿五毛钱，如果没有五毛钱，就拿一块钱，然后两人花。 “别吃糖了，今天买点小玩具。”顾尘说。 “好～～～”小嫣嫣奶声奶气应下，拿走了五毛钱。 小子嘉没说话，伸着小手也去拿五毛钱，顾尘看着这个儿子，突然摸了摸他的头：“你这么傲娇跟谁学的？” 怎么这么难拉拢呢？ “不要摸头。”小子嘉扭着身子，跟个蚯蚓似的，滑走了。 顾尘看着他小小的背影，一阵失笑。 他走到一边等着，突然瞥到放在一边的辣条。 顾尘拿了熟悉的品牌，结了账，快速揣在兜里。 两个小家伙很听话，没选吃的，一人买了一包圆圆的卡片，五毛钱一包，开心用自己手里的钱结了账。 “回家了吧？”顾尘笑着问。 “回家了！” “嗯。” 两人看着手里的卡片，开心得不行。 顾尘的嘴角在不断上翘，快速走过去，一手抱着一个，往摩托车那头走。 小嫣嫣是完全不反抗了，她还举起手中的卡片，惊喜道：“爸爸，会变色，哇——” 小子嘉扭了扭身子，噘着嘴又安静了，好一会才回答妹妹的话：“就是这样的，都会变色。” 两人被顾尘抱着，一直说话个不停。 小嫣嫣趴在顾尘肩上，一脸兴奋规划：“爸爸，明天还要买！还要买一个棒棒糖！” 顾尘低低笑，将两人放在车上：“回去问妈妈吧，爸爸没什么钱了，都被你们花光了。” “嘻嘻嘻——”说起这个，小嫣嫣笑眯了眼。 顾尘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沿途，村民都和他打招呼，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可不得变吗？ 顾尘这人有本事得很，会帮人牵线搭桥，跑一趟或者打个电话，就能赚几百上千块。 说不定以后都能用上他！ 林娟在他们口中的形象，也随即发生了变化，大家以前觉得这女人命苦，嫁的老公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自己养两个孩子。 现在一看，顾尘不仅能轻松赚钱，还能兼顾接孩子。 瞧林娟命好的，虽然自幼父母双亡，但嫁得不错，上面还没公婆磋磨，生的两个孩子，那真是少见的好看。 顾尘还未到家，林娟远远就听到摩托车了。 她洗了洗手，从厨房出来。 “妈妈——” “妈妈我们回来了。” 两个小家伙别提多开心，下车就拉着林娟分享他们刚买的卡片。 林娟看了顾尘一眼，配合着两个小家伙。 两小只和林娟分享完后，又去旁边自己玩了。 林娟重新去厨房做饭，顾尘跟着她走进来，就跟在她屁股后。 她走哪，他跟哪。 “你要干嘛？”林娟停下来，昂头问他。 顾尘也没说话，垂着眸笑着看她。 林娟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有事，她见顾尘把手放在兜里，伸长脖子看。 “给。”顾尘突然拿出一包被白色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 林娟一时都没认出来是什么，看到熟悉的包装才反应过来，这是她以前最喜欢吃的辣条。 顾尘经常给她买的零食。 他就是这样，来找她的时候，偶尔会带点小零食，会有一种惊喜的感觉，像被人牵挂着。 后来怀孕生孩子后，林娟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些食品，当了妈妈，更以健康为主。 “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林娟轻声问。 顾尘：“看到就买啊，好久没给你买了。” “我都当妈了，吃这个不好吧？”林娟说着，还从小窗口往外看，生怕孩子突然跑过来，闹着要吃。 “当妈怎么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啊。”顾尘往前走了半步，弯腰看向她，抬手捏了捏她白皙的脸颊，深黑明亮的眸子看向她，笑道，“谁规定当妈了不能吃辣条啊？” 林娟唇角止不住上翘，耳根子悄然红了。 她拿着辣条转过身，轻轻撕开。 熟悉的味道，很辣很香。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的原因，林娟觉得好好吃啊。 顺便小小愧疚一下，背着孩子偷吃了。 “你也吃一点吧？”林娟看向顾尘。 不能她一个人偷吃，把他拉进来，两个人一起偷吃的。 “我不吃。”顾尘说。 “你吃一个，快吃一个。”林娟一个人吃太心虚了，她拿着一根辣条，抬起手一定要往顾尘嘴里塞。 她知道他不喜欢，但就想让他陪着自己吃。 “我不——”顾尘闪躲着，笑着拒绝。 他*是真的不喜欢。 “吃！”林娟难得强势，语气都拔高了，怕孩子听到，又连忙压低语气，清澈的眸子一直盯着他，具有一定的威胁性。 顾尘停住了动作。 林娟满意了，把辣条又往顾尘嘴边伸，在她以为他会吃下去时，他却一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 一阵惊呼没出口，被人吞了下去。 “哥哥，这个怎么拍。” “这个卡片不一样。” “我给你这个。” 林娟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掺杂着院落里传来孩子的讨论声更刺激了，仅有一墙之隔，她和顾尘背着孩子在偷偷接吻。 还是舌吻。 晚饭时。 林娟给两个孩子夹菜，小嫣嫣埋头吃饭，腮帮子都鼓鼓的，她抬着小脑袋，看向林娟。 “妈妈。”小嫣嫣突然叫了林娟一声。 “怎么啦？”林娟柔声回应。 小嫣嫣眨巴了两下眼睛：“妈妈，你的嘴巴红红的。” 林娟正在盛汤的手险些没握稳，整张脸唰一下爆红。 小子嘉埋头干饭，抬头看了眼妹妹：“嘴巴就是红的，都是红的。” “不是的。”小嫣嫣摇头，她着急着解释，“妈妈的嘴巴肿肿。” 林娟都想立刻钻到地缝里去。 原本她就觉得嘴唇有些胀胀的。 不知道是被辣条辣的，还是被顾尘啃的，被女儿这么一说，感觉更明显了。 “快吃饭了，小孩子要多吃菜。”顾尘给小嫣嫣夹了菜，“吃菜吃肉才能长高高。” “还要喝牛奶。”小嫣嫣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大声说。 顾尘：“对，喝完了爸爸努力赚钱再给你们买。” 他哄好了女儿，眼底泛着一丝笑意，看向羞得一直没说话的林娟，给她夹了块肉，“你也多吃点。” 林娟没忍住，桌子下的脚踢了踢他。 但没舍得用力。 顾尘笑得更开了，没脸没皮凑上去，给她夹肉夹菜。 两小只看着爸爸又看着妈妈，清澈朦胧的眼底带着不解，只能认真干饭。 第15章 又赚一千一。 顾尘再一次听说李大海几人有关的消息，都在一个星期后了。 从马红山回来后，顾尘忙得很，不仅要帮忙联系拿鸡仔，还要处理院子里晒干的谷子。 晒好的谷子得用风车过一遍，将空瘪的稻谷分离出来，才能收起来。 以往都是林娟一个人干这些事情，她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常常干活到半夜，孩子又都还小，忙得是团团转，此外还有几块田地需要管。 顾尘倒也不是什么家务都干，他最擅长瞎跑，去接孩子的路上，带着两个小家伙就到处逛，往鸡场里钻。 孩子不在，林娟不用分心，干起活效率也就更高了。 顾尘隔三差五就到王文伟的鸡场去，王母看到他来，眉开眼笑的，不知道还以为她亲生儿子回来了。 她看到两个孩子，眼神叫一个慈爱。 “来来来，奶奶给拿好吃的。”王母走进屋，从里面拿出芝麻糖。 小孩子对糖毫无抵抗能力，两小只全是乖巧的了，两只小手接过糖后，奶声奶气说了句：“谢谢奶奶。” “哎哟。”王母心都化成一团，将剩下的糖装好，放在一旁对顾尘道，“一会都拿回去给他们吃，我今天刚买的，新鲜得很。” 顾尘：“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糖，对牙齿不好。” 这话是林娟说的，顾尘也不知道有没有科学根据。 他从来没有牙疼的烦恼，小时候天天吃糖，长大也吃糖，一点事都没有。 “又不是天天吃，”王母蹲下来，看着认真吃糖的两个小家伙，随后瞪了王文伟一眼，“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乖孙？我和你爸就是死都能闭眼了！” “”王文伟一阵头疼。 王母能不能不要每次看到顾尘的孩子就逼婚，他还不能反驳，因为王母的嘴皮子太利索，说到最后也是他理亏。 还不如无视，对方一会就消停了。 王母嘀咕了好几句，王文伟不接话后，她白了他一眼，带着两个小家伙到一边玩了。 两人长得可爱，林娟将他们收拾得干净，走到哪，都是讨人喜的，简直是长辈心中的梦中情孙。 “李大海最近找你吗？”王文伟问顾尘。 “不啊，怎么了？”顾尘问。 王文伟：“我今天送我妈去镇上，遇到周明了，他说李大海被那个有钱朋友赶回来了，就是因为这一批出栏鸡的事情。” “啊？为什么？”顾尘瞪大眼装傻。 “好像是收购不到货源了，人家觉得他能力不行吧，反正听说回来后躲在家里，都不出门。”王文伟说着又道，愤愤不平道，“他也真是的，你都帮他找好了，他又不要，后面又说要，还弄成这样。” “唉，谁能料到是这样，”顾尘叹气，“这一批是没有了，我也没办法。” 实际上，没人比顾尘更知道怎么回事。 李大海和周明几人什么德行，顾尘太了解了，他的目标一直都是隔壁桌的姚老板。 别人不认识他，他认识。 张鹏可能都不知道，姚家和张家可是死对头，上一世，张鹏抢占先机，后来姚家也来争夺市场了，来的是姚家的大儿子。 顾尘是个街溜子，正好遇到姚老板一回，印象有些深刻，自己的机遇也是真好，一下就搭上这条线了。 至于张鹏为什么把李大海赶回来，原因可太简单了，这群蠢货，找不到货源，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听，拼命在周围几个镇找。 一窝蜂的人都去打听，结果把那群鸡场主都给整懵了，原先的收购商也以为市场供应不足，价格直接炒上去了。 他们这群人，硬生生把周围这些镇的出栏鸡价格都炒上去，就连其他市县都隐隐有点小波动，张家那边想再和供货商谈，人家比之前还坐地起价。 姚老板今天早上还给顾尘打了个电话，全程让他代理之后的出栏鸡收购，说了一堆的话，对他十足信任，听那语气，高兴得很。 这一次，姚家能大赚一笔，估计也会抢占张家一些市场份额，张家会狠狠血亏上一波。原本是想减少成本，结果要高价收购去供应给合作方，还要让出市场份额，简直可以成为行业内的一个大笑话。 这让本就想要证明自己的张鹏狠狠栽了一次跟头，张家人不仅还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还会怀疑他的能力。 依照张鹏的脾气，李大海回来前，估计也被剥了一层皮，肯定得躲在房间里。 张鹏这人自负自傲，顾尘话是说得漂亮，但不会再和他合作，周围几个镇他都要拿下，而且不仅仅是出栏鸡这一块，小鸡仔也得拿下，一只能赚一毛钱呢！ 这种赚法，钱来得太快了。 简直上长在他心趴上的好活！ 顾尘想着就心情愉悦，他站起身来：“行了，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王文伟跟着站起身。 “一会有一批鸡仔要运到，我得跟着送去鸡场，”顾尘看了看周围，“你这养殖场小了点，扩大规模啊——” “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王文伟为人稳妥，胆小怕冒险，“还是慢慢来吧。” “有兄弟在，怎么可能卖不出去？放心大胆养，要不我给你出点钱？”顾尘知道这几年鸡的价格都会上升，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不用，我哪用你给我钱。”王文伟连忙拒绝。 “下次运鸡仔，我给你多拿一千只？” “太多了。” “八百？” “算了，五百吧，我还帮姚老板养了一批椰丝鸡。” “多养点，等过年拿去镇上零售卖都会赚。” “你这么说，还真是。” 山脚下。 顾尘骑着他的摩托车在崎岖的小路上开着，身后跟着一辆大的卡车，车厢的竹筐内，装的全是小鸡仔。 “突突突——” 摩托车发出的老旧轰鸣声掺杂着小嫣嫣咿咿呀呀的着急声：“爸爸，慢一点慢一点。”、“还没到吗？”、“爸爸，我要回家。” 运送小鸡仔的卡车提前到了，顾尘来不及把两个孩子送回家，他只能带着他们一起去送小鸡仔。 小嫣嫣的肉乎乎的小手抓着摩托车两边的镜子，一路上被颠来颠去，迎面的风吹来，妈妈给她绑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肉嘟嘟的脸蛋都要挤在一起了。 “爸爸还没忙完，等爸爸赚了钱，就带你们去买好吃的啊。”顾尘停在鸡场外，将两人抱下来，哄着女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爸爸！”小嫣嫣气得撅起小嘴巴，“头发都摸乱了。” “别乱跑，一会爸爸找不到了。”顾尘又蹲下来，一手抱起一个往鸡场里跑，“爸爸要赚钱了，乖乖听话。” 两小只在摩托上被颠啊颠，下了摩托车，又被爸爸抱起来颠啊颠，两人脸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小手抓紧抱着顾尘。 他们的耳边都是小鸡仔的声音：“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两小只一开始还觉得好玩，最后实在太吵了，小嫣嫣蔫蔫趴在顾尘肩膀上：“爸爸，好多小鸡一直叫。” 鸡场主哈哈哈大笑。 林娟打来电话的时候，小嫣嫣拿过手机，奶声奶气道：“妈妈，爸爸还不回家，小肚子饿了。” “妈妈做了好吃的，等爸爸忙完带你们回来就能吃了。”林娟笑着安慰她，“爸爸要工作赚钱，才能给你们买好吃的呀，对不对？” “我和哥哥都听爸爸话。” 挂断电话后，林娟又拿出了两个鸡蛋和两根火腿肠，想给两个孩子再做个鸡蛋炒火腿肠。 这种火腿肠是去超市买的，价格不便宜，小孩子们喜欢吃，以前林娟是舍不得买的，顾尘赚了点钱后，她看到他们想吃，就咬牙买了一袋。 好几块钱一包，比肉都贵。 林娟刚做好饭，熟悉的摩托车声就传来。 她将菜端上桌快速就走出去。 天有些黑了。 两个孩子一下车，并没有朝林娟跑来，小嫣嫣一边喊着妈妈，一边兴奋地原地跺脚。 “哒哒哒——”伴随着跺脚声，小嫣嫣脚上穿着的鞋闪烁出五颜六色的光，在渐黑的天色里，格外显眼。 林娟见此，无奈看了顾尘一眼。 顾尘摸了摸鼻尖，一脸心虚回避她的视线。 “妈妈看看，爸爸给你们买了什么呀？”林娟佯装诧异，一脸好奇走上去。 她还能不知道啊，顾尘带着孩子去买鞋了。 而且还是这种很贵的发光鞋，几岁大的孩子哪抵挡得住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那些店家拿捏住了孩子，卖得死贵。 林娟很会持家过日子，她平时有空就会去各种店里捡漏，给孩子买一些过季又耐穿的鞋子，还很便宜。 这种华而不实又贵的鞋子，根本不会在她的考虑范围。 小嫣嫣见林娟走过来，小短腿跺得更加厉害了。 刚熄下去的鞋底灯又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发出亮光。 “哇，好漂亮的鞋子啊。”林娟看着女儿笑得眯了眼的样子，唇角跟着上翘，“居然还会亮。” 这一双凉鞋真的很好看，颜色是浅蓝色的，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上面还有一个塑料的白雪公主，乍眼一看，就像长了翅膀的白雪公主。 鞋带上是一排白色珍珠，鞋身都是亮晶晶的材质，非常精致。 一脚下去，还发光。 对于不到四岁的孩子来说，这简直是梦幻般的礼物。 “妈妈，你看我踩下去就亮了。”小嫣嫣说着，又在快速踩动着小脚丫，笑得咯咯咯。 “真的诶，”林娟做出惊奇的表情，还仔细看了一圈，她又扭头看向小子嘉的脚上，笑着说，“爸爸给你也买了新鞋呀？” “嗯。”小子嘉有些别扭点了点头。 在鞋店，他的鞋就是顾尘给他穿的，换了好几个码，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双。 “你的鞋会不会亮啊？”林娟好奇问。 “会的。” “那你踩起来给妈妈看看。” 小子嘉抬高脚，用力一踩，鞋底就发出了亮光。 “哇——”林娟将他拉过来，细细看了他脚上的鞋，“是你喜欢的奥特曼，还有轮子呢？” 小子嘉脚上穿着的凉鞋是黑色的，印有奥特曼的照片，鞋底被做成几个轮子的形状，别提多炫酷了。 林娟说的时候，小子嘉的小嘴角都翘得高高的。 他很喜欢很喜欢这双鞋子。 林娟在和孩子说话的时候，顾尘蹲下来，他看着她和孩子笑，又从兜里拿出一叠钱，递给小子嘉：“拿去给妈妈。” 小子嘉一看到钱，接得那是一点都没犹豫，拿过去就给林娟。 “这一次赚了多少呀？”林娟知道他自己去运小鸡仔了，会有钱。 顾尘昨天晚上就跟她说了，还说一定会带钱回来，让她等着。 “一千一。”顾尘看了看两个孩子的鞋，“本来有一千二，花了六十块买鞋，加了点车油，买了几瓶水，就花好几十。” 一听两双鞋要六十块，林娟神色变了一下，她拼命挤出一抹笑，站起身对两个孩子道：“我们吃饭啦，妈妈做了鸡蛋炒火腿肠。” 以前她给两个孩子买鞋，都是买断码或者过季的，只要求耐穿，还会特意买大一码，因为孩子的脚长得快。 那种断码的鞋，人家几块钱就卖给她了。 至于她自己，只要鞋用胶水沾一沾还能穿，她连买都不会买。 顾尘倒好，给孩子买的码数刚刚好，两双鞋花了六十块，估计再过半年就不能穿了。 林娟心疼得没边，却不能表现出来，怕两个孩子有想法。 “火腿肠！” 两个孩子一听说有火腿肠吃，蹭蹭蹭就往厨房跑了，争先恐后的。 林娟等孩子进厨房后，抿唇看向顾尘，刚要说两双鞋子六十块的事情，他就满脸堆笑先一步道：“刚刚我在店里的时候，我们儿子超搞笑，他很喜欢那双鞋又不说，扭扭捏捏像小姑娘，还不让我给他穿鞋，说要回家，不想要鞋子。” “等他穿上了，我付完钱，他走出来的时候那笑都咧到耳后根了，你说像谁？” 顾尘说完，凑近林娟：“我怎么感觉儿子长得虽然像我，但性子像你啊？” “少来！”林娟被他逗笑，“别岔开话题。” “真的。”顾尘围着她，看了眼厨房，压低声音，“可好笑了，装小大人。” “什么小大人？他本来就比同龄人懂事。”林娟纠正。 顾尘剑眉拧了拧又笑道：“几岁的孩子，需要懂什么事？” 闻言，林娟一噎，回答不上来。 听他这么说，还有点难过。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顾尘揽着她的肩膀，带她往厨房去，“我肚子也饿了，吃饭吃饭了。” 他说着，把一袋芝麻糖递过去。 “你怎么又给他们买糖？”林娟侧头瞪他。 顾尘无辜：“王文伟他妈给的，硬是塞给我。” 林娟听说是王母给的，很不好意思，“还是得藏起来，不能让他们吃太多，正长牙呢，小心生蛀牙。” “怎么会，”顾尘不以为然，还笑着对她道，“你就放心吧，我的孩子绝对随我，怎么可能会有牙疼，一口牙杠杠的。” 他说完，还龇牙咧嘴往林娟那头凑，露出他那口整齐大白牙。 “你干嘛呀？”林娟被逗笑，伸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 “我的牙齿不好啊？”顾尘还往她那头凑，“你仔细看。” “啪——”林娟随手又往他脸上啪，这一次没注意，力道大了一些，她自己心尖都颤了颤。 坐在餐桌的两个小家伙齐齐回头，看了过来。 “你妈妈打人啊，”顾尘立刻捂着脸，笑着对林娟威胁道，“家暴啊，你死定了。” 林娟看着顾尘那堆满笑意的俊脸，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就这样，没心没肺脾气好。 “吃饭了。”林娟眼角露出一抹笑意，率先往厨房里走，给他们盛汤。 最近几天，家里都买了一些排骨熬汤，配上玉米和胡萝卜，看起来很有营养。 * 深夜，老瓦房内。 两个孩子一人抱着一个玩偶，早已经熟睡。 原本陪着他们睡觉的林娟，此时正躺在另一张床上，她微微喘着气，瘫软在顾尘怀里，滋滋作响的木床停止了规律的晃动。 顾尘还有些意犹未尽，手脚不太老实折腾她。 林娟还未回过神，没精力阻止，她的脑子里还想着一个事儿，缓过劲儿后，声线微微泛哑开口：“我跟你说个事情。” “什么事？”顾尘将她又往怀里带了些，勾着薄唇语含深意，“你说。” 林娟每回结束都虚了，可不和他玩这些弯弯绕绕，她轻声道：“我算了算家里的存款，加上你给我的一千一，家里已经有五千四了。” “嗯。”顾尘半眯着眼，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 “我今天去镇上，菜市场那条路尽头不是有一块空地吗？” “好像吧。” 林娟说起这事，微微撑起身子，看向顾尘：“我听说那块地正着出售，一百二十平一块，宽十二米，纵深十米。” “噢，盖房子应该是挺好的户型。”顾尘漫不经心。 林娟看着他，越说越小声：“一块好像卖一万六，过户费是五百，就是一万六千五百块，你说，我们能买得起吗？” “啊？”顾尘眼睛一下睁开了，一脸不解看着她，“我们买一块空地做什么？有钱就把房子拆了，盖两层楼啊，在村里多气派。” 林娟怕吵醒孩子，靠近他解释道：“我在想，如果我们把地买下来，盖不起房子，我们可以搭个棚子，我早上就可以去卖早餐啊，我除了卖炒面炒粉和煎饼，我可以做点糕点，能卖一整天，赚的不是比在校门口多吗？寒暑假和周末都能卖。” “可以租啊，租金才多少钱。” “租场地不太稳定，要是生意不好，那不就亏本吗？自己的地，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中午和下午还可以卖快餐，我厨艺还行，总能多赚到一点钱，”林娟做着憧憬，“等孩子大了，我们攒点钱，说不定能盖个小平房，面积也大一点，我们一家人就够住了，自己不能开店的时候，还能租出去给人做生意。” 换以前，林娟是不敢想，一万六千五，在村里能把一间小平房盖起来，再加个一万，说不定都能盖个小两层，然后再慢慢装修。 村里所有人的梦想，都应该是把房子盖起来，最好气派一点。 他们手上突然有了五千块，让林娟有了这个想法。 “你说的有点道理，”顾尘佯装思考，“不过我们的钱不够。” 不得不说，林娟很有生意头脑。 大家一般都选择在村里盖房，好多人一辈子都没真正走出去，任谁都没料到，之后的地皮和房子会成为稀缺资源。 如今才卖不到两万的地皮，之后会溢价到一两百万。 林娟因为缺少本金，她上辈子一直做的都是小本买卖，从学校卖早餐，然后再到卖小吃，批发衣服袜子去摆摊半生都在躲着城管讨生活，但她的确是个聪明人。 “我们可以慢慢存呀，等孩子再长大一点，我再看看能不能再做点什么拿去镇上卖，增加一点收入，”林娟做着打算，“三年不行，我们就存五年，存八年，等买下那块地了，我就可以专心开一家小店了，还没有租金。” 她想着到那个时候，顾尘可以给她打下手，他们两个人在店里忙活，赚的钱能够养家糊口，省吃俭用再存点钱，就很满足了。 顾尘笑了：“五年八年怕是早就被人买走盖房了，而且价格肯定会涨。” 他笑得胸膛颤动着，林娟觉得被他取笑了，他肯定觉得她异想天开，顿时没了憧憬未来的兴致。 “算了，”林娟推开他，“是我想太多了，睡觉了。” 她自己也觉得可能太理想化，估计是顾尘这段时间突然赚了四五千，宛如发了一笔横财，让她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多半是不会有这样赚快钱的机会了。 要想买那块地，还差一万出头，她这几年带着孩子，省吃俭用才攒了五百块。 一万块简直是天文数字，据说镇上的有工作的职工房，才卖两三万一套，能住那种地方的，都是有钱人了。 “还生气了。”顾尘又把她搂过来，“我没说你想的不对啊。” 林娟没说话，有点像泄了气的球，刚刚还感觉自己努努力能翻身，现在发现自己是咸鱼，大概率是翻不了了。 “你既然提出来了，肯定有你的道理，”顾尘凑过去亲她，薄唇覆上她的眉眼，轻轻啄了啄，温热的手掌在她的身子上游走，声线低哑，“我来想办法，” 林娟眉头蹙着，唇瓣没忍住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她羞得转身，伸手环上顾尘的脖颈，缩在他怀里。 她很好哄的，他随便哄哄，就好了。 林娟想，这件事就算了。 他们攒钱的速度，的确跟不上，别为难他了，这一次已经很有运气了。 第二天醒来，林娟就把这件事忘了，忙着做早餐拿去卖。 顾尘和她一起去卖完早餐买完菜回来，骑上他的摩托车又要出去。 “你要去哪？”林娟追问。 “去井筒那边的鸡场看看，别等我吃饭了。” “路上开车小心点。” “知道。” 林娟看着顾尘离去的背影，转身去忙活。 她没想到，顾尘对她昨晚说的事情，上了心。 第16章 他们爸爸最爱他们了！ 镇上的出栏鸡已经抓了一批，因为张鹏和李大海几人搞出来的那一出，别说附近的几个镇子，就是周围的几个县，出栏鸡都很抢手。 甚至都出现了提前签合同预定的情况。 顾尘的目标也不是抓出栏鸡，运鸡仔就挺赚钱的，不过，他这一次出名也就仅限于他们镇上。 有了物理距离，如今的消息传送也不像以后那么方便。 顾尘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家家推销。 他去镇上的打印店，让人做了详细的传单，还打印了好几十份。 顾尘将传单绑在车尾，骑着他的摩托车就出发了。 此时，好些道路还没铺上水泥，多数都是土路，镇与镇上的距离，都是十几公里起步。 “突突突——” 顾尘骑着他的老伙计，穿梭在路上。 遇上大车经过，扬起一阵风沙，糊了他满脸，还得眯着眼继续往前开，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颠啊颠。 顾尘的速度还不减，偶尔抽空看着路边一大片田野，还咧开嘴笑了，一切才刚刚开始，未来有无限可能。 “哥，需要小鸡仔吗？两百只就送上门。” “我们做批发的，价格低。” “好多鸡场都用我们的货。” 顾尘每到一个鸡场，就开始拿着传单推销。 有时候刚说完一句话，就被人谢绝了。 因为他们早就有固定运送货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更换。 推销个五六家，未必会有一个人好好听他说话。 不过上门推销就是这样，别说十家，哪怕一家好好听他说，也是一种宣传方式。 打入市场的第一步，那就是必须让自己的名号，出现在市场上。 而不是“查无此人”。 就算对方不听顾尘推销，他也会递上一份传单，笑得真诚：“哥，我不仅卖小鸡仔，我还收出栏鸡。” “我们有人收。”鸡场主不耐烦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比比价嘛，多一毛钱收购价，价格可差上不少，”顾尘笑着跟上去，将传单递过去，“上面有我电话，你随时都打电话对比价格，我上门收。” 一说到可以比价，鸡场主犹豫了下，想着也不是一件坏事。 要是多一毛钱，对于一批鸡来说，可能出不少钱。 卖给谁都是卖，自然是看谁开出的价格更高。 鸡场主伸手就把传单接过来，随意看了一眼：“马红山的鸡仔？” 这个地方在养殖户心里认可度很高。 “那必须的啊，都是他们家的小鸡仔，成活率高，防疫也好，不然容易得病。”顾尘趁机给他介绍，“价格是随时变化的，这是现在的价格。” “谁知道是不是马红山的？”鸡场主嘀咕一声。 顾尘到底是外来人，他们通常不会轻易信，出事去哪找人？ “肯定是啊，”顾尘说完话语笃定，“死了我们赔，我们做批发的，质量肯定有保障，他们拿货还得经过我们，不得提价啊？我们便宜一点很正常。” 出去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单枪匹马自己干，连个店面都没有，就是一匹孤狼，这样不利于获得客户信任。 顾尘给出的价格很优惠，都是直接从孵化场发货，好些中介人没那么大的体量，只是偶尔有一两单，只能从市区拿货，价格下不来。 这个镇上的养殖规模还要小一些，现在的物流行业并不发达，顾尘赌的就是卖鸡仔这些人都是从市区拿货，肯定不比他拿的便宜。 “搞批发的啊？”鸡场主看着传单，“行吧，我知道了。” 顾尘知道让他们信任他，找他拿鸡仔这事，不轻易成交，他特意强调：“出栏鸡也收，记得找我比比价。” “嗯。” 顾尘利用小半个月，把周围好几个镇都跑了。 由于每天都在泥土路上奔波，他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是灰尘。 林娟见顾尘早出晚归，知道他在跑业务，不过看样子好像没成一单，她有些心疼他，今天又杀了一只鸡，还去买了中药材，吃炖鸡补补身子。 煮的时候，香味都能飘出好远。 顾尘去把孩子接回来，两个孩子刚下车就往林娟那头跑，手上还拿着棒棒糖。 小嫣嫣跑过来，递给林娟一根棒棒糖：“这个是妈妈的。” “爸爸又给你们买糖啦？”林娟看着手中的七彩棒棒糖，露出笑意。 顾尘每回去接孩子，总会花点钱，他不光给孩子买，也会让孩子给林娟选一份，俨然是把她也当孩子了。 不得不说，林娟每次看到孩子带回来给她的礼物，心底都会被触动。 这样的生活，是她梦想中的样子。 日子平平淡淡，有他，有孩子，有一个属于她的家。 “我帮妈妈选的这个糖。”小嫣嫣指着棒棒糖，认真说。 林娟失笑：“爸爸的钱都要被你们花光啦。” 顾尘这段时间很忙，四处奔走，但没赚钱，上一次实属他们运气太好了，所以赚了那几千块。 她现在觉得，自己想在镇上买一块地皮搭棚子做生意，的确有些异想天开。不过那些钱存着，他们再用五年八年攒一攒，如果能把这两间老瓦房盖成新房，她也很满足。 “爸爸还有一点点钱。”小嫣嫣嘻嘻笑，把她的棒棒糖装在书包里，下午要拿去学校吃。 林娟看着她小人精的样子，将儿子也拉过来，看向顾尘道：“饭做好了，吃饭了。”她说完，看向两个孩子，“今天吃鸡肉，给你们吃大鸡腿。” “哇——”小嫣嫣更开心了，“妈妈，我要吃两个。” “好，你们都吃两个。”林娟笑，那个大鸡腿和小鸡腿，她没有剁成小块，都给两个孩子留着呢。 除了鸡肉，林娟还炒了菜，菜都是自家菜园里种的，再煎个鸡蛋，今天的食材都是家里的，没有花一分钱。 两个孩子坐下来，他们洗了手，看着碗里香香的大鸡腿，都要咽口水了。 “我先给你盛碗汤？”林娟问顾尘。 “嗯。” 林娟把汤放在顾尘面前，起身给孩子盛了饭，晾一会他们正好能吃。 她把一个调羹拿出来，放在顾尘碗里，又把筷子给他。 “我尝尝有多好喝，”顾尘说着还笑道，“以后我们家在镇上开个快餐店，说不定能开个大排档！” “我都不想那个事儿了。”林娟有些羞窘，她最近的确膨胀了。 “为什么？”顾尘话都没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边喝汤一边接，“我是顾尘，哪位？”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他立刻放下勺子，站起来走了出去：“养了多少天了？能出栏多少只？目前的价格就是——” 林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顾尘挂掉电话就找车钥匙，她赶紧出来道：“正在吃饭呢，你现在要去哪？” “有一批鸡要出栏，我现在要过去看看。”顾尘说着往她那边走，捧起她的脸就“啵”就亲了一下，笑道，“你们先吃。” “你不饿啊？” “一会再吃又没事。” “等一下！” 林娟叫住了正要开车走的顾尘，她连忙跑回房间拿了几包饼干和两瓶旺仔牛奶，装在袋子里挂在他车头，“早点回来。” 顾尘看着她，冲她招了招手。 林娟走过去。 他侧身，亲在她的脸颊上。 光天化日的，林娟怪不好意思，她看着顾尘开车走了，这才眉眼含笑转过身。 刚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厨房的两个小萝卜头，他们捧着鸡腿，满嘴流油，大萌眼眨巴眨巴看着林娟。 霎那间，林娟整张脸唰一下就爆红，都不知道他们看到了多少，她一边走过来一边眼神闪烁道：“怎么不乖乖坐着吃饭啊？” 很多画面少儿不宜！ “爸爸不吃饭吗？”小嫣嫣问。 “爸爸要去忙事情。” “噢。” 顾尘手里不仅有姚老板这个大顾客，经过上一次，大家都知道他熟悉出栏鸡的货源，也有不少小老板找他。 对方可能是开小饭店和大排档，又或者是专门做关于卤鸡的小老板，需要的货源没那么多，但对质量有不同要求。 这就需要有人长期帮他们供货。 最近一批出栏鸡都很紧俏，不过也仅限于大的养殖场。一些小的养殖场规模不大，大老板看不上，不会专门安排卡车下来收购。 他们就需要中介人帮他们搭线。 这一次去的养殖场在隔壁镇，还真是顾尘光撒网起的效果。 鸡场主打电话来是比价的。 本来就是家庭小作坊似的养殖场，别说一斤差价是一毛钱*，就是五分钱，他们也要反复琢磨，多问几个人。 顾尘的报价比之前的收购商多了一毛八，对方果断让他来看看能不能收。 四十分钟后，顾尘出现在鸡场门口。 他们一家人在吃饭，看到他来得这么快还有些诧异：“吃饭了没？” “先来一起吃点？”鸡场主很热情。 “不用，我一会回去吃。”顾尘说着，往鸡场里走，“我先去看看品质，好的话给你加点。” “行，我带你去。”鸡场主放下碗筷，带他往里走。 顾尘看过之后，将报价凑了个整，虽然比先前只多了几分钱，但对于他们来说，也能多上几十块。 这一波，直接获得了对方好感。 “没问题的话，我现在打电话让人过来拉走了。”顾尘说。 “到时候用我们的称行吗？”鸡场主的老婆在一旁说。 “用谁的都行啊。”顾尘语气并不在意。 对方不就是怕他在称上做手脚吗？看似价格高，是称有问题。 这种事不是没有，但他绝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偷鸡摸狗，他以后可是要做大生意的。 至于收购价格为什么会高一点，无非就是让利。 价格是随时变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取得他们信任，也好把小鸡仔卖出去，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买卖。 “那行。”鸡场主的老婆放心了，笑得真诚了点。 抓鸡称鸡的过程中，顾尘饿得不行，他从车上拿了饼干，站在一旁的路边，正在干啃，期间林娟打来电话。 顾尘又啃了一包饼干：“正忙着呢，一会还要去一趟市区送货。” 姚老板这种大顾客，一次需要抓很多出栏鸡，需要去多个鸡场，少不了顾尘当中介人，根本没法把他避开。 但这种只给小老板供的货，顾尘是不会让鸡场主和小老板之间有牵连，不然对方下一次就会绕过他这个中介人，想要节省他的费用。 挂掉电话后，顾尘看到鸡场主的两个孩子，从车上拿了那两瓶旺仔牛奶递过去：“给。” 鸡场主的两个孩子比小子嘉都大多了。 估计都有十岁左右，但对旺仔牛奶还是抗拒不了诱惑。 “谢谢叔叔。” 鸡场主看到后，还轻声斥责几句。 “这个本来就是给孩子喝的，我的孩子成天经常闹着要喝，你家的孩子懂事多了。”顾尘笑着说。 顾尘看着高瘦清俊，年纪不大，容易给人不沉稳的感觉，鸡场主也没想到他都结婚了，一说有两个孩子，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 一下就沉稳了，容易让人信任。 顾尘收购完成后，再安排车送去市区，全程双方都不会见面，差价由他把控。 一来一回，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顾尘拿着钱回来结账时，非常大方给鸡场主凑了整，虽然只是几块钱的事儿，但让人觉得是个不计较的人。 鸡场主当下就问：“你上次说，你们也批发小鸡仔的？” “对啊，直接从马红山孵化场发货，绝对没有中间商。”顾尘语气笃定，“质量有保障，死了包赔。” 这一批出栏鸡，他忙前忙后一下午，算下来压根就没赚几十块，放在别人身上都不愿意忙活，可不就是为了卖点小鸡仔。 终于问他了。 “我们要六百只，发货吗？”鸡场主又问。 他们为了省钱，都是去市区拿货，不过也没顾尘说的便宜。 “发啊，六百只是吧？多少只母鸡，多少只公鸡？”顾尘拿出纸笔，“你说，我记着，明天正好和这一批一起发货，可以吗？” “过几天吧，鸡场还要消毒。” “行，那就三天后，到时候也有一批一起运过来，”顾尘做好记录后道，“一般来说是要收定金的，但刚刚你们也没让我先垫钱，都是相互信任的人，验货后再给钱。” 鸡场主是个老实人，听他这么说，也笑了。 “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打电话。”顾尘开着车就走了。 一路开车到镇上，顾尘停下来买了瓶玻璃瓶汽水，一块钱一杯，还是冰镇的，喝着很解渴。 他一边喝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哪有什么批发。 孵化场不做这种小生意，最起码都得一万只才会安排发货，如果只是几百只，那就是走长途汽车运送。 路费都得自己出。 六百只小鸡仔，顾尘一共就赚六十块，路费要四十五块，而且为了防止有病死的，得多要一些鸡仔，他还要先把钱打过去，小鸡仔到了之后，再安排一辆三轮车送过去，花个十几块路费。 一来二去，倒贴。 但这笔生意他得做，最起码得打开附近几个镇养殖户的市场，这样需求量才能上去，由孵化场发货，把价格压下来，不然卖小鸡仔这碗饭他吃不下。 顾尘打算好后，三两下喝完手上的汽水，开车回去。 一路回到顾家村，顾尘远远就看到一群小孩围在一起玩，他一开始没在意，直接往家里开。 回到家后，发现家里没人在。 林娟的三轮车停在家里，说明已经把孩子接回来，孩子也不在家。 顾尘想到刚刚的那一群孩子，蹙着眉往那边走。 与此同时。 小子嘉站在田梗上，小嫣嫣站在他身后，两兄妹那叫一个狼狈。 他们手脚上都是泥巴，身上也是泥巴，脸上都沾了点，小嫣嫣吸了吸气，觉得脸上有点痒，她抬起小肉手抓了抓。 “哈哈哈——”站在路边上围着他们的小孩子笑得更大声了。 这群人以顾杰和顾宇为首。 顾堂嫂家这两个儿子，本来就看不上这对兄妹，因为大家都夸这对兄妹长得好，说他们胖。 以前他们还能讽刺顾尘家穷，他们什么都买不起，最近这对兄妹每天都喝旺仔牛奶，顾尘去接他们的时候，时常买零食糖果。 他们可生气了。 村里的孩子，都是结伴一起玩，大人几乎不管，算是野生长大，小子嘉和小嫣嫣这两人都是自己玩，不和他们玩。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们可不会放过。 “笑什么笑？我妈妈要来了。”小嫣嫣手里拿着一个瓶子，里面都是泥巴，看着围着他们取笑的几人，脸蛋皱着，一脸不高兴。 “你妈妈才不会来，她不要你们了。”顾杰做着鬼脸，“略略略，上不来了吧？你们现在真丑。” “你妈妈才不要你，死胖子。”小子嘉板着脸，冷哼一声。 “你再说一遍！”顾杰气得脸色涨红，他随了顾堂哥，脾气暴躁得很，抓起一旁的一块大石头，指着小子嘉，“你信不信我砸死你！” 小嫣嫣被吓住，小子嘉捏紧拳头，看着一旁的滑坡。 别以为他爬不上去，他也会打死顾杰！ “哈哈哈，吓傻了吧？你和你爸爸一样没出息，是废物。”顾杰说得一脸得意，“你爸爸也不要你们了，他才不会管你们。” 旁边的小孩也附和：“没错，是小废物。” “我爸爸才不这样！”小嫣嫣被气得眼眶通红，揪住小子嘉的衣服，“哥哥——” 小子嘉：“别听他乱说，他才是废物。” “信不信我砸你？”顾杰被气，作势又要把石头扔出去，手才刚往前一点，一声怒喝传来，“在干什么？！” 顾尘直接出现，拎起顾杰的衣服，满脸阴沉看向他手上的石头。 刚刚围成一窝蜂的孩子，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纷纷要逃跑。 “跑什么？全给我站住，不然我去你们家一个个揪出来。”顾尘呵斥，直接把他们吓住，一个都不敢跑。 被顾尘抓着的顾杰，脚都软了，吓得哭了。 “哭什么？”顾尘冷冷看了顾杰一眼，又看向顾宇，指了指远处的鱼塘，寒声道，“你敢欺负他们试试，我把你们全丢进去沉了。” 这两兄弟，仗着长得肥壮，从小学就搞霸凌，两个小家伙没少被欺负，尤其是小嫣嫣，怕给妈妈和哥哥带来麻烦，一直都不敢说。 在顾尘看来，这两兄弟就是欠教训。 顾尘说完，松开顾杰，说了一句：“听到没有？” “听到了。”顾杰哇哇哭着跑了。 其他孩子也跟着跑，不敢再惹两个小家伙。 等孩子都走了，顾尘看着在田埂上的两人，下去将他们拉上来。 拉上来后，顾尘看着他们的脚。 两个小家伙也低头，看着自己脚上，肉嘟嘟的脚趾头动了动，抱着手上的瓶子不吱声。 两个人不愧是兄妹，小嫣嫣把右脚的拖鞋，穿到了脚脖子上，小子嘉把左脚的拖鞋，穿到了脚脖子上。 看起来有些滑稽。 “呵——”顾尘没忍住笑出声。 这一笑，小嫣嫣先哭了出来，她哭不要紧，小子嘉也哭了，豆大了眼泪不断滑落，张大嘴巴哇哇哭得可怜，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一下把顾尘给整不会了，他脸色着急将两个人拉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伤哪了？告诉爸爸。” “从上面，滑下来。”小嫣嫣一边哭着，一边指着旁边的滑坡，抽抽噎噎说着。 他们手上还拿着瓶子，本来是要抓小蝌蚪，结果就滑下来就上不去了，还摔到田里，被顾杰兄弟欺负，还要拿沙子扬他们。 “爸爸帮你们抓，不哭不哭了。”顾尘蹲下来，替她擦掉脸上泥巴，“你都变小花猫了，赶紧回去收拾干净，不然妈妈该担心了。” “嗯。”小嫣嫣点着头，把小瓶子给顾尘，指着下面那一片正在游动的小蝌蚪。 顾尘接过都是泥巴的瓶子，又朝儿子伸手拿瓶子：“把瓶子给爸爸。” 小子嘉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一瘸一拐走过去把瓶子给顾尘。 顾尘走下去，找了个水深的地方，将瓶子里的泥巴倒出来，洗干净后，轻轻一取，就抓了半瓶蝌蚪。 “爸爸好厉害。”小嫣嫣伸手又擦了眼泪，脸上再次沾上泥巴。 她往前走两步，一颠一颠的，因为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只脚的拖鞋都在脚脖子。 小子嘉抬起脚，要拔出他脚脖子上的拖鞋，一直都拔不出来，身子还晃了晃，他看着脚上的拖鞋，默默流眼泪。 两人穿的都是顾尘新给他们买的拖鞋。 小子嘉的是一双奥特曼拖鞋。 他喜欢了特别久，以前不敢叫妈妈买。 “两只小花猫，先回家洗干净。”顾尘看了看两人脚上的鞋，一时半会是取不出来了，他笑道，“看来爸爸得给你们买一双新鞋了。” 小子嘉红着眼昂头，看向顾尘：“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让顾尘内心无比触动，他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关系啊，不就是一双拖鞋嘛，爸爸能赚钱给你们买很多双。” 穷人家的孩子，总是过于懂事。 他不清楚，小子嘉的哭，有多少是为了这双鞋。 他们走了两步，顾尘蹲下身，一手一个将他们抱起来。 “我们身上脏。”小子嘉的脸蛋变了，有些挣扎。 “回去洗洗就干净了，”顾尘将两人抱紧，笑着回。 小嫣嫣倒没想法，还主动靠近顾尘，唯有小子嘉，他再次看了看他的小脚丫，爸爸是怕他们不穿鞋被扎到脚底。 谁说爸爸不爱他们？ 他们爸爸最爱他们了！ 小子嘉的小脸蛋轻轻趴在顾尘宽厚的肩膀上，小小声唤了一句：“爸爸——” “嗯？” 第17章 提前买地皮。 两个小家伙穿到脚脖子上的拖鞋很难取出来。 使劲拔怕把他们的脚都弄脱臼了，顾尘只能拿来剪刀准备剪开，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就出奇一致，一人把一只拖鞋穿到脚脖子上去，还分左右两边。 看着就想笑。 但顾尘笑不出来，因为两小只都不要他剪掉拖鞋，抱着拖鞋就哭。 小嫣嫣扯着嗓子哭，头都要摇成拨浪鼓，憋红了脸一直叫着哭，弯腰保护她的拖鞋。 这是她很喜欢的拖鞋，上面有白雪公主，和她的凉鞋一样，非常漂亮，剪掉就不能穿了。 “爸爸带去买，买一双一样的。”顾尘一脸头疼，不断哄着。 “不，不不要，我不要——呜呜呜——拿出来。” “不能剪，呜呜——” “我不要。” 两个孩子闹起来，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顾尘一个头两个大，第一次觉得养孩子是个很麻烦的活，而且他们此时还浑身泥巴，身上也都湿了，需要洗澡。 哄孩子、烧水，给孩子洗澡—— 幸好两个孩子自理能力很强，顾尘那叫一个手忙脚乱，结果因为拖太久，两人一前一后打了个喷嚏：“阿嚏——” 顾尘眼底蓦地一瞪，抱起他的两个崽崽往房间里冲，快速将两人塞到被子里。 两小只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爸爸用两床被子捂着，他们从被子里露出两个小脑袋，试图爬出来，又被顾尘一把摁回去：“别感冒了，捂一捂，爸爸一会带你们去买鞋子。” “要一样的。”小嫣嫣抽噎着说。 “好好好。” 顾尘说到做到，带着两个小家伙，骑着他的摩托车赶去镇上。 不仅买了一双一模一样的拖鞋，还带去超市买了一人一包旺仔小馒头。 不是五毛钱一包的小包装，还是几块钱的中等包装。 两个小家伙出门前还红着眼眶跟着顾尘上车，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一口一个谢谢爸爸。 就连傲娇扭捏的小子嘉也开始笑嘻嘻，看向顾尘露出了小孩子模样。 他爸爸才是最好的爸爸！ 父子三人，有说有笑从镇上回来，两个小家伙一路叽叽喳喳，讲话个不停。 快回到家的时候，顾尘的手机响了。 他没接，加快了点油门，往家里开。 刚要到家时，远远就听到顾堂嫂和顾大伯母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还有顾杰嗷嗷大哭的声音，两个孩子听到后，收敛了笑意，一脸担忧看向顾尘，很是害怕。 顾尘刚把车停下，顾大伯母就拉着顾杰走过来了，厉声呵斥：“顾尘，你一个大人，跟一个几岁小孩计较，你什么意思？！” “一个孩子你也下得去手，真是够可以的！”顾堂嫂黑沉着脸，“要是让他爸知道，这件事没完！” 两个孩子吓得躲在了顾尘身后，神色怯怯。 顾堂嫂和顾大伯母的脾气都是出奇泼辣，两个小家伙有时候被顾杰欺负，也不敢告诉林娟，怕妈妈骂不过被欺负。 眼下，顾大伯母和顾堂嫂上门闹，两个孩子看着正来看热闹的村民，有些后悔自己不懂事了。 他们总是过于懂事，怕给爸爸妈妈添麻烦。 “这件事还没说清楚，没准有什么误会。”林娟说着拧眉走过来。 顾尘也抱起两个孩子，朝里头走。 “能有什么误会？小杰他都哭成这样了，回家的时候，气都快喘不上来了，”顾堂嫂知道自家儿子的德行，故意扬声道，“就算孩子之间有什么纠纷，大人插手打孩子算怎么回事？啊？” “我打你了？”顾尘看向顾杰问。 顾杰一看顾尘那眼神，就想到对方要把他丢到池塘里沉了，吓得哭得更大声，拼命往顾大伯母身后躲。 “你还说没有？孩子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顾大伯母说着扯开顾杰的领子，“你说你往他背上打了，这么大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有你这么当叔叔的吗？真有什么问题，你得赔多少钱？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必须给个说法！” 顾大伯母说得有模有样，林娟神色都变了变，不过，她注意到自己家两个孩子红彤彤的眼眶了。 谁要欺负她的孩子，她也不会轻易饶恕！ 村里的人三三两两围过来看热闹。 别人不清楚顾大伯母和顾堂嫂的想法，顾尘还不清楚吗？ 无非就是知道上一次他卖出栏鸡和鸡仔赚了一点钱，正眼红着，逮着这件事，不得使劲儿闹大。 顾杰一说顾尘打了他，顾大伯母和顾堂嫂就怒气冲冲要上门讨说法了。 其实，就是让赔钱！ “嫂子，不是他说打就是打了，我还说他们两兄弟把我孩子打了呢。”顾尘面不改色说。 “你胡说，我们没有！”顾宇反驳。 “怎么没有？”顾尘指着顾杰，“你是不是拿石头砸人了？要是把人砸伤了，警察把你抓去关着。” “呜呜呜——”顾杰听到要被警察抓走，吓得大哭起来，“我没有，我还没有砸。” 两人一说完话，顾尘就抓住重点了，沉着脸怒斥：“我要是出现晚一点，你不就砸了吗？出问题怎么办？你们还是哥哥，有这么当哥哥的吗？” 这些不光顾杰被吓到，顾宇也拼命躲起来。 顾大伯母见自己的两个孙子被吓得一愣一愣，而且还理亏，只能抓着顾尘打人的事情，她声线尖锐：“你一个大人，跟他一个孩子计较，孩子懂什么？孩子不会你可以教，你怎么动手打人？” 顾尘看了看围得越来越多的村民，再次看向顾大伯母，“这两个孩子顽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我的孩子这样，对别人的孩子也这样，我能容忍，别人呢？换别人早一巴掌打掉两颗牙了。” “作为孩子，大家一起玩，动不动拿石头要砸人，谁家的孩子放心和他们在一起玩？被石头砸到脑袋怎么办？” 村民们原本觉得顾尘做得不对，一个大人和孩子计较。 顾尘这么一说，他们觉得有道理。 村里的孩子都是放养，一两岁就出去满村跑了，大人要干农活，哪有时间管。 顾杰和顾宇这两个孩子这么顽皮，要是打了他们的孩子，他们能忍？ 大家纷纷道： “就是，孩子太不懂事，家长也不管一下，出去谁纵容你啊？要是欺负我孩子，我上去就踹一脚。” “他们家这两个，手头也没轻重，还是不要让孩子和他们一起玩。” “这么大点孩子，居然拿石头要砸人，下次是不是要动刀？就是欠教训！” “就是就是，他们家人还有理，以后还不知道养成什么歪样！” 顾杰和顾宇也知道大家都在说教他，不敢哭了，都躲在顾大伯母身后。 顾堂嫂听得更窝火，她可不会轻易服输，指着顾尘叉着腰就骂：“他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和你堂哥，你有什么资格打他？你凭什么打他？！” “我告诉你顾尘，你得带我儿子去医院做检查，保证他没事！” 林娟从顾尘怀中接过小嫣嫣，孩子都被吓傻了，她抱过来安抚着。 顾尘抱着小子嘉，看着面部狰狞的顾堂嫂，话语平静：“我是动手了。” 顾堂嫂一听他承认，恨不得原地起跳，冲上去挠他，但此时不是置气的时候，她要是打了人，这事不就两清了吗？ 得赔钱！ 她和顾大伯母正要对顾尘大肆输出时，只听到他又道：“顾杰这小子拿着石头就要往我孩子身上砸，我揪着他的衣领阻止，顶多是扯了一下他，这也算打他了？” 顾尘说着，板着脸道：“他要是伤到我孩子，你觉得我会怎么做？我还能放他回去？” 顾大伯母可不相信这么简单，她刚要说话，顾尘又道：“当时那么多孩子在，你问问，我打没打他？” 人群里，也有很多和家长一起来看热闹的孩子，村民低头问自家孩子的时候，他们可不敢撒谎，低声道：“顾子嘉他爸没打顾杰，他就自己吓哭了。” “他是不是欺负顾子嘉和顾子嫣了？”家长又严肃问。 “嗯，他要拿石头丢他们。” “你以后不准跟他们兄弟一起玩，听到没有？！” “” “要是下次他打你呢？看你怎么办！” 顾大伯母和顾堂嫂能揪住的点，就是顾尘动手打孩子了。 没想到没讨到便宜，反而被顾尘将一军。 村民们原本听着顾尘的说辞，既然是顾杰两兄弟太顽皮，拿石头要砸小孩子，被大人打一下长长教训，也是活该。 要不然出去还不知道被外人怎么教训！ 结果闹了半天，顾尘打都没打，就是阻止了顾杰伤他孩子。 顾大伯母婆媳两人居然还有脸上门来闹。 理直气壮的样子，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村民纷纷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要和顾杰两兄弟一起玩。 顾大伯母和顾堂嫂压根没想到是这样的反转，她还以为顾尘动手了，村民的指指点点让顾堂嫂面子有些挂不住。 就在两人觉得丢脸时，顾堂哥也回来了，他听闻事情经过，从旁边抓起一根棍子，拉着顾杰和顾宇就往屁股上招呼：“我让你欺负弟弟妹妹！” “爸爸——啊——” “呜呜——” “不要，不要，我错了。” 顾杰顾宇两个人嚎嚎大哭着，顾堂哥下了狠手，看得林娟都挑了挑眉头，但涉及孩子，她可不会圣母心。 她还能管别人怎么管教孩子？ 倒是顾堂嫂，她看着就像要和顾堂哥拼了命一样。 顾堂嫂：“你干嘛啊？你打孩子做什么？你要打就打我。” 顾堂哥：“让开，都是你溺爱孩子，养成这个德行！让开。” 顾堂嫂：“我不，妈，你快拦着啊。” 顾堂哥：“看我今天不把他们打到屁股开花！” 村民看到顾堂哥教训孩子，也改变了点想法：“幸好有个拎得清的，不然这两个孩子要被教坏了！” 顾堂哥扯着两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回家后，村民也慢慢散了。 林娟抱着小嫣嫣走回厨房，不解来了句：“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别看顾大伯母和顾堂嫂刻薄泼辣，顾堂哥和顾大伯父也不是好东西，都是一样的货色，听说顾大伯母东占别人一棵树，西占别人一棵苗，那都是顾大伯父给出的主意。 顾堂哥以前和人合伙包揽点工地上的小活，卷了合伙人一些钱，又欠了很多工人的钱，那些钱都拿回来盖那栋小洋楼了。 这些被欠钱的，还有不少是村里的，看到他们家盖楼，背后口水都快吐干了。 哪怕这样，顾堂哥也跟没事人一样，说他们穷得很，不是不想还，是没钱。 “可不是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管他呢。”顾尘笑着接话。 林娟看了看两个孩子脚上的鞋，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落在两人手上，笑着道：“爸爸又给你们买吃的了？” 她一眼就看出来两人脚上的鞋是新的，还洗过澡了，放着一堆脏衣服。 结合刚刚的事情，林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这两个小家伙还哭了，她不想当着孩子的面问。 两个小家伙本来就有点忐忑内疚，怕妈妈心疼，一看妈妈没发现，紧张的神色才松下来，小嫣嫣用小手抓了一颗旺仔小馒头，喂到林娟嘴边：“妈妈吃——” 林娟吃了，还夸道：“真好吃，不过我们一会要吃饭了，不能吃太多哦。” “好。”小嫣嫣很听话，吃了一个后就跟宝贝似的收起来。 小子嘉看了看妈妈和妹妹，又看了看顾尘，他也从包装袋里拿出一颗小馒头，递到顾尘嘴边，有些忐忑又不自然看着爸爸。 “我也有啊，谢谢儿子。”顾尘咧开嘴笑，十分给面子吃了下去，顺便摸了摸小子嘉的头。 “不客气爸爸。”小子嘉笑着给自己也喂了一个，一脸满足吃着。 林娟看着儿子孩子气的行为，她的眸光里染上笑意。 顾尘说的对，小孩子的确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 太过于成熟懂事，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饭后。 等两个孩子进屋玩了，林娟才问顾尘发生了什么事。 顾尘也没隐瞒，简单说了一下。 林娟生气的同时又很心疼，尤其是听到孩子哭得那么惨不是被欺负了，而是为了那一双鞋。 她的确很心疼鞋子，因为刚买没几天。 但那点钱和孩子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这么勤快努力生活都是为了孩子提供一个好的生活。 林娟拿着孩子脏衣服，准备好好洗，顾尘在检查着三轮车，林娟说刹车有点不太灵敏，他得修一修。 “你说，你堂哥今天怎么跟变了性子一样？”林娟问顾尘。 “不知道，”顾尘说完，漫不经心来一句，“可能想着要使什么坏吧，一反常态的。” “使坏不至于吧？可能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不然村里人多多少少会有想法，做给外人看吧？” “不清楚。”顾尘摇头。 要他觉得啊，可能不是，但究竟为了什么，他也想不明白。 林娟知道顾尘压根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也没再说，话锋一转，又说起镇上那块地的事情，她叹了一口气：“人家说现在得要八百的手续费，之前才说要五百，算了算了。” 他们还没存到多少钱，价格就一直涨。 这样怎么可能买得起？ 顾尘修着车：“日子还长着呢，这一块卖了，还有另一块嘛。” “嗯。”林娟只当他在安慰她，点着头。 顾大伯母家此时也在说地皮的事情，而且正说到林娟。 顾堂哥看着哭哭啼啼的顾堂嫂，黑着脸让她闭嘴，他看向顾大伯母道：“妈，我可听说顾尘前些日子赚了点钱。” “那小子走了狗屎运，帮一个大老板买了很多出栏鸡，后来又运鸡仔，听说赚了几千块。”顾大伯母说着咬牙切齿，好似顾尘赚到钱她就亏了钱一样。 “就赚了几千块？”顾堂哥一副不信的样子。 顾大伯母：“不然能有多少？我看三四千都顶天了，而且花钱还大手大脚的，估计都花掉不少！我看那个林娟，也不像会过日子的。” 她以前可真是看错了。 但顾尘一下赚到三四千块，可真让她难受。 “我听说林娟都去镇上问地皮价格了。”顾堂哥突然说，“那块地皮可是一万六千块！” 小镇子就那么大，有点什么事就传个遍。 此言一出，顾堂嫂都不抹眼泪了。 林娟要去镇上买一万六的地皮？那不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顾大伯母也傻眼了。 顾尘赚了这么多钱？他们家盖这栋小洋楼也就花了几万块，还是欠了好多人的钱，坑蒙拐骗盖起来。 村民要存个一两万，那可太难了。 “她去打听，不代表她能买得起。”顾大伯父抽着烟，晃悠悠说话了，“估计是顾尘赚了几千块，林娟以为这些钱很多，想要去买，估计听到价格就歇菜了，她不是没买吗？那就是买不起！” “对啊，林娟能有什么见识？她娘家更穷，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以为很多。”顾大伯母评价着，一颗心算是放回肚子里了。 顾堂嫂也放心了，她看向顾堂哥不满道：“你不会以为顾尘赚了很多钱，赶着去巴结他吧？为了巴结，连孩子都打，你真是畜生！” “你懂什么？！”顾堂哥再次训斥顾堂嫂，还扬起了手，见她缩了缩脖子，这才收回去，重新看向顾大伯父道，“爸，他们既然有买地皮的想法，那就让他买我们家那块啊，我正好也缺点本钱去干工地。” “我们家哪有地皮？”顾大伯母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了，拍了一下大腿，“对啊！就他们家两间破瓦房，一家四口挤在一个房间里，孩子长大了怎么办？连个窝都没有。” 顾大伯父也深思：“他们能拿出多少钱？” “能拿多少是多少，那块地留着有什么用？种不了田，又不能种树，还在路边，灰尘满天飞，更住不了人，”顾大伯母说着满脸嫌弃，“上一次我去种了几棵树，就被一条蛇咬了，幸好不是毒蛇，第二次去，摔了一跤，那个地方不吉利！说不定死过人，脏得很。” 顾堂嫂听着，早就把顾堂哥打孩子的事情抛在脑海后了，一听那块地能买个好价钱，她耳朵都竖起来，满脑子想着拿到钱要从顾堂哥手上抠点出来。 “就是位置不太好，也不知道林娟愿不愿意——” 顾堂哥刚说完，顾大伯母就打断道：“有什么不愿意的？就她脑子，还能玩得过我？她家那个小破地方，能盖什么好房子？” * 林娟发现顾大伯母这几天格外热情，看到她就打招呼，仿佛前几天的争执从未发生一样。 那天顾尘回来前，顾大伯母和顾堂嫂就差指着她的鼻子开骂了。 这人的脑子是不好吗？忘记了？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娟还是回应了。 顾大伯母没撑过三天，在一个午后，顾尘前脚刚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后脚顾大伯母就来了，明显是专门来找林娟。 林娟心态倒是平和，她倒要看看对方想要作什么幺蛾子。 顾大伯母坐下来，先是环视了他们家的两间破瓦房，又说他们一家四口挤在一个屋内，就连正常客厅都没有。 吃饭也很挤，多点东西都放不下。 两个孩子要是长大了，就不方便睡一张床，也不方便和爸妈在一起房间。 这件事的确让林娟觉得很愁。 “你说你们攒钱盖房子，地就这么点是不是？就算盖两层，除去楼梯，也盖不出什么好户型。”顾大伯母说着就叹气，“我们家是有两个孙子了，实在是匀不出地给你们，不过啊，先前你大伯父和堂哥帮人干活，拿不出工资，就抵了一块地，就在边村的路边，有人来买了，我在想，卖给别人前还不如问问家里人。” 林娟不觉得顾大伯母有那么好心，但那块地她知道。 顾大伯母一回来，顾堂哥就问情况怎么样，她语气嘲讽：“她当然是没拒绝，说是要和顾尘说一下，还用想什么？就她家那样，巴不得。” 顾大伯父：“你跟她说多少钱？” “我还没说，得先试探她手里有多少钱。”顾大伯母自信道，“我心里有数，少说也得让他们拿五千八千！” 一块破地卖五千八千，他们一家人都觉得可以，当时也就用来抵两千工资，他们还赚了。 顾大伯母离开后，林娟就有些心不在焉，顾尘一回来，她就跟他说了这事。 “买他家地做什么？我们不是要买镇上的地皮做生意吗？”顾尘不解。 “镇上的*地那么贵，我们什么时候才买得起？”林娟是因为被顾大伯母说中了，她叹了一口气，“村里也没地分了，我们家这么小，盖的房子哪够住？以后孩子都长大了住哪？” 顾尘最近天天在外面忙，但都不怎么赚钱。 据说一趟赚了几十块，偶尔还没有，赚的钱也就给孩子买买零食，养活他自己，镇上的地对他们来说太贵了。 林娟放弃这个念头了。 “那块地我知道，在路边嘛，大卡车开过去，灰尘满天飞。”顾尘有些嫌弃，“这怎么住人？” 村里通往镇上的道路都是泥土路。 “我们现在还盖不起房子啊，我在想，既然是路边，能不能搭个棚子，开个小卖铺，然后再开快餐店，你说这样能不能赚点钱？”林娟说完还道，“等我们赚了钱，再看看去别的地方盖房子。” “那就买吧。”顾尘也没多说什么。 林娟最喜欢他这一点，她想做的事情，他一般会支持，就算不支持，也不会强烈反对或者阻扰。 她走到顾尘身边：“大伯母的为人你也知道，我就怕里面有猫腻。” “这能搞什么猫腻？白纸黑字签合同，得把产权落实下来的，不然可不给钱。”顾尘说。 林娟又道：“那价格怎么谈？” 顾尘：“路边的地皮值什么钱？她家那块地就是没人要的东西，给个两三千我都觉得多了。” “我觉得也是。”林娟认同，“那我去和她谈？” “听她胡扯，那块地怎么可能有人买？她明显是想卖给我们，我们急什么？等她来谈！” 林娟一想：“你说的有道理。” “我聪明吧？”顾尘将她拉过来，坐在他腿上，圈着她笑道，“看来你的小店是要开起来了。” “也不知道路边的生意好不好做，”林娟还算乐观，她想着，“到时候我们卖得便宜点，应该也会有人的。早上卖早餐，中午下午卖快餐，再卖点水什么的，总能讨到生活，实在不行，我继续早上去校门口卖早餐，下午和晚上再卖快餐，日子也不差。” 这几千块也盖不起房子，还不如买块地，尝试一下做点小生意。 顾尘看着林娟自信满满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这么勤快有头脑，厨艺不错，路边开店肯定能做成生意赚到养家糊口的钱。 他没扫兴，只是笑着点头，继续抱着她，听她畅想未来。 其实这个店开不成。 因为那块地很快就会被征收，政府明年就会下文件，这些主干道都将全部铺成水泥路，之后好几年里，各个乡村都会断断续续铺水泥路，大肆做基建，交通逐渐便利，经济飞速发展，房价地价起飞。 顾尘是万万没想到，还有人送钱上门的。 第18章 过户完成。 顾大伯母一家等来等去，也没见林娟有个什么动静。 按道理来说，顾尘是个不管事的很正常，林娟应该算有点脑子，他们家那两间老瓦房有多少她不知道吗？ 他们家有块地能卖给他们，那都是林娟命好。 按照他们的想法，林娟当天就得迫不及待拿钱上门，快速跟他们买下这块地，毕竟顾大伯母都说了，有人也想买。 错过可就没有了！ 可林娟没有，她在村里看到顾大伯母依旧打招呼，就是不说买地皮的事儿。 顾堂哥先坐不住了，让顾大伯母去问问什么情况：“下个月那个工地就要开工了，我要是没本钱垫着，怎么赚大钱？据说两个月能赚好几千，就是得先垫资。” 顾大伯母只能硬着头皮，又去找林娟。 她来的时候，林娟正在打扫卫生，家里虽然败落和拥挤，但非常干净。 林娟天天洗洗刷刷的，和她们家邋遢的形象完全不同。 顾大伯母寒暄了两句，就开始说了买地皮的事情：“你和顾尘说了吗？他怎么说？” 一说起这个事，林娟停下了擦地板的动作，有些无奈：“他没怎么说，就说知道了。” “那你得说服他啊，这——”顾大伯母着急了，“孩子马上越来越大，难不成一家人还挤在一个房子里？你怎么看得过去？” 林娟继续擦地板，苦笑道：“我又没赚什么钱，做不了主。” “顾尘不是赚钱了吗？没给你？”顾大伯母诧异。 “我哪管得了他，”林娟说着擦得更卖力了，“我自己也能赚钱。” 仔细一听，话语中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失落。 顾大伯母明白了。 敢情是林娟说不上话。 她说呢，不然林娟早就买了。 “你得跟他说说啊，孩子越来越大，挤一起睡多不方便。”顾大伯母苦口婆心，说得那是十分真诚，“没有地，怎么盖房子？孩子住哪？外头人都要笑话的！” 林娟垂眸，脸带忧愁：“没办法——” 顾大伯母只能先回家。 她把情况一说，顾堂嫂心里平衡了，还笑着阴阳怪气道：“以前顾尘还说，赚了钱就给她，男人的嘴啊，真是骗人的鬼！” 她说着还看向顾堂哥，意有所指。 顾堂哥懒得搭理她：“顾尘赚的钱他都自己拿着？那他还有钱吗？” “不知道啊，成天给孩子买这买那的，我看都花得差不多了！”顾大伯母也担心这个问题。 一块破地，留着也没用，而且邪门晦气，除了卖给顾尘，谁会要？ 林娟还算是个有想法的人，这事要搁在顾堂嫂身上，她可没脑子想，爱住哪住哪，孩子有没有房子住关她什么事儿？ “妈，”顾堂哥看向顾大伯母，“我看这样，你去找顾尘一趟，一定要说服他，最好是林娟也在，这个事不能拖，不然他都把钱花完了。” “行！我晚上去一趟。” 傍晚。 两个小家伙正在屋外玩，清脆的笑声一阵阵传来。 他们迷上了小卡片，顾尘去接他们的时候，经常给他们买上一包，两人都有了一小盒子，每天就一起玩，特别乖巧。 顾大伯母来的时候，林娟正在厨房忙活。 “煮什么呢？这么香。”顾大伯母走进去看。 “中午吃剩的火锅，”林娟正在洗菜，盘子里还放了鱼肉丸和切片的火腿，她看向顾大伯母问，“吃饭了吗？” “吃了，我家今天杀了鸡。”顾大伯母撒谎。 最近一段时间顾堂哥和顾大伯父都没干活，也就没收入，家里过得紧巴巴，林娟一家都吃上火锅了。 顾大伯母见桌上没肉，心里舒服不少，不觉得有差距。 “顾尘还没回来吗？”顾大伯母问。 “没有。” “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来？”顾大伯母问。 她话音未落，院外两个小家伙欣喜的声音传来：“爸爸回来了！” “他回来了。”林娟站起身，眉眼带笑。 顾大伯母见此，就知道林娟稀罕顾尘，可不就是稀罕嘛，不然能被哄得团团转？她家儿子就没有这样的本事！娶的什么玩意儿！ 看来还得顾尘同意，不然林娟不顶事，还以为她能成什么大器呢！ “爸爸，爸爸——” “爸爸这是什么？” “是什么？” 顾尘刚停好车，两个小不点就上前，一人抱着一条腿，见他手上提着袋子，一脸好奇伸着小脑袋。 “是牛肉，一会煮了再吃。”顾尘抱起他们。 林娟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打开一看：“怎么买牛肉了？” “今天赚了几十块，正好碰到有人宰牛，新鲜得很，就买了一斤。”顾尘抱着孩子，走进去看到顾大伯母，“您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顾大伯母笑，她看到林娟把牛肉装盘。 刚刚宰杀的牛肉那叫一个新鲜，而且还切好了，端上桌的时候，这顿饭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虽说现在不至于饿肚子，但吃饱和吃好，可不是一个概念。 寻常人也就买买猪肉鸭肉，家里养只鸡吃个鸡蛋，牛肉可是贵几倍，一年都吃不上一回。 这个顾尘，真是奢侈。 今天赚了几十块，就全花了。 顾尘抱着孩子坐下来，林娟盛好饭也坐下来，锅底煮开了，那叫一个香。 顾大伯母闻得肚子都饿了，但她说自己吃过饭了，也不好上桌，看到顾尘把一块块牛肉下锅，仿佛花的都是她的钱，别提多难受了。 “顾尘啊，我跟林娟说过那个地皮的事儿，你怎么想的？”顾大伯母问。 她一出声，林娟就放慢了吃饭速度。 顾大伯母心下更觉得，林娟想买，就是顾尘不让。 “路边灰尘满天飞，吵得很，我们又没钱盖房子，那块地买来没用。”顾尘把熟的牛肉给林娟和孩子碗里夹。 第一步，得先压价。 “砌个围墙，围高一点，怎么没用？以后说不定国家就建水泥路了，就没那么多灰尘了。”顾大伯母一副为他们好的样子，“村里哪还有地分？镇上的地要一万多，你们怎么可能买得起啊？” 什么时候能建水泥路，顾大伯母可不知道。 估计得几十年后吧。 “懒得想那么多。”顾尘大口吃着牛肉，“现在的日子还过不明白。” “孩子长大住哪？还睡一张床？和你们夫妻一起？”顾大伯母环视一周，“你们家连个洗手间都不知道建在哪里。” 她说完，搬出林娟：“你问问林娟，她想不想有块地盖房子？她就想这么跟你过？等房子塌了再草草建一间？” 顾尘动作顿了顿，看向林娟，她没说话，低头慢慢吃饭。 “小娟啊——”顾大伯母叫得亲昵，“你和顾尘说实话，你想不想买块地盖房子？” 林娟沉默了好一会，轻声道：“嗯。” 这是她的心声。 孩子长大了，真的是个问题。 两个孩子似乎也知道大人在说他们，原本埋头吃饭，慢慢扬起小脑袋，看向顾尘，眼珠子骨碌碌转。 顾尘与孩子对视，眼神沉思，而后给他们夹了肉：“好好吃饭。” “那块地有两百六十平，大得很，围出一个小院都不成问题，后面也有村子。”顾大伯母继续游说。 “好像也是，别人要出多少钱买？”顾尘问完快速道，“我们可没多少钱，我这个人不欠债的，有多少钱办多少事。” 顾大伯母还不清楚他吗？ 好吃懒做，就不是一个有规划的人，有点钱就炫嘴里。 她真是后悔，早知道在顾尘刚赚钱的时候就跟他说，还能有多点钱。 顾大伯母犹豫了一下，还是举了五个手指：“人家开五千三，我给你五千。” 她觉得顾尘赚了几千块，林娟手里应该有点钱吧？ 把两人掏干净，凑个五千块。 “我上哪整五千块啊？”顾尘都笑了，一副听到天文数字的样子，“要不你卖给别人，我买不买都无所谓，房子暂时又塌不了，塌了花点钱修修补补好了。” “你们能有多少钱？我也不想看着你们没地方住，少一点没关系。”顾大伯母说。 “两千块啊，我能有多少？我还要留着点钱花。”顾尘随口一说。 林娟接了话：“我那还有五百块。” 这是她和顾尘商量好的，不能高于三千块，毕竟家里一共就不到六千的存款。 “这也太少了，比别人少了一半。”顾大伯母不太满意。 “我就说我们没钱买嘛。”顾尘笑，一脸无奈，“没办法。” 顾大伯母：“你看看怎么再多凑一点。” 顾尘一听，瞪大眼连忙拒绝：“我这个人不欠钱的，有多少钱干多少事，距离孩子长大还早，想那么多做什么？” 顾大伯母见游说不成，起身道：“我回去和你大伯父商量一下，你给的钱也太低了！” 等顾大伯母一走，林娟看着一本正经的顾尘，端着碗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顾尘给她夹了片牛肉，“赶紧吃，一会不好吃了。” 林娟吃着牛肉，低声问：“这个价格，她会肯卖吗？” “她巴不得赶紧出手，那个破地方，谁要啊？”顾尘不以为然，说完他又看向她笑，“不过，等我们买了，就是块好地方。” 拆迁嘛。 会赔钱。 林娟以为顾尘说的是搭棚开店的事情，她吃着饭笑着点头，眼睛弯弯的，已经在畅想未来。 只要他们勤快，日子总会过好的！ 顾大伯母回去一说，顾堂哥拧眉：“才两三千块？” “两三千就不错了，”顾大伯母语气嘲讽，“顾尘天天吃好喝好，还吃牛肉，再等下去，那点钱全都花完了。” “林娟怎么说？”顾堂嫂问。 顾大伯母瘪了瘪嘴：“我还以为她存了不少钱，结果说只有五百块，愿意全拿出来，顾尘还不情不愿，生怕把钱花了他过不了好日子。” 顾大伯父抽着烟：“这个顾尘，从小就吃不了一点苦，让他去凑钱还真不可能。” “可不是嘛。”顾大伯母赞同。 顾堂哥还是觉得两三千太少了：“这件事先晾一晾，林娟说不定还有私房钱，还得再加点。” 顾大伯父一家都不是吃亏的主儿，纷纷同意，但心里又很着急，生怕连着几千块都没有。 相比他们的不安，林娟也有点着急，但顾尘非常坦然。 次日。 顾尘提前回来，遇到村里的几个青年正在村口打牌，他把车开过去凑热闹。 “顾尘来了？要不要来玩一把？”顾大阳开口问。 “算了。”顾尘摇头，但他停下车，凑过去看。 洗牌的时候，顾大阳随口问顾尘：“听说你最近忙得很，去赚大钱了。” “哪有什么大钱？”顾尘否认，坐在他们旁边道，“我要是有大钱，早就盖房子了，一家四口现在还挤在一间旧瓦房里。” 顾大阳跟着工程队偶尔干点杂活，他抽着烟，想了想顾尘家的房子：“你们地方太小了，这要是盖房子，确实麻烦，我看得重新申请一块地。” “村里哪还有地？没了。”另一个青年回复。 顾大阳：“那就麻烦了，以后孩子长大了得去买房子？” 这话一出口，在场人都纷纷摇头。 村里的人去市区买房子？ 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几万一套呢。 谁有那么多钱？ 顾尘叹气，随后慢悠悠道：“我大伯家在边村不是有块地，就在路边，两百六十平，说是能卖给我盖房子，孩子也有地方住。” “我家娟儿跟我说了几次，就是太贵了，要买五千块，我没钱买。”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停下动作。 “边村那块地？”顾大阳捕捉到关键信息。 “对啊，好像是之前别人抵押的吧？他们家现在要卖了，说是有人来买了。”顾尘说。 “那块破地谁买啊？”有一个青年脱口而出，随后问，“能卖多少钱？” “她说卖别人五千三，给我就五千，反正我没钱买。”顾尘轻轻摊手。 “一块破地那么抢手？”有人质疑。 顾尘：“我不知道，可能人家买了有用处吧。” 顾大阳点着烟，有些沉思。 顾尘手机响起，是林娟打来的电话，他拍了拍顾大阳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行。” 顾尘一走，大家就开始讨论：“一块破地都能卖这么多钱？五千三一块？” 顾大阳吐着烟：“想什么呢，卖别人五千三，给顾尘五千，你觉得那家铁公鸡会干？” 顾大伯母一家可是村里的铁公鸡，顾堂嫂连菜都偷。 要是别人出五千三，早就卖了。 立刻有人反应过来：“这不是看顾尘赚了点钱，想要坑他吗？” 顾大阳想了想：“也不算坑，顾尘的确缺一块地，就是五千块实在太贵，看他的态度是不会买。” “对啊，他怕是就赚了两三千。” “这一家铁公鸡算盘倒是打得响。” “一块破地本来就是别人抵给他的。” “对了，他们欠工人的工资还了吗？” “哪有还？都说没钱。” 顾大阳吸着烟，心不在焉摸着牌，匆匆玩了几局，他就起身往家赶。 回去的路上，顾大阳还遇到顾尘骑着三轮车，后面坐着两个孩子和林娟，还放着一个菜篮子。 “不玩了？”顾尘冲顾大阳打了声招呼。 顾大阳说：“不玩了。” 两人擦肩而过，顾尘多瞅了他一眼。 顾大阳和隔壁村的赵青青正在谈恋爱，这事儿没人知道。 那姑娘上了大学，还在读书，顾大阳则和顾尘一样，文盲混混一个，两人在偷偷摸摸谈恋爱，被赵家知道，肯定棒打鸳鸯。 赵父前段时间生了病，经常去医院，家里过得挺拮据，赵父之前跟过顾大伯父干杂活，据说被欠了不少钱。 顾大伯父一直说没钱，这不是要卖地了吗？救命钱总给人还一点吧？ 顾尘和顾大阳算不上交好，前一世林娟死后，顾大阳来上香的时候，可能是看两个孩子可怜，给小嫣嫣三百块钱。 钱不算多，确是个恩情。 之后的两天，不光顾大伯母观察着顾尘的动向，顾大阳也隔三差五从他家路过，找他寒暄两句，不动声色打探着关于地皮的事情。 顾大阳：“那块地皮卖给别人了？” “没吧，昨天还说让我拿三千八，我哪有三千八。”顾尘叹气，“我可不想去借钱。” 顾大阳：“我看就值个两三千！” 顾尘犹豫了下：“三千也就勉强能拿出来，我也想两千，本来都不想买，我家娟儿嚷嚷好几天了，没办法，吵得我头疼。” “就当是为了孩子。”顾大阳劝说。 “可不是。” 顾大伯母当天晚上找到顾尘，说三千是最低价了，都是自家人，再少就不行了。 顾尘还在犹豫：“家里就这些钱，要是都花了买地也盖不起房子——” 他的话没说完，林娟就踢了踢他，她扭头就看向顾大伯母，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三千我们买！” “说定的事情，就不能反悔，”顾大伯母立刻说，“可以的话，现在就能拿钱。” 她看出来这个顾尘不太情愿，还是得林娟站出来说话。 顾尘就知道吃喝玩乐！ 也就走了狗屎运，赚了那点钱。 “家里没那么多现金，明天我凑一凑，”林娟说完就道，“毕竟是土地买卖，到时候还是要签合同，写收据，办理产权过户的。” “行！我回去问问你大伯怎么弄。”顾大伯母说完就赶回去了。 顾堂哥一听：“这个林娟，倒是很谨慎。” “才三千块，那么麻烦。”顾大伯母不太情愿。 顾堂哥：“三千就三千吧，一块破地放那，也就他们家稀罕了。” 顾大伯母想想也是，随后道：“我看啊，买了他们也盖不起房子。” “那可不关我们家的事。” 顾大伯母一家为即将多出来的三千块高兴不已，觉得坑了顾尘这个傻小子。 一块破地，和山野间的地有什么区别？还不吉利得很。 林娟和顾尘则躺在被窝里。 两个孩子都睡了，两人正在“交流。” 顾尘抓着她的脚裸往上抬，林娟突然道：“你说，棚子单单用透明塑料封着会不会不安全？要不我们得用玻璃封着吧？那得花多少钱？” 路边的店自然是全部密封，不然灰尘满天飞。 “以后再说。”顾尘气息微喘。 “我就要现在说，”林娟很激动，她摆着手指算，眉眼都笑弯了，“给了三千，我们还剩三千，你怎么这么聪明呀？” 要不是顾尘想出这个方法，林娟就会和顾大伯母好好说说，估计四五千她也会咬牙拿下。 他们家实在太缺一块地，可以盖房子，还能开小店，她愿意投资。 “厉害吧？”顾尘靠近她。 “嗯。” “还有更厉害的。” “你别太过分——啊——” * 顾大伯父一家早早就起床了，都惦记着顾尘兜里那三千块。 顾尘和林娟起得更早，两人去镇上的打印店让人起草了一份协议，顺便取钱。 两个孩子平时都在家里吃早餐，今天一大早和爸爸妈妈去镇上，顾尘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块红糖米糕，还有一杯豆浆。 吃得可开心了。 协议一签，再把准备的资料拿来，办理过户。 当地部门办事效率很快，过户程序也还不复杂，说是三个工作日就能完成过户。 顾堂哥让顾尘先交钱。 顾尘不愿意，说是等过户成功，然后再全额交，先给了五百块。 顾大伯母嚷嚷着一定要拿钱，被顾堂哥制止了：“流程已经走了，一块破地又不值钱，他能坑我们什么？不差这几天。” 闻言，顾大伯母觉得也是。 一块破地，除了顾尘还有谁要？ 三天一晃而过，一切手续都很顺利，林娟把钱取了出来给顾大伯父，让对方写一张收据。 “行！”顾大伯父写了收据。 这块地原本连两千块都不值，如今卖了三千块，他们还赚了。 顾大伯母一家在回来的路上，心情都很不错，还在骂顾尘夫妻是傻子，也只能买那里的破地了。 他们可是施舍了一块地给两人，他们得心怀感激！ 顾大伯父一家回到家里，把钱拿出来数，顾堂嫂在一旁盯着看，被顾大伯母白了一眼：“少给我打歪心思！” 顾堂嫂抿唇，心不甘走到一边。 顾堂哥看着钱，他还想让顾大伯父帮他再垫一点：“这一次的工地肯定能赚钱，爸，你就帮我再凑一凑。” 顾大伯父还未接话，他们家突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赵父，身后还跟着他们好几个人。 这个阵势一出现，顾大伯母暗叫不好，先前他们就欠了不少钱，经常有人上门闹，她快速把钱藏起来，往屋里躲。 顾大伯父看到赵父，脸色也变了变。 “顾勇，”赵父来到顾大伯父面前，手上还拿着病历本，“我听说你要卖块地，应该也会有点钱，我这段时间生了病，手术费凑不够了，你还我点钱吧？” “你从哪听说的？”顾大伯父还想抵赖，“我要是有钱肯定会第一时间还——” 赵父是老实软弱的性子，他可不怕。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赵父身后的徐春快步上前，指着顾大伯母进去的房间，“你老婆拿着钱就跑了，当我瞎啊？” 顾大伯父立刻道：“这些钱是我们欠别人的，得还给别人，家里真的没有钱。” “是啊，人家也催得紧，我们没办法才卖地。”顾堂哥也接话，一脸为难。 他们早已经没脸没皮，可不管赵父生什么病。 反正就是没钱。 “我管你有没有办法，我叔还等着钱救命，这钱你们今天必须还了！”徐春可是受了顾大阳的委托，他长得比顾堂哥还高壮，眉头粗黑，看起来不好惹，张口就道，“赶紧把钱还给我叔！” “我们家是真的没有钱啊——”顾大伯母出来哭丧着脸，说上两句话，还哽咽了，“要是有钱早早就还，这不是被人逼到没办法，所以才卖地。” “这么说，我们是没把你们家逼到没办法了？”徐春说着黑了脸，“我告诉你，今天不把这个钱还了，给你们家吃不了兜着走！” “兄弟，你这就过分了——” 顾堂哥还未说完话，徐春挑着眉：“咋地？你想走哪条道？黑的还是白的？” 顾大伯父一家还未说话，徐春就看了一眼他们的房子：“我告诉你，我叔等着钱做手术，我们今天就是豁出去了，要是见不到钱，我把你们家的房子都给拆了，把门都拿去卖铁来抵债！” “那可不行，你们这是犯法的！”顾大伯母急得拍大腿，这栋房子可是她的脸面，要是被砸了，她还怎么活？ “你看我敢不敢！”徐春冷哼，怒斥一声，“还钱！” 顾尘和林娟今天回来得晚，因为路过那块地时，林娟下去看了很久。 尽管杂草丛生，但她还是非常高兴，走来走去的，脑子里想着怎么设计棚子。 顾尘也看得认真，他在想，当时拆迁是赔了多少钱来着？ 两人一回到村里，就听说顾大伯父家那边吵起来了。 “为什么吵啊？”林娟着急问。 他们才刚给完钱，难道是为了钱的事？ “你们是不是和他们家买了一块地？”老大妈问。 “嗯。”林娟点头，还真和他们有关系。 “他们家欠了一堆人钱，隔壁村的老赵得了病，来要钱，他们不给，就闹起来了，结果才不情不愿给了。”老大妈说完拧着眉到，“这家人心黑，分明有钱，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才给，这不，村里的人听说了，都去闹着还钱了。” 顾大伯父欠的可不止一家两家人的钱，单单是赵父就欠了两千二，徐春都要和顾堂哥干架了，让人带上家伙就要进屋砸，一副要把他们家砸个稀巴烂，钱也不要的意思。 这才把顾大伯父吓住，这要是砸了，亏的可不止是两千二，顾大伯母惺惺作态，哭着把钱拿出来了。 刚到手的钱，还没焐热，就被拿走大半，顾堂哥气得要吐血。 更让他吐血的还在后面。 村民一般都好说话，也就上门催一催，顾大伯父哭一哭穷，没人会真逼。 这两年钱可不好赚，顾大伯父和顾堂哥都没活了，过得艰难，更别提其他人。 在顾大阳的怂恿下，村里一群人到了顾大伯父家，既然要当狠人，打砸才能拿到钱，他们不介意这么干！ 反正他们看透了，这家人是有钱都不想给，这一次卖地有钱都不肯给，下一次就别提什么时候了。 于是，顾大伯父家迎来一波又一波人。 赵父拿了两千二，顾大伯母的心都在滴血，紧接着又看到一群群人上门讨债，一个个都是带了棍子，拿上家伙，警察也出动了。 顾大伯母是真吓得在地上嚎嚎大哭，顾堂嫂一看不对劲，连忙自己跑回娘家。 顾尘还想去看热闹，林娟一把将他拉住：“你去干什么？他们钱没了，说不定要收回地皮。” “我们已经过完户，那是我们的！当过家家呢？”顾尘回。 林娟心里也知道，但听到他笃定的话，又安心了一些，她拉着顾尘的手臂：“你不许去，很危险。” 林娟如今还有了两个小帮手。只见她看了一眼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顿时会意，扔下玩具就上前，一左一右，抱着顾尘的大腿： “爸爸不许去。” “不可以。” “要在家。” “陪我们玩。” 顾尘看着腿上两个白嫩嫩的小肉墩，这段时间养得好，两人好似长了一些肉。 他尝试性动了动脚，两人马上使出吃奶的劲儿，抱着他：“不要！不要！不要！” 顾尘看了看他们，又抬头看向林娟。 她的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隐藏着小小的得意，还微微扬起了下巴。 “呵。”顾尘笑出声，挑眉对林娟道，“今天值得庆祝，杀只鸡吃怎么样？” “嗯嗯。” * 夜晚。 林娟在炒鸡肉，顾尘在旁边打下手。 两个孩子乖巧坐在桌子上，肉乎乎的小手搭在桌子上，撑着小下巴，小鼻子闻着香香的鸡肉，时不时“哇”上两声，一脸馋意。 拥挤的小厨房内，充满了温馨。 第19章 这一次怎么赚这么多啊？ 赵父拿到钱后，顾大伯父家就变得非常热闹，不断有人上门讨债。 但凡手段狠的，能唬住他们的，都拿到了钱。 卖地的那三千块，很快没了。 其余人听到风声，都组织一群人来讨账，越想越气，一点都没留情面。 一直闹了几天，他们家之前没脸没皮，实在欠了太多钱，一旦开了还钱的口子，还被拿捏住软肋，就有好戏了。 本来他们家就没多少钱，把卖地的三千全还了，才只是欠的钱当中的毛毛雨，顾大伯母压箱底的钱最后都被迫拿出来，还是不够还。 紧接着，她戴的金戒指金耳环都被拿去抵债。 因为太会哭穷和可恶，就算他们说没钱了，后面来的人也不信。 这个架，还是打起来了。 最后一伙人见大家都有钱，就他们没有，认为这家人太欺负人，火气一上来，钱都不想要了，直接把房子的门窗都砸了。 也不知道谁一锤子下去，顾大伯母引以为傲的电视机，也被砸了。 这回，她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我就说那块地不吉利，只要一靠近，准没好事，准没好事！肯定是一块脏地！” 都这个时候了，顾大伯母都没反思自己的问题，把过错归结到玄学迷信上。 顾大伯父一家还真觉得是这回事。 这块烫手山芋，丢给顾尘和林娟夫妻就对了！ 那几天，村民是天天去看热闹，尤其是被欠钱和被顾大伯父一家坑过的人，乐见其成，感慨老天开眼。 但他们低估了这家人不要脸的程度，就算打了架，房子被砸，平息后，一家人也就躲了风头小半个月，又出来活动了。 村民还故意调侃：“你们家卖了一块地给顾尘？” “可不是嘛，便宜卖的，”顾大伯母还说得很伟大，“都是亲戚，也就收点钱意思意思。他们家才多大点面积，以后盖不了房子，能帮就帮。” 村民一听，嘴角都抽了抽。 他们一家人有那么好心？ 也不看看欠了一屁股债了！ 风声很快也传到顾尘耳里，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对顾尘道：“那块地卖你三千块明显是坑你，你大伯母这个人，鬼精鬼精的！” 顾尘则一脸不在意，并且还道：“我家地方小，只求有块地以后能盖房子，他们在外面欠了一堆钱，把钱拿去还债也好。” 这话一出口，性质就变了。 顾大伯父一家，的的确确是拿着这些钱还了债。 马上有村民反应过来了： “没错，你那些钱帮他们还了很多债，不然那个老赵都没钱做手术了，听医生，再拖下去，可是要命的了！” “是啊，没有这些钱，他们家可不愿意还那么多钱。” “她家还好意思说便宜给人家夫妻一块地，一块破地怎么可能值三千块？这事还是顾尘帮他们呢！” “就是就是，欠了那么多钱，怎么睡着*觉的？！” 林娟听到风声的转变，松了一口气。 顾大伯母卖地的钱没了，她怕到时候小店开起来了，顾大伯母又在背后刺她一刀，村里人多嘴杂，人言可畏。 又等过了半个月，林娟才和顾尘说起要在那块地上搭棚子的事情。 林娟：“我们手上的钱，勉强搭个玻璃棚也是够的，要不就先从开小卖铺开始吧？卖点零食和水，卖点简单的早餐。” “这可是个大工程，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再找人。”顾尘回她。 林娟想想也是，顾尘这段时间都去附近的乡镇，经常早出晚归，搭棚子这种活，她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这块地就被暂时搁置了。 一家人继续维持着先前的生活。 过了十二月，很快迎来了元旦，新的一年开始了。 两个小家伙得知又要放假，高兴坏了，都数着日子等放假。 学校一放假，林娟不用早起做早餐拿去卖，她原本想和顾尘商量着，带孩子去附近玩一玩，他们都没带孩子去附近好好玩一玩。 去市区也可以，市区有儿童乐园。 顾尘哪有空，一个电话响起，他多半得往乡镇下面跑，都是林娟带着孩子去玩，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带不过来，顶多就是去镇上逛一圈。 经过这段日子的宣传，顾尘算是逐步打开了周围几个乡镇的一点点市场，养殖户之间消息最灵通。 他的收购价高一些，第一批运回来的小鸡仔也养了一段时间，并未发现问题。 断断续续就有更多人让他去抓出栏鸡，还有拿鸡仔，量都不算大，毕竟大养殖场都签着一批合同，还没到期。 之前只有很小的养殖场找顾尘拿几百只小鸡仔，慢慢地，能拿上千只，从一开始的亏本，到现在能小赚，不过赚得也不多。 还得自己垫钱让孵化场发货。 元旦过后，就要过年了，这是一年当中生意最好的时候。 自从上一次，张鹏那件事后，姚家就吞掉张家不少市场，需求量不断增加。 张鹏一开始是不服输的，他瞄准了高端市场，抵押了自己名下的房子和车子，连忙租下一个铺面，投入了上百万，想要主打椰丝鸡，甚至幻想打出属于自己的连锁品牌，重新证明自己。 他没想到，他这边都没开张，姚家已经在旗下的餐厅推出了这道特色菜，并且很快在旁边装修出专门的一家店。 名声打响，直接压张鹏一头。 导致张鹏的餐厅，仅仅开了两个月，就以倒闭结束。 从此他一蹶不振，被圈内人贴上废物和败家子的标签。 顾尘知道林娟想让他陪孩子去玩一玩。 先前都说好了，两人抽点时间，带着孩子去市区逛一逛。 马上过年，天气也越来越冷，看看能不能给孩子买几件新衣服。 结果临近过年，顾尘反而越来越忙。 姚老板最近更是给他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收购的货比上一批还多，而且品质上也做了更高的要求。 顾尘今天出门前，看到两个孩子恋恋不舍看着他，心下愧疚，他在身上掏了掏，把仅有的几十块，给了两个孩子：“让妈妈带你们去超市，买好吃的。” 两个孩子看着手上的钱，小嘴巴不约而同撅得高。 看样子，还是很失落。 顾尘看向林娟咧开嘴笑道：“我再忙一段时间，马上就要过年，等我忙完，盖房子的钱又会多一笔！” 林娟无声叹气，点了点头：“路上开车小心点。” 盖房子这事，她觉得不着急。 反正地皮也有了，顾尘现在虽然赚得不多，但偶尔的入账也是能糊口的，她已经没什么太大奢求。 “过来。”他朝林娟招了招手。 林娟以为他要说什么事情，快速走了过去：“什么事？” 她的话音未落，顾尘身子一倾，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霎那间，林娟直接爆红到脖子，她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孩子，发现孩子瞪着大萌眼，懵懂看着她，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她轻拍了顾尘一下，娇羞嗔怪道：“干嘛呀？” “等我回来。” 姚老板这一次要的是足足三大卡车，并且还说尽量多收，他连续开了几家超市，做了省外生意，需求量大。 顾尘先在本镇装满了近两大卡车发货，又去了周围乡镇 姚老板需要品质偏上，不是走低端的出栏鸡，周围乡镇大的养殖场这一批出栏鸡都签了别的单子，他都往小的养殖场去，不过就算收不到，顾尘也上前问了一圈，故意透露价格。 收购价可比他们当时签下的合同还要高一点。 这让那些大的养殖场那叫一个眼红，纷纷都上来打听了。 顾尘前几个月辛辛苦苦布局，这一次派上用场了。 他的名号从这一次彻底被打响，提及他，周围的好些养殖户都说道：“他的收购价一直都比别人高一点，小鸡仔还比别人的便宜，我上一批就是卖给他，这人做生意大方实在，这一批的小鸡仔也是找他要的，死了包赔！据说是直接从孵化场发货。” “真的假的？” “真的啊，这人跟着大老板，乐丹镇的大养殖场都是卖给他，跟他拿小鸡仔的！” “下一次我也要找他拿，有电话没？” “有啊，你只要打电话，他马上就来了，比那些人负责多了。” “你没看到他都带着大卡车来抓出栏鸡啊？多少他都收，是个‘大户’！” 顾尘忙了几天，可算是装满了三大卡车，简直是把周围乡镇的养殖场都摸了一遍，出栏鸡还不达标的那些养殖户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心痒痒又可惜，恨不得小鸡仔一夜之间长大。 那些早已经签订合同的养殖户，在听到顾尘报的价格时，更是心在滴血。 他们这是亏了啊。 加上顾尘风评不错，他们都主动留了顾尘的电话，等这一批抓了，就没合同了，下一批再找顾尘。 而且他们打算，出栏鸡一卖出去，这一批鸡仔就找顾尘拿！ 谁不想多省点钱呢？ 到时候顾尘来收购，价格上也好谈一谈。 这一波，顾尘卖出去的鸡仔比出栏鸡还多，很多养殖场听说他这里便宜，而且还是个“大户”，都找他拿小鸡仔，小鸡仔都预订了近五万只。 出栏鸡不仅要运送到姚老板那边，还有市区里大大小小的小老板也需要货，大家都等着过年前赚一笔。 顾尘得一趟趟跟着，他整个人就像个陀螺。 转啊转，转啊转。 林娟有时候都做好早餐了，顾尘都来不及吃，骑着他的摩托车就走了。 孵化场一车车发来小鸡仔，顾尘接着往养殖场送。 这一次，他获取了周围乡镇好几个大型养殖场鸡主的信任，态度上更加认真负责，为人实在热情，甚至随叫随到，甚至都有鸡场主给他打起宣传。 一直到年前两天，顾尘都还在忙，大晚上了都没回来。 林娟给孩子洗好澡，两个小家伙就钻被窝里去了，南方没暖气，屋内也特别冷，得钻被窝才舒服。 家里没电视，他们睡得早，玩了一会，两人就都睡着了。 顾尘接近晚上十二点才回来，林娟从被窝起身，给他开门。 一打开门，一阵寒风吹来，林娟冷得缩了缩脖子：“外面是不是很冷？” “冷啊——”顾尘也嘶嘶了好几声，“最近几天降温了。” 他看着摩托车回来，脸蛋和手脚都要被冻麻了。 “饿不饿？”林娟问。 “不，我先去洗个澡。”顾尘说。 她转身往衣柜走，给他拿了衣服，看着他道：“我明天带孩子去镇上买点年货，你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我没有，”顾尘摇头，“你打算买什么？” 林娟：“先去镇上再看看，买点对联和一些糕点就行了。” “那怎么行？大过年的哪能随便买点。你带孩子去镇上的超市，想买什么买什么，你也买几件新衣服穿着过年。”顾尘豪气说。 林娟第一反应是需要多花钱，于是道：“那些钱还要留着过年搭棚子，今年就省点。” “钱又不是什么大问题，”顾尘说着，突然把手伸进外套内的口袋里，笑着拿出一叠叠钱钞，放在她手里，“想吃什么想穿什么，尽管买！” 林娟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盯着瞪大眼，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道：“这一次怎么赚这么多啊？” 顾尘这一次也帮姚老板收购，上次姚老板给了两千二，林娟觉得这一次应该也会一笔钱。 他实在太忙了，所以这一趟赚了三四千块钱，林娟觉得还算正常。 结果，顾尘给她的钱，明显比三四千还要多几倍。 “哪多了？我这一次抓了三大卡车出栏鸡给姚老板，往市区又送了十几趟货，从孵化场运了五万多只小鸡仔，腿都快跑断了。”顾尘说。 林娟还是恍惚：“这里面是多少钱啊？” “不知道，你数数。”顾尘说完去洗澡了。 林娟拿着钱，她都怕遭贼，连忙把门关上，坐在床上认真数钱。 这笔钱，大多是都是红钞，也有五十二十的。 “一二三四五——” “一千。” “三千。” “八千。” 林娟每数到一千，就放在一边。 数啊数，数到一万的时候，她都有些手足无措了，数错好几次。 然后又重新开始数着确认。 顾尘洗好澡，跑回来的时候，林娟还在数钱。 他一下钻进了被窝：“这天气真冷啊，”还不忘往前面的床看两眼，“孩子盖的被子暖不暖？别冻感冒了。” 林娟自动屏蔽他的话，她握着钱一颗心都要紧张到窜到喉咙口：“这些钱一共是一万零九百二十块！” “过万了啊？”顾尘也意外，他做着规划，“把一万存起来，剩下的钱，去超市逛逛，再给你和孩子买几件衣服。” “九百多块呢，怎么能这么花！”林娟摇头否决，她看着这些钱，还是有些恍惚，“你这一次一下就赚了这么多钱，我们的存款都一万四了，要是加上买地的那三千块——” 林娟的话没说完，加上买地的钱，他们都够在镇上买下那块地皮了。 她又想到，顾尘当时好像没那么想买，还是她不断游说的。 她好像走错了一步。 他不会怪她吧？ “谁能想到一下赚了这么多？”顾尘将她往被窝里拉，轻描淡写道，“姚老板要不是做了外省生意，就收不了那么多货，那几个乡镇的养殖场，先前对我爱答不理的，谁知道都来找我拿小鸡仔了，我也以为只能赚几千块。” 林娟躺在他怀里，轻声说道：“好像也是。” 他没多想怪她就好。 “赚到钱就是好事，明天带你们去镇上好好采购！”顾尘说着，撩起她的衣角。 “干嘛呢？”林娟阻止。 “嘶——”顾尘握着林娟的手，被冻得一激灵，“你这手怎么冷得像冰块似的。” 林娟见他缩着身子，故意把手伸过去，在他身体上摸来摸去。 就故意冰他。 “这手真冷啊。”顾尘没推开，反而抓着她的手，捂在手心里，又用脚夹住她同样冷冰的脚，“你这脚也太冷了吧？” 林娟从小就这样，她都习惯了。 “我给你暖暖。”顾尘说。 两人不知道抱了多久，被窝里温度不断升高，林娟的手脚也逐渐暖和起来，顾尘开始不安分了。 林娟挣扎。 “冷冷冷——”两人动作幅度大的时候，寒风从被子四周灌进来，顾尘喊着冷，将林娟抱得更紧，顺便把她剥个精光，脑袋在她锁骨处探来探去，痞里痞气道，“还是老婆的怀里温暖，让我暖暖。” 这人说话没把门，林娟看了熟睡的孩子，只能咬着下唇忍着，脑子里跟着嗡嗡嗡的。 翌日。 天气再一次降温，冷得大家仿佛已经让被窝封印住。 顾尘这段时间都早起在外面跑，倒是已经习惯。 反倒是林娟，孩子放假后，她不用再早起做早餐，天气太冷，顾尘出去干活后，两个孩子醒来也不愿意离开被窝，她就会陪孩子赖会床。 今天顾尘在家，林娟才猛然发现，这段时间都是顾尘早起出去干活，每天的食材都是他顺路买回来的。 她和孩子都在家，最近天气实在太冷，他们大部分时间都缩在房间或者被窝里。 顾尘前段时间赚的钱的确不多，不过偶尔也会给林娟一两百块，晚上回来时，还会给她和孩子带夜宵。 他们母子三人，就好像等着被投喂。 因为太幸福，所以感觉日子过得很快。 “快快快，起床了，今天要去超市。”顾尘走进来，看着躲在被窝里露出小脑袋的两个小家伙，提高声调说。 他说完，扭过头，看向同样被封印着的林娟：“你要和我们一起去镇上吗？还是等下午暖和点我再带你去？” 林娟还没回话，两个小家伙就奶声奶气道：“爸爸，好冷啊。” “冷就不去逛超市了？不去买新衣服了？”顾尘看向他们问。 两人一听要去逛超市，还是爸爸带去逛的，还要买新衣服，两人麻溜就从被窝里钻出来：“要去要去的。” 下一秒，两人抱着自己：“好冷好冷——” 这一幕把林娟都逗笑了。 她也跟着起床，给两人穿衣服。 夏天的衣服好解决，林娟针线活不错，修修改改缝缝补补又能穿好长时间，冬天的衣服就得厚实了，小嫣嫣穿的外套都是小子嘉剩下的。 没办法，冬天的衣服太贵。 家里拮据，过季的衣服得折上加折，林娟才会给孩子买。 她对自己更为苛刻，现在穿的还是以前打工时买的衣服。 一家四口穿戴整齐后，林娟还想去煮点面条，这样就不用在外面花钱吃早餐了。 钱就是这样省出来的。 “不用煮了，我们去吃小笼包。”顾尘抱起两个孩子，“你们想不想吃饺子和小笼包。” “想吃！” “我也想！” 两人说着还咽了咽口水，眼睛里都是渴望。 “走，爸爸带去。”顾尘笑着把他们放在车上。 林娟失笑，只能无奈跟上去。 他们坐的是林娟的三轮车，天气冷了之后，顾尘把三轮车后座加了个顶，这样能够防风防雨。 到了镇上，林娟先去银行存钱，一家四口吃了早餐。 他们原本是要在镇上逛一逛，林娟发现今年的童装店都没什么新款，剩下的她也看不上。 “要不去市里？那边刚开业一个大超市，顺便带孩子去看看。”顾尘提议。 “大超市？”小嫣嫣一想到大超市，就知道有很多好吃的，她看向小子嘉，“哥哥，你想去大超市吗？” “嗯。”小子嘉点头。 他现在也是个会明确表达自己需求的孩子了。 爸爸妈妈超爱他！他爸爸可厉害了，所以他才不会委屈自己！ 就这样，一家人去了市区。 时间还早，顾尘和林娟先带着孩子去买衣服。 林娟知道便宜的批发市场在哪，相比几年前，又临近过年，摆摊的人更多了，比镇上的选择更多。 而且，因为市场需求大，薄利多销，市区的衣服卖得比镇上便宜些。 顾尘昨晚带了不少钱回来，家里的存款又多了不少，林娟看着孩子短了一节的衣服，咬了咬牙，每个人都买了两套。 讨教还价这一块，林娟可熟练得很，最后以六十五一套，给每个孩子买了两套的衣服，其中一套是红色套装。 过年穿着喜庆。 买完孩子的衣服，林娟看到旁边的男装店，还写着厂家直销。 无论是不是真的，都把她吸引过去了。 “买我的做什么？买你和孩子的就行了。”顾尘让她去看女装，甚至道，“外面的商铺好多专卖店，要不去那里看看？” “谁去专卖店买衣服啊？多贵啊。”林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继续给顾尘挑选衣服。 她的审美很在线，连选了几套，让顾尘去试穿。 顾尘长得身高腿长，虽说最近晒黑一些，但五官在那摆着，无论什么样的衣服，都能被他穿出感觉。 他没拒绝，很快去换上了。 旁边的一个短发女人看到顾尘穿这身衣服好看，也让店主拿了同款的衣服，塞给她微胖的老公：“这一套好看，看去换上。” 微胖的男人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林娟正在给顾尘整理衣领。 短发女人看到她老公换上衣服后，显得更加矮胖，第一时间就捂住了眼；“脱掉脱掉吧，换一套。” 衣服没问题，是人的问题！ 她都不好意思多说，生怕伤害了她老公的自尊。 林娟听着短发女人和店主的嘀咕，夸顾尘身材好长得好，她还是有点小高兴的。 顾尘换上那几套，都很不错，不过他就选了两套，出了店门就拉着林娟去女装店了，并且道：“谁都有新衣服，你也必须买。” 林娟拗不过顾尘，只能走进去。 她原本就想买一套，结果试了四五套，感觉都还不错，风格很温柔很韩系。 顾尘大手一挥，四套全要，店家还送了一件加绒打底衫和一顶格子帽。 林娟都没想买自己的衣服，结果变成她买最多，肉疼的同时又小小愧疚。 顾尘已经牵着两个孩子往外走了：“我们去逛大超市！” “好～～～” “爸爸，我可以买巧克力吗？” “当然可以，爸爸有钱！” “耶。” 林娟跟着父子三人身后，看着他们笑容洋溢，嘴角也止不住向上扬。 她快步跟上去，也拉上顾尘的手。 林娟以前就在市区当服务员，只不过生了孩子后，几年都没来了，变化果然很大。 相比镇上最多只有一两百平的大超市，这里的超市都有负一层。 生鲜熟食、各种零食糕点，应有尽有。 超市门口还有专门给孩子推的小车，两个孩子别提多兴奋了，进去里面后，一声声“哇”不断传来。 “好多好吃的。” “爸爸，棉花糖。” “巧克力！” “这个是什么？哥哥，这个这个。” 市区的超市种类比镇上多多了，还有国外进口的零食。 两个小家伙虽然高兴，但很懂事，每拿一件，就会举起来问林娟：“妈妈，买这个可以吗？” 林娟下意识地看一眼价格。 真的很贵，镇上很少卖这么贵的东西。 一块那么小的巧克力就要三四块，一包棉花糖要三四块，还有什么薯片，一人一包就要花掉五六块。 顾尘揽着林娟的肩，笑着道：“让他们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林娟不再反对。 她只选了一盒面包和蛋糕，刚烤出来的，还打折。 结账的时候，林娟两眼一黑，她看向收银员问：“没算错吧？”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收银员仔细核对了一遍，很确定告诉她：“没错，就是两百一十一块二毛，需要袋子吗？” 林娟看着堆成小山的各种各样玩具和零食，都是小孩子喜欢的花花绿绿包装。 两个孩子似乎意识到自己选多了，站在另一边，揪着小手看向林娟。 “拿两个大袋子才能装得完吧？”林娟只能掏钱结账，她看着顾尘和两个孩子高兴的模样，心疼减少了一点点。 去了一趟市里，买了不少东西。 林娟牵着两个孩子，顾尘两只手上，拎着大包小包艰难行走，这下是不能逛街了，得赶紧坐客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顾尘在和孩子说笑，林娟则在发呆。 “想什么呢？”顾尘问她。 “今天花了接近一千二。”林娟算出这个账的时候，简直有些喘不过气。 因为一直在逛，一直结账，林娟也没算，结果刚刚一算，她带出来的现金，都花了个干净。 最贵的是她的衣服，一套差不多一百块，四套接近四百。 林娟在今天之前都觉得，这是一个天文数字，结果他们在一天之内花掉了。 如此奢侈！ “钱就是用来花的，你看他们多高兴。”顾尘抱着怀中的小嫣嫣，对方正在吃巧克力，看到爸爸说话，昂头将手中的巧克力举到他嘴边。 “爸爸不吃，好不好吃？”顾尘问。 “好吃！”小嫣嫣摇晃着小脑袋，回应得那叫一个清脆可爱。 林娟被逗笑了。 “给妈妈吃点。”顾尘说完，小嫣嫣就举着巧克力喂林娟，她象征性吃了一小口，十分怜爱摸了摸她的头。 他们的三轮车停在镇上，取车时，顾尘买了两个鞭炮还有小孩子玩的炮。 回村的路上，不少人看到他们买了大包小包，脸上很羡慕，尤其是顾堂嫂，她都快把林娟盯出一个洞了。 以往他们家还能过个好年，就算活不多，顾大伯父和顾堂哥总能从别人手里克扣出一点钱风风光光过个年。 顾堂嫂也会拿不少东西回娘家充当自己面子。 自从上一次后，家里的钱用来还债了，房子的门窗也被人砸得稀巴烂，他们就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更没人找顾大伯父和顾堂哥干活了。 先前的那个项目，因为顾堂哥没钱垫资，干不成，后来垫资的人两个月赚了小一万，顾堂哥气得不行，在家里借酒消愁，大发了好几次火。 除夕当天。 林娟早早就给两个孩子洗好澡，让他们穿上那一套红色喜庆的新衣服，一人还买了一顶毛茸茸的保暖帽。 看起来呆萌可爱。 顾尘一人给了一个红包，放在他们的兜里：“岁岁平安。” 两个小家伙认真点着头，甜甜道：“谢谢爸爸。” “不客气。”顾尘手里还剩一个红包，他递给了林娟，“这个给你” “给我？”林娟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尘挠了挠头：“以前没钱嘛，今年赚了点钱，给你也包一个，以后能赚到钱的话，年年都有。” 林娟笑着接过来。 顾尘拿了些炮出来，跟孩子在院子里玩。 两个孩子还小，压根不敢点火，都是在一旁看顾尘点火，然后在原地蹦蹦跳跳，高兴得都快笑成花了。 “爸爸，点那个转圈圈的炮。” “好漂亮啊——” “啾——飞上天啦。” “我还想再看一个，爸爸～～～” 顾尘买了一个大烟花，原本想等到初一晚上再放，但架不住孩子想看，他自己也玩心重，当天晚上就搬了出来。 林娟还在厨房，他看向小嫣嫣：“去把妈妈叫出来看烟花。” “妈妈！！！”小嫣嫣蹭蹭蹭就往厨房跑，扯着嗓子，“妈妈——” “诶。” 林娟走出来，顾尘已经上前，点了火后，他快速跑回来，将儿子抱到一边，让他捂着耳朵。 小嫣嫣也赶紧用小手捂着耳朵，可爱得很。 林娟看到后，笑着把她抱起来。 “啾——”一阵火光窜到夜空中，紧接着绽放出一朵艳丽的烟花，“砰——” 巨大的爆炸声，让两个孩子缩着脖子眯了眼，但笑得格外开心， “啾——” “砰——” “啾啾——砰砰——” 除夕当晚，大家都是十二点再放鞭炮，突然响起的烟花，让村里的人纷纷抬头，确定是顾尘家的方向，还有人特意走出来看。 “啾啾啾——砰砰砰——” 一朵朵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壮丽又耀眼。 村民难免说多两句： “这个顾尘，看来是赚了点钱。” “我听说前段时间他又抓出栏鸡去了，都去隔壁乡镇抓了。” “正赶上过年，估计能赚不少。” “想不到我们村这些年轻人，最先赚到钱的居然是他。” “这个林娟，先前大家都说她是苦命，死了父母有嫁给穷得不行的顾尘，我看啊，怕是要开始享福了！” 顾大伯母听着村民对顾尘的夸赞，真是让她难受至极。 这个顾尘，怎么又赚钱了！ 对比之下，他们家都快掀不开锅。 深夜，快接近零点时。 孩子都睡了，顾尘让林娟进屋陪孩子，他拿着鞭炮，走到门外。 零点一到，鞭炮声响起。 两个孩子被吓得一激灵，很快又被林娟抱在怀里，迷迷糊糊望着窗外。 林娟低头，一人亲了一下，柔声道：“不怕，是爸爸放的鞭炮。” “嗯。” 各家各户都放起了鞭炮，爆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空中迅速升起烟雾，新年的气息浓郁。 年上。 孩子不用去上学，林娟也不用出摊，顾尘更是清闲，他天天在家陪孩子放炮，小镇上都去了几次，每一次都买好多炮回来，像个孩子王一样陪两个小家伙玩。 两个小脚就像两条小尾巴一样，黏着顾尘，成天就喊着爸爸，爸爸。 林娟倒一点都不吃醋，孩子黏着顾尘，她就能空出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她也乐意看到他们的孩子和他感情好。 她想着，等过完年，就去买点除草剂，先去给那块地除草，然后再准备搭棚子的事情。 现在他们手里的钱多了不少，林娟在想，要不就直接盖成一层的玻璃房，里面隔出一个房间，这样的话，他们一家四口，也能在那边住。 先从简单的卖买开始，赚钱再扩大规模，不然能糊口也行。 林娟刚准备去买除草剂，顾大伯母来找了她，对方开口就道：“小娟啊，那块地我不能卖给你了，我把钱退给你，那块地我们得自己留着。” 第20章 听说那块地要被征收了。 林娟一听顾大伯母的话，都怔了怔。 怎么突然又不卖给他们了？不是都给钱过户了吗？ 顾大伯母一脸认真：“你听我说，那块地它不吉利，是块脏地，不能盖房子住人，”她说得煞有其事，“我找人算过了，那块地死过人，阴气重，你们要住出个好歹，我死了没脸去见你爸妈。” “既然盖不了房子，先前你又没说，还一直说服我们买地，现在又说是什么意思？”林娟又不是傻的，当下就察觉出不对劲，脸色沉了沉。 这不是耍他们吗？要是早说，谁会花钱买一块有争议的地？！ “我之前也不知道啊，这不是我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请了个道长算一算，道长说的。”顾大伯母早就找好了借口，还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我一听，马上就来跟你说了，这个事情可马虎不得，我也怕你们出什么问题啊。” 顾大伯母还夸大其词：“以前抗战的时候，我们这里有不少乱葬岗，我寻思着，那一块是不是也是？”她说着回想，话语笃定，“真的，那一块地很不吉利，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我路过的时候，后背都发毛。” 这么一听，寻常人多多少少有些忌讳，林娟也不例外。 她肯定不想在乱葬岗上建房子。 顾大伯母趁机又说：“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们家是没什么钱了，但这几千块，就算去借都要凑给你们，地我们不卖了，我怕折寿，你和顾尘要是出了事，我对祖宗都没个交代。” “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办理过户，那块地是别人用来抵工资的，我要让你大伯父赶紧还回去，坚决不能要。” “我回去和顾尘说一下。”林娟稳住心绪，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尽快和他说啊，别到时候被不好的东西沾上了。尤其是孩子，沾上身体可是要出毛病的。” 不得不说，顾大伯母还是有两下子。 林娟都被说得心烦意乱，当了母亲，扯上自己的孩子，想的肯定更多，顾尘回来后，她就马上和他说了。 “她这么说的？”顾尘今天赚了两百块，他把钱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她后随口一问。 现在周边几个乡镇的养殖场都被顾尘渗透了，他的路子越走越宽，赚钱的路子也越来越多，再小的买卖现在都亏不了钱了。 “对，说得有理有据，”林娟拿着钱点头，而后拧着眉头，“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啧——”顾尘不屑嗤笑一声，“不对劲就对了，那块地要真那么邪门，她巴不得卖给我们，看着我们倒霉，怎么能拿回去？她那种人，内心阴暗爱占小便宜，绝对不可能为我们着想。” “我知道，但我们现在手里有了点钱，如果她能把钱还给我们，那块地是不是不要也行？”这才是林娟真正犹豫的原因。 他们现在手里有一万四，如果顾大伯母把三千块还回来，他们的钱就能在镇上买一块能当铺面的地皮，肯定比在路边搭棚子好上不少，还不用担心灰尘问题，攒攒钱，看能不能盖个一层平房。 到时候，能做的生意就多了。 “三千块而已，我们不差那三千块。”顾尘说得豪横，眯着眼道，“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林娟想想也是。 顾尘现在隔三差五能赚个几百，她都能攒下来，他还时不时拿回来很多鸡蛋，她现在卖早餐成本也省了一笔，有他帮忙早餐都多卖了不少。 三千块对他们来说，还是能攒到的。 林娟又想了想：“难道是地升值了？还是说别人出了更高的价格？” “不知道，反正她虽然迷信，但绝对不是善茬，更不会便宜我们。”顾尘说完冷哼，“他们家要是怕死后下地狱赎罪，就不会拿着那么多人的血汗钱盖小洋楼。” “没错。”林娟很认同，“一定有猫腻。” “她说不卖就不卖？协议签了，钱给了，过完户了。”顾尘最后下结论，“别理她，下次她再问，你就说我不卖，有事来找我。” “好。” 顾尘这么一说，林娟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了。 她万万没想到顾大伯母比卖地的时候还急，上午才和她说这个事，顾尘下午把孩子送去学校，她又过来了。 顾大伯母不仅人过来了，手上还拿着钱，她把钱递给林娟：“这里是三千块，你数一下，没问题的话，卖地这个事儿就算了，你们现在就跟大哥去办理一下过户。” 她口中的大哥，就是顾堂哥。 顾大伯母可是出了名的爱占小便宜和铁公鸡，林娟一看她这么爽快大方，更觉*得事情诡秘。 她没接过钱，反而笑道：“我跟顾尘说了，他说他不信这些，地我们也买了，都过完户了，整这些也挺麻烦。” “他怎么能不信呢？这要是出个好歹，谁负责啊？”顾大伯母急了，“这个地我们不卖了啊，钱我都给你们拿来了。” 顾大伯父和顾堂哥一直没工作，一家人整天还在花销，这些钱都是去借的民间高利息，他们是咬牙要把地赎回来。 而且必须赎回来！ 林娟一脸为难：“这事是顾尘拍板的，我也不好乱说话。” “你劝劝他啊。”顾大伯母挑顾尘不在的时候，就是想先说服林娟，觉得林娟好糊弄。 顾尘毕竟是赚了点钱，做了点生意，脑子估计都变灵光了。 林娟：“我跟他说了，他觉得麻烦。” “怎么就麻烦了？你听大伯母说，这事一点都不麻烦！” 林娟穿上雨靴，扛着锄头，准备去菜园里松松土。 顾大伯母走在她身后，一直游说。 “等顾尘回来，你和他说吧，我真做不了主。”林娟叹息，表情十分为难。 顾大伯母口水都说干了，见此只能在心里唾弃：没出息的玩意儿，一个男人都搞定不了！ 她心里这么想，嘴角还扯出僵硬的笑：“行，等他回来我跟他说，到时候，你也和他说说，这不是迷信，真有那回事儿！” 林娟锄着地，敷衍点着头。 等顾大伯母走远，林娟太缓缓抬起头，拿出手机给顾尘打了个电话。 顾尘正和顾大阳一群人在镇上喝茶。 一群男人正在谈天说地。 顾尘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到处跑，送完孩子，要是没人找，他就到处穿梭，看到认识的人，凑上去喝口茶吃点东西。 因为有了点收入，他经常主动结账，大家对他印象很好。 大家觉得，顾尘以前不算游手好闲，这人就是闲不住。 再说了，很多生意都是在桌上谈成的，他广交友总没坏处，就现在，大家聊着天，顾大阳就想和顾尘订一批小鸡仔，他准备养鸡了。 顾大阳和顾尘同村，上一次去顾大伯母家要债，顾大阳不好意思自己出面，就让铁哥们徐春陪着赵父去，钱要到了，赵父顺利做了手术，身体恢复得不错。 他的女朋友赵青青马上就大学毕业了，对方是个大学生，顾大阳深知自己就是个混混，还是得做出点成绩，不然以后哪有脸上门提亲。 这两年，镇上搞养殖业的人越来越多，顾尘对这一行最了解，顾大阳就想问问他。 “你要是养得少，怕投入成本大，还不如找人合作。”顾尘说。 顾大阳：“找人合作？” 顾尘喝了口茶，吃着下午甜品：“我有个哥们王文伟，他现在缺人手。他家有几个山头，有场地，他也想多养，但都忙不过来，你要是也想入这行，我就把他介绍给你，他有经验。” 顾大阳这人勤快，王文伟养了走地鸡又养椰丝鸡，一个人看不了多个鸡场，这两人一块合作，最合适不过。 “可以啊，”顾大阳立马答应了，“我觉得没问题。” 顾尘也不含糊，当即掏出手机：“我问他今晚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可以聊聊这事儿。” “行！” 王文伟很快接了电话，表示可以去他鸡场那边吃饭，杀只鸡就解决了。 顾大阳正想去鸡场走一走，一听乐坏了：“谢谢啊。” “都是兄弟，谢什么，”顾尘摆摆手，“赚钱了再说。” 顾大阳笑，他想起了顾尘之前买的那块地：“你打算用来做什么？盖房子？” “唉——”一说起那块地，顾尘一脸烦躁，“我媳妇儿说过年要搭个棚子，开个小卖铺或者卖个早餐，做点小本买卖。” “可以啊，就在路边，应该有点生意。”顾大阳知道林娟手艺不错，在学校门口卖早餐，很便宜实惠，而且林娟这人爱干净，不少村里人都会跟她买早餐。 等开了店，估计也会有不少老顾客。 “好是好，这还没搭棚子，我那大伯母又不想卖那块地了——” “钱不是给了吗？他们家都拿去还债了。”这事顾大阳最有发言权，他知道顾大伯父家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通知赵青青，让他告诉赵父，再让自己的铁哥们假装成赵青青的朋友一起去。 第二件事，顾大阳煽动村里其他人，一起上门讨薪。 看不惯顾大伯父一家的人多了去，只不过大家都念及是一个村的人，没好意思逼得太紧。 如果有人逼出工资，开了这个口，其他人肯定不干。 “他们家现在又拿出三千块，说是要把钱给我们，把地收回去。”顾尘一副头疼的样子，“我们都准备搭棚子，我家娟儿都打算好了，这不是耍我们吗？” “还有人这样？”顾大阳眼底沉思。 这件事他肯定不能让顾大伯父家办成。 这家黑心的玩意儿，居然还有钱，上次来讨薪的人好些都没要到钱，孩子都要上学了，说不给就不给。 顾大阳决定挺身而出。 当天傍晚。 林娟接到顾尘的电话，他说他不回来吃饭了，要去王文伟家谈点事。 “别喝酒。”林娟叮嘱。 “我知道。”顾尘笑着回应。 林娟挂掉电话后，就回家煮饭了，今晚就她和孩子，不过也准备了三个菜，就是分量少了点。 吃饭时，两个孩子也没有为爸爸不在家而难过。 顾尘接他们放学回家的时候，一人买了一辆电动小赛车，两人玩得不亦乐乎，而且，他们知道爸爸是去努力赚钱去了。 赚了钱，就给他们买零食买牛奶买小车车。 那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两人正叽叽喳喳说着玩赛车事情，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停不下来。 林娟含着笑，小心翼翼挑着鱼刺，把鱼肉放在他们碗里。 鱼很贵，以前家里生活拮据，舍不得买，自从顾尘赚了钱，他几乎天天都会买一两条回来。 林娟心疼钱，但他说吃鱼的孩子聪明，她也就没说什么了。 她自然是想她的孩子聪明伶俐。 “妈妈，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 小子嘉一放下筷子，小嫣嫣紧随其后。 “还剩最后一口。”林娟看着女儿碗里的饭，盛起最后一口喂她。 “饱了饱了。”小嫣嫣咀嚼着，含糊不清说，小肉手还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 林娟被她逗笑。 等孩子出去玩后，她收拾残局，又把好几颗青枣拿出来，洗了给他们当饭后水果。 青枣不是买的，顾尘成天在外面跑，时不时会有养殖户给他送点东西，而且还是纯天然，这种果树都长在鸡场里，土地肥沃，长势茂盛。 顾尘前两天带了一大袋莲雾回来，前段时间是橙子，林娟在鸡舍那边种了几颗火龙果和桑葚，菜地里还有一排甘蔗，孩子的水果供应有一定保障。 林娟将青枣切了放在碗里，刚端出去，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好像是从顾大伯母家那头传来的。 又吵架了？ 听说顾堂哥和顾堂嫂最近天天吵架，还大打出手两回。 林娟对这些热闹八卦不感兴趣，她端着水果去给两个小家伙。 吃完水果，帮他们洗了澡。 两个孩子进了被窝，正在说悄悄话，林娟洗完澡出来，陆陆续续看到有些陌生车辆开进来，后座都坐着人，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 没一会，林娟看到顾堂嫂带着顾杰，往他们家跑，急匆匆就溜进他家的厨房里。 顾堂嫂坐下来喘着气，看着哭哭啼啼的顾杰，一巴掌就打在屁股上：“别哭了！再哭我把你丢回去！” 顾杰顿时被吓住，闭住了嘴，肩膀不断耸动着，无声掉眼泪，看起来很可怜。 “你和堂哥吵架了？”林娟不解问。 “可不是我和他吵架的。”顾堂嫂把门关了，重新坐下来，破口大骂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到这样的家庭，那个老不死的不知道在外面欠了多少钱，现在人家又上门要债了，一群人，都拿着家伙。” 上一次，她才躲回娘家好几天，因为混吃混喝，被嫂子嫌弃。 现在大半夜，顾堂嫂也不知道往哪躲，别人可不会收留她，生怕惹祸上身，她只能来顾尘家。 闻言，林娟走过去把房门关了，才又回到厨房，她问顾堂嫂：“顾宇呢？” 顾堂嫂只带了弟弟，哥哥顾宇没跟着。 “我怎么知道？”顾堂嫂说起来又骂，“我自己都顾不上了，他们要是真心疼孩子，就把钱拿出来还债啊！” 顾堂嫂觉得，顾大伯父和顾大伯母那么抠，肯定还有钱，就是不愿意拿出来还债！ 有些债是顾堂哥欠的，两个老不死的肯定不想她占便宜！都嫁过来生了两个孩子了，还这么防着她，顾堂嫂一想到就像呸好几下。 林娟不好说什么，就没接话。 五分钟后，警车来了。 顾堂嫂听到警车的声音，连忙拉着顾杰往角落躲，生怕被发现。 林娟听到警车，感觉事情闹大了。 她悄悄给顾尘发消息，想问他在哪。 他可不能去凑热闹和拦架，伤到怎么办？ 顾尘一直没回消息，林娟难免跟着担忧起来，脑子里跟着胡思乱想。 所幸顾尘半个小时后就回来了，林娟第一时间起身走出去，他停下车，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笑着道：“孩子睡了？” “早睡了。”林娟走过去说。 “你多吃点。”顾尘停下来，将袋子递给她。 林娟：“你买了什么？” “一碗麻辣烫和一些烧烤。”顾尘说完，看到厨房里的顾堂嫂和顾杰，“发生什么事儿了？” 顾堂嫂没说话，她身边的顾杰更是狂咽口水。 麻辣烫和烧烤的味道，太香太香了。 天都没黑，就有人来要债了，他们都还没吃饭。 村里人还都说顾尘一家穷，林娟节省会持家，晚上居然还吃夜宵，不得花个十块八块啊？ 日子过得这么好！ 林娟没注意到这个，她和顾尘简单说了下情况。 顾尘一听，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掉电话后，他看向顾堂嫂道：“我哥好像被打了。” “啊？！”顾堂嫂腿一软，惨白着脸问，“打成什么样了？” 虽然她不怎么看得上顾堂哥，但对方绝对不能有事。 他们家可有两个儿子还要靠他养！ 顾堂哥要是干不了活，吃苦的可就会是她了！ “警察来了，应该稳住局势了，我们去看看。”顾尘去锁住房门。 林娟把晚餐拿回厨房，跟着往外走。 顾堂嫂粗莽拉着顾杰，她原本有些不敢回去，但跟着顾尘，加上有警察来了，她也就壮着胆子往前走。 几人往顾大伯父家去，顾堂嫂胆小得很，一直缩在顾尘夫妻身后。 隔得很远，就听到了顾大伯母的哭嚎声，村里的人都来围着看热闹了。 现场那是一片狼藉，顾堂哥和人打了一架，顾堂哥先动手，而且还是对方报警。 加上本来就是他们欠钱不还，警察来了他们也没底气。 “行了，别嗷了。”警察看着一群讨薪者，对顾大伯母道，“欠钱还了不就行了？非要闹成这样。” 他们经常处理这种农民工讨薪，一些包工头是真可恶，底层农民工出卖自己的力气讨口饭吃，都会被欠工资。 警察一看顾大伯母就知道不是个善茬。 “我们家的钱都拿出来了，全都拿出来，”顾大伯母说完继续哭得那叫一个惨，“我们哪有钱啊，这些钱是用来——” 顾堂哥忍着疼，提高声调打断她：“妈，别说了！” 顾大伯母继续哭：“这可怎么办啊，钱又没了，没了！” 刚刚那会人逼得紧，把三千块还了还不够！ 都来了好几波人了。 “欠债还钱，也没什么好说的。”警察带上顾堂哥和讨薪者，一起回局里。 这一次是顾堂哥先动手，讨薪者不同意和解，还要起诉他。 顾大伯父这下才知道着急了，他儿子可不能坐牢。 顾大伯父想要和解，对方也同意。 不过，他们的要求是让顾大伯父把他们所有人的工钱都结算了，赔偿他们的医疗费，他们就同意和解。 为了顾堂哥不坐牢，顾大伯父咬咬牙，只能同意。 他对外说那些钱是老板拖欠，实际上他拿来盖了房子，还有和其他女人花完了。 从始至终顾大伯父都没想过要把工人的钱吐出来，只想当烂账处理。 那三千块是借高利息，这下还要再借五千。 还完工人的账，顾堂哥才被放出来。 顾堂哥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让顾大伯父继续去借钱，必须要快速拿下顾尘手中的地皮。 顾大伯母也同意，她甚至野蛮无知地觉得，这块地本来就是她家的，她想给顾尘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村里的土地都这样，祖上留下来的这一块地，那一片田，她想要霸占只需要种树苗，霸道一点，就算他家的了！ 顾大伯母取了钱，又去找顾尘。 她还没走到顾尘家，路上就遇到了村民。 老太太看着顾大伯母笑道：“去顾尘家啊？” “对。”顾大伯母笑着点头。 老太太又道：“说那块地的事儿？” “你怎么知道？”顾大伯母一时有些怔住，脱口而出。 她来找顾尘买回地的事情，可谁都没说。 难道是她那个没脑的儿媳妇说的？ 上一次卖地的事情，顾大伯母就怀疑顾堂嫂了，这个没脑子的女人是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 老太太笑着接话道：“你们两家人最近不是在商量卖地的事情吗？他们没地建房子，你好心给他们这块地，我看挺好的。” 闻言，顾大伯母神色讪讪。 “我听说，他们夫妻要在上面建棚子，开个早餐店，以后赚了钱，才会盖房子。”老太太又说完又夸顾大伯母，“还是你这个大伯母好，不然他们上哪盖房子去？村里都没地了。” 要是顾大伯母不打算把这块地拿回来，对方这样夸，她会飘飘然。 现在可不是，她不想卖给顾尘夫妻了，听这话只觉得尴尬刺耳，不知道怎么回。 顾大伯母含糊找了个借口，就往顾尘家去。 她一走，那群老太太就开始吐槽了： “他们这家人，分明有钱，非得别人逼才给工人，自己拿着吃香喝辣，心思多歹毒！” “对啊，肯定是听说林娟要搭棚子开小卖铺，她就不乐意了，想要把地拿回来自己搭棚子开店。” “缺钱的时候，把地卖了，不缺钱的时候，又要回来，当别人是傻子啊？” “地都买了，也过户了，理她做什么，要是林娟把店开起来，她还想去抢啊？不要脸的东西！” 顾大伯母一家十足好面子，借了高利息的钱，嘴巴严得很。 大家都觉得他们有钱，故意不还钱，这种性质更恶劣。 再经过顾大阳的宣传，所有人都知道了顾大伯母要让顾尘把地拿回来的事情。 顾大伯母来找顾尘，无非就是掐住那块地邪门，不能盖房的事情。 顾尘转身就“无意”和顾大阳说了。 顾大阳立刻传播出去，他妈更是当起了大喇叭，村里人一听，更是笑掉大牙。 有些老人更是直言道：“我看啊，那家铁公鸡就是盯上了林娟想要开店的主意，也想抢过来开店！” “这种事都编出来了。” 顾尘好似也“受”了点影响，他也找了一个道士，去作法了。 当天他回来，正好看到顾大伯母和那群老太太坐在村口，他停车就道：“大伯母，你别担心我们了。” 顾大伯母站起身，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尘立刻笑道：“我找了两个道士了，说法都一样，那块地对普通人来说，的确不算宝地，但我八字特别硬，一下就镇住了，道长说，那是我的风水宝地，保我发财！如鱼得水！” 他说完笃定道：“我也觉得是这样，这块地我留着肯定没事” 顾大伯母动了动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顾尘还真去找了道长。 那些话，是她随便说说的，她哪会花钱请道长啊，那不是要她这个铁公鸡的命吗？ 顾尘还对村口的老太太们道：“等我们搭好棚子，开了早餐店，到时候再搞个活动，优惠吃早餐，前几天打折，大家记得来捧场啊。” “这个好！” “没问题，到时候一定去。” “林娟的厨艺不错，要继续这么实惠啊。” “不行。”顾大伯母突然沉声对顾尘道，“那块地我们家就是不卖了！” 众人一下歇了声，随后替顾尘打抱不平： “都给了钱，过了户，你怎么反悔了？” “就是啊，什么意思？” “我看啊，肯定不是地的问题。” “你这不是欺负人家夫妻两人吗？是不是有病？” 顾大伯母不管村里人怎么说，坚持道：“这块地，我们家就是不卖了，”她看向顾尘，“你必须还回来。” “大伯母，你这话说的就伤感情了。”顾尘看着她，慢悠悠说，“当时你们家拿钱去还债的时候，三番五次逼我们买地，现在又搞这一出，什么意思？” “这块地，我们买下就是我们的！” “什么你们的？这块地是我们家的！”顾大伯母走到顾尘面前，强调道，“是我们家的地，我们现在不卖了！你必须给我们过户回来，过户到你哥名下。” 顾尘和顾大伯母的争执，不欢而散。 村里人把这事都传遍了。 顾堂哥听说后，回来就骂顾大伯母：“妈，事情没办成，你跟他怎么发生冲突了？” 他前段时间通过规划局的一个朋友，知道了国家下了文件，要把这些乡镇主干道都打上水泥路。 之前那块地，多半是要被征收，就算不被征收，到时候打上水泥路，可能沿途也能做生意，肯定就不止三千块了。 这种好事，肯定不能留给顾尘。 “我怎么就发生冲突了？他都不肯还回来，我怎么对他客气？”顾大伯母也不服气。 顾堂哥拉着脸：“算了，距离公布消息还早，在顾尘不知道拆迁消息前，让他把地还回来就行。” 至于到时候顾尘会怎么骂他们，村里人怎么说，他们可不在乎。 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地，赔了钱，自然也归他们家。 和顾尘夫妻有什么关系？ “知道了，这事包妈身上。”顾大伯母自信满满道，“顾尘还能跟我斗？他那个爸妈都争不过我，他算什么？那就是我们家的地，赔钱当然是我们的家！” 在她看来，顾尘不还也得还！ 次日。 顾大伯母又自信满满拿着钱去找顾尘，她兜里还放着一张签好的协议书，那是顾堂哥找人去写了的。 这还没走到顾尘家，经过村口，就有老太太突然道：“要去顾尘家啊？” “没有。”顾大伯母否认。 她脸上笑眯眯，心底咒骂：这群死东西，肯定是想看他们家的热闹，笑吧笑吧，等他们拿到拆迁款，看他们怎么笑！ 到时候，羡慕死这群人！ “还去干什么呀，顾尘不是说了吗？那块地旺他，这道长的话，还真不能不信。”另一个老太太接话。 “可不是嘛，听说那块地要被征收了！” 顾大伯母听到他们说这话，顿时石化在原地，声线慌张又尖锐，好似被人发现了不得了的目的：“你们听谁说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30 第21章 都写你老婆的名字？ 顾大伯母叫得太大声，把几位老太太吓了一大跳。 然而，她们可是老人精，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慢悠悠道：“外面都在传啊，大家都知道。” “就是，听说有些村都被征收了，都开始量地谈赔偿了。” 她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到顾大伯母破防，心里更是觉得痛快。 原以为这家铁公鸡突然开始有良心了，敢情是那块地要征收赔偿，所以他们想方设法逼顾尘夫妻还地。 地都卖出去半年了，得知突然要征收，又想原价让人还回来，说不卖了，还扯上玄学和迷信，任谁听了都觉得奇葩。 加上这家人之前做的事情，村民可一点都不同情。 他们宁愿顾尘夫妻拿了赔偿款，人家好歹是踏实本分人，他们过年时找顾尘拿了小鸡仔，他挨家挨户送上门，多给了一两只。 这要是有钱了，说不定他们还能沾点光。 顾大伯母一听所有人都知道了，面色顿时发白，脑子嗡嗡嗡，一路跑回家。 此时，顾堂嫂得知顾大伯父去外面借了一万多高利息的钱，正在家里闹翻天。 顾堂哥一巴掌扇过去，恶狠狠警告：“别坏我好事，不然有你好受！” 顾堂嫂哭哭啼啼，但气势不弱，大骂他祖宗十八代。 顾堂哥懒得和她计较，进了房间和顾大伯父说话。 “我都跟人借了一万二，利息高得很，你确定征地的消息准确？”顾大伯父一脸烦躁，“要是还不上，麻烦就大了。那群人，可不好惹。” 顾大伯父因为拖欠农民工的钱，这一次都被整得这么惨，他可不敢和高利贷那些人杠上。 “你放心吧，我问过了，肯定征地，听说这一次赔偿还不少，”顾堂哥说完又道，“到时候，我们把钱还上，也有点钱垫资干工程。” 顾堂嫂竖起耳朵听，一听说要征地，哭声倏然就减小了，站起来趴在门外听。 要是还有钱干工程，那不是很快就能赚到钱了？ 顾堂嫂都开始想着，她要怎么从顾堂哥手里捞点钱出来，给自己买点东西。 看来得买点金子，那才是傍身之物，再藏点私房钱，回娘家充充面子。 “儿子——” “老顾啊——” 顾大伯母一脸慌张跑回来，喊着顾堂哥和顾大伯父。 两人齐齐走出来，顾堂哥还道：“我妈是不是说服顾尘了？” “我看是。”顾大伯父眉头一下舒展了，他还算了解这个老婆，具有村妇的蛮横狡诈和精明势利，以前轻而易举拿捏顾父和顾母，占了不少便宜，对待顾尘夫妻这两个乳臭未干的人，完全不是问题。 地拿回来了，等赔偿款一下来，欠的钱拿上还完，还能剩一笔，他们家的日子就好过了，看谁还瞧不起他们家！ “哎哟——”顾大伯母太着急，上门口台阶的时候，突然一个滑倒，从上面滚下来，摔了个底朝天。 “妈！”顾堂哥连忙下去，将人扶起来。 顾大伯母一抬头，刚要说话，发现漏风，两颗门牙被磕掉了，正在滋滋往外冒血。 顾大伯父几人一看，傻眼了。 顾大伯母伸手一抹，发现血迹，整个人哭嚎起来，双手拍着大腿：“我的命苦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分明是我家的地，征收就变成别人家的了。” “这算什么事啊？” “妈！”顾堂哥连忙捂住顾大伯母的嘴，“不是让你别说吗！” “所有人都知道了，都知道了！”顾大伯母继续拍着大腿哭丧。 顾堂哥一听所有人都知道了，直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怔怔看着顾大伯父。 顾大伯父更是一阵眩晕，两眼一黑，整个人往后倒。 一个村就那么大，顾大伯母回家出的闹剧，很快被传遍了整个村，大家都当笑话，谈论得津津有味。 自然也有人告诉林娟了。 林娟并没有接话，回家时，她才把这件事和顾尘说了。 “哦。”顾尘只回了一个字，表示知道了。 “还不知道征地是不是真的，事情就闹成这样。”林娟坐在他身边，叹了一口气说，“这几年传出征地的村庄多了，有些都过了十年八年，也没见征收。” 所以，林娟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顾尘点着头：“也是。” 这个消息可不是他传出去的，而是顾大阳。 顾大阳脑子灵光，小学时读书厉害，考了个市区里的初中，结识了一群所谓的哥们，他虽然不读书了，但那些人还挺厉害。 顾堂哥都知道的消息，顾大阳稍稍打听，知道这个消息不在话下。 顾大阳这人仗义，顾尘帮他和王文伟牵线，两人一起开的鸡场在搭建中了，他自然要帮顾尘一把。 顾大伯母整出什么鬼神。 不就是征地吗？ 想要独占。 他们家既然没考虑到自己的名声，见钱眼开，使出阴招，顾尘又何必考虑那么多？ 一块即将征地的地，在顾尘夫妻名下，顾大伯母想要拿原价买回去，任谁一听，都觉得是大笑话。 难不成，以前卖房子卖地的人，看到升值了，都要把钱还回去，撕毁合约？ 问一问房地局合理吗？ * 接下来几天，顾大伯父家可谓热闹。 以前是讨债的人上门闹，现在是自家人闹。 顾堂嫂一听欠了那么多的钱，地也没拿回来，继续闹翻天，顾大伯母抱怨顾堂哥好端端的要让她把地卖给顾尘，顾堂哥埋怨顾大伯父欠了那么多钱，给别的女人花了钱，顾大伯父也恨顾堂哥让他借了高利息的钱 一家人在相互指责。 顾大伯父和顾堂哥最后还打了一架。 这也不能解决所欠下钱的问题，除去没给顾尘的三千块，还有好几千需要还，他们现在哪拿得出钱。 这群要债的他们可不像农民工一样好欺负，此时还没扫黑除恶，这群人是最猖獗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们原本想撑一撑，看看是不是征地，必须要从顾尘那里拿到一部分钱，好歹得把高利息的钱还上。 等来等去，一点拆迁的消息风声都没听到。 要债的上门前，顾大伯父直接卷着家里所有的钱就跑路了，顾堂哥怕被追责，说是去省城打工，也没在家，顾堂嫂一看，再次跑回娘家。 只留顾大伯母一个人在家，以往她能叉腰和村里的妇女骂上三天三夜，此时看着墙壁上被喷满油漆，吱一声都不敢。 她又十分好面子，成天就缩在房子里不出门。 见人都躲着。 林娟都没把征地的事情放在心上。 顾尘这段时间都顺路接送孩子，她把家里的活忙完，还挖了好多树苗，种在边村的那片地上。 等树苗长大了，就能把四周围起来，能挡风也能挡灰尘，修一修还能当景观用。 通知征地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半年了。 顾尘还在隔壁乡镇抓出栏鸡，林娟带着两个孩子正在给树苗浇水，得知消息的时候很蒙圈。 征地的流程很迅速。 “看一下征地款，这些是地钱，这些是树苗钱，确认银行卡号，可以的话签字。”工作人员指了指那一串串数字，又指了指空白处。 林娟很恍惚。 还是顾尘先签的字。 一家四口走出来，上了三轮车，林娟好似才回神，往前探身子，不可思议对顾尘道：“赔了我们家五万多啊？” “可不是嘛，五万的地，那三千三是你种的树。”顾尘说。 他们家的地，一半被征收建公路，另一半，听说是要盖加油站，反正都征收走了，林娟在后排种的树，也赔偿了。 林娟愣愣坐下来，喃喃道：“天呐，树都按棵赔。” “庆祝一下吧，买点牛肉吃火锅？”顾尘笑着说。 “火锅！”小嫣嫣一下瞪大眼，“妈妈，我要吃火锅，吃火腿肠，还要吃丸子！” 小子嘉看向林娟：“我也想吃火锅。” “好，”林娟看着两个孩子，“我们今天就吃牛肉火锅！” 搁以往，除非是顾尘自己买牛肉回来，要让林娟一起去买，她不可能买。 牛肉多贵了，比猪肉都贵几倍。 今天可真是下血本了！ 深夜。 林娟依偎在顾尘怀里，她昂头看着他：“我怎么觉得还是有点不真实？你说，他们真的会赔给我们那么多钱吗？” “谁会拿这事开玩笑？”顾尘眯着眼平缓气息，“肯定会给，不是说很快就打款了吗？到时候，我们就去买你心心念的那块地，这下钱是够了。” 他说完，林娟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顾尘睁开眼，低头看她：“你不想买了？” 她前几天还一直说要去买。 “不是，”林娟微微支起身子，靠近他语气商量，“要是真有五万几，我们能多买一点吗？” “可以啊。” “那，”林娟顿了顿，举起一只手，“我们买五块！” “啊？”顾尘瞪着黑眸看向她，思绪都清醒不少，似乎在确定她说的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那一片一共就五块，我把地都买下来了，到时候就搭棚子，我自己留着一个用，剩下都租出去，每个月收租金，这样我们每个月都有固定入账。”林娟都想好了，“我可以隔成一个个小铺面，租给别人卖水果、卖蔬菜、卖什么都行。” “我们的钱也不够啊。”顾尘对林娟能产生这种想法不奇怪。 她是天生的商人，这么做考虑得很长远，让钱生钱。 “你前两天给了我一万块，加上之前我们存的一万五，我们就有两万五，这一次有五万三千三，就是七万八千三。”林娟算着账，“五块地要八万，还要收我们几千的过户费，但不是每一块地的位置都好啊，那些地这么久都没卖出去，说明价格偏高，我们可以讲价，我觉得七万八也能买下来，” 顾尘只是回答稍微迟了一些，林娟就抱紧了他的脖颈，往他颈窝里靠，因为孩子睡了，她也不敢太大声，在他耳边拖长声音磨他：“就买了吧？我觉得都买了挺好的，” 顾尘低头看她。 “买吧买吧——”林娟说。 顾尘笑了：“你这个样子，和孩子闹着要玩具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林娟说完又扭了扭身子，“给不给买嘛？” “再来一次？”顾尘撩着眼皮看她。 林娟刚刚都有些虚脱了，要是再来，时间更久，她看着顾尘，撅了噘嘴，这副样子，就像大版的小嫣嫣，如果再低着头，抱着小手臂，就十足傲娇了。 “那好吧。”她视死如归，对着顾尘说，“不许反悔。” “呵。”顾尘轻笑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就抱着她翻身，轻车熟路开始，在她耳边喘息，语气十足暧昧缠绵，“我不反悔，都写你的名字。” 林娟拧着的柳眉舒展，环着他的脖颈手臂微微收紧，唇角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意。 * 赔偿款很快就打下来了。 林娟一大早就和人约好了去签合同办理过户，五块地皮，一块是一百二十平，总平方为五百八十平。 从昨晚开始，她就没睡好，因为太激动。 反观顾尘，他和带孩子去超市购物的表情没什么不同。 区别只在于他是带林娟来买她想买的东西，就只写了她的名字。 卖地的是个大包工头，这些地是他干工程，别人没钱划给他的，反正留着也没用，能卖就卖了。 他听到顾尘说只写林娟的名字，他还诧异看了他一眼：“都写你老婆的名字？” “写她的吧，她想买的。”顾尘丝毫没犹豫说。 对方和林娟签协议的时候，还竖起拇指，还半开玩笑来一句：“小姑娘啊，找男人的眼光好啊。” 干他们这一行，赚没赚钱不知道，妻离子散的不少。 涉及利益和金钱，别说夫妻反目，父子都可能反目。 听言，林娟耳朵泛红，一阵娇羞。 之前两人吵架，顾尘一直说，他对金钱不感冒，以后有钱也会都给她和孩子花，他才不在意这个事情。 任谁听了，都觉得是他偷懒的借口，她当时也有这种想法，因为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实在太累太累。 林娟现在觉得，好冤枉他啊。 她走到顾尘身旁，趁着没人注意，悄咪咪伸出手，勾住了他的手指，然后微微拉了拉他。 顾尘挑眉，没有看向她，唇角却向上扬了一个弧度，一个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拽在手心里。 她害羞往回缩，他握得紧。 提交过户材料的时候，窗口工作人员又确认了一遍，老大爷抬头看了林娟几眼。 似乎觉得这个姑娘太年轻。 眼下的地皮虽然还不如之后那么值钱，但钱也值钱。 好几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林娟长得年轻，一点都不像生养过两个孩子，得亏站在她身边的是顾尘，相貌登对，要是换了个人，指不定就传出什么桃色八卦了。 两人办理完手续，距离孩子放学还早，又逛了街，买了食材，林娟又买了好些菜种子，还给孩子买了蛋糕，这才回家。 走进屋，林娟看着购置的协议，越看越欢喜，这可是她心心念的不动产啊。 原本只想要一百二十平，结果变成了五百八十平。 就跟做梦一样。 她父母早亡，身为女孩子，在农村根本没有资格被分配地皮，等同于“绝户”，说句不好听的，除非嫁到别人家“寄生”，她连个去处都没有。 但用钱买的不动产不一样，这是她名下的，就是属于她的！ “这么开心？”顾尘进来时，看到林娟正在笑，眉梢也止不住加深笑意。 “开心啊。”林娟没有否认，看着顾尘，笑意盈盈上去，踮起脚尖身子往前凑，“啵”一下，亲在他的脸颊上，面泛桃花，语气感激，“谢谢老公～～” 她很感动了。 因为他们家的钱，那么大一笔，花了个精光。 昨天的时候，他们家存折上，还剩接近八万块，现在两人身上都凑不出一百块，日子要紧巴巴过了。 林娟都有些犹豫，顾尘却说没关系。 “说这么见外的话。”顾尘翘起嘴角，就在林娟要转身离开时，伸手搂上她的细腰，她察觉到不对劲，已经被人推到一边。 老瓦房太窄，除了过道就是床，她一下趴在床上，就被人控制住了。 “大白天，你别——” “我关门。” 林娟话都没说完，顾尘长手一伸，把门关了，继续半压着她，还是走程序。 “马上要去接孩子了。”林娟被他弄得痒，伸手挣扎。 顾尘：“我去接。” “我还要——唔——呜呜——”林娟哭了两声。 她真哭了。 毕竟昨晚战况也很“惨烈”，今天还需要恢复啊。 * 新的学期开始，小子嘉已经荣升为一年级学生。 而幼儿园比小学放学时间稍稍早一点，顾尘得提前去，先接小嫣嫣，然后在门口等一会。 小嫣嫣一看到顾尘，眼睛亮了亮，背着小书包，跑起来小辫子左右甩动着，声音清脆响亮：“爸爸！” “诶。”顾尘情绪价值给得相当足，他从车上下来，往前走过去，蹲下来抱起女儿，笑着问，“今天开不开心呀？” “开心～～～”小嫣嫣像个话匣子，不断说着话，分享着幼儿园的事情，从老师到同学，恨不得一直跟顾尘说。 此时校门口外面已经围满卖小吃零食的人，小嫣嫣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寻找着今天要吃什么。 她可是小人精，爸爸来接她，可以撒娇买零食，爸爸都会同意的。 “爸爸——”小嫣嫣选好之后，趴在顾尘肩膀上笑嘻嘻，小肉手往前一指，“要吃那个。” 顾尘望过去，是卖糯米团子的摊位。 “回去要吃饭了，吃那个你就吃不下饭了。”顾尘说。 小嫣嫣撅起小嘴巴，扭着身子，小肉手揪着在一起，还是眼巴巴看着。 “饭后再吃？”顾尘松了口。 “嗯嗯。”小嫣嫣点头如捣蒜，又扬起笑意。 顾尘将她放下来，她迈开小短腿，蹭蹭蹭就跑过去了，不仅要替自己选，还要多选两个：“这个给哥哥，这个给妈妈。” 五毛钱一小块，顾尘付了两块钱，多拿了一块。 回到车上，他让小嫣嫣选出一个，他掰开，将很小的一块递给她。 时间还早，要是只吃一点点，倒也不影响吃饭。 “谢谢爸爸。”小嫣嫣甜甜道谢，捧着那一小块，像只小仓鼠一样，埋头仔细品尝。 “不客气。”顾尘一口将那大部分塞到嘴里，吃了下去。 小嫣嫣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爸爸好厉害，然后埋头继续像个小仓鼠，继续吃。 “铃铃铃——” 又一声下课铃声响起。 小子嘉背着书包出来了，他看到顾尘，也扬起笑意：“爸爸——” “嗯。”顾尘走上前，倒是一视同仁抱起了儿子。 小子嘉又长高了，抱起来不如女儿软糯，顾尘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有没有好好听课啊？” 儿子一年级了，可不是幼儿园，要好好学习的。 小子嘉点头，还是有些小傲娇：“我当了班长。” “哇，这么厉害？”顾尘一脸惊奇。 “老师选的，”小子嘉很满意顾尘的反应，露出了笑意。 “哥哥是班长。”顾尘抱着小子嘉走过来，对小嫣嫣说，“厉不厉害？” “哇——”小嫣嫣的反应比顾尘还要夸张，情绪价值更足，她凑过去，嘟着小嘴巴，“哥哥你好厉害啊，你是班长吗？” “嗯。”小子嘉点点头。 “回去要告诉妈妈。”小嫣嫣认真说。 小子嘉顿时觉得，班长这个职位，代表了肩上有重担。 他不能让老师同学失望，也不能让爸爸妈妈和妹妹失望。 “班长哥哥，爸爸买的好吃的，这个给你。”小嫣嫣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她还要用小手捂住嘴巴，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悄悄话，“我和爸爸刚刚吃了一个，嘻嘻嘻——” 她说着，缩了缩小脖子，语气带着窃喜。 前面开车的顾尘：“” 得亏小子嘉不在意，这个笨蛋闺女。 一路回到家，车子都没停稳，小嫣嫣就要大声喊妈妈。 顾尘阻止：“妈妈累了，在睡觉，你们小声点。” 小嫣嫣刚要开启的大嗓门，很听话关上。 顾尘把两人抱下车，他们去屋内看了一眼，放下书包就自己在外面玩了。 林娟的确很累，昨天晚上累，又没睡好，今天也很累，运动过度，一觉睡得沉。 今天的午饭，就由顾尘掌厨了。 他基本没下过厨房，就别说能做其他饭菜了。 饭还是林娟今天早上煮好的，他拿出鸡蛋、火腿肠、葱花，又在厨房转了一圈，觉得缺点肉，得保证营养全面。 于是，他切了一块早上买的肉，哐哐哐剁碎。 起锅、烧油、下佐料、然后倒入米饭，一顿炒炒炒。 顾尘还试了味道，点着头，完美出锅。 “吃吧。” 顾尘给两个孩子，一人一碗炒饭。 由于米饭过于黏糊，他又不会炒，几乎是黏成一坨。 “谢谢爸爸。” “好香啊。” 两个孩子都没有吃过如此简单奇怪的午饭，看着很香，两人拿着勺子，很给面子吃完了。 一直说好好吃。 顾尘内心得到了极大认可。 林娟睡醒看着闹钟，连忙要起身做饭，顾尘说自己做了。 “你做了什么？”她问。 “炒饭。”顾尘挑眉说，“他们吃了一大碗，都说可香了。” 林娟走到厨房锅里一看，黏糊糊的一团，铲子上蘸着的都是饭，她吃一口，软绵绵，说是拌饭还差不多，庆幸的是绝对熟了。 “我给你加热了吃。”顾尘坐在灶台边生火。 林娟笑着坐下来，看着他忙活，唇角勾起一个极为柔和的笑意。 * 顾大伯父一家得知顾尘的征地款赔偿下来时，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 顾大伯母还想着要去顾尘那弄点钱。 她学聪明了，不说给，就装可怜说是借的。 听说赔了三万多，借他们个两万不过分吧？让他们把债还了，顾大伯父和顾堂哥也好回来。 至于这笔钱要不要还给顾尘。 当然是不还了！ “我们哪有钱借啊，我们家现在生活都紧巴巴。”顾尘说。 顾大伯母面露不满，因为缺了门牙，说话漏风：“人家不是赔了你三万多吗？怎么可能紧巴巴？！” “不是三万多，是赔了五万多，但我家缺地皮啊，得去镇上买，不然以后孩子长大了睡哪？”顾尘说完补充，“买完地皮，钱全花完了，还缺钱盖房呢，我都愁不知道找谁借，还指望着堂哥在省会赚大钱，帮我们一把。” 顾大伯母一听是赔了五万多，脑子顿时嗡嗡嗡。 顾尘还说钱已经拿去镇上买地皮，全都花没了，她气得一口气都没提上来。 顿时失去所有骂人的力气，宛如泄气的球。 顾堂哥也听闻消息，偷偷摸摸跑回来想要找“借”顾尘点钱，他发现顾大伯母在家歪眉斜眼，身子僵硬。 觉得不对劲后，犹豫半天，还是送去了医院，医生说中风了。 因为没钱救治，加上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身子瘫了。 第22章 店面开业。 自从买了镇上的地皮，林娟整天眉开眼笑。 就连两个小家伙都仰着小脑袋一脸好奇问顾尘：“妈妈为什么一直笑啊？” 顾尘看了一眼林娟，她正洗着衣服，还用手机外放歌曲跟着轻哼，唱得还算不赖，他收回视线，唇角勾了勾，看向两个小家伙：“妈妈一想到你们这么听话又可爱，她就止不住开心，所以笑了。” 这话把两个小家伙说得咧开嘴角笑眯眯，眼睛都弯成一轮月牙儿。 他们发誓，他们要更听话懂事！让妈妈更开心！ 顾尘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他们的头发随了他，松软顺滑，不愧是他的崽崽，他可真厉害啊。 林娟除了高兴之外，有事没事就往镇上跑，看着她的地皮，走走停停，满脑子都是有钱了该怎么建房子。 早起买早餐更有劲儿了。 顾尘也跟着早起，他唯一会做，就是煎面。 林娟在大灶台面前翻炒，他就眯着眼坐在小灶台煎面。 前面几个铁定是要被偷吃。 普通的煎面是不放鸡蛋的，顾尘都会给自己来几个加料版，往里面放鸡蛋，还要给林娟留几个。 爸爸妈妈早上在厨房忙，小子嘉就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角色，找出校服给妹妹穿上，然后再一起去刷牙洗脸。 最后手牵着手去找爸爸妈妈。 林娟是没空的，他们坐在顾尘身边，被塞了一瓶牛奶，然后吃上几个搅拌了鸡蛋的煎饼。 顾尘舍得下料，鸡蛋估计都比面多，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鸡蛋煎饼。 得亏家里现在不缺鸡蛋了，每次去鸡场，养殖户就会送顾尘好些，跟不要钱似的，一筐一筐往家里拿。 顾尘看着正在捧煎饼吃的小家伙，拿过一旁的腊肠，放在锅里煎，两个孩子闻到香味，眼睛瞪大大大，挪动小板凳往顾尘身边靠。 “你先把面煎完，时间要迟了。”林娟看着还剩半盆的面。 “马上马上，”顾尘手忙脚乱煎着腊肠，小心翼翼包裹在煎饼里。 孩子吃得很，他先给了两个小家伙。 “谢谢爸爸～～～” “谢谢～～～” 顾尘又包了一个，站起来走到林娟身边，吹了好几下，塞到她嘴里，这才坐回来，快马加鞭继续煎面。 外面的天色大亮，太阳也慢慢高升，炙热的余温倾洒在大地上。 “快快快，上学校了。”林娟将东西收拾好，催促着两个小家伙。 “要去学校了，”小嫣嫣背着她的小书包，甩着小辫子跑出来，奶声奶气再来一句，“上学校啦～～～” 顾尘笑着，将她抱上车。 小子嘉长高不少，他想要自己爬上去，奈何车的后座有点高，磕在了校服上。 顾尘轻轻扶了他一把，又弯着腰，伸手把他膝盖上的灰尘拍干净：“上去吧。” 小子嘉笑着道：“谢谢爸爸。” 一家人坐在三轮车上，往镇上开去。 顾尘在前面开车，林娟和两个孩子在后面，一路说着话，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送孩子去了学校，把早餐卖完，顾尘继续骑着车，带着林娟去镇上。 两人逛了一圈，林娟又把顾尘拉到他们买的地皮那里了。 光秃秃的一片，顾尘都不知道林娟什么时候来除草了，干得那叫一个干净。 她一到这里，就莫名兴奋，看着那一片荒地，眼底都迸发出了亮光，神色里都是难掩的高兴，眼底盛满了笑意。 “我们要存钱，然后搭棚子。”林娟做着规划，随后有些发愁，“面积实在太大了，估计做棚子都得花不少钱。” 这块地有五百多平方，短时间内他们肯定没钱建房子。 因为是在镇上，棚子都得搭质量好的，不然不好租。 算算又是一笔好大的钱。 “嗯，到时候看看。”顾尘牵着她的手说。 村里人得知林娟把钱全都拿去买了地皮，简直是一头雾水。 尤其是顾大伯母得知这事，她都瘫痪在床，嘴巴子骂人依旧很利索，原本没人照顾她，顾堂哥冲到顾堂嫂家，说她不回来，就退还彩礼和离婚。 顾堂嫂躲在娘家白吃白喝这么久，又懒脾气又臭，早就不受待见，就被送了回来，她先前被顾大伯母折腾不轻，眼下只是给对方一口饭吃。 但凡村里有老人上门看望顾大伯母，她都要大骂儿子儿媳不孝顺，紧接着就会说林娟脑子有泡。 他们原以为顾尘说假话，结果一问得知，林娟居然拿了好几万去买了一块空地，顾大伯母觉得林娟是故意把钱花完。 实在可恨。 “我原以为顾尘娶的这个女人有点脑子，没想到更是个拎不清的。” “他们住的老瓦房都要倒了，居然拿钱全去买了地，盖得起房子吗？” “就算霸占了我们家的地，也改变不了穷酸命！” 顾大伯母歪眉斜眼的，说话的时候还在流口水，口齿不清。 村里人听不下去，分明是这一家人先算计顾尘夫妻，先前高价卖人家地，知道要征收，还想低价买回来，十足不要脸。 居然还说人家霸占他家的地。 人家夫妻实诚，那叫好人有好命，要是这块地继续是顾大伯父家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拆迁呢。 村里人原本还有些同情顾大伯母，来过一次后，就没来过了。 少人村里人监督，顾堂嫂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这对婆媳角色互换，相互折磨。 * 林娟发现，顾尘赚钱的速度越来越快。 以往是一两百赚，偶尔三五百，过年前才会有大单，能有个上万块。 现在是隔三差五就会有一两千，出栏鸡卖得快的话，两到三个月就会有一批，好几个乡镇一起，那规模可以装好几车。 顾尘第一次把三万块拿给林娟的时候，她再一次被震惊。 “我们是不是可以搭棚子了？”林娟蠢蠢欲动，她早就想开早餐店了，这样就能卖一整天。 顾尘：“再等等。” 林娟还在想搭什么棚子，顾尘又赚了一笔。 随着手里的存款逐渐增多，林娟觉得，节省一点，或许能搭平房，这个比棚子好多了，还能租给人开超市开小店。 租金收得都比搭棚子多。 没错，他们要先盖一层平房！ 林娟开始四处打听，没事就去了解一下盖房子的流程，还有各类材料的价格，他们手上的钱不多，房子面积太大，得精打细算，看看建成后需要多少钱。 必须要找到最划算，工艺还要好，干活仔细的人！ 顾尘太忙了，他每天奔波在各个乡镇，一天能跑上百公里，回来的时候满身灰尘，这种事自然由林娟包揽下来。 等林娟打听好价格，找好工程队，再仔细算一算总造价。 咦，她又发现，这段时间顾尘多赚了个几万。 一层的钱是够了，可不可以盖两层？ 林娟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她都被自己的贪心吓了一大跳。 天啊。 顾尘今年给了她太多钱，她现在都刚想盖两层五百多平方的楼层了，那可是上千平方。 那么大的地方。 “那就盖两层吧，先缓缓，我想想办法。”顾尘这么对林娟说。 林娟看着他，斟酌了一会轻声道：“我是这么想的，打地基就要好多钱，越往上盖会越便宜，一层太亏了，如果把铺面租出去，楼上可以也可以租给这些商户啊，对不对？双份租金。” “我们要住，孩子以后长大也要住的。” 顾尘赞同她说的前半句，他提醒道：“只能盖两层，不要再往上盖了，能当铺面的房子不适合往外租，镇上的人口流动不大，盖了可能也租不出去，还会把我们的流动资金锁死。” 他说完又道：“还有，那里太吵了也不适合我们家庭长期居住，到时候我们再去别的地方买房子。” 这是林娟没想过的，她自然希望多盖点，以后能多租出去。 不过顾尘一说，她就明白了。 她也没想过，以后他们家不会住，若是以前都不敢想还要去别的地方买房，但是顾尘赚钱的速度越来越快，房子盖好了，还会有租金，的确是要考虑这个问题。 “听你的。”林娟点着头说。 “行，”顾尘笑了，他电话响起，身子往前，亲了她一口，随后道，“我出去赚钱给你盖房子。” “不要太辛苦啊，没钱我们就不盖两层了。”林娟已经很满足当下的状态。 一年前，他们还在为多吃一点肉而忧愁，现在他们家已经实现牛羊肉自由了。 兜里有了钱，林娟对孩子也越发舍得，只要他们想吃，她都会尽量满足，一个星期还会带他们去选一个玩具。 两个孩子每天都笑眯眯，脸上洋溢着幸福，让林娟心里头暖得很。 “不辛苦，我就喜欢这么瞎溜达。”顾尘说着开着车走了，还冲她摆摆手。 “好好开车！” 之后的几个月，顾尘往外奔波得越发频繁。 那一辆黑嘉陵终究是太老了，很快就跑不动了。 林娟没犹豫，带着顾尘就去买摩托车，他原本挑了一辆五六千的，她却说服他买上万的进口摩托车。 听销售说，这种摩托车更省油，重点是坐着不会太颠簸，跑长途不累，性能好。 林娟觉得最适合顾尘了。 “我们还要存钱盖房子。”顾尘说，“一万块能做很多事情了，都能把瓷砖买了。” 他最近被她洗脑得都记住了那些材料的价格。 什么沙子水泥钢筋瓷砖砖头，都是多少钱。 林娟是真的很精打细算，而且还能大致算出来建好房子需要多少钱，真是持家小能手。 “那我们就晚点再盖房好了。”林娟接话。 “不不不，”顾尘摇头，“我肯定更努力赚钱，早点让你住上大房子！” 林娟去银行领钱，然后去车行结账。 她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心里头已经很高兴，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你已经做得足够好啦。” 她已经很满意了。 嗯，孩子也很满意。 顾尘看着那辆全新的摩托车，带着林娟和两个孩子回家。 行走在村里，那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路过村口时，大家眼睛都看直了。 进口的摩托车，那可是独属于这个年代“炫富”方式，周围人都得多看好几眼。 打工的收入这几年才涨了多少？上班一个月才好几百，谁家买上万的摩托车啊？ 先前顾尘家征地赔了一笔钱，大家还以为他们会拿来盖房子，或者重新买一块，然后盖房子。 结果林娟把好几万都买了地。 顾堂嫂逮到机会就冷嘲热讽道：“她不会真以为，还能靠征收地皮赚钱吧？脑子真是一根筋！活该住老瓦房。” 最好明天就塌掉！ 村里人也很不理解，毕竟地皮不升值，谁囤这玩意儿？在村里更是不值钱，还不如赶紧盖房子，住新房子让人羡慕。 难道林娟真的还幻想再被征收？ 他们没想到，林娟和顾尘不仅没盖新房，居然还买了上万的摩托车。 正事儿一件没干，全干这种充面子的事儿了。 林娟看着是个持家能手，这有了钱，怎么就变成不太精明的样子？ 顾堂嫂在村里煽风点火道：“有些人啊，就喜欢干充面子的事情，”就算没人附和，她也能自说自话，“人可不是一直都能赚钱的，能侥幸赚点小钱的人多了，等没赚钱了，下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谁干充面子的事儿了？不知道就别说。”顾大阳替顾尘打抱不平。 今年，他通过顾尘认识了王文伟，两人一起合伙干鸡场，第一批鸡都卖了，收入不少，他们都开始投资第二个鸡场了。 因为市场可观，他忙得很，只希望在这两年能多赚点钱，也好有资本上赵家提亲。 通过王文伟，顾大阳更了解了顾尘的为人，加上自己在鸡场也能看到，顾尘真的非常辛苦，一个人跑好几个乡镇，这份毅力，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外行人不了解，他们可知道，顾尘已经吃下了好几个乡镇的市场，赚的钱不少。 顾堂嫂也没给面子：“把钱拿来买这么贵的车，不盖房子，住在老瓦房里，不是爱面子是什么？！” 顾堂哥家好歹是两层楼，这是她唯一能炫耀的点了。 “人家就不能又盖房子又买车？用你操心？”顾大阳轻嗤一声，看向顾堂嫂直击痛处，“你是不知道吧？顾尘他们都开始要盖好几个铺面了，每一个都是两层楼。” 比顾堂哥家那个小又窄，跟炮楼似的两层不知道强多少。 “吹吧。”顾堂嫂是一点都不信。 不仅她不信，村里人也觉得诧异，纷纷问顾大阳：“真的假的？” “等盖了不就知道了？”顾大阳卖起关子。 当时林娟要买下五块地皮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想法不简单，王文伟也不理解，还说林娟怎么想的，家里的房子还没盖。 村里人的思想，就是先盖房，外人才能看得起。 顾大阳是在市区上学，有不少市区的同学，相比于他们镇上，市区的地皮和房子隐隐已经有升值的趋势。 而且，他们乡镇的主干道已经开始铺水泥路。 未来地价一定会涨一涨。 顾大阳倒是觉得，林娟的想法，非常具有投资目光。 村里的房子建成除了花钱，有什么用？ 当然是要投资能做生意的铺面。 可惜他赚钱慢，还没有钱，不然也买！ “切。”顾堂嫂一听就觉得荒唐。 还五间铺面。 盖那么大的房子得多少钱？ 之后的两个月里，顾堂嫂时不时还问，顾尘和林娟什么时候盖房子，不是说要盖五间铺面吗？ 顾大伯父在外面待不下去，也偷偷跑回来了。 他和顾堂哥一样，第一件事就是打听顾尘家的情况。 “他们把钱拿去买地皮了，说要把五间铺面都盖成小两层。”顾堂嫂没好气说着，白了一眼道，“牛都吹上天了，还都盖两层楼。” 她话音刚落，顾大阳他妈就拿着两个用红纸渲染过的鸭蛋上门，递给顾堂嫂道：“他爷爷今天八十大寿，给你们家送两个鸭蛋。” 村里人都会这样，人情味浓。 谁家要是有点喜事，就会送点东西上门。 看到有免费的鸭蛋吃，顾堂嫂还是挤出了好脸色，笑着接过来，她听说顾大阳和顾尘走得近，特意道：“婶子，大阳和顾尘走得近，你可看着点，别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惯。” “他能学顾尘几分本事，我都笑醒了。”顾大阳他妈道，“顾尘夫妻可厉害了，就镇上那块空地，他们准备盖五个铺面，都是两层楼呢。” “您听大阳瞎说的吧？” “什么瞎说？人家都动工了，工程队找的就是我娘家那头的人，盖起来当铺面呢，楼上还出租！”顾大阳他妈说着，一直道，“这对小夫妻不得了不得了啊，可有本事了。” “放——放屁——” “都，都——都不是。” 房间内躺在床上的顾大伯母听到后，口齿不清，吚吚呜呜说着骂人的话，情绪分外激动，顾大伯父还躲在房间里，听到后呆坐在地上。 至于顾堂嫂，顾大阳他妈都走老远了，她还没回神。 一想到人家原本是介绍她和顾尘相亲，要是成了，现在拥有这么多铺面，过上老板娘生活的就是她了，内心多么不甘。 顾堂嫂冲到房间，对着顾大伯父和顾大伯母一顿输出，将东西都砸了之后，还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又跑了。 顾大阳他妈就在不远处，看着顾大伯父家一团糟，她给顾大阳打电话：“哎哟，妈知道分寸，我能被她说动吗？妈都多大岁数的人了！” “她家啊，又闹起来咯。” 顾尘和林娟对这些一无所知。 自从开始动工后，他们就忙得很。 其实按照计算，钱还差点，但最近钢筋水泥的价格有所下降，林娟有点蠢蠢欲动，感觉能省不少。 毕竟还缺点钱，她有点不敢动。 最后是顾尘拍板，提前动工，一边赚钱，一边盖房子。 房子一动土，他们夫妻就进入继续赚钱阶段，顾尘继续忙得团团转，因为换了辆摩托车，跑得更快了。 他每天能去更多的鸡场，服务是相当到位，赢得越来越多大的养殖户信任。 林娟则操劳着家里，奔波在各个材料的厂子里，对比价钱，哪怕存折上还有十万以上的钱，她已经每天早起，去卖早餐，赚着一天几十块。 她的精力好像一直很充沛，家里家外一手抓，还能去当监工，指挥着工人把房子建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顾尘把钱拿回来，林娟还会记账。 因为盖房子，所以开支就会变得很大，她记完之后，拿着本子，就在他耳边汇报。 顾尘趴在床上，听着她说话，两个孩子坐在他身上。 “你听清楚了吗？”林娟说完，看向他。 “哦。”顾尘撩起眼皮看她，“大概大概吧。” 林娟一看他的神色，“你肯定没听我说！” “我真听了。”顾尘要起身，身上的两个孩子一阵叫，他连忙往后伸手，稳住他们的小身子，温声道，“快，去睡觉了，明天上学。” “明天才不上学。”小嫣嫣伸出手，抓着顾尘的两只耳朵，“爸爸都不认真听妈妈讲话，是不听话的小朋友。” 顾尘笑，抬眸看向林娟，对她使了个眼神。 林娟秒懂，羞涩又有点傲娇，用小本轻轻拍了他的手臂，“你别太烦人。” “烦人的爸爸。”小嫣嫣继续抓着他的头发，奶声奶气道，“爸爸是大烦人。” “爸爸要睡了。”顾尘说着，闭眼倏然趴下去，一动不动，然后响起了呼噜声，“呼——呼——” “哈哈哈。”小嫣嫣被逗笑，“爸爸是小猪猪。” 顾尘继续不动。 林娟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另一边床，给他们盖好被子：“爸爸睡了，你们快睡觉。” 两个孩子被轻易糊弄，乖乖睡下来。 没一会，他们就进行了梦乡。 一动不动的顾尘翻了个身，朝林娟招手：“过来。” 林娟没动：“你刚刚都没好好听我说话。” 顾尘笑：“过来，我这次好好听。” 林娟最终还是被他蛊惑了，起身慢慢走过去，顾尘一把拉过她，钻到被窝里，开始将她脱个精光。 “你听我说。”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顾尘。” “在，我这就来。” 林娟还没说两句话，就沉沦在了他的男色里。 简直是又气又恼，咬了他好几下。 他不经咬，当然，她也没少遭反噬。 林娟脑子晕乎乎间，嘴巴还噘得高，顾尘把她往怀里捞，在她耳边低声缠绵道：“和我算这么清楚做什么？” “那么大一笔钱呢。”林娟说。 他把钱都给她了，她总得打理好，让他放心。 顾尘猜中她心里所想，重新覆上她的唇，一边亲一边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都给你们。” 他说完下一秒轻轻笑，好似已经很满意：“反正都是我的。” “啊？”林娟迷迷糊糊不太明白。 “你，还有崽崽。”顾尘继续笑得胸腔发颤，“都是我的。” 这才是他满意的事情，至于他，不都是为了他们吗？ 林娟也秒懂他的意思，白嫩的脸颊瞬间泛起绯红，滚烫滚烫的。 * 盖房子的时候，顾尘的收入持续增加。 房子盖到一半，他就已经把钱赚到了，林娟原本还想省吃俭用，生怕欠钱，他真是给了十足的安全感。 等房子盖完，他们手里居然又重新有了存款，顺便能把简装的房子进行软*装。 其中一个铺面上建成了三室一厅，暂时留给他们小家庭用。 主卧是他们的，两个次卧留给两个孩子，为了鼓励他们自己睡，床都让他们自己选，小嫣嫣选了粉色的公主床，小子嘉则是蓝色的一辆赛车。 这种床很贵，结账的时候林娟很肉疼。 不过，现在房子建好了，她也没太多后顾之忧，结账倒爽快了很多。 他们夫妻能建成这么大的房子，的确引起一定轰动，一方面是面积大，另一方面是他们太年轻。 想都不想用，这些钱肯定是顾尘赚的。 就连林娟娘家那从不搭理她的舅妈，都是开始来打听真假了，大家都知道了顾尘这一行赚钱。 所以林娟也没想办什么风光的入门仪式，一家人挑了好日子，就入住了。 看着宽敞明亮的房间，一家人都跟做梦一样。 “哇——” “妈妈，好大的房子。” 两个孩子在客厅跑来跑去，看得出来很惊奇很高兴。 那一刻，林娟觉得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晚间。 林娟和顾尘商量要在一楼开什么店。 当时他们自留了三个店铺，剩下的两个出租。 顾尘赚到钱了，涌入他这一行的人越来越多，难免会被分走一点生意，他们得快速摸索其他的赚钱方法。 “早餐店？快餐店？还是大排档？”林娟询问顾尘的意见。 顾尘：“我看啊，都不如开个饲料店好。” “饲料店？”林娟没想过这个方向，她就厨艺拿手一些。 “你真以为我会让你在厨房炒菜啊？”顾尘抱着她，说完唇角含笑，“开早餐店很辛苦，也赚不了什么钱。我打听过了，我们开个品牌饲料店，你看店记账就好，请人记账也行，比较清闲。” 买早餐得五六点起床，要是开店，估计就得四五点了，这可是伤身体的活。 “能卖出去吗？”林娟担忧。 顾尘松开她一些，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与他对视，笑着缓缓问：“我是干什么的？” 闻言，林娟也跟着笑了：“对哦。” 十天后。 随着一阵鞭炮声，镇上最大的一家大饲料店开业了，售卖“禾农”这个品牌，主要卖的是鸡鸭饲料。 第23章 你不接受的道歉，就不算。 “来一根？” “不了，一会要接小孩。” “最近小鸡仔的价格怎么样？” “一只涨了两毛，偏贵。” 顾尘站在秤砣边上，拿着笔记本正在记账，摆手拒绝了鸡场主递过来的烟。 他偶尔抽烟，但没有烟瘾。 两个小家伙闻到顾尘身上的烟味就会闹，尤其是小嫣嫣，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林娟的提点，每次都板着脸教训他一通。 顾尘真是怕了，去接他们前一个小时，他绝不碰烟。 鸡场主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有些发愁道：“一只鸡仔涨了两毛？最近的饲料也涨价了，成本又增加不少。” “对，饲料涨了三块钱一袋。”顾尘接话。 鸡场主叹气：“你的收购价倒是平稳，我们也有钱赚，但是规模没办法扩大，本钱不够啊。” “好多人都这样，只能慢慢来，”顾尘将记好的数据撕下来，递给他，“看看对不对，给你凑了个整。” “我对你很放心。”鸡场主随意瞥了眼，心里自有一本账本，随后把纸条放裤兜，“对了，我听说你在镇上盖了好几间铺面？” “才五间，哪有好几间？”顾尘笑着纠正。 “可以啊，年轻有为，”鸡场主话语恭维，倒也诚心，随口问一句，“那么多间铺面都租出去吗？” 顾尘：“三间留着自己用，剩下两间租出去了。” “留着开什么？开超市？”鸡场主好奇。 据说一间有一百二十平，三间就是三百六十平了，那么大的地方，适合开超市。 “不，开饲料店。”顾尘说着指了指他的仓库，笑着道，“卖鸡鸭鱼饲料，刚开业，下次需要可以来捧捧场。” “真的假的？”鸡场主诧异。 顾尘将一张名片递过去。 鸡场主接过来，“禾农”饲料店，上面印有照片和地址还有联系方式。 他笑道：“我说你小子对饲料价格涨幅怎么这么清楚，都入这一行了。” 顾尘也笑，指挥着工人把最后一笼出栏鸡运上货车，敞开说亮话：“老婆说要开早餐店，我觉得太辛苦了，不如干这个，我还懂点门路。” “能赊账不？”鸡场主打趣了他一句。 “可以啊，”顾尘指了指车上的出栏鸡，半开玩笑接话，“我是一点都不担心，到时间我就来抓鸡，也能抵消账。” “哈哈哈——”鸡场主指着他笑了笑。 顾尘将钱递给他，让他清点一点，随后上了车：“走了，你要是需要就来捧捧场，你知道的，我干这一行都走量，价格肯定优惠。” 顾尘卖小鸡仔价格比别人低，出栏鸡价格比别人高，附近乡镇的养殖户，大部分都找他，质量好，人又负责。 顾尘卖鸡饲料，也和其他店铺不同，他这里能赊账。 镇上的饲料店规模都比较小，一袋鸡饲料好几十，大一点的养殖场，一天消耗十几袋，哪个店能够垫付得起。 顶多只能小金额的赊账，过一点时间就得催。 顾尘本身就干这一行，多数鸡场主都从他这里要小鸡仔，然后再由他去收购出栏鸡，虽说现在也有不少人眼红，断断续续入这一行。 但他入行早，如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养殖场都是在他见证下起来的，他的资源早就巩固了。 那些人根本动不了他的基本盘。 顾尘开一个饲料店，不过是将这一切变成一条龙服务，可以赊账是他的本事，当然，也是这些养殖户最需要的东西。 重点是，他也有本钱。 当天，顾尘回到家，今天的那个养殖户就给他打电话了，将原本定下的小鸡仔，再多要一千只，他还强调：“你说可以赊账的啊。” “我说话从来都算数。”顾尘肯定告诉他。 “行，到时候我来运饲料，记账上。” 店面开张之前，林娟没想那么多，她就单纯想着，孩子越来越大，就像顾尘说的，她半夜起来做早餐，还要做快餐，留给家庭的时间就少了。 顾尘那么忙，谁照顾孩子啊？ 他就干这一行，手里有些资源，那些养殖户多多少少看点他的面子，他们自己家的铺面，卖得不贵，一包饲料剔除运输成本，一个月能赚点钱补贴家用，也可以的。 店面一开张，前几天的确没什么生意，一天卖出十几包，赚得不多，但林娟很清闲，她还有空给孩子织毛衣，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等到一个星期后，店面突然火爆起来了。 “要一百五十袋，现在送过去。” “一百二十袋。” “我那要一百八十袋，明天送。” “顾尘在家吗？给他打电话不接啊，我那有一批鸡可以出栏了，看看多少钱，还等着那批钱买饲料呢。” “师傅现在清点搬上车。”林娟拿着本子过去，“您签个名，这边马上安排发货了。” “好的，一百二十袋是吧？下一趟立刻送，我做一下记录。” “明天是吗？大概几点呢？我这边安排。” “他出去了，我现在给他打电话，稍等一下。” 林娟忙得团团转，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好使，结果来的人太多，得连忙用记事本记上，还得催仓库那边发货。 开张时，饲料只堆了一间铺面的一半，剩下两间都是空的，两个孩子天天在里面玩滑板和抓猫猫，现在三间铺面都堆得满满。 运货的卡车都是一辆接着一辆。 天都没亮运过来，堆放满三间铺面，然后从天亮开始，林娟就一直站着清点，跑来跑去记录出货，要是同时来三辆车，她都忙不过来。 没办法，最后还得请个小工帮忙看着。 因为账目越来越多，林娟靠手记录不过来，顾尘买来了电脑，收银区域那是相当齐全。林娟还买了书，学习起了电脑知识。 两个月后，她就能自己做报表了。 林娟还以为开个饲料店就是仰仗顾尘，做点小本买卖。 实际上，的确是顾尘带来的资源，但生意绝对不是小本买卖，因为赊账，店面需要的流动资金是非常大的。 这一年，顾尘将卖鸡仔的钱和收购出栏鸡差价所赚的钱，全都投了进去，得亏他的客源多，一直有进账，不然如此庞大的资金链难以支撑。 等到年底稍稍统计，林娟都惊呆了。 他们店面的资金居然得需要上百万运转。 而年底更是鸡鸭鹅市场需求最大的时候，到时候一出栏，就有大笔的资金进行回流。 仅仅第一年，他们的饲料店就成了当地的销冠店，销售的总额，比市区的店还多。 同年，林娟自己买了两辆货车，请了两个司机和两个小工运送饲料上门。 只要问及养殖圈内，谁不知道顾尘开的这家店，价格便宜，实力雄厚，可赊账。 顾尘的老婆是老板娘，一个长得好看，热情又很会做生意的女人。 自从开了这家饲料店，无论是顾尘的业务还是店里的生意，迎来了一次大爆发，赚钱的速度之快，甚至超出了林娟的想象。 “我们成暴发户了？”林娟看向顾尘，眼底一闪一闪，笑意都止不住。 顾尘笑：“这才哪跟哪啊。” “加上不动产，我们有上百万，这还不多吗？”林娟拿着账本，再一次仔细看了看，每天经过她手的资金很大，每个月还要给五个员工发工资。 但看到他们的资产时，她还是难免心里头小小震惊，恍惚得很。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拥有这么大的店，还有这么多钱。 顾尘对她说：“我们的店距离一些乡镇还是太远了，因为成本问题，有些养殖户才不选择，看来得取中间点，再开两个分店。” “行，我明天跟你去找铺面。”林娟立刻说。 顾尘：“快过年了，不用那么着急。” “正好去其他乡镇逛一逛啊，好多乡镇我都没去过呢。” “那也行，明天我开货车，带孩子一起去。”顾尘今年学了驾照，司机没空的时候，他就自己送货。 一家人早早就出发了，小孩子也很兴奋，坐在后座叽叽喳喳玩闹着。 顾尘本来是带林娟一起来选铺面，打算开分店，他们的店已经有名气了，倒不用选临街铺面，能省下不少租金。 铺面是要租的，林娟却看上了地皮。 “我们可以买吗？然后自己盖，以后就不用租了。”林娟对顾尘说，“我问了，那一块才两万两百平，我们买六百平，才六万！” “才？”顾尘被她这个字眼都笑了。 林娟反应过来后，觉得羞窘，之前买铺面的时候，他们囊中羞涩，每一笔钱都精打细算，这才过去多久啊，她说话的口气居然如此狂妄。 人啊，果然是膨胀了。 “不要打趣我！”林娟强撑着底气说，毫无气势瞪了他一眼。 “你想买就买吧，”顾尘说完轻描淡写来一句，“又没多少钱。” 他们在讨论的时候，一对夫妻从他们身边经过，许是听到了如此嚣张的语气，他们频频回头，把林娟都看尴尬了。 收敛，一定要收敛。 他们不能如此高调！ 林娟在一天之内，不仅拿下来六百平方地皮，到了另一个乡镇，看铺面的同时，又买了四百八十平。 买下之后，把她高兴坏了。 对上顾尘望过来探究的视线，林娟笑得肆无忌惮：“我以前有个愿望。” “什么？” 林娟往他那边靠近，在他耳边道：“当包租婆！” 她说完，有些窃喜笑出声。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减少焦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躺着就有被动收入！ 闻言，顾尘也笑了，他给她提了个醒：“乡镇的房子，不如市区好租，你要是想当包租婆，攒了钱拿去市区买吧。” “那太贵了，我们还没有那么多钱。”林娟不是没想过，可市区稍微好一点的房子，需要几十万或者好几十万一栋。 乡镇的就很便宜，几万块买地皮，再花十几万就能建起来了，就算租不出去，他们自己就能开店。 “攒攒就有了。”顾尘说。 林娟还是觉得很多。 可，一开年，他们的赚钱速度更快了。 三个分店一开，全面打开周边乡镇的市场，养殖业开始日渐繁荣，他们跟着坐上了一列快车。 店面的流动资金由上百万，到几百万。 年中的时候。 林娟真的去市区买了一栋楼，租给别人开酒楼，次年又买了一大栋，租给别人开酒店。 王文伟和顾大阳的鸡场生意越做越大，顾大阳和赵青青结婚了。 虽说顾大阳的学历不如赵青青，但这小伙子吃苦耐劳，收入不错，赵父又知道之前是他让徐春陪着自己去顾大伯父家要债成功的，心下更是多了不少好感。 赵家什么都没提，就同意了。 顾大阳喜出望外，但该给赵青青的一点都不少，顾大阳学了林娟，在镇上也买了一块地皮，不过是街后方了，盖房只能居家住。 赵家已经非常满意，逢人就说这个女婿好。 两人的婚礼办得风光，林娟去的时候，还随了一份大礼。 随着家里经济好转，林娟也打扮了起来，她烫了卷发，还染了个流行色，化着淡妆穿着高跟鞋，乍眼一看，身姿窈窕，明艳动人。 加上她肌肤白嫩，说是还没结婚都有人信。 林娟此时正和王文伟还有顾大阳商量事情。 顾尘见三个人聊了好一会，有些好奇走过去。 只听顾大阳大笑道：“顾尘啊，你这老婆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啊。” 顾尘这才得知，林娟一直都没放弃过开餐饮店的计划，王文伟和顾大阳一直养椰丝鸡，供给姚老板那边。 椰丝鸡火锅卖得非常火爆，都形成一个连锁品牌了。 顾尘带林娟吃过一次，她在家也复刻出来了，其实吃的就是鸡本身的香味，配料极少。 他们乡镇已经形成很大规模的养殖业，非常繁荣。 林娟想和王文伟和顾大阳合作，开一家这样招牌菜的店。 赵青青不是还没有工作吗？可以当店长，离家近。 王文伟和顾大阳就提供原料，林娟能提供配方，而且刚入镇子的那间铺面正在出售，他们要是同意，她立刻买下来。 这样的话，进入他们镇子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店。 “好主意。”顾尘丝毫没反对，反而竖起大拇指。 林娟笑了。 “我刚刚还问你老婆你会不会同意，她说你会支持她的想法的，果然——”顾大阳跟着笑了，“我没意见，双手赞成，就算不入股，你开店创业，我也会全力支持啊。” “我也没意见。”王文伟接话。 “那就这么定了，我下午就去把铺面买下来。”林娟说这话，就跟要去菜市场买白菜那么简单。 就在这一场简单的交谈中，镇上最大的一家椰丝火锅鸡开业了。 王文伟是养椰丝鸡最早的一批人，也养得好，据说大老板都特地来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店面一开业，名声打响，生意火爆，只要来这里的外地人，多数都要去这家店尝一尝。 饲料店只用看着进货出货，看店比较简单，林娟就去火锅店帮忙，有时候是招人，有时候是改良配方，管理员工。 赵青青是个很腼腆的姑娘，她在上学的时候就和顾大阳谈恋爱，毕业后就结婚了，被顾大阳保护得太好，一时还担不起店长的责任。 她还得跟在林娟身边学习，顾大阳对林娟是很崇拜的，没少在她面前夸林娟，导致赵青青看到林娟，都是很尊敬，一口一个姐，非常乖巧听话。 顾尘对林娟笑道：“你现在都身兼数职了。” “开这个又不累，定时做账就行了，等第一家店走上正轨，我们可以开分店呀。”林娟早就想好了，“乡镇的生意，市场还是空白的，经济也一点点起来了，我觉得大家的消费水平都会慢慢提升。” 她说得顾尘并未反驳。 随着养殖业的蓬勃发展，周围的一些乡镇的确繁荣了起来，消费水平并不比市区低。 “你说是不是？”林娟走到他身边。 顾尘将她牵过来，坐在他腿上，伸手环着她的腰，唇角上挑笑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娟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故意道：“你就不怕我把钱都败光了？” “再穷，能比之前还穷？”顾尘说完道，“我是不在意的。” “当然不可能！”林娟推了他一把，轻笑着道，“那都到底了好吗？” 不过，以前她也不觉得很穷，日子勉勉强强能过下去。 现在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她自然舍不得让孩子再去过那种生活。 她也知道，顾尘对这一些是不在意的，他从不管家里有多少钱，买铺面买地皮的时候，他甚至嫌写两个人的名字麻烦，都是林娟一个人操办的。 顾尘每天奔波在外，不断往家里搬资源和钱，像只勤奋的小仓鼠。 林娟想到此，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顾尘问。 林娟趴在他肩膀上，抱着他的腰：“没什么，就觉得你对我们好。” “废话，我不对你们好对谁好？”顾尘低头，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出言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闻言，林娟眼底皆染上笑意，把顾尘抱得更紧，在他脖颈处迷恋又依赖蹭了再蹭。 顾尘放纵的结果就是，林娟彻底迷上了买地买楼。 顾大阳一群人都知道，顾尘这个老婆，不爱黄金不爱珠宝，就爱买楼收租。 家里的房产证堆了一本又一本，多得都能用来打扑克牌了。 转眼间，几年转瞬即逝。 顾子嘉小升初以优异的成绩，被市一中录取。 顾尘那叫一个高兴，他本来想大办，在酒店摆上好几桌，林娟却让他低调些，只请了顾大阳一群人和几个好友聚一聚。 地点就定在他们家。 这几年，顾尘和林娟事业发展迅速，两人在镇上又买了一块地，盖了一栋小型别墅，用来居住。 别墅前面有个大院子，林娟种了很多花草树木，后面还种上一些瓜果蔬菜，长势喜人。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 顾尘也喝了点酒，拍着顾子嘉的小肩膀，丝毫不吝啬他的夸赞：“儿子，真棒啊！” 相比于前世，顾子嘉脸上带着小孩子的羞涩稚嫩，面对爸爸的夸赞，还是非常高兴的。 “给妹妹做了一个好榜样。”林娟也笑着说。 顾子嘉要去市区读书了，林娟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要不要去市一中附近买套房啊？” “你都在市区买了十一栋楼了，还要买房啊？”顾尘笑着接话。 他还以为林娟会迷恋做生意，结果她的确爱做生意，连开了好几家餐饮店，但赚的钱，全拿去买楼了。 足足十一栋，让顾尘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说的对，”林娟仔细思考了下，“套房住的肯定不如别墅舒服，我们买栋小别墅吧！” “”顾尘无奈失笑，“买吧买吧。” 再过几年，房价该大涨了。 她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了。 对于买房这件事，林娟是个行动派，为了让顾尘第二天一大早陪她去看房，昨晚都屈身伺候他三回了，腰酸腿软。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想要去看房的决心！ 看了一圈后，两天之内拿下一栋别墅。 他们在市区也有了一个家。 顾子嘉上市区读书后，顾尘工作的重心就变了，以往他收购出栏鸡，都是往市区一家家送，孩子去市区后，他也想把一些产业转到市区。 他要进军生鲜市场了。 顾子嫣成绩上不如顾子嘉，但也压着分数线考上了市一中，她上初中的时候，顾尘已经在市区有了自己的生鲜批发市场，而且不止一个。 林娟也把椰丝鸡火锅店开到了市区，还开了两家。 一家人陪着孩子在市区生活。 顾子嘉初三的时候，备考高中，家里的气氛略微紧张，林娟和之前两人小升初一样，尽量抽出时间，给两人准备一日三餐，陪他们身边，送去学校。 顾子嘉倒还好，他情绪一直稳定，上了初中，还是变得比同龄人早熟一些。 顾尘反倒是发现顾子嫣的不对劲。 她吃完饭，拖着脚步走到房间，整个人蔫蔫的。 林娟看了顾尘一眼，他起身：“我去看看。” 来到房门前，他抬手轻轻敲门。 里面没回应。 “爸爸进来了？”顾尘等了一会，才慢慢推门走进去。 顾子嫣趴在桌子上，神色有些沮丧。 “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顾尘坐在她旁边，语气温和问。 这一次，顾尘格外注重两个孩子的身心健康，虽然事业繁忙，但从小就一直挤出时间陪他们。 顾子嫣这一世并未敏感自卑，反而很阳光开朗，是个很爱笑又自信的女孩子。 “没事。”她闷着声说。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顾尘看向她，“和同学相处不愉快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顾子嫣眼眶就红了。 “和爸爸说。”顾尘强忍着着急，徐徐诱导，“谁欺负你了？爸爸给你讨回来！” “也不是欺负。”顾子嫣吸着气，这才说起来。 这一次并不是因为懦弱而被欺负，而是因为她性格好，过得太幸福了，和谁都聊得来，班上有女同学看她不顺眼。 不仅怂恿其他女孩子孤立她，还故意传黄谣，说她谈恋爱脚踏好几条船，反正说得难听又荒唐。 顾子嫣很气，她也告诉老师了，老师找来那几个女生，对方道歉了。 “可是她们很不诚心，说得很小声，出去的时候还嘻嘻哈哈，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顾子嫣吸着气，一脸受伤的神色。 那群人还一脸不屑看着她，非常敷衍。 “你没有原谅她们对吗？”顾尘问。 这种精神的校园霸凌，没有打人没有伤人，一般就是道个歉，老师和学校都想息事宁人，肇事者不痛不痒的道歉根本伤不了什么，反倒对当事人的伤害一直存在。 顾子嫣小声说：“可是她们道歉了。” “你不接受的道歉，就不算。”顾尘强调，“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换来原谅。” 顾子嫣垂眸思考：“那要怎么办？” “你处理不了的事情，爸爸妈妈去学校处理，你想要什么结果？”顾尘温声问。 顾子嫣眼底挣扎。 “爸爸妈妈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她们做得很过分，你可以选择不原谅，这没有任何问题。”顾尘很肯定地告诉她。 顾子嫣鼓起勇气，说出自己内心的需求：“要重新在大家面前道歉，要真诚，要写保证书，这个要求过分吗？” 她很受伤的，因为这个事情发生很多次。 “一点都不过分。”顾尘抬手摸摸她的头。 “谢谢爸爸。” “睡个午觉吧。” 顾尘开门走出来，林娟就站在门口，她看到他的面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第24章 他们怕什么讨厌什么，他就偏偏要做什么。 市一中。 “铃铃铃——” 一阵预备铃响起，还未进入教室的同学抓紧时间往教室跑。 顾子嫣就是其中一员，她这几天没休息好，今天中午睡过头了，听到铃声后，加快脚步往教室跑。 跑到教室门口，上课铃声正好响起。 她松了一口气，往座位走去， 刚坐下，一本作业本就被人从侧面丢过来，从顾子嫣的脸上擦肩而过，砸在她的面前摔开。 顾子嫣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惊呼出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叫什么？”身后的徐莎莎嗤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又不是男生，有必要这样吗？” 徐莎莎是英语科代表，扔过来的是英语听写本。 而她正是这一次孤立顾子嫣的带头人，上午才假惺惺道歉，态度是一点都没改，还有点拿她没办法的嘚瑟。 “是你险些砸到我！”顾子嫣强调。 就算上课了不方便走动，对方也有很多种办法把作业递过来，为什么要这么粗鲁砸过来？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是没砸到吗？”徐莎莎说完嘀咕一句，“装什么装？” “你不要太过分了！”顾子嫣见她语气讥诮，忍不住出口。 此时班上的同学都已经回到教室，看着两人对峙，纷纷望过去吃瓜。 顾子嫣和徐莎莎争执又不是一天两天，大家都知道这两人不对付。 起因也非常离谱，从军训的最佳标兵到所谓的私底下评选班花，顾子嫣都无形压了徐莎莎一头。 徐莎莎本就以开朗活泼的性格加上不错的相貌，从小到大都比较受欢迎。 没想到上了初中，居然出现一个比她还好看，性子比她还开朗的人。 徐莎莎是在城市长大的，娇生惯养，而顾子嫣是在村里长大的，住着破旧的老瓦房，抓过蝌蚪玩过泥巴，打小跟着顾尘去鸡场抓小鸡捡鸡蛋。 市一中的学生除了极少走后门进来的，要么是片区划分，要么是自己考进来的。 徐莎莎属于通过片区划分进来的，这部分的学生很多成绩并不是很好，都是城里的孩子，而通过自己考进来的，大部分是下面乡镇的孩子，一般家庭都不太好，但成绩好。 顾子嫣这种压着线考进来的，都比徐莎莎的学习基础好非常多。 学校里也会有小群体，什么人跟什么人玩，城里的孩子消费水平和认识的东西，下面乡镇的孩子跟不上，学习上又不能共鸣，就玩不到一起去。 顾子嫣是少部分在两边都能相处得好的人。 她和谁都玩得好，无论男生还是女生，无论来自哪里，无论是聊小时候抓蚯蚓的经历，还是周末去电影院和商场的玩乐，她都能搭上一两句。 徐莎莎是瞧不上顾子嫣打小的经历的那些，总觉得是个乡下人。 其他乡下村里来的学生，大部分都唯唯诺诺，打扮老土，就知道埋头学习，时不时还露出一点自卑感和怯懦，只有顾子嫣，自信耀眼，真让人讨厌。 而且，顾子嫣因为随了林娟，皮肤白，从军训开始，林娟就备上防晒霜，让她涂上厚厚的一层，就连平时，林娟也很注重给顾子嫣防晒，都让她打伞，因为她知道女孩子爱美，一旦起了晒斑就很麻烦。 军训过后，所有人都黑了一圈，只有顾子嫣，依旧肌肤白皙，让人羡慕。 在徐莎莎这个小群体看来，顾子嫣从乡下来的，还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那么多花招，不是勾引男同学是什么？肯定不是好东西！ “谁过分了？我可什么都没做，是你故意矫情好吗？”徐莎莎说着，又和她的同桌张雪低声道，“还不是做给那些男生看，真是够了！真不知道还要勾引几个才罢手。” 教室本来就安静，这话顾子嫣也听到了，她气得“啪”一声拍了桌面，站起来要去找徐莎莎理论。 就在这时，班主任何灿走进来了，他看向顾子嫣，拧着眉道：“上课了还不坐好，在干什么？” “徐莎莎还在说话污蔑我。”顾子嫣看向老师，再次强调，“她的道歉一点用都没有，不诚心也没有悔改。” 顾子嫣从别人口中得知徐莎莎说她和高年级谈恋爱，还和外面的小混混一起半夜吃烧烤，还说她有几个干哥哥。 说得她好像多么不检点和不堪一样，分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我没污蔑你。”徐莎莎否认。 “你——” “好了，”何灿沉着声，看向顾子嫣教育道，“这件事上午不是解决了吗？现在要上课了，不要揪着这些事情不放。” 在他看来，他每天处理的事情很多，小吵小闹也要找他告状，又不是小学生。 而且，没打没伤，就没什么问题。 顾子嫣只能不情愿坐下来，低着头很难过，咬着牙强忍着。 没有人理解她，好像一切都是她小题大做，没有人懂她受到的伤害，就算告诉老师，老师也只是认为她小心眼。 同桌见顾子嫣这样，动了动嘴，什么也没敢说。 作为旁观者，她看得很清楚，在顾子嫣没来之前，徐莎莎还在说她坏话，内容很不堪，说得跟真的一样。 还说顾子嫣小学估计就谈恋爱了，在村里的父母肯定不会怎么教她，一天天就知道种地。 徐莎莎看到顾子嫣这样，神色很得意。 她可一点都不怕何灿这个班主任，因为对方正在和她小姨相亲！ 她小姨可看不上又矮又胖的穷酸老师，但为了她，还是和何灿联系，让对方关照她，不然她是怎么当上英语科代表的。 据说国家还有什么贫困补助金，到时候她也可以领，一年有两三千。 “把上午测试的英语试卷拿出来——” “何老师。” 何灿话还没说完，一位秃顶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叫了他一声。 “年级长，”何灿赶紧把试卷和粉笔放下，满脸堆笑往门口走，“什么事？” 年级长低声说了两句，何灿脸色一变，看向顾子嫣。 徐莎莎注意到他的神色，看向同桌很兴奋：“顾子嫣犯事了？班主任好像生气了。” “好像真的诶。”对方也接话。 “她不会谈恋爱被发现了吧？那就好玩了。”徐莎莎说完，慢悠悠来一句，“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啊——” 顾子嫣隐约听到徐莎莎说她，扭头看向对方。 徐莎莎回了一个不友好的眼神。 年级长一走，何灿重新走回教室，他双手支撑在讲台上，板着脸看向台下，语气严肃：“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老师解决，不要动不动就请家长，把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事情也不会得到更好的解决。”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更加难看。 原本只是班级里的事情，家长一来，性质就上升了，很影*响领导对他的看法，还会引起轰动，对老师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何灿说这话的时候，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包括徐莎莎也觉得事不关己。 很少会有学生家长来到学校，除非是打人犯事了，更何况，她完全不觉得这件事和她有关，顾子嫣的家长是乡下人，估计普通话都说不准，很自卑的，更不可能来学校丢人。 “班长，把这张试卷发下去，这节课做试卷。”何灿把试卷递给班长，随后看向顾子嫣，“顾子嫣，徐莎莎，你们跟我来。” 顾子嫣察觉到班主任的怒火，她忐忑站起身，双手揪着衣服边缘。 她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害怕被老师训斥讨厌。 一时间，她有些后悔把事情闹大，如果不告诉爸爸，这件事会不会就这么过去了？ 徐莎莎则蒙圈了，叫她做什么？ 何灿往外走，顾子嫣跟上了，徐莎莎也只能跟上。 一出门口，何灿就看向顾子嫣，声音低斥：“如果不满意老师处理的结果，你可以提出来，你这是用家长给老师施压吗？” 本来教学任务就多，还要应付家长，何灿对顾子嫣的印象直接不好了。 寻常的家长，哪一个不是捧着老师？生怕老师不搭理他们的孩子，基本上就不会找老师的麻烦。 这件事在他看来很小，顾子嫣居然把家长叫来了。 徐莎莎一听就明白了，顾子嫣的家长来了，她顿时眼神慌乱，她压根就没想到会被请家长，不就是骂人吗？她又没打她，连老师都说道歉就好。 顾子嫣的爸妈怎么来了？ 徐莎莎原本很害怕，但她看到何灿基本上都在黑着脸训斥顾子嫣，她的心一下安定下来，顾子嫣的家长就是乡下人，乡下人有什么好怕的？ 何灿也隐隐听说了顾子嫣的家庭，她家是农村的。 农村考上来的孩子，那些家长更是低声下气，一脸奉承，生怕惹他不高兴，顾子嫣的家长是不是没有眼力见儿？ 一行人往办公室走，顾子嫣一直低着头，眼眶有些湿润，但强忍着，不断让自己平静下来，悄悄呼着气。 快到办公室门口，何灿最后对顾子嫣道：“徐莎莎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揪着事情不放，同学之间难免有点摩擦，你让父母过来，是向老师问罪吗？” 顾子嫣摇了摇头否认：“不是。” 一个刚上初中的学生哪敢向老师问罪。 何况，她虽不如顾子嘉沉稳，但她一直也是三好学生，有点开朗调皮却很听老师的话。 何灿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年级长和教导主任都在，就止了声，对两人恭敬道：“这是顾子嫣和徐莎莎。” “先进去吧，顾子嫣的爸妈来了。”教导主任说。 何灿听到顾子嫣的爸妈都来了，眉头又是一拧，跟着往里走，他要看看找麻烦的家长是什么样的。 徐莎莎跟在何灿后面，她不断给自己打气。 最多就是让请家长，她爸妈也看不起乡下人。 乡下人粗莽无理又穷酸，就和他们家那些穷酸亲戚一样。 何灿和徐莎莎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顾尘，几乎是第一眼，认识顾子嫣的都知道这是她爸爸，他们齐齐一怔。 顾尘和林娟结婚偏早，此时的他还不到四十岁，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风华正茂，一张脸棱角分明，在人群中属于鹤立鸡群的存在。 因为一会还要去谈个合同，顾尘穿了一身休闲的西装，高瘦挺拔，从商久了，身上自带与常人不同的气质。 站在他身边的林娟，一身杏色连衣裙，平日里打扮素雅的她，这一次不仅戴了项链和耳坠，还戴了手表和顾尘送给她的钻戒。 看起来大方得体又干练。 这两人身上的任何一点，都和种地的乡下人扯不上干系，反而更像决策者，有点钱还有点身份地位的人。 “这位是班主任何老师，”年级长向顾尘介绍，随后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也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学校肯定是会妥善处理的。” “何老师，”顾尘将顾子嫣轻轻拉到他们身边，交给林娟，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嫣嫣说在学校有同学孤立她，在背后造谣一些没有的事实，孩子回家情绪不好，所以我们就来学校了解一下情况。” 何灿气势收敛了点，随后道：“这个事情我了解过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就是同学之间的一些争执，可能发生一点口角。今天早上，我让徐莎莎同学和顾子嫣同学道歉了，下次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他看来，道了歉，这件事就结束了。 没想到家长还找上门闹大。 多少有些不识趣。 “这位同学道歉好像也不是很诚心，而且不是道歉这件事就能轻而易举过去的，”顾尘看向何灿，缓缓道，“道歉归道歉，原不原谅是另一回事，嫣嫣有权不接受她的道歉，是不是？” 此言一出，何灿和徐莎莎都傻眼了。 就是争执又不是打架需要赔偿，道歉这件事就过去了，一件很小的事情，说得好像很严重。 “同学，”顾尘看向徐莎莎，轻声道，“你和嫣嫣好像不只是发生争执，你好像还带头孤立她，造谣一些很难听的事情。” “我没有。”徐莎莎手心不断冒汗，连忙否认，“我跟她道歉了。” 她就是觉得顾子嫣是乡下人，肯定掀不起风浪，她又没打她，才敢肆无忌惮的说话诋毁她。 顾尘的气场太强了，她很害怕。 “有没有这回事，我建议老师应该好好了解查一查，”顾尘说完看向徐莎莎，“你轻描淡写的一句道歉，能抵消给她带来的伤害吗？我们不接受这个道歉。” 顾子嫣听到爸爸一句句维护的话，趴在林娟怀里委屈哭出声：“她根本就不诚心，刚刚她还一直说我，还拿作业本砸我，我不接受她的道歉。” 顾尘薄唇紧抿，面色未变，但何灿都感觉到了他的生气，只听顾尘道：“我们要求学校彻查这件事情，给我的孩子一个交代。” “嫣嫣爸爸，”何灿见他要闹大，连忙道，“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 “虽然说现在的课程很紧，学习很重要，但是孩子的身心健康比学习更重要，老师你说是不是？”顾尘打断何灿的话，脸上依旧带着和气，但话语很强硬，“我们要求对方家长到场，毕竟学生的教育和学校有关，但家庭教育更有关系。” 说白了，这件事不单单是学校的责任，自家的孩子做了错事，和家长更有关系。 顾尘这一招，属于打了何灿一巴掌，又给一颗糖。 要是何灿不请家长，那就是老师教育的错了，请了家长，家长还能承担一部分。 徐莎莎都被吓哭了，拉着何灿慌张恳求：“老师，不能请家长，不能请我爸妈，他们会骂我的。” 何灿看在相亲对象的面子上，还是对顾尘道：“这件事学校也可以解决，你要相信我们老师。” “何老师，我相信你，但我要求见对方家长。”顾尘接话。 “打电话给徐莎莎的家长，让他们来学校一趟，当面处理事情也好处理。”教导主任发话了，说完又向顾尘保证事情一定会好好解决。 何灿觉得顾尘说话很不客气，让他心里不爽，但领导发话了，他还是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通知了徐家两夫妻。 两人都是公司小职员，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纷纷请假往学校赶。 前段时间两人才把存款全都掏出来，提了一辆十多万的车，开去学校的路上，很是拉风。 “是不是要什么证明啊？听莎莎说，学校好像有什么贫困助学金，让我们去领那个？”张澜一边补妆一边说。 “应该不是吧，补助金要申请，哪有那么快。”徐可洲把车开进学校，停下来后看向旁边，眼睛都亮了，激动道，“学校老师都这么有钱了？都开得起S级了？” “多少钱一辆？”张澜随口问。 “起码都一百万。” “这么贵？！”张澜的口红险些没拿稳，连忙探出头去看，一辆S级奔驰就停在他们旁边，优雅大气。 徐洲下车围着观赏了一圈，啧啧两声：“行走的一栋别墅啊。” 按照市区的价格，二三十万买一套房，一百来万能买一栋楼，或者小型别墅。 张澜也露出羡慕，再看看自己买的十几万的车，瞬间觉得不香了。 要是他们开的是上百万的豪车，简直能横着走！ 徐洲看了好久，还是被张澜拉走的：“何老师还等着我们呢。” “知道了知道了。” 徐洲和张澜来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到何灿脸色不好后，连忙问：“我们家莎莎是不是犯事了？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莎莎就是和同学发生了点口角，没什么事。”何灿看着张澜，说完还道，“对方家长较了真，想要见见你们。” 何灿很满意现在的相亲对象，对方年纪小，在市区医院当护士，听说福利好，如果成了，张澜就是他姐，自然要好好相处。 徐洲和张澜一听，发生一点口角还叫家长？闹这么大。 想讹钱啊？ 不会是乡下人吧？ 两人心里很有意见，他们还请假了，要扣钱的！ 徐洲和张澜进去后，看到徐莎莎哭了，火气更大，瞪着眼看向对面的顾尘。 何灿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张澜还没听完，直接道：“你女儿受委屈了，我女儿也很受委屈，她不是也哭了吗？有必要闹这么大吗？这么大的人，欺负一个孩子。”她说完看向何灿，“何老师，你说是不是？” 何灿也认同：“就是小孩子之间的一点小矛盾，说开就行了。” “何老师，”顾尘看向他，认真道，“如果你没有能力解决这个事情，我要求学校领导给我们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何灿脸色很难看：“嫣嫣爸爸，这件事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就不明白了，一定要揪着不放吗？顾子嫣是这样，她的家长也是这样。 意思就是说他无能吗？ 身为老师，他在班级说一不二，在家长面前也是，顾尘太不给他面子了。 顾尘听到这话心里都笑了。 他看着默不作声的校领导，每一个人都想息事宁人，反正事不关己，只需要牺牲她女儿的委屈，大家都轻松自在，他们反倒成了无理取闹的人。 他们怕什么讨厌什么，他就偏偏要做什么。 顾子嫣看到老师生气了，心里也发怵，她小心翼翼伸手去拉顾尘的手。 她觉得自己给爸爸妈妈惹麻烦了，从小到大，她和哥哥都很乖的。 顾尘握住女儿的手，对上何灿，一字一顿认真道：“我再说一遍，我们不接受徐莎莎轻飘飘的一句道歉，我要求学校彻查这件事情，对于犯事的学生，该处分就处分，该开除就开除，如果老师做不到，我是不是可以向有关部门举报老师不尽责？那么学校做不做得到？如果学校做不到，我相信教育局可以做到。” “我了解过相关的法律法规，也咨询过律师，不是只有暴力行为才可以称得上校园霸凌，诬蔑、骚扰、起哄、造谣是语言暴力，属于校园霸凌。如果达到一定情节，给我的孩子造成不可挽回的身心伤害，我可以报警也可以起诉，要求对方承担刑事责任。” 顾尘这些话说完，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第25章 下一个故事抛妻弃子的铁石心肠渣男。 学校和老师总是怕处理麻烦，喜欢当和稀泥的角色。 既然他们不想体面，顾尘就帮他们体面。 这番话是同时给当场的多方都提出了警告。 顾尘既然咨询了律师，态度强硬，如果他们再以这种敷衍态度，觉得他们胡搅蛮缠，那么他就会用他的方法，处理事情。 何灿怕惹麻烦，那么被举报会不会有麻烦？评职称会不会受到影响？之后晋升还有没有指望？ 学校怕惹麻烦，向有关部门投诉，上报教育局，打市长热线投诉，学校还想不想评选，怕不怕名声受损，惹来非议？ 家长觉得事情不大，闹开之后，警察介入，被起诉是不是小事？到时候自己的孩子被退学，被处分，接不接受？ 至于徐莎莎这个当事人，还有刚刚被叫来了解情况的几个女学生，一听到要被处分和退学，都被吓傻了，当场就大哭出声。 她们压根没想过事情这么严重。 “我们就是跟着徐莎莎议论顾子嫣，事情都是徐莎莎告诉我们的。” “徐莎莎说看她不爽，想办法整她，我们就跟着了。” “徐莎莎说放学后要把她拉到洗手间教训，我们也没同意。” “对不起啊嫣嫣，我们下次真的不敢了，你别让学校开除我。” 几名女学生越哭越大声，纷纷对顾子嫣和顾尘求饶。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校长和书记都闻讯来了，何灿不敢再吱声，生怕自己被举报影响职业生涯。 学校立即就展开了调查。 班级内都有监控，学校找来学生了解情况，加上那几个“共犯”都招认了，事情调查起来其实很简单。 以徐莎莎为首的这个小群体是真损，她们简直是惯犯，不仅欺负班上女同学，还对隔壁班的女同学下手，原因仅仅是因为看人不爽。 徐莎莎还称自己在校外认识多个“干哥哥”，打架很猛，一点都不带怕的。 上个学期转学的那一位女学生，就是被打了，被威胁后不敢告诉老师和家长，最后只能转学。 对于顾子嫣，徐莎莎多少有些忌惮，因为顾子嫣看着不太好欺负，还和大部分人交好，居然还会回怼他们，就只能通过谩骂、诬蔑、孤立、造黄谣企图从精神层面打压欺辱。 调查的证据摆在面前，徐洲和张澜难以狡辩，他们怕徐莎莎被开除太丢脸，连忙放低姿态：“十几岁的孩子哪懂什么，都是孩子，给她们一次机会。” 几位家长也纷纷恳求。 顾尘并未回怼，提出他的要求：“我要求学校对所有犯事的学生，给予惩罚，写检讨书和保证书，在全校师生面前检讨。” 其实徐莎莎一伙人对顾子嫣造成的伤害，如果从刑事层面上来说，还太轻了。 受不到什么太重的惩罚。 不过，顾尘都已经把屋顶都掀了，只是要求学校给惩罚，然后写检讨书和保证书公开读出来，相当仁慈了。 无论是学校一方，还是学生和家长，没有理由不答应。 最后，校方决定给徐莎莎和几名女同学记了一个大过，要求在星期一的升学仪式时，公开道歉和检讨。 校长还问顾尘对这个结果满不满意。 他们最怕再生事端。 “这就是我女儿想要的结果，她今天的情绪不太好，我们就先带她回去了。”顾尘说完，拉着顾子嫣的手往外走，林娟也搂着女儿。 “慢走，有时候事情随时和学校这边沟通联系。”几名校领导跟出来说。 校领导都跟出来了，徐洲和几名家长也不好意思待在办公室，纷纷走出来，他们一行人看着顾尘和林娟带着顾子嫣上了那辆S级奔驰。 此时已经放学，不少学生听闻有八卦，都赶来打听。 顾子嫣的父母来学校找老师讨说法，徐莎莎几人被记大过，顾子嫣的爸爸超级帅妈妈还很漂亮，开了一辆上百万的奔驰等各种消息，瞬间在校园里传来。 原来顾子嫣不是乡下人，人家父母有钱得很。 徐洲和张澜也把徐莎莎接了过去，刚回到家，徐洲一巴掌就打了徐莎莎：“我让你去学校读书，不是让你惹麻烦的！”他说完更是气得不行，“你还惹了有钱有势的家庭，没点眼力见儿出了社会怎么混！” “赶紧和她道歉，看看能不能和她走近点，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徐莎莎心里是不服的，她并不知道记大过有什么影响，但公开在大家面前检讨，要了她的半条命，一想起这个事，她就哭。 “哭什么哭？要是被退学，你还有学校去啊？”徐洲怒骂 顾尘并没有把顾子嫣接回家，一家人找了个大商场，吃了饭，正在闲逛。 林娟想哄女儿开心，带她去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还给她买了一个大玩偶。 顾子嫣笑得眉眼弯弯：“谢谢爸爸妈妈。” 回家后，顾子嫣在进房门之间，转过身叫了顾尘一声：“爸爸。” “怎么了？”顾尘温声回答。 顾子嫣竖起大拇指：“爸爸，我很满意这个结果了，你超棒的！” 顾尘笑：“早点睡。” “嗯，晚安爸爸。” “晚安。” 深夜。 顾尘躺在床上，他的手枕着后脑勺，看着天花板在沉思。 林娟上了床，穿着睡衣爬到他身上。 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因为生活顺心得到滋养，染上了女人独特的魅力。 无论林娟在外面表现得有多干练强势，在顾尘面前，她总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样，会撒娇想被疼爱。 “在想什么？”林娟靠近顾尘，柔声问。 这些年，顾尘依旧很忙碌，家里的生意都是他在外面游走谈成，她主要就是管理好资金和安排发货做账。 他们家所有的资产都是林娟在掌管，顾尘嫌麻烦，很少管这些事情。 顾大阳还笑称，顾尘可不敢有什么异心，林娟要是卷款跑了，他估计变成穷光蛋。 林娟听到这样的事情，都是要反驳的。 她嫁给顾尘的时候，图的就是这个人。 他如果离开了她，那么她要那么多的钱，没有用处更不会开心。 这些年走来，无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林娟都觉得幸福的根源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他们之间，有爱情。 林娟的能力不弱，依靠她自己，也能过得光鲜亮丽。 但顾尘疼她，不是和其他家庭一样的尊重或者相敬如宾，他就是很宠很惯着她，支持她做的所有事情，她觉得她是被爱着的。 “没什么。”顾尘收回视线，扯了扯嘴角笑了，抬起手搂住她的腰。 林娟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最多只能处理成这样，顾子嫣的心情好多了，刚刚还在笑，让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得多关注孩子的情绪，可别落在阴影。 两人都没有提及这件事。 林娟待在顾尘怀里，想到今天的事情，昂起头，在他薄唇上亲了亲，笑意跟着加深。 尽管有些羞涩，但她不得不承认，哪怕在别人眼里，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但她对他的爱意和痴迷，反而越发深沉。 “呵。”顾尘低低笑出声，眉目舒展开来。 林娟脸颊蹭一下就红了，埋头躲在他的脖颈里，抱着他的手收紧。 “这么香，”顾尘抱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目光太专注，林娟陷在他的柔情里，重新攀上他的脖颈，手上稍稍用了点力，要让他靠近她。 顾尘低头，覆上了她的唇，撬开牙关往里探索。 附在她腰上的手熟练轻轻一扯，露出一片春光。 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林娟身子情不自禁沉沦，快感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的大脑，全然没有思考，任由顾尘胡作非为。 结束时，她宛如从水中被打捞出来一样，声音嘶哑，浑身都没劲了。 顾尘将她捞过来，低头亲了亲林娟的额头，俯身在她耳边说话，他从来都是哄她的。 林娟软绵绵躺在他怀里，还要费力抬手，去勾着他的脖颈，可黏他了。 两个孩子小时候，也很黏顾尘，那个时候林娟没觉得有什么，她乐于看到孩子和他感情好。 等孩子长大，就变成她很黏他，比十几岁的时候更黏他。 “我好像越活越回去了。”林娟有些羞窘出口。 “不是很好吗？我喜欢。”顾尘含笑说。 他这么一说，林娟那点不好意思悉数消失，使劲儿往他怀里钻，蹭来蹭去的，皆是迷恋和娇意。 顾尘抱着她，薄唇附在她耳边，低低与她说话。 两人一直交谈，直到深夜都不舍得入睡。 * 周一。 学校在上个周已经公告通报了给徐莎莎几人处分。 升旗仪式结束后，徐莎莎几人走到讲台上，在全校师生的目光中，哭着忏悔对顾子嫣和其他同学进行校园霸凌。 台下的人交头接耳讨论着。 大部分人都对顾子嫣很感激，这些小混混和小太妹很是过分，大部分学生都是想好好学习的，但很多都被欺负孤立，这种人就是校园里面的老鼠屎。 分明是学习的场所，非要搞得乱七八糟。 有些人和徐莎莎一样，平常都以欺负同学为乐，看到的时候也心有余悸，心里起了警钟，他们没想到这种没打人没伤人的行为，居然也这么严重。 不仅被记大过，还通报批评，公开检讨。 这可是鲜少有的事情。 徐莎莎几人在那段时间，都躲着顾子嫣走，在班级里不敢多说话。 因为她们不作妖，大家都感觉气氛好了很多，空气仿佛都新鲜了不少。 这件事闹得大，何灿对顾子嫣其实是有意见的，这个学生，他以后是不会关注了，任其自生自灭好了，而他没想到，次月，顾子嫣就转班了，转到了楼上的班级。 顾尘压根就没打算让何灿在教授顾子嫣。 这个行为，就好似公然在何灿脸上扇了一巴掌，告诉所有人，他不相信何灿的能力，何灿还不能反驳，被气到胸疼。 一切好像尘埃落定，就连徐莎莎几人，都觉得事情慢慢过去了，她们可以重新做人了。 一件事突然打得她们猝不及防。 上个学期被徐莎莎带头打了的转学生，她的家长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拿了孩子的心理疾病报告，控诉徐莎莎对他们的孩子校园霸凌，造成孩子严重的身心伤害，导致孩子出现重度抑郁，自残等行为。 他们来讨要说法。 而且，对方不仅人来了，还带来律师和记者，分明不是要一个说法，上来就把学校架在火上烤。 何灿看到一个个记者，再看到校长书记黑得不行的脸色，一口血险些都没喷出来。 徐莎莎这个蠢货，把他害惨了！ 随着这位家长站出来，越来越多的家长和学生都站了出来，控诉他们的孩子在学校受到了不同程度“语言霸凌”，被孤立被辱骂污蔑。 有些学生还被恐吓，被打骂。 不仅在女生之间，男生之间也存在这种事情。 教室里有霸凌，寝室里也有霸凌，高年级对低年级的学生，也会霸凌。 甚至，徐莎莎还强迫隔壁班的女同学答应校外小混混的告白，不然就给她好看。 为了不被欺负，上学的孩子居然被迫和社会混混谈恋爱，只求不被欺负霸凌。 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随着记者的介入，热度前所未有之高，各大报社争先恐后进行报道，网上的贴吧出现了大量的帖子，无数受害者纷纷进行控诉。 这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情，一直以来，校园霸凌都存在，无数人落下心理阴影，要用一辈子去治愈。 霸凌者，凭什么可以轻而易举被原谅？ 被霸凌者，又凭什么要遭受这种不公平？ 青少年是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未来，正在受教育的摇篮里，居然出现了如此过分的事情，应当严惩！ 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等到市里开始重视的时候，国家级的新闻已经关注到了这件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顾尘意料地顺利。 省级高度重视，成立调查小组，严厉打击这种事情。 徐莎莎几人的事件，被当作典型，着重入手。 她们给顾子嫣带来的伤害，的确够不上犯罪，那么对于其他人呢？ 那些被她打到转学，心理出现问题的人呢？ 他们的父母或许软弱无知，不知道拿起法律的武器，只要有人能提供金钱帮助，替他们请律师，他们就会毫无后顾之忧，冲上去替孩子讨一个公道。 顾尘不介意当这个人。 调查小组介入，后续的发展就不是学校或者市里想要压下就能压下的了。 徐洲和张澜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没想到突然来了一波大的。 现在居然涉及了刑事责任。 他们的腿都软了。 这件事还上了新闻，街坊四邻都知道霸凌者之一就是他们的女儿，两人的工作受到影响，公司怕被牵连，将两人开除。 徐莎莎几人被十几个家长同时报警起诉。 她们虽然年龄未满十六岁，但已经满了十二周岁，具有能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这件事造成非常严重的社会影响，被当成了重点事件。 徐莎莎最后被判刑半年，学校将其开除，其余从犯，拘留十五天。 但凡跟她沾边的，最小都是记大过留校观察。 除了她这一群人，同时还揪出多个小群体，都是在学校进行校园霸凌，纷纷受到不同程度地严惩。 对于这个结果，这些学生的家长吱声都不敢吱一声，这段时间他们如同过街老鼠，恨不得躲到地缝里去。 谁能想到霸凌会被判刑呢？ 自那以后，别说该学校，就是整个省，都没出现多少霸凌事件，校园风气都干净不少。 这件事将“反校园霸凌”推进了好几年，各个省也成立了校园霸凌监督小组，高度重视这件事。 * 次年。 顾子嘉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省一中，三年后，又以文科状元考上了A大，成为一名律师。 他的妹妹顾子嫣虽不如哥哥那么厉害，是双状元，也同样以很高的分数考入了A大，就读于医学院。 顾尘和林娟都从商，而且事业到中年更加如日中天。 随着房价的暴涨，林娟先前买的地和楼，往上翻了几倍，导致身家也跟着翻了翻。 张鹏没想到他和顾尘的再一次见面，居然是在省级的颁奖典礼上，顾尘和他的妻子都获得“优秀企业家”称号。 而张家，已经逐渐落败，被市场所取代。 张鹏这些年一事无成，接连创业失败，又觉得自己在国外留过学，自命不凡，浑浑噩噩度日，随着张家的倒下，他也逐渐没了心气儿。 看着不远处被众星捧月的顾尘，两人眼神对视间，张鹏刚要露出一个笑意，顾尘却淡淡移开视线，俨然已经忘记他了。 张鹏神色倏然黯淡，露出了苦笑，他弓着身子，落寞离开了会场。 对于两个孩子都没有选择从商这件事，林娟有些失落，顾尘倒是看得开：“世界很大，去做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他们翅膀硬了，终究是要自己去飞翔，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他说着，搂着她的肩膀：“钱哪赚得完啊，人生很短，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尽量抽出多一点时间，我陪你多看看这个世界。” “你想去哪？” “哪都行，重点是我们两个人。”顾尘说完又道，亲昵点了点她的额头，“只有我和你。” 林娟心尖软了一下，望着他的神色里，像是溢满了糖。 他总是很有本事。 那么会哄她。 第26章 大出血的妻子，超早产的女儿。 顾子嘉和顾子嫣都读了研，成绩履历十分优秀从高校毕业。 顾子嫣顺利成为了一个医生，立志于救死扶伤，为医学作出奉献，出乎顾尘和林娟意料的是顾子嘉居然没有成为一名律师。 他去参加考公，成为了一名基层干部。 由于家庭条件优渥，顾子嘉反倒十分适合在体制内，不为名不为利，仅仅为了想要让这个国家人民过得更好。 顾子嘉出身于农村，小时候家境贫寒，可以说是从人民中走出来的，但又不同于其他人，他的家庭能给他提供足够的底气。 他的仕途一片顺遂，一路高升，还被**家的女儿看中，对他十分倾心，而他一口一个还年轻，要拼事业。 最后还是老丈人太看好顾子嘉，也知道他的父母为人正派，家风很好，亲自登门和顾尘还有林娟说要撮合两人。 顾尘没想到，晚年的他，居然变成了市长父亲，比起大家对商人的尊重，市长父亲这层身份，倒是让他行为做事大大收敛，为了他儿子，他公益都做了不少，不断往外撒钱。 低调，低调。 奈何再低调，也是那么高调。 顾尘时常跟林娟感慨：“得亏我们一路走来光明磊落啊，不然子嘉这小子，会不会大义灭亲？” 毕竟，这小子正得发邪，和他这个商人格格不入。 林娟都笑了。 晚年。 顾尘彻底放下事业，交给专门的人打理，他和林娟游山玩水，放慢节奏，走遍祖国大好山河，在国外自由行。 两人当了潇洒的老头老太太。 直到体力跟不上了，两人又回到家。 林娟重拾年轻的本领，她种的菜可好了，管理着一大片菜园，顾尘则在家待不住，每天都要出去溜达。 不同的是，他都会带上林娟，也习惯把她带在身边了。 林娟的离开是毫无预兆的，那天下了雨，她觉得有些冷，顾尘下床拿了袜子，她说困了没力气穿了，他给她穿的。 顾尘给林娟穿袜子的时候，她靠在枕头上，笑着看向他：“你真好。” “哪好了？”顾尘随口接话。 “对我和孩子好。”林娟说着，一脸满足睡下，拍了拍旁边，等顾尘躺下后，伸手去握他的手，含着笑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林娟没有醒来。 顾尘握着早就已经凉透的手，久久没了反应。 等顾子嘉和顾子嫣赶回来后，顾子嘉默默在墙角流泪，顾子嫣则崩溃大哭，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顾尘失神呢喃道：“这样也好，你妈要强，爱干净体面，挺好。” 林娟离去后，刚安排好后事，顾子嘉和顾子嫣担心顾尘接受不了打击，两兄妹甚至都搬回了家，尽量抽出时间陪他*。 只是，没过多久的早晨，顾尘也没醒过来。 他好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写了遗书，字字句句都是对子女的叮嘱和宽慰，也为子女做好了一系列的安排。 特别是顾子嫣，他为之计深远。 死后的顾尘回到了空间内。 显示屏上回放着他死后顾子嘉和顾子嫣的痛哭声，上一世和这一世的片段不断交叠着。 顾尘到底是用心疼爱这两个孩子大半辈子，看到这一幕，内心很不好受，他紧抿着唇，痛苦闭上眼。 “该世怨恨值消除。” “正在清除记忆。” “清除中。” 系统提示，为了避免顾尘受到记忆干扰影响，会清除他本世记忆。 伴随一道强光，顾尘也没做任何反抗。 他消失在了空间里。 * 顾尘在一起醒来，是被一阵闹铃吵醒。 他闭着眼，顺手去摸手机，大拇指向上一划，关掉了闹铃。 因为实在太困，他准备再眯一会，不远处传来羸弱的哭声，十分细小无力，紧接着，一阵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顾尘只记得，他是个人渣，因为渣了太多人，所以没办**回投胎，如果不能消除所辜负之人的怨恨值，灵魂也会跟着消亡。 他最后一世死得很惨烈，被水泥卡车重压的痛感还历历在目。 回想起后，顾尘猛地一睁眼坐起来，困意全无。 顾尘看着周围，他正坐在一张老旧的沙发上，客厅很拥挤，除了摆放一张褪了色的沙发，就是一个小茶几。 他蜷缩在沙发上睡觉，睡了一夜，浑身酸疼。 听到弱小的哭声还在继续，顾尘站起身，往唯一的那间房走去。 轻轻推开门，哭声稍稍大了些，但听起来依旧那么没劲儿，宛如病弱的猫。 程雨静躺在床上，她戴着保暖帽子，身上衣服有些敞开，以袋鼠抱似的让一个小婴儿趴在她怀里，小婴儿还插着呼吸机，微弱费力呼吸着。 她见顾尘走进来，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疲惫，望向他愧疚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程雨静已经一夜未睡，强撑着身子起来要给女儿喂奶。 小婴儿太小太软，她动一下都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是闹钟响了。”顾尘走过去，先一步把恒温瓶里的奶瓶拿出来，递给程雨静。 程雨静接过来，轻摇了好几下，微微坐直身子，抱起小婴儿慢慢喂。 小婴儿的吮吸能力非常弱，不过二十毫升的奶，吸了好久，一点都没减少。 顾尘看着这对母女。 大的亏虚的厉害，每一个动作都有气无力，只有一口气吊着，小的还得靠呼吸机，那么脆弱不堪，好似随时都能没了气息。 顾尘和程雨静是刚刚新婚的夫妻，不过只是偷偷领了证，没办婚礼。 女儿是超早产，27＋6周，出生只890克，不足两斤。 他们两个人，从恋爱开始，就是两个相互取暖的人。 顾尘来自城市底层家庭，上面还有个大哥，他是被家里放弃的小儿子，父母跟着大哥生活，自从高考后就对他不闻不问。 程雨静家则在农村，上面也有个大哥，重男轻女家庭。 两人读书成绩不错，都考上了大学，是大学同学。 从大学开始，一起兼职，一起存钱，目标是买房结婚，在这座城市定居下来。 两个家庭都不同意他们的结合，程家觉得顾尘拿不出高额彩礼，穷光蛋一个，养程雨静这个女儿亏本了，顾家父母觉得程雨静除了好看一点，大学生又没什么用，还不是只领着几千的工资，顾尘模样长得不错，还不如入赘，省得他们家还要出彩礼花钱。 程雨静全然是想着两人的感情，所以很痛苦，顾尘的心思就多了些，他觉得程雨静能包容他。 他自己懒惰自私又没有家庭助力，工资又不高，没有那个心思哄着那些富家小姐。 简言之，程雨静是最适合他的，可以取回来当老婆，毕竟再骗一个这么单纯无私奉献的不容易。 程雨静原本想多存点钱再结婚，两人毕业两年，才存了五万多，其中还是她存了大部分，顾尘不想出彩礼又想结婚，当然是要使手段。 所以，在两人严格避孕的情况下，程雨静还是“意外”怀孕了。 程雨静没有丝毫怀疑，还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来找她的，自然是要生下来。 顾尘忽悠程雨静瞒着父母和他领了证，她不要彩礼和房子，租房和他结婚，什么要求都没提，一切朝他希望的样子发展。 程雨静有了孩子后，工作就更加上进，想要给孩子更好的生活，而顾尘对这一切很满意，她努力了，他自然就是那个受益者。 而且，他也没有半点照顾体贴程雨静的行为，对她的辛苦视而不见，时不时还传播点钱难赚，养孩子很难的想法。 程雨静因为太劳累和焦虑，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就有先兆流产现象，住院保胎了。 顾尘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孩子质量不好，大自然的规则就是优胜劣汰，劣质的胚胎就不应该活下来，反正孩子有的是，当然要选最优秀的，他可不想做亏本生意。 他们的婚也结了，程雨静很传统又不会和他离婚，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可恶就可恶在，这个孩子生命力顽强，住院保胎一段时间后，居然没流掉。 从那以后，程雨静在工作上也收敛很多，避免自己太劳累。顾尘就有意见了，在他看来，这损害的就是他的利益，毕竟他每个月可没存多少钱，全靠程雨静存钱。 要不是程雨静在和他谈恋爱的时候替他分担压力，从不主动提要求，还和他一起省钱，他不会选择她。 孩子七个月，顾尘染上了流感，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做隔离，而是回家和程雨静接触，还请假回家让她照顾自己。 顾尘的免疫力强，症状并未多重，程雨静甚至都以为他只是工作太累了头疼。 但这直接导致免疫力有点低的程雨静高烧，宫内感染，先兆流产，医生说孩子可能是保不住了。 那个时候，顾尘其实松了一口气，或者说，他本来就一直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没了。 没了就没了，他觉得可以让程雨静再存几年钱，然后再生，他自己也能轻松点。 这孩子生命力强，程雨静生下来后，她还活着。 程雨静看了孩子一眼，眼泪直流，医生问救不救，身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忍心说得出放弃这两个字。 结果就是大人小孩都在抢救，顾尘忍着烦躁签了一张张病危通知书，要不是这个钱是程雨静网贷出来的，他不可能救。 后续就是孩子在保温箱待了三十五天，程雨静网贷出来的十二万，还有他们的存款，断断续续全花完了，顾尘说都用在医疗上，但他的日常开销也用这笔钱。 后续费用太高，无力负担，程雨静只能忍痛把孩子接回来。 今天是接回来的第二天，顾尘对程雨静说，他还要上班，这段时间太累了，所以没精力照顾，所以才去客厅睡。 程雨静知道她没了工作，两人把存款花完了，还欠了网贷，顾尘不能再没工作了。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独自照顾孩子。 程雨静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抢救，身体本来就没恢复好，孩子也是个超早产儿，最需要人护理，顾尘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甚至觉得这两人都是累赘，恨不得都甩掉。 他早早出门，晚上故意加班，半夜才回来，让程雨静点外卖吃。 程雨静舍不得钱，只能吃点简单又便宜的东西。 一个星期后，她的免疫力低下，身子亏空厉害，加上睡眠严重不足，生了病，孩子也被传染。 孩子没活下来，程雨静的精神支柱也塌了。 顾尘却觉得是好事，一个费心费力又花钱的孩子，把存款花了，他已经很不满，程雨静什么时候花过他这么多钱？ 死了就死了。 他没想到，程雨静在两天后，跳河自杀。 她是个很心软善良的人，选择自杀都远离城市，留下遗书避免给他和警方带来麻烦。 程雨静其实有产后抑郁，但顾尘一点都没发现。 她和孩子死后，顾尘也就假装伤心两天，满脑子都在担心丧偶影响他的市场价值，不过她死了也好，网贷就不用还了，他无债一身轻。 顾尘运气也好，他本来就是做游戏设计的，意外设计了一款火爆游戏，短时间捞金好几百万。 拿着这笔钱，他开了一家自己的游戏公司，步步高升，有钱后还和程雨静的闺蜜栾晴在一起了，生了三个孩子。 两人一点都不记得程雨静和她那个可怜的孩子了。 许是报应，顾尘晚年下场凄惨，三个孩子学了两人的自私自利和冷漠无情，为了家产互相残害，顾尘都是被大儿子拔管害死的。 “宝宝，慢慢喝，我们慢慢喝。”程雨静轻轻抱着孩子，低声和她说话，生怕声音大了都会吓到孩子。 她的声音将顾尘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的确挺渣的。 唉。 “你还不去上班吗？一会该迟到了。”程雨静撑起精神，冲他扯了扯嘴角，“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宝宝。” 她觉得挺对不起顾尘的，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精力，她和孩子都变成了这样，一点忙都帮不上他，给他拖后腿。 结婚的钱，买房子的钱，都没了。 她还欠了十二万网贷，每天都焦虑得睡不着，头痛欲裂。 程雨静出身于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就做家务干活才会心安理得吃口饭，长大后父母不断强调回报，她和顾尘一起存钱的时候，她每个月自由花销的那部分，都省吃俭用寄回去。她一旦没有成为没有用的人，没有价值，自己就会慌张害怕，很自责。 也就是这样的性子，她极度渴望拥有自己的一个家，拥有自己的孩子。 “我去上班了。”顾尘说。 “路上小心，记得吃早餐。” “嗯。” 顾尘出了门，按照以往的路线，挤着上公交，然后再换乘地铁，紧接着还要步行五六百米，才到公司楼下。 他望着高耸的办公楼，他们公司当然只是个小小的游戏公司，只是在其中的小半层。这样宛如蝼蚁的生活，他过了两年。 没有钱没有自由，只有六千的工资，为了省钱住外环潮湿的城中村老房子。 这样的生活，程雨静能过，他不能过。 所以当程雨静病倒，花光积蓄，又生下一个孱弱的孩子，顾尘是厌恶的，他心里很反感，觉得她们阻挡了他的脚步。 顾尘叹气，冷血无情的确是他的性子，不过他可不像生同样冷血的孩子，这样的一辈子，也没意义。 “顾尘，早啊——” 闻声，顾尘转身往后看，栾晴正快步走来，她化着精致妆容烫着大波浪卷，脚踩细高跟，一副高质量优秀职业女性的打扮。 走近后，呛鼻的香水味还不断袭来，顾尘不动声色往后退半步。 “雨静和孩子怎么样了？我给她发消息怎么都没回？”栾晴撩了下头发，扬起笑问。 浓浓的香水味再次袭来，顾尘假装抬手看了下时间，往前走：“可能忙忘了。” “你们是不是很缺钱啊？前几天让我借她六百块，但你也知道的，我的工资不高，每个月入不敷出。”栾晴语气饱含歉意。 她和顾尘还有程雨静是大学同学，栾晴和程雨静还是室友。 原先栾晴觉得顾尘长得不错，气质好，还以为是个富二代，再不济都是小康家庭，没想到是城市底层。 顾尘见栾晴光鲜亮丽会打扮，一开始目的也不单纯，不过还没等他接近，栾晴生怕自己被缠上，转眼就撮合顾尘和程雨静了。 程雨静也是真喜欢顾尘，飞蛾扑火般爱他爱得热烈。 她的心思单纯善良，在顾尘看来好拿捏几乎零成本，两人就一直在一起了。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栾晴倒是没少以程雨静闺蜜的身份频繁出现，这个时候，她倒是为了那点虚荣心和优越感，和顾尘走近。 又当又立的，如果顾尘变有钱，她也早就扑上去了。 顾尘拧了拧眉，随后道：“抱歉，宝宝花销大，她可能有些账目没告诉我，下次要她问也不要借给她，钱我会处理。” 栾晴听到这句话，心里嗤之以鼻。 外人听到还以为顾尘有多负责任一样，实际上一毛不拔，也就程雨静那个傻子才和这种人谈恋爱。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早产的孩子花了很多钱，她套出程雨静的话，都是她一个人借的网贷。 顾尘现在倒是一身轻，聪明又利己。 程雨静一个人拖着虚空的身体，带着病弱的孩子，简直是活该，要她说啊，还是蠢带来的下场。 像她就不一样了，她和程雨静能成为闺蜜，也是因为在大学，程雨静人好热心，能帮她很多，她可不会为别人付出任何东西，包括父母，甚至孩子都是她上嫁的工具，日后给自己养老伺候自己。 栾晴立志只给有钱人生孩子，大学毕业后，她就和农村的父母断联了，如果以后嫁入豪门，她会索取嫁妆之后直接断亲。 父母没有把她生在一个富裕家庭就已经足够对不起她，在她追求美好生活的道路上，就不应该成为她的阻碍和累赘。 “孩子出院了吗？”栾晴又问顾尘。 顾尘：“嗯。” “雨静一个人带孩子啊？真能干啊。”栾晴说完还要叹息道，“要我肯定不行，想想就觉得难了——” 她以后生孩子，那必须是月嫂和阿姨伺候，一个阿姨都不够！起码得两个！ 电梯门开了，顾尘走进去。 栾晴也紧贴着他跟着。 “你们还好吗？”栾晴声线关切问。 生了一个早产的孩子，花了那么多钱，顾尘怎么可能好。 依她看，顾尘说不定恨不得程雨静和这个不健康的孩子都消失。 顾尘看着前面，薄唇轻启：“她很辛苦。” 栾晴心里又是一阵冷笑，嘴上还是惋惜心疼：“是啊，毕竟是个超早产的孩子，真是可怜极了。” 实际上，程雨静这样的下场，栾晴喜闻乐见。 别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但是在大学，她的同性缘不如程雨静好，大家都喜欢程雨静，对她很戒备远离。 甚至有些直男背地里还说程雨静比她好看。 栾晴是很不服气的，程雨静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不打扮省吃俭用，哪有她时尚？ 而且，顾尘也睁着眼说瞎话，说什么他喜欢程雨静的和气善良，就喜欢她，怎么样打扮他都喜欢。 栾晴是不屑的，也暗搓搓想要拉顾尘下水，看看他的嘴脸。 顾尘叹气，没说话。 电梯门打开了。 两人又往公司走。 栾晴一直没话找话和顾尘聊天，走得很慢，等到打卡的时候她才发现，居然已经迟到了。 迟到不仅要扣全勤，还要扣钱，栾晴没什么上进心，就是当个前台，一个月四千块，房租就要花一千八，每一笔钱都是精打细算的，属于外表光鲜亮丽，实则掏不出几百块的人。 她见迟到后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下意识就埋怨顾尘：“都迟到了！” 都怪他走得慢！ “迟到就迟到了。”顾尘不以为然。 栾晴看到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底很气，她一会就发消息告诉程雨静，他们这么缺钱的时候，顾尘还故意迟到。 就是要气气她，让她看清楚嫁了什么玩意儿。 组长看到两人迟到，拉下脸，对着他们道：“开早会了！” “来了来了。”栾晴笑得殷勤，拿着笔就跑过去，对着组长不断放电。 组长的神色瞬间缓了。 “我还有点事。”顾尘坐下来说。 组长的脸又沉下来。 他有点好色，喜欢调戏女同事，顾尘没来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相貌不错，顾尘一来，那些女同事一个个都被迷得晕头转向。 别以为他不知道，就连栾晴都找机会靠近顾尘，虽然心思藏得深，但他可是老手，什么看不出来。 一行人在里面开会，李芳在安排今天的工作任务。 直到开会结束，都没看到顾尘的身影。 “顾尘呢？”李芳沉声问。 她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老板在外地通常不现身，都是由她负责处理事情。 组长趁机道：“他刚刚迟到了，在座位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搞什么？”李芳脸色很不好看，“就先这样吧，散会。” 大家看到李芳难看的神色，纷纷觉得顾尘这回惨了。 李芳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又不给人脸面。 顾尘长得帅又怎么样？李芳照样会骂得狗血淋头。 一行人出来后，看到顾尘坐在座位上，李芳冷着脸走过去，刚要训斥，顾尘先一步开口，欲言又止对她道：“李经理，我有话想跟你说。” 李芳刚想让他在这里说，想了想转过身，往办公室走。 顾尘跟过去。 组长一看，冷哼一声：“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忽悠人。” 栾晴看向总经理办公室，竖着耳朵听。 要是有骂声，大家都能听到。 办公室内。 李芳板着脸坐在位置上，不耐烦看向顾尘：“为什么不去开会？” 在她看来，顾尘也就比其他人稍稍有点能力，但这不是他傲娇的理由。 顾尘还没说话，李芳又训斥道：“公司不是非谁不可，既然领着工资，就要拿出上班态度！” 她提高了声调，外面的人一听，个个都恨不得伸长脖子去听。 就在他们以为李芳要继续骂的时候，里面没了声。 李芳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顾尘：“你要辞职？” “老婆超早产，情况不太好，”顾尘点头，神色黯淡，语气生涩，“因为没有钱，就从医院把孩子接回家了，她一个人照顾不了孩子，我也没心思上班。” 同为女人且生育过，李芳知道其中的艰辛，火气一下就消了，不过她疑惑问：“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结婚了？” 她对顾尘这种长得帅气的男人，其实是看不上的，说不定到处招花惹蝶。 结婚了都没人知道，这不是更有异心？ “还没举办婚礼，就领了证。”顾尘说完又道，“她们家还没同意，因为有了孩子，所以我们就偷偷结婚了，现在她身体不好，都没正儿八经坐月子，孩子也不太好，我是一定要回去照顾她们的。” 李芳听了很沉默。 谁年轻时不曾爱情而疯狂，也曾因为第一次为人父母而手忙脚乱。 * 顾尘从办公室出来后，直径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开始收拾东西。 大家见此，纷纷窃窃私语： “不会被开除了吧？” “李经理把人开除了？” “顾尘这回是踢到铁板上了！” 组长只想看到顾尘吃瘪，他可不想他被开除。 毕竟顾尘可承担了不少编写任务，功劳还被他冒领很多。 “怎么就收拾东西了呢？”组长慌忙走上前，“你给李经理认个错，我去给你求个情，这事就过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辞职的。”顾尘说。 “不用逞能，现在工作不好找。”组长彻底慌了，再一次劝说。 顾尘的东西很少，简单收拾就好了，他看向办公室的人说道：“我有事先走了，工作上有什么交接不明白的地方，你们再联系我。” 话落，顾尘头也不回走出了办公室。 栾晴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当时她找不到工作，还是程雨静说顾尘的公司缺一个前台，她才顺利进来的。 栾晴本来就和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不合，全靠顾尘从中调解，他现在走了，她怎么办？！ 他是疯了吗？又不是热血青年，被上司骂了几句，就这么辞职了！是小孩子吗？ 栾晴突然想到一个事情，神色微变。 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给程雨静，一定要把这件致命的事情告诉她。 此时。 程雨静才喂好女儿，正在小心翼翼给她拍嗝。 孩子吮吸能力很弱，一天要喂十次奶，一次二十毫升，一喂就是接近一个小时。 她的身体太累太困了，却又不能睡，要时刻注意孩子的情况。 孩子渐渐睡着后，程雨静靠在床头，她看着羸弱的女儿，想到自己的处境，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抱着孩子的时候，她内心很满足，第一次有人和自己如此亲近，孩子对她是全身心依赖的，她也很爱她。 越是爱，越自责给她一副这样的身子。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响起。 程雨静怕吵醒孩子，连忙拿过来，见是栾晴的电话，将声音调小，放在耳边听。 “雨静，出大事了。” “顾尘辞掉工作走人了，你说，他是不是丢下你和孩子跑路了？！” 第27章 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程雨静无法形容她听到栾晴说这些话时的心情。 她心里的那根紧绷的弦，“砰”的一声，就那么断开了，指尖开始颤抖，浑身都开始发冷，眼泪止不住流。 程雨静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身体像是被禁锢住，体温一点点往下掉，心尖像是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割着，悲伤近乎揉断了她的心肠。 可孩子还在她的胸口啊。 早产的孩子体质弱，需要父母袋鼠式护理，孩子紧贴着她，她的体温可以温暖孩子，减少孩子生理性体温下降和应激反应，还可以给孩子安全感。 程雨静拼命告诉自己，孩子还需要她啊。 在她怀中的小婴儿似乎感觉到了妈妈的痛苦，她动了动小小的身躯，发出不安微弱的哭声。 程雨静又急又慌，死死紧咬着嘴唇，手慌脚忙又小心翼翼安抚着女儿。 其实从保胎后续指标不好开始，程雨静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孩子早产，加上欠了那么多钱，加重了程雨静的焦虑和抑郁，她现在完全是靠这个孩子强撑着。 “雨静，你在听吗？”栾晴其实听到程雨静拼命压住的呜咽声了，她急切道，“你们怎么办啊？” 闻言，程雨静的眼泪更加哗啦啦流下，模糊了视线。 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哭得太多太多了。 她知道顾尘现在可能已经处于忍耐边缘，她和孩子都是让他身心疲惫，他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善良心软的她都理解，她不想拖累他的。 她真的不想，也一直在努力。 程雨静还在叨叨絮絮说着今天早上的事情：“组长都跟顾尘说会帮他求情，就是很小的一件事，他直接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一句话都没说，明显是不想干了。” 程雨静正承受着剜心的痛苦，已经听不进去她后面说的话，她把手机慢慢放下来，一脸心如死灰，流着泪看向胸口的女儿。 她的孩子真的是意外来的。 程雨静和顾尘都是很小心谨慎的人，尤其是顾尘，他不是一个贪欲的人，反而相当克制，在大学时，他甚至是上双重保险，因为他们都承担不起后果， 出了社会，在没有抚养能力之前，他们不会贸然生下孩子。 但她就是来了。 她那么顽强，做手术前，医生就说很可能活不下来了。 出生的时候，就只比矿泉水瓶大那么一点点。 但她活下来了，医生问要不要抢救的时候，程雨静看着浑身通红的孩子，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亲口说放弃，这种感觉，在她成为一个母亲后，才真正理解。 生命有时候很脆弱，有时候却真顽强。抢救成功了，她那么小，乖乖呆在保温箱里，小到一张纸巾，就能给她当被子。 “您收到一条新消息。” “您收到一条新消息。” “您收到一条新消息。” 手机接连收到了三条微信消息。 程雨静原本并未打算查看，她在挂栾晴电话时，无意点到了。 老公：【宝宝睡了吗？】 老公：【我在超市，你想吃什么？】 老公：【图片】 程雨静看到是顾尘发来的消息时，这才能哭出声。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宝宝，”程雨静赶紧抱着她轻轻哄。 顾尘见她没回，又打了电话过来。 程雨静按下接听。 顾尘还没说话，就听到那边小婴儿弱弱的哭声，他语气里皆是担忧道：“宝宝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雨静张了张口，悲痛欲绝的哽咽声传来：“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们。”顾尘肯定回复后，出言安慰她，“你别哭，我现在马上回来。” 程雨静还是啜泣着，这段时间她都只敢偷偷哭，怕顾尘听到心烦，这一次她真的没忍住，她恐惧害怕了。 那么小的孩子，昨天才接回来，她就照顾了一天。 就算了解了很多护理知识，但她总是照顾不好，她不敢睡，不敢动，就那么抱着，一颗心悬着。 她头痛欲裂，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到时候孩子又该怎么办？ 程雨静从未有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人，就算她喜欢顾尘，她也从未想过依靠他，甚至怕给他惹一点点麻烦。 她一直很坚强努力，当下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程雨静感觉自己可能有点病了。 她提不起精神，除了孩子的事情，她对什么都没劲儿，有点厌食，吃不下什么东西，经常只吃半片面包就这么浑浑噩噩过着，然后窝在床上哭，哭累了就睡。 顾尘一直没挂电话，走到收银处，他才说了一句：“我先挂断扫了个码结账，马上就打回去。” 电话一挂断，程雨静的眼泪又止不住流，鼻尖酸得只想哭，压根忍不住。 没几秒，顾尘的电话又打回来了。 程雨静赶紧按下接听，继续哭着。 “我就在家附近的超市，马上就回来了。” 顾尘一路都没挂掉电话。 他到家时，程雨静又开始给孩子喂奶了，因为心情不好，吃的东西也没营养，她都快没奶水了。 挤了好久才只有不到十毫升。 小婴儿喝得慢，喝完了后，她瘪着嘴委屈哭出声，声音细细小小，跟小猫儿似的。 程雨静着急哭了，听说喝乳母免疫力高，她想多喂孩子点乳母都没有办法。 她怎么这么没有用？！ 她太失败了。 “宝宝是不是没吃饱？”顾尘走进来，过来看了一眼，拿过奶瓶，“我给她泡点奶粉。” 他说着往一边走，开始把原先准备的那一罐奶粉拿出来打开，看着说明。 程雨静哄着孩子，吸着气带着哭腔道：“一点点就好了，宝宝一次喝不了太多，别浪费了。” 他们现在很穷，一罐奶粉都得三四百，她奶水变少后，更加着急，怕孩子吃不饱，也怕没钱买奶粉。 孩子才刚从医院回来，顾尘从没冲过奶粉，程雨静有些不放心，一直盯着他都不眨眼，不断提醒，生怕他步骤错了。 顾尘一步步按着程雨静说的做，冲了不到二十毫升奶。 程雨静把奶瓶接过去，试了温度，将奶嘴放在小婴儿嘴里。 小婴儿立刻就不哭了，她用力吮吸着，她现在没什么力气，每一次吮吸对她来说都是费好大的劲儿。 程雨静看着女儿攥着小拳头努力喝奶的样子，眼眶又盈满了泪花。 “我给你买了奶香馒头，”顾尘说着，一块掰了的馒头放在程雨静嘴边，“你也吃点。” 程雨静昨天光想着去接孩子，晚上又没睡，今天孩子有点闹，早上也没吃什么，但她一点都不饿，所以摇了摇头，“宝宝喝完奶我再吃。” 她一只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在喂奶，空不出手。 “我喂你呢。”顾尘再次往前伸了伸，“张口。” “不太想吃。”程雨静有些为难说。 顾尘问：“你吃早餐了吗？” 程雨静不吱声。 “不吃早餐饿过头就没胃口的。”顾尘看了眼正在努力喝奶的小婴儿，“你看看宝宝，她每一次喝奶，都是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那么坚强活下去。” “乖了，你也吃点，不然怎么有力气照顾她。” 程雨静含着泪，慢慢张口，咀嚼着馒头，机械化咽下去。 顾尘暗暗观察她，心里有些沉重。 程雨静开始厌食了，她不怎么吃东西，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而且，她行动有些僵硬，眼神也空洞。 只有涉及孩子，她才会动作稍微流畅一点。 他看得出来，程雨静是受心情影响，心里压力过大，体现在了身体上。 “这个豆浆是现打的。”顾尘当做不知道这个事情，他将豆浆拿出来。 他本来想插上吸管递到程雨静嘴边，他发现实在太烫了，压根喝不了，又起身往外走，去拿了一个碗和勺子。 他把豆浆倒在碗里，用勺子盛起来，放在吹了吹，再喂到程雨静嘴边：“喝点吧，馒头太干了。” 程雨静看了女儿一眼，稍稍调整了奶瓶角度，慢慢喝了豆浆。 “是新品，听说味道不错，所以买来给你尝尝。”顾尘又掰了一块馒头，喂给她。 一口馒头一口豆浆。 程雨静机械吃着。 怀里的小婴儿正在努力吮吸着奶，程雨静被顾尘投喂。 他坐在床边，低头垂眸吹凉豆浆，一口一口喂她。 期间，顾尘抽出一张纸，抬手轻轻给程雨静擦眼角的泪，轻声问：“你是不是去找栾晴借钱了？” 程雨静刚吞下一口馒头，听到他说这句话，咬着牙沉默没吱声，眼眶再一次湿润，肩膀有些微颤。 情绪略微有些激动。 “我不说了，你别哭，对你身体不好。”顾尘连忙说。 程雨静带着鼻音出口：“我没借到。”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跟别人借钱，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她不会开这个口的。 她实在是拿不出来钱了，也贷不出来了。 程雨静是真的把栾晴当成朋友，别人她也开不了口。 大学时，她经常接济栾晴，几百几百借给她，栾晴月底吃不上饭，她每个月都请她吃饭，所以才敢开这个口。 “我知道，下次不要跟别人开口，钱的事我去想*办法。”顾尘掰着馒头喂她，“你尽量多吃点，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 程雨静是个非常怕麻烦别人的人，他知道她开这个口很艰难。 “嗯。”程雨静点头，随后看向他，“你不是也没钱吗？也还没发工资。” 她宁愿自己去求别人，也不想他去。 “那你也得告诉我，不要去找栾晴，她怎么可能借给你钱？她自己都不够花的，”顾尘说着程雨静，蹙着眉沉声道，“她不找你坑点都不错了，你指望她有什么良心？她只会看笑话。” “也不是，她说没钱还欠着信用卡。”程雨静解释。 “真想帮你不差这几百块，你忘了她突发阑尾炎住院，你欠着信用卡给她先垫付医疗费了？”顾尘说完强调，“那是你第一次欠信用卡的钱，你担忧焦虑了一个月，她最后迟迟不还。” 程雨静低着头，沉默了。 “张口。”顾尘又把一块馒头喂到她嘴边。 程雨静没张口，抬眸看向顾尘，“栾晴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你辞职了？” 听说他都收拾东西了。 “她可真聒噪，你不胡思乱想她难受吗？”顾尘眼底露出不耐烦，随后缓了缓神色，“我回来照顾你啊，不然把虚弱的你和孩子放一起吗？谁照顾你们？” 程雨静刚想说话，顾尘打断：“你不要说你一个人可以，你照顾不来，我没回来，都现在了你连早餐都没吃上，拿什么喂孩子？” “要是你病了，还是孩子病了，我赚那点工资都不够给医院送，我这班上的也是心不在焉。” 若是之前突然听到顾尘辞职，程雨静的确担心收入问题，她不想影响他工作，她也没有钱养孩子了。 如果他辞职，他们怎么办？ 但栾晴刚刚打来电话，说顾尘不要她们了。 程雨静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做什么她都接受。 她和孩子，的确需要他。 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不知道怎么办。 顾尘站起身，拿来一张纸，小心翼翼给正在喝奶的女儿擦嘴角，慢慢把纸巾垫在小婴儿的脖子下，继续低声道：“李经理答应给我结算全部工资和奖金，估计有九千左右，再这么着都能顶一段时间，我打算在家里琢磨点兼职，我的公积金还有一万三千多，每个月可以提一千五，也能撑一撑。” “等你的身体恢复好了，能自己照顾宝宝，我就去找工作，也能放心一点。” 程雨静没想到顾尘已经想得这么周到。 栾晴说顾尘不要她们了。 他根本就没有。 顾尘为她们放弃工作回来了。 程雨静刚刚实在太绝望，以至于顾尘说这话的时候，她又含着泪了。 “不能哭了啊，影响心情可能就彻底没奶水了，我们的宝宝就只能喝奶粉。” 顾尘说这话，程雨静吓得把泪水硬生生忍回去，听话点头。 “再吃点。” “吃不下了。”程雨静摇头，“吃多了会吐。” “一个馒头都吃不完。”顾尘看着剩下一小半的馒头，直接塞到自己嘴里，等豆浆变温了，顾尘把吸管插到碗里，“喝点豆浆吧，豆浆也有营养。” 程雨静埋头喝豆浆。 她每多喝一口，顾尘都高兴。 最后也只喝了小半杯。 顾尘看着她道：“你吃得这么少，身体怎么恢复？我还是得先把你的身体照顾好，别留下病根。” 程雨静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她知道她自己的身体，生孩子大出血，也没坐好月子，加上伤心过度，虚得不像话了，头昏眼胀的，可能都亏空了。 加上没人照顾她，只能随便吃点东西，点外卖都是科技狠货或者预制菜，她又舍不得钱点贵的，不好吃就不吃，加上情绪影响，有点厌食了。 程雨静抱着小婴儿，看着她喝奶。 小婴儿刚刚已经喝了一点母乳，现在再喝一点就好了。 小婴儿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饱了。 顾尘没出去，他坐在床头，拿着自己的手机和程雨静的手机正在操作，不知道在弄什么。 程雨静也没管，她见女儿喝不下了，慢慢把奶嘴移开，拿起纸巾轻轻给她试擦，柔声道：“你喝饱了呀。” 小婴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小手轻轻晃动。 孩子出生的时候，不足两斤，后来在保温箱待了三十五天，现在也就才三斤，普通的小婴儿一出生都比她大几圈。 别说长肉了，小婴儿瘦弱得很，哭声小，只有眼睛大，看起来绝对称不上可爱，皱巴巴可怜兮兮的。 就像小猫儿。 程雨静将小婴儿竖着抱起来，学着医护人员教给她的样子，给孩子拍隔。 不拍的话，会吐奶。 小婴儿太弱，喝奶维持生命好似就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她蹙着小小的眉头，在程雨静拍隔后就睡着了，她的胸口缓慢起伏着。 程雨静松了一口气，她僵硬着拉开衣领，把小婴儿重新放回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体温包裹着她，而后，她撑着身子，慢慢往后靠想要躺下去。 顾尘察觉到她的动作后，伸手从背后抱住她。 有了他的助力，她紧绷的神经缓了缓，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他，顺利躺了下来。 接近一个小时的喂奶，二十分钟的拍隔，这个动作，从接孩子出院，程雨静就重复了十一次，期间还经历一次吐奶。 她的手酸到不行，无力垂落在一边。 顾尘拉过被子要给程雨静盖上，看到她的动作，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手酸吗？” “恩。” 顾尘轻轻给程雨静盖好被子，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给她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揉捏松解。 揉了好一会，程雨静才感觉自己的手有了知觉。 “好点没？”顾尘问。 “好多了。”程雨静见顾尘一边给她按揉，一边用两个手机操作，见他还进行人脸识别，她疑惑问，“你在干嘛？” “我给你把欠债都还上。”顾尘说。 联想到他刚刚的动作，程雨静有些猜到了，她的瞳孔瞬间变大，刚要开口说话，顾尘就道：“宝宝刚睡，不要吵醒她。” 顾尘把两人的手机都放在一边，双手都覆上她的手，继续给她揉捏，漆黑深邃的视线对上她的眼压低声音道：“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我好，你的身体还这么弱，一直这么焦虑，奶水都快没了，睡也睡不好，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他说着握紧她的手：“一切我来承担，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行了，我发了工资能够撑一两期还款，等你的身体养好了，我就出去工作，我们顶多省一点，到时候肯定什么大问题。” 程雨静：“可是——” “把你的身体养好，宝宝健健康康的才最重要。”顾尘眸光里很认真清明，带着他和以往一样的理性，“我们是一体的，什么样的决定更利于这个家庭，就要那么做，才能渡过这个难关。你听我的。” 程雨静一直都知道顾尘过于理性，他从不会感性用事，做的事情永远那么有条有理，对她更是。 她一直都认为顾尘对她的感情好似没那么深，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她感觉他会权衡利弊后首先抛弃她，所以她从不敢给他惹麻烦。 栾晴刚刚说顾尘要抛弃她们母女跑路的时候，程雨静真信了。 可是当顾尘把所有负债转移到自己身上时，程雨静为以往那么想他而愧疚，他真的是把他们当成一体的。 她的网贷还清了，就意味着顾尘背上了这十二万的网贷。 程雨静哽咽道：“可那是我借的。” 那么多钱。 “是我们借的，所以慢慢还就是了，”顾尘不以为然，“我们不是也还了四万八的助学贷款还存了五万吗？” 两个人都是用助学贷款上学的，当时最高能贷八千。 顾尘和程雨静都贷了八千，五千交学费，剩下的当伙食费，没课就去兼职，寒暑假打工赚钱。 他们命运相似，家里都没出一分钱。 顾尘说的每一句话，用的都不是你我，而是我们。 他们是夫妻，要一起走一辈子。 虽然他们欠了十二万，但程雨静的心却从未有过现在这么安定，她轻声说：“等宝宝 能托管了，我就去上班。” 她赚到的钱，就算一半交了托管费，还剩下另一半，她很省钱的，绝大部分都会省下来。 “好”顾尘将程雨静身上的被子往上又拉了一些，“你也睡一会。” 这个孩子能不能活，顾尘还真不知道。 用医生的话来说，他们以为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没了。 后来抢救，在保温箱里情况不好不坏。 当时他们接孩子出院的时候，医院并没有阻拦，医生知道他们的经济情况，只能说父母陪到哪就算哪，不留遗憾就行。 这个孩子就算没活成，医生也不会意外。 程雨静的确困了，精神一松下来，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顾尘一起身，她又赶忙睁眼，急急道：“你要去哪？” “我去把饭煮上，”顾尘弯腰，亲了她的额头，近乎无声道，“两个小时喂一次奶，你再不睡，一会宝宝就醒了。” 顾尘站在门口，把灯关上了，房间里拉着窗帘，一下就暗下来。 “睡吧。”他说。 门轻轻关上，程雨静也疲惫闭上眼。 孩子就躺在她胸口，母女两彼此紧贴着，再也不是在保温箱里让她牵肠挂肚，她的困意袭来，睡着了。 门外。 顾尘把刚刚买回来的东西拎到阳台。 他们租的这个房子是城中村的老房子，而且在一楼，有些脏乱。 厨房就是在阳台搭起一个简易的台子，勉强能放个电磁炉炒菜，煮饭都得放在客厅，冰箱是一个非常小的冰箱，只能放进去一点东西，多几颗菜都塞不下。 尽管有很多不便，户型也糟糕，但这是一室一厅，还有卫生间，一个月只需要六百八，非常便宜的价格。 两人以前都带饭去上班，程雨静会在晚上就煮好，自从孩子早产，她就没进厨房了。 顾尘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顾家人对他从以前的捧着，到最后弃之如敝屣，导致他在大学四年就学会了自己煮菜做饭。 顾尘和程雨静在一起时，又被她照顾得很好。 但做饭这种事情，只要他会，看着菜谱就能做，不算什么难事。 顾尘怕吵醒程雨静和孩子，把阳台门关上，快速将锅碗瓢盆洗干净，接着煮上饭，又继续清洗猪蹄。 他看着视频，用盐水浸泡后反复清洗。 顾尘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程雨静睡了这段时间最长的一觉。 尽管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 时间一到，小婴儿比闹钟还准时，立刻就醒了，开始扯着嗓子哭。 程雨静没睡得多沉，小婴儿一哭她就醒了，抱着就开始哄，她看了眼时间：“妈妈在呢，你是不是饿了？” 程雨静摸了摸胸口，没奶水。 眼神黯淡下来，内心又开始无比自责。 顾尘推门走进来：“我去泡奶粉。” 程雨静靠坐在床头，将女儿抱在怀里：“爸爸给我们泡奶，等一会啊。” “呜呜呜——” “哇呜呜——” “学了谁，性子这么急？”顾尘见都哄不住，忍不住打趣一句。 程雨静看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女儿，着急又心疼，抱着继续哄。 顾尘这一次冲奶动作熟练又快速很多，冲好之后递过去。 “我们喝奶了。”程雨静抱着女儿喂奶。 顾尘走了出去，没一会，端了一个碗和一个盘子进来。 程雨静闻到了香味，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了一碗猪蹄汤和一道白灼娃娃菜，还有一碗白米饭。 程雨静以为顾尘出去休息了，没想到他是去做饭了。 “十二点了，你也吃点。”顾尘端起猪蹄汤，“里面加了黄豆，据说下奶，你吃了试试。” 程雨静抱着女儿正在喂奶，自然是腾不出手的，顾尘又像今天早上一样，一口口吹凉了喂她，还说道，“我买了一点虾，但是来不及做了，晚上给你做。” 程雨静本来想说等喂好孩子后她再吃，让他喂饭总有点不好意思。 顾尘喂程雨静吃了一口问：“淡不淡？要不要加点盐？” 程雨静迟疑了一下，她是觉得淡了点，但怕麻烦他。 见她的反应，顾尘就起身：“我去加点盐。” 程雨静还没说话，他就出去了，很快又回来，用勺子搅动两下，继续喂她。 “好好喝。”程雨静情绪价值给得很足，但的确比她点外卖的汤浓稠很多，又清淡。 她都多久没吃过一顿家里的热饭了，顾尘肯定忙活了很久。 顾尘一边喂到一边道：“是你这段时间吃的东西太难吃了，所以才觉得好喝，我把你都饿瘦一圈，下巴都尖了。” 程雨静本来就不胖，大出血加上月子没坐好，一米六的身高，估计都没八十斤，可想而知瘦得多么厉害。 “你嫌弃我了吗？”程雨静问得忐忑。 她这段时间都不敢照镜子。 “我心疼你。”顾尘反驳，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猪蹄喂她，“多吃点就涨回来了。” 程雨静并没有吃出什么味道，为了孩子，她只能尽力多吃，但内心暖暖。 这一次，她还是没有吃多少。 只吃了一块肉，还有几根菜和几口饭，不过倒是把整碗猪蹄汤都喝了。 顾尘也没强迫她，就从少食多餐开始。 程雨静抱着孩子拍一会嗝，给孩子换尿布，又抱着孩子躺下。 “继续睡吧。”顾尘说。 “你呢？”程雨静问。 “我出去吃饭啊。”顾尘笑，“还有几个锅没洗，衣服也还没晾。” “辛苦你了。”程雨静真这么觉得，他平时都没做那么多事情，肯定很忙很累。 顾尘摸了摸程雨静的额头，又侧着头看正在熟睡的女儿，眼底溢满了温柔，唇角轻轻上挑：“应该的，我专门回来照顾你们的。” 中午两点。 “呜呜呜——” 程雨静再次清醒，凭借着本能抱起孩子哄。 她这一觉睡得稍微沉了一点点，睡眠被打断也是很痛苦的。 顾尘进来冲好奶，程雨静已经靠在床头，她一边喂着女儿一边半眯着眼，不知道为什么很累。 “你也吃点东西。”顾尘坐在床头，手上端着一碗小米粥。 程雨静强撑着眼皮。 顾尘喂到她嘴边。 “我有点吃不下。”程雨静有气无力说着。 “吃一点，我熬了好久。”顾尘轻声说，哄着她，“尝尝味道。” 程雨静轻轻张口，他先喂了她一小口，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在里面打了个鸡蛋，有没有好吃一点？” “嗯。”程雨静其实不太吃得出来。 “再吃一口。”顾尘又喂到她。 女儿正在喝奶，程雨静又放心不下继续睡，她被顾尘一小口一小口喂着。 她半睡半醒，喝下一口后，含在嘴里迟迟没咽下去，顾尘真就跟哄一个几岁的孩子一样，不断轻声和她说话：“别含着，咽下去。” 程雨静动了动。 “宝宝都喝了一半了，你才吃了几口。” 程雨静咽下去了。 “再吃一点。” “我吃不下了。” “三小口，这是第一口，剩下的我吃。” “宝宝都要喝完奶了，你还剩最后一口。” “快咽下去，宝宝喝完奶了。” “再喝吃一点点鸡蛋丝。” 喝完奶后，顾尘让程雨静躺下，他学着她的样子，慢慢给孩子拍嗝。 “你睡吧。”顾尘对她说。 程雨静哪放心得下，她就算再困，也要盯着女儿，生怕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小婴儿这一次乖得多，顾尘把睡好的小婴儿放在程雨静胸口，轻声对她说：“宝宝睡了，你也睡吧。” 她这才放心入睡，连回应他的精力都没有。 第28章 她是醉奶了吗？ 程雨静和宝宝这一觉睡了近三个小时。 她醒来的时候，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身体好像恢复了点元气，头也没那么疼了。 小婴儿可能睡够了，这一次有些闹腾，一直哭着。 程雨静要起身抱着哄，顾尘上前：“我来抱。” “小心点。”程雨静小心翼翼把孩子递给他，教他怎么抱。 顾尘动作有些僵硬，但学得认真。 他一只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拿着奶瓶。 小婴儿还带着呼吸机，动作幅度不能太大，顾尘坐在床上，抱着她轻哄着。他低头看着女儿，拿着纸巾轻轻给她试擦溢出来的奶水。 他低垂的眉眼里皆是温柔耐心，程雨静看着这一幕，心下掀起一丝丝波澜。 “吃点小米粥，你刚刚就没吃几口，估计都饿了。”顾尘回头，看向程雨静说。 顾尘刚刚进来的时候，端了一碗小米粥进来。 就放在床头。 尽管程雨静还是没什么胃口，但看着顾尘那么耐心在哄孩子喝奶，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呢？ 小米粥没什么味道，程雨静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她多吃一口，就有多一分力气照顾孩子。 程雨静吃着粥，顾尘还抽空看了她几眼，来了一句：“你这一次吃得比宝宝快多了。” 小婴儿吮吸了半天，就没喝几口奶，着急得小手不断乱扑腾。 “一点都吃不下了。”程雨静只吃了半碗，她感觉有些反胃了，达到极限，不能再吃了，所以很不好意思。 “放着吧，一会我吃。”顾尘没强求。 顾尘哄着女儿喝奶，程雨静轻轻爬过去，在旁边看。 小婴儿的手特别小，就只有眼睛瞪得大。 程雨静轻轻伸出一个小手指，被小婴儿抓住了，她的力气很微弱，抓着她手指的手都没合拢。 她看着，心里酸酸涨涨。 “养大就好了。”顾尘看着母女两人的互动，轻声说道。 他看着小婴儿，她正在努力吮吸着，应该是饿极了。 对于她强大的生命力，顾尘是震撼的。 说实话，得知生出来是女儿的时候，顾尘并不想要。 因为他很现实冷血，他和程雨静来自底层，在这个城市活得艰难，买房买车遥不可及，几万的存款都得从牙缝里挤出来。他们只可能会生一个孩子，他希望这个孩子是男孩。 这个孩子活不下来，那么程雨静就会继续工作，攒钱。 他们的存款还得靠她攒，等过几年，他们再生一个男孩，一切就顺利了。 顾尘很传统，男孩还能养老，女孩能做什么？亏本生意他一点都不想干。 当然，事实证明，上辈子三个儿子，顾尘除了获得被大儿子拔管被迫提前挂掉，并没有所谓的养老，这也算打破他固有认知最大的事情。 “一定要健康长大啊。”程雨静摸着女儿的小手，她都不敢多用力，怕伤到她。 “嗯——唔——”小婴儿晃动了两下小手，发出了嗯嗯哼哼的声音，好似在回应程雨静似的。 她的眼眶倏然又湿润了，含泪笑开。 顾尘的心也跟着被微微扯动，那种感觉很神奇。 这一顿小婴儿多喝了一点，喝了接近三十毫升。 一喝完，她就眯着眼。 这副神色，应当是使尽了全部力气喝奶，她太累太累，没有力气闹了。 “我来抱。”程雨静说。 顾尘将孩子放在程雨静的胸口，她就靠在床头，轻轻搂着女儿亲拍。 “再吃一口？”顾尘活动了下发麻的手，他走到一边，端起程雨静吃剩的半碗小米粥，又喂了她一口。 程雨静是真饱了，但他都喂到嘴边，她只能张口吃下。 顾尘三两下吃完最后一点，对她道：“再睡一会？我去做饭。” “不太睡得着。”她说。 “眯一会吧，你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顾尘上前，扶着程雨静，让她躺下去。 程雨静是真觉得自己不困，顾尘把灯一关，房间里又拉着窗帘，漆黑一片，她又睡着了。 等再一次醒来，已经七点半了。 外面估计都天黑了。 顾尘端着饭菜走进来。 一碗猪蹄汤、西兰花炒虾仁、葱花煎蛋，主食是紫米饭。 顾尘抱着女儿在哄，程雨静看着饭菜：“你做得好丰盛啊，我其实没有多少胃口，不用那么麻烦的。” 他又要照顾宝宝，还要照顾她，她怕他太辛苦了。 “我去网上找菜谱，人家都这么吃，我就照着做了，也不麻烦。”顾尘看向她又道，“多吃点对你和宝宝都好，身体恢复也快。” 这句话，把程雨静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咽回去了。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是妻子，更是一个母亲。 顾尘的厨艺称不上好，但做出来的东西不差，程雨静坐在床边，端着碗慢慢吃饭，她的内心无比触动。 她之所以和顾尘在一起，是因为她有一次生病，是他陪她去医院，忙前忙后。 那一次，医生甚至说程雨静几项指标不正常，可能不太好，把她吓得腿脚发软，也是顾尘坚定陪着她，安慰她。 这让程雨静相信，这个人能够让她信任，两人能一起抵御漫长未来中的风雨。 程雨静还记得，她小时候生病，程母第一反应是谩骂，面目狰狞指责她又要费钱，只要还没病死就不会理睬她，更别说给她做点什么好吃的补身子。 这就导致了程雨静对生病无能这件事极度恐惧，她害怕自己拖别人后退，亲生母亲对自己尚且如此，何况别人。 程雨静吃着饭，她夹了一个虾仁，喂到顾尘嘴边。 虾是比较贵的食材，两人一直都在攒钱，当然是什么打折买什么。 就算是肉类和排骨，程雨静都是等到十点后才去超市，那时候是打折最低的时候，十几块就能买半袋肉或者排骨。 反正他们永远都吃不到最新鲜的食材，有肉吃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吃。”顾尘说。 “我还有啊，你尝一个。”程雨静就算没什么食欲，她也吃出来今天的猪蹄和虾仁特别新鲜。 猪蹄鲜甜，虾仁肉质Q弹。 顾尘拗不过她，张口吃下。 程雨静还想喂他，顾尘却抱着女儿转了个身，轻声开口道：“我看这些虾活蹦乱跳的，看着挺好，也就买了一点，就几只。” “多少钱啊？”程雨静没买过虾，不知道价钱。 “忘了，也没买几只。” 顾尘不想说，六十五块钱一斤的价格，程雨静接受不了。 两人最常吃的打折排骨和猪肉，价格都没上十块。 “肯定很贵。”程雨静舍不得浪费，顾尘又不肯吃，她只能撑着胃口，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将那碗汤喝得是一点都没剩。 相比早上只能吃半个馒头，晚上的程雨静吃了半碗饭、一碗猪蹄汤、一小点西兰花炒虾仁，其中有五六个虾仁，还有一小块煎蛋。 这个食量，顾尘已经很满意了。 他怕程雨静不舒服，还抱着女儿给她揉了揉肚子。 程雨静还有一个焦虑的问题，别人一个月内就排完了恶露，她却迟迟没排完。 她胆子小，有了孩子后，更担心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 “每个人的身体都不一样，你这一次产后虚弱，想东想西的，自然就影响内分泌，过段时间就好了。”顾尘宽慰她，“放宽心情，我们过段时间看看。” “要是一直没干净呢？是不是不好？”程雨静柳眉紧蹙，还是有些担心。 “当然不好了，”顾尘都笑了，“给身体多一点时间，要是一直不干净，就要看医生，医生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他一笑，程雨静内心的紧张倏然缓解，这些道理她其实都知道，就是现在身体太糟糕，精神紧绷着，需要有人疏导。 顾尘在给女儿拍隔，哄着女儿。 程雨静也往他们那边挪了挪，她慢慢躺下，轻轻枕在他的大腿上，伸手抱着他的腰，好一会才唤了他一声：“阿尘。” “怎么了？”顾尘回。 “我最近好像经常不开心，总是提不起劲。”程雨静想说，她会不会有点抑郁症，但自己给自己下诊断，又不科学。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放谁身上都会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和沉重，你已经做得很好，会过去的。”顾尘还告诉她，“你的身体没有恢复好，所以才没劲，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程雨静觉得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她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跟他开口说。 但他的回答，给了她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顾尘的意思，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她要接受身体这一系列变化，因为他们遇到了事情，但都会好的。 不得不说，程雨静听到这些话，心里背负的压力一下就减少很多。 心里更是升起一种都会过去的感觉。 顾尘又对程雨静说：“等你养好身子，就不会这样了。” 程雨静转了转脑袋，躺在他腿上看向他，抿唇浅笑了笑，用力点头：“嗯！” 他说的对！ 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她的心情受到了影响，顾尘还陪在她和孩子的身边，她要快点乐观起来，养好身子，这样才能照顾孩子。 * 晚间。 小婴儿白天睡够了，夜晚就开始闹了。 晚上十点闹一回，好不容易哄好，顾尘还没松一口气，小婴儿十二点准时醒，喝完奶不睡，细弱的声音咿咿呀呀在哭闹。 顾尘对于哄这么小的孩子，他是真的没招，只能硬着头皮上，所幸程雨静有奶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吃的猪蹄炖黄豆有了效果，程雨静的奶量充足，她狠狠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奶挤出来，然后才喂。 小婴儿喝上了奶，倒是安静多了。 程雨静抱着她喂奶的时候，她的小手扒拉着程雨静的衣服，没什么力气，但也会轻轻扯一扯。 许是熟悉妈妈身上的味道，小婴儿紧拧的眉头都慢慢舒展了。 顾尘起身走出去，端了一碗木瓜炖牛奶走进来。 这是他早就放在锅里预约煮好的，还保温着。 程雨静看到了后都笑开：“我今天都吃多少顿了？” 顾尘没在家时，程雨静有时候一天都吃不上一顿，他才回来第一天，宝宝两个小时喂一次奶，他也会让她吃点东西。 “不吃怎么有奶？多吃点总没错。”顾尘坐在床边。 程雨静给孩子喂奶，他就一勺一勺喂她。 她的胃口小，每次都只能吃半碗或者小半碗。 顾尘并不介意她吃得少，哪怕只吃一两口，那也得吃。 胃口就是被一点点打开的，他也不着急，慢慢养就是了。 刚刚还在哭闹的小婴儿，正喝着奶，程雨静发现她不动了，一下把她吓了一跳，面色都白了。 她连忙拿开奶瓶，发现小婴儿微张着小嘴巴，眼睛闭着，胸口规律轻微起伏，已经睡着了。 程雨静：“” “她是醉奶了吗？”顾尘凑过来，见小婴儿这个样子，勾着嘴角说了一句。 程雨静险些被他的话逗笑，怕吵醒孩子，连忙忍住。 这一夜，也不太平静。 小婴儿两个小时醒一次，喂奶又拍隔，还要换纸尿布，一通忙活下来，睡眠基本上很片段化。 顾尘让程雨静睡觉，他再哄孩子，她一开始还放心不下。 这么连续闹几下，程雨静虚弱的身体是真支撑不住。 程雨静挤奶的时候，都要睡着了，等到喂好后，顾尘让她躺下，把孩子放在她怀里，她也跟着孩子秒入睡。 凌晨四点那一次，孩子一哭，程雨静眯着眼。 她蔫蔫坐起来，机械靠在顾尘怀里，然后挤奶。 迷迷糊糊间，程雨静对顾尘来了一句：“我感觉我像一只奶牛。” 那种感觉，谁带孩子谁知道。 顾尘好像轻轻笑出声，程雨静也忘了，反正她睡着了。 等程雨静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正侧着身子睡。 程雨静吓得心跳都要禁止了，猛地起身。 她孩子呢？！ 下一秒，程雨静看到一旁的顾尘，动作倏然停住，生怕吵醒他。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昨晚的窗帘没关严，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程雨静看到顾尘上半身没穿衣服，他的头往后仰，后脑勺抵着墙上，正在闭着睡觉。 他还维持着抱孩子的动作，双手轻轻护住。 顾尘学了程雨静的样子，用自己的身体给小婴儿做袋鼠式护理，小婴儿就那样趴在他的胸口，睡得很香甜。 程雨静看着他们父女，看了很久。 她舍不得吵醒他们，连躺下都小心翼翼。 从昨晚到早上，程雨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虽说中途也醒了好几回，但休息还算好。 尤其是昨晚，她也就迷迷糊糊醒了两回，时间很短。 有顾尘在，程雨静很快又睡着，现在都早上八点了。 因为程雨静的奶充足了一点，顾尘热了热剩下的奶，够孩子吃一顿了，就没有吵醒她。 程雨静醒了之后，头也不疼了，精神好了很多。 小婴儿哭声一响起，顾尘睁开了眼。 “妈妈抱。”程雨静笑着上前，将她慢慢往自己的怀里抱。 “小心点。” 小婴儿还戴着呼吸机，顾尘看着也是内心忐忑。 程雨静刚刚已经起床洗漱了，也挤好奶，她照顾孩子的时候，顾尘走了出去，没一会就端进来早餐。 红豆粥、饺子、还有一个白煮蛋。 “你什么时候煮的？”程雨静记得她醒的时候，他都还在睡。 “能定时呀，你不是一直都这样用的？”顾尘吃着白煮蛋，把剩下的一点喂给她。 程雨静呆呆张着口吃下去。 她忘了。 可能是一孕傻三年，她这段时间都没进厨房，就忘了之前两人为了省钱，都在家吃早餐，她晚上会预约好，第二天起床就能吃上热腾腾的粥。 等小婴儿喝好奶，顾尘抱起来拍隔，“你先吃早餐，我把她哄睡后再去趟菜市场，买点食材。” “你今天想吃什么？” “都可以的，”程雨静说完已经习惯性道，“早上的食材都比较贵，买点便宜的吧。” 尤其是肉类，上午刚宰杀的新鲜，贵上不少。 顾尘：“我去看看。” 程雨静喝着粥，还是有些担心：“要不去超市吧？你没怎么去过菜市场，那里好些都乱开价。” “多吃点。”顾尘*转移话题，“你昨天其实也没吃多少，少食多餐，奶马上就够用了，今天再努努力，有一点进步就行，争取让宝宝不喝奶粉。” 其实在顾尘看来，孩子喝奶粉倒是其次。 程雨静可别厌食了，她太瘦了，这样不好，免疫力也低。 多吃一点，长长肉，身体才能更好恢复。 “嗯！”程雨静为了孩子，喝粥的动作都加快了，又吃了两个饺子，食量明显在加大。 程雨静现在没心思想那么多。 她就是想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多吃点东西，这样宝宝能有奶喝。 等她身体好了，也能照顾宝宝，顾尘就能去上班。 宝宝都很努力，她不能拖后腿！ 顾尘把孩子哄睡了，轻轻放在程雨静怀里，顺手解决了程雨静吃剩的早餐，出门前，他对她道：“我尽量早点回来。” “好。” “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 “嗯嗯。” 顾尘拎着垃圾就出门了。 他自然不会去超市，更不会买便宜打折的肉类。 顾尘去了最近的菜市场，挑着最新鲜的肉类和鱼类买。 程雨静是没钱了，心疼钱，但他身上还有点钱。 两人一起存钱，其实也只有程雨静苛刻自己，顾尘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从来不会犹豫。 他的工资，大部分都花在自己身上，程雨静的工资用于两人共同花销。 共同存的那些钱，大部分也是程雨静的。 反正顾尘一点都不亏，他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顾尘从菜市场回来时，途经还算新的一栋楼，见上面挂着出租，他停下脚步，想了一会，拿出手机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十分钟后，一位拿着一串钥匙的老头就出现在顾尘面前。 * 顾尘出去后，程雨静就一个人在家，宝宝睡了，她昨晚也睡够了。 等来等去，她好几次拿起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 一看时间，才过去没多久，她也不好意思打扰他，怕他觉得她麻烦。 老公：【五分钟后到家，宝宝醒了吗？】 程雨静正看着手机，顾尘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她赶紧回：【没呢，还在睡。】 老公：【给你买了个小蛋糕。马上回来了。】 顾尘说给程雨静买了个小蛋糕，她就一直在期待。 程雨静早餐吃得饱，一点都不饿，但顾尘给她带的，意义又不一样。 说明他想着她，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会让她很幸福。 顾尘回来得很快，他没说谎，真的给程雨静带来一块小蛋糕。 蛋糕的包装很简单，就是用白色塑料袋包着，那是菜市场的老店里纯手工做出来的虎皮蛋糕，很香很香。 “我只能吃一半。”程雨静说。 “先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留着一会吃。”顾尘接话。 程雨静咬了一口，觉得很好吃，看向他道：“我想给你吃。” 顾尘拉着她的手，然后凑过去吃了一大口：“可以了，你把剩下的吃完。” 程雨静看着少了三分之一的蛋糕，小口小口继续吃着。 中午的饭菜也很丰盛。 顾尘做了鲫鱼豆腐汤、清蒸排骨、香菇炒青菜。 鲫鱼汤很下奶，程雨静喝了好多汤。 程雨静吃饭的时候，顾尘正在熟练哄女儿。 小婴儿似乎熟悉了爸爸的怀抱，睁眼看顾尘的时候，也很乖巧。 那个小眼神，能把人的心看化了。 顾尘哄睡女儿后，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口，他还侧头对程雨静道：“我觉得还是得我多抱着宝宝。” 程雨静不太理解他什么意思。 顾尘：“我的体温比你高啊，我抱着她，她的感受是不是强烈一点，更有安全感一点？” 这个程雨静还真回答不上来，好像，说得是有几分道理哦。 “我觉得是这样的，晚上我抱着她睡。”顾尘说。 “抱着她睡会比较累。”程雨静提醒他。 “我要是受不住这种累，你就更别说了。”顾尘看向她，“你正好也能睡个完整觉，等你休息好点，我们要搬家。” “搬家？搬去哪？”程雨静很是着急，“是房东不让我们住了吗？” 这个房子很便宜，性价比又高，他们已经住了两年。 “不是，”顾尘轻轻拍着女儿，“这里是一楼，户型不好又潮湿，不适合带宝宝居住，没有厨房，做饭也不方便。我找了一个附近的房子，也是一室一厅，有单独厨房，阳台朝向好，就算不出去，你和宝宝也能在家里晒晒太阳。” 顾尘还没有说另一个原因。 他们必须先搬走，避免栾晴亦或是趴着程雨静吸血的程家人找上门。 程家人还不知道程雨静私自和顾尘领了证，这要是知道，还不得闹翻天。 顾尘那天拿到程雨静手机的时候，就把栾晴和程家人都拉黑删除了，又把她的手机设置成只有他的电话能打进去。 他现在没精力和这些人掰扯，一切等程雨静和孩子的情况稳定再说。 “可是，这样的房子会有点贵。”程雨静很犹豫。 “我和房东讲了价，正好一千一个月，能押一付一。”顾尘劝说她，“有了宝宝，我们得为宝宝着想，不能再住这里了，你们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要快点好起来。” 闻言，程雨静只能应下，对顾尘道：“我都听你的。” 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快点养好身体，这样的话，她就自己能照顾宝宝了，顾尘也能去工作。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宝宝好。 顾尘笑着捏了捏程雨静的脸颊，将哄睡的女儿放在她怀里：“我去做饭。” * 次日。 栾晴来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程雨静发消息。 昨天对方挂掉她电话后，栾晴也没再打回去。 万一程雨静让她过去帮忙，那不就死定了？ 她可不想惹上麻烦。 昨天她又约了一个男人，两人聊得火热还滚了床单，一时就把程雨静忘记了。 她今天还得问问程雨静的情况怎么样。 栾晴主要是为了八卦，不知道顾尘有没有跑路。 她消息一发出去，就出现感叹号。 程雨静把她删掉了？ 怎么回事？！ 栾晴再次申请加为好友，直接显示加不上，而且对方拒收消息。 这下可把她惹恼了，她给栾晴打电话，发现也打不进去。 程雨静不会把对顾尘的怒气发泄到她身上吧？栾晴越想越觉得离谱，她可不想和程雨静划清界限，还没看完好戏，而且，程雨静作为朋友，那是相当可以的，毕竟是个老好人，社会上这样的单蠢的人被她欺负的不多。 栾晴联系不上程雨静，心情都郁闷了。 她愤愤回到前台，突然在电脑上看到工资单，顾尘的名字很醒眼。 “顾尘这个月的工资怎么这么多？”栾晴好奇问。 管理财务的小姑娘说道：“李经理让算的，说他是正常离职，把奖金和提成都给他算进去，一共好像是一万四吧。” “正常离职？顾尘不是被经理炒了吗？”栾晴拧眉。 “不是吧？他老婆早产生孩子了，他回家照顾孩子，”小姑娘说着还感慨，“没想到他还是个好男人，李经理本来想给他放一段时间假，但他说还要一直照顾，不确定需要多久，就离职了。” “公司规定有半个月陪产假，也给他算进去了。” 栾晴一听这消息，转身就马上去了经理办公室。 当时看不惯顾尘的组长也在，栾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李经理，你别被顾尘骗了，他肯定不是回去照顾他老婆！” 第29章 搬家。 栾晴这么说，有自己的小心思。 既然顾尘利用程雨静卖惨，才让李芬多给工资，这笔钱可不能落在顾尘个人手里，可以通过她给程雨静。 这样的话，程雨静就会感激她，也算她为程雨静做的一点事情。 再者，挑破顾尘欺骗李芬的心思，她也算“立功”了吧？避免李芬被顾尘骗。 不得不说，栾晴是长得一脑子歪心思。 李芬听到栾晴说的话，柳眉瞬间紧紧拧在一起。 她的确是因为顾尘提及程雨静，让她同为女性产生怜悯，如果对方是利用自己的同情心，那么实在恶心。 “喂，李经理。”顾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李芳刚给顾尘打了个视频电话，栾晴就进来了，她一说完，顾尘那边正好接通。 “你跟他说。”李芳板着脸把手机给站在一旁的组长。 顾尘是突然离职的，工作上还有很多东西没交代清楚，他负责的那一块，还有人经常冒名邀功，缺了顾尘，这下漏了馅。 组长刚要借过手机，另一头传来小婴儿的哭声，顾尘轻哄着：“不哭啊，爸爸有点事，妈妈抱。”他说着，小婴儿交给程雨静。 李芳目光无意一瞥，看到了戴着呼吸机的小婴儿，还有一个穿着厚厚睡衣和戴着保暖帽的瘦弱女人，她的心一下又软了，递出去的手机又被收回来，问了一句：“你老婆和孩子身体怎么样了？” “她们的身体还比较虚弱，不过我回来后她们好多了，就是得细心照顾，离不开人。”顾尘接话。 “你去忙吧，我来哄宝宝。”程雨静轻柔的声音从电话内传来。 李芬听她的声音，语气里并没有半分怨气，还带着小女人的娇气，她对顾尘道：“产妇都比较虚弱，最需要人在身旁，我让财务帮你提交申请了，你的工资和奖金，还有产假都帮你算上，早上已经给你打款了，一共是一万四左右，估计明天会到账。” 顾尘有些诧异：“谢谢经理。” 就连程雨静，明显也有些喜出望外，她的情绪难以克制，带着轻微哽咽对李芬道：“真的谢谢您，我和宝宝的确很需要他在我们身边，他回来后一切都在变好。” 李芬宽慰了程雨静几句，最后冷冷瞥了组长一眼，又对顾尘道，“你和你们组长沟通吧，之前你写的方案，他不了解。” 组长有些心虚低头，他之前把功劳都拦到自己身上，这下有些兜不住了。 “好，”顾尘答应得很畅快，还说道，“如果有不能解决的，也可以发给我，我在家里帮你们处理。” 李芬：“麻烦了。” 顾尘：“应该的。” 栾晴在一旁傻眼了，顾尘没跑路？程雨静看着情绪怎么这么稳定？ 组长在和顾尘沟通的时候，李芬抬眸看向栾晴，神色淡淡道：“你刚刚说什么？” 栾晴动了动嘴唇，眼神乱飘，手心都渗出了冷汗。 她刚刚信誓旦旦说顾尘不会回去照顾他老婆，结果程雨静就出来打脸了，还说顾尘回来这两天，她和宝宝都在变好。 直接把她一噎。 李芳想当这个好人，工资也已经申请打过去了。 栾晴感觉自己简直是撞到铁板上，来李芬面前自作聪明丢人现眼。 “没什么事情就出去吧。”李芬没看栾晴一眼，话语冷冷。 栾晴火速转身离开。 她来到前台，对着财务小姑娘抱怨来了一句：“你怎么没跟我说李芬让你给顾尘打钱了啊？” 要是知道钱都打了，她就不会和李芬说了。 她质问的语气让财务小姑娘觉得被冒犯，直接怼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跟你报备？你又不是我领导。” 分明是她没说完话，栾晴转身就往经理办公室去，莫名其妙。 栾晴再次语塞，情急之下想要解释，小姑娘已经转身走了。 当天上午，栾晴就发现办公室的人看自己眼神都有些不对劲，时不时还看向她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那种感觉，让栾晴浑身难受。 她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听到了同事的讨论： “你听说了吗？顾尘是因为老婆生了，情况不好，他才辞职回去照顾了。” “是啊，没想到他老婆都生了，据说是突然早产，老遭罪了。别看我们经理平时看着不好相处，她让财务提前结算奖金和提成，还算了产假的钱一起发，就是有人看不惯，跑去告状说顾尘不可能回去照顾他老婆，说人家是博取同情骗公司钱的意思。” “栾晴呗，你说她图什么？她那个工作不是顾尘介绍进来的吗？两人同校，好像说和顾尘老婆也认识。” “图什么不知道，但心肯定是黑的，谁敢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待着？背后捅你一刀要命了。” “我可早就看出来她不是好东西了，组长那个老色逼，这一次都被她的操作吓了一跳，笑死人。” 栾晴的同性缘一直都比较差，她就喜欢在女人间搞点小心思，希望能脱颖而出被异性众星捧月。 久而久之，别的女孩子对她敬而远之，只有程雨静这个老好人和她走得近。 程雨静念及栾晴帮她和顾尘牵线，也可怜她没有朋友，就一直和她相处。 栾晴因为还算会化妆加上打扮时尚又够骚，看到能捞钱的男人也会很主动，所以在男人之间混得可以。 在公司里，因为被男同事照顾，这个抛抛媚眼，那个背地里暧昧暧昧，组长这个老色逼也比较关照她，过得还行。 这一次的事情一被爆出来，无论男女，统统对栾晴敬而远之，生怕被这种人捅一刀。 在大家看来，栾晴简直就是毒妇，都是打工人，怕不是疯了吧？ * 顾尘和程雨静今天要搬家。 他先过去打扫了卫生，又把之前洗好的另一套床单和被套拿过去铺好，要给程雨静和孩子先腾出一块地方，剩下的东西再慢慢收拾。 搬家前，程雨静心情是有点压抑的，这里的房租只要六百块，搬了个地方，就要一千，多了四百，他们现在都没有收入。 她虽然听顾尘的话，心里还是很肉疼又着急。 四百块可以做很多事情，放在以前，她一个月都花不了四百块，合理安排的话，是他们一个月的伙食费。 李芳的这一通电话打得及时，顾尘原本跟她说的是公司可能会发个九千，没想到有一万四。 多的这五千块，对他们现在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巨款。 程雨静流露出的哽咽，是她最真实的情绪。 虽然社会很残酷，但总有些人，还是很温暖的。 “多穿点衣服，别吹风了。”顾尘不放心，又给程雨静披了一件大衣，又用小被子将小婴儿遮得严严实实。 程雨静抱着宝宝，他护着两人，先去新住处。 这种城中村的房子，都是没有电梯的。 房子在三楼，需要爬楼梯。 顾尘没想到程雨静的身体虚到这样的地步，仅仅爬了个楼梯，她就累得额头上都是细汗，脸色没有半点血色。 进了房子，她也没有精力好好看。 顾尘扶着程雨静到了房间，让她好好躺下来：“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搬东西。” “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要搬到什么时候？”程雨静一脸心疼他，她对自己的身体再一次产生了无能为力，内心很难过。 “离得近，很快的。”顾尘俯身，丝毫没有嫌弃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你和宝宝睡一会。” 程雨静不想睡的，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 但孩子就躺在她胸口，她们两个人哪里都不能去， 程雨静抱着孩子睡在床上，身体的疲惫感传来，她仅仅走了这么一小段路，爬了三楼，就已经很累了，由不得她强撑，慢慢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是被胸口的孩子吵醒的。 无论多累，程雨静对宝宝哭声和动作都很敏感。 顾尘不知道搬了多少趟，已经把他们房间内宝宝要用的东西搬过来了，也已经摆放好。 挤奶，喂奶。 顾尘在抱着宝宝在给她拍嗝，小家伙没睡，他在哄。 程雨静恢复了一丝力气，靠在床头，这才能好好观察这间房。 窗帘依旧拉着，有一个大飘窗，房间内开着灯，但通过缝隙能看得到有阳光照射。 相比之前那个潮湿又狭小，只能刚刚容下一张不到一米五床的房间，这间房大了很多，有一张一米八的床，角落放着梳妆台和衣柜，还有两个床头柜。 这一天程雨静过得是浑浑噩噩的，她身体虚又累，导致胃口都不太好，不想吃东西。 顾尘买的食材依旧丰富，今天还有海鱼吃，她使劲儿往自己嘴里塞，有了反胃的感觉，然后再止住，少食多餐，每一顿都很积极。 两人都很少买衣服，节俭得也很少添置东西，搬家不算费力。 程雨静和孩子睡午觉的时候，顾尘借来快递小哥的一辆平板拉货车，来来回回几趟，就已经搬完了。 “你累不累呀？”程雨静心疼看向顾尘，看着他放在一边的加餐。 搬家这么忙，他还给她做了小馄饨，里面加了一个荷包蛋。 顾尘抬头，看向她笑了笑，如实道：“有点，但还好。” 程雨静用调羹盛起一个馄饨，低头吹了吹，起身喂到他嘴边。 她每次都这样，想要先给他吃一点，怕他太忙，饿到自己，也觉得他辛苦了。 顾尘为了让她安心，那头凑过去吃掉了，然后继续哄宝宝喝奶。 这个小家伙的吮吸能力是真的很差，每次都喝的奶很少量，一天要喂十次或者十几次，但她每次都喝得格外认真。 可用力在喝了。 顾尘看着费力喝奶的女儿，奶瓶里的奶，就是迟迟不减少。 他看了一会，又抬头看程雨静，她也在吃着小馄饨，看她疲惫的表情，估计没心思品尝味道，只是吃得格外认真，一个接着一个。 咀嚼，咽下，吃下一个。 大的小的，都是努力活着。 顾尘只能用努力活着来形容，因为目前都活得很费力又认真，但生命力很坚韧。 人啊，到了生命虚弱的时候，单单进食，就已经要用尽全部的力气了。 程雨静吃完加餐，躺着就已经昏昏欲睡。 被顾尘抱着的小婴儿更是，喝完奶，就要很努力去消化，对小小的她来说，这又是一次不容易的过程。 顾尘把宝宝轻轻放在程雨静的胸口。 他要起身，程雨静强撑起眼皮，去拉他的手：“你陪我们睡一会吧。” 顾尘从早起就开始忙，又来来回回搬家，昨晚他也没怎么睡好，程雨静从他脸上也看到了疲惫。 “好。”顾尘脱掉上衣上了床，又伸手把小婴儿抱过来，放在自己的怀里。 程雨静笑着昂头，摸着女儿的手：“爸爸抱啊。” 小婴儿动了动，并没有被吵醒，她靠着顾尘的胸口，小脸蛋还微微蹭蹭，小小的手轻轻挥舞，好似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很弱小。 顾尘的心塌陷了一块。 一家人睡得沉。 夜幕降临逐渐降临。 不远处，下了班的栾晴赶到程雨静和顾尘原本的住处。 她倒要看看怎么回事。 路过破旧的走廊，栾晴的脸上充斥着嫌弃，到了门前，她伸手敲门。 一下两下三下 没人回答。 “程雨静！”栾晴没了耐心，重重拍了好几下门。 “干嘛呢干嘛呢？”一个老太太走过来，拉着脸不悦道，“把我家门砸坏了，你赔吗？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 “不好意思，请问顾尘和程雨静是住这里吗？我来找他们。” “不在不在！搬走了！” 第30章 我这条命还要留着赚钱养你们啊。 顾尘公司发的工资已经到账，原先的房租那边退了一千的押金，他又提了一千五的公积金，付了新房押一付一，一共两千块。 还了这个月的网贷，还有一笔余钱，暂时能喘口气。 搬到新家后，顾尘和程雨静两人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一天十几次的喂奶，就足有让两人只能围着孩子转。 白天还好，一到晚上，睡了一天的小婴儿就开始闹。 程雨静如今奶量充足，夜里不用每次都醒，都是顾尘抱着喂哄，她身体虚，有时候睡得沉，都没发现他起来了。 而且，就算她起来了，顾尘也会让她接着睡，还劝她道：“睡吧，不然我白天忙的时候你熬不住。” 接连好几天，程雨静吃饱喝足，休息得也好，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陪孩子一起睡觉，晚上也是顾尘熬夜，她的精神气恢复不少。 顾尘就惨了，他以前觉得自己挺能熬夜，打游戏或者加班到半夜，也没什么问题，这个小婴儿是真能耗死他。 晚上闹一会还没事，今晚吃饱喝足，哄了三个小时都不睡，奶都喝两回了。 凌晨四点半。 顾尘坐在床上，他双眼空洞又疲惫，动作机械僵硬抱着小婴儿，顶着鸡窝头，一脸沧桑低头看着女儿，语重心长道：“你就只有一个爸。” 熬死了，就没了。 原本在顾尘怀里吚吚呜呜的女儿，小嘴巴一瘪，眼睛一闭，小手小脚不断扑腾，扯着细小的嗓音：“啊呜呜呜——” 顾尘：“” 程雨静对孩子哭声敏感，小婴儿一哭，她立刻就醒了，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宝宝是不是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刚喂了奶。”顾尘深深叹一口气， “我来抱。”程雨静舍不得孩子哭太久，连忙伸手去抱过来。 她哄了好一会，没哄好。 顾尘麻了，认命抱过来继续哄。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小的一个小婴儿，居然能硬控他一个又一个晚上！ 一直到天亮，又喝了一回奶，小婴儿这才消停了。 “睡啦？”程雨静说话都不敢大声，动作小心翼翼。 “我也是服了。”顾尘话都没说完，小婴儿手动了动，他动作蓦地定住，大气都不敢出了，就那么僵着。 好一会后，确定小婴儿真的睡了，两夫妻齐齐松了一口气，宛如泄了气的球。 顾尘把孩子放在程雨静怀里，给她们盖好被子关好灯后，自己才捻手捻脚走出去，拎着垃圾下楼，准备去采购。 他每次去菜市场，总要给程雨静带点吃的回来。 有时候是糕点，有时候是小吃。 小婴儿一天吃几顿，程雨静差不多也吃几顿，除非是晚上她睡着了，顾尘就不会把她吵醒。 锅里永远煮着各种杂粮粥，又或者牛奶银耳，床头放着面包。 顾尘只用了小半个月，就彻底打开了程雨静的胃口。 她能在吃完一碗八宝粥后，还能吃两个水煮蛋，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就是小婴儿太折腾人。 程雨静一直觉得顾尘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两人在一起这么久，鲜少会有发生矛盾的时候，吵架都没吵过。 恋爱、同居、结婚，一切都顺其自然，除了家里人不同意的那点小不愉快，顾尘都是个很随和的人。 就在这短短的小半个月，程雨静每一天都能看到顾尘的无奈和破防，严重时，面对闹了一夜不睡的小婴儿，顾尘抱着她，顶着快要拉到下巴的黑眼圈，低声质问：“你要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宝宝，你是不是想要你爸的命？！” 程雨静看着顾尘无比憔悴的脸，她心疼又着急。 “我这条命还要留着赚钱养你们啊。”顾尘试图跟小婴儿讲道理。 小婴儿可不会听，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阵哭声，小孩子还被把脸都哭红掉，让新手爸妈着急上火。 顾尘只能手忙脚乱又着急继续哄。 程雨静面色很无措，顾尘白天照顾她，晚上被他们的宝宝折腾，好可怜。 忙归忙，累归累，顾尘在照顾程雨静和孩子上，绝不含糊。 给程雨静准备的饭菜永远是一荤一素外加一个营养汤，每天的加餐都不会重样，从粗粮到细粮，都尽可能做得好吃一点。 而且，顾尘也是很有安排的。 小婴儿出院半个月后，见她情况还好，他就尝试脱氧了。 第一次测试的时候，顾尘先把屋内通风，换换新鲜空气，随后，他抱着小婴儿，慢慢摘掉她的鼻管。 那一刻程雨静心都提到嗓门眼，目不转睛盯着血氧仪上的数据，浑身上下不断狂出汗，紧张得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血氧饱和度没有什么变化，面色没变就行。”顾尘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 对于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只过去了不到一分钟，程雨静额头上都是细汗，不断往小婴儿靠近，生怕自己看得不清楚。 程雨静想伸出手去拉小婴儿的手，摊开后发现自己的手心也都是汗，连忙放在衣服上擦了擦，还没再次伸出去，又流汗了。 时间变得缓慢而漫长。 脱氧十一分钟后，程雨静慌忙道：“血氧掉到九十了，快给宝宝戴上。” 正常的血氧要在九十五以上，就需要警惕了。 顾尘原本想观察一下，看有没有回升，程雨静已经慌得不行，整个人都急了，他赶紧给小婴儿戴上鼻管。 “呜呜呜——”小婴儿刚刚都没哭，被顾尘插上鼻管的时候，估计是感觉不舒服，张开嘴哭出声。 “不哭不哭，真棒啊——”顾尘抱着小婴儿轻轻哄，轻声道，“不试了，爸爸明天再给你试，我们慢慢来。” 小婴儿趴在顾尘的胸口，小手轻轻扒拉着，小小的身子轻轻抽噎。 程雨静凑过去，拉着她的手低头亲了亲，而后把额头放在她的小手上，明显还惊魂未定，浑身都虚了。 “你都流一身汗了，去把衣服换掉，免得一会感冒了。”顾尘侧头对程雨静说。 程雨静知道自己现在的免疫力低，要是她感冒就会传给宝宝，顾尘一说她就起身去换衣服了。 不仅把衣服换了，还把帽子和袜子都换了。 她身体虚了之后怕冷，袜子都要穿两双，不然脚就冰凉冰凉的。 之后的几天，顾尘每天下午都会尝试给小婴儿脱氧，这成了两人最期待也最担心的时候。 期待孩子一天比一天好，也害怕她不好。 从一开始脱氧十一分钟，慢慢再到十五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然后到一个半小时 每一天，小婴儿都会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她脱氧的时间，慢慢，慢慢变长。 同时，小婴儿的奶量逐渐变多，一开始只能吃二十毫升，一天得喂十几次，慢慢再到三十毫升、四十毫升、五十毫升 程雨静得吃很多东西，不然营养跟不上，奶量就会不足。 东西吃多了，她自然长肉。 小婴儿出院的时候，程雨静只有七十三斤，今天一上称，她一脸惊喜，侧头看向顾尘，脸上带着笑意。 “多少斤？”顾尘抱着小婴儿问。 “八十三！”程雨静已经很开心了，七十三斤的时候，走两步路都要喘了，她感觉现在好多了。 “看着是涨了点肉。”顾尘说着看向怀中的小婴儿，抱着她也去称了称。 程雨静紧张探着头去看。 “二点三公斤，那就是四点六斤？”顾尘挑眉，再次把女儿抱起来，对着正在脱氧的小婴儿道，“别人生出来就这么重，你现在才四点六斤。” “已经很好了，”程雨静走过来，拉着女儿的小手，“出院的时候才三斤出头，才不到一个月，我们长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婴儿看着程雨静，小嘴巴动了动，程雨静当她在回应，笑得更开：“你也觉得妈妈说得对是不是？” “唔——”小婴儿张了张嘴，小脑袋继续趴在顾尘怀里。 小婴儿真正脱氧的那一天，正好是她出院一个月。 小家伙上一个满月，是在医院过的。 双方家人都不在身边，顾家倒是知道程雨静生孩子了，顾母本来就看不上她，加上又得知是个女儿，连个电话都没打。 又是一个满月，顾尘和程雨静商量着，简单给孩子办一下。 他们从网上给孩子买了一套喜庆的衣服，顾尘还手洗了两遍晒干，又把客厅稍稍布置了，准备拍几组照片纪念。 两夫妻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忙活了，程雨静要照顾女儿，主要是顾尘忙活，他先去菜市场买了食材，又回来布置。 从吃饭到拍照，两夫妻一直忙着。 小婴儿今天也格外乖，脱氧之后也很配合，任由爸爸妈妈怎么抱，都没有哭闹，被顾尘抱着拍照的时候，嘴角扯了扯，还笑了。 这可把两人的心萌化了。 “宝宝。”程雨静眼眶有些湿润，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小手，又踮起脚尖，亲了亲顾尘。 顾尘笑了，转过去另一边脸。 程雨静红着脸又亲了他一下，她举起手机：“我们来拍照啦。” 为了留下一张好看的照片，这个月灰头土脸的顾尘都好好刮了胡子又去剪了十五块钱一次的快剪，程雨静也用卷发棒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画面定格在那个瞬间。 一家三口都穿着红色相近的衣服，小婴儿清澈懵懂的眸子看着镜头，程雨静和顾尘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意。 这一天很忙，又过得很快。 程雨静还浪费近两个小时p图，因为很忙，顾尘就让她去补眠了。 顾尘照顾孩子的细心程度不比程雨静低，所以她也很放心，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然后才起床吃饭，又和小婴儿玩。 到了晚一点，接着陪小婴儿一起睡。 整个晚上，小婴儿也没怎么闹，喂完奶就睡了，趴在顾尘胸口可乖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程雨静起床时，看着没有戴鼻管的小婴儿，怔怔看着她，随后眼泪不自觉流出来，肩膀颤抖着看向顾尘：“宝宝，她——” “宝宝可以脱氧了，我观察一天了，没什么问题。”顾尘很肯定跟她说。 程雨静忍不住哭出声，泪水不受控制不断滚落。 小婴儿被顾尘抱在怀里，她看着妈妈，小嘴巴一瘪，随后也一脸委屈，哭声都洪亮不少：“啊呜呜啊呜呜——”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31章 她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 出院这一个月来，小婴儿一直带着鼻管吸氧，程雨静抱着她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内心忐忑。 顾尘尝试给小婴儿断氧的时候，程雨静是不安的，生怕会有什么意外。 也没想过她能这么快断氧。 小婴儿就那么在顾尘怀里，一点点脱了氧。 程雨静不放心观察了几天，测氧仪一直都没敢撤，发现血氧一直维持在九十六以上，*没什么问题后，她才狠狠松了口气，抱着女儿每次想到都会湿了眼眶。 又过了两天，程雨静和顾尘带着孩子去医院做检查。 负责的护士看到小婴儿这么早脱了氧，还长了不少肉，很是诧异。 小婴儿乖乖待在顾尘怀里，不哭也不闹，看到护士的时候，眼珠子还骨碌碌转。 程雨静穿着长外套，很注重保暖，她挽着顾尘的手臂，依偎在他身边。 护士还记得程雨静来接孩子的时候，瘦得不行，如今长了肉，脸蛋红润，一看就知道这段时间被照顾得不错。 护士半开玩笑：“看来新手爸爸把你们照顾得不错。” 闻言，程雨静面露羞涩，唇角没止住上翘好些，没有反驳。 顾尘的确把她们照顾得很好，宝宝就是被他抱着一点点长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顾尘说的，他的体温更高一点，由他多抱着对宝宝好，反正晚上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抱着睡，孩子的确恢复得很好。 “母乳够吗？”护士问。 “够的。”程雨静回。 护士：“那就好，小宝宝看着挺好的呀，先去做检查吧。” “嗯嗯。” 期间，顾尘去了趟洗手间，那个护士出来看到程雨静，随口问了句：“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 “啊？你们给我打电话了吗？”程雨静掏出自己的手机。 护士：“我们打电话做随访的时候，你的电话是打不通的。” 他们医院对于早产出院的小婴儿，都会随访半年，程雨静这个孩子是重点对象，顾尘之前并未多关心孩子，程雨静倒是经常来找护士，所以她们对她印象深刻。 “可能是信号不好。”程雨静掏出自己手机说。 这一个月，她整个心都放在孩子身上，剩下的那点精力都用来调节自己的身体了，努力吃东西。 她除了和顾尘联系，就没接过谁的电话。 “不是吧？我们给你打了几个，都没通啊。” 护士说完，在她旁边的实习生道：“估计是按错什么地方了吧？” 程雨静正在查看，实习生一脸热情走过来，在她手机上点了点，“我就说嘛，你都设置陌生电话打不进来了，我帮你改了。” “不好意思啊。”程雨静一脸歉意。 “没事。” 程雨静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乱按的，顾尘回来后，她刚想和他说这件事，宝宝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各项指标都合格，就是心脏有个小孔。 程雨静看到的时候，心又是一紧，满脸愁容，哪还有心思和顾尘说手机的事儿，连忙问医生道：“严重吗？对她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能治好吗？” 医生倒是宽慰道：“没什么太大问题，这个先不管，后续它可能会自己闭合，下一次检查再看看。” “谢谢医生。” 尽管医生这么说，程雨静还是很不放心，她一遍遍看着报告，然后上网搜索相关的病例。 顾尘抱着女儿，看着眉头不断紧蹙着程雨静，轻声道：“她还小，没事的。” “可是——” “医生不是说吗？很多孩子都有，不是早产的也会有，你不用太焦虑，给她一点时间，会慢慢长好的。”顾尘说着垂眸看向怀中的女儿，“她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 小婴儿听不懂爸爸在说什么，她挥动着小手，眯着眼似乎有点困了，懒懒打了一个哈欠。 程雨静看着女儿，心一下又安定下来。 是啊，她的女儿一直都很勇敢，一次一次打败“大怪兽”。 当时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医生说不需要过度保胎，体质弱的胚胎自然就流掉了，没必要强留。 之后她活下来了。 怀孕七个月，程雨静染上流感，宫内感染，医生说孩子可能生下来就活不成，她却还活着。 因为没钱，他们提前把小婴儿接回去，回去之后，小婴儿一个月就脱了氧，一切指标都很好。 这一次也没关系的。 程雨静摸着女儿的手，深深望着她，低声道：“宝宝，你这一次也要好好的呀，我们再努力一次，就好了。” “都是小事，慢慢就好了。”顾尘笑着替小婴儿回答，看向程雨静转移话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走一走晒晒太阳。” “嗯。” 这一个月，程雨静的身体恢复了很多。 之前她爬个楼梯，都会累出一身汗，去医院那天，她和顾尘走了很长一段路，回家又爬楼梯，除了有些喘，身体没觉得太累，恶露也早就干净了。 程雨静觉得她一个人就能照顾孩子，不需要顾尘在家照顾她们，他脱产太久，对找工作也不利。 她跟顾尘说的时候，他正在安装电脑。 以前租的那个地方小，电脑都放在房间的边角，后来程雨静怀孕，因为怕辐射，就拆掉搬出去了。 现在租的房子客厅大，前段时间忙，小婴儿也闹，顾尘都没空组装。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顾尘说着回头，“我想先在网上试试接一些兼职，或者帮人打打游戏，赚点钱，等过阵子再说吧。” 顾尘除了上班，也没什么社交，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游戏，玩得还很不错。 这段时间，他偶尔替人打打手游，但就是太忙了，程雨静身子又太虚，孩子还戴着鼻管，没什么时间，只是偶尔赚个百来块钱。 顾尘都这么说了，程雨静还能说什么，她只是心疼他承受养她们的压力，还欠着钱。 “放心吧，还能撑一撑。”顾尘说着继续组装电脑，“我打打装备，也能卖点钱。” 程雨静抱着宝宝走到顾尘身边，轻轻靠在他身上。 她当然是希望他陪着她们的。 这段时间，他们形影不离，一起照顾宝宝，虽然很累，但程雨静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他们之间，好似有了更深的了解和信任，这种感情的变化甚至胜过了他们之前谈的六年恋爱。 程雨静发现，她比之前更加依赖，也更加爱顾尘。 顾尘组装起了电脑，程雨静以为他琢磨游戏的时间就多了，结果他很少打游戏，反而是在写程序。 程雨静看不懂，但有时候会凑过去看几眼。 顾尘也会跟她解释：“写几个小游戏，看能不能卖出点钱，这样我们的生活就会好一点，我也能在家陪你们久一点。” “好啊，”程雨静眼底瞬间变得亮晶晶，她看着宝宝就道，“爸爸在写游戏赚钱养我们，我们乖乖的。” 小婴儿这段时间的确乖了很多。 程雨静早上会抱着小婴儿出来晒晒太阳。 客厅上有个躺椅，她会抱着小婴儿躺在上面，暖阳正好照射进来，落在母女两人的身上。 程雨静特别喜欢这个时候和孩子互动。 小婴儿就趴在她的身上，程雨静会慢慢让她练习抬头，看着她努力的模样，轻声说着鼓励的话：“宝宝真棒，我们宝宝怎么这么棒呀？！” 小婴儿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小手小脚扑腾扑腾的。 倏然，她使劲儿抬头，往顾尘的方向看。 “宝宝在看你。”程雨静笑着对顾尘说，“估计是被你打键盘的声音吸引了。” 顾尘抬了抬头，对上小婴儿看过来的视线，她还努力又抬了抬小脑袋，似乎在给爸爸看她有棒。 这个举动把顾尘逗笑了，他毫不吝啬他的夸奖，开口道：“宝宝真棒！” 听到爸爸的声音，小婴儿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非常兴奋。 顾尘看到小婴儿的表现，唇角不断在上扬。 他重新看向电脑，更加认真在编写。 连续好多天，顾尘都在忙着编写他的小游戏，其余时间，就是打游戏赚点零花钱，然后照顾程雨静和孩子。 前一段时间，为了让程雨静安心，顾尘早上外出去买菜的时候，只要她醒着，他都会给她打视频电话，问问她想吃什么，和她聊会天。 这个习惯就保持到现在。 两人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点。 顾尘外出的时候，程雨静要是一个人照顾不了孩子，小婴儿闹的时候，那得赶紧给顾尘打电话。 这不，视频电话刚接通，程雨静连忙对着哇哇大哭的女儿道：“是爸爸，不哭了啊，爸爸在呢。” “怎么又哭了？”顾尘刚开口，正在嗷嗷大哭的小婴儿就止了声，眼泪都挂在眼角，看着可怜兮兮。 “你一出去就哭了。”程雨静很无奈。 顾尘问：“宝宝，你哭什么呢？爸爸一会就回去了。” 小婴儿张着嘴，发出咿呀两声，似乎在回应顾尘。 “今天的人好像多了很多。”程雨静看着顾尘那头出言。 顾尘：“因为是周末。” “我都忘记了。” “你想吃什么？吃不吃豆腐？” “嗯，肉末豆腐，好久没吃了，我还想吃奶香馒头。” “一会给你买。” 两人聊着天，躺在程雨静怀里的小婴儿含着眼泪，听得那叫一个认真。 不哭不闹的。 “她听我们讲话就不哭了？”顾尘哭笑不得。 “对啊，不知道宝宝是不是喜欢听人说话，你看看她，听得可认真了。”程雨静悄悄移动手机，顾尘看到一脸认真的小婴儿，眼底都是笑意。 顾尘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栾晴在他的身后。 栾晴看到他诧异，她看了看四周，没发现程雨静的身影。 她都给程雨静打了无数个电话，这一个半月完全联系不到人，换了号码也打不进去，她都怀疑程雨静把她拉黑了。 但栾晴同时又清楚，程雨静这人不会。 她心软又单蠢，怎么可能一声不吭把她拉黑了。 栾晴上一次去出租屋，得知程雨静搬走后，就很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他们连六百块的房子都租不起了？ 顾尘因为要扫码，不得不挂掉电话，程雨静还等他打回来，看到女儿瘪了嘴，她连忙抱起来哄。 没一会，电话震动。 程雨静还以为是顾尘，结果显示是栾晴。 她愣了愣，接了起来。 “雨静？”栾晴着急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还带着一丝不确定。 “嗯。” 程雨静一接话，栾晴的话不断传来： “你可算接电话了，怎么回事啊？我都以为你出事了！电话一直打不通。” “你去哪了啊？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你为什么不住那个房子了？那里已经够糟糕了，你们还能搬去哪啊？能住人吗？” “我真是担心死了，还说想过去帮帮你，你肯定过得很难吧？” 第32章 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程雨静接到栾晴电话时，是有些恍惚的。 她已经很久没和这个“好朋友”联系过了，以前的时候，栾晴隔三差五要来找她，要么是说自己结识了哪个有钱的男朋友，对方送了什么东西，要么就是自己被哪个女生针对了，又受了什么委屈。 栾晴负能量满满的时候，程雨静也被迫当她的垃圾桶。 程雨静本身对人很善意，不光对栾晴，其实她对每个人朋友都一样。 这段时间，程雨静和栾晴断了联系，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反而好像轻松了很多。程雨静的生活围绕着孩子和顾尘，平淡中带着幸福踏实。 程雨静简单解释了下，只说之前的房子不太好，他们又在附近重新租了一套房子，环境还行。 栾晴立刻道：“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她要看看顾尘是不是回家照顾程雨静的，这件事可让她受了大憋屈。 这两人突然消失了这么久，尤其是程雨静这个朋友不见了，她怪不适应的。 除了程雨静，栾晴都没一个朋友了，想找人吐苦水都没人，而且没了比较，她内心的优越感怎么凸显？ “我现在不在家。”程雨静鲜少说谎话，说话的时候气息都不稳，还紧张握了握拳头，继续道，“我们最近太忙了，我过段时间再找你。” 顾尘对栾晴好像很有意见了。 程雨静不愿意为了栾晴，让顾尘不舒坦，所以就不打算要请她上门。 “我现在就在你之前租的房子附近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栾晴想着，她带孩子应该去不了多远，“我还没见你的宝宝呢，不知道怎么样了。” “宝宝恢复得挺好的，我们带她去医院复查了，都还好。” 程雨静说来说去，就是没提他们租在哪，也没和以前一样，热情邀请栾晴去玩，栾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顾尘给我打电话了，可能有急事，我先接他的电话啊。”程雨静和栾晴匆匆说了句，就挂掉了电话。 栾晴看着挂断的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程雨静不仅把她的微信和**都拉黑了，电话也打不进去。 程雨静说是她不小心按到了设置，栾晴才不信，一定是那个顾尘，他想做什么？ 栾晴冷哼一声，一定是她这种女人不好搞，太聪明，顾尘只能骗骗程雨静那种单蠢的恋爱脑，顾尘怕她给程雨静洗脑，对他不利。 栾晴憋着一股劲，更是气得不行。 她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因为她跑到李芬面前控诉顾尘，导致自己在公司受到排挤，实在是待不下去。 栾晴被迫离职，失业半个月了。 她没有存钱习惯，一直都透支消费，只有程雨静这种人会尽心尽力帮她做各种事情，借给她钱帮她搬家，除了程雨静，没人会帮她。 栾晴觉得她卖一卖惨，程雨静就会帮她，之前对方也透支信用卡帮她交过医疗费。 对于程雨静这个朋友，栾晴是不可能远离的。 栾晴等了一会，又给程雨静打电话，结果显示正在通过中。 她也算运气好，碰到了回来的顾尘。 栾晴原本想叫他，想起程雨静在电话里的支支吾吾，更加肯定是顾尘让程雨静和她断绝关系。栾晴越想越气，跟着顾尘就往城中村走了。 两人新租的房子和原来的房子就在一条街，栾晴都不用跟上去，她看到顾尘进了楼，三楼最外边的一个窗户打开了，程雨静从里面探出了头。 栾晴原本是要跟上去的，顾尘算什么东西？ 当初可是她把程雨静介绍给顾尘的，他现在要让她跟程雨静断绝关系？这是过河拆桥啊！ 要不是程雨静要和顾尘一起存钱，变得抠搜了，栾晴还能从程雨静身上占不少便宜，以前每个月底，程雨静都会请她吃饭，她不至于过得窘迫。 就在栾晴愤愤不平要上前时，她的手机响起。 看到来电，栾晴瞬间变得温柔，接起了电话。 那一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栾晴倏然瞪大眼，一脸惊喜转身往外走：“真的吗？我现在就过去。” * 顾尘上了三楼。 他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程雨静抱着小婴儿出现在顾尘面前，她笑着看向他：“回来啦？” 顾尘也笑了，他脱鞋进门，将一个袋子递给她：“买了三个馒头和一块虎皮蛋糕。” “刚好有点饿了。”程雨静接过来。 这段时间，顾尘只要外出采购，就会给她带点小零食当加餐，价格都不贵，都是菜市场的手工糕点，她百吃不腻，每一次都很期待。 “给你热一杯牛奶。”顾尘从冰箱里拿出鲜牛奶，走到厨房加热。 “我的个人消费蹭蹭蹭的。”程雨静抱着孩子跟过来说。 一天吃好几顿加餐。 顾尘一边热牛奶一边道：“你有什么消费的？是因为吃了一块钱三个的馒头还是一块五的虎皮蛋糕？五块九一瓶的牛奶，你都得喝三天。” 鲜牛奶是从网上团购的，保质期七天，程雨静一天喝两杯，也够喝三天。 其他的一些食材，他都是买最好最新鲜的，的确算不上便宜，但顾尘认为主要是耗时间精力，不过他不能跟程雨静说，省得她胡思乱想的。 程雨静还没说话，顾尘又补充：“因为多吃了一点，然后你一天要喂宝宝好几顿。” 闻言，程雨静笑了：“我乐意啊，”她抱着小婴儿走到沙发，看着对方长了点肉的小脸蛋，“我们的宝宝嘛。” 可能在别人看来，养育孩子很辛苦，但程雨静却觉得很幸福，就像把自己养一遍，那种感觉很微妙。 顾尘端起加热好的牛奶，喝了一小口试试温度，走过去递给她，随口问：“刚刚你在和谁打电话？怎么在通话中。” 程雨静喝着牛奶：“是栾晴，她问我怎么样了，我说挺好的。” 至于其他的，程雨静垂眸，继续喝牛奶，没再细说， “噢。”顾尘俯身去抱小婴儿，坦白道，“前段时间你和宝宝的状态都不太好，我不想别人打扰你们，影响你的心情，就设置了陌生电话打不进来。” “嗯。”程雨静点头，低头打开袋子里的馒头，抬手伸到顾尘面前，让他先吃。 顾尘轻咬了一小口，继续道：“我把你的家人和栾晴的联系方式都删除拉黑了，”他说着拧眉，“那个栾晴，我不是都拉黑她了吗？怎么还能打进来？” 程雨静：“她有两个手机号。” 顾尘：“” 程雨静看到顾尘一脸失策的表情，她吃着馒头笑开，随后又慢慢收敛了笑意。 她刚刚看手机的时候就发现了。 顾尘拉黑的不只有栾晴，还有程家人。 说明一些事情他都知道。 顾尘高考成绩出来后，原本能上重本的他，高考失利，才去了普通一本，大学的花销都是他自己赚的，毕业后他工资不高，仅仅六千块。 顾父顾母一看，顾尘是没出息了，幸好他们还有一个大儿子，顾大哥开了个餐馆，据说一年能赚几十万，他们已经有大儿子养老，主动开口不让顾尘往家里寄钱，甚至生怕拿了他的钱，之后让他们出结婚和彩礼钱，还有养孩子费用。 程家人比顾家人还过分，程雨静也是自己贷款上学，自己赚学费，但还在实习的时候，家里就让她打钱了。 生怕少要了会吃亏，以后嫁人就成别人家的人了。 能薅一点是一点。 程雨静的工资都分成三份，一份还助学贷款，一份和顾尘一起存结婚基金，另外自由支出的部分，都寄回了家。 程母还觉得不够，彩礼要三十万，这也是他们不同意程雨静嫁给顾尘的原因，觉得程雨静寄回来的那些钱太少了，彩礼得多要，不然会吃亏。 搁以前，每个月钱不到账，程母早就打电话来问了，这几个月都没电话，程雨静的确是忙，但也是故意忽略，她的确是没有钱了。 孩子还需要她。 尤其是生下孩子后，程雨静好像突然醒悟，不断去接受父母不爱她的事实，以前斩不断，是因为她有情感链接，缺爱又渴望爱。 然而，她的孩子已经成为新的情感链接，她对原生家庭的那种依赖，一下就斩断了。 程雨静有了满心满眼爱自己的亲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知道父母与孩子之间健康的爱应该是什么样的，她也有了自己更爱的人。 让自己内耗和不舒服的关系，她不想继续了。 “再吃一口吧。”程雨静又把馒头递到顾尘嘴边，笑着说。 顾尘咬了一口：“我中午给你做糖醋鱼？” “好呀。” 程雨静看着顾尘忙碌的背影，她拿着手机，点到设置里，再一次拦截了所有陌生号码的来电。 完成操作后，程雨静抱着女儿，低头看着她，轻轻拉起她的小手，十分温柔摸着。 小婴儿看着妈妈，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呀？”程雨静看着女儿，心软绵绵的，也跟着笑了，她抬眸看了看顾尘，又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眉眼垂着，声音轻轻呢喃道，“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这样就很好了。” 没有别人。 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第33章 这一次，顾尘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晚间。 程雨静洗澡出来看到顾尘靠在床头，小婴儿就那么趴在他胸口上，睡得香甜，顾尘正拉过小婴儿平时盖的小被子，轻轻给她盖上。 “什么时候睡的？”程雨静放低脚步走过去，弯腰看了眼女儿，压低声音笑着问。 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哭的时候闹人，睡着的时候，程雨静对她的母爱简直是满分，都溢出来了。 “刚睡。”顾尘说完，指了指程雨静的头发，“赶紧吹干，别着凉了。” “嗯。”程雨静怕吵到孩子，拿着吹风机就要走出去。 “穿上鞋。”顾尘的声音在背后又响起。 虽说以前他也算体贴，毕竟还要占程雨静便宜，得提供一点情绪价值，但自从照顾了她们母女，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两个都是虚弱蔫蔫的，养成现在不容易。 顾尘是生怕两个人生病。 程雨静笑着走到一边擦干脚底，换上拖鞋才出去。 “叮——” 顾尘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屏幕一亮。 他伸手拿过来查看。 叶傲天：【有空？】 叶傲天：【速来开局！！！】 顾尘看到这条消息，回了个表情，随后打开游戏界面。 刚上线，就收到后台消息，“小爷是龙傲天”邀请他一起参战。 他们是一个战队的，这个游戏顾尘从大学就开始玩，一开始只是被大学室友带入坑，平时要兼职，只当排解压力。 也没什么钱氪金。 这位“小爷是龙傲天”是氪金玩家，因为太过狂妄，被顾尘用最初级的法器压着揍了好几局，给打服了。 遇到打不过的人，他就要拉上顾尘撑腰。 名字起得倒是挺霸气，但玩了这么多年，钱充那么多，技术还玩得那么烂，动不动被虐，每次都满世界嚷嚷放下狠话然后拉上顾尘复仇。 而且，因为他太氪金，技术又懒，别人更喜欢脚踩着他虐。 顾尘一到场，叶傲天瞬间腰板又硬了：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给小爷死！】 程雨静进来时，顾尘正在用手机打游戏，小婴儿安安静静睡在他身上。程雨静爬上床，睡在他旁边，看他玩。 程雨静看了一会，也看不懂，她慢慢睡下来，往他身上贴近，脚还搭在他身上。 “去吃点东西，锅里有黑米核桃粥。”顾尘在操作游戏，轻声对程雨静说。 “我都睡下了，不想起来。”程雨静发现习惯真可怕，这一个半月来，尤其是前一个月，顾尘都是把饭菜端到她面前。 尤其是加餐，她挤奶或者喂奶的时候，都是喂到嘴边的，一天好几顿。 要是她自己吃，肯定做不到按时按点也没那么自律。 她都躺下来了，实在不想起来。 闻言，顾尘看了程雨静一眼，柔声诱哄道：“听话。” 程雨静继续贴近顾尘，脸颊在他身上蹭了蹭，又伸手摸了摸女儿：“你什么时候打好呀？” “还要二十分钟左右呢。”顾尘接话。 “还不饿，我等你。” “我怕你一会困了。” “不会。” 程雨静信誓旦旦说着，顾尘打游戏的时候，她还和他聊起女儿今天的小趣事。 这才没过十分钟，她的声音就渐渐弱下去了。 程雨静闭着眼，要睡着了。 顾尘一脸无奈，因为小婴儿还趴在他身上，动作幅度不能太大，他用脚把被子勾过来，盖在程雨静身上。 “唔？打好了？”程雨静迷迷糊糊强撑开眼，心里惦记着这事。 “没有，睡吧，一会叫你。” 顾尘一发话，程雨静没了心理负担，沉沉睡了。 虽说两个人可以换着搭把手，但小婴儿还是比一般孩子难照顾，挺费爹妈的，程雨静晚上都睡得比较早，顾尘出去买食材的时候，她照顾孩子精力也能充沛点。 程雨静和小婴儿都睡了，顾尘伸手，又把房间的灯关了。 一局游戏结束，叶傲天送了顾尘一件氪金法器，然后得意洋洋又开了一局，追着对方虐，腰杆子可硬了。 顾尘陪着打了两局，叶傲天紧接着开第三局，还说道：【最近忙，好久没约了，今晚玩个痛快！】 才刚开局，顾尘怀中的小婴儿就动了动，紧接着哭出声。 顾尘放下了手机，伸手安抚。 没一会：手机一度弹出消息： 【怎么不动了？】 【人呢？】 【输了啊。】 顾尘抱起小婴儿下床去热奶，抽空回一句：【女儿醒了，要喂奶，没空了。】 叶傲天：【？？？】 叶傲天：【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有什么想不开？】 叶傲天：【靠，难怪这么久不上线，你当奶爸去了？】 顾尘没空回复他，小婴儿睡饱了，哭声那叫一个响亮，性子急得很。 睡着的程雨静都被吵醒了，她眯着眼坐起身，朝顾尘伸手：“我来抱。” 顾尘把小婴儿递给她，又转身继续热奶，试了试温度，还把一片尿不湿拿过来。 “不哭不哭啊。”程雨静心疼抱着小婴儿，接过顾尘递过来的奶瓶。 小婴儿一看到奶嘴，闭着眼用力吮吸着，哭声蓦地停止，那叫一个急迫。 这一幕把两人都逗笑了。 小家伙出院时就是个小不点，二十毫升的奶都喝不完，现在一次一百毫升，而且奶量不断在上升，体重也在飞速上升。 顾尘走出去，没一会端进来一碗黑米核桃粥，还有一杯水。 他接过孩子继续喂奶，程雨静喝着粥，她还会抽空喂他几口。 等程雨静喝完粥，顾尘把床头的钙片递过去，她伸手接过来，端起水吃了一口。 她怀孕的时候工作辛苦，加上节省的性子，营养其实不太跟得上。 顾尘给她买了钙片继续吃着，据说要吃半年，她这身子，估计时间还得延长。 两人没有说话，一切都配合得很有默契。 哄好女儿和老婆，顾尘才有空回叶傲天的消息。 那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顾尘已经出现困意，这位小爷直接秒回消息，一顿信息轰炸，噼里啪啦说一堆有的没的，简直话痨。 说着说着，又要扯到自己今年回国，公司的一堆破事，都是回来继承庞大家业的苦恼。 顾尘没接话。 他知道叶傲天家很有钱，而且在游戏界是有名的投资集团，抱上大腿自己也不至于在小公司赚这六千块，但游戏里他是对方仰望的存在，这是他自卑人生里唯一在有钱人面前拿得出手的东西。 为了他那点自尊心，顾尘从不主动提及生活当中的事情，甚至连上的大学和有没有女朋友都没说过，毕竟那一所大学，也是他高考失败的产物。 这样强装的心理，在如今看来，那是十分可笑的。 叶傲天应该是他的“近道”才对。 这一次，顾尘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 又过几日。 栾晴过得不错，交了新男友，被对方安排了新工作，工资开到六千八，她的日子一下又顺风顺水，果然是自己魅力大。 她突然想起程雨静了，电话打过去，又打不进去了。 “搞什么？”栾晴感觉自己被耍了，程雨静哪有这样的胆子对她，这个顾尘，真是够了。 他不让她接触程雨静，她偏不！ 栾晴最近谈了男朋友，花在自己身上的投资更狠了，失业那个月没收入来源，现在也刚入职，正好要去办信用卡。 银行离程雨静那边近。 当初栾晴为了离程雨静近一些，故意租的附近，因为可以蹭饭，程雨静也会来帮她搬家或者打扫房间。 大学时，寝室的卫生大部分就是程雨静在做，还经常顺便帮栾晴洗衣服和收衣服。 不过程雨静也不是只给栾晴做，她这人勤快爱卫生，性格热情，所以对谁都这样。 栾晴也尝试过让程雨静和寝室其他人产生间隙，也好自己“独享”程雨静，但都没成功。 顾尘刚出去，就有人敲门。 程雨静有些疑惑，以为是顾尘忘记带钥匙了，起身就走过去。 她打开门，看到站在防盗门外的栾晴，着实是吓了一跳。 栾晴怎么知道他们住哪的？！ “我刚要来这里办点事，你不是说住在附近吗？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就看到顾尘从这个楼下来了，我就上来了。”栾晴笑着开口，一副她很聪明的样子。 程雨静：“” 她总不能赶客，只能上前打开防盗门，温声道：“快进来吧。” 栾晴走进来，第一时间就是打量屋内。 她原以为程雨静在逞能，没想到这个地方的确比之前那个破房间好，阳台还有阳光照进来，不过她都是租在精致的单身公寓，对这种城中村装修老土的房子是看不上的。 “你家宝宝呢？”栾晴问。 程雨静：“刚睡下，在房间里。” 她没让栾晴去看，怕把孩子吵醒了，顾尘不在，吵醒了难哄。 “哦。”栾晴也没想去看，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桌子上放着一碗五谷杂粮粥，还有几个饺子和一杯牛奶。 看着就丰盛。 “你还没吃早餐啊？”栾晴故意说。 程雨静：“嗯。” 孩子早上闹，所以吃得有点晚，顾尘哄好孩子后也才刚出去。 她也没问栾晴吃没吃，今天煮的少，另一碗被顾尘吃了，她总不能自己不吃，然后给栾晴吧？她还要喂孩子，自然要自己先吃饱。 栾晴等了半天，程雨静问都没问她吃不吃，她只能又开口：“我不知道你在家能不能吃上早餐，想给你打电话，问问你想吃什么，你的电话又打不进去了，怎么回事啊？” 程雨静：“可能是不小心又按到了。” 栾晴看了看桌上的杂粮粥，味道看着就不错，她故意道：“你的手艺一如既往不错啊。” 程雨静：“是顾尘做的。” 栾晴对这事也不好奇，顾尘家境不怎么样，会做饭很正常，随后她问出自己关心的事情：“对了，你借的网贷怎么办？你们还租的房子更贵了，顾尘不是没工作吗？你们怎么生活和养孩子啊？” 她原以为，程雨静过得很惨，生了孩子后，就算顾尘不跑，两人也过得鸡飞狗跳。 这个时候程雨静肯定很需要她这个朋友。 结果没想到程雨静过得很不错，她太了解程雨静，她这段时间是真的过得好*，眉眼间都是甜蜜，而且，她刚刚看程雨静的面色，也有点难以置信。 现在细看，程雨静的面色红润。 她上一次见程雨静，对方骨瘦如柴，一阵风都能吹跑似的，面上毫无血色，和现在完全没法比。 而且因为在家里捂着这么久，程雨静既没有大学时经常做兼职，也没有工作时压力那么大，她皮肤变白变嫩了。 栾晴都不愿意承认，程雨静比任何时候都好看。 “顾尘借钱帮我还了，我们也没什么钱，就紧巴巴生活。”程雨静接话。 “顾尘帮你还了？”栾晴更不敢想象，“那可是十几万吧？” 她不相信顾尘那么负责任，但程雨静身上也没什么给顾尘骗的了。 而且，程雨静生活不像紧巴巴的样子，早餐都这么丰盛。 “我心理承受不太好，他说他承受能力好一点。”程雨静不想讨论他们事情，转移话题，“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说起这个，栾晴就有话说了：“我还好啊，我男朋友开游戏工作室的，我去他们公司工作了，现在很清闲，还给我开了高工资，给我买这买那的。我们明年结婚吧，他有车有房的，对我很好。” 她疯狂想找优越感，不相信顾尘会帮程雨静背网贷。 “那挺好的。”程雨静点着头，夹了个饺子吃。 她要快点吃点东西，不然对身体不好。 栾晴撇了她一眼：“顾尘找到工作了吗？要不要去我男朋友公司上班？他们正在招人，我帮你说说？” “不用了，我们暂时还忙不过来。”程雨静觉得顾尘不会同意。 栾晴瞪眼，揪着这个事情：“难道他不上班了？那怎么养活你和孩子？不会你去上班养他吧？那还要他做什么？” “他说他这段时间想先照顾好我们。”程雨静神色平静，“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着急的。” 其实顾尘好像也在写游戏卖钱，不过是很小的游戏，赚得不多，但勉强生活。 程雨静也在努力养好身子，不给他增添负担。 “你确定他是想照顾好你们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把我都拉黑了，不让我联系你，我跟你说，他就怕我煽动你，怕你清醒了，”栾晴想起这个事情就气，疯狂骂顾尘，“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着他受苦做什么？你就是脑子不好使——” “栾晴，”程雨静打断她，认真严肃道，“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是我不小心按到的。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他对我和宝宝很好，我不觉得我在受苦，他这段时间很累很辛苦，一直尽最大努力把我们照顾好。” 程雨静从来没这么硬气说话，栾晴一口气是吞不进去吐不出来，脸色铁青着，她还没法反驳，因为程雨静好像的确过得很好。 分明欠了那么多钱，顾尘穷得要死，住的地方这么破，程雨静怎么就过得这么好了？衬托出她的不堪和败落。 “我是为你好。”栾晴挤出一句话。 程雨静沉声道：“如果是为我好，就不应该这么说他，我们是一体的。” 栾晴还想长篇输出，房间内传来哭声，程雨静连忙起身进去，她轻柔的声音还传出来：“妈妈在这里，你醒了呀。” 栾晴听着她泛着幸福的语气，她气得站起身来，一个早产要死不活的孩子，穷得要命的顾尘，就让程雨静彻底变了。 现在居然都反驳她，对她疏离又客气，她们可是“好闺蜜”啊，她忘了吗？她们在大学形影不离。 程雨静多照顾她啊，而她也不断“教”程雨静各种人生道理，她对她应该佩服崇拜啊。 栾晴要往房间走，想看看这个孩子养成什么样了，她走到半路，手碰到了电脑的鼠标，荧幕亮了。 无意一瞥，栾晴看到一个文件，她看了看房间，快速点开文件查看。 看清内容后，栾晴眼底一亮，忙里忙慌掏出手机。 第34章 顾母来质问。 小婴儿哭闹有些凶，程雨静忙着喂奶和换尿布。 栾晴站在门口，和她说了一句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顾尘回来时，小婴儿已经喝好奶，还在闹程雨静，她正在哄孩子，心疼得不行。 他走过去，接过孩子，看了眼门口：“你是不是忘记关门了？” 程雨静看了眼门口：“应该是栾晴忘记关了，她刚刚来过。” “栾晴来了？”顾尘拧眉。 程雨静：“她说在楼下看到你了，然后就直接上来了，坐了一会，说她换了工作，她男朋友开了一间游戏工作室。她还说要帮你说说，让你去她男朋友的工作室上班，我回绝了。” “这人怕是死都改不了爱在你面前嘚瑟的毛病，阴魂不散。”顾尘熟练抱着小婴儿在客厅里走动。 小家伙的哭声渐渐小了，挂着眼泪在看爸爸。 程雨静拿纸巾走上前，轻轻给小婴儿擦眼泪，无奈叹气：“不知道，她这一次好像挺开心的，说是双方都很满意，两人定在明年结婚。” 顾尘啧了一声，讽刺意味明显：“每次找到个有房有车的，她不都说马上结婚吗？也没见结了。” 程雨静：“” 她没想那么多，不过顾尘说也没错，栾晴的每一段恋爱都无疾而终，特别是和这种听起来有点钱的男人。 顾尘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看着没怎么动过的早餐：“你怎么还没吃啊？快吃了，一会胃该疼了。” 程雨静胃不是很好，晚吃早餐就会胃疼。 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早餐，程家可不会让一个女孩早上吃白食，一直到了初中，她去了寄宿学校，才从牙缝里挤出钱给自己买点早餐，不过通常也只有一个馒头。 程雨静端起杂粮粥继续吃，她看着在顾尘怀里乖巧的小婴儿，有些哭笑不得：“爸爸一抱你就不哭了呀？” “咿呀——”小婴儿摆动着她的小爪子，咿咿呀呀发出声音，把两人逗笑。 程雨静吃好早餐，顾尘正好把小婴儿哄睡。 她和孩子都醒得早，他让她跟着孩子一起补个觉。 顾尘从房间出来，往电脑旁走过，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随后坐下来，打开了界面，手指在鼠标上灵活点着。 半晌后，顾尘动作止住，黑眸微微眯了眯，带着慑人的冷意。 * 栾晴自从那天出现后，程雨静就有些提心吊胆。 这人太缠人，也有点没界限感，她现在没心思应付她。 不过许是她想多了，栾晴连续半个月都没来，这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 程雨静也没具体想原因，她继续带孩子，趁着有点时间就锻炼锻炼，修复身材，提高免疫力。 转眼，小婴儿已经出院三个月了。 她的体重蹭蹭蹭往上涨，涨到了八斤四两，抱在手里有点重量了。 小脸蛋肉嘟嘟，最喜欢吃她的小手手。 程雨静的身体在这几个月的食补和充足睡眠下，恢复得很好，除了顾尘出去采购的时间，一家三口都形影不离。 程雨静在每天下午，都会在躺椅上给小婴儿训练抬头。 她软绵绵的脑袋每次都使劲儿抬起来，就是还不太稳，她的发育略微迟缓于正常出生的孩子。 顾尘切了两个橘子，从厨房端出来，小婴儿的视线看到爸爸，再次一起把头抬起来，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转，小嘴巴嘟起来，叫了一声：“唔——” “你在叫爸爸呀？”程雨静笑了。 顾尘坐在沙发上，拿了一瓣橘子尝一尝。 程雨静说这些橘子有点酸，她不想吃，放了几天，他得赶紧吃了，浪费可耻。 沙发就在躺椅侧边，小婴儿扭头，看向顾尘，再一次叫出声：“唔——” 程雨静低低笑出声。 顾尘吃着橘子，没看向小婴儿，眼底已经带笑了，因为憋着笑，险些被呛到，他手握成拳低着头咳嗽着。 小婴儿看着爸爸，小小的眉头紧锁，大萌眼里带着不解。 爸爸都不看她。 好难过。 小婴儿又咿咿呀呀叫了两声，见爸爸还不来抱她，小脸蛋上带着失望，小脑袋一垂，侧脸趴在程雨静怀里，看着正在吃橘子的爸爸，疯狂流口水。 “爸爸吃橘子呢，吃完就抱你，昨天你都闹了爸爸一夜了。”程雨静在尝试和女儿讲道理。 小婴儿继续趴在她身上，没有说话，蔫蔫看着顾尘。 顾尘吃完最后一瓣橘子，起身去洗手，把手擦干净，才回来朝小婴儿伸手：“宝宝，来，爸爸抱。” 小婴儿听到顾尘的声音，一下抬起脑袋，小手小脚扑腾扑腾的。 “来吧。”顾尘俯身，双手将她抱起来。 这才刚抱起来，程雨静就看到小婴儿笑眯了眼，张开嘴巴笑出声，整个人一脸兴奋。 程雨静都被逗笑了：“这么开心。” “咯——”小婴儿继续笑出声，手舞足蹈的，那张肉嘟嘟的脸都笑成花了，别提有多高兴。 顾尘每一次抱她都这样。 情绪价值那叫一个足。 顾尘抱着小婴儿，低头看着她。 小婴儿见爸爸正在看他，再一次咧开嘴，露出她的粉色小牙床，那双眼睛眯成一弯月牙，小手还不断上下摆动着。 顾尘也笑出声，满脸柔意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个小家伙已经凭实力获得了顾尘满满的爱，饶是他这么自私又冷漠的人，在一天天重复照顾她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产生爱意，时刻为她操心着。 这是他的女儿，他的孩子，他拼尽所有，只想护她一世周全。 小婴儿大名是程雨静取的，当时她希望这个孩子平平安安，一生快乐，所以就叫顾昕乐。 程雨静笑着坐在顾尘旁边，拉着女儿的手含笑道：“她一看到你就开始闹腾了，你要是再晚一点抱她，那就得哭了，估计要哄半天。” 那张小脸一皱，小嘴瘪着，眼泪是哇哇掉。 现如今小家伙的哭声可响亮了，在屋内都有回声。 顾尘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换了个姿势抱女儿，程雨静帮他把手机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顾尘看了一眼，是顾母打来的电话。 他拿过手机，抱着孩子起身，来到阳台才接，不太想让程雨静听到。 顾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声质问：“你告诉我，是不是和那个程雨静还在一起？！” 电话里的声音太刺耳，导致小婴儿被吓到，她哭出声：“啊呜呜——” 听到小婴儿的哭声，电话那头的顾母直接炸了，怒火中烧道：“你大姑还真没说错，你都偷偷和她生孩子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和你爸放在眼里？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那个程雨静，我不同意，不同意！她怎么那么贱呢？上赶着给你生孩子！” 程雨静见孩子哭了，连忙上前要抱孩子，就听到顾母说的这句话。 她的手一僵，脸色很难看。 顾尘把孩子递给程雨静，带着警告对顾母道：“我们已经领证了，她是你儿媳妇，是我想和她生个孩子，你说话太难听了！” “我说话难听？”顾母起得胸口正在剧烈起伏，歇斯底里道，“你考虑过我和你爸的面子吗？你知道你大姑怎么说吗？你们是不是生了个女儿，你们是不是都没工作了？人家都说你们在外面要饭！” “关大姨什么事？”顾尘听到这个人就头疼。 “我都不知道你上大学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我和你爸本来还指望你给我们争口气，让我们脸上增光，结果你呢？”顾母话语嫌弃，“我们辛辛苦苦供你上高中，你不是说你能考上重本吗？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平时作弊了，考了这么个学校，你表哥平时不爱学习，人家也能考上本科，人家学游戏专业，你也学，人家都开工作室了，你呢？一个月赚几千块的工作都能丢！” “谁告诉你这些的？”顾尘抓住关键点。 虽说他们在一个城市，但城市特别大，这些消息压根不会传到顾家那边去。 他和程雨静结婚生子，还有辞掉工作的事情，只要他们不说，谁知道？ “你大姑早就传得满天飞了，谁不知道？”顾母说着还是觉得丢了大脸，“你读书真是白读了，你表哥早就做游戏赚大钱了，你们呢？程雨静生的那个赔钱货，是不是因为早产半死不活的？” “好了！”顾尘听到最后一句话，厉声打断，“如果你做不到尊重她们，你和她们之间也不会有接触，我也不会把他们带回去受委屈，没什么好说的。” 顾母还想说什么，顾尘接着道：“我们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处理，没有你们，我们也结婚生孩子了，也把这个早产的孩子养好了，现在你突然说这些，是想来表达什么？” “如果你觉得我丢脸，我也可以不再回去，这样行了吗？” 顾母打这一通电话的原因，就是让顾尘别回来。 顾老爷子下个月办九十大寿，她觉得顾尘回来会让她丢脸，顾大姑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嘲讽他们的机会，所以特意打电话让顾尘不要回来的。 既然顾尘这么说了，顾母也没隐藏目的，甚至道：“你因为那个孩子，还欠了不少钱是不是？你是不是蠢？我告诉你，我和你爸没钱帮你还。” “我们也不需要你养，不需要你负责，你别连累我们就行了，以后也别回来了。” 顾母说话的时候，顾父还在一旁，冷漠接了一句：“到时候欠债的找上门怎么办？” “我们就当他死了！”顾母恶狠狠说着，毫不留情挂掉了电话。 第35章 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就够了。 小婴儿的哭闹声很大，但盖不过顾母从电话里传来冷血至骨的话。 程雨静原本因顾母的看不起而有些委屈，在听到顾尘和顾父对顾尘说的话后，她的眼角瞬间发热，心脏更是狠狠抽着。 非常心疼他。 顾尘倒是面无表情，将手机放在兜里，从程雨静怀中抱过女儿，低头温声轻哄：“不哭不哭，是不是困了？爸爸带你去睡觉了。” “啊呜呜——” 程雨静快速跟上去。 顾尘抱着小婴儿走到窗边，先把窗帘拉上，然后才上床，让小家伙趴在自己怀里，他的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了啊，快睡了。” 程雨静也跟着爬上床，她看着他们父女两人，时刻关注顾尘的情绪，神色担忧。 小婴儿似乎感受到了爸爸妈妈的情绪，一直不安哭闹，豆大的泪珠不断流，哭得小脸蛋红彤彤。 顾尘心疼坏了，又抱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哄着。 他哄了大半个小时，小婴儿才止了哭声，眼角挂着泪水，在他怀中抽噎着。 顾尘放缓了动作，将小婴儿抱上床的时候，他动作小心翼翼，低着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碰了碰小婴儿额头。 程雨静看到这一幕，心头重重跳动两下。 顾母在电话里对小婴儿表现出来的不喜和嫌弃，被顾尘对小婴儿的疼爱所抚平。 他们不喜欢她的女儿又怎么样呢？ 顾尘爱她们就好了。 只是，程雨静很心疼他。 程家人和顾家人还有点区别，程母为了从程雨静那里拿到钱，又惦记着她的彩礼，饶是心里极度重男轻女，表面上对程雨静不会太苛刻，更说不出那种让人极度心寒的话语。 程雨静心里也有点知道，但双方没有捅破，表面勉勉强强还算过得去。 顾尘抱着孩子睡下来，程雨静轻轻跟着躺下，她侧身依偎在他身边，脸颊紧贴着他的肩膀。 “抱歉，我妈说话这么难听，你别放在心上。”顾尘说完，可能觉得太内疚，又开口道，“你不用在意她的想法，在她没学会尊重你之前，你就把她当陌生人。” 程雨静抱住顾尘，闷声道：“我不觉得委屈，就是替你难过。” 她的心是真的很难受，说的时候，声线都没忍住哽咽起来，哭声不止：“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啊？你也是他们的孩子啊——” 顾父顾母的语气，那是恨不得和顾尘断绝关系，生怕被他连累。 来自亲生父母的伤害，那是最致命最沉重的。 程雨静甚至都有些自责，她和孩子连累了顾尘被家里抛弃。 “从我高考失利，我就不再是他们的孩子了。”顾尘抬手拍着程雨静的肩膀，宽慰她道，“别哭，一会把宝宝吵醒了。” 程雨静极力抑制哭声，她埋头在顾尘的脖颈处。 顾尘将身上的小婴儿轻轻抱起来，放在床的角落，给她盖上小被子，然后转身，把程雨静抱在怀里，他替她擦干眼泪，轻轻说着话。 顾尘自负又自卑，关于家庭的事情，从未和程雨静讲话。 他第一次告诉她家里的事情。 顾家一直都比较穷，顾父顾母吃不了苦，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顾大姑因为长得不错，嫁得好，就一直看不上顾母。 顾母也有傲气，奈何没志气，好吃懒做，每次只能被顾大姑挖苦嘲讽。 直到顾尘出生后，才掰回一局。 顾尘从小就长得好，而且学习一直都是班上第一名，反观顾大姑的儿子陈秉豪，补课的钱花了不少，每一次都吊尾，还是陈家独子。 每一次家长会，顾尘都被老师夸有天赋，以后肯定能考好大学，顾母腰杆子别提多硬了。 顾尘中考时成绩优异，是全市第一名，有些人甚至说能冲A大，说不定还能当高考状元。 顾父和顾母更是坚定认为顾尘前途无量，面对顾大姑，他们三句话不离夸顾尘，仿佛顾尘考上大学成功毕业，他们就有享不完的福。 他们这两只“老鼠”，生出了“凤凰”！ 顾母听说考上高考状元，省里市里还有企业都会给奖金，甚至还会送房子，自从顾尘上了高中，她每天都在顾尘耳边洗脑，仿佛高考状元触手可得。 顾母就等顾尘考上高考状元，狠狠打脸顾大姑，陈秉豪最好考不上大学，看看顾大姑怎么嘚瑟。 顾尘可是顾母炫耀的唯一资本，逢人就吹嘘，街坊四邻，亲戚朋友，就没有不知道的。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顾尘学习压力巨大，成绩不升反降。 他非常清楚，自己和高考状元无缘了，只能让顾父顾母降低期待，考一个重本。 顾母听到的时候，大骂顾尘，甚至在高考前几天，还一直和他争吵，说他让自己丢脸了，考不上高考状元，就没有大额奖金，他们家怎么翻身。 还说是因为顾尘不努力。 这导致顾尘在高考时情绪非常不稳定，仅仅考上了一个一本，一直吊尾的陈秉豪，更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反正上了本科，还学了顾尘一样的专业。 顾尘考上的大学一般般，还需要五六千的学费，顾母一下就不满了，他们哪有钱给顾尘去上大学，因为期望太大，顾尘这个大学，在顾母顾父看来，就是垃圾大学。 陈秉豪都能考上本科，还和顾尘读一样的专业，顾母感觉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都没脸了，又被顾大姑嘲讽一番后，昔日假装疼爱照顾顾尘的顾父顾母，动不动就对顾尘挖苦嘲讽。 尤其是他们的大儿子顾大哥开了小餐馆，赚了点钱，顾尘实习才几百块，转正才六千工资，更让他们觉得是个废物。 顾家人都已经很久没联系顾尘了，生怕要出钱给他结婚生子，无比希望顾尘当上门女婿，省得连累他们，混成这样回来也给他们丢脸！ “你才不是废物，”程雨静将顾尘抱紧，语气带着哭腔，“无论别人怎么说你，你都是我和孩子的骄傲，都是我们最重要的人。” 程雨静原以为自己小时候已经很可怜，一直被当成赔钱货，还要干家务。 顾尘却比她更可怜，她学习是为了自己，为了美好的生活，而顾尘却要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 “都过去了。”顾尘语气平淡说着，随后半开玩笑道，“我那个表哥家里有点钱，估计是投资开了个工作室，赚了点钱，前途好。” “我呢，又没了工作，所以我妈又受打击了。” “你是为了照顾我和孩子才辞职的！”程雨静说完还愤愤不平道，“他开工作室，是家里拿钱吧？你爸妈又没给你钱，凭什么骂你？难道不是应该怪自己没给你钱，没帮上你吗？” 程雨静又道：“再说了，你在家照顾我们，还能从网上赚钱养我们，已经很厉害了，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顾尘摸着她的脸，笑了笑，语气很不解：“我们的事情，我大姑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还能传得到处都是。” 程雨静在他怀里昂头，两人眼神对视，她的视线由一开始茫然，似想到什么，有些闪躲了：“是不是——” 开游戏工作室、家里有点钱、对他们的事情知道得清楚 他们两人都是人际关系网非常单一的人，顾尘没什么好朋友，同学室友都不联系了，同事之间也很少联系，至于程雨静，她辞职了，和以前的同事没联系，省外的同学朋友也没常常联系。 只有栾晴对他们的事情如此清楚。 而栾晴，她新交的男朋友，可不就是开游戏工作室的吗？ 顾尘自然也想到了，他叹着气：“我表哥就喜欢她这款，拜金又好勾搭，每一个都一样，稍微听到点钱响，就主动扑上去，玩腻了就丢。我看这两人是对上了。” 他说完看着程雨静，“你这个人心思单纯，对人没有坏心，甚至希望朋友过得好，但是栾晴不一样，她巴不得你过得不好，她好看笑话。” 若是以前，程雨静还觉得顾尘可能多想了。 这一次，她动了动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母口中，他们一家三口，上赶着犯贱的她，欠钱无业的废物顾尘，还有她超早产半死不活的女儿 这些消息，都是从栾晴口中传出来的，可想而知，她在背地里怎么说他们。 朋友之间，不应该是这样。 “对不起。”程雨静内心愧疚。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她不和我表哥说，也会和别人说，只是碰了巧。”顾尘继续道，“要是在意每个人的看法，我们还活不活了？” “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就够了。” 程雨静听到顾尘说的话，心头一热，再一次把头往他脖颈里钻，双手紧紧抱住他，重重点头：“嗯！” * 晚间。 顾尘将老婆孩子哄睡，走到客厅坐在电脑前。 叶傲天不断发来消息： 【开局？】 【靠，小爷被鄙视了，我要虐死他！】 【速来支援。】 顾尘拿过手机上号，打赢了两盘。 叶傲天： 【哥，帅啊。】 【我感觉你又晋升了，牛逼！】 【再来一盘。】 顾尘：【没空了。】 叶傲天：【不是，你又要当奶爸啊？】 顾尘：【写了款小游戏赚奶粉钱，要不要帮我内测？】 另一头，市中心装修华丽的大平层里，睡在沙发上的叶昱宇看到消息一下坐起身，神色有些激动回复：【你算是问对人了！速速发来！】 叶昱宇看着消息傻笑出声，浑身冒热汗了，有一种大神误闯自己唯一熟悉领域，马上就要装大逼的兴奋感。 第36章 大家都是兄弟，一起赚大钱。 顾尘把链接一发过来，叶昱宇就第一时间打开，一刻都等不了。 这是一款很简单的抓鱼游戏，名字叫：《浑水摸鱼》 易上手，好通关。 玩法就是抓到一定条数的鱼，能够换取随机奖励，不过也容易犯错，一不小心就会被食人鱼咬了丢分。 叶昱宇玩了第一关，很快就过了。 不可否认，这款游戏操作很简单，符合当下趋势，仅用一个手指，就能轻松操作，高效又极简。 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压力大，好上手又适合上班偷偷摸鱼的游戏，才有传播性。 一眼就能看清楚的简单玩法，门槛低，通关容易，属于极简游戏。 叶昱宇没玩第二关，而是关掉了游戏。 他难得坐直身子，拧眉眉头，斟酌了一下，打字回复顾尘：【这款游戏只能蹭点小热度，赚奶粉钱还是可以的。】 【《抓鱼大冒险》之前已经在海外测试了，在国内上线第一天的数据很不错，也已经拿到国内投资，接下来肯定是资本入场，铺天盖地烧钱宣传。】 顾尘看到消息，去小程序打开了《抓鱼大冒险》。 这是一款新上线的小游戏，玩法甚至设计都和他之前写下的初步方案一模一样，明显是用了他的思路和想法。 他并未感到意外，只觉得栾晴倒是挺有歪心思，行动力比他想的要强。 顾尘之前就在游戏工作室上班，栾晴虽是前台，不会写游戏，但知道怎么把游戏思路变现。 而一款有传播力度的游戏，哪怕写出来了，单单靠工作室的能力，是没有办法烧钱砸广告的。 更没有办法变现。 如果上线数据不错，充值用户多，就有资本和大公司合作，甚至被收购。 小的工作室最后走的都是这条路，靠他们自己是绝对走不远的。 能被收购买走是纯纯赚快钱，要是能拿到投资，还算有点话语权，这款游戏明显是成功的。 叶昱宇见顾尘久久没说话，他烦躁挠了挠头，把自己发的几条消息反复琢磨：难道是他说话太重了？伤对方自尊心了？ 叶昱宇觉得自己的确不应该这么说话。 对方毕竟是游戏大神，这么快的速度，就能蹭到热点，还能小赚一波。 而且，人家仅仅是想赚点奶粉钱罢了，他怎么能以一个投资人的身份这么说呢？ 叶昱宇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和顾尘道歉，他该怎么说啊？ 顾尘先发来消息：【这是一款免费游戏。】 叶昱宇：【免费？】 这不符合一个奸商的做事风格，他看不惯！ 尽管，他才刚进公司不久，但奸商的基因是刻在他骨子里的！ 而大神不愧是大神。 游戏里不充一分钱，也能打出高段位。 就连做游戏，都是做免费游戏，造福大众。 叶昱宇心里不由升起佩服，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嗡——” 手机震动，顾尘这一次发来的是一份PPT。 叶昱宇疑惑打开，仅看了几眼，他却瞪大眼，再一次坐直身子，眼底除了震惊，还有惊喜诧异。 他没忍住，一个视频电话就拨过去了。 【对方已拒绝】 顾尘：【老婆孩子睡了。】 叶昱宇忍住激动：【你在哪？见一面？】 两人当了好几年网友，还真没聊过现实生活中的问题，不过他默认顾尘比他大，毕竟他才刚毕业，如此年轻。 无论对方在哪，叶昱宇觉得自己都要见一面，现在就订票，马上去！ 顾尘：【？】 叶昱宇恨不得化身成一个开屏的孔雀：【我家还算有点本钱，在游戏界也有点名气，我们可以合作，条件都好说。】 顾尘那头还没回话，叶昱宇噼里啪啦就打来一大段： 【你必须要找一个大的公司做背书，不然烧不起钱，我不会坑你。】 【实话跟你说了吧，现在我爸放手让我历练，我话语权很重，合同可以详谈，都好说的！你还不信我？】 【见一面？我去见你！】 【哥，有赚钱的机会不带上兄弟？】 * 次日。 老城区的网红咖啡厅。 叶昱宇白短袖配牛仔裤，还戴着墨镜，东瞅瞅西看看的，一直看时间，喝了一口咖啡换一个姿势，压根就坐不住。 “欢迎光临～” 自动门铃声响起，叶昱宇第一时间望过去，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灰色的运动服的男人，身材高瘦颀长，面容立体清秀，棱角分明。 叶昱宇有些失望，但遇到一个比自己还帅的男人，还是没忍住瞅一眼，这套没看到logo的运动服穿在对方身上，还挺有气质，还很低调。 哪个大牌又出新款了？他上去问问？ 这也不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联系方式，误会了点啥。 叶昱宇正纠结着，穿着运动服的男人坐在了叶昱宇对面，嗓音清润道：“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抱歉。” “哈？”叶昱宇还愣了一下，看看周围，又看向顾尘，声音不确定道，“一指青尘？” 顾尘：“嗯，我叫顾尘。” 那是他游戏的名字。 “靠——”叶昱宇的粗话在那一刻脱口而出，整个身子都往后，肉眼可见急躁了。 可不就急躁吗？ 他原以为顾尘最起码上了点年纪，毕竟都一起打了好几年游戏，而且还结婚生子了，怎么着都是三十岁吧？ 结果呢？ 叶昱宇还倒腾了一番才过来的，顾尘却分分钟甩他一条街，两人看着年纪不相上下，他还动不动一口一个哥。 杀了他吧！ 不活了！ 让他堂堂八尺男儿，如何捡回丢掉的脸？ 服务员过来时，顾尘点了一杯咖啡，又扭过头问叶昱宇：“等久了吧？” “没有。”叶昱宇回过神，再一次不死心问，“你真是‘一指清尘’？你几岁啊？知道我是谁吗？” 顾尘：“叶傲天。” “”叶昱宇蔫了。 真的是“一指青尘”！曾经把他虐得发狂，又带着他报仇，无数次在深夜里，他恨不得抱着叫爸爸的男人！ 他！和他同龄！ “回国多久了？”顾尘喝了口咖啡，开口问叶昱宇。 “不到一年。”叶昱宇又开始叨叨嘘嘘，话匣子又打开了，就和之前吐槽国外一样，回国无非就是入职公司被一些老油条使绊子。 他从初中就去国外了，是一名资深留子，玩也玩腻了，谁能懂，在国外孤单寂寞之时，和国内网友玩游戏被狂虐，他都想哭了好吗？ 顾尘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天神下凡，他就抱上大腿了，两人成了游戏“基友”！ 叶昱宇每次回国都要去找顾尘，想要送他点礼物，一起吃吃饭，对方没透露过地址，过年发红包转账，也没被收过款。 反正叶昱宇就觉得顾尘应该是上了点*年纪的大哥哥。 谁知道居然—— 叶昱宇吐槽完，似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不过，我爸正放手让我历练，你这个游戏，我投定了！” 他说完还有些兴奋，忍不住笑着畅想：“你这个思路，感觉能大赚，到时候，那群老狐狸等着惊掉下巴吧！” 顾尘喝着咖啡，听着叶昱宇不断说着话。 倏然，叶昱宇问了一句：“你从秉航游戏工作室跳槽出来的？” “没有。”顾尘摇头。 “那，你们这个——”叶昱宇又不傻，设计思路一样，玩法一样，甚至利用的逻辑一样，但又没学到精髓，他换了一种问法，“你认识？” 顾尘没回答，算默认吧。 秉航游戏工作室，不就是他那个表哥陈秉豪开的工作室吗？所以他们算是认识。 “他们这个太恶心了吧，抄袭啊？”叶昱宇一下沉了脸，有些愤愤不平，跟顾尘道，“我跟你说，我差一点就投了！” 叶昱宇迫切想要做出成绩，《抓鱼大冒险》这一款游戏在海外测试不错，回国后，上线第一天数据很漂亮。 当时，陈秉豪主动来提出合作，凭借他们这种小工作室，是没有办法烧大量的钱，维持后期推广。 加上，一直有人引荐，大家都非常看好，叶昱宇都点头了，但合同还没签。 叶昱宇气得不行，替顾尘打抱不平，顾尘反倒没觉得有什么，两人本来要去吃个饭，顾尘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刚接通，电话那头“啊呜呜呜——”一阵小孩子的哭声传来，顾尘当即就站起身：“怎么了？” 程雨静急得焦头烂额：“她从睡醒就一直哭，都哄不住，嗓子都快哑了。”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顾尘的声音了，她正嗷嗷叫，蓦地停下来一会，往程雨静的手机那边看。 没听到爸爸的声音了。 “啊呜呜呜——”小家伙继续哭得更大声了，身子还不断翻腾着。 程雨静：“” “我马上回来。”顾尘看向叶昱宇，“我家的小宝宝醒了，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吃饭，不好意思啊。” 话落，顾尘就快速拿着账单，去前台结账离开。 叶昱宇在待在原地有些蒙圈。 不是。 通过刚刚聊天，顾尘就比他大半岁啊！ 他们就像两个年代的人！两个年代！ 这样真的很衬托出他很垃圾。 不过，叶昱宇看到顾尘刚刚递给他的文件，翻开看了后，神色瞬间好多了。 幸好比他大半岁。 还是能叫哥。 大家都是兄弟，一起赚大钱！ 第37章 顾尘怎么认识叶昱宇？！ 顾尘出了餐厅，回家的路上就给程雨静打视频。 视频已接通，就听到那头小婴儿的哭声不止。 “爸爸马上回来了，一会把嗓子都哭哑了。”顾尘冲着电话那头说，语气心疼。 顾尘也是养了孩子才知道，当父母的是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大哭，尤其是从小小的一团，身体又弱，是他一天又一天，一个晚上又一个晚上熬出来带大的。 孩子一哭，他就没心思在外面待着了。 小家伙正哭着，听到顾尘的声音，哭声停止了，她眼角挂着泪水，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看着程雨静的手机。 “你什么时候醒的呀？喝奶了吗？”顾尘又问。 “不肯喝，就一直哭。我怕她呛到，就没给喂了。”程雨静抱着哄了好一会，手都软了，见小宝宝没哭了，走到一边坐下来。 程雨静刚坐下，小家伙立刻瘪了嘴，张开口就要大哭。 “妈妈不坐了。”程雨静立刻起身，继续抱着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哄着，她苦着脸看向顾尘，“她越来越精了。” 顾尘笑出声：“我马上到家了。” 小宝宝竖着耳朵，听着爸爸妈妈讲话，小脑袋转来转去，没看到爸爸，嘴一瘪，继续哭，这会程雨静无论怎么哄，都哄不住。 她只能先把手机放在一边，抱在房间走动。 小家伙哭得满脸通红，眼泪一直流，那哭声，响亮得很，一点都听不出来是个超早产的小婴儿。 “不哭啦，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宝宝，你再哭都要把声音哭哑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妈妈看看。” 程雨静都着急上火了，在她怀里的小宝宝突然又不哭了。 她扭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程雨静正疑惑，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门被推开，顾尘从外面回来了。 “啊呜呜呜——”小宝宝扭过头，给顾尘一个后脑勺，然后大声哭着，那嗓音，怕是楼下都能听到了。 “”程雨静哭笑不得，还得一脸心疼抱着孩子往顾尘那边走，“不哭不哭了，爸爸回来了，爸爸抱。” 顾尘伸手抱过来，程雨静拿着纸巾小心翼翼给女儿擦眼泪：“眼睛都肿了，我们不哭了啊，爸爸有事出去了，现在回来了。” “奶呢？我喂她吃点。”顾尘侧头对程雨静说，“不然一会该饿了。” “都冷了。” “加热一下。” “嗯。” 两人说着话，小宝宝原本正在哭，听到爸爸妈妈背着她窃窃私语，她又停住哭声，瞪大眼睛，眼珠子往眼角斜，默默观察。 顾尘和程雨静抓个正着，但两人都没动，也在斜眼观察她。 小家伙没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了，眼珠子再次转动，眼珠子继续往眼角斜，偷偷看他们。 顾尘转头回来，低头看着正在偷看的小婴儿，笑着道：“宝宝，你喝的孟婆汤掺水了吗？” 小家伙看着顾尘，张大嘴巴，象征性又小声哭出声，还会停下来看看顾尘和程雨静，然后干嚎两声，眼泪是一点都没流。 顾尘＋程雨静：“” 孟婆汤兑不兑水他们不知道，但这孩子，记忆力和聪慧力肯定强于其他孩子。 * 叶昱宇这几天联系顾尘格外频繁。 以前只会说上号，开局，现在都变了，动不动就扯上一些投资人的专业术语了。 投资合同还没签。 小婴儿最近有些小感冒，流感又盛行，顾尘更多的是在网上和叶昱宇沟通，一切都没最终确定。 叶昱宇却等不及了，他想早点确定下来，打电话给顾尘就说：“那个破游戏热度越来越高了，我真是看不过眼。” “后天正好是今年国内的游戏开发先锋会，你会去吧？结束后我们把具体事情定下来，顺便签合同。” 顾尘正在哄孩子，回了句：“嗯。” 这种行业内的大会，能够了解到前沿的行业趋势，还有大咖分享技术，他每年都会参加。 “到时候见啊，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叶昱宇说完补充，“晚上十点上线，帮我虐个人！昨晚气死我了！” “看看吧，要哄娃。” “你一定要来帮帮兄弟！”叶昱宇自从知道顾尘和他年纪相仿，动不动就兄弟来兄弟去。 顾尘和叶昱宇打电话的时候，程雨静就坐在他身边。 这段时间，顾尘晚上总是加班在写代码，还出去见了人，为了怕她多想，也主动说了是叶昱宇，两人正在合作投资一个小游戏。 程雨静听到要签合同，不确定问顾尘：“这是要确定下来了吗？他要给你投资吗？” 顾尘跟她说过，如果一款游戏能拉到投资，那就有钱赚，再不济也能小赚一笔。 “嗯。”顾尘笑着点头，“看来你出去找工作的事得往后延一延了，等我的游戏上线，估计这一次能多赚一点，我们家又能支撑一段时间。” 这几个月，除了那点工资和公积金，顾尘都去打游戏或者写小游戏卖钱，日子说不上穷哈哈，但紧巴巴。 “你已经很辛苦了，一个人养我们这么久。”程雨静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她不是一个在家待得住的性子，何况他们还没钱，她闷声道，“我们还有网贷，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背，我还是得去工作，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尽早出去工作，为了这个家，也为了她自己。 至于孩子，只能让顾尘带，孩子更亲他，但她得找工资更多一点的公司，最好能全部承担经济压力。 “再等等吧，别人的产假都休半年，你才几个月？”顾尘说着搬出女儿，“宝宝还小，发育又没同龄人好，我们再多陪她一段时间。” 程雨静看向女儿，小家伙正好也看过来，冲她露出一个笑。 “乖宝宝。”程雨静心都化了，上前拉着她的手，低头亲。 * 游戏开发先锋会是下午两点半开始，六点结束。 当天，顾尘在家吃了午饭，睡了午觉，醒来给程雨静盛了一碗汤圆，这才慢悠悠过去。 路上时，叶昱宇就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了。 大家都故意来得早，除了开会，更重要是能和行业内的人交流交流，还有和投资方攀上关系。 这可是一年一度积累人脉的时候。 地铁站离大会举办的酒店很近，对顾尘来说更方便，他是坐地铁过来的，只需要四个站，然后走几百米就到了。 顾尘快走到酒店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帕拉梅拉停在他面前，车窗下降，陈秉豪从里面探出头，摘下墨镜笑道：“真的是顾尘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呢，你也来参加大会？” 顾尘和陈秉豪应该有两年没见了，陈秉豪毕业半年后，说是在游戏公司学到真本事了，就出来单开工作室。 真不真本事不知道，反正在顾大姑嘴里，她儿子那是天才，创业老板，日后一定有大出息，必定光宗耀祖。 这么久不见，陈秉豪整个人都胖了几圈，有了双下巴，头发也不那么茂密了，像三十岁往上的沧桑男人，顾尘也略微惊讶，随后好奇问：“你创业是不是太辛苦了？都胖了不少啊。” 估计没少胡吃海喝。 陈秉豪希望顾尘看到是自己看的帕拉梅拉，还有关心自己的事业，不是戳他短处说。陈秉豪强忍着不悦，话锋一转：“是啊，最近不是上了一款新游戏吗？爆了，现在每天赚的钱都数不完，来拉我的投资商多了去，个个都想请我吃饭，实在是忙不过来。” 他说着，不断观察着顾尘的面色，见他没反应，更没表露出不自然和自卑，心里不痛快：“对了，我听说你失业了？租着老房子在家照顾老婆孩子呢？经济也不太好。” 陈秉豪虽然家庭优越于顾尘，但他从小都是十分怨恨顾尘，将他视为眼中钉。 顾母能拿来和顾大姑比较的，就是陈秉豪学习成绩不如顾尘，顾母还会经常说陈秉豪以后肯定会混得不如顾尘，这就导致陈秉豪处处都要和顾尘比较，他偏不信了！ 就连大学专业，陈秉豪都是故意和顾尘选一样的，他脑子比顾尘灵光百倍，家里还有钱，怎么可能比不过顾尘？ 总有一天，他要把顾尘狠狠踩在脚底下，让顾母知道，以前每次故意满世界炫耀，还贬低他的行为，有多可笑！ “勉强维持生活。”顾尘说着慢慢往前走，突然又回头看了陈秉豪一眼，突然道，“我不像你，都租上帕拉梅拉开了。” 陈家虽然有点钱，但仅仅限于在他们这些穷亲戚眼中算有钱，还远远到不了买帕拉梅拉开的地步。 陈秉豪以前就有租豪车开的习惯，虚荣的毛病非但没改，现在越来越严重，恨不得一身大大logo。 果然是顾大姑养出来的。 顾尘一出口，陈秉豪神色瞬间铁青，就连坐在副驾驶上的栾晴都面色变了变，帕拉梅拉租的？ 她不仅发了朋友圈炫耀自己的男友开帕拉梅拉，而且各大社交平台都发了，下面全是羡慕的评论。 栾晴不能接受自己坐在租的帕拉梅拉车上。 面色极度不好看。 顾尘太清楚陈秉豪的底子，以至于被顾尘怼了，陈秉豪都没反驳，气得只会用嘲讽又施舍的语气道：“孩子喝奶粉用尿不湿得用不少钱吧？你既然失业了，没有工作，我的公司发展不错，估计要腾飞，要不你来我这上班？也算有个去处。” 顾尘：“我要带孩子，过段时间老婆上班。” “靠女人养啊？”陈秉豪心里已经嗤之以鼻了，脸上却还要摆出一副大哥哥苦口婆心的语气，“你读了这么久的书，学校还不错，现在想在家里被女人养？男人活成这样多窝囊？多废物？！” “你也别怪哥说话难听，这样下去，你有什么？再这么下去，老婆迟早跑！” 顾尘：“没办法，只能写点小游戏卖钱。” “别搞笑了，上班都混不到钱，你写游戏能赚几个钱？”陈秉豪说完又往自己身上扯，“我创业都投资多少了，赔得裤衩子都不剩才火了这么一个游戏，不过啊，我马上就财富自由了，你不来的话，可别说哥不帮你，在老家传出去多难听。” 陈秉豪只要想到顾尘给他打工，兴奋得都能睡不着。 也就他要顾尘了。 顾尘必须对他感恩戴德。 “恭喜了。” 顾尘说得太有诚意，陈秉豪都怔了怔，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陈秉豪做梦都想在顾尘面前耀武扬威，看顾尘落魄的模样，那种不甘心和窘迫感，想想就开心。 结果陈秉豪并没有从顾尘身上看到任何不对劲，甚至还带着一种松弛感。 陈秉豪跟着顾尘到了酒店门口，顾尘走进去，陈秉豪还得开车找车位。 车窗一关，陈秉豪再也绷不住了，冷嘲热讽道：“搁我这装什么？强装吗？既然打算在家混吃等死，来这里做什么？” “他来这个地方丢人现眼吗？大家都是来谈合作交流信息的，他有什么可来的？” “难不成，他还想谈成什么合作？笑死人了！” 陈秉豪和栾晴是夜店认识的，论长相，他肯定入不了栾晴的眼，但还算有点小钱，尤其喜欢给女人花钱。 一个图钱，一个图色，第一天就滚床单了。 栾晴原本只是想捞点东西，得知陈秉豪有个工作室，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 傍上大款一直都是她的目标。 要是没钱，她怎么会忍受陈秉豪这个和顾尘比起来算肥头大耳的东西。 栾晴觉得自己不光情商高，会打扮还聪明，运气和命更好，她居然能帮陈秉豪做出一款火爆的游戏，第一天上线就小火了。 这几天，充值客户不断，陈秉豪高兴得给她买了几个高奢包包。 她的好日子马上来了。 陈秉豪租的帕拉梅拉也没关系，只是提前享受了。 投资已经定下，据说今天就要签约，只要资本入场，广告铺天盖地，到时候，他们一年能赚上亿！ 陈秉豪说了，到时候，给她买套别墅，彩礼给她八百万，再买一辆卡宴。 栾晴光想想，晚上都睡不着了。 她果然是要过好日子的女人！ 至于顾尘发现她偷窃这个问题，栾晴完全不担心，有什么证据呢？ 她都要过上好日子了，要当富婆了，还会在意程雨静这种“朋友”吗？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底层人罢了。 至于陈秉豪，他本来就是玩一玩栾晴，这女人床上花样还挺多，会伺候人，所以就多玩一玩。 反正工作室正好要招人，让她来，干了活还被睡，左右是他赚，只有这种虚荣的蠢女人，才幻想自己当老板娘。 后来栾晴说起顾尘和程雨静的八卦，在她口中，就是自己一个恋爱脑的愚蠢闺蜜，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渣男。 栾晴无意说了顾尘的名字，陈秉豪就追问了，他居然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自己还能知道顾尘的悲惨，听得实在太有趣了。 他那段时间的心情，都亢奋很多。 栾晴知道陈秉豪和顾尘的关系后，吐槽程雨静夫妻，就成了她和陈秉豪的主要话题，而且她还要说得越惨越好，毕竟陈秉豪爱听。 陈秉豪没想到，栾晴居然还有两把刷子，对游戏有研究。 这下，他就另眼相看了。 这个极简的小游戏一出来，海外测试效果不错，国内上线第一天，充值用户数据好看，甚至有投资人主动找上门，陈秉豪一下就“爱”上栾晴了。 这样的人，必须留在他身边！ * 栾晴挽着陈秉豪的手进入会场，立刻就有人围上来了。 好些人知道陈秉豪手上的这款游戏不错，很可能成为一款爆款，纷纷上前攀关系，有些小投资人不死心，还想找他详谈。 陈秉豪以前被他们拒绝，陪酒陪了不少，结果什么都没谈成，他心里也憋着气，早就想好好扬眉吐气一番，说话半点都不客气：“‘明昱’那边已经确定和我们合作了，毕竟人家是大公司，烧得起钱。” “明昱”可是游戏投资里的龙头公司。 这话就是说这些小投资人没钱。 明晃晃的看不起，让在场人脸色黑了不少。 陈秉豪都不带在意的，他认识“明昱”那边的人，人家说这个数据板上钉钉没问题，这个游戏的前景他看得到，资本一下场，他绝对发。 到时候，一年赚一两个亿，他还用求这些小投资人？ 他自己就是个小投资人，身价都不一样了，到时候他和“明昱”还有合作，压根不需要给他们一点面子。 “怎么没看到顾尘？”栾晴好奇。 “管他做什么？我现在不想理会那个废物，”陈秉豪嗤了一声，他往四周看了看，有些不爽，“‘明昱’的人呢？之前还眼巴巴赶上来，现在没看到一个。” 陈秉豪的话刚说完，立刻有个高瘦的眼镜男走过来，热络道：“陈总。” “姚秘书，”陈秉豪脸色一下好看了，他这款游戏就是被姚谦牵线到叶昱宇面前的。 叶昱宇是叶家的独子，现在正在集团接手这方面的业务，上午才引荐，下午姚谦就通知陈秉豪，说叶昱宇非常感兴趣，以他的经验看，肯定是要投资的。 合同都确定了，就是太忙没签约。 “先恭喜陈总了，这款游戏的数据是越来越好，大爆前奏啊。”姚谦不断夸着，“上一款这么火的，一年净利润是好几十亿，不过是三四年前了。” 栾晴一听这个数字，嘴角都止不住上翘，内心那叫一个激动。 她真的要发了！！！ 陈秉豪倒是还能稳住，不过也十分春风得意：“叶少总呢？” “刚刚还在这。”姚谦看了一圈，咦了一声，而后在不远处看到叶昱宇的身影，对陈秉豪道，“穿着悠闲西装的就是，我带你过去。” 大家看到陈秉豪朝叶昱宇走，都在看，羡慕的目光悉数落在陈秉豪身上，无论是投资人还是开发者，大家都希望能有一款火爆游戏被自己握在手里。 可惜，他们争不过“明昱”，这一次，“明昱”又要大赚一笔了。 就连他身边的栾晴都感受到了，忍不住挺了挺胸口。 众人瞩目的视线啊，她终于过上这种生活了。 她是人上人了。 陈秉豪和栾晴距离叶昱宇越来越近，对方还没发现他们，只见他转身，看向走廊那头，突然笑得一脸阳光，来一句：“上次那顿饭，还没请我啊。” “一会请你。”顾尘的身影出现在陈秉豪视野里。 叶昱宇上前，将手上的一瓶矿泉水旋开，笑着递给顾尘；“吃完饭顺便开一局？” 陈秉豪和栾晴看到两人如此亲昵，简直石化。 顾尘这么出现在叶昱宇身边？ 等等等，顾尘怎么认识叶昱宇？！ 第38章 这是我最好的哥们！ 顾尘还未回话，姚谦上前打断，对叶昱宇笑着道：“叶少总，秉航游戏工作室的陈总来了。” “秉航？”叶昱宇拧眉，在大家的注视中漫不经心反问一句，“那是什么工作室？干什么的？” 此言一出，在场人哗然，纷纷面面相觑。 最近上线的游戏，也就陈秉豪手里这款《捕鱼大冒险》数据漂亮，明显是大爆的前奏，“明昱”非常重视，看陈秉豪刚才的样子，狂得都昂着下巴看人了。 据说叶昱宇都点头了，今天肯定要签合同。 结果陈秉豪来到叶昱宇面前，人家不认识他。 这无疑是往陈秉豪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他脸上火辣辣的，就连跟在他身边的栾晴，都觉得尴尬。 叶昱宇的回答，让姚谦愣了愣，他往前走了一小步，低声提醒：“叶少总，陈总就是《捕鱼大作战》的开发者。” 在姚谦看来，叶昱宇肯定是事情太多，给忘了。 当时他告诉叶昱宇这一款游戏数据有多好，叶昱宇都激动得从座椅上站起来，恨不得当场拿下这个游戏，还说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董事会的那群老头还有他爸看看。 这款游戏的数据越来越好，今天必须得签下合约了。 不然好多投资人虎视眈眈，要不是他们公司资本雄厚，根本压不住。 可不能让得罪了陈秉豪。 “哦。”叶昱宇了然，点了点头。 陈秉豪还以为，叶昱宇会一脸亲昵赶紧来和自己打招呼，毕竟当时叶昱宇可是迫不及待要和自己套近乎。 这种有钱的富二代，没什么本事又想让董事会刮目相看，投资赚钱的项目，就是他们证明自己的方式。 陈秉豪都看透了，大家也是各取所需，这种富二代没心眼也好糊弄。 他需要“明昱”强大的烧钱能力和铺天盖地的推广，搭一班赚钱快车。 就在众人都以为叶昱宇会对陈秉豪殷勤的时候，叶昱宇扭头又看向顾尘，问道：“一会我们去吃什么？” 顾尘：“牛蛙烤鱼？” 他记得叶昱宇的这个情有独钟，回国的时候连吃了几天，隔三差五就在三更半夜点上一顿狂炫。 姚谦看到叶昱宇完全不把陈秉豪放在心上，直接无视了，他再一次着急上前：“叶少总——” “干嘛？”叶昱宇眼底都是不耐烦，打断他道，“你是不是没别的事情了？没看到我在忙吗？” 姚谦：“” 他的确没看到，在他看来，叶昱宇在闲聊，而且即将坏大事！ “叶少总。”陈秉豪上前，挤出笑意，再一次搬出自己的杀手锏，“关于合同的事情，我们还没详谈，现在方便吗？” 他不管顾尘是怎么认识叶昱宇的，趁着顾尘在，正好能清楚清楚他的游戏有多抢手，未来潜力有多大！ “什么合同？”叶昱宇疑惑反问。 见此，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 “不是说叶昱宇拍板签下的吗？看这情况是不知道？” “是啊，不应该啊，‘明昱’没那么看重这件事，是有什么猫腻？” “肯定有问题，这下看陈秉豪在怎么狂，吃瘪了吧？” “对啊，要真是我们了解的那样，‘明昱’早就迫不及待要签约了。” 那些质疑声不断传入陈秉豪的耳里，他的脸色也逐渐沉下来。 因为“明昱”的实力，他才推掉那些上赶着舔的投资人，结果叶昱宇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他面子。 陈秉豪自认为自己已经有了能力，这款游戏会让他飞黄腾达，傲慢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低三下四，于是冷着脸对叶昱宇道：“叶少总，你是没有想要和我们秉航合作的意思吗？” 这么赚钱的游戏，他当然不会打包卖，肯定是合作形式。 “你们的游戏我有点印象，”叶昱宇说着顿了顿，随后道，“的确还差点意思，我们‘明昱’的资源有限的，我们找到更有潜力的游戏，也已经签约了。” “抱歉，希望下次能有合作的机会。” 叶昱宇最后说的那句话，语气实在太轻描淡写和官方，在陈秉豪听来，侮辱至极。 此言一出，全场更沸腾了。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陈秉豪没想到叶昱宇回答得这么干脆，一点都没给他留面子，就差没明着说他不太行了。 这比刚刚火辣辣的一巴掌还要屈辱。 “我想知道是什么游戏能替代我们？”陈秉豪心里憋着一口气，“我们的数据，是最近新上线游戏中最好的，您确定吗？” 要不是叶昱宇是叶家少总，陈秉豪都想骂一句草包。 他会不会看游戏？ 他们这款游戏，是他成立工作室以来，数据最好的，最有前景，充值用户不断上升，一旦推广，绝对圈钱！ 要不是他没本钱烧不起，需要大资本介入，用得着求人把利润分出去？！ 叶昱宇也是个很有傲气的人，还带着大少爷的脾气，他听到陈秉豪的语气就很不爽了，拧眉看向陈秉豪板着脸质问：“我需要跟你汇报我的决定？你算哪根葱？” “您消消气，我男朋友不是那个意思，”栾晴硬着头皮出来圆场，她看向叶昱宇说软话，“这款游戏真的投入他很多的心血，他非常非常想和您合作，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也不明白，您见谅。” “废了很多心血？”叶昱宇从唇齿间溢出这两个字，神色不明，最后微微提高声调，“行吧，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已经和顾尘签了合同，打算重点推广他的个人游戏。”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站在叶昱宇身边的高瘦清隽的男人，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那应该是纸质版合同了。 “顾尘的游戏？”陈秉豪脸色骤变，语气讥讽，“开什么玩笑？他的游戏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他不明白，他的游戏已经上线并有了成绩，顾尘的游戏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叶昱宇怎么就选择投资他？还把他踢出局。 有病吧？ 姚谦也觉得叶昱宇疯了，还说合同签了，他连忙对叶昱宇道：“叶少总，您这么做，叶总知道吗？这个——” “你怎么那么多事？这不是你工作的内容。”叶昱宇再一次打断姚谦，看了顾尘一眼，“这是我最好的哥们，他能坑我吗？” 姚谦为了保住工作，彻底闭嘴。 顾尘一直都没说话，缓缓又喝了一口水，余光瞥了眼陈秉豪和栾晴。 一个面色沉郁，恨不得掐死他，另一个眼神慌张茫然，神色比调色盘都精彩。 顾尘什么时候成了叶昱宇的好哥们？ 陈秉豪和栾晴都想不通。 他这么会是叶昱宇的好哥们？两人关系还那么好，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比他们拥有更高层的人际关系？！ 这不可能！ “吃牛蛙也行，我知道一家店，烤鱼和牛蛙都不错。”叶昱宇往顾尘那头走，继续刚刚的话题，强调道，“不过得找个清静的地方。” 这样利于他们讨论事情。 叶昱宇现在和顾尘的交谈，重点已经不是游戏了。 之前顾尘是在游戏当中带他起飞，现在不一样，他是时候让顾尘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 顾尘可真是“大神”，总是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叶昱宇想想就激动。 顾尘：“嗯。”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另一边走。 顾尘的话并不多，反倒是叶昱宇不断看向他说着话，还一直指手画脚含笑着，两人虽没有勾肩搭背，但这一看，就知道关系非同一般，而且还是叶昱宇更“走心”。 姚谦还想和陈秉豪说什么，陈秉豪扭曲着脸，怒色满满道：“‘明昱’的管理层就是这样意气用事，只顾个人感情，其他的完全不顾的吗？” “要是这样，我们也不会选择‘明昱’合作！” 陈秉豪这段时间都被捧着，大批大批的投资人来找他，没想到却被叶昱宇在大庭广众之下摁在地上踩。 而且，还当着顾尘的面！ 这让他非常生气！ 气得火冒三丈，胸口都发疼了！ 他的游戏已经上线，获得这么好的成绩。 顾尘凭什么？凭什么？！ 只能怪叶昱宇蠢，既然他们已经不能和“明昱”合作，陈秉豪不会给他们留面子，毕竟叶昱宇也没给他脸！ 陈秉豪说完，扭头就走了。 栾晴连忙跟上。 在场人再次唏嘘，完全看不懂，不敢贸然行动。 * 顾家老宅。 顾大姑的周围都是人，今天是顾老爷子寿宴，亲戚朋友都来了，顾父顾母还有顾大哥一家自然也回来了。 今年的寿宴顾大姑带头大办，一共要办好几桌，因为吃的是晚宴，大家从下午就陆陆续续回来准备了，只请了一个厨子，食材自己买，大家都要帮忙择菜。 这样既满足顾大姑的面子，又最省钱。 顾大姑此时正和一群亲戚朋友在择菜洗菜，她显摆的毛病这些年一直没改，还和顾母较真了半辈子。 她先说起陈秉豪有出息，都开公司了，现在写出了一款爆火游戏，被大公司看上，都变成大老板了，实现财富自由！ “据说啊，一年能赚一个亿。”顾大姑提高声调，神色瞥向顾母，嘚瑟得很。 正在洗菜的顾母，听到这个数字，动作都顿了顿，倒吸一口凉气。 顾大哥一年赚几十万，她就觉得很多了。 一个亿啊。 已经多到完全没概念了。 顾大姑看到顾母的表现，非常满意，话锋一转，“无意”就说起顾尘已经结婚生子，孩子身体不好，欠了一堆钱，还没了工作的事情。 “顾尘怎么回事啊？找到工作没？”顾大姑看向顾父，语气关心，“要是实在找不到，我看啊，就去小豪公司帮忙好了，都是学一个专业的。小豪现在起色了，不差多招一个人。” 顾大姑这么一出口，在场人就接话： “是啊，我看这样行，能帮帮家里人。” “小豪就是厉害啊，这孩子，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以后就享福了。” “我记得顾尘以前学习非常好，考的大学不错，又和你们家儿子学一个专业，怎么出来混成这样了？” “说明啊，读书好，不一定会赚钱，没用！” 以前顾母最喜欢炫耀的是顾尘读书厉害，能上A大，当高考状元。 如今可谓是狠狠打脸了。 “也不能这么说，”顾大姑话虽这么说，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再次对顾父语气施舍道，“他现在没了工作又有孩子，孩子还不太好，我看啊，怎么着都得先干着工作，不然得饿死啊*？” 顾母把手里的菜梗狠狠丢掉一边，抢话道：“那就让他饿死！关我们什么事？谁让他不听话？娶了这么个女人，还不是这个女人害的？我都跟他说了，娶了这个女人，就断绝关系。” “我现在就当没这个儿子！” 顾母把一切都归于是因为顾尘娶了程雨静的错，而且直接断亲。 顾尘非但没给她争光，还做出这些破事。 谁也别把顾尘和她扯在一起，丢脸！ “你别这么偏激，就算再差，赚不到钱，也是你孩子，说不认就不认，”顾大姑又假意说和了，她左看看又看看，“今天是老爷子寿宴，顾尘会回来吧？老爷子好歹养了他好几年。” 顾尘算半野生长大，顾父顾母从他出生就把他丢给顾家两个老的，半点父母义务都不尽，所幸两个老人对他很不错。 顾母被顾大姑怼得那是脸色难看，心里憋着气，还没法发泄。 她势利得很，如今听顾大姑说陈秉豪一年能赚一个亿，她哪敢大声说话，只能闷着声：“不知道。” “这要是不回来，就太不像话，我家小豪是因为要去参加什么大会，实在是没办法，”顾大姑又装上了，“那个游戏被大公司看上了，请他去的，说是今天要签约，给钱宣传。好多人都要和他合作，这个大公司最有实力，大老板都亲自来找他。” 这话马上换来很多恭维： “你们家小豪真是太有出息了，你这个儿子，就是来报恩的！” “是啊，他赚这么多钱，你以后还用愁啊？” “可不是，花不完的钱，太厉害了！” “大老板都亲自来找了，肯定是很看好，不得了啦。” “当然是看好了，反正能赚很多钱，我和他爸算是要享福了，”顾大姑听得那叫飘飘然，脸上都笑出褶子，连谦虚都不谦虚，看到顾老爷子走出来，提高声调道，“爸啊，顾尘都没回来看你啊。” 这个老爷子，以前最疼顾尘，顾母还天天夸，说顾尘以后比任何人都有出息，顾大姑要让他知道，她的儿子才最有出息！ “啊？”顾老爷子耳背，没听清，往他们这边走。 顾大姑再次大声重复一遍：“顾尘今天怎么都没回来看你，他给你打电话吗？” 顾尘都过得这么惨了，估计是自身难保。 哪有脸回来。 顾母看到顾大姑故意这么说，气到胸闷气短，率先嘀咕道：“回来看有什么用？还不如不回来，我看到他和那个女人就来气，他和我们没关系了！” “死在外面都不关我们的事！” 顾老爷子没听到顾母的话，倒是听清楚了顾大姑说的话，他笑着道：“打了，他说没空，今天要去参加什么——”顾老爷子一时忘记了，想了再想，“说是什么会，他写了个游戏，人家要和他签合同，给他钱投资，这样他就能赚钱。” 他笑出声：“他说赚了钱回来给我盖房子，新房住得舒服点，我说不用了，我都多少岁了，过几年就死了，不用浪费那个钱。” “哈哈哈——”顾老爷子大笑，“他说人家会给他投资很多钱，不差那点钱。我听到啊，昨晚都没睡好。” 听得出来，他很高兴又很欣慰，顾尘盖不盖房子已经不重要，这已经很让他高兴了。 顾大姑越听越荒唐，忍不住道：“这个顾尘怎么撒谎啊？分明是小豪去参加大会，拿到投资要赚大钱了，他说成是他去参加，不要脸啊。” 顾母和顾父还有顾大哥也臊得慌。 顾大嫂对顾母悄悄道：“小弟怎么这样？真是丢脸丢死了！” “我没这个儿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顾母语气仿佛淬了毒，恨不得和顾尘彻底撇清关系，永远不再联系。 顾老爷子不解：“什么撒谎？没这回事吗？” “顾尘都没工作了，欠了很多钱，怎么可能会有大公司找他？还去参加大会，”顾大姑摇着头。 “他不会撒谎，是你们不知道，”顾老爷子一点都不信，“他前两天还回来看我，拎了一堆东西，给了我六百块钱，那天他就跟我说过了，怕我不知道，今天早上又打电话说。” “那孩子，对我孝顺。” “我看他可能惦记你那点钱，你别被他骗钱了！”顾大姑想到这种可能，立刻就给陈秉豪打电话，“我问问小豪就知道了，顾尘能签什么合同？是我家小豪签了合同，写的游戏被大公司看上了，顾尘估计是听知道风声，说话骗你！” “不可能，你别破坏那孩子名声，他都跟我说了。”顾老爷子摇着头，有些不悦。 顾大姑：“我给小豪打电话，问问就知道！” 顾老爷子不服气：“打打打——” * 酒店外的车上。 陈秉豪牙齿都咬得咯嘣响，气得那叫肩膀发抖，那张脸黑得如同锅贴，声色俱厉骂着叶昱宇： “我不是非他不可，想找我合作的人多了去！” “顾尘有什么？他有什么？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一直在一个小破工作室，他能写出什么好游戏？叶昱宇就是脑子有泡！” 陈秉豪越骂越气。 栾晴在一旁轻声安慰她，实际上，她很心不在焉。 陈秉豪不清楚顾尘的实力，栾晴是知道的。 那个游戏思路和玩法，还有思维逻辑，是她在顾尘电脑上偷拍的，但是具体的程序她就不懂了，反正当时应该还没正式写出来。 偷窃这种事，栾晴当然不可能告诉陈秉豪，这个游戏肯定会赚钱，她得捞一笔，要真是按照预期那样，一年就能赚上亿，她肯定发了，直接嫁给陈秉豪，过人上人生活。 在栾晴看来，应该是顾尘写了另一个游戏，被叶昱宇看中了。 没想到顾尘居然是潜力股，栾晴现在有点后悔把他介绍给程雨静。 不过，谁知道顾尘那款游戏火不火，陈秉豪这边是已经看到爆火的数据了！ 栾晴当然要跟紧陈秉豪。 陈秉豪正气上头，电话突然响起。 他把手机掏出来，还说道：“我根本不缺投资人！” 刚刚在会场，陈秉豪就已经放出话，他和“明昱”不再合作，估计接下来找他合作的投资人会打爆他的电话。 栾晴也以为是投资人电话，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是：妈 陈秉豪接起顾大姑的电话，朝那边喊了一声：“妈，有什么事儿？” “小豪啊，你忙完了吗？”顾大姑语气慈爱，她还故意开了扩音，让周围人都听到。 陈秉豪强忍着情绪：“暂时忙完了，不过一会还要回公司处理事情。” 他不缺“明昱”的投资，再谈别家就是了！ 顾大姑笑着道：“那你先忙自己的事情，现在肯定赶不及来参加寿宴了，等你忙完，再回来好好陪陪老人家。” 顾老爷子摆手：“让他忙，工作重要。” “嗯，等我忙完再回去陪外公。”陈秉豪立刻表孝心，“让外公注意身体，健康长寿，等我赚了钱孝敬您。” 顾老爷子笑：“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顾大姑看了顾母一眼，立刻提高声调接话：“你赚到钱了当然会孝敬你外公，顾尘也和你说了一样的话，他现在这个情况，都不知道能不能照好自己。” 陈秉豪听到顾尘的名字，沉默没接话。 顾大姑又道：“你是因为忙所以没办法回来，顾尘也没回来，他居然还骗你外公，说他也去参加什么会，说他写了个游戏，被大公司看中，人家要给他投钱。” “儿子，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些啥，他都用你的信息骗人了，你可要小心啊。” 陈秉豪那头再次没声。 “对了。”顾大姑再次笑着问，“你那个合同签了吧？人家给你投多少钱啊？你告诉你外公，让他也高兴高兴。” 顾大姑说完这话，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听说一年能赚一个亿，那大公司得投多少钱啊？ 就连顾大哥听到，都一脸羡慕，甚至对顾母道：“顾尘什么时候能像小豪一样，我们家也发了。” “你别被他连累就好了，还想着发，当他死了！”顾母说。 顾大嫂也接话：“就是，当他死了还省心。” 顾父和顾大哥默认这个说法。 他们一家人也静静看着顾大姑出尽风头。 只有顾老爷子不满：“张口闭口骗人，我一看就知道，那孩子没骗人！” 顾大姑板了脸，把电话往前：“你让小豪跟你说顾尘到底骗没骗人，我要是冤枉他，我把头砍下来给大家当球踢！” 顾大姑这话说完，大家都等着陈秉豪回话，就听到他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陈总啊我这边真的不知情，刚才赶紧去了解。” “顾尘的游戏的确和我们公司签约了，叶总知情并支持，接下来就是上线然后大面积推广，按照叶少总的意思，您的游戏，我们公司不会考虑合作。” “抱歉啊，您可以找找其他投资人，下次有机会我再帮您引荐。” 第39章 你要跟他好好过。 姚谦收了陈秉豪一些好处，所以在叶昱宇面前极力引荐，眼下发生这种乌龙事，他自然要弄清楚。 为了更长久地合作，姚谦借自己没了解清楚事情，把陈秉豪上次给他发的转账退回去了。 毕竟，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让陈秉豪尴尬难堪。 反观顾家这边。 顾大姑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签了合同，陈秉豪肯定会告诉她，贬低顾尘打脸顾母的同时，还能炫耀自己的儿子的优秀。 顾家的亲戚和街坊四邻，早就被陈秉豪即将年赚上亿，都在竖着耳朵听。 姚谦的话，就这么字字清晰被他们听进去了。 顾大姑呆滞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那头很快被陈秉豪掐断。 就连耳背的顾老爷子都很清楚，陈秉豪的游戏大公司不要了，人家签了顾尘的游戏。 所以，顾尘压根没说谎！ 这下，众人面面相觑，震惊得很。 顾大姑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脑袋卡顿，她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把脑袋砍下来给大家当球踢吗？ 怕是这辈子都没这么难堪过。 顾老爷子心算是放下来了：“顾尘这孩子，不会撒谎。” 闻言，大家纷纷说话讨顾老爷子这个寿星欢心： “顾尘厉害了，没想到真和大公司签约了。” “这下是不是能赚大钱了？” “老爷子，看来你这个孙子，真要回来给你盖房子了。” “你可要保重身体啊，好日子在后头呢！” 面对大家的恭维，原本应该比顾老爷子还要高兴的顾父顾母，此时默不作声。 他们为了面子，在抹黑顾尘这件事上，做得没比顾大姑少。 在他们口中，顾尘不听劝阻，娶了个不咋地的女人，那个女人身体不好，所以生下一个有病的孩子，顾尘脑子拎不清，一身债。 他们家明说了，顾尘娶了这个女人，他们就不认他了。 顾母还多次强调，以后顾尘的事情都和他们家没关系，她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以后只靠大儿子养老，什么财产都会留给大儿子。 顾尘的事业起色，在爱面子的顾父顾母看来，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而是屈辱。 因为他们已经把自己的后路全都给断了。 接下来的气氛，那叫一个尴尬。 一群人围着择菜洗菜，顾大姑没说话，顾家人也没说话，只有硬着头皮挑话题的亲戚，气氛尴尬得很。 当然，大部分都是看热闹，只等回去聊八卦了。 天色渐晚，太阳西落。 顾家人都忙了起来，准备寿宴。 饭桌上，大家都在夸顾大姑这个女儿孝顺，给顾老爷子准备寿宴，话里话外说她嫁得好，原本准备大出风头的顾大姑，只能极力扯出一抹笑，感觉自己面子都快挂不住了。 “大家吃好喝好，一会还要开蛋糕。”顾大姑只求寿宴赶紧结束，她要回去问问陈秉豪怎么回事，一刻都待不住了。 至于顾老爷子，早就被她甩到脑后了。 顾大姑刚坐下来，手机就响起。 她心不在焉，还被吓了一跳。 顾大姑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是陈秉豪，早就没了下午的得意，她左看右看，都没敢接。 生怕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顾母就坐在顾大姑旁边，她是乐于看到顾大姑出丑的，当下就提高声调道：“大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是小豪的电话啊？” 顾尘怎么样，顾母改变不了，但要是能把陈秉豪拉下水，顾母的心情也会好受不少。 顾母一说话，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顾大姑一开始吹嘘得太高调，之后反转又令人唏嘘，所以一听到是陈秉豪的电话，大家就知道有八卦了。 顾大姑心里恨不得把顾母千刀万剐，嘴角都僵硬抽了抽，还得点接听。 这回可不敢扩音了，恨不得捂着不让大家听。 “小豪啊，什么事啊？”顾大姑生怕陈秉豪乱说话，还连忙强调，“我们正在桌上吃饭呢，你吃饭了吗？” 桌上可都是人，不要乱讲话，会丢脸。 陈秉豪那边的声线不降反升，顾大姑听得是心跳错乱，听到最后，面色骤变，一下喜笑颜开了，重复道：“你和另一家公司签合同啦？谈成了啦？” 顾大姑说完看了顾母一眼：“你上次都说很多公司都抢着和你签合同，妈就说嘛，这一家不要，换一家就行了。” “这家也是大公司啊？还是上市公司呢？还能影响股价啊？那我们不是可以去买股票？能赚钱啊。” 顾母一听能赚钱，身子不断往顾大姑那边侧，竖着耳朵听拼命听。 顾大姑怎么可能让她知道赚钱的机会，立刻就不说这个话题了，眉开眼笑道：“顾尘那个是小游戏啊？他一个人也写不出什么大游戏，你是开公司的，就不一样了。” “你先忙啊，等回来说。” 顾大姑这个电话一挂断，刚刚那种神色一点都瞧不见了，简直比刚刚还嘚瑟，见众人好奇，故意道：“小豪的游戏很多公司都看中，那个公司一说不要，立刻就有好多人来找他，签了一家更大的公司，据说啊，他这个游戏一火，那家公司的股票立刻涨，人家是上市公司。” “大姑，什么公司啊？要是赚钱，得带大家一起赚嘛。”顾大哥眼睛都放光了，顾大嫂在一旁也激动得不行。 这可是内部消息，股票一涨，钱不就哗啦啦来吗？谁不想躺着赚钱！ 陈秉豪这么告诉顾大姑，的确是想让大家都去买点该公司股票，他这个游戏，才上线就这么火，必定是赚大钱的。 股市就是有点利好消息，马上涨。 等亲戚朋友都靠他赚点小钱，他的地位不得蹭蹭蹭上涨？就是他们财神爷！ “我怎么知道？游戏我又不懂。”顾大姑有她的小心思，她怎么可能让这群人赚钱，她话锋一转，扯开话题，看向顾母道，“小豪是有工作室的，做的是大游戏，顾尘自己写了个小游戏，还没上线呢，不知道能不能赚钱。” “小豪这个游戏，都开始赚钱了。” 顾大姑的意思就是，顾尘不一定行。 顾母一听顾尘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又觉得自己没做错，板着脸道：“那是他的事情，自从和那个女人一起后，都没好事！我看成不了！” 以前的老师还说顾尘是好苗子，说不定能冲国家重点，当高考状元。 后来呢？ 顾母寄予的希望太大，导致她对顾尘失望透顶，觉得他一定成不了。 顾家其他人一听，也这么认为，顾大哥还不死心，一直旁敲侧击问顾大姑，陈秉豪到底签了哪家公司。 他最近几年赚了点钱，买了车房，还有点闲钱，早就动了炒股的心思了。 顾大姑就是不说。 急死人。 * 顾尘和叶昱宇在包间吃饭。 期间，叶昱宇知道了陈秉豪和“长盛”签约的消息，听到签约条件，他一边啃着牛蛙一边被烫得不断伸舌头。 顾尘看着叶昱宇滑稽的模样：“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嘶嘶——呼——”叶昱宇囫囵吞枣吃了一块肉，激动看向顾尘道，“那个陈秉豪是真的对自己很有自信啊。” “长盛”虽不及“明昱”，但在圈内也能占前五，不过圈内消息是灵通且敏感的，他这边敢拒绝，陈秉豪要签约，条件会苛刻不少。 属于病急乱投医了。 顾尘还没接话，叶昱宇就自己接话：“也是，一款上线数据这么好，一看就有前途的游戏，搁谁身上，都是巨大诱惑。” 顾尘：“推广运营这方面我不懂，你多上心，我负责游戏开发。” “肯定啊，我上一百二十分心思，”叶昱宇说着又给自己夹了一块肉，勾着唇角笑得有些狡诈，“那个陈秉豪，有意思。” 叶昱宇的话没说完，顾尘却清楚他想干什么，只是当不知道。 到底是商人世家出身，叶昱宇看着还有点吊儿郎当稚气未脱，给陈秉豪摆一道的时候，脑袋好使得很。 两款游戏是相似的，“明昱”签了顾尘的游戏，但具体的游戏却没公布，就连姚谦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陈秉豪看得出潜力，已经上线有好数据的游戏，不然是有人投的。 别说资本家，就连陈秉豪，都恨不得倾家荡产投入，无法自拔。 叶昱宇想玩波大的，当然，这种举动很危险，无疑是对顾尘有绝对的信心。 顾尘和叶昱宇吃完饭，游戏都是回去的路上顺便开局。 没办法，家里有娃还有媳妇儿。 他得赶回去投喂。 顾尘回到家门口，刚掏出钥匙要打开门，门就从里面开了。 程雨静抱着小家伙冲顾尘笑：“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顾尘脱了鞋，顺着往下问。 “宝宝一直看门口，有些激动啊，”程雨静看着正在手舞足蹈的小家伙，“她能听出来你的脚步声，每次你一回来，她都能感觉到。” “是吗？”顾尘唇角上扬，他把带回来的饭放在餐桌上，伸手去抱小婴儿，低着头看着她越发长肉的脸蛋，“你今天乖不乖啊？闹没闹妈妈？” 小家伙看着爸爸的脸，手舞足蹈更明显了，嘴巴张开，发出吚吚呜呜的声音，小眼睛弯成一轮月牙，用她的十级婴语和顾尘“交流”。 顾尘回一句，她还越说越激动，咿呀呀的声音更大了，小肉手上下晃着，还要揪顾尘的衣领。 “宝宝一个下午没见你了，醒来就一直找，眉头皱着，”程雨静哭笑不得，“我问她是不是在找爸爸，她还咿呀咿呀回了两句，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顾尘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听懂了，但他听到这话心尖软了软，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小宝宝，满脸温柔宠溺看着这个小人精。 “唔——呼——”小家伙张口，露出她粉嫩的牙床，笑着瞪着她的小短腿，笑得一脸开心。 “爸爸出去工作了，赚钱长大给你买玩具。”顾尘不知道她听没听懂，语气温柔解释。 小家伙把她的手伸到嘴里，流着哈喇子看着爸爸笑出声。 顾尘抱着女儿走到程雨静那边，他空出一只手，帮她打开饭盒。 “你们吃了什么？”程雨静问。 “随便吃了点。” 程雨静见顾尘没具体说，昂头看向他，“肯定是辣的。” 她一说，都要流口水了。 程雨静喜欢吃辣，因为要母乳，都不能碰一点，每天都是清淡的汤汤水水，虽然很养生，她气色都变好了，但很单调寡淡。 顾尘没回。 算是默认了。 “真的瞒着我吃了好吃的，”程雨静还在追问，“到底吃了什么？湘菜？还是火锅？那个富二代带你去吃什么好吃的了？是不是很高端啊？” 她没什么见识，都想不到有钱人会吃什么。 顾尘打包回来的饭菜不差，一个莴笋炒肉片，一个红烧牛仔骨，还有萝卜猪肚汤，还给她买了一块莫斯蛋糕。 程雨静就是好久没吃辣了，外加据说叶昱宇很有钱，莫名好奇。 两人这段时间形影不离，感情升温，顾尘这是背着她去吃了高大上的独食。 顾尘见程雨静这副样子，将她的心思猜了八成，抱着女儿，坐在她身边，继续帮她打开盒子，笑着道：“哪有什么高端，吃了牛蛙和烤鱼，我结的账，用券花了不到三百块。” “真的假的？”程雨静还以为他们去吃了什么特色私厨，什么高端餐厅，反正是她接触不到的东西，还想听顾尘分享分享。 有钱人一顿饭都能吃上万十几万，还有舞蹈表演，能吃出花样。 按照想象力，只能想到如此。 而且，还是互联网发达，她看过这样的，不然都想不到。 “骗你做什么？我还有付款记录。”顾尘打开给她看，“两个人能吃什么，好吃下饭就行了。” 所谓的高端精致，很可能都不如一碗蛋炒饭来得饱腹。 这是顾尘用了很久才懂得的道理。 他一味追求的东西，最后也不过化作虚无，并没有留下什么。 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日子简简单单过，这样的生活就很好了。 “牛蛙和烤鱼很好吃啊。”程雨静喝着汤，一脸馋意看着顾尘，“我想吃。” “你要是不想喂奶了，等断了就带你去，”顾尘说着，伸手将程雨静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算了，还是我去把食材买回来在家给你做吧，外面的不卫生，” 这几个月，硬生生把他的厨艺练出来了。 在家做饭便宜又卫生，味道很不错。 外面的油腻不健康，吃久了，总是想念家常菜的。 “好啊——”程雨静笑得眉眼弯弯，身子轻轻往顾尘身上靠，一副黏着他的模样。 孩子黏他，程雨静也越来越黏他。 两人之间以前总有一种距离感，可能是这几个月每天都待在一起，程雨静感觉更深入了解他了，反正就是变得更喜欢更爱。 * 晚间。 顾尘租了一辆车，带着程雨静和孩子回了趟顾家老宅。 程雨静前几天就知道今天是顾老爷子生日，顾尘说晚上再带她们回去，白天他有事，她就提前从网上买了营养品，心情还是很忐忑的。 程雨静没见过顾家人，也知道顾母对她印象差，不同意她嫁给顾尘。 她觉得顾尘多半不是没空，他不想让她为难，所以才晚上回来。 顾尘回来之前，就给顾老爷子打了电话。 以往早睡的顾老爷子一直开着灯，就坐在外面等着，听到车声，立刻就走出来了。 顾尘停好车，下车给程雨静开门，等她下车，带着她向顾老爷子介绍：“爷爷，这是小静，我老婆。” 程雨静：“爷爷好。” “好，好，”顾老爷子看到她怀里抱着孩子，一脸小心翼翼走上前。 顾尘：“我跟你说过的，这是我女儿，快四个月了。” “长得好啊，看不出早产的。”顾老爷子又细细看着小家伙，她眼珠子骨碌碌转，还假哭了两声。 浑身都是机灵劲儿。 顾老爷子目不转睛看着一直笑：“像顾尘小时候，一看就聪明，灵光。” 顾尘拎着东西进屋，顾老爷子又道：“回来就回来，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你现在要养家要养孩子，缺钱得很。” 顾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写了个游戏，被看中了，接下来还要赚大钱回来给您盖房子，不差这点钱。” “哈哈哈——”顾老爷子爽朗笑出声，鼓励道，“那就等你赚大钱。” 这话一听，就知道顾老爷子没太放在心上，单纯鼓励。 顾老爷子又看了小家伙好一会，顾尘将女儿抱过来，放在老人家怀里：“您抱抱，这是您的曾孙女。” “我老了。”顾老爷子一开始还不太敢。 顾尘在旁边护着，顾老爷子才颤颤巍巍伸手，他看着在他怀里的小家伙，她吃着小手，眼睛还在一直转，小腿瞪着，咿呀呀发出声音。 “你看她多有劲，养得好，”顾老爷子浑浊的眼带着慈爱，不断道，“养得真好，长得好。” “随我。”顾尘说。 “是，”顾老爷子说完还不忘夸程雨静，“也有点随她妈，都好。” 顾尘买了个小蛋糕回来，插上蜡烛，再给顾老爷子戴上寿星帽，他还连连道：“你大姑他们都回来给我过生日了，那么大一个蛋糕，你还花这钱做什么？”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顾老爷子戴着寿星帽，顾尘就站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程雨静抱着女儿，举起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 顾老爷子含着笑，比起白天匆忙的寿宴，还有各种被顾大姑摆拍发短视频，现在才是发自内心高兴。 顾家老宅的白天是热闹且嘈杂的，不过也仅仅只有几个小时，人群一下就散了，每一个人都争先恐后离去。 顾老爷子只感觉匆忙急促，还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顾尘说要回来的时候，顾老爷子嘴上说着不用，太晚了，实际上挂掉电话，他就开始来回走动，伸长脖子盼着。 这段时间顾尘很忙，给顾老爷子寄了不少东西，但只匆匆回来过三次，顾尘和顾老爷子说他结婚了，生了女儿，因为早产情况不好得费心照顾。 这些顾老爷子都知道，也看过程雨静和孩子的照片。 看照片和看真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个孩子，长得真可爱。 顾尘要带着程雨静和孩子回去时，顾老爷子让他把一旁的东西带走，都是今天大家买来的牛奶饼干，他认为是好东西。 还有一些他自己晒的山货和榨的油。 “那些牛奶您就留着，”顾尘没要，只把那些山货和油往车上搬。 顾老爷子也没强求，他摸索着进了屋，没一会重新回到程雨静身边，把一包东西往程雨静手里塞。 “爷爷，我不要。”程雨静反应过来，下意识拒绝。 “给孩子的，给孩子。”顾老爷子不断说，他叹着气，“我知道他爸妈不是个东西，你跟着他，也是委屈了。我老了，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你们两个人好好过啊。” 顾老爷子说完，看了眼小宝宝，那双布满沧桑的眼有些湿润，不断重复道，“你要和他好好过。” 程雨静最后还是在顾尘的开口下，把东西收了。 他们的车开远了，程雨静回头，还能看到顾老爷子的身影，老人家消瘦的身子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孤寂。顾尘的车开得不快，一个拐弯，就看不到了。 顾尘在前面开车，程雨静在后面坐着，孩子睡了。 她看着顾老爷子给她的小袋子，一点点打开。 里面有一沓钱。 一张张红钞平整，一看就存了很久，底下还有一些新的，上面都有折痕，数量不少，应该是今天才收到的红包。 程雨静鼻头瞬间就酸了，眼泪夺眶而出。 视线都模糊了，程雨静伸手擦了擦眼泪，发现底下还有东西，拿出来看。 一个有年代感的金镯子，一条老款金项链，还有两个变形很严重的金戒指。 除此之外，还有新买的两个小小新镯子，一个银长命锁，一看就是给孩子戴的。 顾尘透过后视镜看到，轻声道：“那是我奶奶的东西，应该是给你当个纪念吧。” 第40章 每一刻都觉得那么美好。 自从签下合同后，顾尘都有点小忙。 每天都要在电脑前忙很久，还要抽空带孩子去楼下遛弯。 小家伙长得越来越好，吃奶量都在不断上升。 她好似都养成了固定的遛弯习惯，到了时间，主要不出门，可有得闹了。 “唔——呜呜呜——” 顾尘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程雨静抱着孩子在沙发上，哄着哄着，小家伙皱了脸，频繁看向顾尘那头，见爸爸没动静，开始扯着嗓子哭了。 “爸爸在忙。”程雨静抱着女儿，站起来走动哄着。 “呜呜——”小婴儿晃动着手，开始长了点肉的手上，挂了两个小小的银手镯，身子不安分扭动着，还在蹬腿。 “宝宝。”程雨静无奈看着她，又抬头看闹钟。 可真是准时啊，太阳一落山，小孩子就要出门。 小家伙咿咿呀呀，冲着程雨静嚎了两声，听着就很委屈，但眼泪一滴都没流。 程雨静怕打扰顾尘工作，打算抱回卧室哄。 “抱过来吧。”顾尘伸手，对程雨静说。 “你不是在忙吗？我看看能不能把她哄睡。” 顾尘：“她哪睡得了，肯定要一直闹了。” 他说着，再一次伸手。 程雨静只能把女儿抱过去，说来也神奇，小家伙一到顾尘的怀里，干嚎立刻停止。 他低头看着小家伙，勾唇笑道：“等等爸爸啊，马上忙完了，忙完带你出去，乖一点。” “唔——呼——”小宝宝张了张口，发出声音，像是在回应似的。 她还以为爸爸在跟她玩，笑着把她的小手小脚扑腾好几下，又把自己的粉色小拳头往嘴里塞。 “一会晚了气温下降，得让她多穿件衣服。”程雨静将推车拉出来，开始冲奶和准备外出的东西，来来回回走着。 小家伙一会看妈妈，一会仰头看爸爸。 她更多地会看着专心工作的爸爸，不哭也不闹，小嘴巴还咿咿呀呀和爸爸说话。 顾尘要是回应了，她就会兴奋抬起自己的小手拍打，小腿瞪着。 等抬高了手，小家伙又会瞪大眼看着那只手，再次动动，接着往自己嘴里塞，没有牙齿也要咬一咬。 见此，顾尘笑得胸腔微微颤抖。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知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手脚。 程雨静准备好东西后，顾尘差不多也把工作完成了，他抱着小家伙起身，“宝宝，走吧，带你去遛一遛。” 他感觉遛娃跟遛狗可能没什么区别。 不遛的话，估计也会拆家，一直嗷嗷哭就让人受不了。 顾尘一站起身，小家伙咯咯咯笑出了声。 这可把两人都逗笑了。 “瞧她高兴的。”程雨静走过来，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小手，“我们走吧，带你去出去逛一逛啦。” 一路上，顾尘都在低头和小家伙说话。 程雨静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反正交流都有回应，双方都很热情，她在一旁听着，嘴角跟着不断上扬，笑意盈盈。 他们出门的时候，把婴儿车推下来了，不过顾尘一般都不会把孩子放在车里，都是抱着，一边走，还会一边和孩子说话，全然是个称职的奶爸。 小家伙喜欢他自然是有原因的，程雨静前段时间体力不支，别说长期抱着了，就是多哄一会，她都疲惫得不行，睡眠时间都快赶上孩子了，还一直冒虚汗。 那段时间，顾尘没日没夜将小婴儿放在自己的胸口，睡觉都是小心翼翼抱着，孩子也已经习惯他身上的味道，会认人。 程雨静一点都不吃醋，别说孩子黏顾尘，那段时间他抱着宝宝，她都是贴着他睡。 只要顾尘出去一趟，她和孩子就眼巴巴等着他回来。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街道上有些热闹，时不时还有一两声鸣笛声。 小家伙左看右看，小脑袋不断转着，听到声音就望过去，好奇来回看着，忙活得不行。 溜了大半个小时，小家伙趴在顾尘肩上没动了。 “睡了？”顾尘看向程雨静。 一般这个时候是会睡的。 程雨静朝后看过来，小家伙正瞪着她的大萌眼，看着前面卖气球的老爷爷，见妈妈看向她，笑得露出粉色牙龈，然后扑腾了两下，咿呀呀两声。 得了，顾尘不用程雨静回答。 小人精没睡。 两人又逛了一会，小家伙今天精力好得很，一点都不犯困，反而越逛越开心。 程雨静在想，要不要回去了，顾尘就提议去商场：“我们好久没逛商场了，正好去逛逛。” 以前两人谈恋爱的时候，打发时间和约会地点，就是逛商场。 不过也只是逛逛，连饭都不会吃，毕竟买回家做饭才最省钱。 后来程雨静怀孕了，上班劳累，月份大了也不好去人流量多的地方，产后又经历一系列事情，算一算，已经接近一年没去商场了。 “那就去逛逛。”程雨静回。 逛逛又不花钱。 附近就有一个商场，离得也不远，商场可比老城区繁华多了。 灯光绚丽，里面都是人。 从一进商场开始，顾尘怀里的小宝宝更忙了，左顾右盼的，明显是被繁华迷了眼，懵懂的眼里，还有些天真的茫然。 逛了一圈，顾尘在日用小店给小家伙买了一个红色的锦鲤小玩偶。 二十块钱一个，那么小。 程雨静笑道：“爸爸斥了巨资！” 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巨资嘛。 “那是巨资。”顾尘也对怀中的小宝宝重复，顺便道，“以后长大要给爸爸买迈巴赫，知道吗？” 小家伙双手捧着那个小玩偶，在大人手掌里小小的玩具，在她手里，要双手捧着才行。 红色足够亮眼，小家伙不断抓着，瞪着眼盯着看。 听到爸爸讲话，她张开口，笑着咿唔回了好几句。 “答应得真爽快，不愧是我的好女儿，爸爸没白疼你。”顾尘满意了。 程雨静：“” 这话顾尘不是第一次说了，她一开始还不知道迈巴赫。 顾尘说是一辆车，她就去查了一下。 一百多万一辆。 她的女儿才那么小，就背了一百多万的债。 又逛了一圈，顾尘看了看时间，提议就在这里吃个饭。 程雨静很犹豫。 无非就是舍不得花钱。 她和顾尘现在都没稳定工作，顾老爷子虽然给了她一笔钱，但不能花的，那是老人家攒了很久的钱。 加上还要养孩子，让她原本节省的生活，想要一省再省。 没什么格外的事情，程雨静都不想花钱。 她这段时间已经在准备简历了，等顾尘忙完这段时间，她就出去工作。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家粤菜馆？去试试？”顾尘带着程雨静往那头走。 一看还是新店，有团购。 很热闹。 顾尘提出要试试，并且已经在网上看套餐了，程雨静也没扫兴。 人很多，还需要等一等位置，他们就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服务员还贴心拿来小吃茶水，看到有小孩子，又取了一个玩具送过来。 “谢谢。”顾尘抱着女儿，把玩具拿出来。 玩具是塑料造型的白雪公主，旋转身后按钮，身子能够转动，还有音乐，有点小精致。 小宝宝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过来了，再次瞪大眼睛，伸手就要去拿。 她这个月龄，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又能动又会唱歌的东西，对她来说，是何等有吸引力。 程雨静拿着手机，正在拍摄他们父女。 她以前会拿着手机时不时拍顾尘，反正就喜欢记录他的生活，自从有了孩子，她就变得非常喜欢拍他们两个人，恨不得把一切都记录下来。 每一刻都觉得那么美好。 程雨静笑容满面，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就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动作止住。 顾尘注意到她神色不对劲，顺着望过去。 栾晴正朝这边走过来，一段时间不见，她变了很多。 浑身上下的打扮，比以前更夸张了。 一眼望去，都是带着logo，而且不像以前一样是轻奢，都是香奈儿等大牌。 就连程雨静这种不认识多少品牌的人，都看出来她浑身都是高奢。 别的不说，栾晴此时手上都拎着一个LV的购物袋，明显刚去采购回来。 自从上一次栾晴来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了，程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闹了一点不愉快，反正她也忘了这件事。 不和栾晴联系，她的生活似乎也不会受影响，反而少了一丝被当垃圾桶的烦恼。 栾晴也看到了两人，她停住脚步，直接往回走，非常干脆。 一看就不想接触两人，程雨静见她脚步还有些匆忙不稳，有些疑惑看向顾尘，“我怎么感觉她像是做了亏心事？” 程雨静不傻，她和栾晴相处那么久，算是了解她一些。 “不知道。”顾尘并没有把那件事告诉程雨静，在他看来，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个不重要的人，没必要让她费心。 程雨静还是不解：“她怎么突然买了那么多奢侈品啊？” “你喜欢吗？等我赚了钱给你买。”顾尘回她。 “喜欢啊，谁会不喜欢啊？”程雨静毫不掩饰，笑着往他那边靠，“多贵啊，我才不买呢。” 她知道自己很不争气，顾尘光那么说，她就很开心了。 在程雨静看来，她这辈子多半都不会买得起那么贵的东西了，她现在的愿望就是生活平稳，努力工作，赚钱还完债，如果能够首付买个房子，有个他们自己的家，这辈子就圆满了。 不过，这需要很多很多年吧，但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孩子健康长大，也已经很幸福了。 服务员叫了他们的号码，顾尘抱着小家伙起身，带着程雨静走进去。 不远处，栾晴看着他们的背影，握着袋子的手不断收紧，她板着脸，面色不太好看。 她的确心虚，顾尘知道了上线的游戏，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找她麻烦，估计是没证据，那她更不能赶着上前。 栾晴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人都是为己，她想过好生活有什么错？谁想过苦日子？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打扮，眼里更是露出贪恋。 陈秉豪跟她说，那一款游戏越来越赚钱了，随着大资本的介入，充值用户一天翻一倍，以后他们就有花不完的钱。 栾晴想着就满意，又把今天的账单发给陈秉豪。 陈秉豪发来两万块。 看到这个数字，栾晴拧眉，觉得不够，撒娇想多要钱，她还有几个看中的包包都没拿下。 陈秉豪又发来语音：“暂时先委屈你了，这不是钱还没入账吗？等下个月入账，给你先买辆保时捷卡宴，这几个包包算什么？” 栾晴一听，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她这么年轻就开上卡宴，别人不得昂着头看她？ 栾晴和陈秉豪说句好听的话，转眼就申请了信用贷，高兴得马上要把喜欢的包包都买下。 她又不是还不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新游戏上线。 陈秉豪和栾晴的确已经嘚瑟。 “长盛”公司一注资，原本只有一点小火的《抓鱼大冒险》，瞬间就变成最热门的小程序游戏。 充值用户不断翻倍。 “长盛”看到了收益率，紧接着就是大量烧钱，广告那是铺天盖地。 陈秉豪和栾晴激动得都没睡着，他们这时候可不管什么叶昱宇，顾尘和他的那个破游戏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两人一天天就是看豪车豪宅。 这一回，是真的要发了！ 顾大姑为了找回面子，满世界宣传陈秉豪赚到大钱，都和大公司合作了。 他们还凑了不少钱，买了“长盛”的股票。 顾大姑可不打算告诉顾大哥他们，生怕顾大哥赚了钱，骑到他们家的头上，穷亲戚自然要一直穷，可不能变富。 但顾大姑的陈向东是个酒鬼，在酒桌上几杯酒下肚，什么都往外说了。 顾大哥本身就惦记着这事，他有了点闲钱，正巧不知道买哪一只股票好，陈向东一说漏嘴，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立刻就被顾大哥打听到了。 顾大哥先试试水，买了十万。 反正他一年能赚个二三十万，十万也不是什么大钱，全家没人反对。 顾大嫂甚至还道：“十万才能赚多少啊？” 开餐馆起早贪黑，一年才赚那么一点点钱，她也暴富，想不劳而获，直接就变成富太太，实现财富自由。 顾大哥还算谨慎：“先试试。” “行吧。” 不光顾大哥一家只投了一点，就连顾大姑一家，也不敢多投，就投个几十万试试水。 仅仅三天时间，“长盛”的股价就涨了。 随着《抓鱼大冒险》的推广，股票涨了十分之一。 三天时间，十万赚了一万。 而且，陈秉豪说，这个游戏之后还会更发力，因为有了更专业的团队，肯定还能赚更多的钱。 顾大姑一家和顾大姑一看，赚钱这么快，还做什么生意。 买，必须多买！ 十万赚一万，一百万赚十万，五百万能赚五十万！ 之后还能赚更多！ 顾大哥决定把所有积蓄投了进去，又把房子抵押了，顾父和顾母更是眼红，纷纷把自己养老钱都拿出来，让顾大哥帮他们投。 说不定就能翻个几倍。 不光是顾大姑和顾大哥一家，知道消息的人，都纷纷往里面冲。 《抓鱼大冒险》最火热的时候，“明昱”推出了《浑水摸鱼》，也是铺天盖地宣传和推广。 不过，相比于“长盛”，“明昱”作为游戏投资界的龙头，自然有更多的推广手段和资源。 据说叶昱宇为了签下这个游戏，把陈秉豪的《抓鱼大冒险》给推掉了。 那个顾尘还是他的好哥们。 叶昱宇一看就很年轻，做事也不成熟，为了所谓的铁哥们情谊，居然把这么好数据的游戏拒签，在圈内人看来，那真是脑子坏掉了。 所以《浑水摸鱼》一上线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哪怕它在新上线的小游戏中，热度第一，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明昱”的助力。 陈秉豪更是看都不看，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将发大财的美梦中，一点都没把顾尘放在眼里。 等到《浑水摸鱼》的热度越来越高，“长盛”相关负责人李赫，这才注意到了，他纯粹是想看一下什么游戏。 叶昱宇的领导能力如果不行，“明昱”在他手里迟早会被毁掉，他们“长盛”追赶追赶，说不定还能成为新的龙头老大！ 李赫打开游戏，观察了一下。 随着游戏开始，他面色古怪，紧接着嗤了一声， 没想到“明昱”也会搞这一招，一个抄袭的游戏，还这么铺天盖地，大肆宣扬。 叶昱宇是草包吗？ 只有小工作室开发出来的火热游戏，才会被大公司抄袭然后利用烧钱手段打败，他们“长盛”又不是小工作室。 而且，叶昱宇到底什么意思？ 李赫一走神，就被食人鱼咬了好几下，不断丢分。 他也没继续玩，连非常简单的第一关都没过。 李赫原本想要退出，这种非常简单的游戏，有什么好对比的？他们已经先一步占领了市场，叶昱宇这一步棋走得莫名其妙。 就在他要退出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排名。 朋友圈好友排名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套路”，他们的《抓鱼大冒险》也有，不过，旁边还出现了全市排名。 李赫提出的动作止住，他点开，立刻就出现他的排名在全市多少，这个游戏在全市的用户量，居然达到了上万。 紧接着，全省居然破了十万。 而且，随着不断点击，能够看到该市在该省的排名，该省在全国的排名。 由地图上的颜色深浅，判断这个游戏在该省份的玩家人数多不多。 李赫隐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没怎么发觉，正要倒回来重新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游戏，就被临时会议和加班占据了时间。 等到晚上下班回去，李赫躺在床上时，他又拿出手机，刚要打开《浑水摸鱼》这个游戏，一不小心点开了短视频。 视频里，出现的就是在《浑水摸鱼》中出现的地图。 “B省继续加油，我们现在是第一名！” 这个视频的点赞量居然有七万三，而且评论是一万一。 李赫打开评论： 【继续保持第一名，B省的都给我冲！】 【什么游戏？】 【在玩了在玩了，我来了。】 【我靠，我们什么时候被挤下去了？T省的人呢？给我冲好吗？】 李赫看到前面几条评论，那种不对劲越来越强了，这个游戏和他们非常像，不能因为增添了这个功能，然后没人说抄袭吧？ 他翻了翻，终于有一条评论说：【这不是抄袭《抓鱼大冒险》吗？一模一样的玩法。】 下面的一条评论立刻道：【两个游戏都玩，说实话，比起《浑水摸鱼》，《抓鱼大冒险》就像毛坯房，越玩越无趣，玩法完全比不上，感觉是不是一开始的创意被盗了。】 这条评论下的附和不少。 “明昱”可没少花推广的钱，那几个热度高的视频，直接上了热搜，各省的玩家都在请求支援。 在涉及全省全国排名面前，大家就会见识到各省群众的团结。 这个游戏几乎只用了一天的热搜，用户的活跃度呈现一个恐怖级别的爆发，甚至有很多《抓鱼大冒险》的用户，都在纷纷前来“支援”。 李赫看到这个现象后，整个人都蒙圈了。 他直接起身，拿着车钥匙就往公司狂奔，打电话通知各部门开紧急会议。 这个游戏爆火的速度实在是太快，“长盛”相关部门的人员，一个个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公司。 陈秉豪也赶来了。 他一进会议室，无数个目光朝他看过来，李赫一脸严肃：“这个游戏，真的是由你个人开发的吗？” 陈秉豪还没来的时候，他们就紧急研究了两个游戏的区别。 的确像网友所说，比起《浑水摸鱼》，《抓鱼大冒险》的玩法太单一了，虽然极简又休闲，但通关到一定程度，会让玩家疲惫。 《浑水摸鱼》的玩法简单，但往后设置的奖励机制很精准巧妙，可以说，一直无脑，一直爽。 实实在在的上班“浑水摸鱼”必玩小游戏，打发时间首选！ 陈秉豪又不是傻子，他隐隐有点猜到了，但面前如此好的数据和巨额财富，谁愿意舍弃？ “是我自己写的，顾尘他多半是抄了我的创意。”陈秉豪面不改色说着。 李赫没说话，不管他信不信，到了这种地步，面对用户流失，他们能做的，就是必须快速改变。 眼下时间紧迫，开了两个小时会，没有人有更好的创意，那怎么办？ 当然是先把《浑水摸鱼》的那一套排名体系先抄过来。 只有相同的机制，才能留住原来的用户。 如此，该部门一个晚上都在加班。 而这个晚上，《浑水摸鱼》的用户正在大幅度增加，各省都在召集自己的老乡，立志要打通关。 而这个小游戏，也没多少关，只要通关了，就能给自己所在的市，所在的省，增加通关人数，排名提升。 无数的夜猫子网友，熬夜不睡，群里面的聊天记录，都是在拉人。 熬夜通宵正在打通关。 等到第二天，《抓鱼大冒险》把自己的游戏也增加这些大差不差的功能，很多用户已经在那边形成规模。 眼看自己的省份排名越来越高，谁会想从一个新的游戏上开始呢？还是一个差不多一样的游戏。 不过，毕竟是大资本，“长盛”也烧得起钱，他的市场用户就算被抢走了六成，还剩下四成，这还是一个赚钱的游戏。 叶昱宇已经兴致勃勃拿着报表来找顾尘了。 他一路开车到顾尘的住处。 敲了门，叶昱宇气喘吁吁道：“这个小巷子，我的车都开不进来啊。” “别停在路边，小心被贴罚单。”顾尘提醒。 “别管什么罚单了。”叶昱宇一点都不在意，走到他身旁，咧着嘴笑，“我们现在可是越来越火爆了，不过他们也改变模式了，另一个捆绑小游戏什么时候上线？” 马上收网了，只剩最后一击！ “等等，”顾尘看着数据，“应该还能拿下一些用户。” “我急死了。”叶昱宇知道“长盛”的一群人在背后蛐蛐他，那就让他们看看，他们怎么死的！ “看戏有什么好急的？”顾尘说话云淡风轻。 叶昱宇环视了顾尘住的房子，又看了抱着孩子进屋的程雨静，目光再一次落在面色淡定的顾尘身上。 他缓缓举起大拇指。 大神不愧是大神，这个游戏火爆到这样，前途是明显能预测到的，赚了这么多钱，居然能做到无动于衷，如此平静看着事态发展。 看来，大神已经脱俗了！ 叶昱宇觉得他得抱顾尘大腿，毕竟他还是很世俗的。 * 一个星期后，《抓鱼大冒险》和《浑水摸鱼》的用户彻底稳定下来。 《抓鱼大冒险》占了三成，《浑水摸鱼》占了七成。 要不是一开始《抓鱼大冒险》先上线，火爆了一段时间，这些用户都留不下，毕竟匆匆忙忙上线的功能，总是有些粗糙的。 而《浑水摸鱼》则就像精心设计了一番，简直是一环扣一环。 本来就不是什么难度大的游戏，一个星期，足以让认真玩游戏的人都通关了，省份排名基本已经固定，不会再爆发性的新用户涌入。 接下来就是砸钱继续宣传了。 就在陈秉豪和“长盛”松了一口气时，《浑水摸鱼》再一次上新了里面的游戏，一举冲上热搜。 那个游戏只有很简单的一句宣传：超难通关，通过率万分之一。 第42章 致命一击。 人都是有挑战心理的。 一个星期的时间，刚好足以让前面的一大批人通关《浑水摸鱼》这一款游戏，挑战完成后，大家就会放弃追寻这个热点，寻找下一个有趣点。 如今又处于一个快速接收信息的时代，每天发生的新鲜事实在太多太多，估计过不了两天，大家就会把这一款游戏忘了。 就卡在一个非常关键的点，不迟不晚，一切刚刚好。 《浑水摸鱼》上线了它的“超难通关”版本。 原先看到《浑水摸鱼》出现新玩法，大家都是很兴奋的，毕竟很多人都通关了，当然要继续玩，一直通关保持领先，可不能给自己的市，自己的省丢脸！ 一群人兴致勃勃开始打开第一关。 没两分钟，过了。 还是一样简单，争取两天全通关了！ 至于上面的那句话，什么超难通关，什么万分之一，早就被他们抛在脑后。 这个游戏简单又无脑爽，什么超难不超难通关的，胡扯！ 很快来到了第二关，大家都在慢悠悠玩，想要看看有什么新的玩法和奖励。 许多人玩了好几分钟，迟迟没通关。 血条逐渐减少。 被淘汰。 那种淘汰，不是非常迅速的，而是眼睁睁看着，由一开始的心不在焉，慢慢发现时间到了，而自己没法通关、无能为力。 奇了怪。 广大网友不信，好些人原本都躺下睡了，直接坐直身子，盯着游戏玩。 肯定是刚刚不用心！ 没一会。 还是被淘汰。 怎么回事？！ 他们聚精会神，继续玩。 又被淘汰。 网友不死心，继续 深夜。 《浑水摸鱼》超难通关版本登上热搜。 万分之一的通过率，不服你就来战。 多么带有挑衅的一句话，让广大已经通关的网友，如何服输，越来越多的网友加入战斗大军。 他们还真不服！ 一次两次三次十几次的惨败记录。 全市就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过了，全省可能只有十几个，放眼全国，不足百个。 有些市都没人通过。 这就很有意思了。 偶尔有一个人通过了，发个短视频，下面评论蹭蹭蹭： 【怎么通过的啊？】 【靠，我看到的第一人，牛啊哥们。】 【这游戏难玩得要命，恶心我一个晚上了。】 【怎么研究出来这么难通关的东西的，被支配了！！！】 【我朋友圈还没人通关，我要当第一个！】 无数闲得发慌的网友，看到自己朋友圈没人通关，周围没人通关，那个胜负欲啊。 他们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市、自己的省，还有人在群里或者网上发消息，召集大军，争取干到全国第一！ 对于全国第一的追求，那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胜负欲，那是被无数人小瞧的热血冲动。 为了自己家乡的荣誉而战，就算熬夜到天亮，内心也是无比自豪的！ 甚至有人深夜发视频：【冲啊，趁大家还在熟睡，我要当全市第一人。】 他配上的图片，他所在的市一个通关的都没有，在地图上颜色空白。 那种感觉，不就类似于，通了关，就是全市“状元”了？ 而且不同于简易版本，通关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放在全市排名都只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要是这一关过了，哪怕全国，都是有名号的！ * 李赫这一夜都睡得不怎么好，他们“长盛”算是艰难和“明昱”打了一场硬仗，虽说保住了市场份额，但比起之前繁华的景象，他们丢掉了七成的市场。 前期铺天盖地的推广投入实在太多，那是相当烧钱的，而且，他们原先设定的充值门槛，都在不断提高，因为《浑水摸鱼》的大部分用户都不需要花钱，充值门槛高得很。 如果按照他们原先的设定，用户很快就跑光了。 为了拿到市场，就是打所谓“价格战”，基本处于亏钱状态。 顶多是公司在股市上市值上涨，但这种和他们打工人牛马关系不是非常大。 《浑水摸鱼》的后期制作是用了心的，他们顶多是给毛坯匆忙照壶画瓢赶紧装上看似过得去的装修，骗骗还没流失的用户。 在之后的改进中，一定要想出与众不同的东西，才能站稳脚跟，或者打败对方。 陈秉豪那边已经拿不出方案，李赫也不想追究什么创意从何而来，涉不涉及抄袭。 毕竟，大公司靠抄袭模仿挤压掉小工作室的事情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甚至都可以称得上公开的手段。 李赫一直失眠到后半夜，也没想到一个好的方法。 他没想到，等到自己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看到手机里的无数个未接电话，李赫内心一咯噔，只感觉情况不妙。 他挑了一个重要的电话，回拨过去。 那一头仅仅说了几句话，就能让李赫面色骤变，他一边听着，一边打开小程序，果然看到了《浑水摸鱼》推出了超难通关版本。 李赫又打开短视频，果不其然看到热搜。 甚至，因为他经常关注，系统都自动给他推送视频。 一大清早的，视频点赞量超过十万，评论达到七万，点开之后，看到的都是网友咬牙切齿，然后召集各省老乡冲。 大家都在热情似火，争夺全国第一。 如果说，这段时间李赫精神都紧绷着，不敢松懈，看到《浑水摸鱼》的版本后，还抱有一丝希望，上网看到大家的反应，他突然像泄了气的球，垂头丧气，抬手揉着发胀的眉心。 叶昱宇是有备而来，步步紧逼，再一招致命。 “李总？”电话那头见李赫没说话，喊了两声。 李赫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拿起手机：“通知所有人，半个小时后开会，”说完，他顿了顿，“让陈秉豪准时到场。” 他们公司和陈秉豪是合作关系，对方也有自己的小工作室，没有什么情况也不会来他们公司。 大家都是线上联系。 “打了，陈秉豪的电话一直关机。” 李赫沉了声：“别管他了。” * 陈秉豪喝了酒，一整天都在睡觉。 这段时间他昼夜不分，不断盯着数据看。 他能想到的方法，无非就是给《浑水摸鱼》制造一点黑料，请一些水军，但效果非常不明显。 “明昱”的水军更加厉害，他们有专业的团队，删评可快了。 这玩意儿更烧钱，陈秉豪的个人在大公司面前，压根不够看。 《浑水摸鱼》爆火得又急又猛，势不可挡。 陈秉豪也想过，要不要再改一改，增加点《浑水摸鱼》没有的东西，他想不出来，而且这个游戏已经被“长盛”接管，用李赫的话来说，《浑水摸鱼》优胜点太多了，能“仿”出来就不错了。 一个星期里，整个部门加班加点，《浑水摸鱼》那边还时不时出点新玩法，他们都不知道对方要出什么牌，只能紧绷着神经跟在屁股后。 稍不留神，用户就要跑光了。 陈秉豪跟着着急上火，事情刚告一段落，他那是狠狠松了口气。 顾大姑出手了家里一套房，把钱给陈秉豪了，他昨天就去定了一辆车，然后又去了酒吧嗨起来，砸了二十几万只为榜上有名，被叫大哥。 凌晨才回来。 在陈秉豪看来，这个游戏已经定型，虽然被顾尘抢先了，但对他来说，依旧是个大火的游戏，之后肯定会赚得不少。 他先订了一辆保时捷911。 栾晴这段时间也过得滋润，她一直观察着游戏，也不知道顾尘有点小火，但陈秉豪说他们也赚钱。 赚钱就行了。 反正创意是她偷顾尘的，本来就是白得的东西，哪怕只抢了三成的东西，对她来说，那都是一笔钱！ 陈秉豪还买了保时捷911，她就等着他拿到钱，给她买保时捷卡宴了。 栾晴都想好了，她要背的包包，全都换成爱马仕。 香奈儿都配不上她了！ 到时候，她身上的装饰，哪怕一个耳钉，一个发卡一双拖鞋，都必须是大牌。 浑身上下，都得贵气！ 两人厮混太晚，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陈秉豪睁眼还没回神，栾晴就扑上来了。 她格外献殷勤。 恨不得原地嫁给陈秉豪，到时候能住别墅开豪车，成为人上人！ 两人又翻云覆雨好一会，这才慢悠悠起床。 “我们出去吃？我在网上看到一家网红餐厅，早就想去了！”栾晴一边化妆，一边对着陈秉豪娇滴滴说。 “行！”陈秉豪回着话，看到手机有未接电话，还是李赫助理打来的，他以为是有什么好消息，随手打回去。 栾晴换好衣服，拿了自己新买的香奈儿包包，非常满意站在镜子前打量，然后朝陈秉豪走过去，见他放下手机，笑着来一句：“我们走吧。” 她已经想好了，一会要美美拍好几张照片，要“不经意”露出她的包包和衣服，让大家都知道是香奈儿。 她朋友圈的好些人，都是老家的。 也不知道认不认识这个牌子，知不知道值多少钱。 栾晴的话音未落，陈秉豪突然转身，他面色阴鸷，突然抬手就掐上了她的脖颈，恨不得将她掐死。 “你，你干什么？”栾晴被吓了一跳，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不断拍打着陈秉豪的手，“放，放开——” 眼看栾晴挣扎的力度越来越虚弱，陈秉豪才把她放开。 “咳咳咳——”栾晴跌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在喘气咳嗽。 陈秉豪声线怒斥道：“你偷了顾尘的创意，为什么没偷完？” 栾晴刚要和他大闹，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怔了怔，下意识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当我傻？你懂什么游戏？”陈秉豪蹲下来，神色狠厉看着栾晴，“‘长盛’可能要撤资了，不和我合作了，那个游戏，马上就会变成垃圾，垃圾你懂吗？” 他说到最后，声线拔高，脸上青筋凸起。 “长盛”是大公司，他们内部有专业团队，任何一款游戏，都是有评估的，经过讨论，一看《浑水摸鱼》这个情况，持续更大的爆火是肯定的了。 他们内部已经意见不统一了，很多人提议放弃，及时止损。 因为《浑水摸鱼》已经推出了新的游戏，而他们呢？这一个星期全都在追赶，一下就被打得措手不及。 《浑水摸鱼》推出的新版本，他是一个新的游戏，不像之前那个简易版本一样，他们只需要改动，而且有了前期的宣传。 这一次人家先火了，他们再费力花大价钱推出，估计没什么用，费时费力。 栾晴被这个消息吓傻了，她顾不得难受了，连忙往前爬，着急问陈秉豪道：“那，那他们还给我们钱吗？” “你还想要钱？”陈秉豪冷着脸，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脸，“我劝你最好，再去偷一偷，最好能偷到有用的东西，不然大家一起死！” 第43章 医生都说没问题了。 栾晴这段时间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吃穿用度，都是对标名媛。 甚至还把自己的社交账户经营得有声有色，天天晒奢侈品，沉迷于虚拟*世界里大家对自己的追捧。 信用贷和各种网贷都欠了不少。 陈秉豪现在突然告诉栾晴，赚不到钱了，还可能会赔钱，这可让她慌了神，整个人都错乱了。 陈秉豪匆匆去了“长盛”打算再争取，栾晴也赶紧出门，要去找程雨静。 顾尘虽然有点心眼，但程雨静她还是有自信骗到的。 栾晴甚至在想，顾尘能写游戏，肯定不止写一个，大不了再偷一个好了。 只要能偷到！ 栾晴自信满满去找程雨静，却扑了空。 没人了。 门上还有两个大字写着：出租 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栾晴打电话去问房东，对方道：“听说她老公赚大钱了，搬走了。” 一句赚大钱，彻底让栾晴破防，本来赚大钱的应该是她和陈秉豪。 怎么就变成顾尘赚大钱了！ 顾尘早就在程雨静的电话上拉黑栾晴，只要在出租屋找不到人，那栾晴就找不到了，她站在原地，只感觉跌入了冰窖，浑身血液都不再流动了。 她还借了那么多钱超前消费。 这不是要命了吗？ 陈秉豪在“长盛”也并不顺利。 《浑水摸鱼》的超难版本，现在还挂在热搜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网友涌入，甚至还建群拉战队。 火爆程度，远远比简易版本还高。 大部分网友是不服输的，越是通关不了，越是要玩。 没了试错机会，那就氪金买。 简易版本的时候，氪金门槛高，多数时候是靠广告收入，但是这个超难版本，奖励机制和法器，多得很。 《抓鱼大作战》原本留住的这些用户，统统跑了，去玩《浑水摸鱼》了。 简单的有什么好玩？大家都通关了。 现在超难版本没多少人通关，要是通关了，那不得称霸朋友圈？！ 极少数玩过的人，都开起直播重新玩。 一时间，这个游戏风靡起来，成为新的热点潮流。 “长盛”准备放弃，陈秉豪不同意，最后各退一步，毕竟这款游戏的初始数据，的确是非常好。 《浑水摸鱼》这才刚上线，还不知道后续。 不过，“长盛”也是有条件的，既然是一款不确定的游戏，他们的投资比例就要发生变化了。 意思就是，大部分风险要陈秉豪自己扛，钱也要他出大部分，但之后的利益分配，“长盛”该要的，一点都不能少。 陈秉豪要是不同意，可以终止。 前期投入的钱，也要找陈秉豪清算。 陈秉豪是看着这个游戏兴起，眼看日进斗金，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游戏上，吹牛都快要吹破了，现在让他放弃。 他做不到。 几乎没有犹豫，陈秉豪就签了霸王合约，加大自己的投资，到处凑钱。 顾大姑他们懂什么？ 陈秉豪说开发游戏要钱，他们在股市收益也不错，舍不得卖掉，就把家里仅有的房车抵押，然后到处借钱。 顾大哥一看，觉得肯定是游戏要赚大钱了，也纷纷去加杠杆借钱，往股市里投。 当然，陈秉豪也不会放过栾晴。 如果没有栾晴，他压根不会变成这样，如今骑虎难下，只能继续投钱。 陈秉豪给栾晴两个选择，要么滚蛋，要么借钱和他一起。 他要是失败了，栾晴也别想好过。 栾晴也舍不得那么大一块肉，几乎不用陈秉豪怂恿，她自己就把能借出来的钱都借了，原先欠了十几万，现在直接欠了好几十万。 还低价出了所有的奢侈品。 只要翻身。 等翻了身，她要什么买不到？ 她还会买保时捷卡宴，坐豪车，住别墅，过好生活！ 让所有人都羡慕她！ 而且，栾晴绝不允许自己输给顾尘，输给程雨静！ * 《浑水摸鱼》数据节节攀升。 充值用户不断涌入，叶昱宇看到实时报表，那张脸都要笑成花了。 他一边看数据，一边正在帮顾尘搬家。 程雨静正抱着女儿站在阳台上。 她现在都有些恍惚，看着前面毫无遮挡物的河景，视野开阔，空气好，阳台都有好几米。 这是叶家旗下新开发的楼盘，房子是3＋1室，一百五十平，南北通透，精装入住。 叶昱宇说让他们先来住，等顾尘分了钱，再买就是了。 程雨静不习惯接受别人的赠予，宁愿住在破旧的出租屋，但这件事是顾尘拍板的，他说，这个房子要是没人住，说不定很快就买掉了，还不如先来住，没钱就慢慢还。 叶昱宇都不在意，他们在意什么？ 换个好点的环境，对宝宝也好。 程雨静只能硬着头皮，跟顾尘过来了。 叶昱宇这个人很好，还来帮他们搬家，据说他和顾尘在研究什么游戏，程雨静也听不懂，听着发展应该很好。 在程雨静看来，发展再好，这么贵这么大的房子，和他们也没关系啊。 或许，他们能租？ 又或是暂住一段时间。 叶昱宇走后，程雨静抱着女儿又在各个房间来来回回看，那种不真实感还存在，她又问顾尘：“我们真的可以在这里住吗？” “我们已经把行李搬过来了，过不了多久，我就要买下来。”顾尘肯定说。 程雨静知道他的游戏好像开始赚钱了，她笑着走过去：“那我过段时间去工作，争取和你一起攒钱买。” 至于他们要攒到什么时候，程雨静也不知道。 只要有这个念头，肯定就有希望！ 顾尘知道程雨静属于在家里待不住的人，他叹了一口气：“也行，你过段时间再出去吧。” 他说着把小家伙抱过来。 小家伙一看是爸爸抱，又开始手舞足蹈笑得一脸开心了。 程雨静看到这个画面在想，她的确应该去赚钱，孩子有他，她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 晚间。 顾尘哄睡了小宝宝，程雨静正从浴室出来。 “把头发吹干，小心感冒。”顾尘轻声提醒她。 “好。”程雨静虽应，但还在磨磨蹭蹭找东西。 屋里找不到，就去屋外找。 没办法，搬了地方，主卧很大，但还没买梳妆台，好多东西都放在客厅的柜子里。 程雨静正在找东西，顾尘把吹风机拿出来，插上电，走到她身后，帮她吹头发。 他的指尖在她柔顺的发丝里穿梭。 吹风机的风是温的，吹得很舒服，她停止了找东西的动作。 程雨静今年才刚生产，顾尘都是确认头发彻底干了，他才停止，不然怕她会感冒。 顾尘把吹风机收起来，轻声问：“困不困？” “还好。”程雨静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羊角梳，听说用羊角梳梳头有利于睡眠和血液循环，还能防止掉头发。 “早点睡啊，熬夜不好。”顾尘说着，俯身亲了她一下。 “你不睡吗？”程雨静问。 顾尘：“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先陪宝宝睡。” 他说完，进了书房。 程雨静看着顾尘的背影，微微垂眸。 她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头发，默不作声。 程雨静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动了动发麻的腿，又走到阳台收了衣服。 晚上夜景可真好看啊。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站得这么高，住在新楼盘的大房子里，欣赏城市的夜景。 哪怕是租，都没想过要租这样的房子。 不过，程雨静现在的心情，也没有很欢喜，她看了看书房，又等了一会，鼓起勇气朝书房走去。 进门前，她轻轻敲了敲门。 “还没忙好吗？”程雨静问顾尘。 顾尘见她站门口不动，笑道：“你站门口做什么？进来呀。” 程雨静这才走进来，顾尘往后退了退，她侧坐在他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脖颈。 “你怎么还没睡？”顾尘问。 “就知道赶我去睡觉，每天都躲着我，”程雨静闷声道，“你对我们是不是只有责任？因为我怀孕了，宝宝早产，你才这样被迫照顾我们。” 不怪程雨静多想，自从生产后，他们就从未有过亲密行为。 顾尘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忙到半夜。 程雨静都看不见他人。 就好像故意躲着她一样。 她的内心有点小失落了。 顾尘看着她，挑了挑眉，无奈笑道：“你在瞎说什么？” “你就是这样。”程雨静埋头在他脖颈里，将他抱得更紧，“你对我只有责任了，肯定是的。” 顾尘以前不这样。 他很缠着她的。 现在都产后多久了。 没有一点动静。 程雨静一这么想，好难受啊，她鼻尖都酸了。 眼睛模糊，吸了口气。 “别胡思乱想，你身体都还没好。”顾尘抱着她，“我这不是怕吗？” 他说的是实话。 以前是他胡来，所以变得谨慎很多。 “医生都说没问题了。”程雨静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不吱声了，把他圈得更紧，耳尖都红了。 她这样好像很不矜持。 程雨静的话音未落，顾尘的呼吸明显加重了，他薄唇靠近她耳边，声线沙哑隐忍：“你确定吗？” “嗯。” 她这话刚说完，就被人拦腰抱起来了。 程雨静原本只是想控诉控诉顾尘，没想就被人抱到客厅。 客厅很大，还没封窗户，也没窗帘，外面看过去空荡荡，他们就在沙发上，有一种无所适从的不安全感。 程雨静一颗心都紧绷着，顾尘却没管那么多。 他带着毛头小子般的急躁，也没关灯，程雨静倒是想提醒，下一秒就被人封住了唇，身子微微拱起。 顾尘抓着她的脚腕，身子下沉，陷了进去。 一阵接着一阵，脑子承受着一波又一波刺激，难以抑制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 微凉的晚风从阳台吹进来，却无法抚平他们身上的燥热和对彼此的渴望，顾尘的汗水一滴滴落在程雨静的锁骨上。 第44章 老爷子，你家出事了！ 程雨静接下来的几天都浑浑噩噩地赖床，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儿。 听别人，生了孩子，大多都不想那事儿了，程雨静发现，她开了个口，顾尘像是隐忍多时，一天能折腾她几回。 偌大的房子，从客厅到次卧，再到书房和浴室。 换以前，还没这么多地方能搞花头，真是全新解锁。 程雨静产后那段时间，也是成天想睡觉，但那是虚，现在是单纯累。 女儿哭闹她都得强撑着起身。 所幸小家伙被顾尘带的时候很乖，一点不闹人。 程雨静下午睡觉醒来，见顾尘正倚靠在床头拿着手机看，小奶娃正趴在他身上。她见程雨静醒来，大萌眼眨了眨，正盯着她看。 不哭也不闹，全然和程雨静带她的时候截然相反。 “你怎么这么乖呀？”程雨静去拉她肉嘟嘟的小手，笑着问。 小家伙露出一抹笑，小手揪住顾尘的衣服，小短腿瞪啊瞪。 程雨静被女儿笑得心都塌陷了一块。 她要起床抱她，被顾尘阻止，他盯着手机轻声道：“她刚刚没睡着，别理她，不然晚上该不睡了。” “哦。”程雨静又躺下来，应顾尘的要求，没再看女儿。 小家伙见妈妈不跟她玩了，又在顾尘怀里昂了昂头，咿咿呀呀叫了爸爸两声。 顾尘没搭理。 “唔，唔——”小家伙抬头累了，又趴下来。 顾尘没看她，倒是把手放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轻拍着，也没说话。 没一会，程雨静再看向女儿，她已经闭了眼，呼吸均匀，被顾尘哄睡了。 “睡着啦。”程雨静看向顾尘小声说。 顾尘又哄了一会，微微坐直身子，将女儿抱起来，放在床里边，再给她盖上被子。 动作熟练流畅。 而后，顾尘刚睡下来，程雨静就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 “哎哟，这么大一个宝宝。”顾尘挑着眼尾慢悠悠笑起来，伸手搂住她。 程雨静本就娇小，产后恢复得也好，但肯定不能和小婴儿比。 闻言，程雨静也被顾尘逗笑，眉眼弯着，黏着他，她抬着头，就亲上了他的薄唇，还调皮舔了两下。 顾尘身子随即紧绷，看向她眼神都变了。 程雨静察觉到不对劲，要从他身上下来，直接被人圈住。 “别把宝宝吵醒了。” “那你小点声。” “你别太讨厌——” 顾尘抱着程雨静翻了个身，手就抬起她的一条腿，轻车熟路陷入紧贴。 * 接下来的半个月。 叶昱宇那是隔三差五往顾尘这里跑，程雨静刚给他开门，他就直奔书房，看到顾尘就道：“都半个月了，充值用户还一直在增加，这款游戏神了！” 当时，顾尘给叶昱宇方案的时候，他只是觉得，相比《抓鱼大冒险》游戏，顾尘增添的一些功能，还有排名属性，能够让这款游戏走得更远。 比对之下，没有那么单调。 没想到，增添的超难版本，才是这一款游戏的巅峰之作。 完全不需要他们过多在网上买水军推广，各大网友就开始纷纷拉战队了，哪怕现在都时不时挂在热搜上。 顾尘不愧是游戏大神，叶昱宇简直膜拜：“哥，现在公司那群老古董，没人敢说我一句不是，个个都在我爸面前说我眼光毒辣，未来必成大器！我爸笑得皱纹都多了好几条，嘴都合不拢，回家看我都慈爱得很。” 叶昱宇现在都喊哥了。 嘴脸变得很快。 顾尘正在叶昱宇发过来的数据和报表：“增长很稳定，应该能再持续一段时间，‘长盛’那边怎么样？” “他们啊？”叶昱宇嗤了一声，“还没放弃，用户都被我们抢光了，这一次怕是亏得不轻，依照‘长盛’的尿性，陈秉豪最后也吃不了兜着走。” 《抓鱼大冒险》和《浑水摸鱼》的简易版很相似，想能留住一波用户，但从超难版本出现后，简直是把《抓鱼大作战》摁在地上摩擦。 用户纷纷舍弃《抓鱼大冒险》，投入《浑水摸鱼》的怀抱，谁都想打通关，然后在朋友圈炫耀一番。 《抓鱼大冒险》后续也研究出了自己的超难版本，但已经太迟了，还被讽刺抄袭模仿，有了对比后，大家更愿意去玩《浑水摸鱼》。 这就导致，“长盛”的这一轮投资，全都废了。 “我们保持我们的节奏，随时观察用户数据。”顾尘没有再过多和叶昱宇讨论这件事，轻描淡写转移话题，重新谈起了游戏。 “明昱”这边一切顺利，陈秉豪那边的确如叶昱宇所说，简直是人间炼狱。 游戏是相当烧钱的。 研发出来烧钱，但推广更烧钱。 陈秉豪东拼西凑出来的一百来万，投入推广中，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抓鱼大冒险》别说赚钱了，就连免费的用户，都流失得差不多了，“长盛”坚持了半个月，彻底宣布放弃。 “不能放弃啊，坚持下去，肯定能赚钱的。”陈秉豪都要跪下来求李赫了，不断道，“这个游戏一开始不是赚钱了吗？之后一定也能赚钱。” “《浑水摸鱼》已经把用户抢光了，没有意义。”李赫说。 “李总，你相信我，你信我一次——” “真的，你信我。” “我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您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陈秉豪是被“长盛”的保安拖出来的，他大吵大闹，直接被丢了出去。 “长盛”这种大资本家，手段非常。 这一款游戏因为前期数据非常好，烧钱非常厉害，还没等收钱，就亏了。 他们可从来不会干亏本生意。 陈秉豪刚回到家，就被通知，如果他没有把损失赔给他们，“长盛”决定起诉他，他们怀疑，这一款游戏是陈秉豪从顾尘那里偷窃来的，然后和他们合作。 这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有权捍卫自己的利益。 “怎么样？他们怎么说？能分给我们钱吗？”栾晴见陈秉豪回来了，连忙上前追问。 如今的栾晴，黑眼圈都快拉到下巴了，说是骨瘦嶙峋都不为过，哪还有精致的模样。 这半个月，她饱受折磨，眼巴巴就盼着游戏能赚钱，瞧见陈秉豪面色越来越差，她也开始慌了。 那可都是她贷款借来的钱，还不上的话，她就毁了！ 陈秉豪黑着脸，没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钱呢？”栾晴上前揪着陈秉豪的衣服，不断质问，“有没有钱？” 陈秉豪猩红着眼，一把抓住栾晴的手，将她拉扯过来。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栾晴嘶声裂肺的呼救声不断传来，可惜没人听见。 因为他们之前早就飘得租住别墅了，周围没人。 * 次月。 程雨静准备出去上班。 她投了几十份简历。 毕竟脱产了这么久，还是有些紧张，这几个月也一直在复习专业知识。 程雨静明天要去两家公司面试，规模比较大，薪水开得也比之前高，晚上的时候，她一直在模拟面试。 程雨静拿着打印出来的简历，在自言自语说着。 顾尘和小家伙坐在床上。 两人都在看程雨静。 后来顾尘怕程雨静放不开，就没再看她了，他抱着女儿，把她放在自己身边。 小家伙开始学坐了。 虽然是早产儿，但养得好，也跟寻常孩子差不了多少，被养得肉乎乎白嫩嫩的。 小家伙原本在笑，被爸爸放在身边，坐起来后，她一动不动，慢慢扭头看向旁边的爸爸，她咧开嘴笑，紧接着小小的身子往顾尘身上倒。 然后再伸手，抱住顾尘的手臂，甜甜一笑。 由于还坐不稳，小家伙的身子要往后倒了，顾尘及时伸手扶住。 “咯咯咯——”小家伙张开手，笑出声，眼睛眯成一条缝。 顾尘看着女儿，眉眼柔和，一阵愉悦轻快的笑声也传出来。 程雨静看着父女两人，更是笑容满面，放下手中资料就凑过去，满眼怜爱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宝宝呀——” 一家三口在床上玩闹了好一会，程雨静才继续她的模拟面试流程。 翌日。 一大早，小家伙还没起床时，程雨静和顾尘早早就起来了。 程雨静昨晚睡觉前，在锅里煮了八宝粥，顾尘再蒸上两个鸡蛋，煎了杂粮面，端到餐桌上。 这边刚忙好，床上的小家伙有了动静。 她鬼精鬼精的，睡醒之后眼珠子会骨碌碌转，没看到人，就会扯着嗓子干嚎两声：“哇呜呜呜——呜呜——” 哭了两声后，没人来。 小家伙再等一会，然后继续干嚎两声：“呜呜呜——” “爸爸来了。” 顾尘的声音一传来，床上的小家伙立刻不哭了，抬起自己的手，塞到嘴巴里，看到爸爸后，露出一个笑容。 “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程雨静把泡好的奶粉递过去，“你喂宝宝，我要去换衣服。” “去吧。” 程雨静匆匆忙忙往衣帽间走。 到了衣帽间，她看着偌大的衣柜，里面只挂着零星的几套衣服。 在程雨静看来，就是因为叶昱宇和顾尘交好，顾尘好像帮叶昱宇处理什么游戏，所以对方给他们住在这个地方。 要是能一直住着就好了，等她有了钱，就能多买点衣服挂在里面。 程雨静没空多想，她拿了唯一的职业装换上，然后再次仔细倒腾一会。 没办法，脱离工作岗位太久，心里有点慌。 “出来吃早餐了。”顾尘开口催，程雨静才加快动作走出去。 顾尘抱着小家伙坐在餐桌上，他正盛着粥，小人精一直伸手在捣乱，瞪大眼看着桌上的食物，然后又要抢顾尘的勺子。 “干嘛呢？”顾尘笑着躲开。 “唔——唔——”小家伙咿呀呀两声，继续瞪着眼，昂头看爸爸。 程雨静走出来后，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随后走回房内，拿了件小外套出来：“今天是阴天，快给宝宝穿上，一会怕着凉了。” “你先吃早餐，我来穿。”顾尘将衣服接过来。 程雨静坐回去，她一边吃早餐一边道：“外面冷，你和宝宝就在家好了，我自己能去。” 顾尘说要去陪程雨静面试，但外面有点变天了，她有些担心。 “不下雨就没事。”顾尘替孩子穿着衣服。 程雨静：“我还要去几个地方，我这不是怕你和宝宝跟着我奔波吗？多辛苦啊。” 在家里可以舒舒服服的。 “比起你从怀着宝宝就跟着我奔波受累，这点算什么？”顾尘抬头看她，“我有分寸，你放心面试。” 程雨静一向信顾尘，他都这么说了，她只能应下。 吃完早餐，顾尘又给小家伙换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而且，他还给自己穿了一件薄外套。 顾尘穿着背带，小家伙被他放在胸前。 他穿上外套后更是把小家伙包裹在外套里，就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她眨巴着大萌眼，笑着看向程雨静，似乎对爸爸这种带她方式很满意。 程雨静看到后，哭笑不得。 顾尘拿来一个小帽子，给小家伙戴上，对程雨静道：“走吧。” 这样就不用担心冷到或者被风吹着。 程雨静笑：“嗯！” 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最节省时间的方式，自然是坐地铁。 快速又不堵车。 顾尘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牵着程雨静，穿梭在人群中。 程雨静穿着职业装，脚踏细高跟，身子纤瘦，而顾尘身材高挑颀长，宽肩窄腰的，两人还手牵着手，从背影看真登对。 来来往往的人，总好奇两人长什么样。 路过的时候都会瞥一眼。 女的妆容精致，明艳动人，男的面容俊朗，轮廓立体。 很好，看着就让人身心愉悦。 不过，等他们把视线从顾尘脸上往下看时，瞳孔不自觉一瞪：“！！！！” 顾尘的胸前，露出一颗白嫩肉乎乎的小脑袋，小奶娃戴着一个粉色的帽子，大萌眼正在骨碌碌转着，小脑袋也左右转个不停。 好多人。 她好开心，嘴巴一直咧着。 这一幕，把很多人都萌化了。 上了地铁，因为没有座位，顾尘带程雨静站着，大家都纷纷看向他胸前的小家伙。 小家伙目光则看向不远处座位上的几个目光同样清澈的大学生。 几个大学生瞧着这个小不点长得太可爱，不断做鬼脸逗她。 “咯咯咯——”小家伙被逗得笑出声。 嘈杂的车厢内，她的笑声十分具有穿透力，附近的乘客纷纷看过来，几个大学生捧着脸，被一下击中，眼底都冒星星了，纷纷往同伴身上靠。 有个小女生还拿着手机拍她，嘴里不停道：“你太可爱了吧，你长得好漂亮啊。” “咯咯咯——” 小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再次咯咯咯笑出声，顾尘都被她逗笑，他低着头看着女儿，脸上露出老父亲的骄傲。 程雨静看到自己的宝宝被这么多人喜欢，也是满脸笑意，把她内心的紧张感都冲走了一大半。 * 整个上午，程雨静去了三家公司进行面试。 顾尘就带着孩子在外面走一走，又或者，如果有休息的地方，他就带着孩子在休息区等她。 孩子在他怀里也安安静静。 父女两人颜值出圈，加上这个造型的确搞笑可爱，惹来不少人频频侧目。 程雨静面试出来后，顾尘没问感觉怎么样，而是对她道：“饿不饿？先去吃点东西吧。” 这里离家有点远，加上程雨静马上又要面试了，他们只能在外面吃。 “还好。”程雨静收起简历，俯身亲了亲女儿，“你有没有闹爸爸呀？” 小家伙冲妈妈笑，一脸乖巧。 一家三口去了附近的商场，程雨静觉得外面的餐厅太贵了，而且还要等位，他们又去了楼上的小吃街。 程雨静要了一碗牛肉面，顾尘则买了一个肉夹馍。 他刚把肉夹馍打开，就感觉怀里的小家伙浑身动了动。 紧接着，程雨静笑得勺子都抖了：“哈哈——” 顾尘疑惑，他把肉夹馍拿到一边，怀里的小家伙脑袋跟着肉夹馍动。 “你又吃不了。”顾尘说着，又把肉夹馍移到另一边，小脑袋跟着转动。 程雨静已经笑得不行了。 顾尘把肉夹馍往上拿，他怀里的小家伙脑袋拼命往上昂，他看到了一双瞪得很圆，两眼放光的眼睛。 而且，她张着口，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无意识张口吧唧吧唧着嘴，真的很想吃。 顾尘也笑了，他感觉她的眼睛在说话：是什么？这是什么？！！！ “好搞笑。”程雨静还在继续笑出声。 顾尘又把肉夹馍往下移，小家伙的脑袋立刻跟着往下，口水流了出来，小手还要去抓。 之后无论他往上下左右移动，都能瞬间把怀里这小只目光全部吸引。 对于吃不了这件事，小家伙真的很急。 看着爸爸妈妈吃得很香，她急得都手舞足蹈了，一点都待不住了！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碰巧记录下来，回到寝室，她在剪辑视频的时候才发现。 上传网上后，还被上万的网友点赞评论： 【正好在地铁上见到，一家三口都好好看，小宝宝一逗就笑了，特别好玩。】 【国家不是鼓励要小孩吗？我就要这一个！】 【这么帅的奶爸啊，魅力值不断上升。】 【感觉爸爸带孩子才更合适吧？我也要努力赚钱，让我老公待在家里看孩子！】 * 程雨静的面试很成功。 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两家公司的通知。 她高兴得都快从床上蹦起来了，顾尘赶紧把她抱住，她跳在他身上，双手圈着他的脖颈，主动往他脸上亲了好几口：“我有工作啦。” “嗯。” “薪资还不错呢，最高的给我九千三，还有年终奖！” “这么厉害？” “到时候，我每个月也会把公积金提出来，你在家带宝宝，我要把我的工资都给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程雨静十分珍惜这一份工作，薪资比之前涨了很多，又是在大公司，干得好还有升职加薪的机会。 她开始早出晚归，一开始还担心顾尘在家照顾不好孩子，但他十分得心应手，晚上还能一起煮饭。 如果忙不过来，就等程雨静回来再分工合作。 日子变得更匆忙，但程雨静每天都很开心。 程雨静上班的第一个周末。 一家三口回顾家看顾老爷子。 他们回来时，顾老爷子正在腌酸菜，看到他们回来后，连忙走过来，看着程雨静怀里的小婴儿，面容慈爱笑道：“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几天不见，又长大了。” “喝奶量都变多了。”顾尘回。 程雨静的奶量也已经有些跟不上，所以孩子现在都喝奶粉。 “外面晒，快进屋。”顾老爷子又说。 几人还没走进去，就有村里大妈急匆匆来道：“老爷子，你家出事了！” 第45章 签购房合同。 顾家的确出事了。 出的还是天大的事儿。 陈秉豪不仅忽悠顾大姑夫妇把家里的资产全都抵押，能借的钱都借了出来，而他自己，更是身背巨债，还被“长盛”起诉。 顾大姑前段时间可谓是红光满面，她不懂股票，只知道家里马上要发财了，儿子又有出息，走路都带风，比之前更加趾高气昂，恨不得抬着下巴看人。 包括顾大哥一家也是。 股票能轻轻松松赚钱，还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开什么餐馆？他直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餐馆经常不开门还赶客。 面对客人的不满，顾大哥压根不在意，等他暴富了，直接把餐馆关门，以后就在家里炒股赚钱，说出去也高大上，很快就能买豪车，住别墅！ “长盛”放弃《抓鱼大冒险》其实对股票影响还不算大，顶多有点波动，而股票波动，那是很正常的。 起因就是“长盛”暴雷了。 股票直接跌停，而且还套牢。 得知这一消息，顾大姑直接傻眼了，陈秉豪的催债电话也打到陈向东手机上，听到儿子欠了很多钱，陈向东当场就瘫软了。 他颤颤巍巍给陈秉豪打电话，没打通，反倒是又等来了催债电话。 顾母和顾父可是把养老的本钱都给了顾大哥，家里的房车都抵押了，顾大哥原先还瞒着，到处想办法，结果被顾大嫂知道，两人打了一架。 紧接着，顾母和顾父也知道了，顾母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那可是她养老的钱啊！ 村里的大妈见顾尘也在，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她儿子就在市人民医院急救科，顾大姑的老公陈父，还有顾母，都在一家医院，现在正在抢救。 顾大嫂把顾大哥的头都给打破了，也在医院缝针。 顾老爷子一听，默不作声转身，弓着腰摇着头，拖着脚步往里走：“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程雨静看了看顾尘，见他没说话，自己也不出声，抱着孩子跟在他身边。 顾老爷子仅用了一会恢复情绪，就继续忙活，他先从鸡笼里抓了一只鸡，干脆利落杀了，烧水除毛，又去旁边的园子摘菜。 顾尘跟在顾老爷子身后，给他打下手。 顾老爷子炒了四个菜，在桌上还念叨道：“一会吃完饭，我杀两只鸡，让你们带回去，自家养的，吃着好。” “嗯，谢谢爷爷。”程雨静笑着接话。 顾老爷子笑了，看了看她怀里的小婴儿，浑浊的眼神有些收敛，缓了一会才道：“吃饭，快吃饭。” 顾尘拿了一瓶酒出来，给顾老爷子满上。 人老了，总喜欢小酌一杯。 以往顾老爷子就是去随便买点便宜的勾兑白酒，哪有这种瓶装的口感好。 “够了够了。”顾老爷子一再阻止。 许是今天心情太烦闷，他喝了满满一杯。 临走前，顾老爷子把杀好的鸡，还有他亲自种的蔬菜打包好，再带上两瓶他腌的酸菜，都放在顾尘的车上。 “爷爷，您回去吧，我们下周再回来。”程雨静抱着孩子进车，说完还补充，“以后有空的话，我们每周都会回来。” 她现在的工作虽然繁忙，但周末不加班，带着孩子回来乡下，呼吸新鲜空气，也能陪陪老人家，一举多得。 “好，好。”顾老爷子点着头，等她进去后，才在窗前对顾尘道，“你爸妈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过好自己的日子。” 顾尘还未回话，顾老爷子就强调：“你要听爷爷的话。” “嗯。” 回去的*路上。 程雨静还是很担心顾老爷子的身体，面对这么大的打击，老人家又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有什么事。 当然，程雨静也只是知道两家人炒股亏了钱，至于炒什么股，她不懂。 “放心吧，爷爷不会想不开。”顾尘宽慰她，并且说了顾家一些过往的事情。 顾老爷子是个苦命人。 幼时丧父，青年丧母，和顾老太太生了六个孩子，病死一个，车祸死一个，饿死两个，留下顾父和顾大姑也不算孝顺。 顾父刚成家，顾母需要两个老人帮衬，就留着，顾大姑也把顾老太太拉去照顾陈秉豪，等到不需要了，又赶回来，陈秉豪嫌弃顾家穷，从未回来看过两个老人。 后来顾大哥赚了点钱，要回老家盖房子，顾父和顾母又把两个老人从宽敞一点的屋子，赶到这间小屋子，看都不来看。 顾老太太是病死的，连医院都没人送去。死的时候，陈秉豪都没来看一眼，别说陈秉豪了，就是陈向东这个女婿也没回来奔丧。 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一生劳苦，都是勤恳本分的人，就连旁人的一句坏话都没说过，却落得如此下场。 程雨静听顾尘说，加上顾老爷子对她好，鼻尖止不住就酸了，眼底泛起泪花。 命运就是这样。 有些人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以后我们有空，要经常回来。”程雨静对顾尘说。 顾尘点头：“嗯。” 程雨静：“等我们有点钱，可以帮爷爷把房子简单装修一下。” 她看到好多瓦片都脱落了，老房子的地面也坑坑洼洼开裂了。 “有钱就直接盖了，盖两层小别墅。”顾尘笑着说。 程雨静：“那得多有钱呀？我们现在都还欠着钱。” 她倒是想啊，可办不到，做人还是得现实一点，预期低一点，幸福感也会更高。 顾尘还是笑：“很快了。” 程雨静没把顾尘的话放心上，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你听得懂爸爸妈妈说的话吗？你笑什么呀？” “笑这么甜，妈妈亲一口。” * 又过一个月。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浑水摸鱼》的数据还在飙升，用户持续增加，已经成为市面上这几年最火爆的一款小游戏。 叶昱宇按照顾尘的提议，他们的盈利采用了和以往不同的方式。 不差钱的用户可以选择充值，不想花钱的用户可以通过看广告看视频，拿到金币，也可以同样当充值币使用。 这是以往“明昱”没有采用的方式，算是打破一定的传统模式。 原本以为很难招到这么多广告商投资，结果因为游戏足够火爆，广告位供不应求。 他们的广告收益，单日就可以突破五百万！ 这款游戏成本低、回报率大。 仅仅上线不到两个月，收入居然达到了惊人的三个亿。 叶昱宇也被各大股东认定为下一个接班人。 而且，必须是他！ 这群老狐狸，谁带他们赚钱，他们自然认谁。 在他们看来，叶昱宇执意签下《浑水摸鱼》，先推出一个版本，紧接着又推出一个版本，将“长盛”打得满地找牙。 之后还改了盈利模式，这一步，都让他们诧异，但收益惊人。 难免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如年轻人了。 只要能赚钱，他们自然愿意支持。 只有叶昱宇知道，每一步棋，都是顾尘下的，他就是按对方说的执行。 一开始，叶昱宇也很忐忑，但看到顾尘云淡风轻又笃定，就按他说的试试，结果简直是惊喜。 叶昱宇那是三天两头往顾尘家里跑，拎着大包小包，动不动就开口叫哥。 哥上哥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哥。 这不，叶昱宇一大早，又拎着东西上门了。 顾尘一开门，叶昱宇就凑过来看着他怀里的小婴儿，举起一个大盒子，“看！哥哥给你买了芭比娃娃！” 叶昱宇在小宝宝面前自称哥哥，因为他感觉自己还是个小伙子，又对顾尘哥来哥去，那是一点不管辈分。 小家伙看着叶昱宇举起盒子，又露出一个脑袋，以为在和她玩躲猫猫，她把小手塞到嘴巴里，眯着眼咯咯咯笑。 “她多喜欢我买的礼物啊——”叶昱宇那张脸也快笑成花，并且道，“下次给你买多多的啊。” 顾尘把小家伙放在毛毯上，叶昱宇立刻就走过去，拆开他买的礼物，把芭比娃娃拿出来逗她玩。 小家伙趴着身子，抬着小脑袋，她看着面前大大的芭比娃娃，伸手扒拉，压根不知道怎么玩，拉过来又推开，然后再推开。 叶昱宇看着她，觉得自己的礼物可真受欢迎，侧头对顾尘道：“小女生就是喜欢这些娃娃。” “” 顾尘打开叶昱宇拿过来的报表和文件，他打开其中一份，看到是购房合同。 “对了，你把合同签了，我让人帮你办房产证。”叶昱宇说完倒是实诚，“这一款游戏，后续赚的钱多了去，我爸说我们之间就不计较这一点点钱了。” 叶父是个商人，眼光毒辣，他们拉拢能人的时候，付出的多了去了，一套房子算什么？ 当时让顾尘来住，就是做好送他的准备。 如今游戏火爆，这点钱更是什么都算不上。 顾尘知道自己带来的价值，倒也不客气，他把合同放在一边：“等我老婆回来再让她签吧。” “也行，反正谁签都一样。”叶昱宇说着，继续逗小家伙。 他越看越可爱，又走过去抱起来。 “咯咯咯——”小家伙声线清脆，笑得弯着眼睛，叶昱宇一颗心也化了，冲顾尘就道，“哥，要不送给我养吧？”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一般都会买回家。 叶昱宇话都没说完，就看到顾尘黑了脸，他顿时也心生怯意，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也就说说，开个玩笑嘛。” 两分钟后，叶昱宇被顾尘赶出去了，连同他拿来的芭比娃娃。 叶昱宇拿着一个芭比娃娃，迷茫站在门口。 他垂头丧气，拿着自己的芭比娃娃走到电梯。 进来的一对情侣看着叶昱宇打扮炫酷，但怀里拿着一个芭比娃娃，那模样，越看越奇怪，两人频频观察。 那眼神，仿佛在说：世界之大，真是什么人都有！ 屋内。 顾尘正抱着他养得肉乎乎的女儿，沉着的脸还没缓过来。 小家伙在他怀里乱动，眼睛还在乱瞟，找她新奇的大玩具，刚刚还在地上，被爸爸拿走了，就不见面了。 “咿咿呀呀——”她抬头看爸爸。 她的玩具呢？ “乖一点。”顾尘板着脸说。 小家伙感受到爸爸的不友好，小眉头一蹙，她憋着嘴，溢出两声：“呜呜——呜呜——” 顾尘还未反应过来，她满脸委屈爆表，张大嘴巴，哭出声：“哇啊——” “” 程雨静打来了视频。 “看妈妈。”顾尘试图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接起了视频，给她看程雨静。 “宝宝。”程雨静柔声唤了一句。 小家伙看着妈妈，合上了嘴巴，满脸憋红，眼眶都是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怎么啦？怎么哭了？”程雨静心疼极了。 “呜——呜——”小家伙又从唇齿溢出两声。 哭得很有素质又可爱，软萌软萌的。 “不哭啊，乖。”程雨静安抚着，“爸爸呢？” 小家伙会认人了，程雨静说爸爸的时候，她看向前面的顾尘，小嘴巴更瘪了。 顾尘笑得不行，他将小宝宝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安抚。 “呜呜呜——”小宝宝埋头在爸爸胸口，干嚎两声。 她倒是好哄，哭了两声后就乖乖靠在爸爸怀里。 程雨静看着顾尘，笑得眉眼弯弯：“你看到我给你发的转账没？” “现在看，刚刚没看手机。”顾尘说着打开短信，看到了程雨静给他转的一万。 程雨静在那头笑：“我发工资啦，还有一点点奖金和全勤。” “这么多都给我转了？” “嗯。”她点了点头，笑着很甜道，“我说了都给你转啊，我还要把公积金提出来给你转，这样我们很快就能还完钱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是吧是吧？” “嗯。”顾尘勾了勾唇，“等你下班，有份合同需要你签。” “什么？”程雨静疑惑。 “你回来就知道了。” “那你等我回来。”程雨静说着声线压低匆匆道，“我要去忙了，爱你和宝宝。” 她话都没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尘把手机放在一边，含笑看向怀里的小宝宝。 她昂着小脑袋，早就把刚刚的不愉快忘记了，眼角还有点通红，冲着顾尘就笑得甜甜。 顾尘失笑。 这小家伙性子好像不是很随他，随她那个妈。 第46章 我们一家三口，都是一体的！ 晚上。 程雨静回到家天色已经渐黑，她在门口正好瞧见一个外卖员，对方手里拎着一个蛋糕。 “是我们家的外卖吗？”程雨静上前问。 她喜欢甜食，顾尘之前出去都会给她买上一块蛋糕，很少买一个，也吃不完。 “请问手机尾号多少？” “0574。” “那就对了。” 外卖员赶时间，将蛋糕递给她，就匆匆去送了下一单。 程雨静看着手里的蛋糕，她想到一种可能性，嘴角不断往上翘。 她往门前走了走。 “人脸识别成功，欢迎回家。” 智能锁“啪”一声，自动打开门。 程雨静每次看到这个门，不禁感慨，要是能在大城市有一套这样的房子，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或许他们得努力半辈子或者更久。 不过，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日子是越过越好的，程雨静想到此，扬起一抹笑容往里走。 刚打开门，她就闻到香味了，笑容满面道：“我回来啦——” “啊唔——” 首先回应她的是趴在客厅地毯上的小宝宝，她抬着小脑袋，看到妈妈回来，手舞足蹈拍打着地面，笑得不断流着晶莹的哈喇子。 咧着嘴那叫一个兴奋。 “洗手吃饭了。”顾尘从厨房端出来一碟牛肉和一盘娃娃菜。 “糟粕醋火锅。”程雨静走近，鼻子里闻到的香味更浓，食欲正在被不断勾起。 顾尘放下菜后，走过去接她手上的蛋糕，又往冰箱走：“订了个冰激凌蛋糕，庆祝你今天发工资。” “我就知道。”程雨静笑靥如花，主动上前抱他，又在他脸上亲了亲，娇笑道，“我猜中了！” 是给她庆祝的。 ： 顾尘也就势搂住程雨静，正要低头亲，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哇呜呜——” 两人齐齐望过去，小宝宝趴在毛毯上，蹙着小眉头一脸委屈，正在张嘴大声要哭。 爸爸妈妈都不理她，没有人抱她！ 小人精一个！ 程雨静要松开顾尘去抱宝宝，被他扣住腰，低头亲了一口才放人。 “宝宝，想不想妈妈呀？”程雨静快步走过去，将小家伙抱起来。 小家伙一被抱起来，立刻止住哭声，眼角都没泪水。 可聪明了。 程雨静笑着亲了好几口她嫩滑的脸蛋，奶香奶香的。 顾尘前几天买了一个儿童餐椅，程雨静把小宝宝放在餐椅里，顾尘端出来一碗鸡蛋羹。 “我们能吃鸡蛋羹了。”程雨静看向女儿说。 寻常孩子早就吃辅食吃鸡蛋羹了，他们家孩子是早产儿，事事都得小心谨慎，孩子发育跟上了，他们才敢尝试。 小家伙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但看到爸爸妈妈笑，她也拍着自己身前的小饭桌，笑嘻嘻着。 “我来喂。”顾尘拉着椅子，往女儿那边靠。 “还有点烫，晾一晾。”程雨静起身，去厨房洗了手，又拿了两个碗打饭，倒了蘸料走出来。 顾尘已经舀了一勺鸡蛋羹，正在晾。 小家伙是个十足的好奇宝宝，她看到爸爸的动作，小脑袋不断往前伸，本来肉乎乎的没脖子，拼命睁大眼往前探的时候，看到脖子了。 “宝宝，你有脖子了。”顾尘含笑说。 “啊——”小家伙张着嘴，看到爸爸的勺子，哈喇子流出来，双手往前伸着。 是什么？那是什么？爸爸快给我看看。 “等凉了喂你。”顾尘温声说。 “哈——”小家伙听不懂，继续往前伸手，哈喇子接着流，很是着急，脖子再次伸长，小短腿都蹬起来了。 好像在说：是什么？！爸爸给我看！ “好好好，”顾尘看到小家伙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将小勺子递过去，喂了她一勺细碎的鸡蛋羹。 鸡蛋羹送入口中，小家伙还蒙圈了一下，动作止住。 爸爸给她喂了什么？ 顾尘目不转睛女儿，就连走出来的程雨静，也紧张盯着女儿看，生怕她是个挑剔的饭渣，会把辅食吐出来。 随着小家伙越来越大，单纯喝奶粉肯定是不够的。 在两人的视线里，小宝宝合上嘴，安静下来，细细品尝口中的鸡蛋羹。 那副样子，让他们哭笑不得。 没过几秒，小家伙眼底一亮，仿佛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将眼睛瞪大，盯着顾尘手里的鸡蛋羹，咿咿呀呀说话。 因为伸头，又把她的脖子露出来了。 顾尘笑出声，舀了一勺要喂她。 小家伙压根等不及，摇着头就往前凑，伸手去抓顾尘的手，不断张着口。 “不要着急。” 顾尘出口劝着，小家伙全然不听，急得很。 终于吃下一口后，她继续闭着嘴，这一回品尝得很快，顾尘的手都还没收回来，小家伙又张口了。 “啊啊啊——”她就像嗷嗷待哺的小崽子，速度快得顾尘和程雨静都惊呆了。 见爸爸还不快喂，小宝宝将她的小嘴巴张到最大，脖子使劲儿往前伸，两眼放光看着顾尘，都不带眨的。 顾尘稍微动一动，小家伙双手抬起，要去抓勺子。 程雨静回过神后快速走过来：“还烫着吧，慢点喂。” 她怕顾尘太着急，烫到宝宝了。 小家伙等不了，见爸爸还不喂，干嚎着假哭：“哇呜呜呜——”哭两声，停下来看爸爸。 顾尘都笑了，又给她喂了一口。 刚收回手，小家伙就吃完了，继续张口。 程雨静：“！！！” 顾尘：“来了来了。” 他喂，小家伙快速吃。 鸡蛋羹一开始还烫着，喂得有点慢，小家伙根本就等不了，一看就是急性子的吃货，等到冷了，一口接着一口。 小家伙闭着嘴，都开始摇头晃脑了。 一看就是香迷糊了。 原来，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爸爸现在才喂她吃！ 程雨静坐在一旁，她没吃饭，就呆呆看着顾尘一口接着一口喂孩子，那叫一个快，她都怕吃太快不好，期间还开口：“慢点喂吧。” 顾尘动作一停，小家伙就张口了：“啊——” 两人：“” 他们的孩子不是饭渣，感觉像饭桶。 顾尘把孩子喂饱，他们才开始吃饭。 小宝宝是个乖孩子，只要吃饱了，给她一个玩具，就那么安安静静坐着玩，不吵也不闹。 糟粕醋火锅是程雨静心心念想吃很久的。 今天终于吃到了。 她一个人就吃了几盘肉，幸好有收入了，不然可不敢这么吃。 两人吃着火锅，孩子就在身旁，房子虽然不是自己的，但程雨静觉得异常满足。 吃好后，程雨静主动收拾残局，顾尘去哄孩子睡觉。 等她收拾好，都去洗好澡了，孩子还没睡。 顾尘站在床边，小家伙坐在床上。 她坐得很稳了，此时正双手抓着她的脚丫子，埋着她的小脑袋不知道干嘛。 望过去，就是一小团，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看着有点头重脚轻。 “你不睡觉在干嘛？”顾尘俯身过去，伸手推了推她。 小家伙身子晃了晃，像个不倒翁似，左右摇摆，她使劲儿揪住自己的脚丫子，稳住身子后噘着嘴抬头看顾尘，大声道：“啊哇哇哇哇——” 说的是婴语，没人听得懂，但听气势，骂得应该挺狠。 奶凶奶凶。 顾尘被逗笑，又要伸手推，她一下埋头，身子缩在一起了。 “宝宝，你怎么还不睡呀？”程雨静上了床，坐在她身边问。 小家伙听到妈妈的声音，重新抬头，小小的身子往前，躲在妈妈怀里。 香香的妈妈，让她都醉了。 顾尘则拿上自己的睡衣，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孩子被程雨静哄睡了。 程雨静看向顾尘，突然想起一个事：“你今天说要我给签什么文件，还签吗？” 顾尘往外走，没一会拿回来一份文件，递给她。 “是什么？”程雨静疑惑什么文件要她签，她接过来一看，见封面上写着购房合同这几个字，大为吃惊不解，她看了眼顾尘后，继续翻开查看。 过了好一会，程雨静才抬头，不确定问顾尘道：“这套房，我们要买下来？” 天啊。 “我不是和叶昱宇合作了个游戏吗？收益不错，还帮了他们公司不少忙。他既然给了，我也没必要跟他们客气，”顾尘说完又道，“就写你的名字，叶昱宇过来的时候让他拿去办房产证，得跑手续。” 程雨静久久没回话。 顾尘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让她听不懂了。 这套房，送给他们，然后顾尘单独写她的名字。 是这个意思吗？！！！ 顾尘见程雨静没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傻眼了？” “你，你这个游戏，能赚多少啊？”程雨静怔怔问。 她一直以为，顾尘就是赚点钱糊口，稍微能撑一撑网贷的每期还款，反正很辛苦的。 因为叶昱宇有钱，加上和顾尘关系好，所以对方帮助他们。 让他们住这里。 让他们住，和把这套房送给他们，这是两件事。 两件毫不相干的事！ “不知道，反正够我们花挺久。”顾尘说。 “多久啊？” “不知道，先签吧，要睡觉了，你明天还上班呢。” 程雨静稀里糊涂签完名，她说要让顾尘一起签，他压根没在意，甚至道：“你要相信，我们不止会买这一套房。” 程雨静都没敢接话，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又看了看周围。 她不是在做梦吧？ 梦没醒啊？ “睡觉了。”顾尘关了灯，伸手就把程雨静往怀里捞。 程雨静在顾尘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终于回过神，她抱着他，闷闷道：“看来你们是赚了一些钱，我很为你高兴，但是——”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我还以为我能够为我们的家庭减轻一些压力，看样子也没什么大用。” 程雨静每天上班都很努力，勤勤恳恳，就是想着为家庭尽一份自己的力。 现在看来，好像不太需要她。 她的那点工资，在顾尘和叶昱宇看来，九牛一毛。 “夫妻之间，还争谁有没有用吗？我们是一体的。”顾尘低头看着程雨静，声线温柔，“我们一家三口，都是一体的。” 程雨静听到顾尘这话，眼眶都湿润了，使劲儿往他怀里钻，紧紧抱着他，声音带着细微的哭腔：“你怎么那么好，对我和宝宝都那么那么好。” “才不好呢。”顾尘叹气。 “特别好，”程雨静昂头，凑上去亲他，断断续续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就是对我们最好最好的人。” “这样啊——”顾尘将她搂过来，语气逐渐变了味，手指灵活往她衣角钻。 “有点痒。”程雨静身子躲着，笑出声。 顾尘覆上她的唇，沿着唇线慢慢厮磨，徐徐诱导道：“放轻松点。” “一会吵醒宝宝了。” “那你叫小点——” “你快闭嘴！” 顾尘话都没说完，程雨静身子都发热发红了，羞得不行。 两人在床上窸窸窣窣，慢慢磨着，顾尘终究是受不了，一个俯身，程雨静就圈上他的脖子，整个人被腾空抱起，她的双腿夹着他的细腰，来到客厅，被人压在沙发上。 程雨静感觉一浪接着一浪，脑子都发昏了。 * 又过大半个月。 房产证下来了，顾尘也拿到了“明昱”给他的一大笔钱。 有了这笔钱，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空网贷，第二件事就是买车，然后要回去给顾老爷子盖房子。 顾尘都让人把设计图画好了，要盖两层楼的小别墅，洋气得很。 只是顾尘给顾老爷子看的时候，对方摆手拒绝：“花那个钱做什么？你留着养娃，养娃还要花很多钱。” “我不缺那点。” 顾尘话刚说完，顾老爷子就瞪了瞪他：“年轻人都会这样，钱哪嫌多的？我还能活几年？住哪不是住？两眼一闭就死了，盖了也是浪费。” 他说完，还语重心长道：“你不要学了那些老思想，要在村里建房子撑面子，你过得好，我死了才放心。” “什么死不死的？”顾尘不理会顾老爷子，还摊开设计图，“您快过来看看，成品我都让人画好了。” “我不看，不能盖！”顾老爷子说着摆手，一副十分固执的模样。 顾尘轻飘飘来一句：“那我们一家三口逢年过节回来住哪？我带着老婆孩子住柴房啊？” 第47章 这也行？ 顾老爷子一听，顾尘逢年过节要带老婆孩子回来住，脸色立刻就变了，也不立刻反驳了，神色犹犹豫豫。 顾尘又道：“我爸妈那边您又不是不知道，房产证都直接写我哥名字，我回来连个落脚处都没有，”他说完一脸无奈，“每次周末回来看你，多晚都得匆匆带着老婆孩子赶回去，家里没地方住。” 这话让顾老爷子一时语塞。 按照村里的规矩，家里有两兄弟的，祖上的宅基地都得一人一半，顾老爷子都没死，顾母就直接越过他，把建好的新房给了顾大哥，没有顾尘的份。 顾老爷子替顾尘打抱不平，找过顾父好好说，顾母把他轰出来了，让他待在老房子不要多嘴，以后他们也不会让顾尘养。 顾母说他们跟着大儿子，自然什么都要留给大儿子。 顾老爷子看出来了，顾大嫂也不是个相处的，估计没少从中掺和，顾尘离他们远一点，也不是坏事。 只是，他们一家三口回来没房子住。 顾老爷子住的老房子，就只有一间房和一间小柴房，落魄得很。 想着，顾老爷子走过去看图纸，上面是一栋十分洋气的小别墅，他看向顾尘，语重心长道：“娃啊，盖房子是个大事儿，费钱都很。” 他们用尽一辈子，省吃俭用，才可能盖得起一间房。 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多大，养孩子也不是给口饭吃，他是怕顾尘活得辛苦，毕竟如今有老婆和孩子要养。 “我赚钱了，我老婆也上班赚钱。”顾尘把图纸拉过来，指着图纸的一处，“你看啊，我都让人设计好了，您的房间就在一楼，这个位置，里面的布局都让人设计好了，全部用红木家具，保证您喜欢。” 老人家的审美和年轻人不同，他们喜欢大红木，实木红木才高大上。 顾老爷子看着，嘴里只是不停道：“哪得花多少钱啊？” “我能赚。”顾尘接话。 顾老爷子看着顾尘一脸笃定，认真道：“你得先买套房子，”他说完看向抱着孩子的程雨静，“要买房子安顿妻儿，有房子才有家，才能踏实过日子。” “我买好了。” “要还钱，还几十年。” “我一次性就交完了。” “真的？” “骗您做什么？我还专门给您留了一个房间，等盖房子的时候，您就跟我住，白天我把您送回来监工。” 自己疼爱的晚辈有出息，而且还孝顺自己，这是顾老爷子贫苦人生中，最欣慰的一件事。 顾老爷子经过再三确认，还要让顾尘带他去房子看看，这才点头同意盖房子。 来到新房的那一天，顾老爷子看着崭新宽敞的房子，又走到阳台上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尘给顾老爷子留了通风很好的次卧，程雨静也把床单被子都买齐铺好，还买了生活用品。 住在顾尘买的新房里，顾老爷子躺在床上一宿没睡。 他的孙子啊，有出息了！这比什么喜事都让他激动，说句不吉利的话，哪怕是现在死，他都安心了。 顾老爷子去找人算了一个良辰吉日拆房子，还得看具体的时辰。 据说这个日子会保佑顾尘赚大钱，干什么都顺，顾老爷子十分满意。 顾大哥一家灰头土脸回老家时，正好是施工队进场的那天。 “长盛”暴雷，他们投进去的钱都亏完了。 顾大哥不仅把积蓄投进去，还抵押房车，借了贷款。现在钱还不上，只能卖房卖车，他前段时间沉迷发大财，也不好好开餐馆，加上修路封路，都没生意了，只能关门，回村里住。 顾父和顾母的那点养老钱，全都赔了进去，他们一回来，就听说顾尘真回来给顾老爷子盖房子了。 他们心里酸啊，可老爷子是他们赶到那边去的，平时不闻不问，前段时间还放出话说顾尘生死和他们没关系，要是凑上去，就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顾尘估计也就是盖个小房子安顿老爷子，赶上去说不定还要一起出钱。 顾大哥一家和顾母只当不知道，而且，因为没了钱还回了村，什么都没了，顾大嫂成天在家里闹，他们家里的破事都没办法处理，哪有闲工夫管顾尘那边的事儿。 * 小家伙上次吃了一顿鸡蛋羹，就不肯喝奶粉了。 给顾尘和程雨静整得头疼。 正逢周末，程雨静也在家，她正在客厅毛毯上陪孩子玩，顾尘冲好奶粉，拿过来。 小家伙一看到奶瓶。 那张小脸皱着，昂着小脑袋张口干嚎两声：“呜呜呜——” 实在是个小人精。 “你才多大啊？就要断奶。”顾尘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说。 小家伙伸出肉嘟嘟的手，要把奶瓶推开，小眉头蹙成一团，十分嫌弃。 爸爸坏。 给她吃这个。 她已经是个见过“世面”的宝宝了，她要吃好吃的。 顾尘：“听话，喝奶了，晚上才吃饭。” 小家伙又干嚎两声，眼泪都不带流的，然后停下来看爸爸。 爸爸没反应。 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又扭头看妈妈，再次干嚎：“啊呜呜——” 程雨静直接笑了。 小家伙：“” 她眨巴着眼，立刻停止哭声，小拳头握得紧紧。 看来事情有点儿棘手难办。 “喝奶了。”顾尘把奶瓶给她，“不饿吗？” 小家伙捧着奶瓶，看似很听话，埋头吸着。 “她喝了。”程雨静也走过来，结果话都没说完，就看到小家伙抬头，看着顾尘，缓缓把她口中的奶，水灵灵吐出来。 非常叛逆的一个小奶娃。 顾尘一下抿了唇，沉了脸把巴掌抬起来就要打下去，程雨静心都悬起来了，不敢吱声。 小家伙更是吓一跳，脖子都往后缩了缩，她抱紧小奶瓶，立刻低头，给爸爸表演一个快速喝奶。 一点都不带犹豫。 那叫一个会察言观色。 小家伙快速喝完奶后，还空吸了几下，才像邀功一样，把空荡荡的奶瓶递给顾尘，模样小心翼翼讨好。 顾尘抽来纸巾给小奶娃擦衣服上的奶渍，她才刚昂头，笑嘻嘻冲爸爸笑，伸手要爸爸抱。 作为女儿奴的顾尘，刚刚当然是吓唬她的，此时也不吝啬他的温柔，他把小奶娃抱起来，轻声讲道理。 小奶娃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一直笑眯眯，咿咿呀呀回答着顾尘。 程雨静：“” 这个小人精，学了谁啊？ 不过，小家伙还是渐渐戒掉了奶粉，开始吃辅食，逐渐到吃饭。 这个期间，老房子开始慢慢建起来。 顾老爷子每天都要去监工，看着房子一点点被建起来，他的内心无比自豪，顾尘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孙子。 这个孙子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而且很孝顺他。 人到了老年啊。 有这点精神慰藉，顾老爷子都神清气爽，走路都带风。 至于顾父和顾大姑，这两个子女早就寒了顾老爷子的心，就当没养过吧，这样还能活得久一点。 加上顾尘的孩子才刚出生，顾老爷子还想多活几年，看着孩子慢慢长大。 年底。 房子建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顾大哥他们才回过神，顾尘压根就不是建一层平房，而是一栋小别墅。 花的钱可不少。 眼下顾母养老钱都没了，一家都挤在乡下，没了钱矛盾不少，天天干架。 她当然动过歪心思。 顾母还听说，顾尘在市区的富人区都买房子了，她按捺不住性子，也曾来打听过几次。 但碍于自己的面子和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一直没敢更进一步。 由于加班加点赶工期，终于赶在年底，一栋小别墅盖好了。 在村里，那就一个气派。 顾大嫂正拿这事挖苦顾母，扭头就看到一辆大卡车开进村，正在问路。 “顾尘家是哪？” “我们来安装家电的。” “就那，村里最洋气的那栋别墅就是。” 村里有人好奇跟过去看，回来就开始议论了： “那些家电豪气啊，从冰箱空调洗衣机洗碗机什么都有，还有什么咖啡机，老爷子都用那个冲咖啡了！” “那冰箱，都能直接出冰块，据说一万多一台。” “昨天才来送家具吧？都是实木的，一看要不少钱。” “老爷子也算享福了。” 这些话传到顾大哥一家人耳中，听起来那叫一个刺耳。 当初他们也就回家随便盖了几间平房，哪有别墅气派。 一想到顾尘如今还真赚了钱，都和大公司合作游戏了，顾母和顾父那叫悔不当初，而且，他们没了养老钱，顾大哥夫妻现在也对他们冷眼相待，待在一个屋檐下度日如年。 过年时，顾大嫂甚至明里暗里，不想让顾父顾母和他们一起过，觉得浪费钱。 而顾老爷子那边。 早在过年前，顾老爷子就一个人去镇上，每天都买很多东西回来布置。 小别墅的门前挂了两个大灯笼，门外还放着两大棵柑橘，上面*放着红包纸，看着红红火火喜庆得很。 顾尘等程雨静放假后，一家人才收拾东西回来。 他一进村，村里人又沸腾了。 因为顾尘开着一辆保时捷回来的。 这个车标，好多人都认识。 一听说要一百多万，大家纷纷瞠目结舌。 一百多万一辆车！ 天啊。 顾大哥一家一听，顾大嫂又在家里发疯了，看顾父顾母更加不顺眼，更是直接道：“我们可没钱了，哪个儿子日子好过，当老的也不知道去巴结，也好帮衬帮衬另一个。” “逮着我们算怎么回事？全家一起饿死吗？” “别说了！”顾大哥怒斥。 当初他忽悠顾父顾母把钱拿出来给他买房买车和投资的时候，答应过要养两个老的。 加上，把父母推向顾尘，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这些年，顾父顾母都偏心能给他们带来面子的顾尘，好不容易看重他几眼，顾大哥可不像又被看不起。 “我为什么不能说？” “我让你别说了！” “啪！” 顾大哥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顾母虽然嘴上说别打了，但心里暗爽。 就是得打，狠狠打！ 让她乱说话！还敢顶撞！就是要让她儿子狠狠打一顿！ 不过，听说顾尘的车都一百来万，顾父和顾母坐立难安，就是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理由去靠近顾尘。 他们之前都把自己的路走绝了。 思来想去，要不就拉下脸面？ 正过年，他们手里是一点钱都没有了。 顾尘那么有钱，拿出个几百万给顾大哥重新买房买车和创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与此同时。 顾老爷子也听说顾尘开回来的那辆车要一百来万，他可不信，还问顾尘几次。 “不是我买的，是公司的年终奖。”顾尘说。 他一点都没撒谎。 “明昱”今年发展那是相当不错，单凭《浑水摸鱼》这一款游戏，下半年都圈了几十个亿。 而且，顾尘又开发了两款小游戏，测试效果也很不错。 他正好要给程雨静买一辆通勤车，叶昱宇听说之后，立刻就把年终奖给他了。 顾尘获得这个奖，没有人反对。 “明昱”的员工今年因为《浑水摸鱼》，年终奖都涨了不少。 顾老爷子将信将疑，还看向程雨静：“是吗？” “嗯。”程雨静笑，并且道，“这么贵的车，我们当然舍不得买。” 要是从他们兜里掏钱，一百多万，她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闻言，顾老爷子放心了，“公司福利真好。” 顾尘接话：“是我给公司创造了更大的价值。” “对对对，你厉害，你打小就聪明。”顾老爷子哈哈大笑，一点都不吝啬他的夸奖，看着顾尘一脸自豪。 顾尘从后备箱，将一箱箱年货搬下来，嘴里还道：“这些也是我和小静公司的礼品。” 顾老爷子性子节省，要是都说是买的，他得念叨好久。 要是说成公司送的新年礼品，那感觉，就跟自家的孩子期末得了奖状，满脸都是高兴。 大年三十晚上。 程雨静早早就给小家伙洗了澡，换上一套喜庆的大红衣服，她肌肤白嫩，看着可讨人喜。 她刚将孩子抱出来，就听到外面有吵闹声。 一走出去，程雨静看到两个老年人站在门口，而顾老爷子拿着一把扫帚，正要把两人赶出去。 程雨静并未和顾父顾母正面打过招呼，但她知道，那就是顾尘的父母。 “你们还好意思来？当初你们在村长他们面前怎么说的？你不需要这个孩子养老照顾。”顾老爷子中气十足道，“现在看他好过了，你们又赶上来了？” “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这个门你们就能进。” “爸——” 顾父刚出口，顾老爷子立刻骂道：“别叫我爸！你现在这么做，也不怕丢人现眼！老祖宗都在下面看着！” 顾母：“我们到底是他的父母。”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我记得你可说过，你们就当没这个孩子，他都没父母了，现在怎么又蹦出来父母了？” 顾母被一噎，她看到街坊四邻都出来看，脸上臊得慌，支支吾吾道：“老大那边房子也不够住，这边这么大栋房子。” “你当初说了，这个房子是我的，就算我死，你都不动这个房子，你说的话还记得吗？”顾老爷子提醒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栋房子的房产证，我已经改成顾尘的名字。我没死之前，你离得远一点，我就是死了，这栋房子还是他的房子，你敢靠近，我死都不让你安宁！” 顾母脸色微变。 像她这样的人，多多少少有些迷信，顾老爷子说出这样的话，要是她住在这个房子里，半夜也会心虚，怕死了。 顾老爷子黑着脸看了两人好几眼，从屋子里拎出两箱礼盒，又拿出三百块钱，走过去塞给顾父：“走！别让孩子为难！” 顾老爷子一向都不是这么强势的人，但顾尘好不容易混到这个地步，他还带着程雨静回来，顾父顾母这两人他太了解了，稍微顺着杆子往上爬，肯定不会给程雨静好果子吃。 他不能让程雨静第一次带着孩子回来过年，就一肚子委屈。 为了顾尘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他这条命都能豁出去。 顾母当然不满意：“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不想要就别拿，走！”顾老爷子呵斥。 顾父看到顾老爷子动了真格，拿着钱拎着礼品，拉着顾母走了。 顾老爷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再一次摇头。 程雨静知道老人家不想让她看到，默默退了回去。 刚回房，顾尘就洗澡出来，她把刚刚的事情和他说了。 “嗯。”顾尘并未有什么大反应，走到抽屉边，拿出崭新的纸币，分别塞到两个红包了，一个给小家伙，一个给程雨静。 小家伙对这种红色很敏感，一看到红红的，伸手去拿，冲爸爸笑。 程雨静收到红包，也一脸开心。 等他们再一次下楼，顾老爷子拿来三个红包，他们一家三口，一人一个。 顾尘把烟花搬出来，开始放一场烟花。 全家人站在边角，顾尘上前点火，程雨静捂着小家伙的耳朵。 火光冲向天际，然后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烟火。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照亮小半边天。 村里人都循声而来，好多小孩都赶过来看烟花，挤满了院子。 顾尘又搬出两大个烟花，程雨静则把家里的糖果饼干还有水果拿出来招待，小家伙看到这么多小朋友，高兴得很。 以前的老房子破旧，一年到头没人来，如今小洋房一下热闹了起来，顾老爷子脸上都是笑意，笑声爽朗，好似年轻了好几岁。 顾尘和程雨静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小洋房每一天都很热闹，有小孩来玩，也有老人来找顾老爷子。 桌子上备了很多糖果糕点和茶，相比之下，顾大哥一家，冷冷清清，据说都干了好几回架了。 日子不好过，顾大嫂动不动还要跑路。 别说顾大哥一家，顾大姑一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前还是小康家庭，现在房车都没了，还欠了一身债，两个人都被银行告了，关键是，陈秉豪也下落不明。 这都过年了，一家人被债主追得东躲西藏，陈秉豪是直接失联了，过年都没回来。 顾大姑以为陈秉豪也是躲债主去了。 结果，等到过年，迟迟还是没联系上。 等警察找上门，这才听说，陈秉豪搞诈骗，把栾晴和其他两个女孩子卖到缅甸去了。 现在人下落不明，陈秉豪要被拘留。 其他两个女孩子被救回来了，指控陈秉豪，栾晴不知所踪，应该是死了。 陈秉豪锒铛入狱的时候，远在缅北，栾晴并没有死，她染上毒瘾，正在饱受痛苦，毫无尊严在地下室蜷缩着。 她原本也是有机会被救走的，可惜她迷恋这边的繁华。 整个缅北地区，都是搞诈骗。 她是被骗进来，但这里能赚钱。 只要骗到钱，就有分成。 园区里有人诈骗了一千万，分成都拿了上百万。 她想要赚钱，这里的奢靡生活，才是她想要的，只要在网上诈骗诈骗，就能骗到钱，可惜后来骗不到钱了，她就被当猪仔卖掉。 到了新园区，对方压根没把他们当人。 栾晴和很多人一样，被迫染上毒瘾，接客，最终她们的下场，会成为某条不知名河里的无名尸体。 栾晴在临死前，意识有一瞬间模糊。 她好像看到和顾尘在一起的是她自己，顾尘赚了大钱，他们住在豪华的富人区别墅，每天她都去买很多包包，去美容院，拥有花不完的钱。 那种生活，才令她向往。 她本来就应该过那样的生活。 栾晴闭眼时，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带着悔恨不甘。 * 过年后不久，程雨静就升职了。 或许是因为愧疚程雨静曾经陪自己吃过的苦，顾尘给她买了不少包包和珠宝，但她仍然会因为自己在事业上获得小小的成就，而感到非常开心。 得知升职的时候，程雨静第一时间就给顾尘打电话，他正在和叶昱宇谈事情，听到她压抑不住的雀跃，走出会议室，听她兴奋说了半个小时。 “恭喜啊，真是厉害了，我正好也写出一个游戏，海外测试还不错。”顾尘轻描淡写，全然没说上一个游戏也成为了爆款，预计营收很可能会破百亿。 程雨静听到他的夸奖，“晚上买个蛋糕吧？” “恩，再给你买点车厘子和草莓。” “哇，好开心——等我回家啊。” “我一会去接你。” 日子简简单单，却平淡幸福。 一晃眼，就到了小家伙周岁，顾尘选了个酒店，他们两家都没什么人，订个几桌就行了。 顾尘问程雨静，她爸妈要不要来。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正式见过彼此父母。 问及此，程雨静沉默了片刻，摇着头：“不用。” 自从上次断联，有堂姐通过其他方式联系到她，程雨静听说了她怀孕生孩子的事情，也知道孩子不好。 她没钱没工作。 程母大骂程雨静犯贱倒贴，让自己不值钱，让她亏本。 程雨静心寒了，逢年过节也只是买点东西寄，然后往对方卡里转几百块回去，托堂姐告诉程母。 她太清楚程母了，要是多给了，对方就以为她过得好，日子就不太平了。 顾老爷子从来没有让顾父顾母影响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程雨静也看明白了，她这辈子，六亲缘浅，好好过自己当下的日子就好了。 顾尘也并未多说，看向程雨静的眼神怜爱又心疼。 程雨静冲他笑了笑，转身去抱女儿，声线温柔道：“宝宝呀——”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有了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 所以，没关系。 顾尘张罗着小家伙的周岁宴，现场布置那叫一个好看。 小家伙穿着公主裙，还绑了小辫子带上好看的发卡，讨人喜得很。 抓周的时候，顾尘把她放下来，她看了一圈，毫不犹豫朝那一叠钞票爬过去，抓过来，抱在怀里，然后抬手递给顾尘。 周围人哈哈大笑。 “有出息！”顾尘冲她竖起手指，“像你爸爸我。” 小家伙：“嘻嘻嘻——” 顾尘又道：“宝宝，再抓一个。” 小家伙看着爸爸，立刻爬往前，抓了金色的勺子，然后递给顾尘，咿咿呀呀说着话。 旁人听不懂，顾尘和程雨静听懂了。 拿勺子，吃东西！ 程雨静：“” 真的是个吃货啊。 怎么办？！ 别人家的孩子，抓计算机，抓笔，抓书。 她的小宝宝很“俗”，抓钱，抓吃的。 “好的，”顾尘看得比程雨静开，他接过勺子，将女儿抱起来，还说话夸她了，“我们马上开蛋糕，爸爸给你拿好吃的。” 叶昱宇走过来了，他也是第一次送孩子周岁礼，选来选去，买了六个小金镯子，还想认小家伙做干女儿，被顾尘一口回绝了。 但他送的镯子倒是戴在小家伙手上。 顾老爷子也给孩子送了一对。 晃晃荡荡的金镯子，都戴在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上，从那以后，小家伙待着爸爸妈妈怀里，一直都低头看着她手上的金镯子。 顾尘一看她，她立刻抬起手上的金镯子，笑得露出两个乳牙。 程雨静走过来，伸手要抱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金镯子，小家伙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金镯子。 程雨静：“” 干啥呢？ 这么小就是财迷了吗？ 程雨静试探性伸手，假装要摘下小家伙手上的金镯子，才刚碰到，她就干嚎：“呜呜呜——” 小家伙一边哭，一边捂着她的金镯子往后退，把手拿开。 “”程雨静看向顾尘。 顾尘抱着女儿，笑出声：“宝宝随我。” 程雨静：“你不这样呀。” “那是你对我有滤镜。”顾尘认真告诉她。 他很爱钱，也不会委屈自己吃喝。 程雨静还是不相信，看看女儿，看看顾尘，一脸茫然。 后来也证实了，小家伙真的是个小财迷，喜欢金子，喜欢珠宝，必须是真的，那些给小孩子玩的劣质珠宝，别想骗过她。 看两眼就丢到一边了，看都不看第二眼。 叶昱宇还不信邪，他去精品店买了好些闪闪发亮的假钻石，拿来讨好小家伙。 一开始小家伙还挺兴奋的，快速朝他爬来。 “给给给，都送给你。”叶昱宇倒出一大袋。 小家伙眼底一亮，快速爬过去，她看着看了好几眼，看了看珠宝，又看看叶昱宇。 “好不好看啊？多漂亮啊，小孩子只能玩这种。”叶昱宇很嘚瑟，自以为骗过了小家伙。 下一秒，小家伙当着他的面，把手里的珠宝丢到一边，一脸嫌弃。 叶昱宇：“！！！！” 在他的视线里，小家伙爬到那堆“珠宝”面前，小手一伸，撅着嘴快速推开，珠宝洒落哪里都是。 她转身就爬走了，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叶昱宇在原地凌乱，他看向顾尘：“不是，她这么小——” 顾尘：“她只是小，又不傻。” “” * 转眼。 又一年的游戏开发作者大会。 去年，顾尘还是个小透明，无人在意，在今年的大会前，他早早就收到了特别嘉宾的邀请。 《浑水摸鱼》成为去年最火爆的极简小游戏，“明昱”因此赚得盆满钵满，而且陆续又推出一款游戏，开发者还是顾尘。 顾尘这个名字，引得无数人好奇，不少人还专门冲他来的。 等到他上台演讲的时候，下面安静了一片。 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开发者才这么年轻。 一身纯色的极简黑色西装，衬得整个人清俊挺拔，宽肩窄腰，那张脸棱角分明，话语间，不卑不亢，握着麦克风的手都是那么节骨分明有美感。 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在台上时宛如在闪闪发光。 不少人悄悄拍下顾尘的照片，传到了网上。 知情者更是评论：【《浑水摸鱼》开发者啊，身价随便都上亿，钻石王老五好吗？】 这么帅，还这么有才有钱。 网友们沸腾了。 无论是颜狗还是仰慕才华，亦或是被《浑水摸鱼》支配的网友们，一下涌入，把帖子的热度一推再推。 就在大家正为顾尘痴迷着，突然又有几张图传出来，博主道：【散了吧，别流口水了，结婚了，是个奶爸。】 这个博主收集到了几张照片。 第一张：顾尘牵着程雨静的手，就在电梯上，程雨静打扮得很都市丽人，顾尘则套了一件外套，身前露出一个小婴儿毛茸茸的小脑袋，她还在冲镜头笑。 奶萌奶萌的。 第二张：只有顾尘一个人，他在逛超市，正在选水果，他的怀里，依旧露出一个小脑袋，白嫩肉嘟嘟的奶娃子正在看向镜头。 第三张：顾尘逛菜市场去了，在一众大爷大妈中，他穿着拖鞋，可能昨晚被娃折腾得不轻，他头发还有些凌乱，一转身，羽绒服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小家伙戴着红色的帽子，探头正在看镜头 博主原以为，一个结婚的男人，应该劝退网友的热情。 万万没想到，这一条消息一发出来，顾尘更火了。 据说顾尘的游戏还打得特别厉害，看看，一个会打游戏的男人，他不仅会写游戏，他娃还带得特别好。 多好啊。 他们要去玩顾尘写的游戏！ 顾尘本人因为这件事，连续在热搜上挂了半个月，看热度，比游戏都火，毕竟有些人都不玩游戏。 为了他，还去下载了游戏。 叶昱宇惊呆了：这也行？！ 第48章 她这辈子花不完，就捐给国家吧，也算做点公益。 次年中旬。 顾尘开发的一款新游戏爆火，“明昱”高薪聘他去公司上班了。 程雨静才刚升职，工作也很忙。 爸爸妈妈都很忙，所以他们的女儿顾昕乐，被送去了托育所。 很荣幸成为该班级最小的孩子。 小昕乐还不会说话。 程雨静和顾尘原本还有些担心，特意请了一个上午的假，来托育所守着孩子。 “我是桃子老师，你叫顾昕乐对吗？”托育所的老师蹲下来，面容亲切，“我们现在要去教室咯，和爸爸妈妈说再见。” 桃子老师一边说，一边拉过小昕乐的手，冲程雨静和顾尘招招手。 两人还以为小昕乐会抗拒一下，她很听话抬手，冲着程雨静和顾尘摇摆，头也不回跟着桃子老师去了教室。 程雨静＋顾尘：“” 他们有点小难过是怎么回事？ 夫妻两原以为小昕乐需要适应适应，结果发现，她压根不需要适应，虽然她不会说话，但融入孩子们之间，完全没有违和感。 这一节上的是音乐课，小昕乐看到别的小朋友站起来，她也站起来，跟着老师拍手，看看老师，又看看周围的小朋友，随着欢快的音乐，她咧嘴笑了。 “哈哈——” 小昕乐不会说话，兴奋之时，摆着小手，跺着小脚丫笑出声，小辫子甩啊甩。 程雨静和顾尘看到后，也跟着笑了。 两人还是陪了孩子一天。 他们担心小昕乐太小，无法融入集体，结果证明他们想多了，他们的孩子是个社牛，虽然不会说话，但短短一个上午，就有“好姐妹”了，还和另一个小女孩手拉着手。 托育所里有好多小朋友，有老师，有好玩的东西，小昕乐沉浸其中。 好好玩，好多小伙伴。 午餐时，桃子老师重点关注顾昕乐，很多孩子刚开始来的时候，不肯吃饭，而且小昕乐太小，不知道会不会自己吃饭。 结果，饭菜刚端上来，小昕乐就拿着勺子，埋头干饭。 她往嘴里塞了好多饭，然后看看身边的小朋友，继续干饭。 可能是因为新奇感，小昕乐觉得饭饭好好吃，她吃完后，指手画脚，还要让老师给，特意指了指旁边小姐妹没吃完的肉丸子。 她还想吃那个！ 桃子老师摸了摸小昕乐鼓鼓的肚子，并没有给她。 小昕乐的快乐，由此减少一些。 老师都不给多多吃的。 小昕乐噘着嘴，眼巴巴看着其他小朋友吃饭。 一段时间后，小昕乐磕磕绊绊开始说话，顾尘天天教她喊妈妈，她第一个会喊的就是妈妈。 “妈妈——” “妈妈，妈——” 小昕乐奶声奶气地叫喊，能让程雨静心都化成一团，将她抱起来亲了好几口。 一下班，程雨静就惦记着去接女儿。 “宝宝今天吃了什么呀？”程雨静经常会问。 小昕乐学会了第二个词，“饭饭！” 她大声回答。 顾尘问的时候，她也是笑嘻嘻回答：“饭饭！” 每天都是饭饭。 以至于具体吃的什么饭，没人知道。 反正是饭饭。 * 周末。 这是程雨静和顾尘陪孩子的时间。 他们都无比珍惜这两天，无论多忙，最起码得空出一天时间来陪孩子。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沉沉，本来定好要去踏青，程雨静怕下雨，一家三口就在家了。 程雨静买了些食材，晚上吃火锅，下午就给孩子做蛋挞。 小昕乐起了床，她在床上找了一圈，迟迟不肯下床。 “妈妈给宝宝做了蛋挞，可香了。”程雨静走过去抱小昕乐，开口问，“你是在找小鱼吗？爸爸不是帮你洗了吗？” 小昕乐有个“小伙伴”，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去逛商场的时候，顾尘给小昕乐买过一个红色的锦鲤玩偶，她都抱着睡。 小昕乐睡前要找，醒来也要找。 她还一直不让洗，红色都要变黑色了，顾尘就拿来洗了。 洗出来的水都是黑的。 顾尘本来是要重新买一个，都旧了，迟迟没找到，怕孩子哭，就只能洗洗了用。 小昕乐听到妈妈说有好吃的，注意力被吸引，最后又点了点头。 程雨静抱起女儿，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她出去，走到阳台上，给她指了指挂在电动衣架上的“小鱼。” “唔——”小昕乐看着电动衣架上“干瘪瘪”的小鱼，皱着她那张脸蛋，十分难过看着程雨静。 她亲眼看到爸爸把她的小鱼拆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她的小鱼就变成这样了。 “爸爸帮你洗了呀，等晒干了，妈妈再把小鱼缝起来。”程雨静解释。 不把填充物拿出来，也晒不干。 小昕乐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看着一旁的白色填充物，又看了看小鱼，她记得，那是小鱼里面的东西。 “我们去吃蛋挞。”程雨静把小昕乐抱去厨房，企图用蛋挞转移她的注意力。 谁知，小昕乐对她的小鱼爱得深沉，她拿着蛋挞，又拉着她的小凳子，来到阳台，坐在小鱼底下，一直抬头看。 程雨静看到后，一脸无奈，看向顾尘。 “还没干透，随她吧。”顾尘这么说。 程雨静：“也只能这样了。” 小昕乐还真就那么看了一下午。 她安安静静坐着，时不时看向爸爸妈妈，伸手指上面的小鱼。 被爸爸拒绝后，失落垂着眉眼，然后继续看。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顾尘把小鱼拿下来，小昕乐一脸高兴，围着他转，还跺着小脚丫。 “先吃饭。”顾尘说。 小昕乐吃饭一向积极，吃好饭后，顾尘塞好填充物，程雨静趁这个时间，带孩子去洗澡。 等洗澡好后，程雨静拿出针线，要把小鱼背后封起来。 顾尘则去书房处理工作。 程雨静低头缝针线，尽量缝得完美一些，小昕乐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看着。 刚刚的小鱼还有点扁扁，现在就是她的小鱼了。 程雨静抬头看小昕乐的时候，她咧开嘴笑得开心，程雨静也跟着笑了。 她的乖宝宝。 每次看到小昕乐，程雨静都会有一阵恍惚，紧接着觉得很欣慰感动，小家伙刚生出来的时候，多小啊。 程雨静会有些小自豪，他们把孩子养得多好。 “好啦宝宝。”程雨静打了个结，剪掉针线，然后把小鱼递给小昕乐。 小昕乐那张脸笑成一朵花，喊了两句妈妈，站起来走过去，双手接过她的小鱼，一脸幸福抱在怀里。 程雨静刚要说话，下一秒，就看到小昕乐蹙起眉头，把小鱼还了回来，还摇着头。 “怎么啦？”程雨静问。 “不，不——”小昕乐抱着小鱼，转身就跑去去书房。 顾尘看到门开了，见小昕乐的身影，还笑着说一句，“妈妈帮你缝好了？” 小昕乐迈着短腿，蹭蹭蹭来到顾尘面前，把小鱼递过去，摇着头，“不，不——” 顾尘停下动作。 小昕乐垫着脚丫子，把小鱼塞到顾尘怀里，肉乎乎的双手拼命摇着，头都要摇成拨浪鼓。 还她小鱼。 这不是她的小鱼。 顾尘看懂了小昕乐的意思，有些茫然：“？” “这就是你的小鱼啊。”程雨静跟过来，“爸爸不是帮你洗了吗？” 小昕乐看着爸爸，走上前又把小鱼拿过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拼命摇着头，然后塞给顾尘，“不——” 不是她的小鱼。 顾尘笑了：“味道不对了啊？你的小鱼太臭了，爸爸帮你洗香香。” 小昕乐听得一知半解，不确定又拿过来闻了闻，十分抗拒。 顾尘将小昕乐抱起来，拿着那个小鱼玩偶，“这就是你的小鱼，你亲眼看着爸爸洗的对不对？” “就是它。” 小昕乐抱着小鱼从他腿上下来，蹭蹭蹭跑到阳台上，抬头一直看，然后去房间找，不断抱着自己的小鱼嗅来嗅去。 顾尘说：“你抱几天，味道就有了。” 小昕乐看着小鱼，又看着爸爸，好几次把小鱼塞给他，要让他赔自己小鱼，肯定是被爸爸藏起来了。 那段时间，小昕乐在家里来回翻找，睡觉时就要把她认为的冒牌小鱼塞给顾尘，然后给顾尘一个背影。 顾尘还得去哄。 小孩子嘛，他哄着哄着，自己都笑了。 直到小鱼重新有了“味道”，才被小昕乐接受，她也不再找小鱼，又抱着她那条小鱼腻歪了。 小鱼也陪伴小昕乐长大。 小昕乐两岁的时候，顾尘和程雨静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 之间她存在心脏小孔问题，他们带她看过几个专家，都说慢慢观察，等大一些要是还没发育好，是要动手术的。 这也是两夫妻一直挂心的事情。 这一次检查有了好消息，心脏发育好了，不用动手术。 听到消息的时候，程雨静喜极而涕，抱着小昕乐亲了一口，又把额头贴在她脸上，一颗心算是放下来了，不用悬着。 “妈妈，”小昕乐不清楚爸爸妈妈为什么那么高兴，她也跟着笑出声，“嘻嘻——” * 随着小昕乐迎来语言爆发期，天天就像个小话痨，围着顾尘和程雨静一直说说说。 两人倒也不厌其烦，都会耐心听她说话。 小昕乐一点点长大，顾尘在游戏开发领域也有了自己的地位，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逐渐上市。 而程雨静，她这些年不断跳槽，成为了一个跨国公司的财务总监，自己梦中想要成为的人。 至于顾家和程家，这些年倒是都作过妖。 程家村里有个女孩子，毕业后被程雨静面试过，不知情她回去就说起程雨静现在的厉害。 据她说，程雨静现在年薪起码百万，开的车都是一百来万。 穿衣打扮都是高知女性，耀眼得很。 程母一听都呆了，她以为程雨静过得惨不忍睹，每次打回来的那点钱，肯定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所以她就装不知道，也没去找程雨静，在她看来，顾尘估计都穷得要死，要是闹大，怕是那点钱都不让程雨静打回来了。 能薅一点是一点，不然亏死了。 但说起这个女儿，程母还是后悔生养，逢人就说不要让女儿去上大学，嫁人还能多点彩礼，上了学，什么都没了。 女孩子就是不能多读书！ 一听说程雨静现在那么有钱，程母那是咬牙切齿，打听好在哪家公司，就要上去讨说法。 既然有钱了，顾尘为什么不把彩礼送来？ 为什么不给他们买车买房养老？给她两个儿子买车买房？！ 等程母找过去，打听到程雨静的时候，程雨静又跳槽了，压根没见到。 她骂骂咧咧还要在公司闹，被保安拦住报警，一下就老实了。 而等程母再一次见到程雨静时，是在医院。 她刚确诊了胰腺癌。 程雨静这个女儿，的确过得好，光鲜亮丽，气场都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个土妞，站在她身边的顾尘，西装革履，带着上位者的气息。 满脸陌生看向程母的那个女孩，应该是两人的女儿，她长得很好看，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和程家那几人，有着云泥之别。 程家那几个人还在小声蛐蛐，讨论着他们穿着有多贵。 他们搜出来程雨静戴的包包都值几十万，直接惊呆，眼睛都亮了，仿佛看到了发财之道。 不过啊，人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想的东西就不多了。 程母这种自私的人，她想活命，她只想让程雨静救她。 可惜，最好医疗，最有经验的专家，都没有办法去挽救这种最难治的癌症。 只能拖延时间，忍受更多痛苦，程母是硬生生疼死的。 程雨静束手无策。 程家人还想从程雨静身上捞点东西，他们没想到，伴随着程母去世，后事处理结束，程雨静和程家人的联系，断得彻底。 程雨静的出现，也只给程家人带来一丝希望，反而让他们更加好吃懒做了，天天希望发大财。 而顾家就更好笑。 顾大哥有两个儿子，顾尘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这些年，顾父顾母和顾大哥一家住在一起时，三天两头都在吵架，在村里过得紧巴巴。 期间，顾大嫂还跑了几年。 有顾老爷子压着，顾父顾母倒是不敢作妖，但他们打了一手好算盘。 顾母都想好了，顾尘没儿子，以后的财产，那都是给侄子的。 在村里，没生儿子那叫绝户，财产什么的，都得给侄子，不然谁养老？死后都没人捧牌位，逢年过节没人烧纸上香！ 这一套说法，顾大哥和顾大嫂深信不疑，所以一家人都等着。 顾尘夫妻这么赚钱，还不是为他儿子赚的！ 等啊等，等啊等，顾父顾母盼来盼去，顾大哥夫妻也老了，两个儿子也找了这个借口，忽悠来了两个儿媳妇。 全家人都等着继承财产。 最后实在等不下去，顾母跑去问程雨静。 难不成，钱还留给那个小丫头片子？！ 程雨静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她在商场算是雷厉风行，只听她露出诧异，好笑道：“城里不兴这一套，我和阿尘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公证给昕乐了。” “她结婚，就是白给别人家了！你们是不是蠢？” “她可能不结婚。” “什么？那么多钱——” “她这辈子花不完，就捐给国家吧，也算做点公益。” 程雨静也就随口一说，她和顾尘完全不在意女儿结不结婚，只要求她这辈子健康快乐。 顾母回*去就大病一场，拿不到顾尘和程雨静的钱，她真是死不瞑目，这些年的苦日子，都靠这口气吊着。 一听没钱，顾大哥和顾大嫂闹离婚，两个儿媳妇也闹离婚，大喊着嫁到这个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时间，家里乱了套。 第49章 我才不怕你传染给我呢。 “你轻点，轻点——” 何茉语气里深深的颤音，唤醒了顾尘，他看着身下的人，那双纯净清澈的脸此时有些泛着水光，白皙娇嫩的瓜子脸泛着粉丝，整个人都有些抖。 她在努力克制对未知的恐惧，真的很疼。 顾尘身子紧绷，薄唇抿着，呼吸有些急促，眼神皆是被欲望支配的占有欲。 他的手还扣在何茉柔弱的肩上，只要他想，就可以为所欲为。 何茉咬下唇，拽着身下的床单，闭了眼。 想象中贯穿身子的疼痛没有袭来，顾尘反而松开了牵制何茉的手，快速起身去了浴室。 没一会，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周身炽热的体温倏然消失，窗外一阵凉风吹进来，何茉揪住被子，鼻尖酸涩，纤瘦的身子躲在了被窝里，里面还残留着顾尘的味道。 浴室内。 顾尘的上一世记忆被抹去，刚刚的画面太让他凌乱，不得不先找个地方清醒清醒。 冷水从顾尘的头顶往下浇灌着，这一世的记忆也在脑海当中浮现，如同电影般一帧帧放映。 顾尘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剧情，他眯了眯眼，冷峻的沉了沉，只觉得离谱至极。 这一世，顾尘是霸总文中被强行降智的男配，死心塌地对女主何莎。 两人的相识，是在国外，学习不怎么样的女主何莎被何家送到海外读了一年的水硕增添履历，而顾尘正在世界最高学府攻读金融硕士。 一个自幼是天才的学霸，一个妩媚多情的富家千金， 何莎张扬放纵，活脱灵动，对顾尘有意示好，温柔关心他，还帮过他几次。 顾尘便沉浸其中，觉得何莎照耀了他有些灰暗的生活，对她产生了情愫。 何莎回国后，顾尘也跟着提前回来了，但何莎此时结识了男主祁文瑾，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商业新贵，对比之下，顾尘的学霸光环黯然失色。 何莎在新贵总裁和顶级学霸中，选择了前者。 男主和女主恋爱了，顾尘成为舔狗男配，他偏执又不甘心，等待何莎随时传唤。 为了何莎，顾尘还做出了很多冲动的事情，甚至不惜葬送自己的事业前景，深情至极。 而顾尘这一世辜负的人，则是何莎失散多年的妹妹何茉，一个默默无闻，有些柔弱怯懦爱着他的女配。 何茉和顾尘的相遇，顾尘一直以为是他故意接近。 他为了和何莎有点交集，知道何茉是何莎的妹妹，所以故意接近，实则他们在此之前，两人就已经有了交集。 那天，何茉在路上被精神小伙性骚扰，还是被顾尘赶走的，不过他并不在意，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按照他的性子，要不是看那几个精神小伙聒噪，他都难得出手相助。 而何茉记住了顾尘，但她胆小，没有鼓起勇气要联系方式，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顾尘对何莎无比舔狗，每次男女主发生矛盾，亦或是何莎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就会来找顾尘帮助，而他对何莎也有求必应。 甚至，何莎生孩子的时候，何茉也早产在医院，顾尘都是去何莎的产房门前，对何茉不闻不问。 连他们的孩子，顾尘看都不看一眼，却在听说何莎的孩子情况不太好，着急得不行。 堪称史上最舔的男配。 卑微到读者都为顾尘心疼的地步。 顾尘回忆完剧情，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神色，他的剑眉拧着，一脸冷肃，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不屑鄙夷，仿佛受到了屈辱。 依他看，作者的思维有漏洞，也挺侮辱他的智商。 顾尘这些年的确是一个人，落寞孤寂，从七岁开始，他就被他的爷爷顾德海秘密送到国外培养。 这些年，顾尘学会伪装自己，低调朴素的格子衫，一副黑框眼镜，从未改变过的打扮，把他的颜值掩盖几成，看起来像个斯文儒雅的学霸。 他的生活，非常单一，一直都不平易近人甚至古怪，没有朋友。 顾尘不需要朋友，他活着是有使命的。 七岁那年，顾家内部争斗严重，顾父带着顾母和两个孩子去踏青的路上，发生车祸，一家四口，当场死亡三人。 顾德海紧急把唯一的孙子顾尘用假死掉包，几经转轴送到国外，从此，顾尘就只有一个人。 他这样的人，隐忍克制，骨子里是带着狠劲的。 结果按照后面剧情发展，顾尘看到自己居然会为何莎，拿顾氏的未来做赌注，还要和男主祁文瑾博弈，争个高下，俨然像没脑子的愣头青。 顾尘嗤笑了一声，眼神更加冷厉。 他身上，背负的父母和哥哥的人命，对于何莎这种养了多条鱼，时不时还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女人，他没有兴趣。 顾尘身上的燥热感随着一阵阵冷水冲刷，压下去不少。 他拿过浴袍，穿上走了出去。 何茉听到浴室有动静，从被子里探出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顾尘，她脸色的红晕已经褪去不少，但又在看到他之后，再次悄然升起。 顾尘身材修长挺拔，高瘦颀长，一张俊脸棱角分明，墨色的眸子清凉无波，他身上穿着的浴袍松松垮垮，矜贵优雅又禁欲十足。 带着男性独特的致命魅力。 何茉此时却没想那么多，她声线怯怯，望向他担忧道：“你还在生病，头发太湿小心着凉了。” 顾尘这几天生病了，病得不轻，前两天都在高烧，所以何茉不放心，每天都过来照顾他。 刚刚两人也不知道怎么了，顾尘就把何茉抱上床，然后就—— 可能她刚刚表现得太害怕，所以顾尘停止了。 何茉也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受，有点失落又有点感动，对顾尘的信任感，又多加了一点点。 “嗯。”顾尘声线清冽低沉，他走到一旁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衬衫，走到床边递给她，“去洗个澡，我让人上门把你的衣服送去干洗，再给你送套衣服。” 闻言，何茉乌黑清透的眸子怔了怔，紧接着那张白嫩脸蛋爆红，有些不知所措，她张了张，没说话，揪着被子的手倒是拽紧。 顾尘看到这一幕，唇角不自觉上翘一个轻微的弧度。 单纯乖巧的何茉，对他来说的确是好拿捏。 他都不用猜，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想法。 顾尘自小一个人在国外摸爬滚打，见过人性最阴暗的一面，也独自熬过无数寂寥的夜晚，他这样的人，除了顾德海，对谁都不信任。 没有快乐，没有情绪，压抑隐忍。 顾尘靠近何茉的时候，本就抱着捕捉猎物的想法。 她也足够单纯，被他一环又一环，只需要制造几个“偶遇”，就势要到电话号码，接下来稍稍废点心思，就拿下来。 顾尘这一次就是借自己生病，让何茉主动送上门，有个人照顾，他的确内心泛起涟漪，为了快速进展，他刚刚的确是想就势睡了她。 按照原来的剧情，两人也的确是睡了。 在国外这些年，顾尘为了减少麻烦，很少接触人，更别说女人。何茉挑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 她够单纯够干净，同时又是何莎的妹妹，顾尘是一定要拿下的。 这才是顾尘，少年老成，成熟沉稳，有谋略有野心，他知道何茉害怕，但并不影响他得到自己想要的。 在原文中，顾尘沉沦于何茉的**，频繁睡她，乐此不疲，两人之间还有误会，因此掉了两个孩子，他又在感情上对何莎近乎痴迷执着，甘愿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顾尘见何茉紧张得都冒细汗了，他轻声道：“怕什么？刚刚我都没碰你，难不成半夜会作案？” “我不是那个意思，”何茉摇头，慌忙解释，“我，我还有事情没忙完——” “论文？”顾尘凌厉的眉峰一挑，“我让人给你送台电脑，这么晚了，寝室也关门了。” 何茉在A大读研三，专业是现代当代文学。 当然，她在网上还有个身份，顾尘早就调查清楚了。 何茉没了拒绝的理由，“你先去把头发吹干吧。” 她还担心着他身体。 顾尘重新走回浴室，吹风机的声音传来，他的黑短发很快就被吹干。 刚走出来，桌上的电话就响起。 顾尘拿起电话，平静的眼底多了几分波澜，快步走了出去。 何茉知道顾尘一直都很忙。 她给他发消息，很久才回。 为了不打扰顾尘工作，两人谈了半年恋爱，何茉都没给他打过电话，印象里，他的性子一直都是寡淡冷漠，情绪鲜少有起伏。 他的身上有一股压迫感，好似时刻紧绷着。 顾尘出去后，何茉又等了一会，她才慢慢掀开被子，快速走过去反锁了门，这才松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卧室。 卧室很简单，一个衣柜，一张床，两个床头柜，就什么都没了。 风格和顾尘这个人一样，简雅。 何茉走到浴室，里面除了洗漱用品，也没了。 刚刚紧张得流了一身汗，何茉身上也不舒服，她关了门，也洗了个澡。 洗好澡，何茉换上顾尘给她的衬衣，她摸着衬衣上光滑的触感，耳尖又泛红了，套上的时候，似有似无还能闻到熟悉的味道。 * 顾尘此时正在书房。 桌面上，顾尘的十指交叉，身子往前倾着，听着那头的汇报，虽面无表情，但那双黑眸已经透露着冷意。 视频那头见此，说话也开始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说错。 “叩叩叩——”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顾尘挂断了视频，身子往后一昂，靠着椅背，薄唇微启，“进来。” 房门被慢慢打开，何茉端着一碗粥走进来，柔声道：“忙完了吗？你今天只吃了两次药，喝点粥吧？再吃一次药，明天可能会好点。” 这一次的流感严重，要是吃药不及时，何茉怕他会反复。 上一次她就是这样，不按时吃药，拖了很久才好，所以怕他也这样。 “过来吧。”顾尘说。 征得他同意，何茉才走过去，把粥放在他面前。 粥是她早上熬的排骨粥，她刚刚又加了点青菜进去，看着色香俱全。 何茉怕打扰顾尘，刚要转身出去，就被他拉住手，下一秒就坐在了他腿上，被他揽着腰。 顾尘看着何茉白净素雅的脸颊，她不施粉黛，却有一种自然的美，唇红齿白，皮肤润泽如玉，不是妩媚张扬，是舒服柔软。 何茉无害纯善，这也是顾尘后来为什么会娶她的原因。 两人对视着，因为离得近，气息都喷洒在彼此脸上，顾尘望着她娇嫩的红唇，往前倾了倾，似想到什么，在快要靠近她时，停住了动作。 何茉知道他的顾虑，一狠心，主动亲上了薄唇，生涩又笨拙吻着，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紧张，她看着他的眸子坚定道：“我才不怕你传染给我呢。” 那副义无反顾的样子，倒是把顾尘惹笑了，他的唇角上扬，眉眼绮丽，一时间把何茉看呆了。 这一刻，她脑子空白，觉得用所有的言语，都没有办法把他形容出来。 她很喜欢他，或者可以说，她清晰知道自己深爱他。 顾尘换了地方，清凉的薄唇亲上何茉皎洁无暇的额头，伸手把她往怀里圈，修长的手指从她衬衫的下摆伸进去，他的手敷在她的腰上，辗转又往上，把何茉折腾得浑身冒汗，她纤弱无骨的手揪着他的衣服，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 第50章 他的世界，有太多的隐忍和克制，总有人要替他幸福快乐，最好无拘无束做自己。 “顾总，这是您要的新电脑，还有公司待签的文件。” “嗯。” 瞿秘书来找顾尘的时候，撞见女装店的导购来送衣服。 无论里面的女人是谁，玩得多花，这种事，在圈内都不稀奇。 甚至刚毕业那会，他们当小助理时没少帮上司跑腿，谁都是一步步爬上来的。 有些高层还会聘一个所谓生活女助理，说白了变相把小蜜养身边，玩腻了就换一个。 但这事发生在顾尘身上，瞿秘书还是略微诧异。 在他眼里，顾尘的私生活干净，他冷静克制，成熟稳健，对待工作细致，绝不搞男女之间乌烟瘴气那一套。 在瞿秘书看来，顾尘就是一个事业狂魔，严于律己，实力足够强，资本雄厚。 不然他们公司就不会在短短一年之内，发展如此迅速。 “还有事吗？”顾尘眉眼一挑，没有情绪的眸子看向瞿秘书。 “没了，我还要赶回去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就先走了，有事您给我打电话。”瞿秘书说完，头也不回礼貌离开。 一个合格的秘书，对老板的私生活自然不能过多揣测。 哪怕看见什么，都得装瞎。 顾尘关上门后，何茉才从书房冒出脑袋。 她身上穿着他的那件白衬衣，正好能遮住臀部，露出那双纤细白皙的长腿，匀称又笔直，衬衣质量够好，遮住的部位也若隐若现的。 顾尘一直觉得，何茉美得不张扬妩媚，却在这一刻神色怔了一瞬，握着袋子的手收拢，出言道：“怎么不穿鞋？地上凉。” “哦。”何茉有些迷糊，转身又去找鞋。 顾尘跟进去时，她脚上正穿着他那双黑色宽大的拖鞋，不怎么搭，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鞋子，看得他嘴角微勾。 顾尘把衣服递过去，又把电脑拿出来。 何茉看了眼衣服，里面不仅有睡衣和裙子，还有贴身用品，她白嫩的脸颊又是一红，见顾尘已经走出去，她想了想，没换睡衣，也跟着走出去。 顾尘将电脑拆开，正在开机。 何茉在旁边看。 “看看用不用得惯，”顾尘抬眸望向她说。 两人此时正在餐桌边，原本是顾尘坐着，何茉站着，他这么说的时候，她弯腰凑近了一些，又被他拉过去坐在他腿上，整个人陷在他怀里。 顾尘的怀抱是宽大炽热，两人不联系的时候，何茉也会患得患失或者恍惚，但是见面时，他是温柔体贴的。 何茉知道他性子就是这样，所以也从不介意。 在一起的时候，就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要下载一些软件。”何茉说。 “需要什么软件？”顾尘凑近，将她圈在怀里，喷洒的气息落在何茉的耳朵，“我帮你下载。” “微信、Word、还有——”何茉有些结巴了，眼神闪烁，还有些游神。 她只要亲近他，一切反应都由不得自己。 何茉说的时候，顾尘节骨分明的手正在电脑的触碰板上灵活操作。 “还有——”她看着他的手，有些出神，脑海都是刚刚在书房的画面，脸蛋慢慢发烫了。 顾尘低缓很有磁性：“还有什么？” “嗯——”何茉拖长声音，说了个嗯字。 她半天没说，顾尘垂眸，倒是看不见怀中之人的神色，只是猜得到她到底在想什么，他刚侧着头，何茉就一个扭头，两人的鼻尖都快抵在一起了。 何茉一颗心，怦怦直跳，身子还未有其他动作时，顾尘的手先一步覆上她的脸颊，手指触摸到细腻光滑的触感，他的眸光也变得温柔宠溺，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柔意，伸手将她的脸轻轻捧起来。 顾尘一向都是清冷的，公事公办，接电话时永远言简意赅又语气淡淡。 只有两人相处时，何茉能看到他另一面，顾尘的眼睛是极好看的，深邃明亮，专注望向她时，爱意浓浓。 以至于，何茉那么快沉沦在他的温柔里。 何茉一直觉得，顾尘就算不爱她，也应该是喜欢她的，这一份喜欢，让她诚惶诚恐，又清醒迷恋。 后来何茉知道顾尘喜欢何莎时，她如同万箭穿心，一直在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顾尘演了不到一年，他甚至都不算演，只是想试试自己是不是有魅力，不然何莎怎么就看不上他，选择了男主祁文瑾，而何茉为此痛苦了一生。 她不明白，他明明喜欢过她啊。 何茉受不了顾尘这个眼神，转身就扑到他的怀里，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精瘦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软着声说道：“你不是还有工作还没做完吗？” “帮你下载完就去，你正好也忙自己的事情。”顾尘继续抬手，帮她下载安装软件。 何茉被他圈在怀里，十足觉得有安全感。 她答应做顾尘的女朋友，和他约会，来到他的公寓，这一切，在何茉的世界里，都是出格的。 但是顾尘开口了，她拒绝不了。 哪怕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仍旧因为担心他而来了。 恋爱半年，他们的见面次数稳定在一周一次，有时候仅仅是吃一顿饭，连商场都没一起逛过。 偶尔还会因为顾尘忙，而取消约会，还经常联系不到人。 不过，只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顾尘就是完美的男朋友，他学识渊博，举止绅士，谦和沉稳，时刻把她放在第一位，耐心细致。 对缺爱的何茉来说，这就够了，顾尘在她眼里，是镀了一层光的。 毕竟，何茉并非一开始就在何家长大，她原先只是个孤儿，两岁的时候走丢了，中途被人贩子拐过一回，然后辗转去了T市，又因买家生了儿子，不肯养她了。 此时何茉已经五六岁，其他收养人家觉得大，几经周转，她去了孤儿院。 十八岁那年，何茉考上A大，何家人才来认领她。 何家虽在A市算不上大家族，但也算豪门，何茉在孤儿院长大，和这个阶层格格不入，她在何家鲜少说话，没什么存在感。 也只有在顾尘面前，何茉才慢慢袒露心声，她像一颗洋葱一样，一点点试探，得到包容肯定后，再一点点剥开自己。 顾尘下载好了软件，让何茉看看。 何茉转身看，环着顾尘的手舍不得松开，在他怀里昂头，似水的清眸里倒映的都是他的身影，除了无限爱意和依赖，还有被人重视的满足欢喜，笑得将两个小酒窝都隐隐露出，声线软软：“谢谢。” 何茉怯懦柔弱，胆小又敏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配得感很高，两人见面之初，她像受惊无措的小白兔，谈恋爱都像是鼓足了她全部的勇气。 单纯无害，是顾尘对何茉的评价，同时她低眉顺眼，逆来顺受，要想获得她的感情，情绪价值必须拉满。 可以说，顾尘除了公司的事情，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攻略何茉身上。 顾尘不是何茉眼中那么耐心温柔，对她细心呵护，眼里心里皆是她的男朋友，相反，他目的性强，内敛冷静。 不过—— 顾尘手指覆在她的后背，抚摸着她柔顺光滑的秀发，他看着她笑，薄唇也跟着往上翘了翘，“应该的。” 何茉是有一种魔力的，顾尘以前只是刻意压制。 她能在他身边待这么久，能让他用尽全部的精力去哄。 光这一点，何茉就赢了。 顾尘希望看到她一直保持这份纯真善良，希望看到她开心。这半年，他就像细心照顾，用心养护一朵花，看着她慢慢绽放。 他废了那么多心思去陪着护着的人，也是舍不得放手的，两人纠缠一生，细说也并非何茉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顾尘爱上何茉，其实一点都不令人诧异。 他的世界，有太多的隐忍和克制，总有人要替他幸福快乐，最好无拘无束做自己。 一通电话，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顾尘拿起电话，何茉则快速起身回避。 她很有分寸，一点都不会过多查探顾尘的隐私。 顾尘进书房前，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去忙会。” “嗯！”何茉看着他笔挺的背影，好久都没收回视线。 以至于，她打开电脑半个小时后，都还在游神，像个思春的少女，而她心爱之人和她相隔并不远。 “滴滴——” “滴滴滴——” 电脑上的消息不断闪烁。 何茉点开，看到编辑的催稿消息，脸蛋瞬间一垮，无力趴在桌子上。 电脑上的消息还在不断发来，出版编辑和网站编辑同时炮轰： 【我看到你上线了，别想再装死。】 【那个番外得补充啊，今天能交初稿吗？】 【新文该开了，什么时候开？】 【这两天？】 【明天吧，后天我休假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51章 知道你怕疼，我轻轻的。 顾尘自从回国后，一直都很忙，并非故意忽视何茉。 他仅有的时间，都给了她。 顾尘在书房忙到凌晨，才暂时处理完事情，他将手肘撑在桌面上，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眉间，脸上露出一抹疲惫之感。 缓了一会，顾尘起身往外走。 他住的这套公寓不大，三室一厅，一个主卧，一个书房，另一个则是次卧。 出了书房，顾尘一眼看到了坐在毛毯上的何茉。 何茉把电脑放在茶几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都没发现顾尘出来了。她葱白指尖正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模样专注认真，时不时还有停顿一下，紧接着继续敲打。 顾尘漆黑深邃的眸光落在何茉身上，他并未继续上前打扰，而选择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移至墙边。 何茉可算出版社要的番外写完了，发给了编辑。 而后，她将开文的日期延后，最好是下个月。 网站编辑不干，一直给她噼里啪啦发一堆消息，一个大男人，撒娇卖萌威胁讨好，让何茉柳眉拧起，但她没有妥协。 两人最后各退一步，改为一个星期。 何茉打算关电脑的时候，网站编辑又发来消息，让她好好考虑版权问题。 她的上本完结文影视版权又有人出价了。 何茉想都没想再一次回绝。 前几年，她的那本处女作的影视版权卖掉了，价格仅仅破百万，现在看来属于贱卖，后面改编成了一坨屎，播出之后捧红了几个演员，但她和读者呕血好久，读者还把她也臭骂了一顿。 以前不懂，加上也没什么钱，经过几年沉淀，收入逐步上升，何茉本身也没什么大的物欲，稿费收入还剩不少，她不忍自己的心血被践踏。 网站编辑说她固执，还说这一次的价格又多了一百万，也就是她现在正当红，才有这个价，之后可能就买不到了。 如今发展迅速，观众口味换得快，以后不一定有人买账。 何茉单手托腮，无声叹气。 她还是拒绝。 何茉看了看时间，都一点了，她想着顾尘生病还没好，又熬夜这么晚，心下着急，关了页面就站起身。 霎那间，何茉看到身后倚靠在墙边的人，动作顿住。 顾尘姿态悠闲，神色难得有些慵懒，在她站起来时就站直了身子，望向她的眼神柔和，温声道：“忙完了？” “你，你什么时候出来了？”何茉不知道顾尘站在这里多久了，她像是做了什么巨大虚心事，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他，心底一阵紧张，手心都冒汗了。 “刚出来。”顾尘面不改色撒了谎。 实际上，他出来大半个小时了，知道她进入状态不容易，就没打扰。 何茉还真信了，她的脸色肉眼可见松缓下来。 幸好，那时候她已经关掉网页和稿子了，应该是没被看到。 见此，顾尘眉梢染上一丝淡淡的愉悦笑意。 下一秒，何茉如同被定住身子，巴掌大的瓜子脸一拉，精致小巧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可怜兮兮道：“脚麻了——” 顾尘上前一步。 “别，你不要过来——”何茉激动时，柔弱的声线颤颤，还带着害怕。 “”顾尘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她了。 何茉等了一会，才轻轻朝顾尘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她正思考着现在活动还是再等一会，走路不自然会影响她在他面前的形象。 没等她多想，顾尘倏然弯腰，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膝窝，将她整个人公主抱了起来。 何茉惊呼一声，本能抬手环住顾尘的脖颈。 他带着她往卧室走，她也没挣扎，反而慢慢将头靠近他的胸口。 顾尘的步伐沉稳，心跳有力，何茉被他抱在怀里，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她的心跳止不住也跟着加快。 一下又一下，时间好像放缓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客厅到主卧的距离并不远，何茉却从惊吓、紧张、欢喜、再到感动、最后是对顾尘又一次怦然心动，全都经历了一遍。 顾尘将何茉慢慢放在主卧的床上，凑近她道：“很晚了，该睡了。” 何茉看了看周围，红着脸揪着被单，眼神不敢看他，一直闪躲，雪白的牙齿咬着唇瓣，斟酌好一会才声若蚊蝇道：“一起睡吗？” 这不好吧？ 哪怕两人已经恋爱半年，在今天之前，他们也只是亲亲抱抱，而且都是在没人的地方，突然就同床共枕了，进度太快。 顾尘本来要上床，听到她出声，止住动作，放下了掀开的被子，“你要是不想，我就去隔壁。” 他说完，就转了身。 “诶——”何茉急急往前，抓住了他的手。 顾尘微微勾了唇，精准预判。 “你上来。”何茉将顾尘轻轻往回拉。 顾尘转身，却没上床：“我怕吓到你。” 何茉想到了傍晚的事情，她本来是让顾尘休息一会，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把她拉上床了，她招架不住他的亲吻和抚摸，一件件被他脱了衣服。 顾尘是有点失控的，她也清醒沉沦，不忍拒绝。 都到一半了，最后实在太疼，她很害怕。 何茉当时感觉顾尘是很霸道强硬的，势在必行，他牵制着她的肩膀，她根本就动不了，如同待宰羔羊，任他为所欲为。 但他没那么做。 “你上来呀～～”何茉拉顾尘的手稍稍用力，清纯明亮的眸子含情脉脉望着他，说出来的声线不自觉带上娇柔酥软。 顾尘宛如被小猫咪撩着爪牙，在心尖挠了几下，他的动作比思绪更快一步，已经被她拉上床了。 回神过后，他素来波澜不惊的眼底染上难以察觉的一丝无奈浅笑。 “躺下。”何茉拍了拍她旁边，又伸手去拉被子。 顾尘照做，侧头看她：“不疼了？” 何茉的动作一僵，紧接着脖子和脸蛋爆红，羞涩得没看他。 顾尘手臂一捞，就把何茉带到怀里，伸手盖住两人。 穿着衬衣不好睡，她刚刚已经换上送来的棉睡裙。 她身娇体软，顾尘抱着也是温温绵绵一团。 何茉在他面前一直都很乖顺，她也不挣扎，就那样安安静静待在他怀里。大抵是太过亲密，她有点紧张，身子都绷着。 顾尘低着头，下巴抵在何茉的头顶，而后又用脸颊蹭了蹭，他拉着她的纤细的手，指腹在她手背慢慢摩挲。 寂静的房间，拥挤的被窝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何茉从未离顾尘这么近，如此亲密和他待在一起。 面对顾尘如此耐心又温柔的举动，她深深沦陷，在他怀里昂起头，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刚刚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他问她可不可以的时候，她点了头。 闻言，顾尘唇角翘起一个弧度，极低笑了一声，何茉再一次羞窘万分，却望着他带着笑意的脸有些迷恋，一时间移不开眼。 大多时候，顾尘总是神色寡淡，他身上总有一股压迫感，底下藏着浓浓的疲惫感。 何茉看不透他。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不太开心，可能是工作太累吧。 “没有为什么，”顾尘看着何茉，嗓音清缓温润，“我觉得你还没准备好，你要是害怕，我们就慢慢来。” 他的确不急。 迟早都是他的。 对待何茉，顾尘的耐心向来好得出奇，他有很多时间，陪她慢慢来。 顾尘的话，让何茉那颗忐忑的心，一下又趋于平静，他的眼神里含着包容宠溺，一点都不介意，只是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顾尘将笑意收敛回来时，何茉抬起柔弱无骨的手，覆上他的剑眉，将他习惯性蹙着的眉毛一点点抚平，声线糯糯却一脸认真道：“会长皱纹的。” 他那么好看。 见何茉是真的很担心，顾尘眸光里又染上一丝笑意，微微低头，薄唇在她的鬓角亲了亲：“原来你是看中我的美色。” “没有。”何茉否认。 “那我是。”顾尘离何茉很近，漆黑透亮的眸子紧盯着她，里面带着说不出来的柔情和波光，将何茉包裹着，他再次重复，给她很大的肯定，“我见色起意，所以没办法，谁让你长得好看。” 这话把何茉说得都害羞了。 虽说，一路走来，她从不缺追求者，但大部分也仅仅看她长得白白净净，比较好“欺负”。 回到何家后，何莎是自信张扬的，打扮妩媚，何茉一向都很素，甚至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常年都是简单穿着，从来不化妆。 在何莎的光环下，她那么不起眼。 何茉觉得她和顾尘比，她称不上好看，所以他说的时候，她只觉得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她避过他灼热的视线，咬着唇：“我没那么好看。” “这么好看还自谦啊，”顾尘伸手摸上何茉白嫩的脸颊，说出来的话分外笃定，一点都不带哄她的。 何茉心里那点小摇摆，又被顾尘的话打消了。 好吧。 也有很多人说她好看，肌肤很好，眼睛好看，头发也柔顺 两人视线相对，顾尘目光落在何茉的唇上，他眼神变了变，但没动作，似乎在思考犹豫，毕竟病还没好。 她的身子弱，顾尘不想传染给她。 何茉眼睛一闭，主动凑了上去。 她急切笨拙，还带着慌张，沿着他的唇线磨着，小巧的舌尖还要往他嘴里探索，就是不会。 顾尘被撩得浑身燥热，他扣住何茉*的细腰，反客为主，果断撬开她的牙关，往里深入，卷着她的舌尖缠绵。 何茉节节败退，又被他牵制着，被迫张口，只顾伸手抱住他。 顾尘修长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撩开她的裙摆，往里探。所到之处，掀起一遍遍涟漪，何茉身子一缩再缩，往他怀里躲。 “放松点。”顾尘咬着何茉的耳垂，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 何茉眼神水润润中带着迷离，像只懵懂的小白兔，还偏生对顾尘很是信任依赖。 顾尘重新吻上何茉的唇，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敏感处，徐徐诱导：“知道你怕疼，我轻轻的。” “嗯。” 何茉后面的声音变得味儿，语调颤颤巍巍：“阿尘” “我在。” “你别——” “嗯？” “嗯～～～” 第52章 在家等我。 顾尘对何茉的身体，就像对她这个人一样了解。 她在他怀里，毫无招架之力，瘫软成一团，迷情意乱。 何茉一说疼，顾尘就抽出手，将她重新抱在怀里，薄唇吻上去，将她的呻吟声尽数淹没。 他双手扣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一下又一下摩挲，细心安抚。 何茉陷于顾尘极致的温柔包容，纤细的双手抱在他的脖颈，害怕和紧张被他的柔情驱散，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怜惜，宛如被人放在心尖，像是偷吃到了蜜饯，眉眼弯成一轮月牙，抱着他的手再一次收了收。 “睡觉了。”顾尘的语气还有些不稳，但很轻缓，纵容着何茉一切行为。 “好。” 何茉其实还不想睡。 房间内关着灯，漆黑的卧室壮大了何茉的胆子，她待在顾尘怀里，一直缠着他，语气娇嗔甜软，一直和他说话，望着他的神色也是那么痴迷。 顾尘没有丝毫不耐烦，任由何茉闹，只是伸手覆上她的后脑勺，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哄她。 何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得还特别沉。 她这几年睡得一直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回何家，总感觉寄人篱下，没有归属感，心里也不踏实。 顾尘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何茉的睡颜，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情感，他的确对她很有兴趣。 人和身体，都是。 顾尘是不着急吃掉何茉，但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渴望。 他一向都不是一个为难自己的人，只是，上一次给他的体验不太好，他还是顾及了她的感受。 * 翌日。 何茉睡了个饱觉才醒，她眯着眼瞧见黑漆漆的周围，还迷糊了片刻。 她还以为自己在寝室里，结果一回神，摸了摸旁边，而后快速把灯开起来。 床上哪还有顾尘的身影，被单都冷了。 何茉看了看时间，睡意一下清醒，眼睛都瞪了瞪。 十一点？ 天啊！ 何茉拿着手机，下意识就给顾尘拨过去。 等拨通了，她才想起来，她要先发消息的，万一他在忙。 何茉刚要挂断，那一头就接起来了，电话那头传来顾尘低沉温润的声音：“睡醒了吗？” “醒了。”何茉快速回，见他还能接电话，应该不是在忙，就又说一句，“你什么时候去上班的呀？我都不知道。” 顾尘：“我跟你说了。” “啊？没有吧？”何茉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顾尘低低轻笑一声：“你还回我了。” “真的吗？”何茉语调迷糊，有些心虚，“我都不记得了。” “不是什么大事，起床吧，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 “不用麻烦，我马上回学校了。” “吃点东西再回去也不迟，我先处理事情。” 瞿秘书站在办公桌前，谨慎观察着，似乎对眼前这一幕不太反应得过来。 顾尘在他印象里，一贯清冷，做事果断干脆，哪有现在这样话语如此宠溺，而且还笑得那么温柔。 要不是亲眼看到，谁说他都不信！ 顾尘挂掉电话，抬眸看向瞿秘书，神色平静，语气冰凉：“通知开会了吗？” “通知了！”瞿秘书立刻回神，把其他几份文件递过去，顺便道，“这两个项目，我们真要和齐辉那边争？” 齐辉背靠顾氏集团，那可是有大靠山。 顾氏都称得上当地的老牌大企业，圈内谁不知道齐辉是顾家二房的公子顾辉开的？看在顾氏的份上，大家都让三分。 一般没人跟他对着干。 他们公司不一样，瞿秘书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尘是海归回来的原因，不知道这些江湖规矩，他们这是第三次和齐辉抢生意了。 这两个还都是几亿大项目。 “公平竞标，做生意不就是争？”顾尘说完，瞥了瞿秘书一眼，剑眉一挑，语气毫无情绪，“你怕争？” “不是，”瞿秘书立刻秒懂顾尘的意思，连忙道，“我立刻去安排，您放心！” 他要是敢犹豫，明天怕是就有人换掉他。 顾尘处理问题可干脆利落得很。 估计开除他也是。 瞿秘书出了门，才缓过一口气。 他怕啊。 怎么不怕？ 开公司以来，顾尘这个幕后老板都没正式出面，都是他全权代理，大家都以为他才是公司老板。 这一年，他们都抢了那些老牌家族多少生意了。 蛋糕就那么大，他们多吃一块，别人就少吃一块。 瞿秘书想着，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都怕突然被人做掉。 真是富贵险中求啊。 幸亏，顾尘终于出面坐镇了。 不然他都要跑了。 瞿秘书还未坐下，顾尘的内线电话又打过来了：“订一份餐送到我的公寓。不要酸辣，不要甜味，只要咸口，牛肉猪肉排骨都行，海鲜也不要，素菜要清淡。” “好。” 瞿秘书再一次发觉，自己不了解顾尘。 他压根不挑食，为了忙工作都是凑合一顿，原以为不近女色，是个事业狂魔，结果，对女人这么上心。 他倒是对这个女人好奇了。 能让顾尘这么金屋藏娇。 * 何茉洗漱好后，门铃响起。 “来了。” “请问是何小姐吗？” “我是，谢谢。” 何茉领着饭菜进来，一盒盒打开。 她看到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饭菜，眼底迸发出惊喜。 何茉拿出手机，拍了照片，给顾尘发过去。 顾尘：【在开会。】 何茉歇了要和顾尘聊天的心思，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她又想，他很忙的，以前都没回她消息，她经常等一天，今天都告诉她了。 何茉正安慰自己，顾尘又发来一条：【好好吃饭，晚上一起吃饭。】 她又笑开了，快速回：【嗯嗯！】 他虽然忙，但都想着她呀。 顾尘就是这样的，对她很好。 何茉吃着饭，又把家里打扫了一番，这才回了学校。 她今天是回来找导师改论文，因为还没到约定时间，所以她就先回了寝室。 她虽在寝室有床位，但很少睡，因为晚上要打字改稿子，也怕吵到室友，所以从大学开始，她就在外面租了房子。 所以，何茉和室友并不熟悉。 简单客套，就是各忙各的。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何茉才重新去找导师，然后又来到图书馆继续修改，期间突发灵感，她又写了新书的一章开头。 一直等到六点，何茉想着顾尘应该下班了，给他发消息：【一会我们去哪里吃饭呀？】 顾尘这一次发来的是语音。 何茉放在耳边点开，他清缓的声线传来：“我还要开一个会。” 闻言，何茉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顾尘说一起吃饭，她以为他今天不忙。 原来还是很忙啊。 何茉只能调解失落情绪，想说没关系，顾尘又发来一个语音：“饿吗？” 【不饿啊，很饱。】何茉快速回。 顾尘：“抱歉，你要等一下了，我忙完去接你。” 【没关系啊，你慢慢来，我等你！】 何茉的心情又灿烂了，因为是饭点，图书馆渐渐没了人，她坐了一个下午，身子骨都僵了，干脆背上书包起身走下楼。 何茉往校外走，期间，她接到合租室友王蔓蔓的电话，对方在那边提高声调道：“你去哪了？昨天晚上就没回来！去找男人啦？” 王蔓蔓和何茉是大学时的室友，王蔓蔓倒是性子大大咧咧，但何茉话很少，经常扎在图书馆，后来还出去租房子，两人交集不算太深。 后来王蔓蔓租房遭遇困境，就问了何茉一句，两人就成了合租室友。 随着相处，王蔓蔓发现何茉这人就是话少内向，但是很单纯善良，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相处很不错。 何茉：“我在学校。” 一听何茉在学校，王蔓蔓瞬间熄火，以为她睡在寝室，立刻转变语气，哀哀戚戚，“好想你啊，这几天都没怎么看到你，我都不适应了，太孤单了，一个人在房间里，如此寂寞孤独——你抛弃了我——” 王蔓蔓说来戏就来戏，简直是活宝。 “我最近有点忙。”何茉语气歉意。 “什么时候回来？” 何茉：“还回不来。” 她还要等顾尘一起去吃饭，不知道回不回去。 “我还要继续一个人，守着孤独的家等你，”王蔓蔓知道何茉最近改论文，以为她还要在寝室睡，继续拖着声音唉声叹气道，“我还以为你要回来一起去吃火锅，缺了你，让我一个人吃有什么胃口？” “下次吧，我请你。” 何茉话都没说完，王蔓蔓立刻变了脸：“一言为定！” “嗯。” 王蔓蔓说起火锅，何茉看了看时间，给顾尘发消息：【要不，我们在家吃火锅吧？】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顾尘就发来了语音，他声音依旧好听：“都可以，我听你的。” 何茉将这句话听了几遍，眉梢染上笑意，出发去超市买食材。 “嗡嗡嗡。” 顾尘发来了门锁密码，还有一句：【在家等我。】 何茉看着那一串数据，心跳再一次加速，眼底更是有些受宠若惊。 那是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她上次还说什么半年纪念日，买了个小蛋糕一起吃，据说情侣前半年比较难磨合，能一起走过来很幸运。 * 何茉去了离顾尘公寓最近的一个大商圈。 商圈一楼有商场。 顾尘家里是没什么东西的，何茉昨天草草买了一些，但不够。 今天她干脆一起买，加上火锅食材，足足买了两大袋，拎起来都有些重了。 不过，她消费满两千，超市免费提供送**。 何茉一想到，顾尘下班回来，两人就能吃火锅，心里就有些开心，眼底带了些笑意。 刚出门口，何茉突然和侧面出来的人相撞了。 “对不起。”何茉下意识急急开口。 因为她开口先道歉，另一头也带着苛责的语气：“怎么回事啊？” 何茉听到熟悉的声音，再看向章琳和何莎的脸，笑意顿时凝固，心下也止不住紧张起来，神色十足不自然。 第53章 今晚留下来陪我？ “小茉？”何莎看着面前的何茉，神色略微诧异，不断打量着。 何茉平时都很低调，穿的衣服偏素不起眼，大多为休闲装或者牛仔裤配上衣，而她今天身上穿的是顾尘昨天晚上让人送来的长裙。 杏色法式的碎花长裙勾勒出何茉窈窕的身姿，方领设计甜美小清新，裙摆灵动飘逸，整体流露出一种轻奢优雅，又不失娇贵甜美。 加上何茉那张瓜子脸白净透亮，看起来明媚动人又清纯俏皮。 这是何莎没有见过的另一面，她知道何茉长得不错，皮肤好有几分姿色，但她从未看到对方如此别致的一面。 仅仅是换了一套裙子，整个人气质一下就拔高了。 而且，这套裙子不是普通的裙子，而是顶奢大牌路亚今年最新款，何莎也去试过，她没有办法驾驭，穿不出那种感觉，有点装嫩。 裙子可不便宜，这一件要好几万。 何莎一眼就看出来，何茉身上这一件不像仿品，质感上乘。 “妈，姐。”何茉轻声叫了两人一声。 对于章琳这个母亲，何茉感情很复杂，她知道章琳不怎么喜欢她，对方喜欢何莎，这个开朗自信的大女儿。 当时何茉回何家时，章琳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一切都像是在走流程。 章琳对何茉最好的时候，就是高考分数出来了，何茉考得不错，考了个A大，比起只能通过艺术降分上大学的何莎，倒是给何家人争了点光。 “你买的这些东西？”章琳看向何茉身后。 超市的那两个工作人员正好提着两个大购物袋出来，刚刚找何茉确认了送货地址。 “嗯，”何茉垂落的手微微收拢，撒着谎，“马上毕业了，我和室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她没空，我来超市采购。” 开在大商圈里的都是连锁超市，章琳和何莎当然知道消费得满两千以上才送货。 章琳不清楚这件裙子的价格，但知道肯定不是地摊货。 何茉今天的穿着，还有行为举止，都让章琳和何莎有些出乎意料。名贵的衣服鞋子，章琳可以穿，何莎也可以穿，但何茉不能。 也不是说不行，但何茉是从孤儿院回来的，第一次来何家的时候，她穿着洗到发白的裙子，发黑开胶的鞋子，浑身上下，就透露着窘迫廉价。 给生活费的时候，何莎一个月要花一两万，甚至几万，出国留学那一年，花了百万不止，何茉说只要一千二，她说同学都是一千二。 章琳觉得何茉花不了什么钱，大方给她三千，还觉得自己给得足够多，毕竟何茉在孤儿院长大，又在贫困县，肯定不知道怎么花钱。 章琳觉得自己的花销大得很，要美容要买衣服要去逛街打麻将，何茉花销小，自然要紧着她和何莎，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何茉不会花钱，只适合低端消费。 何茉考上研究生后，学校有补助，有奖学金，她就没向家里要生活费了。 章琳就没再给过，只是过年给个红包，毕竟要一视同仁。 何茉的感觉没错，章琳对她这个小女儿，不太上心，读书厉害又有什么用？以后能变现吗？何莎现在当主播，演短剧，赚钱快得很。 这个小女儿木讷内向，不会讨人欢心，死气沉沉的，在家也是窝在房间里看书，看着没劲儿，不得她心。 章琳认为，何茉就算研究生毕业，估计也是去大学当个老师，赚死工资，没出息，势利眼的她不喜欢这种人。 加上从小不在身边长大，没什么感情。 章琳就是山里爬出来，在商K勾搭何俊未婚先孕嫁进豪门的。 她看到何茉唯唯诺诺，就觉得小家子气，让想起自己的不堪，更加不喜。 如今，章琳和何莎看到本来只穿便宜货的何茉，不仅穿着精致优雅的裙子，还去这种连锁超市买几千块东西，享受送**。 这是她们这个阶层应该做的事情，在她们的认知里，不是何茉能做的或者不会做的事情。 章琳也没关心过何茉，自然不知道她本科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勉强算信了，问一句：“找到工作了吗？” 何茉回：“还没有，不过接了一些创作方面的兼职，正在做准备论文答辩。” 她说的也没错，新书一个星期后要开。 网站和她签了高额保底，这种短篇小说创作也不算稳定职业，只能算兼职爱好。 章琳也不懂，又看了眼远去的超市工作人员，嘀咕了一句：“买这么多东西。” 这就好比，何茉在她眼里，可是一块钱要掰成两块花的人，抠抠搜搜又节省，突然消费几千块，实在是让她受不了。 看起来很铺张浪费，不是何茉能做的事情，她看不惯。 何莎出来打圆场：“妈，搬家有很多东西要买的，不是还有室友吗？两个人的东西才这么多算少了，我当时去国外的时候，采购了两推车。” “也是，”章琳被说服了，又看向何茉，“都要毕业了，得抓紧时间找个体面的工作，说出去也好听一点。” 章琳对何茉的设想，就是找了体面工作后，再看看有没有能牵线结婚的对象，最好能高嫁，给何家事业带来帮助，也算唯一的用处。 何茉没反驳，低眉顺眼：“妈，我知道了。” “行吧，我还约了导购，就和你姐先去逛街了。”章琳说着就和何莎往前走，她还让人留了新款鞋，着急去拿。 何茉也没做停留，抬脚离开。 往前走了好几步，何莎转身，已经看不到何茉的身影，上扶梯的时候，何莎出声道，“妈，小茉今天穿的裙子很不错。” “也就这一件有点眼光，之前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章琳不喜欢循规蹈矩的人，何茉打扮那么保守，细声又胆小，男人看了都没兴趣。 “这一件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路亚最新款——” 何莎话都没说完，章琳就拧了眉，满脸嫌弃道：“她穿仿的？她能不能别做一些丢我脸的事情啊？” 章琳虚荣又爱面子，她当然不认为何茉会穿好几万一条的裙子，说到底，是觉得对方不太配穿真的。 一想到何茉可能丢她面子，章琳当下就把电话掏出来，要打过去。 “妈，”何莎拦下章琳，“小茉好不容易有点改变，你别打击她自尊心了，她好歹也读研快毕业了。” 何莎一开始觉得何茉肯定穿正品，章琳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是高仿了。 “那也不能穿假货啊。”章琳还是沉着脸。 “下次给她买真的就好了。”何莎劝说。 章琳没接话，她转念一想，何茉年纪也不小了，马上谈婚论嫁，拧着眉又道：“你说，圈内那些男人看得上她吗？”她说着叹气，“光会读书也没用啊，她要是像你一样，我还操什么心？” 何莎身边都是优质男人，遗传了章琳撩男人的本事，这一次交往的男朋友还是商业新贵，虽说家境差了点，但比起日渐衰落的何家，好歹也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总有喜欢她的吧？感情都是缘分。”何莎这么说。 何茉刚回家时，何莎也怕她会分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后来发现何茉总是被无视，没什么存在感，她也就没过多关注了。 在何莎看来，何茉嫁得不比她好，这是必然，没什么好比的。 而她更要当一个知心和气的姐姐。 “什么缘分啊？”章琳对此很不屑，男人都是一个样，她还想说什么，导购就打电话催了，她连忙加快脚步。 这一次的新款鞋子，她等了很久。 * 另一头。 何茉来到了顾尘的公寓。 自从遇到章琳和何莎，给她愉悦的心情染上一层雾霾，章琳对她也不算不好，只是很冷漠，没有关爱。 何莎对她倒是时常关心，像个大姐姐，何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总感觉何莎对她的关爱很浮于表面，何家没有人容得下她。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何茉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事，打开超市购物袋，又打开冰箱，开始整理收纳。 顾尘一次都没在家里开过火，厨房干净得很。 何茉不仅买了食材，还买了很多调料和日用品。 她像只勤劳的小仓鼠，来来回回不断忙碌着，收拾整理，清洗食材，再端到餐桌上。 “咔——” 门口传来声音，把正在忙碌的何茉吓了一跳。 她走过去，看到门口西装笔挺的顾尘，湛清明亮的眸子迸发出欢喜，“你回来了？！” 看她的神情，俨然没想到他这么早回来。 顾尘刚进门，香味扑鼻，再看着快步走过来，穿着粉色围裙的何茉，她挽着头发，露出那张素净的瓜子脸，笑意盈盈又满怀爱意望向他。 比起以往寂静的屋子，多了一丝丝烟火气。 顾尘嘴边也噙了笑，柔声道：“我在路上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啊？”何茉连忙去找手机，找来找去，在沙发的包里看到了，上面的确有顾尘打来的电话，她满脸懊悔，对他道，“对不起啊，我刚刚在厨房忙，都没听到。” “是我下班太晚了，让你一个人忙。”顾尘换了鞋，走进来。 “你工作忙嘛。”何茉甘之若饴，拉着顾尘走到餐桌边，“很晚了，快吃饭吧，我都准备好了。” 锅里的火锅底料已经沸腾，冒出香味。 四宫格的锅里一边是骨汤和酸汤，一边是麻辣和番茄。 桌上摆放着各种蔬菜和肉类，都被摆放在各种精致的餐盘里。 何莎和章琳猜得也对，要是何茉和王蔓蔓在家吃火锅，她们随便找个超市，就能进行采购了。 但顾尘不一样，所以何茉才去大商圈的超市，买的都是有机蔬菜和进口肉类，价格很贵，一点都不凑合。 给他买，她不心疼。 顾尘脱了西装外套放在椅背上，看着餐桌的食材，又瞥了一眼厨房，“你今天去采购了多少东西？” “不多。”何茉没具体说，将碗筷放在他面前。 “下次等我一起去，”顾尘看着对面的她，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我旁边。” 何茉眉梢笑开，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抬手要把牛肉卷放进去。 “我来，”顾尘手比她的长，他把牛肉卷往锅里放，开口问，“那么多东西，怎么拿回来了？累不累？” “不累，送货上门的。”何茉说着夹了块毛肚，放在锅里数着数，“一，二，三——” 一直数到十五秒，她把毛肚夹起来，放在顾尘碗里，“吃吧。” 顾尘哭笑不得：“不应该是我照顾你吗？这样不绅士。” 何茉：“你都工作一天了，那么忙，应该很饿了吧？我刚刚吃了两块饼干，还不算太饿。” 顾尘一直都很忙。 她知道他忙，压力大，从不计较这些。 “女孩子是要被疼的，我已经够忙，要是再不照顾你，你都要跑了，”顾尘将煮好的牛肉卷捞到她碗里，半开玩笑说。 “我才不会，”何茉脱口而出，耳朵跟着泛红，她埋头吃着牛肉卷，小小声说，“我知道你忙。” “不会就好，说过的话，还是要做到的。”顾尘又给她夹了烫好的蔬菜，“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何茉笑：“嗯！” 顾尘又放了一小盆虾，熟了之后剥好，给何茉放在碗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天。 何茉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以往他们都是在外面约会，有时候只是匆匆的一顿饭，她总有些拘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次是在他家的关系，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觉得很自由舒适。 两人离得近，顾尘一直给何茉夹菜，然后把食材放在锅里，原本桌上摆着满满的食材，后来就剩不断叠着的空盘。 吃到最后，顾尘看向何茉，温声道：“今晚留下来陪我？” 何茉握着筷子的动作一顿，面色涨红。 昨天是因为顾尘生病，她很担心他，所以留宿，今天的话—— “留下来吧，我这段时间的确是忙，我们见面也比较少，你留下来，还能多陪陪我。”顾尘开始打感情牌了。 何茉却很吃这一套，她沉默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也隔了一段时间没见顾尘，所以他一说他生病，她就赶紧过来了。 闻言，顾尘唇角扬起一抹笑，握着何茉放在桌面的手，得寸进尺，“你以后有空都来陪我？我们也能多见面。” 这话听着是没错，但何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不好吧？” 她也不太懂。 孤男寡女，这算不算同居啊？ “有什么不好？你不想见我？”顾尘问。 “不是。”何茉摇头，她都很想他的。 顾尘夹了块牛肉喂到何茉嘴边，“你担心我对你做过分的事情？” 何茉再一次否认，顾尘昨天分明有机会的，但他很尊重她。 “张口。” 何茉听话张口。 “你过不过来？”顾尘又问。 何茉：“嗯。” 听到她这么快被哄得答应，顾尘心底一软，眸光泛着柔意，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说的啊。” 何茉那张脸蛋滚烫滚烫。 * 残局是顾尘收拾的。 他把自己的袖口挽至手肘，开始清理。 她走过来跟在顾尘身后：“你可以吗？” 何茉总觉得顾尘不会，她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觉得他是优雅矜贵，而且清冷有距离感，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后来通过接触，何茉又发现，其实顾尘很绅士，对她耐心好又谦和。 “我为什么不可以？”顾尘动作有序干脆，不知道的还以为常做家务，他身上还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衣和西裤，实在是有些违和。 见何茉眼底流露出诧异，他勾唇解释道：“我在国外待了很多年。” 他比较孤僻，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基本生活技能必须会。 何茉：“对噢。” 听说每一个留子，都会锻炼出一手厨艺。 顾尘：“去洗澡吧，剩下的我来。” 何茉看了看他：“那我去了？” “去吧。”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又吃了火锅，何茉不仅洗了澡，还洗了头。 何茉吹干头发出来时，是一个小时后，顾尘已经把厨房餐桌清理干净。 她看到顾尘在阳台打电话，就没打扰。 何茉走到客厅，整个人缩在沙发上等他。 无聊之下，她打开电视，又把音量调到最低。 何茉今天实在太累了，她看着电视，眼皮子沉重，一点点合上，然后再逼迫自己打开。 顾尘处理好事情，挂掉电话走进来，抬眼就看到穿着睡裙，一脸瞌睡样的何茉，她睡在宽大的沙发上，瘦瘦小小又乖巧温顺。 顾尘放低脚步走过去，刚到沙发旁，何茉就睁开眼，精致小巧的脸蛋微微昂，看着他迷糊道：“你打好电话了？” 顾尘弯下身子看着她，不自觉放低声线：“嗯，你怎么在这里睡？” “等你嘛。” 顾尘被这句话撩动，他抬手捏了捏她嫩滑的脸蛋，将她抱起来往主卧走。 到了主卧，他将何茉放在床上，亲了她光洁白皙的脸颊才起身，“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嗯。”何茉整个人躲在被子里，露出那张瓜子脸，点了点头。 就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咪。 顾尘见此，喉结上下耸动，她太无害了。 想欺负。 “快去吧。”何茉轻轻软软又说。 顾尘转身去了浴室。 何茉打了个哈欠，又躲在了被窝里。 她环视屋内，自己都没想到，短短几天，她在顾尘家里留宿了两夜。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一下就拉近了。 不过，何茉之前一直觉得，顾尘很忙，都没什么时间陪她，怪想他的。 要是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见面时间就会长一点。 何茉还没想好毕业要做什么，有几本宣传的新书，还有两本出版稿子要修，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足够支撑她在很长时间里的花销。 光这些事情，她就要忙很久。 何茉觉得她在家也可以工作，和顾尘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要付出多一些。 何茉想着想着，眼皮子又打架了。 顾尘上床时，她才清醒些。 “洗好了？”何茉转身，就被顾尘捞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沐浴香，觉得格外好闻。 “嗯，睡吧。”顾尘揽着何茉，温热宽大手在她后背拍着，动作轻缓。 何茉的确很困，但被顾尘这么抱着，困意正在消失。 他的动作带着难以形容的亲昵和疼惜，她从未被人像这样呵护珍视。 何茉在顾尘怀里动了动，又把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像只小猫咪一样蹭了蹭，有点撒娇。 顾尘一开始没说话，只是继续抱她。 何茉又蹭了蹭，然后抬头看顾尘，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正看着他。 顾尘低头，与她对视。 何茉穿的是睡裙，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透过轻轻隆起的边角，就能看到里面起伏的清雪。 她纤瘦娇小，但该有料的地方一点不含糊。 不用脱衣，顾尘早就一清二楚了。 何茉见顾尘神色变了味，她刚要埋头，下巴就被顾尘捏着，手动抬起，将香唇往前送，顾尘低头封住她红润的唇瓣，把她紧扣在自己怀里。 他微凉的指尖拂过她平坦的小腹一路往上，握住那一团柔软。 何茉唇齿间忍不住溢出的声音被尽数吞下，双眼逐渐迷离，两人贴得近，在感受到顾尘身下咯人的存在后，她满脸赤红，却无处可逃。 顾尘扣住何茉的手，温柔摸索着她的手背，薄唇附在她耳边，低哑克制的声线不断诱哄着。 何茉脸蛋还在不断涨红，要收回自己的手，顾尘对准她的唇再次贴上去，辗转吮吸，带着她的手一路往下。 何茉这只懵懂的小白兔，宛如进了狼窝，她迷迷糊糊被顾尘忽悠着，双眸子里皆是水光，嘴唇红润发麻，着实是被欺负惨了。 她身上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床底下。 “手酸。”何茉说这话的时候，浑身又发红了，恨不得躲在被子里。 顾尘把人捞出来，圈在怀里，又去吻她。 将人吻得晕乎乎，何茉就乖得跟只猫儿似的。 随时能欺负。 第54章 他们老板这是谈恋爱了？ 次日。 何茉从早上回了学校，就没回顾尘的公寓。 顾尘下了班，回来就看到屋内静悄悄，他拿出手机给何茉打电话。 “我还在学校呢。”何茉说。 “我去接你。”顾尘说着就要拿着车钥匙出门。 “不了，我今天要回出租屋那边。”何茉急急说。 顾尘走出门的动作顿住，他的剑眉紧蹙：“你不回来陪我了？” 昨天她可刚答应过。 他还没怎么着她，就吓跑了？ 顾尘刚有些郁闷，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紧，何茉就解释：“蔓蔓失业了，我得去陪她，她心情不太好。” “所以你不回来陪我？”顾尘不关心其他人。 何茉语气放软：“我得回去看看，她哭了一天了。” “行吧。”顾尘也不打算把人逼得太紧，“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都打车了。”何茉刚走出门口，她叫的网约车就到了，她打开车门坐上车，“*我离得近，你来的话要好久。” 她租的房子离学校近，也就两三公里。 何茉听到顾尘叹气一声。 “你不是说还有个会吗？”何茉和他聊家常。 顾尘：“想先回来带你去吃饭，一会再回公司。”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闻言，何茉心底的内疚加深：“对不起啊，上一次我生病，就是蔓蔓专门请假照顾我的，所以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嗯。”顾尘重新出了门，一边和何茉打电话，一边去车库。 他的确非常忙，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顾德海现在还不能出面，一切的事情，全靠顾尘自己处理，这一年，他的公司都被无数人视为眼中钉了。 虽说是瞿秘书出头，但对方的能力，远不足以应对。 何茉回到家。 她掏出钥匙开了门。 两人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空间虽小，但何茉和王蔓蔓都有一个房间，客厅被装饰得温馨整洁。 餐桌上，还有昨天王蔓蔓下班从地铁站买来的一束茉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王蔓蔓昨天还高兴给何茉发消息分享，她还撩了何茉，说她就像茉莉花，清香不刺鼻，还很温柔。 今天中午，王蔓蔓就给何茉发来消息，说她被裁了。 “蔓蔓？”何茉来到王蔓蔓的门前，抬手敲门。 听到何茉的声音，里面传来一阵崩溃的哭声，越哭越大声了。 何茉轻轻推门而入，看到睡在床上哭的王蔓蔓，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坐在对方身边，拿过纸巾，抬手拍了拍她后背：“你饿不饿呀？我们今晚吃火锅，我下了单，一会就送过来了。” 听到有火锅吃，王蔓蔓抬头看了何茉一眼，肚子不争气咕噜叫了声。 随后王蔓蔓可能觉得有些丢脸，继续大声哭了：“我好好上着班，突然就通知我被裁了，我怎么被裁了！” “我都毕业三年了，还没在A市站稳脚跟，还没存到钱，再这样，我爸妈就要让我回去小县城结婚生子了，我怎么办啊？” “我那么努力考出来，现在又要回去，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王蔓蔓和何茉都是A大的学生，何茉没回何家前，也在小县城上高中。 能从小地方，考上A大，那都是人中龙凤，是市里都是前几名。 王蔓蔓一路走来，也是受老师爱戴的尖子生，一路考上A大，因为毕业于顶尖的大学，校招就拿到了不错的待遇，起薪就是二十五万。 对于她来说，二十万五多高啊，她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而且仅仅是应届毕业生。 可，入了职场就会发现，如今遍地都是高材生和海归，王蔓蔓的自信心被一再打击，跳了几次槽，薪资涨了一点，但这些钱在这座偌大的城市，什么都不是。 一晃几年过去了，王蔓蔓发现自己压根留不下来，甚至质疑自己这么多年努力读书的意义。 父母还催婚，一再让她回到小县城考入体制内，按部就班结婚生子。 大环境不好，裁员成了击垮她最后一道防线。 “我们就当休息了，然后再找一个工作，”何茉宽慰她，“我也要找工作了，我们一起找工作，上一次你跳槽，薪水还加了呢，这一次也行的。” “我不想回去，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考出来，我不想再回去，”王蔓蔓坐起身来，抹了把眼泪，看向何茉，哽咽着道，“茉茉，你说，我能留下来吗？” “你那么努力，肯定可以，”何茉很笃定地告诉她，“你的工资会越来越高，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 “对！”王蔓蔓捏紧拳头，“我今天就复盘，马上投简历！” “你可以休息休息。” “不，我不休息，我绝不可能被打垮！”王蔓蔓摇头 “叩叩叩” “外卖。” 门口传来声音，何茉起身，走出去拿外卖。 王蔓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蔓蔓，先出来吃饭吧，我点了你喜欢吃的酸汤锅。”何茉拎着外卖，在客厅忙活。 王蔓蔓洗了把脸，“来了！” 火锅烧开，何茉拍了照片，给顾尘发过去，他也发过来他吃的套饭，很简单的一餐。 王蔓蔓知道何茉有一个男朋友，据说很忙，她就问：“都没听你怎么说过你男朋友，干什么的呀？” 何茉平时少言，王蔓蔓倒是知道她以前在孤儿院，后来被家人认回，不过关系应该不好，也没看到她家人来看她，所以王蔓蔓基本不提这个事。 至于这个男朋友，好像约会次数很少，也不怎么黏在一起。 “他在上班，平时很忙。”何茉说。 “什么公司啊？一直都那么忙。”王蔓蔓大口吃着肉，试图用肉抚平内心的痛苦。 何茉烫了鸭肠，然后放在她碗里，接话道：“我都没问，他说了我也不懂。” “什么大学毕业的？” “不知道，我没问过，他从小就在国外了。”何茉说。 她的确没问过，不怎么关心这个事情。 “不知名大学吗？”王蔓蔓把鸭肠放在香辣蘸料里卷了一圈，一口吃下去，那叫一个酸爽，还评价着，“你可是A大的研究生，长得又清纯，要多留几个心眼的。” 说不出来的大学，就是不知名的大学。 在王蔓蔓看来，自然觉得何茉是顶好的，没人配得上。 何茉给王蔓蔓夹菜，她和顾尘在一起，完全没有因为别的，她难得袒露心声，“他挺好的，对我也好。” 王蔓蔓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何茉没出过社会，但王蔓蔓不一样，她都去过几家公司了，和不少老油条打交道，有些海归还有所谓的金融男，最喜欢骗没出校园的女孩子。 何茉这个男朋友，海归，忙，经常看不到人。 这几点结合在一起，就很让人怀疑。 这种人都得重点考察，不然就是一个巨大的坑！ 但何茉一看就是陷进去了，王蔓蔓也不好乱说话，加上她现在思绪也不清楚，只顾埋头干饭，顺便伤感道：“我爸妈都逼我相亲了，再混不出名堂，估计都要寻死觅活把我逼回去。” 她说着咬着牙：“我讨厌男人，简直是阻挡我事业前进的绊脚石！” 何茉陪着王蔓蔓一起，听着她吐槽。 期间，王蔓蔓又抹了两把眼泪。 不过王蔓蔓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吃完饭，洗个澡，她就把电脑拿出来在客厅，疯狂在修改简历，一边打字还一边发誓道：“老娘是绝对绝对不可能被打倒！我一定要一个更高薪的工作！” 何茉就坐在王蔓蔓对面，她正在写的新书，本来有点卡文想着明天写，听到她斗志昂扬的话语，脸上也带着轻笑，鼓励道：“加油。” 话落，她自己也深吸一口气，继续埋头写文。 王蔓蔓是说到做到，她就盯着那些比原来薪资还高的招聘。 何茉本来还想说在家安慰她一天。 结果，第一天王蔓蔓就出去面试了。 一天都不休息。 何茉见此心也放下来，她就怕对方萎靡不振，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第二天，王蔓蔓就一脸惊喜告诉何茉：“茉茉，哈哈哈，我进朝宇公司的一面啦！薪水比原来还多百分之二十！” “恭喜啊。”何茉替她开心。 “不过有三轮面试呢。”王蔓蔓说完又道，“我有个朋友的朋友，之前也去那边面试过，我想取取经，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我请他们吃个饭。” 何茉：“嗯，那我也不回去了。” “好的哦，加油写论文。”王蔓蔓以为何茉要住在学校，完全没多想。 何茉挂掉王蔓蔓的电话，才给顾尘回了一个电话，他刚刚给她打了个电话。 与此同时。 朝宇公司，会议室内。 瞿秘书正在讲解PPT，顾尘身子松弛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面无表情看着，脸色猜不出情绪。 会议室内除了瞿秘书的声音，安静得很。 “嗡嗡嗡——” 瞿秘书刚止声，手机震动声明显。 大家一下从紧绷的状态中抽离，纷纷寻找出声处。 顾尘看了看手机，他调整了坐姿，手肘抵着桌面，把手机放在耳边接听，紧蹙的眉毛舒缓开来，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仔细听了那头说话，才语气清朗温润开口，“我在开会。” 霎那间，在场人面面相觑，一脸八卦的神色。 他们都从彼此眼里看到震惊和猜测：他们老板这是谈恋爱了？ 惊天大新闻！ 电话的另一边，何茉一听顾尘在开会，知道他在忙，匆匆说了句就挂掉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错觉，顾尘把手机放在一边的动作都温柔了不少，简直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另一面。 “继续。”顾尘语气凉凉。 瞿秘书还算不是第一次见过这场景，立刻就回过神，接着上一页的重点。 第55章 还疼不疼？ 夜色渐深。 何茉坐在学校外的公交站，一辆低调的黑色沃尔沃XC90朝这边驶来。 还未来到跟前，她已经面露笑意，起身走到路边招手。 车子在何茉跟前停下，她伸手打开车门，在看向顾尘前，先看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束红色的玫瑰，动作都顿了顿，有些不太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顾尘算不上浪漫的人，也从未给何茉准备什么大惊喜。 除了表白那一次，他就没给她送过花了。 顾尘把花拿过去，对何茉道：“上来呀。” 何茉看着他的动作，心底泛起一抹失落，原来不是送给她的，是要给谁吗？ 她还未多想，刚坐进去，顾尘就把那一束花放在她怀里：“送你的。” 何茉刚刚升起的失望，顿时消散，被欢喜替代，她看着怀中鲜嫩欲滴的红玫瑰，觉得好漂亮啊。 花束上，还有一个礼物盒，她拿起来，看向顾尘。 顾尘目视前方开车，看了一眼后笑道：“给你的礼物。” “还有礼物啊？是什么纪念日吗？”何茉拼命想，心里还有些愧疚。 难道是她忘记了？ “送你礼物还挑日子啊？”顾尘勾唇温声道，“觉得好看就送你了。” 何茉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吊坠立体的花瓣轮廓，中间的花蕊是璀璨主钻，花瓣也镶嵌着精致的碎钻。 “喜欢吗？”顾尘问。 “嗯嗯，”何茉小心翼翼把项链拿出来，上面的钻石灵动优雅，闪闪发亮，她眸光里都是笑意，软着声看向顾尘，“很喜欢。”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这些漂亮的珠宝，尤其是喜欢的人送的。 时间不早了，顾尘找了最近的商场，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正好有个车位，他利落倒车入库。 顾尘停好车后，何茉还在欣赏着手上的钻石项链，她抬眸看向他时，眼底再一次盈满笑意，音色清甜来了一句：“谢谢。” 顾尘的唇角上挑，从她手中拿过项链：“我帮你戴上。” 何茉侧了身子，将自己柔顺的发丝撩起来，脖子一凉，项链就戴了上去，她低着头看，笑意陡然加深。 “这么开心？” “嗯。”何茉用力点头，“很开心！” 顾尘看着她清澈澄净的黑眸，嘴角跟着荡漾开来，“开心就好。” 何茉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就被他抬手抹了抹脸颊，顾尘继续出言道：“喜欢的话，我再送你。” “不用啦——” “下车吧，我带你去吃饭。” 顾尘并未和何茉过多说这个话题，这些都是小事。 她开心，就够了。 * 正值饭点，这里又是新开的大商圈，晚上格外热闹。 来来往往都是人，商场还在做活动。 顾尘牵着何茉的手，两人走到扶梯旁，他正在看地图，侧头询问：“想吃什么？” “嗯”何茉看了一圈，纤细的手一指，“烤肉吧？听说这家烤肉不错，我很久之前就想来尝一尝了。” 顾尘：“在五楼。” 两人到了五楼，发现这一层人更多，每一家店门前，都是排着队。 “这么多人啊？”何茉原本还有点小高兴，看到那么多人，一下有些像泄了气的球，把脑袋靠在顾尘肩上，闷闷道，“算了吧，我们吃点别的。” “既然想吃，就等等，我去拿号。”顾尘说着走到柜台前。 “您好，几位？”服务员礼貌笑着问，眼神还在不断观察顾尘和他身旁的何茉。 顾尘：“两位。” “前面还有三桌，要排队吗？” 何茉靠近顾尘，小声道：“算了吧？” “没事，等一会就行。”顾尘语气温情低柔，他说完朝服务员要了号码，然后牵着何茉往外走。 服务员看着两人的背影，多瞅了好几眼。 男的看起来相貌清俊，西装革履把商业精英具象化了，看着冷峻寡淡，说话声音也太温柔了吧。 倒是女的，身材纤瘦，看着素净秀气，白白嫩嫩的，本来很不搭的两个人，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契合感。 两人坐在外面等位，何茉还在时不时低头看她的项链，越看越好看，她看着顾尘，双手圈着他的手问：“你一会还忙不忙？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他一直都很忙，好几次和她吃完饭，就匆匆去忙工作了。 何茉怕耽误他的工作，也不觉得被忽视了，反而觉得他这么忙还抽出时间陪她，已经很不容易，尽管只是一顿饭的时间。 顾尘回她：“今天晚上不忙，吃完饭带你去看电影。” 何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突然亮了亮，仰着头凑近他，语调不自觉提高：“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尘笑。 两人离得近，何茉都没察觉到，她的身子都半靠在他身上了，顾尘伸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正在研究最新上映的电影。 何茉把头伸过去，和他一起看。 两人看着影评，商量着一会看哪一部。 直到服务员喊了顾尘手上拿的号码，他才把手机收起来，牵着何茉起身往餐厅走。 在餐桌上，顾尘一直都比较照顾何茉。 他明显不太习惯自己动手烤肉，何茉要接过他手上的夹子：“我来吧。” “没事，”顾尘将烤好的一块肉放在她碗里，“小心烫。” 何茉收回手，看着顾尘烤肉动作越发熟练，心底泛起一股暖流，她将肉夹起来，沾上蘸料，喂到顾尘嘴边，“给你吃。” 顾尘拗不过她，尝了一口。 “是不是很不错？”何茉一脸期待问。 “嗯。” 得到他的肯定，何茉才拿过生菜叶，也给自己包了一口，烤肉刚送到口中，她就和餐厅玻璃外的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视线相撞。 对方看了何茉一眼，往前走开。 何茉也没在意，烫着大波浪的张佳佳却掏出了手机，急急给何莎打了个电话。 何莎此时正和祁文瑾在高档餐厅吃烛光晚餐，祁文瑾点餐的时候，她接起电话，“佳佳。” 张佳佳在那头拔高声调道：“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何莎随口问。 “你那个认领回来的妹妹！” “看到就看到了啊，又没什么奇怪。”何莎不明所以，低声道，“我在约会，一会跟你说。” “诶，你先听我说完，”张佳佳激动道，“她和一个男的在商场约会呢，她谈恋爱了你知道吗？你侬我侬的。” 张佳佳和何莎关系不错，所以见过何茉几次，对方每次都是一副唯诺软弱的样子，丝毫想不出还有那副满脸怀春的模样。 何茉是认领回来的，原本是独生女的何莎，突然变成有妹妹，大家都私底下讨论过何莎会不会失宠，结果这个回来的何茉，完全掀不起半点风浪，压根融不进她们这个圈子。 据说一直待在孤儿院，还是在贫困县，过的是下层人的生活。 “你看错了吧？”何莎认真起来。 何茉谈恋爱了？ 和谁？ “我没看错，我都和她对视了，她认不出我。”张佳佳话语笃定，随后道，“那个男的我就匆匆看一眼，穿着西装，好像长得还行。” “不可能吧？”何莎还是不太信，“她没说她谈恋爱了啊。” 何茉既然回了何家，是不能随便谈恋爱的。 何茉嫁得不好，丢的是何家的脸。 而且，何茉的婚姻，在何家人看来，还算有点用处，利用得好，能拉拢一定的资源，两家人捆绑。 张佳佳：“一会我给你拍照片。” 张佳佳毕竟是偷拍，最好得等何茉两人出来，被发现可不好解释。 但她也是和小姐妹约好来吃饭，原本想着速战速决，随便吃点寿司应付，结果出来时，何茉两人都走了。 张佳佳觉得错过了大八卦，她只能和小姐妹去逛街了。 何莎得知消息，也没过多想，只当她看错了。 与此同时。 顾尘和何茉坐在电影院。 她靠在他肩上，看着荧幕上的剧情。 两人的心思都没在电影上，黑灯瞎火，又是后排座，身体依偎在一起。 顾尘的下巴抵在何茉的头顶，他伸手搂着她，姿势动作亲昵。 期间，她一抬头，顾尘微微低头，两人瞬间离得特别近，眼神交汇间，他突然俯下身子，亲了她一下。 大庭广众，哪怕一片漆黑，影院里可都是人啊。 何茉的心像是被电流击过一样，瞬间被打乱节奏，呼吸开始紊乱，只感觉脸颊滚烫。 电影都没看完，顾尘就把何茉拉出来了。 一路驱车回到公寓。 刚打开门，何茉就被顾尘轻轻推到柜子边，他伸手扣住她的腰肌，紧接着俯身下来，封住她的唇，长驱直入，一番抵死交缠。 何茉搂着顾尘的脖颈，昂头迎合，她脑子嗡嗡嗡，只感觉五感尽失，只感受到顾尘卷着她的唇齿辗转吮吸，还有他那双在她身上不断游走的手，被他掀起一阵阵燥热渴望。 情到深处，顾尘抱着何茉走到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 何茉脸色绯红，双眼迷离，刚刚被夺去了口中的氧气，此时有些瘫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顾尘吻上来。 她身上一凉，身子紧绷起来，下一秒又被人抱住，他炙热的体温瞬间又包裹着她。 顾尘察觉到她的紧张，他温柔舔舐着她的红唇，眼神饱含缱绻诱哄：“我轻一点。” “嗯”何茉说着话，目光痴缠又信任望着顾尘。 以往的怜惜在这一刻，都不起作用了。 顾尘重新含住她的唇亲吻着，膝盖抵开了她的双腿。 “呜呜——” “我不动，乖啊——” “我轻轻慢慢的。” “呜呜——” 这两句话，愣是硬控了何茉一个晚上，从沙发到主卧，又从主卧到浴室。 她浑身都没了力气，察觉到顾尘还有动作，哭出的声音都是沙哑的，眼睛都肿了，鼻尖红红。 后半夜，何茉被顾尘抱在怀里，柔顺的发丝都浸湿了汗水，白嫩光滑的肌肤泛着粉丝，还有被握得太久弄出来的红印。 顾尘其实是疼何茉的，看着她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抽噎着，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控制好，但他已经足够克制。 他收紧手臂，凑过去亲她的脸，又抵着她的额头：“我买了药，一会给你擦。” 何茉太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何茉还没起身，就被身后的顾尘半压在身下，他轻声问：“还疼不疼？” 她怕他担心，轻轻摇了摇头。 “那再试试。”顾尘说得有理有据，“我怕你下一次又疼了。” 何茉似水的清眸睁了睁，还带着懵懂。 会吗？ 顾尘：“我们慢慢来。” 何茉又被折腾了一个早上，看着顾尘，她又不舍得拒绝，情到深处，那一声声语带深情的“阿尘”，更是让顾尘难以把控，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他对她的身体一直都了解和沉迷。 何茉见到了顾尘的另一面，他并未像平日里那么克己守礼，他超过分的，根本没有言而有信，说话哄她骗她。 那么久，那么久。 何茉在顾尘的公寓待了两天两夜，这是她住得最久的一次，也是她觉得时间过得最长，最累的。嗓子都哭哑了。 到了后面，何茉看到顾尘的第一反应是紧紧合上腿。 她大多数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不分白天昼夜，顾尘和她不一样，他还能在她睡觉的时候，去工作和开会议。 他太过分了！ 第三天。 何茉趁着顾尘去公司处理事情，强硬爬起来。 她刚下床，走路姿势都怪异了，来到浴室，她看着自己锁骨上的痕迹，一块一块的。 何茉连忙把衬衣往上拉。 她的那件睡衣让顾尘扯坏了，现在身上穿的是他的黑衬衣，白皙的肌肤在黑色的衬托下，愈发肤若凝脂。 顾尘这几天那么急不可耐，全然是变了一个人。 何茉有些受不住，洗漱好后，带着她的电脑就溜了。 她疼了。 回出租屋的路上，何茉满脑子都是这两天的一幕幕。 她刚打开门，手机就接到顾尘发来的消息：【起床了吗？】 顾尘没打电话，显然是怕吵醒她。 何茉本来想装死，假装睡觉，不想回。 但依照她对顾尘这么深的感情，仅仅过去一分钟，就像过了漫长的几小时，她没忍住回了：【起了。】 顾尘立刻就发来视频。 何茉犹豫两秒，还是接了。 “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顾尘温润的嗓音传来。 何茉：“还不饿。” “你可能是饿过头了，所以觉得不饿，要吃点东西，”顾尘说着，看到她那边的背景墙，“你不在家？” 何茉很心虚，悄悄把镜头移开。 “你害怕我了，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顾尘语气低沉下来，带着淡淡忧伤，何茉急急解释：“不是的，我回来拿东西，我有些事情没忙完。” “真的吗？”顾尘不是很相信。 何茉把镜头重新转回来，轻喃细语：“我不怕你。” 其实后面几次好多了。 他也的确很温柔。 “我一会忙完去接你？可以吗？”顾尘话语询问。 “晚上吧，我也要忙点事情。”何茉心疼他那么忙还要来回跑，“或者我自己回去。” 顾尘还没说话，那头传来瞿秘书的声音：“顾总，赵总来了。” 何茉：“你先去忙吧，我挂了。” 顾尘没说话，一直看着镜头那边的何茉，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此时带着动人的情意，就那么盯着她。 何茉这两天看过太多次这样的眼神，但还是会为之心动，她的嘴角上扬，不自觉就软了声，语气绵甜：“那我等你忙完来接我，好不好？” 顾尘眉梢瞬间弯了弯，语带笑意：“好，我先去忙了。” “嗯。” 何茉等挂了电话，再次皱了脸。 她怎么，怎么主动说要回去啊？！ 回来时，她不是告诉自己，这几天不回去了吗？ 怎么受得了啊？！ 何茉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 她太累了，正懊恼着，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到一觉醒来，是被饿醒的。 一看手机，不仅有顾尘给她发的消息，还有王蔓蔓给她发的。 何茉担心顾尘在开会，给他回了消息，紧接着就给王蔓蔓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王蔓蔓尖锐的声音就从那边传来：“你在哪？！！！这两天你哪去了？！” “我在家里啊。”何茉连忙说。 幸亏她回来了。 闻言，王蔓蔓情绪又收住了，紧接着下一秒又激动道：“我进二面了！” “恭喜啊。”何茉由衷为她开心，“意思是还有一轮就能被录取了是吗？” “对啊。我这几天一直在复盘，到处取经，就真的进了，”王蔓蔓越说越兴奋，“我感觉我有点运气，因为他们正好在大量招人，临时又多了一个名额，本来是五进一，现在五进二。” “这样的话，几率加大了，你肯定可以的。”何茉鼓励她。 王蔓蔓也很开心：“我在超市在买菜，今天晚上我们吃大餐提前庆祝，你想吃什么？我买回来。” “你看着买吧，都可以。” “行，等我啊。” 一个小时后，王蔓蔓提着一大袋食材回来了。 何茉本来想要泡碗面垫垫肚子，看到她提着食材回来，又一起进厨房帮忙。 王蔓蔓的厨艺不怎么样，但何茉的厨艺还可以，正好能分工，一个掌厨，一个打下手。 “吃大餐吃大餐！”王蔓蔓把食材一份份拿出来，“这些我都要吃！我这段时间的精神太紧绷了，我一定要吃顿好的！” “好，那就做大餐。”何茉笑着说，她看着食材，在想做什么食谱。 何茉炒菜的时候，王蔓蔓一边帮忙，一边在她耳边说话：“我跟你说，我这一次去的公司，贼有钱。” “多有钱啊？”何茉随口问，手上动作不停。 “不知道，反正成立公司的时候，直接买了一栋大厦，据说老板很年轻，帅得像模特。”王蔓蔓说。 何茉笑了：“那不是挺好的吗？你喜欢帅哥，上班养眼。” “倒也是噢，说是还没到三十岁，我的天啊，”王蔓蔓表情夸张凑近何茉，瞪大眼，“你知道什么概念吗？” “他不到三十岁，他已经是那座宏伟大厦的主人，能不帅吗？他只要不是一米五，鬼迷日眼的，在大家眼里他都发光，金钱的光芒，亮瞎我的狗眼。” “噗嗤——”何茉被逗笑。 “这么年轻这么有钱，他们说可能是什么以前移民到海外的大家族，这点钱对人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王蔓蔓分析着，“这家公司背景超强硬，我一定要进去。后期在国内发展起来后，薪水肯定涨得快，大大的前途。” “我们提前庆祝你找到新工作。”何茉将炒好的菜盛起来。 王蔓蔓伸手去接：“我面试的职位可是秘书办，等我看到老板，我再偷偷给你发到底有多帅。” “好的。”何茉笑。 王蔓蔓：“到时候看看你男朋友帅，还是我老板帅。” 何茉说过她男朋友长得不错，但她觉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单单这个海归身份，还那么忙，她都没见过。 很可疑。 “我男朋友帅。”何茉毫不犹豫说。 “啧啧啧——”王蔓蔓端着菜出去，看到何茉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你手机响啦，你家阿尘的电话。” 闻言，何茉关了火，连忙走出去接。 “阿尘——” 王蔓蔓正在偷吃，听到何茉语气突然带上女人的娇羞，眼睛瞥过去，竖起耳朵。 何茉听到顾尘说要一起吃饭，她看着桌上的菜，再看看王蔓蔓，有些傻眼了。 她忘记跟他说了，因为太饿了，她刚刚又忙，真的忘了。 王蔓蔓见何茉一脸为难，主动说：“他吃饭了吗？一起来吃啊，这么多菜。” 她也想看看这个阿尘长什么样，何茉单纯，但她可在职场和这群老油条打过交道，多少能看出一点。 王蔓蔓都开口了，何茉抛下哪边都不对，她只能硬着头皮问：“你要过来吃饭吗？蔓蔓买了不少菜，我做了饭。” 何茉挂掉电话，王蔓蔓立刻问：“他来吗？” “嗯，他处理完事情就来，大概半个小时。”何茉说。 “时间正好啊，”王蔓蔓靠近何茉，“我帮你考察考察，看看他什么学校毕业的，你好歹也是A大研究生，学历也要门当户对的！” “蔓蔓。”何茉一脸求饶，“你不要这样。” “那好吧，我不会让你的为难的。”王蔓蔓嘴上这么说，眼珠子骨碌碌转，她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海龟”，和何茉恋爱这么久，她居然连人影都没见过。 她以前公司的那几个“海龟”，花心得很，而且擅长伪装，还装忙其实背地里脚踏几条船！ 第56章 你不回来了吧？ 何茉说顾尘要来他们的出租屋后，王蔓蔓罕见变得格外勤快，为了不丢脸，她也不偷吃了，反而快速收拾起客厅。 何茉平时爱干净，喜欢整洁收纳，倒也还好。 王蔓蔓来来回回忙着，又跑去厨房端菜，一道道菜被端出去：蒜香排骨、口菇牛肉片、咸蛋黄焗虾、虎皮尖椒酿肉、荷塘小炒 光闻着菜香，王蔓蔓肚子都咕噜噜叫，她疯狂咽口水，看向眼底冒金星，何茉道：“你太厉害了，我想吃什么，你就真的做出来了！” 何茉正在洗锅，听到她的话笑了笑：“你一会要多吃点。” “必须得呀，”王蔓蔓把菜端出去摆好，又回来道，“要不你嫁给我得了，你看你多好啊，人长得漂亮脾气温柔做饭还好吃，哪个男人能配得上你？！我去上班赚钱养你！” 一想到何茉以后要嫁人，两人分开，王蔓蔓只感觉天塌了。 在王蔓蔓看来，没有哪个狗男人能配得上何茉！ 对于一会要来的顾尘，王蔓蔓突然由好奇到充满敌意。 这是一个要跟她抢何茉的狗男人啊！ 何茉的手机响起，她第一时间走过去拿，接了起来：“你到楼下啦？我下去接你。” 她一边说，一边脱掉围裙往外走。 王蔓蔓看着何茉那么热情，莫名有一股醋意。 她望着满桌的饭菜，内心抓狂，她后悔让顾尘过来了，应该不用理他！ 该死的狗男人！ 何茉是她在这座孤单残酷城市唯一的慰藉了！ “我下去接他。”何茉说着就出了门。 王蔓蔓站在窗边，往楼下看，下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没一会，何茉就出现了，她往轿车那边小跑，车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身材颀长的男人走了下来。 不好！ 王蔓蔓心底升起警钟，果然是和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海龟”一样，人模狗样地穿着西装，人高腿长，看起来像精英，很多都是渣男。 何茉抬手往楼上指了指，王蔓蔓赶紧躲起来，就没看清顾尘的脸。 两人往楼上走的时候，王蔓蔓在客厅急得来回走。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到了，”何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蔓蔓快速抬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往门口走，无论如何，她*得先表现出欢迎，这是礼貌。 没错！ 何茉一推开门，就看到满脸堆笑，格外热情的王蔓蔓开口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今天可算见到茉茉口中的男朋友了！” 何茉：“” 不仅何茉怔住，其实王蔓蔓也僵住了，她的视线还停留在顾尘脸上，强撑起笑容的脸蓦地就像定住一般。 靠！ 靠靠靠！ 这个男人—— 刚刚到底离得远，王蔓蔓只看到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看着挺高，但具体也没法判断。 顾尘此时就站在门外，他穿着一身熨烫平整的黑色西装，身材修长挺拔，宽肩窄腰，面容清俊矜贵，一眼就让人觉得是清冷卓越的世家贵公子。 王蔓蔓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人家的忙，可能是真忙。 她们这个小破出租屋，如何能容下这尊大佛啊！ “你好，我是顾尘。”顾尘态度谦和有礼。 “我叫王蔓蔓，”王蔓蔓回过神倒不好意思了，给他们让道，“快进来吧，茉茉做了好多菜。” 何茉牵着顾尘的手，带他走进来，指了指其中两个房间，“一个是我的，一个是蔓蔓的。” 屋内房型方正，采光好，地理位置也好，两个女孩子住足够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王蔓蔓面对顾尘的时候，对方气场太强，带着清贵沉稳，让她的脑子空白，不知道说些啥。 王蔓蔓只能瞎忙，给顾尘拿碗给何茉递筷子，然后问顾尘喝不喝果汁。 她是谁？她在哪？她要做什么？ 不知道，统统不知道。 何茉和顾尘坐一边，王蔓蔓自己在另一边，见顾尘给何茉盛汤，她都不敢光明正大观察，只能埋头干饭，时不时用余光瞄两眼。 顾尘看起来太过于沉稳淡然，他虽很有礼貌，但总能让人感觉到疏离，不易亲近，原本这样的人，和何茉在一起，应该是违和的，毕竟何茉还带着学生的稚嫩青春，不谙世事。 但乍眼一看，又有说不出的契合般配。 顾尘剥了一只虾，放在何茉碗里。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王蔓蔓感慨，怎么会有人剥虾都这么优雅自持，应该是世胄教养出来的气度。 “你多吃点，蔓蔓要找到新工作了，所以我们就多做了很多菜，”何茉对顾尘说。 顾尘看向王蔓蔓，声线温润：“恭喜。” “还没影呢，”王蔓蔓难得有些拘束，“才进二面，还有一场面试。” 顾尘：“不用谦虚，茉茉说你每一次面试都能取得很好的结果，迟早的事。” 他说话语气不紧不慢，倒是沉稳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信服力。 王蔓蔓都被夸得脸红了，她放下一点紧张感，张口问顾尘：“听说你从小就一直在Q国？” “嗯，我从七岁就出国了。”顾尘给茉茉夹菜，温声接话。 王蔓蔓：“那么小，为什么啊？” 顾尘语气清缓：“家庭原因。” 王蔓蔓一听，也没追问，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那你是一直会在国内还是会回去？” 可别耽误了何茉几年，然后出国了。 周围这些事情太多，异国恋大部分都分了，有些女孩子还会痛苦很长一段时间。 “不会回去了，之后会在国内定居，”顾尘肯定回答。 王蔓蔓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她的问题，顾尘都很有礼貌回答，期间，顾尘还起身给三人都倒了果汁。 行为举止，绅士有涵养，没有半分傲慢冷漠。 王蔓蔓的脑子回来了，她去过Q国旅游和出差，两人聊着聊着，话题来到国外，目的是引出顾尘的大学，不知道学历怎么样。 谈了半年恋爱，顾尘都没告诉何茉，什么大学啊？ 王蔓蔓那个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被顾尘轻描淡写地接话弄卡壳。 世界综合排名第一的大学，金融硕士？ 王蔓蔓的嘴角抽了抽，果然，优秀的人不仅仅是一方面优秀，或许这只是人家众多优点当中毫不起眼的一点。 她本来还想问顾尘在哪上班，薪资怎么样，这样能判断对方能不能给何茉好的生活。虽然顾尘看起来就很“贵”。 算了，不问了。 王蔓蔓觉得她的薪资在顾尘面前，估计都不够看的，何必自取其辱，会让她很挫败的！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顾尘虽然话不多，基本没有挑起话题，但有问有答，相当尊重人，一点都没架子。 王蔓蔓很满意也很战战兢兢。 最主要的是，饭后，何茉起身收拾，顾尘也去帮忙了。 厨房很小，挤进去两个人，王蔓蔓只能站在门外：“茉茉，你男朋友是客，让他洗碗是不是不好？” 何茉也觉得是这样，她刚要开口，顾尘就道：“你做饭，我洗碗，应该的。” 王蔓蔓听个正着，她突然知道顾尘为什么能让何茉沦陷了。 他是真的能弯下身子啊，整个人都像镀了一层温柔的光，一点都不难相处！ 顾尘洗碗时，何茉在一旁搭把手，两人偶尔咬耳朵说悄悄话，让王蔓蔓觉得自己在一边都多余，要是她能消失，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多好！ 顾尘洗好碗，何茉也把碗放在消毒柜里了。 走出来时，他问她：“我们去商场逛逛？” 何茉还没回答，王蔓蔓就赶紧道：“去吧去吧，现在还早，我也要复盘，准备下一场面试了，你们去吧。” 顾尘继续看向何茉，也没强求，只是那眼神，何茉完全受不了。 她看向王蔓蔓：“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出去逛逛。” “好！”王蔓蔓点头。 两人手牵手离开的时候，王蔓蔓站在门口，脸都笑成一朵花，拼命抬起手摇摆：“拜拜，路上小心。” 何茉是打算晚上回来的，王蔓蔓这反应，好似巴不得她不回来。 顾尘并不是带着何茉去逛商场，两人沿着街道开了一圈，都快十点了，再晚一点，商场都关门了。 他开着开着，就回到了公寓。 何茉看向顾尘，轻声道：“我不能不回去的，王蔓蔓知道我跟你出来了。” 她像是怕被抓到做坏事的小孩，让顾尘哭笑不得：“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何茉也说不上来，她垂眸嘟囔：“反正就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你要丢下我一个人？”顾尘眯了眯眼。 何茉不知道怎么说，她的手机此时接到王蔓蔓发来的消息：【你不回来了吧？我要反锁门睡觉了咯。】 何茉连忙回：【我要回来的。】 她不想让王蔓蔓知道她干坏事。 王蔓蔓： 【啊？】 【你要回来？这么好的机会，你今晚不享受享受？】 何茉看到王蔓蔓发来的虎狼之词，整张脸都爆红了，嘀咕道：“说的什么呀？” 王蔓蔓自顾自又道：【你男朋友这种档次的，要让我妈知道，都得连夜把我和我姐打包送过去，不成也得拼命借个基因。】 她还有个姐姐，三十还未婚，家庭催婚急得很，要是有顾尘这种极品，不扒着薅两把都是亏的，借个基因生个崽也行。 何茉： “怎么了？”顾尘说着要凑过来。 “没，没什么——”何茉哪敢让他看，她把手机放在身前，拼命捂住，还对顾尘道，“你不许看！” 顾尘对手机内容没兴趣，他看着何茉板着瓜子脸的模样，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薄唇覆上去，含着亲吻。 他的手把座位往后一移，把人捞到他身上。 逼仄的车厢内气温不断上升，暧昧升起。 没一会，黑色的轿车开始规律晃动。 第57章 你可是我的老板娘啊！ 自从顾尘开了荤，何茉这段时间都挺困的。 睡不醒，恨不得天天待床上。 顾尘倒是精力旺盛，下了班回来，何茉还拉着窗帘，睡得天昏地暗，通常会在刚醒来，又被人吃一遍。 她都羞于自己情不自禁发出来的声音，完全无法自控。 何茉多么庆幸，自己在前几天存了点稿子，不然等到新书开更的日子，那她都没精力好好精修。 她的新书和老书一样，一开更，就被读者推上了新文热榜第一。 任谁都没想到，现实生活中怯懦软弱的何茉，她写的悬疑小说，而且经过几本老书高质量完结，有非常稳定的老读者。 她一开文，老读者就在各大平台帮她引流了。 这几年，何茉除了学业，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小说上，一本接着一本开新，堪称无缝衔接的“触手怪”，勤奋且高产的作者。 说是“触手怪”其实夸张了，何茉的时速并不快，并且喜欢反复打磨，基本上是靠时间磨出来的。 她几乎没有社交，把课余的所有精力都奉献给了她的爱好，对她来说，也是精神的一片净土。 昨夜闹得晚，顾尘起床上班时，何茉完全没察觉。 她一觉睡到了十点，而且还是被闹钟吵醒的。 何茉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小说的评论区，看看读者反馈，随后再一次精修下一章待发章节。 她依靠在床头，把电脑放在身上。 这几天何茉都是这样的状态。 困啊。 浑身酸软，不想离开被窝。 每一次结束何茉都不想再来了，顾尘稍稍哄两句，她又松了腿，他就“趁热打铁”，一直一直折腾她。 “滴滴——” “滴滴滴——” 何茉回了顾尘的消息，就看到电脑上的头像不断闪动。 她一看，是出版编辑的消息，再一次头疼。 前几天出版社给她寄了样书，让她快把临时加签的纸张签了送过去。 估计是催这个事。 何茉点开一看。 果不其然。 而且，不仅催得急，还说因为预售增加，要做活动，让她再多签五千份，已经给她寄过来纸张了。 最好这两天签好寄出去。 何茉那张小脸蛋一垮，恨不得皱成一团。 累啊。 她真的好累，大家都快把她榨干了。 “嗡嗡嗡——” 何茉正郁闷着，手机视频电话来了。 她以为是顾尘，正欢喜，结果是王蔓蔓，顾尘给她回消息，说还在忙。 何茉哪敢接王蔓蔓视频电话，她嗓音嘶哑了，怕被她笑话，只能打字回：【蔓蔓，怎么啦？】 王蔓蔓回了一条语音。 何茉点开，里面传来她有些气喘吁吁的声音：“我在朝宇了，怎么办？怎么办？马上就要面试了。” 何茉：【你放宽心，一定能面试上的，正常发挥就行！】 王蔓蔓用语音和她聊：“你是不知道，刚刚那个瞿秘书说，朝宇的老板会在旁边当考官。他还说总裁要求比他们还严格苛刻，虽然有两个名额，但如果我们五个表现都不能让他满意，很可能一个都不要。” 何茉从王蔓蔓说的话语里，能够感受到她的慌张，一方面是生存压力，一方面是心理上的压力。 但何茉不能感同身受。 因为何茉没参加过工作，更别提面试了，因为爱好写小说，第一本处女作就小火了，后来更是横扫各大榜。 也有不少各大网站要来挖她。 何茉绞尽脑汁，只能利用王蔓蔓爱好帅哥那个点，发了一句：【一会你就能看到，他是不是和你了解到的一样帅了。】 “算了吧，我感觉谁都没你男朋友帅，那是真帅，我单方面宣布他输了。” 王蔓蔓发来这句话后，又连续发了好几条语音和图片。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好紧张。 真的好紧张！！！ 何茉从王蔓蔓发的语音和图片中都能感受到她此时的忐忑和焦灼，但她也没有半点办法。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啊啊啊啊，我是最后一个，好紧张。” “茉茉，救命啊，我现在心态有点不行了。” “茉茉，我的好茉茉。” “情况好像有点不好，芭比Q了。” “救救我，你快救救我——” 何茉发过去安慰的话，王蔓蔓压根没听进去，她一直发来轰炸语音。 然后，安静了。 何茉也不敢过多打扰她，只能默默等结果。 * 朝宇公司。 王蔓蔓看到上一个面试者面色不太好走出来，她强装镇定的脸色，又要开始崩了。 不是吧？不会一个都不要吧？ 她最近可推掉了好几个面试，只专心准备这一个。 “下一位，王蔓蔓。” “来了。” 王蔓蔓深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状态，抬头挺胸，推门往里走。 她怎么能还没上战场就认输呢？ 不就是大老板来了吗？ 何茉说的对，她要看看这个被传得邪乎的大老板，到底有多帅，没准都是个尖嘴猴腮的家伙！ 王蔓蔓扬起自信的笑意：“大家早上好，我是王蔓蔓——”她说完，目光巡视一圈，视线在看到旁边坐姿松弛的顾尘时，本能瞪圆眼出口，“顾尘？！” 他怎么在这里！之前的面试考官里没他啊！ 王蔓蔓一副见了鬼的神色，把在场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面面相觑。 他们的大老板居然被人直呼名讳，这女人是谁啊？难道就是传说中和顾尘谈了恋爱，神秘的哪位？ 顾尘原本正垂眸看简历，听到王蔓蔓的出声，淡淡抬眸，他冷峻的神色并未缓和半分，只是往椅背靠了靠，清冷的黑眸平静，语气不含情绪提醒：“王小姐，你有一分钟的准备时间。” “！！！！”王蔓蔓立刻道，“不好意思，我调整一下。” 顾尘收回视线。 面试继续。 持续十五分钟的面试，王蔓蔓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状态。 怎么开始的，怎么结束的，她不是很记得了。 面试出来后，王蔓蔓还很懵圈。 那种感觉，宛如在重要场合，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但风格相差太大，前几天一起吃饭的时候，顾尘不是挺好说话的吗？ 那么谦和有礼，对她客气有加。 场面一转，顾尘刚刚就那么坐在那里，面试过程中都没出声，但他的气场太强了，神色清冷，气势迫人，太吓人了。 准确来说，这才是真正的顾尘，所以他只是对何茉的朋友礼貌。 “顾总，部门会议定在十分钟后。” “十一点十分，兆阳的陈总会在会议室等您。” “还有，下午两点——” 瞿秘书跟在顾尘身后，正在汇报今天的安排。 王蔓蔓看到他们一行人出来，连忙退到墙角，她缩着脖子，整个人怂了。 顾尘走到王蔓蔓面前，脚步停顿，薄唇轻启，开口问一句：“需要安排车送你回去吗？” “不，不不用。”王蔓蔓连忙摆手，“我自己能回去，不用麻烦！。” 她说完，又赶紧补充：“您先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王蔓蔓都用上尊称了，她说完，双手揪着自己的包，转身小跑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跑什么。 瞿秘书看着王蔓蔓开溜的背影，觉得有些滑稽，他扶了扶眼镜，轻笑出声。 顾尘看了瞿秘书一眼，什么都没说，迈着沉稳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从朝宇大门出来的王蔓蔓，她抬头，看了一眼宏伟的大厦，内心的激动那是无以言表，她马上掏出手机就给何茉打电话了。 天啊。 苍天啊！ 这是什么事情！！！ 何茉看到王蔓蔓打过来的电话，其实很犹豫。 王蔓蔓见她不接，立刻发了语音消息：【快点接电话，大事情，天大的事情茉茉，啊啊啊——】 王蔓蔓又开始一排表情包轰炸。 何茉以为面试结果不好，赶紧接听了，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 “茉茉！” 何茉刚接，王蔓蔓尖锐得快要破音的声音就在那头传来。 “我在。” “啊啊啊啊——”王蔓蔓格外亢奋，“你猜我看到了谁？” “那个大老板？” “没错！”王蔓蔓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天啊，我的神。” “很帅吗？”何茉见她一点都没提面试的事情，反而关心男人，有点奇奇怪怪，本能反问一句。 王蔓蔓：“何止啊，你看到了会爱上的。” “我不会吧？”何茉不这么认为，并且小声提醒王蔓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很爱顾尘。 “你会！”王蔓蔓非常坚定，“你肯定会！”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王蔓蔓说着又激动了，拔高声调，“你可是我的老板娘啊，我的茉茉，姐们以后就靠你了！” “啊？”何茉云里雾里，不太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朝宇的老板——” “是顾尘！” 王蔓蔓说的时候，自己都调高声调了，她生怕何茉不信，强调道，“我看到那个瞿秘书叫他顾总了，就是他！朝宇的老板！” 何茉在那边，静默了。 王蔓蔓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楚，合在一起那么陌生。 顾尘，是朝宇的老板？ 王蔓蔓口中那个有大家族撑腰的大老板？ “我跟你说茉茉——” 王蔓蔓后续说了什么，何茉都没怎么听进去。 她的脑子里嗡嗡嗡。 何茉想去问顾尘，但是问什么呢？ 他并没有隐瞒她什么，她甚至都没问过这些事，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海归，在公司上班，顶多是中层。 何茉觉得自己在小说上也有点成绩，一年赚的钱还行，也卖了一些版权，他们之间并未有很大差距。 王蔓蔓带来的这个消息，让何茉顿时惶恐不安起来，内心的自卑感升起。 章琳的来电，打断了王蔓蔓和何茉的聊天。 何茉接了章琳的电话，对方在那头客套询问了何茉最近的情况，话锋一转，进入正题：“你姐姐后天要带男朋友回家吃饭，这是人家第一次上门，你记得提前回来。” “还有啊，打扮一下自己，不要穿一些廉价的衣服，这关乎我们家的脸面，你上点心，知道吗？不然丢的是我们家的脸！” “要是实在没衣服，就简单大方为主，尽量穿裙子。” 第58章 我们之间，从来只涉及感情，没有其他外在的东西。 傍晚，夕阳西下。 顾尘本来要回公寓，刚想打电话问何茉想吃什么，她这几天累得都不想出门。 他的电话还未拨出去，临时接到一个电话。 顾尘调换车头，去了一处私人场所。 他一进幽静的庭院，便有穿着素雅旗袍的服务员领着去包间。 服务员弯腰恭敬打开包间，顾尘走进去，顾德海就坐在里面，他满头白发，精神矍铄，浑浊锐利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尘身上。 从顾尘进来后，顾德海板着的脸才出现一丝柔和，他望着这个孙子，慈祥道，“坐过来些。” 顾尘正给何茉发消息，告诉她自己晚点回去。 何茉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嗯”，也没问他多少点回来，要去做什么，顾尘剑眉微拧，总感觉她不是很开心，有心事？ “最近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难处？事情进展得如何？”顾德海给顾尘倒了一杯茶，询问出言。 顾尘又看了两眼手机，把手机放在一边，伸手去接茶，温声回道：“一切都顺利，爷爷请放心。” 那一场车祸，顾父一家四口，死了三个，把顾德海的大半条命都夺去了。 顾尘就是顾德海的精气神。 外人总是传闻说顾德海命硬，没有情感，一家人都绝户了，守着顾氏，还不是给别人当嫁衣，所以那些人就等着顾德海什么时候撑不住。 实则顾德海在等顾尘回来，他在给唯一的孙子铺路，哪怕有一口气，他都得撑着。 上一世，顾尘是个被剧情操作的恋爱脑，为了感情和何莎，不管不顾。 爷孙隐忍多年布下的局，险些毁在顾尘的恋爱脑上，顾德海并没有等到把顾氏完整交到顾尘手中，死不瞑目。 “好，好，”顾德海其实也知道顾尘的动作，从对方口中说出来，他还是露出了欣慰自豪，对顾尘抿唇道，“你比你爸爸和哥哥，还要稳重。” 这些年，他怕别人知道顾尘的行动，怕他一个人在国外羽翼还未丰满，怕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庇护他。 他们爷孙好几年都不曾见面。 忍就是这一口气。 顾尘比顾德海想象的还要争气，他仅仅回国一年，手段利落强势，羽翼逐渐丰满，在背地里和顾辉几人的争斗中，从未败过。 以前顾德海以为儿子最得他真传，其实不然。 顾尘比顾父还要优秀，他甚至能比得过顾德海自己。 因为顾尘更年轻，更沉稳，更有野心魄力。 顾德海已经暮年，他害怕死后血仇没报，含恨九泉，但是看着这个孙子，他又满脸自豪。 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 顾尘坐在一边，用公筷给顾德海夹菜。 他垂着眉眼，动作恭敬细心，温声接着顾德海的话，只是视线时不时会看向手机，偶尔按亮。 顾德海注意到顾尘动作：“还有公事没忙完吗？” 顾尘背地里的努力他都知道，除了担心，也没有别的办法。 顾尘回：“私事。” 顾德海眼底沉思。 虽说爷孙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到底是自己的孙子，他也是过来人。 顾德海吃着饭，慢悠悠道：“关于女人？” 顾尘没否认，“嗯。” 闻言，顾德海骤然拧眉，神色凝重起来。 顾尘现在重任在身，女人什么时候都有，他不允许他在紧要关头掉进儿女情长里，被爱情分神。 顾尘往前倾身，给顾德海夹了菜，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说道：“您放心，我心里有分寸，她是个好女孩，改天我带她来见您。” 顾德海原本想说什么，看着顾尘嘴角的笑意和平缓下来的眉头，严厉苛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 这些年，他们爷孙过得压抑。 顾德海沉浸在失去儿子一家三口的悲痛中，而顾尘当时还是个孩子，他目睹了血腥的现场，在国外曾抗拒外界，接受过长达一年的心理治疗。 两人为数不多的见面，气氛也格外沉重。 顾德海没有看到过顾尘真心笑过，他那一刻流露出来的松弛感，让顾德海动容了。 “干什么的？”顾德海简单问。 “A大的研究生，还没毕业。” “怎么认识的？” “我追的她，我喜欢。” 顾尘的一句我喜欢，让顾德海吃饭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孙子，唯有说起这个女孩时，他眉眼才带了柔意，不再那么阴郁。 “学什么专业的？”顾德海又问。 “现代文学？” “文科生？” “嗯，比较胆小和文静。” “当顾家少奶奶，这性子怎么行？” 顾德海问了一圈，方才压抑的气氛，此时悉数消失，爷孙就像在聊家常，一听顾尘说那个女孩子比较胆小，顾德海又拉了脸。 顾尘漆黑深邃的视线看向顾德海，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小小的弧度，“爷爷，”他认真看向对面，再一次轻声道，“我喜欢。” 那一瞬间，顾德海眼神收敛，浑浊的眸光里波澜不断，内心更是无法平静，这个孙子背负了他太多的期待，也承受了很多。 他足够优秀，足够有手腕魄力，是顾家的骄傲。 但顾尘同时失去了同龄人身上的很多特权，他从来不会和顾德海要过什么，只会加倍完成他的期待。 顾尘的一句我喜欢，顾德海终是沉默了，他动了动嘴唇，好一会后才沉声道：“喜欢，你喜欢也好。” 顾尘的喜欢，也是极为不易的一件事。 顾德海一说，顾尘嘴角再一次噙了笑意。 见此，顾德海叹了一口气，抬手对他道，“吃饭吧。” 这顿饭，吃完后爷孙并未好好坐着许久，顾尘期间给何茉发了两次消息，要给她带饭，想问问她吃什么。 “小姑娘还没吃饭？”顾德海晃悠悠喝着茶，“这里的特色饭都不错，给她带一份回去吧。” 他说着，就已经让人打包了。 顾尘笑：“我替茉茉谢谢爷爷。” 顾德海摆手：“有空再吃个饭。” 饭菜打包好后，顾尘起身提前离开。 顾德海盯着顾尘拎着饭盒匆匆离开的背影，眼底思绪万千，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 他的所求，不就是顾尘处理好这些事情后，平安快乐活下去吗？ * “啪——” 顾尘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 他将餐盒放在桌上，放慢声音往屋内走。 进入主卧后，屋内也一片漆黑，顾尘看到床上凸起了一团，眼底柔和，他走上去，弯下身子，人和被子一起抱住，在何茉耳边饱含宠溺问：“你要不要起床吃饭了？” 这两天，顾尘的确太折腾何茉。 所以他就很顺着她，一直哄她，的确是很疼她。 “你回来吗？”何茉动了动，声音清脆。 “没睡着？”顾尘听出来她很清醒，更加疑惑，“怎么都没开灯？” “没事就不想开。”何茉回。 顾尘贴近她，语气关切：“你怎么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怎么了？”他说完继续凑近她，“告诉我，嗯？” “没有。”何茉下意识勾着顾尘的脖颈，被他抱起来，摇着头。 顾尘：“饿不饿？我给你带饭了。” 何茉的确是饿了。 她和顾尘来到客厅，看着他不断拿出来的菜品：“你去哪吃饭了？去见客户吗？” “一家私菜馆，去见我爷爷。”顾尘坐在她旁边，并未隐瞒，“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 何茉一听顾尘说起他爷爷，她拿着筷子的动作停住。 他的爷爷，身份地位一定不低吧？ 自从王蔓蔓说了顾尘的身份后，何茉心里很乱。 加上章琳的那一通电话，更是把她的自卑全部勾出来。 如果和普普通通的人在一起，何茉觉得自己能力还行，学历还行，赚钱也还可以，可顾尘不是普通人，他有一个好的家境，而她的家庭则很糟糕。 她太难过了。 何茉低着头没接话，下一秒，就被人抱起来，她坐在了顾尘怀里，他看着她：“你好像有心事。” “没有。”何茉不知道怎么说，她转了身，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抱着他的腰，整个人窝在他怀里。 “吃饭吧，”顾尘也没追问，而是道，“我说要给你带一份饭，爷爷就让人打包了店里的特色菜，” 听言，何茉一下又坐直身子，清澈明亮的眸子瞪大，看着他。 他跟他爷爷说她了吗？ 顾尘抬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我替你谢过他了，下次再带你去见他。” “我——”何茉垂眸，底气很不足，声线十分细小，“蔓蔓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 “她啊，”顾尘语气漫不经心，“她面试的公司就是我们公司，因为是秘书办的面试，我旁听了一会。你可以告诉她，她的面试通过了。” 何茉想问的不是这个，但顾尘这么说，她下意识替王蔓蔓高兴，“真的吗？” “嗯。”顾尘圈着她，含笑点头，“后天来报到，我这算提前通知她，她的薪水可以原有的基础上再给她涨百分三十，这是这个职位最高的底线。” “谢谢。”何茉高兴完，才想起自己的事情，“你都没跟我说过，你有那么大的公司。” “你也没问过我。” “我想不到啊。”何茉一直以为他顶多就是个管理层。 顾尘：“所以，这和我们的感情，没有关系不是吗？” 何茉居然无言以对。 顾尘拧了拧眉看向她：“你的意思，难道会因为我的事业，对我有看法？” “不是！”何茉急急否认，顿了顿才道，“因为这样我就配不上你了。” 她说完，不敢看他，又把头埋到他脖颈里，浑身都透露着难过。 顾尘没有立刻接话，他只是抱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而后低下头，在她耳边无奈道：“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何茉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暂时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只见顾尘亲了亲她的侧脸：“我们之间，从来只涉及感情，没有其他外在的东西。”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你回家见家长，不过我只有一个爷爷，希望你别介意。” “当然，你介意我也不会放手。跑到哪追到哪。” …… 顾尘一向都是克制绅士的，唯有在床上才能看到他的不自控。 顾尘最后一句话过于霸道，何茉起身看他，下一秒被人亲住了。 半晌后，何茉气喘吁吁瘫在顾尘怀里，晚饭都被他一口口喂的，而她被纵得有些娇气，一直缠着他，今天升起的那点不安，被他抚平得彻底。 第59章 二小姐回来了。 何家在市区买了一栋小别墅。 这栋别墅如今市值近亿，也算如今年年亏损，地位不断下降的何家地位彰显最重要的标志。 今天是祁文瑾第一次上门，章琳早早就起来准备了。 她忙里忙外，看得出对这个女婿的重视。 何俊也没去公司，正在客厅沏茶，等祁文瑾上门。 这个年轻人他略有耳闻，从大学毕业就开始创业，如今公司蒸蒸日上，正在快速扩张，大有可为。 而且，祁文瑾身世不好，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底层人，没什么资源，就在老家。 何俊只有两个女儿，缺一个有能力的女婿，能当半个儿子。 要是何莎往上嫁，估计就嫁过去了，多半也没话语权，要是嫁给本地无根基，但又有能力的祁文瑾，可以说是入赘，同样孝敬他们。 “小茉回来没有？”章琳走下楼问。 何莎摇头：“还没有。” “我不是告诉她了吗？要早点回来！”章琳拉了脸，带了火气道，“我还特意让她好好打扮，穿件像样的衣服，不要给我们家丢脸，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要是回来得早，还能看着让她整改整改，我还给她买了件衣服，就怕她穿得不伦不类。” “妈，您别生气，我现在就给小茉打电话。”何莎上前安抚她，顺便把手机拿出来。 何俊端起茶杯慢悠悠道；“一会让她换上就是了。” 章琳：“那得她回来得早啊！” “爸妈，我马上给小茉打电话，” 何莎还未拨通电话，阿姨就道：“二小姐回来了。” 闻言，客厅里的三人朝门口望过去。 霎那间，两人眼底流露出诧异*。 何茉穿了一件法式的泡泡袖碎花裙，复古的小方领戴着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收腰的版型凸显她曼妙的身材，轻盈裙摆灵动飘逸，看着温柔甜美又优雅得体。 她漆黑柔顺的头发垂落，以往不施粉黛的脸上画了个淡妆，白净剔透的肌肤自然细腻，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何茉的手上还戴了一个小手表当装饰品，拿了一个小巧的包包，穿了有点坡跟的凉鞋。 一进家门，何茉就被何家人集体审视，她抓着包包的手不自觉收紧，心里忐忑不安。 章琳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郑重，后来又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消息提醒，她不敢随意，怕被骂。 何茉这段时间都住在顾尘那，因为衣服有限，他就让人送来了几套衣服。 她就从中选了一套，真的是好好打扮才回来的。 若说何莎是妩媚明艳，绝丽勾人的红玫瑰，何茉就像干净清丽，娇嫩甜美的一株兰花，能够瞬间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况且，何茉从不打扮，低眉顺眼，就像一颗被蒙了尘的珍珠，正在散发耀眼的光芒。 何莎知道何茉长得不错，对方以前总是躲着，没什么存在感，但上一次，张佳佳给她发了照片，说何茉谈恋爱了，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她原先只当张佳佳看错了，后来对方又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地下室的一张背影照。 何茉被一个穿着西装，背影看着高挑颀长的男人搂着，两人姿势亲昵，那是何莎从未见过的何茉。 何莎看着这个妹妹，被对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吸引，视线又落在她穿的裙子，戴的手表和包包上。 都是奢侈品。 尤其是那条项链，看着价值不菲。 祁文瑾这类白手起家的男人，对金钱看重，在她身上算不上挥金如土。 何茉这个男朋友，经济能力不差。 难道是个小富二代？ 章琳一看何茉这么打扮起来，先是震惊，而后面色缓下来，看着何茉拧眉道：“我让你好好打扮，穿得大方得体，不是让你穿得花里胡哨的，像变了个人。” 实际上，何茉的装扮很低调简约。 但在不喜欢你的人眼里，你怎么做，都是错的。 章琳说完催促何茉道：“我给你买件衣服，去换上，”她说着看向何茉的脖子，“还有这项链，哪来的？我给你找一条珍珠项链，不要戴这种看起来很贵的东西。” 章琳就是山里出来的，她哪有什么眼光，这条钻石项链看着就很贵，但何茉买得起很贵的东西吗？ 仿品！一想到何茉又戴假货，章琳就瞧不上。 章琳在给何茉买衣服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想好让她怎么穿了，无论何茉穿回来的是什么，那都是要被骂的。 都得换上她买的裙子，不然她不是白买了吗？她眼光怎么可能被在孤儿院待了多年的何茉比下去！ 何茉眼神瞬间黯淡，她已经很用心，还是得不到认可。 这条裙子顾尘都说很好看。 何茉不想和章琳争执，她正要上楼换掉衣服，何俊就开口：“不用换了，这一套挺好的。” 闻言，何茉看向何俊。 何俊喝着茶又道，“女孩子就是要这么打扮起来，这一身不错。等你妈有空了，再让她带她去多买几件。” 面对何俊的关心，何茉有些受宠若惊。 何俊发话了，章琳也不敢多嘴。 而后，何俊又让何茉坐在他身旁，问了她的学业。 何茉虽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但学历不错，考进了最好的学府，他在外面提及这个女儿，这就是最亮的闪光点。 何莎看着何俊对何茉的关心，自己则被冷落在一边，脸色不太好看，今天还是她的主场，感觉都被何茉抢走风头了。 从小到大，何莎都是家里的焦点，她一点都不妒忌何茉，甚至没有为难过她。 在何茉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可以当一个知心姐姐，关心她疼爱她，做一个爱妹妹的好姐姐。 前提是，何茉不可以抢走她的光环。 被众星捧月的时候，何莎就可以有圣母心。 但何茉一旦抢走何莎的光环，她心里就会滋生出不平衡，十分难受，像是被夺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在何莎看来，何茉的出生本身就是夺走她的资源。她已经容忍何茉消失多年然后回来，脱离贫穷的孤儿院在这个家当二小姐，对方不可以抢走她更多的东西。 何俊和何茉说话的时候，何莎也坐在旁边，笑着插话。 何茉现在还没毕业，何莎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工作，何俊自然而然就把话题引到何莎身上了。 何莎学历是去国外水出来的，更别说有什么专业性。 但她长得不错，找不到轻松的工作，她就当了唱歌主播。 这一行来钱快，但多少有点上不得台面，何莎又想去当明星，但因为也不是科班出身，没有资源，她就趁着短视频兴起，当了个演员，先从小演员慢慢开始，然后再进入演艺圈。 何莎今年在短视频这一行发展得不错，片酬正在涨。 几人正说着话，阿姨听到门铃响，又跑过去开门。 祁文瑾来了。 何茉只是远远看见过祁文瑾几次，他今天算是盛装出席，穿了一件严谨的黑色西装，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沉稳老成。 但何茉觉得，还是比不上顾尘，气势上不如，身高也不如，什么都不如。 而且顾尘身上带了一种矜贵优雅的气质，在人群里鹤立鸡群。 何莎注意到何茉偷偷打量的视线，对于并未从何茉身上看到羡慕，她还是有些小失落，她扬起笑意，上前搂住祁文瑾的手臂，声线甜腻热情：“你可算来了，我们一家人都等你好久了。”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祁文瑾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带给何俊的名贵烟酒和雪茄茶品，给章琳的高级护肤品和一款稀有的鳄鱼皮包包，给何茉的则是随意得多，一条奢侈品的围巾加一条手链，还是何莎选的。 何莎的理由是何茉不打扮，应该趁机给她买一些装饰品，她觉得自己很用心的，这些礼物几万块呢。 何茉的生活费只有三千，买不起的。 “我的礼物呢？”何莎在祁文瑾把礼物递给何茉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口撒娇。 祁文瑾说给何莎的礼物他会自己去买，还说第一次上门，最重要的就是她了。 在何莎的视线里，祁文瑾刚把礼物笑着递给何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目光紧紧盯在何茉身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变脸。 这一幕太过明显，何莎第一时间察觉出来，她从祁文瑾手里把盒子给何茉，没理会对方说谢谢，再一次拖着声音对祁文瑾道：“所有人都有礼物了，我的呢？” 她知道她的礼物不会便宜，祁文瑾必须在他们父母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在这个时候，他肯定会下血本。 祁文瑾很快恢复神色，但迟迟没接话。 何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她看到祁文瑾手上仅剩的那个礼物盒，笑着就伸手去拿：“这是我的吧？” “嗯，有惊喜，一会你再打开，”祁文瑾语气有些慌乱。 在长辈面前，惊喜都说出来了，章琳喜笑颜开。 “我偷偷看。”何莎更加迫不及待，拿着礼物盒就走到一旁，祁文瑾连忙也跟过去。 何莎拿盒子拿出来，一看就是首饰，看到上面的品牌，她眸光里染上笑意，一家高定的全球顶级珠宝奢侈品。 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随便一条珠宝手链，价格都在上百万。 “莎莎——” 祁文瑾阻止不住何莎，在她刚打开盒子的时候，连忙伸手合上。 而何莎仅仅瞥了两眼眼，就看到了。 她面色骤变，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何茉的脖子。 何茉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和盒子里这一条是同款，不过何茉戴的那条吊坠更大主钻更闪，看起来立体精致。 这么一比，盒子里的那条项链顿时显得小家子气和黯然失色。 第60章 你男朋友送的？ 何莎的反应很奇怪，引起了章琳和何俊的疑惑。 “小瑾给你送了什么？妈妈看看。”章琳笑着便要走过去。 祁文瑾送给她的包包都大几十万，给何莎买的礼物应该更贵，自从何家生意不好做后，她都没买过这么贵的包包，心里对这个准女婿满意得很。 何莎面色瞬间挂满笑意，话语娇羞又佯装无所谓，“就是一条我看了很久的钻石项链啦，那么贵我肯定是买不起的，他就给我买了。” 她说完，把盒子收起来，挽着祁文瑾的手，对何俊道：“爸，快去吃饭吧，我都饿了。文瑾为了工作和上门的事情，午饭都没怎么吃。” 短短两句话，把众人的关注度大大转移，章琳赶紧去张罗饭菜，何俊对祁文瑾道：“我们先去餐厅，马上就能开饭了。”他说完还嘱咐，“年轻人啊，还是得多注意身体。” “伯父说的是。”祁文瑾应。 何莎跟着祁文瑾一起往餐厅走，她回头看了何茉几眼，视线再一次落在对方戴的项链上，眼底沉了再沉。 这么重要的日子，祁文瑾也想在何家撑面子，送出手的项链不会便宜，更不会是仿品，而对上何茉戴的，到底是逊色了不少。 若是真要比喻，何茉戴的花瓣设计饱满、主钻闪耀，祁文瑾送的这一条很“简陋”，花瓣干瘪，主钻不够大，碎钻不够多。 何莎利用上洗手间的功夫，查了手机。 果不其然。 同一个系列，简配和顶配的区别，价格差了三倍不止。 祁文瑾送给何莎的这一条项链也不算便宜了，要一百二十多万，又不是订婚求婚和结婚，这个见面礼已经很能拿出手。 换平时，何莎很满意，可何茉戴的比这一条更好，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毕竟从小到大，她比何茉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何莎不得不重新审视何茉，这个打扮一直很朴素的妹妹，越来越张扬了。 甚至让她产生不适感。 饭桌上。 不光何莎偶尔打量何茉，就连祁文瑾，也时不时看过去，主要是为了观察她脖子上的项链，成色一点都不像假的。 祁文瑾这种男人，骨子里是有傲气的，送礼翻车，就好似被当众打脸，幸好何莎刚刚急中生智，免了被比较。 但在祁文瑾看来，也是丢了面子。 章琳可是个人精，她默默观察祁文瑾，见对方频频看向何茉，立刻有了危机感，可不能让二女儿坏了大女儿的好事。 何莎可比何茉更像她。 “小瑾啊，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多吃点。”章琳说着还给祁文瑾盛了碗汤。 祁文瑾起身双手接过：“谢谢伯母。” “都说了别客气，”章琳笑，看了眼正低着头吃饭的何茉，又看向祁文瑾，“对了，你身边要是有和你一样优秀的男青年，记得帮我们家小茉留意留意。” 章琳这话一出口，正在吃饭的何茉动作一僵，下意识抬头。 “她这孩子，不如莎莎性子活泼，沉稳得很，说话也不灵活，靠她自己哪找得到对象？一天天闷在家里，什么爱好都没有，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章琳说着叹气，“这马上要毕业了，工作也还没找到，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傻了。” 章琳话语句句都是贬低，反正何茉是远远不如何莎的。 闻言，何茉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到泛白，她紧抿着唇，没有出声。 似乎也已经习惯了。 一个家，自然要有一个“下等人”，何家的这个“下等人”就是何茉。 何俊拧眉打圆场，他轻斥了章琳一句：“吃饭就吃饭，你扯些什么？” 祁文瑾也接话：“伯母，您别多操心，现在比我优秀的年轻人多了，时代在发展，小妹毕业后多的是认识异性的机会。” 章琳摇头叹气，明显是觉得就何茉这样，还是算了吧。 “别说有的没的，”何俊沉了脸，随后又看了何茉两眼，还是出口，“年轻人就要出去看看，要是实在找不到稳定的工作，就回公司上班，不能闲着，人就废了。” 何茉点头：“爸，我知道。” 章琳嘀咕了一句：“要是回家里公司上班，不读书也能去，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浪费青春时间！” 在她看来，年纪小就是勾搭男人最好的资本。 章琳说得很小声，就只有何茉听见了，她的红唇抿得更紧，心下也有些乱。 何茉很清楚，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的学历，如果找不到稳定的工作，要回公司上班，对于爱面子的何俊和章琳来说，对何茉的印象将一差再差。 何俊和祁文瑾提及了别的话题。 两个男人之间，聊的无非就是商场和国内外形势。 面对这种话题，其他人就插不上话了。 何俊对祁文瑾还是特别欣赏的，年纪轻轻，就创立了自己的公司，未来几年还可能上市，到时候身价就会大涨。 这也是他同意祁文瑾登门拜访的原因。 如今是年轻人的时代，何俊最近些年，生意连连亏损，不得不服老。 “我听说你和顾家的顾辉走得近？”何俊突然问祁文瑾。 “对，有几个项目在合作，”祁文瑾点头。 章琳一听，也竖起耳朵：“顾太太家的二儿子？” 祁文瑾：“嗯。” 章琳立刻道：“那可不得了，她老公和大儿子前段时间去国外发展业务了，二儿子在国内也创办了个公司，办得有声有色的。” 他们家和顾家，那都不是一个级别，对方混的贵妇圈，她绞尽脑汁都挤不进去。 “对，顾辉的公司，这两年发展很快。”祁文瑾回。 章琳放在调羹，看向祁文瑾就问：“这个顾辉，有没有女朋友啊？” 何茉听她这么问，心下一紧。 何莎已经和祁文瑾谈恋爱了，章琳肯定是打她的主意。 祁文瑾如实道：“暂时没听说。” 不过他倒是知道顾辉女伴不少，这种豪门阔少，只要没宣布有女朋友，跟着出入的女人，只能算女伴，换得频繁。 章琳一听，眼底亮了亮，还是何莎开口道：“妈，顾辉在外面风评不是很好，这种人是不适合茉茉的。” 何莎觉得唯有她驾驭得住。 但没认识祁文瑾，她也没机会接触顾辉。这种阶层的大豪门，要想嫁进去不容易，就算怀了孩子，多数只能打掉，又或者给抚养费养着当外室。 章琳势利又短视，要是她认为何茉有这样的价值，态度立刻就会转变。 到时候，何莎知道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章琳听何莎这么一说，想了想：“倒也是，她握不住，人家也看不上。” 何茉不像她。 章琳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本事的，从山村爬出来，在商K上班，跟了那么多男人，还能嫁给何俊，熬死了两个老的，也算过上好日子了。 何茉不像她，所以才让她这么看不惯。 看来，也是没那个命！ “行了，别扯东扯西，”何俊皱着眉头，看了章琳一眼，见她闭嘴后，这才又重新看向祁文瑾，“我听说城南那个拆迁项目，本来是齐辉的，后来被抢了？” 祁文瑾：“被朝宇抢了。” “啪——” 何茉握着的筷子掉下来，她着急起身要去捡，站在一边的阿姨走过来道：“二小姐，我再去帮你拿一双。” 何茉：“谢谢。” 章琳：“毛手毛脚的。” 何茉没说话，她接过阿姨的筷子，心跳却开始加快。 朝宇，不就是顾尘的公司吗？ 何茉放在一边的手机还在震动，她拿过来瞥了一眼，是顾尘给她发的消息。 她告诉顾尘自己今晚要回家吃饭，他说他下班了，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何茉没心思回顾尘的消息，一直竖着耳朵听。 何俊和祁文瑾的谈话还在继续，祁文瑾又道：“朝宇不是第一次抢他的项目了，前段时间就抢了两个。” “这个朝宇，背后有人？”何俊分析着，“这个公司我知道，这一年发展特别快，能和顾氏这种地头蛇作对，背后没人不敢这么干。” 祁文瑾沉思了下，猜测道：“可能是海外资本，之前是一个姓瞿的出面，最近我才了解到背后老板出面了，叫顾尘，常年在海外，首次回国创业。” “啪——” 这一次是何莎握着的汤勺掉了。 祁文瑾连忙体贴问：“没事吧？” “手滑而已，没事。”何莎扯出一抹笑，心里乱成麻。 顾尘？ 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尘？ 这个名字，何莎很久没听到的，勾起了她在Q国的回忆，故事开始于一个学渣对一个天才学霸充满仰望。 顾尘是个学习天才，低调内敛的脾气，聪明的脑子，令人羡慕的学历。 学渣的何莎对顾尘带着学历滤镜，主动靠近他，觉得他这个书呆子，撩起来好玩，也很快被她拿下。 但两人没有谈恋爱。 顾尘没什么家庭背景，好像就只会读死书。何莎原本想着让顾尘入赘也行，她需要一个好基因，需要有人继承何家，管理公司。 后来何莎认识了祁文瑾，对方已经创立了公司，有了小成就，能力甩顾尘一条街。 顾尘这个人，已经被何莎忘记了，回国后不曾联系过。 几人并未因为这一小段插曲而终止谈话，也没怀疑什么，祁文瑾坐下来后，何俊又继续道：“早些年移民海外的大家族？” “这个还没调查清楚，”祁文瑾只是道，“朝宇扩张的速度很快，业务这一块很强势，我和顾辉原本还有个项目，被他们拦截了，供应商也被他插了一脚。” “齐辉和我的公司员工跳槽过去，给出的待遇优厚，他们还同时开展了多个项目，并没有听说有拖欠工程款的事情，资金链相当充足，那栋办公大厦也是买的。” 提及顾尘，祁文瑾还是比较客观，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个对手，而且可能是个有背景有钱，很强势的对手。 何俊：“的确，照这样下去，朝宇没出几年就上市了。” 祁文瑾：“会比我们预期还要快。” 何莎听着几人的讨论，哪还有心思吃饭，斟酌了半天，佯装疑惑问：“那他几岁啊？” 祁文瑾：“年纪不大，比我还小一岁。” 他今年二十九，那么是顾尘二十八。 何莎眼神飘闪起来。 年龄对上了。 祁文瑾还对何俊道：“听说这个顾尘是世界顶尖学校的金融硕士出身，在国外估计就创过业，加上如果家族庇护，手腕肯定强硬利落。” 章琳瞪大眼，觉得不得了：“那不是高材生？有钱得不行？家里肯定更有钱吧？才这么年轻啊？” 何莎插了一句话：“要是没有家族庇护呢？纯属个人能力？”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何俊沉思，“能在顾家这种地头蛇下抢蛋糕，如果没有家族庇护，迟早吃不了兜着走，没有好下场。” 他说完看向祁文瑾，“你也不要着急，齐辉的背后是顾家，被抢了一两个项目也没事，路还长得很，要是没点背景，这个朝宇撑不了多久。” 祁文瑾点头：“顾辉说他爸和他哥下个月就回来了。” 顾辉到底是个花花公子，真正有能力的还是他大哥和父亲，祁文瑾的确不急 一顿饭，吃得大家心思各异。 何茉越听越担心顾尘，大家离席的时候，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拿出手机，回着顾尘的消息。 顾尘很快打了个电话过来。 何茉刚要接听，就看到何莎走了过来，她只能默默拒听。 何莎心里烦躁，她看到何茉脖子上戴的项链，开口问：“这是谁送你的项链？” “我自己买的。”何茉并不想告诉何莎其他事情。 她很清楚，在这个家，能不被知道的事情就不要被知道，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何莎对何茉不差，但她觉得也没多好，更没法信任。 “是吗？”何莎上前，突然伸手抓住了吊坠，想要好好看清楚，认真做对比。 她没法接受，自己的项链只是一个“简陋”版，何茉戴的价格居然比她高几倍。 何茉被她吓了一跳，本能伸手护住项链，往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 “你男朋友送的？”何莎面对何茉的抗拒，眼底露出不悦，嘴上还是道，“你谈恋爱了怎么都没跟我们说一声？要是爸妈知道了，事情可就难办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你怎么能看这本书呢？ 何莎最后是黑着脸走到客厅。 她没想到，向来唯唯诺诺的何茉，居然能对她说出，她谈恋爱是她私人的事情，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何茉没有惊慌失措否认自己恋爱的事情，而且还说得底气十足。 完全不给何莎一点面子。 何茉和谁谈恋爱，怎么可能是她自己的事情？ 只要在这个家，婚姻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何莎自己也找了个对何家有用，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的祁文瑾，何茉难道还有绝对的婚姻自由不成？ 凭什么她能过得这么肆意？何茉的婚事，也应该是何家向上的筹码！ 祁文瑾看出了何莎脸色不对，假借自己喝了酒头晕，让何莎带她上楼休息。 两人去了何莎的房间，一进门，祁文瑾就搂着何莎，“不高兴了？过两天我给你再买条更好看的。” 何茉这个妹妹，在何莎口中存在感很低，一直在孤儿院生活，祁文瑾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戴了一条几百万的项链。 当务之急，他也想挽回自己的面子。 “也不是，”送上门的许诺，何莎自然不可能不要，她纳闷道，“我这个妹妹，肯定是谈恋爱了，她什么都不跟家里人说，别到时候被骗了！” “那也是她的事情，你别费心了，管了还不讨好。”祁文瑾宽慰她。 何莎哪能不管，她烦闷着呢。 而且，还有关于顾尘的事情，据她了解，顾尘并没有说过他有什么背景，他当时就完全是个木讷的书呆子，怎么突然就开了公司？ 何莎假借好奇，从提及祁文瑾的公司业务，绕了十八弯，转到顾尘身上，想到打探出更多消息。 祁文瑾只是道：“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有自己的手腕，但就像爸说的，如果没有大家族支撑，他如此嚣张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也是。”何莎点头。 祁文瑾如今已经攀上顾辉，顾尘可能是在国外久了，又不如祁文瑾圆滑，不清楚本地的规矩，未必能做大做强。 祁文瑾看向何莎又哄道：“我过两天要出国，你跟我一块去，这段时间忙，都没好好带你去逛个街。” 何莎刚刚那么一说，祁文瑾也想通了，何茉长得有几分姿色，要是肯放下身段，让老男人花个几百万算什么？ 可能他对何莎还不够大方，趁这次事情，也补偿补偿她。 “过两天吗？”何莎一听祁文瑾要带她去购物，刚刚郁闷的心情立刻就好了。 因为经济窘迫，她都好久没添置衣物了。 “嗯。” “你真好，我去给你倒杯水。” 何莎往楼下走的时候，正巧碰到何茉和何俊说她要回去了。 “这么晚了，明早再走？”何俊说。 何茉收起手机：“不了，明早还要去找导师改论文。” “要走就走吧，一会更晚了。”章琳从厨房走出来说，又看向何莎问，“小瑾怎么样了？要不要煮点醒酒汤喝一喝？” 何莎：“我给倒杯温水就好了。” “妈去倒。”章琳说着往一边去，倒了水笑着递给何莎，“让他多喝点水也好，多休息休息。” 何莎上楼前，何茉也往外走。 何俊在接电话，章琳忙她的事情，没人送一送她。 何茉一出门，顾尘的电话就来了。 她赶紧往外走，接起了他的电话。 “我快到了，你出来吧。”顾尘在那一头温声说。 刚刚何茉和何莎闹了个不愉快，顾尘正巧打电话过来，他一下就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 顾尘什么话都没问，只是说他现在过来接她。 何茉本来想自己回去，不想让顾尘知道过多，也不想让他担心。 顾尘却坚持要来，甚至对何茉说道：“我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仅仅这句话，何茉就绷不住了，她鼻尖一酸，“嗯”了一声，略带哭腔。 两人挂电话还没几分钟，何茉还想往外走一段路，顾尘就到了，她觉得也太快了。 何茉刚从大门走出一段路，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正朝她驶来，稳稳停在她身边。 顾尘打开车窗，笑着看向何茉道：“上车吧。” 何茉在看到顾尘的那一刻，心弦再一次泛起波澜，那些失落沉闷，好似一下就消失了，她的脸上绽开笑颜，眸光情绪涌动。 那种感觉很难去形容，就好像她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也会有人很在乎她，有人说来接她就来接她。 带她从何家走。 何茉打开车门坐进去，柔声问顾尘：“你吃饭了吗？” “还没，”顾尘倾身过去，帮她系安全带。 两人离得近，顾尘系好安全带并未起身离开，他看着何茉那张白嫩的瓜子脸，嗓音清缓担忧问：“脸色这么难看，不高兴了？” 何茉对上顾尘那双深邃清冽的眸子，握着安全带的手收了收，都说不了谎，好一会后，才吐露心声，轻轻点了点头。 顾尘问：“不喜欢回家？” 何茉又点了点头，小声“嗯”了一声。 或许在外人听起来，她多么不识好歹。 一个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的孩子，被认回去当二小姐，那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虽说是何家弄丢了她，但要是不找回来，她还在孤儿院。 何茉一点都不开心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她觉得还没有以前自由和快乐，甚至打破她对父母的幻想，处处受束缚，家人不是真正地爱她，她很难过内耗却不曾告诉过别人。 顾尘的手覆上何茉的脑袋，大拇指带着怜爱温柔摩挲着她的秀发，认真且郑重告诉她：“你不喜欢的事情，都可以不做，没关系。” 何茉看着顾尘，她的双手一伸去抱他。 “无论别人如何，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顾尘说着，低头在何茉的额头上亲了亲，语气温柔，“下次回我们的家就好了。” 一句“我们的家”，让何茉抬了抬头。 顾尘眸光缠绵，俯身又去亲她的红唇。 何茉慢慢挑起眉眼，露出甜蜜的笑意，她声线甜腻道：“你还没吃饭，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好。” 何莎站在二楼走廊的窗边，将这一幕看得正着，她死盯着楼下不远处那辆车里两个人，握着水杯的手，已经用力到泛白，恨不得把水杯捏碎。 顾尘的模样，何莎不会忘记的。 如今的顾尘和她之前在国外认识的，又不太一样。 以前的顾尘看着内敛沉稳，一板一眼的，没什么情趣，而如今的顾尘，摘下黑框眼镜，一身纯色西装，精英气场十足，举手投足都是矜贵优雅。 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何莎是怎么都没想到，顾尘居然有低声下气哄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不是一向古板寡言，就像个闷葫芦吗？ 还有，他们两个人是怎么勾搭上的？ 何莎想起，顾尘在她回国后，好像也说过要回国。 难道—— 一切都是因为她？ * 顾尘带何茉一起去餐厅。 在何家时，何茉哪有什么胃口。 顾尘点了不少菜，何茉原本是想陪他吃一点，结果吃着吃着，吃了不少。 何茉有些不好意思，但顾尘似乎不在意，还在往她碗里夹，让她多吃点。 一不小心，还有点吃撑了。 顾尘又带何茉去商场逛了一圈。 这段时间衣服，都是顾尘让人送上门，何茉穿着特别合身，今天逛商场的时候，她试了几套，全买了，还买了一个她喜欢的包包。 逛街果然能消除不开心，何茉在回家的车上，一直带着笑意。 顾尘到家后，就去书房工作了。 何茉拿出自己的电脑，要开始写稿子。 因为要回何家，她一直焦虑，加上今天又在准备，耽误了不少时间。 顾尘让瞿秘书买了一张书桌放在次卧，作为何茉的书房，但她不喜欢闷在房间里，反而喜欢在客厅。 何茉一上线，又接到编辑轰炸。 无非是又有公司要来买版权，又给她多加了八十万，编辑让她好好再考虑考虑。 编辑还说，到时候改编，也会让何茉参与。 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了。 参与？ 参与多少？ 大批的影视改编最后面目全非，作者只是打碎牙咽下去。 一旦签了合同，他们哪还管得了？ 何茉没立刻回答，她点开出版编辑的消息。 对方说给她发了样书，问她有没有收到，已经显示签收了，没什么问题就赶紧把特签寄过来，要抓紧时间印刷上市。 何茉还懵了一下，她起身找了找，从一个手提袋里找到快递，拿着剪刀剪开。 里面是几本样书。 她还以为是她买的工具书呢。 何茉坐在沙发上欣赏了好一会自己即将要上市的出版书。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写的故事能被这么多人喜欢，能够出版，能够出现在书店，这真是上天对她最好的礼物。 何茉看了好一会，还一时兴起，拿过笔，签了自己练了很久的签名，手一挥，“陌”两个字就出现在封面上。 她欣赏了一会，随手把书放在沙发上，坐在毛毯上，继续码字。 何茉今天写得流畅，写完了两章，修改后，脖子有点酸。 她看着紧闭的书房，合上电脑，起身走过去。 “叩叩叩——” 何茉敲了敲门，往里探出一个脑袋，笑意盈盈对顾尘道：“我忙完了，要去洗澡咯。” “嗯。”顾尘含笑点头。 何茉：“你什么时候忙完？” 顾尘：“还要一会。” “那我先去床上等你。”何茉说完，才感觉这话有点歧义，她瞬间红了脸，关门就溜走了。 顾尘*轻轻笑出声。 何茉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想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她在说些什么呀？ 一边想一边磨磨蹭蹭，洗了头又洗澡。 等何茉洗好澡出来，发现都过去将近一个小时后，她穿浴巾，盘着头发走出来，发现顾尘还没回来。 她以为他还没忙完，穿着拖鞋往外走。 刚出房门，何茉就看到顾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刚刚放在沙发上的那本样书。 霎那间，何茉整个人都蒙圈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来不及思考，连忙跑过去扑在顾尘身上，一把将书抢过来，语无伦次急急道：“你怎么能看这本书呢？！” 第62章 我给你组建一个完全让你做主的剧组。 何茉的速度太快，顾尘都被她推得往后倒了。 “你没事吧？”何茉连忙又去扶顾尘，一脸担忧。 “没事。”顾尘坐直身子，看了眼何茉手中的书，勾唇笑着问，“为什么不能看这本书？” 何茉松开扶着顾尘的手，重新坐直身子，眼神飘闪着：“反正就不能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何茉说着，走到一边，把书塞回她的书包里。 “你写的？” 顾尘话音未落，何茉动作顿住，身子都僵硬了起来，愣愣回头看他，慌张的神色暴露了被别人发现大秘密。 “不是！”何茉回过神，伸手要去捂顾尘的嘴，反驳道，“你不要乱说。” 怕被顾尘看到脸色，她又背过身子，放在书包拉链上的手在轻微发抖，背后更是冷汗直冒。 顾尘并未追问下去，而是站起身：“我先去洗个澡。” 何茉等他进了房间，才刚转身看他，咬了咬唇后出言提醒道，“我帮你把睡衣放浴室了。” “嗯。” 何茉把样书藏得严严实实，回到床上时，满脸懊悔。 平时在寝室或者出租屋，她都是把关于小说的东西，藏得严严实实。 偏偏在顾尘的公寓，何茉东西都开始乱扔了。 细细想来，在顾尘身边，她越来越放松警惕，心里的戒备正在慢慢降低，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顾尘不仅看到出版社的样书，还问何茉是不是她写的。 何茉一想到这件事，简直是生无可恋。 就好像内心藏了很久的秘密被别人发现，羞耻又无措。 浴室的水声一停，何茉赶紧睡下来，钻到被子里装睡。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何茉的心如擂鼓，身子越发紧绷着。 下一秒，顾尘就掀开被子睡进去抱她了。 何茉被吓到，还未惊呼出声，红唇就被人堵住。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顾尘那么轻车熟路，撩起她的睡衣，熟练抵开她的膝盖，俯身半压着她，双手往下。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雨水砸在玻璃上，发出规律的响声，又落入泥土里，将一切都浇得湿透。 何茉在顾尘身下情不自禁，眼神迷离，脑子晕晕乎乎的，偶尔还会一瞬间空白，整个人乱成一团。 顾尘将她拉起来，看着身上的她。 何茉的撒娇技巧都是床上学来的，没一会她又趴下去了，抱着顾尘吭吭唧唧撒娇，任凭他再怎么哄，她就是不愿意再动一下。 顾尘要是不动，她就继续撒娇，娇声软语又绵甜缠人，他通常都是抵不住的。 等顾尘扶着何茉的腰起身，她就知道大功告成了。 顾尘无奈轻笑，双手抓住何茉雪白的脚腕，再次倾身而下，将她细细碎碎的声音吞入，有节奏吻着她的眉眼，语调沙哑：“真不是你写的书？” 何茉满脸春情，被顾尘问得有些怔愣，对上他深邃的黑眸，撒谎的话说不出口：“我——嗯——” 话都嘴边，变味儿。 顾尘将何茉抱起来，继续去亲她：“这么厉害的事情，不和我分享？怕我太为你骄傲？” 何茉软绵绵趴在他的肩膀上，“不是。” 她说这话，算是间接承认了，神色又充满懊悔：“你怎么知道的？” “我太了解你了。”顾尘说完，还在何茉耳边道，“我对你什么都很了解。” 何茉耳朵再次通红，双手紧握成拳，羞恼地去打他。 拳头落在顾尘身上时，何茉还是收了大部分力气，也就碰了碰他，她是一点都舍不得的。 顾尘倒是挺能折腾何茉。 等到结束，何茉嗓子都哑了，顾尘把人抱在怀里哄，喂她喝了几口水。 顾尘一边摩挲着何茉光滑的后背，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他低头问何茉：“你的书不是改编成电视剧了吗？收视率也不错，后来的几本为什么不改编？” “不想。”何茉换了个姿势，双手去缠着顾尘，窝在他怀里闷闷说。 别人只看到收视率不错，实际上早就把她的设计改得乱七八糟，演员更是乱指定。 对她来说，是心血被践踏。 “不想被别人改编？”顾尘一下就猜到了，并且道，“不改编可惜了，要不，你自己改？” 何茉：“剧组才不会让我改。” 说是让她参与，也就是个名头。 “那就组建一个让你做主的剧组好了。”顾尘说得轻飘飘。 何茉在顾尘怀里抬头。 她隐隐有些猜到，但过于震惊，只当自己想岔了。 顾尘笑着看向她，话语清晰：“我给你组建一个完全让你做主的剧组。”他说完又道，“你正好要毕业了，就拿这个来练练手。” “这个投资要很多钱的——” 何茉还没说完，顾尘不以为然轻声笑道：“我有，这是小事。” “可是，我完全没有接触过。” 顾尘抱着何茉，耐心道：“所以我说拿来练练手，凡事都有第一次，熟能生巧。” “我不行的。”何茉下意识就害怕了。 顾尘：“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的作品和想要呈现的感觉。” “我不会拍摄。” “我给你找最专业的团队。” “我有很多东西不了解。” “那就慢慢了解。” “可是——” “你想让它呈现按照你的意愿呈现出来吗？” “” 何茉对上顾尘认真征询的视线，她没有办法避开，更没有办法违心否认。 作为创作者，她当然想自己的作品影视化，走上更大舞台，被更多人看到，她看过很多的导演书籍，也了解过这一行。 何茉的确有自己拍摄作品的想法，但那是她的梦想，需要很多人脉资源和钱，她觉得自己可以慢慢攒。 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 顾尘做事素来干脆利落。 他立刻就成立了一家影视公司，取名叫陌笙影视公司，高薪聘请了专业性很强的徐政当导演，由何茉当副导演。 最近行情不好，大批导演没活干，顾尘就明明晃晃告诉徐政，他就是来辅助何茉的。 徐政倒不是个固执的人，也没什么大牌脾气，顾尘钱给得到位，他看了剧本，立马就去安排其他事情了。 至于何茉，她是以版权入股，没有工资，之后上映后有分红。 顾尘让人做出一份合同，所有的条件都是有利于她的。 因为剧组预算充足，徐政很快把事情安排好了，他在和何茉联系的时候，那叫一个恭敬，把自己的姿态都摆得很正。 在这一行，徐政倒是清醒得很，各种肮脏的事情见多了，像何茉这种，自己写剧本自己拍，何况又不是当三，人家正儿八经男女朋友。 对于何茉这种，徐政都是敬佩的。 而且，他都没想到，前年大火的悬疑小说，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女作者写出来的，这个作者还有热度更高的新书，但版权一直没谈下来。 要是这一次拍成，肯定要继续拍。 徐政可不管谁听谁话，总导演挂着他的名字，可不得好好辅佐何茉，之后好处多着呢。 剧组人员到位后，接下来就是选角环节，导演最怕的就是这事。 投资方总要塞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这一次是陌笙影视出全资，自然不存在塞人的事情，徐政询问何茉有没有中意的人员，她说没有，发公告试镜吧。 徐政一听，心情都舒畅了，立马应下。 作为导演，他自然不愿被一直塞人，全部通过试镜定角色，他都多少年没遇到这样的剧组了。 资金到位，又有原著作者坐镇，徐政打起十二分精神，必须要拍好这部剧！ 短短不到一个月，公司组建完成，剧组到位，公告也发了出去，经过一番运作宣传，加上本来原著的热度，报名试镜的人数达到了几千人。 其中，还有一些二三线明星。 一切进展都是那么顺利，以至于何茉都有些恍惚。 试镜开始当天，顾尘知道何茉紧张，还专门抽出一天时间，陪她去。 路上。 何茉看着正在开车的顾尘，内心波澜不止，轻喃细语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想做的事情，他都在倾力相助。 没有一点敷衍和含糊。 顾尘将车开到停车场，停下来后看着何茉，他的眼神温柔缱绻，扬起唇角道：“想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得开心快乐。” 何茉总觉得他说这话，略带沉重，于是问：“你过得不开心吗？” 这是她一直想问他的问题。 顾尘身上总有一股紧绷和疲惫感，现在好多了，以前他很少笑，眉头总是皱着，来去匆匆，好似一直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闻言，顾尘并未马上回答，他倾身去解开何茉的安全带，随后叹了一口气：“我活着，身上是有使命的。” 何茉不是很明白。 “家里有矿，要回去继承家业。”顾尘半开玩笑说。 何茉还真信了，懵懵懂懂点头：“这样啊——” 顾尘笑出声，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走吧。” 陌笙影视公司租了三层办公楼，面试地点就定在其中的一层。 顾尘牵着何茉进电梯时，何莎从门口进来，正巧看到两人，她的眉头一拧。 何茉来这里做什么？ 她也要进入演艺圈？不去高校当老师了？ 何莎面色沉重起来，何茉这个妹妹，她真的看不透了。 她自己是主播出身，但主播在贵妇圈到底上不得台面，后来短剧兴起，她又去演了短剧，但短剧哪有正儿八经的电视剧赚钱，更火不了。 何莎和祁文瑾感情越来越稳定，她当然要往高处走。 这几年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越来越多，捧红不少明星，她没有演艺圈资源，正好这一次大火的悬疑小说要改编成电视剧，正在公开试镜。 这个作者之前写的那一本小说，已经捧红了不少明星，质量是杠杠的，在这几年的悬疑小说里封神。 何莎很清楚，这是她的机会。 等何莎到了指定楼层，一出电梯，乌压压全部是人。面对公平的竞争，大家都不愿意放过机会，还有些是经纪人带来的圈内人，甚至都有二三线的明星。 何莎原本把他们当成对手，但遇到何茉后，她的对手都变了。 何茉从未演过剧本，她可演了不少剧，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她也不可能会输给何茉！ 第63章 你被淘汰了。 试镜房外，大家都挤成一团。 有小火的圈内明星，也有过气的老演员，更有刚入行的新演员，还有一些就是像何莎一样，在短剧圈演了一些剧，期待转型入圈的人。 何莎抽了签之后，就在一旁等。 旁边几个演员凑在一起，正在窃窃私语着： “我听说这一次《睡梦铃声》的作者也来了，试镜怕是严格得很。” “看着年不年轻啊？结婚了没？” “不知道，听说是宅男，不会矮胖挫吧？” “这就不知道了，我还是他读者呢，一想到一会能见到本人，我还是很激动的。” 前几年，一部名为《门锁》的悬疑小说，登上各大小说网站畅销榜，后来该书又被改编成剧，捧红了好几个明星，大火了一把。 这个作者“陌”一直很高产，就是本人没有露过面，显得很神秘。 他后续的几本完结文成绩都很好，就是一直没被改编，听说是谈版权的时候出现了点问题。 眼下终于要开拍了，据说还有原作者坐镇，演员选拔也是公开的，大家当然想来寻求个机会，说不定还能大火一把。 何莎环视了一圈，没看到何茉的人影，她分明看着她和顾尘一起上来的，去哪了？ 难道，何茉还利用顾尘搞了特权？有单独的休息室？ 何莎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祁文瑾打来的视频电话。 “到了吗？”祁文瑾问。 何莎点头，随后道：“好多人啊，我有点紧张。” 她说着，把镜头一转，对着大厅里乌压压的人。 祁文瑾宽慰何莎：“没什么好紧张的，我让人联系了这一次的总导演徐政，你正常发挥就好了，顾氏也着手要投资影视了，到时候，会有很多资源给你选择。” 何莎一听，内心狂喜。 她自认为演技不差，颜值不差，又有祁文瑾帮她跟总导演打了招呼，只要正常发挥，必定入选。 祁文瑾和顾辉关系还不错，又能说上话，顾家的资源，那得多大。何莎都在想，自己到时候是不是都能混成娱乐圈小花旦？ 何莎脸上还要装作波澜不惊：“我还是想靠我自己，我觉得我靠自己也可以走得更高。” 祁文瑾：“我相信你，加油！” 何莎和祁文瑾挂掉电话，起身去洗手间的步伐都轻快了。 她在拐弯处，遇到了何茉。 两人迎面对上，完全没有闪躲的余地，何茉比何莎更错愕，她俨然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何莎。 对方不是演短剧的吗？ 何莎心情愉悦，脸上染上笑意唤了一句：“茉茉，真巧。” 看来大家都对何茉有误解。 何茉并未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清心寡欲，适合去高校当老师或者考编，图一份稳妥的工作。 她这个妹妹，居然偷偷进入了演艺圈。 “姐？”何茉心绪有些乱。 何莎往前走了两步，在何茉身前停住，侧头看向她，嫣红的唇瓣微启，好心提醒道：“茉茉，这一行不好混，你别跟我较真。我们之间，没必要比个高下。” “我们是一家人，无论谁输，面子都不好看。” 说起找男朋友，何莎找了祁文瑾，何茉就和顾尘在一起。 何莎以前演短剧，何茉就来演艺圈试镜。 在何莎看来，何茉就是在和她比较。 从何茉出生开始，两人就在比较！ 何莎说完，完全没给何茉说话的机会，踩着高跟就进了洗手间。 何茉回到试镜室。 徐政拿着刚打印出来的名单，递给何茉一份，又给她一份从文中抽选出来的经典场景，一会采取抽选方式，现场试镜。 前来试镜的人多，时间紧迫，何茉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由于是第一次，显得有些生疏磕磕绊绊。 徐政和两位制片人倒是耐心十足，顾尘也坐在何茉身旁，一切进展很顺利。 “一号，陈雪茹。” “二号张兰做好准备。” 随着试镜开始，现场外的气氛更为紧张，大家手中都拿着剧本，拼命在背和看着。 何莎手中也有一份剧本，她压根看不下去，刚刚在洗手间补了好一会妆，虽然有点耽搁时间，但祁文瑾跟她说打过招呼了，让她心安了一些。 加上，何莎看到何茉和顾尘了，许久不见，顾尘变了很多，两人的再一次见面，何莎也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心情。 大抵是想再见见的。 何莎的确对顾尘曾昂视过，他是天才学霸，智商很高，而她是个学渣，必然会有学历崇拜。 只是，他们当中，隔了何茉，何莎很不想把何茉卷进来，她甚至都在想，何茉打破常规进入演艺圈，难道是因为顾尘和她的关系被何茉知道的？ 一想到这，何莎很头疼。 当然，除了头疼，内心隐藏的窃喜感也不少。 何莎一直都觉得，何茉不该和她比的，她也不会允许自己输！ 她原先想要试镜的角色，只是女四号，祁文瑾的那一通电话，给了她不少信心。 何莎打开剧本，看的是女二的戏份。 “十七号章雪。” “十八号何莎做好准备。” 何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把剧本放在包里，起身往试镜室门口走。 门被打开，看着苦着脸从里面走出来的演员，何莎深吸一口气，昂头挺胸，扬起笑意走进去。 不就是试镜吗？ 对何莎来说不难，而且，这一场试镜对她来说，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她会做得比何茉好，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都比较，她比何茉干得出色！ 无论是何家人，还是祁文瑾，亦或是顾尘！ 都会知道。 “进去吧。” 工作人员一说完，何莎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了进去，站在舞台上先笑着鞠了一个躬：“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何莎，试镜的角色是李玲珑。” 台上的灯光耀眼，等何莎说完，眼睛适应的光线，缓缓往台下看，想要看看原作者时，看到评委席上坐着的两张熟悉的面孔，面色骤变，瞬间煞白，如遭五雷轰顶。 何茉坐在评委正中间，顾尘坐在她身后，很靠近她，明显是在观望。 何莎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和顾尘，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他还是西装革履，和她那天在楼上看到的一样，变得沉稳又清冷，气质矜贵出挑。 而何茉，她的专业和演艺圈沾不上半毛钱关系，此时能坐在这个评委席上，只有一种可能—— 何莎瞳孔迅速聚焦，喉咙发紧。 “何莎。”徐政看着这个人名，叫了一声，提醒道，“题目已经抽出来了，你有三分钟时间准备。” 到哪都有人情世故，这个何莎有人打电话来让徐政格外关照。 格外不格外关照也是那回事，可没后门可走，都得何茉觉得可行才行。 “哦，好。”何莎脑子已经有些犯糊涂。 她看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纸条时，完全没有心思琢磨上面的片段内容，时不时抬头看向台下的何茉和顾尘。 从何莎进来开始，顾尘的视线都没落在她身上，他垂着眉眼，正在翻看着剧本，何茉倒是看了看她，随后又被另一个凑过来的评委叫了声，两人和徐政一起在表格上打分。 三分钟过去了，何莎明显还没准备好。 面对台下一行人齐齐望过来的目光，何莎感觉自己被人审视，顾尘还在，何茉望过来的目光也仿佛在挑挑拣拣。 徐政说着往后靠，温和道：“放松，调整一下状态就可以开始了。” 何莎拿着纸条，努力平复心情。 她本就匆匆过了一遍戏，不太熟悉，加上看到何茉和顾尘，直接把她的思绪打乱。 何莎的表演无疑是一团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表演完的致谢也没有，干巴巴杵在原地。 徐政拧了拧眉，无声叹气：“你都不熟悉台词，准备不充分。” 这话就差明里说淘汰出局了。 何莎站在台上，满脸难堪。 徐政刚要让何莎出去，何茉就开口了：“宋媛媛这个角色你有兴趣吗？要不你试镜一下宋媛媛这个角色吧？” 何莎来试镜，应该是对这部剧有兴趣，虽然她觉得有些尴尬，但到底是一家人。 宋媛媛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但很鲜活妩媚，适合何莎。 “对对对——”徐政也想有个交代，这也算关照何莎了，其他人面试不过就直接出去了。 谁知下一秒，何莎拉下了脸，冲着何茉冷声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试镜室内一片寂静，徐政的后背都冒汗了，都不敢看何茉和顾尘的脸色。 真是造孽啊，得亏他刚刚没让何茉多关照何莎，不然真是自掘坟墓。 何茉还没说话，顾尘站起了身，眸光犀利扫向台上的何莎：“你被淘汰了，”他说完补充一句，“出去！” 何莎没等来何茉的对骂，而是顾尘如此冷漠的声音，她看着顾尘面无表情的脸，对方在看到她后，没有震惊错愕，没有欣喜若狂，整张脸完全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这个样子，让想要吵闹的何莎顿时失去了勇气。 顾尘就好像不认识她。 何莎张了张嘴，“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 他们之间，不是这样的。 顾尘凌厉的视线望向何莎，一字一顿道：“这个剧组，不需要任何耍大牌的演员，无论你是谁。” 何莎顿时像泄了气的球，脸色五颜六色别提多精彩。 顾尘拍了拍何茉的肩膀安抚，看向徐政道：“下一位。” 他说完，没再看何莎半眼。 何莎双脚宛如灌了铅，一步步拖着走出来。 第64章 她做她自己，开心就好。 试镜还在继续。 何茉的心情虽有起伏，但很快便投入了面试中。 她的《睡梦铃声》本就有强大的网络读者基础和传播度，一发布即将影视化的消息，还上了热搜。 而且，还有原著作者坐镇，前来报名试镜的人太多了。但，要想找出自己满意的演员，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茉必须全神贯注，外头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们必须保证效率和速度。 面试从早上到傍晚。 中午的午饭都是徐政让助理订了盒饭，匆匆在面试室吃的。 “今天就先告一段落吧。”顾尘看了看时间，开口说道。 “行，”徐政立刻接话，他站起身来，将桌上的名单收好，对何茉笑道，“这个名单我们就先拿回去统计，把确定下来的角色先定下来，剩下的角色，再继续试镜。” “好。”何茉点头，“辛苦了。” “都是分内工作，”徐政说完，看向顾尘又道，“顾总，我们就先回去处理后续安排了。” “去吧。” 徐政一行人走后，何茉动了动脖子。 她坐着一整天，整个人都僵硬了。 顾尘修长的手指，覆上何茉的肩膀，轻轻帮她揉捏。 何茉“嘶”了一声，顾尘放轻了力道，她紧接着开口：“就这样，好酸啊。” 顾尘低低轻笑，帮她揉捏了一会。 何茉觉得不太好意思，抬手握住顾尘的手转身，语气内疚：“今天太忙了，让你也跟着我在这里待了一天，对不起啊——” 他的工作本来就很忙，这个时间都浪费了。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陪着你挺好的。”顾尘牵着何茉的手，带她往外走，“以前都是你陪着我工作，今天算是我陪你了，多好啊。” 何茉弯了弯眉眼，另一只手去抱住顾尘的手臂，整个人往他身上贴了再贴，昂着头笑意盈盈道：“我今天刚发了稿费，我请你吃大餐吧？你想吃什么？” 这一刻，何茉还是感谢那个埋头努力的自己，她现在有一点点钱，请顾尘吃顿大餐的钱还是有的。 顾尘带何茉进电梯：“先欠着吧。” “啊？”何茉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电梯门缓缓合上，顾尘垂眸眉眼，对上何茉那双清澈明亮眸子，勾唇道：“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 何茉都不知道要去见谁，心下就有点紧张了。 她和顾尘谈恋爱以来，都没见过他的朋友，不过顾尘一直在国外，在国内没有朋友也很正常。 “我爷爷。” 顾尘话音未落，就看到何茉眼底布满忐忑，她下意识躲避他的视线，看着脚尖摇头道：“不，算了。” “一起吃个便饭。”顾尘又说。 何茉还是摇头：“我今天都没收拾，这样见面太没有礼数了，我还没做好准备，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她说得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心跳加速，埋着头像只拼命躲起来的鹌鹑。 顾尘：“今天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何茉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她也很紧张，五点就起来准备了。 “不好，妆都化了。”何茉否认。 “我看看。”顾尘双手把何茉的脸捧起来，仔细看了又看。 何茉也很配合，她微微昂起下巴，声线拖长：“你看，都化了。” 她的肌肤本就白嫩光滑，雪肤明眸，睫毛纤细，红唇娇嫩，顾尘看着看着，情不自禁俯身封住了她的唇瓣。 等到电梯门再一次打开，何茉无力依偎在顾尘怀里，胸口起伏剧烈喘着气，白皙的脸蛋泛红，羞窘得很。 上了车，顾尘给何茉系安全带，看着她道：“一如既往漂亮，不需要打扮。”他说完，又说一句，“我和爷爷说过了，要是只有我自己去，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 闻言，何茉当真犹豫了，她摇了摇唇：“可是我都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我早就帮你准备了，”顾尘指了指后座。 上面放着一套名贵的茶具。 事已至此，何茉只能硬着头皮去，一路上，顾尘和她说话，她都没怎么回，拿着化妆包在补妆，认真得不行。 到了餐厅，顾尘给何茉开车门，她坐在车上，还是没敢下车，神色担忧问：“你爷爷好相处吗？” 顾尘点头，很肯定告诉她：“好相处。” “那，”何茉又问，“他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顾尘补充，“我跟他说了，我很喜欢你，他也会喜欢你。” “会吗？”何茉内心还是很不自信。 何家人都不太喜欢她，全都偏袒何莎，要是顾老爷子也不喜欢她，她该怎么办？ “会。”顾尘笃定，他弯下腰，去牵她的手，将她拉下车。 何茉抱着不安的心，跟着顾尘往餐厅里走。 顾尘察觉到她的紧张，环着她的手安抚拍了拍她的后背，声线清润：“有我在，没事。” “嗯。”何茉回是这么回，还是抑制不住慌张。 服务员打开包间门的那一刻，何茉的心跳好似停止半拍，要不是顾尘拉着她，她都不敢往里走。 包间内，就只有顾德海一个人，他的拐杖被放在一边，脊背笔挺坐在位置上。 顾德海比何茉想象中还要凌厉，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望过来的眼神却很锐利，带着驰骋商场的上位者气息，平静打量着何茉。 顾尘牵着何茉走到一旁，给她拉开椅子，顺便对顾德海介绍道：“我未婚妻，何茉，茉莉的茉。”随后，他温柔看向何茉，“这是爷爷。” 何茉一听，下意识恭敬鞠了一个躬，“爷爷好！” 在场气氛好似被冻住，顾德海看着这么单纯老实的小丫头，严肃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嘴角都跟着抽了抽。 他看向嘴角露出淡笑的顾尘，这个颇有野心魄力的孙子，喜欢这个类型？ 何茉在他们这种人看来，脸上就差明写着：单纯、好骗。 “坐吧。”顾尘嘴角含笑，让何茉坐下来，而他就坐在她身边。 见何茉紧张得眼神乱飘，都不太敢抬头，顾德海开口道：“你不用那么拘束，就是吃顿便饭。” “嗯嗯，谢谢爷爷。”何茉小鸡啄米般捣鼓着脑袋。 顾德海端起水杯，喝水的时候，余光瞥向顾尘。 顾尘的手往桌子下伸过去，握住何茉放在腿上的手，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安抚，还柔声问：“你还想吃什么？” “不要了。”何茉赶紧摇头。 顾德海默默收回视线，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再加几道这丫头喜欢吃的菜。” 何茉遇上长辈，那是胆小如鼠。 也就这段时间顾尘在床上太纵容她，才让她敢在他面前撒撒娇。 在外人面前，何茉哪敢主动点菜，尤其还是在如此威严的顾德海面前，何茉看着那叫一个乖巧文静。 还是顾尘拿过菜单，侧头细细问何茉，加了几道菜。 顾德海看着何茉羞窘又恬静的模样，他缓缓喝着茶，出言道：“小丫头啊。” 何茉猛地抬头，看向他。 那眸子湛清透彻得很，一下就能被看穿。 顾德海放下茶杯，语气不自觉放轻两分：“你这个性子，怎么能当好顾家少夫人呢？” 他这个孙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有野心和谋略，这样的人，和何茉当真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性子。 顾尘称得上阴狠利落，顾德海以为顾尘要用三到五年布局，仅仅一年，顾尘就走到了台前，他的手段和谋略，比他更胜一筹。 这话一听，何茉脸上有些无措，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不同意吗？ “爷爷，”顾尘不紧不慢接了话，“她还小，别说这种话给她压力。” 顾德海没接话。 顾尘又继续道：“您和我都习惯了这生活，她就不必了。” 他们都已经习惯戴面具生活，处于高压之下。 何茉不用和他们一样。 顾德海自然明白他说的意思，深深叹了一口气。 顾尘看了眼何茉，语气里带了几分柔意道：“她做她自己，开心就好。” 顾德海深深望了一眼顾尘，从他深邃视线里，大致能猜出他为什么选这个小丫头。 这些年，顾尘活得比他知道的还不易。 终究是吃了太多苦。 顾德海想着，眼神闪了闪，喉咙有些发紧。 饭菜已经慢慢上齐，顾德海抬了抬手，看向何茉道：“小丫头，吃饭吧。” “嗯嗯。” 何茉看到顾德海的时候，还以为会被刁难，对方看着就不太好亲近。 这顿饭吃得不算随和，除了偶尔有一句没一句搭话，氛围有些说不出的低压。 大抵是和顾德海还有顾尘的性子有关。 何茉自然也是不敢说太多话。 饿了一天，饭菜算可口。 终于结束时，何茉却不敢松一口气，她怕顾德海说出什么反对他们的话。 他们起身往外走时，顾德海走在前面，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何茉，指了指顾尘，突然问一句：“小丫头，你愿意一直和他在一起？” 何茉看向顾尘，一颗心虽然跳动加快，但慢慢染上坚定，羞红着脸用力点了点头：“嗯。” 爷爷是顾尘唯一的亲人，何茉希望得到他亲人的认可。 在面对顾尘这件事情上，她总是格外勇敢。 “不后悔？”顾德海又问。 “嗯。”何茉丝毫不犹豫回答，那双清澈的眸子直视着顾德海，再一次出言，“我不后悔。” 顾尘走*过去拉着何茉的手，扬起嘴角，眉间皆是笑意。 顾德海满意走了，同时给何茉留下一串钥匙。 第65章 顾总可是纯爱战士！ 何茉并不知道这一串钥匙是什么。 她抬头看向顾尘。 顾尘说是顾老太太和顾母留下珠宝首饰，这些都是留给他妻子的。 这些年，顾德海将这些东西统一存到了银行的保险柜，电子密码是他的生日，物理锁则是何茉手中这一串钥匙。 何茉顿时觉得手中的这一串钥匙足有千斤重，让她都有些无措惶恐了。 慌乱间，她还想把那一串钥匙还给顾尘。 “你可刚答应过爷爷，”顾尘看着何茉又道，抿唇拧眉出言道，“还是说，你并不想当我的妻子？” 何茉伸出去的手停住，她看着手中的钥匙，默默又收回来了。 顾尘满意了，他的眉梢加深了愉悦笑意，揽着何茉往外走，笑着对她道：“改天带你去选点里喜欢的拿出来戴戴。既然是给你的，首饰得常戴才有价值。” 何茉好像也只剩下点头这个答案，她乖巧接话：“嗯。” * 这一场试镜持续了一个星期。 期间，顾尘陪了何茉三天，等她彻底融入后，他才回公司处理其他事情。 试镜通过的演员，有新人也有老演员更有网剧转型的，主打就是一个公平，而且，遇上不确定的角色，还会有一面二面三面。 在选角的过程中，可谓是精上加精。 别看何茉文静柔弱，在面对这件事上，其实并不好说话。她选的角色，一定要是她觉得完美的。 似乎有点“轴”。 但在总导演徐政和几位工作人员看来，“轴”是每一个怀揣梦想，热爱这个行业的年轻人独有的特性，他们也曾经年轻过，最终被大资本屈服。 他们乐于看到这样的事情，所以对何茉总是格外有好感。 毕竟何茉才是原著作者，加上精益求精的选角，足够的资本支撑，这部剧的先天条件非常好，大家也很期待。 选角结束后，何茉也该回学校准备答辩了。 这天，何茉从学校回来，正值中午，她回了一趟出租屋。 王蔓蔓看到她，笑意盈盈来了一句：“老板娘回来了。” 顾尘是公司老板，何茉可不就是老板娘吗？ 天知道，王蔓蔓现在看何茉，那是眼睛都在冒光。 王蔓蔓那天在面试室看到顾尘，只感觉蒙圈，后来她说了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出了公司，给何茉打电话后，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面试估计完蛋了。 不过，内心还是很激动，她王蔓蔓何德何能，能够让这么大一个公司的老板，来到这个小出租屋，在饭桌上对她如此礼貌客气啊。 王蔓蔓对面试结果都不抱希望，准备继续投简历准备下一场面试时，何茉居然告诉她：她！王蔓蔓被录取了！ 别人的话，王蔓蔓不信，但这可是何茉说的。 工资比原先说的还多了百分之三十！ 天啊。 砸馅饼都不带这么砸的！ 王蔓蔓进入公司报到后，上班那叫一个积极，恨不得把公司当成自己家。 常常怀有感恩的心。 何茉听到王蔓蔓那一句“老板娘”，瞬间红了脸：“蔓蔓，你别乱说。” “哎呀，害羞什么？”王蔓蔓拉着何茉又开始叨叨，“你是不知道，秘书办那些人，一个个对顾总都垂涎到什么地步了，但你放心吧，顾总那叫一个不近女色，严于律己。我都帮你监视着呢，公司一切都正常，那群女的根本没机会靠近！” “不过，大家都以为顾总是单身，气死我了，我真是恨不得告诉她们，他有女朋友了！感情好得很！” “要不隔天你来公司找顾总好了，好好打扮，让她们都看看，绝对惊艳众人！” “蔓蔓，这样会给阿尘带来麻烦的。”何茉不希望影响到顾尘的工作，她这么说，也是希望王蔓蔓不要在公司提及。 “可这样不是地下恋吗？搞得好像见不得光一样。”王蔓蔓虽然因为何茉得到了些好处，但她还是止不住担心她。 有些人渣高管就是这样，给点甜头，就喜欢玩弄像何茉这样单纯的小女生。 “也不是啦。”何茉不觉得有什么，说着要进房间。 “别走啊，我今天正好有空，我们去逛逛街，晚上我请你吃大餐！”王蔓蔓说着强调，“别拒绝我，我会伤心的。” 工作的事情，她还没好好感谢何茉。 顾尘今晚很忙，他也提前告诉说了，何茉想了想，答应下来。 等毕业答辩后，何茉也要去剧组了，和王蔓蔓见面的时间会很少，那就趁现在多聚一聚。 见何茉答应，王蔓蔓立刻进了房间，“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就走！”她一边挑着包还一边道，“我好久都没去逛街和买衣服了，正好去逛逛街，买一买衣服。” 何茉：“嗯，你慢慢来，还早呢。” 十分钟后。 王蔓蔓合上口红，一抿着唇就拉着何茉就往外走：“快快快，不要浪费时间。” 两人上了出租车，王蔓蔓刚坐下来就拿出粉饼，又在包里翻来翻去，发现自己好像没带小镜子出门。 “茉茉，你有小镜子吗？”王蔓蔓问何茉。 “好像有吧。”何茉打开包，正在翻找。 王蔓蔓凑过去道：“你和顾总的事情，你还是要上点心，现在他身边都没人知道你，他的朋友都没带你去见过，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他在国内都没朋友。”何茉说。 “会不会是骗你的呢？没有朋友，总有家人吧？”王蔓蔓的警惕性升起来，她话刚说完，看到何茉包里有一串精致的钥匙，“咦，你哪来这么多钥匙？什么钥匙来的？” 何茉把小镜子递给王蔓蔓：“阿尘爷爷给我的。” “啊？”王蔓蔓瞪大眼，宛如嗅到什么八卦，“顾总带你去见家人了？还是他爷爷！” 一般来说，这种富二代的老一辈，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富二代愿意娶，家里的老狐狸都不一定同意，那可是贼精贼精的。 何茉：“嗯。” “是什么钥匙？给你送了套大平层？”王蔓蔓说完继续猜，“不对，这么多钥匙，难道是别墅吗？” 有钱人一出手，几千万上亿的别墅算什么？！ “不是。”何茉否认。 正沉浸在羡慕中的王蔓蔓被打断：“那是什么？” 何茉沉默了下，小声道：“是阿尘奶奶和妈妈留下的一些首饰和收藏品，放在银行保险柜的钥匙，我也没去看过。” 顾尘说要带何茉去，但因为陪她试镜耽搁了不少工作，这几天都没空。 王蔓蔓听到何茉这段话，握着口红的手僵住，她眼睛整如铜铃，歪着头静静看着何茉，脸色都要扭曲，声线激动得都要破音了：“姑奶奶，你是怎么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我的认知盲区的！” 豪门家族少奶奶留下的珠宝首饰，银行保险柜，还是顾老爷子亲自给何茉的 何茉见王蔓蔓太过亢奋，一时间更不好意思，湛清的眸光略带紧张：“我还没去看过，不知道有什么。” “那东西能少吗？！”王蔓蔓继续瞪大眼说。 何茉还想说什么，顾尘打来了电话。 王蔓蔓双手合十，嘴里呢喃着：“对不起，抱歉抱歉，顾总是我想岔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还在为顾总不公开何茉而质疑，没想到顾尘都把何茉带到长辈面前，并且得到了认可。 是她心胸狭隘了！ “她在说什么？”顾尘听到何茉旁边有王蔓蔓念念叨叨的声音，疑惑问了一句。 “没什么。”何茉心虚摇头，转移了话题，“我们一会要去吃大餐，蔓蔓请客，你要来吗？” “今天有点忙，要见客户，不一定有空。”顾尘温声说，随后话语歉意，“抱歉，改天再请她。” “没关系没关系，”王蔓蔓连忙道，“顾总，真的没关系，您忙您忙——” 顾尘和何茉又说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王蔓蔓立刻啧啧啧了声：“想不到啊，我们如此内敛板正的总裁，居然是个恋爱脑，你说，要是公司那群人知道了，不得惊掉下巴。” 她说完，用胳膊碰了碰何茉，凑到她耳边道，“顾总可是纯爱战士！是不是还是个处啊？” 何茉肯定是，她知道的。 这两人都恋爱半年，还夜不归宿那么多天，不得发生点什么。 闻言，何茉在王蔓蔓的视线里，那张白皙的脸颊瞬间涨红，睫毛轻颤，眼神闪躲。 “哈哈哈——”王蔓蔓一下就看出来答案了。 “蔓蔓，你别说了。”何茉耳根都发烫，揪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 王蔓蔓见何茉，更喜欢逗了，她又凑过去悄咪咪问：“怎么样？感觉不错吧？顾总的脸蛋和身材，看着都是极品啊，你赚了！” 这话问的实在是好奇。 王蔓蔓还是个非常单纯的“黄心”少女，嘴很瓢，实际感情经验为零。 何茉没回答，她捂着脸，转身到了另一边，留给王蔓蔓的是红彤彤的半张脸，露出的脖颈也是红的。 王蔓蔓笑了好半天。 在她看来，何茉真是太单纯了，别说顾尘喜欢，她也喜欢。 两人到了商场。 自然是先来上一杯奶茶，然后开始疯狂购物。 王蔓蔓因为失业，紧衣缩食一段时间了，如今加了薪，可不得好好犒劳自己。 她在疯狂给自己试衣服，何茉则想给顾尘看领带和衣服。 搁以往，要是身边闺蜜如此，王蔓蔓多少得骂一声恋爱脑，顺便来上一句：“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心疼男人倒霉三辈子！” 不过，这要是放在顾尘身上，王蔓蔓非常理解，她还帮忙选，嘴里还有模有样道：“面对纯爱战士啊，你就得表现对他好，这些贴身衣物，最好都是你给他买的，你想啊，他每天穿戴都是你买的，不得经常想你？我说的对不对？” 何茉如实道：“我没想那么多。” “听我的，准没错！”王蔓蔓说完还拉着何茉半开玩笑道，“到时候你嫁给顾总了，可不能忘记好姐们我啊，顾总身边要是有什么得力助手，好兄弟，你给我介绍介绍。” 何茉懵懵懂懂：“好。” “真是我的好姐们，我请你吃烤肉！”王蔓蔓逛得饥肠辘辘了，拉着何茉就去吃大餐。 吃完大餐，王蔓蔓似乎还没逛过瘾，拉着何茉继续逛，大包小包买了好几件衣服。 最后还是顾尘的电话打来了。 “你在哪呀？还没忙完吗？”何茉柔声问。 “还要一会，”顾尘说完道，“你们逛好了吗？” 何茉看向王蔓蔓。 “好了好了，我们马上回去。”王蔓蔓立刻改了口。 顾尘：“外面下雨了，应该也打不到车，我让人去接你们回去。” 何茉和王蔓蔓一直在商场里，哪知道外面下雨了。 两人出去一看，雨下得还挺大。 王蔓蔓拿出打车软件一看，前面排着三十二位客户，她把手机收起来，看向何茉道：“顾总真的好贴心啊。” 她话语羡慕，“我也不是非要找这么有钱的，这么有心的也行啊。” 王蔓蔓话音刚落，瞿秘书撑着伞，手拿着一把伞，就这么出现在两人面前。 瞿秘书话语恭敬：“何小姐，顾总还在见客户，让我来接你们回去。” 王蔓蔓看到瞿秘书，眼睛瞪圆，下意识直直退后一步，她嘴巴微微张开，一副见到鬼的神色。 第66章 毕业典礼。 何茉发现王蔓蔓脸色有些不对劲，关切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王蔓蔓疯狂摇头，向来说话利索的一个人，都变结巴了。 何茉和王蔓蔓一同撑一把伞，瞿秘书则快步走到车前，撑着伞等她们，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尽职的司机。 王蔓蔓一看，浑身一颤，脚下一打滑，何茉连忙扶住她，放慢了速度。 两人刚走到车前，瞿秘书把伞往前一伸，替两人遮挡，顺便拉开了车门。 “谢谢。”何茉礼貌道谢。 瞿秘书：“您客气了。” 王蔓蔓则战战兢兢，上车前像只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弯着腰，不断冲瞿秘书道谢：“谢谢，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谁懂她的心理啊？！ 没人，没人懂她！ 王蔓蔓看到瞿秘书来接她们的时候，只想原地消失。 在公司，王蔓蔓就是一个新人，秘书办个个都是人物，她虽然毕业于A大，但海硕和研究生一把一大把。 瞿秘书是顾尘面前的红人，他们的顶层上司，业务能力那是杠杠的，顾尘没来公司之前，都是瞿秘书出面谈合作。 瞿秘书虽然是秘书，但在公司的地位，据说等同于总经理。 而且，瞿秘书还是本地人，父母都是领导。 这样的人，和她们这种人天生有屏障。 若是把顾尘比喻成皇帝，瞿秘书就是他面前的“大总管”，他们这些小喽啰，生死只在瞿秘书的一念之间。 王蔓蔓作为新人，在公司都低头做人，她觉得自己真是造孽了，今天为什么要出来逛街。 瞿秘书被她看到了如此谄媚的一幕，回去不会给她使绊子吧？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高薪资工作啊！ 救命啊—— 瞿秘书对王蔓蔓并没有太多印象，只知道面试的时候有这号人，看着她慌里慌张，诚惶诚恐地道歉，只觉得好笑，薄唇微启出声道：“没关系，不麻烦。” 等两人都上了车，瞿秘书这才关上门，走到驾驶座。 今天格外唠叨的王蔓蔓，上车后好似蔫掉了。 何茉说了两句话，王蔓蔓都不怎么热情接话，她悄悄观察王蔓蔓。 说是蔫掉，但王蔓蔓坐得笔直，一副打起精神模样，让何茉都忍不住受影响，不敢太随意靠着。 车内的气氛有些诡秘安静。 瞿秘书播放了清欢柔和的音乐，开口打破沉浸：“顾总这几天都有点忙，之前谈了一个合同，出现了小问题。” “严重吗？”何茉关切问。 “还好，估计今晚能处理。”瞿秘书回。 何茉松了一口气。 “顾总和瞿秘书办事，都很靠谱的，你放心吧。”王蔓蔓突然对何茉来了一句，话语间，还有些献殷勤。 何茉不知道哪里不对，就是感觉她突然“圆滑”起来，滑溜溜的。 下雨天有点堵车，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开了半个小时。 顾尘还在酒桌上，不方便发视频，就给何茉发了文字。 她低着头，和他聊天。 王蔓蔓直愣愣坐着，只剩眼珠子在转，不敢多看瞿秘书，也不敢偷看何茉和顾尘聊天，如坐针毡。 难受死她了。 千盼万盼，可算是到了。 瞿秘书下车，要给她们开车门，王蔓蔓连忙拎着东西要冲下去。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可惜王蔓蔓买的东西太多，终究是晚了一步。 她内心大喊：折寿了，真的折寿了！ 等两人下了车，瞿秘书关上车门，笑着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顾总那边饭局还没结束。” 何茉刚要说谢谢，王蔓蔓先一步道：“您快去吧，不用管我们，我们到家了，马上就进去。”她说着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居然朝瞿秘书弯腰鞠了个躬，“真是太谢谢了，麻烦你了，抱歉啊。” 瞿秘书对她刚刚的道谢没什么反应，就是这个鞠躬—— 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以至于王蔓蔓拉着何茉进了楼，瞿秘书还没上车，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扯动嘴角轻笑了一声，这才开车回去。 何茉和王蔓蔓一上楼，王蔓蔓把买的东西往沙发上一扔，双脚一甩，高跟鞋被踢到一边，她双手挠头，恨不得在原地跳脚，一脸崩溃：“啊啊啊啊——” 她生无可恋昂着头，完了完了。 见过领导如此“狗腿”的模样，以后她该不会被瞿秘书重点关注吧？ 天啊。 顾尘是不苟言笑，气质清冷，而瞿秘书是截然相反的类型，这人就是个腹黑的笑面虎，看着脾气温和，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实际上，压榨她们丝毫不手软，要求贼高。 这要是被盯上，王蔓蔓觉得自己说不定没过多久就会卷铺盖走人。 “蔓蔓，你怎么了？”何茉不懂她为什么突然有点“神经质”。 “啊啊啊啊——我要找妈妈——”王蔓蔓光着脚丫跑回了房间。 何茉：“” 顾尘打来视频电话，何茉不太理解这件事，好像自从瞿秘书出现，王蔓蔓就变成了这样。 “可能，她对瞿秘书有想法吧。”顾尘随口一说。 别人的事，他压根没多想。 何茉瞪大眼：“蔓蔓喜欢瞿秘书吗？” 她细想，也不是不可能，瞿秘书斯斯文文，长得高，身材也还行，做事干脆利落，能力也强。 王蔓蔓喜欢瞿秘书，这在情理之中。 隔壁房间内。 王蔓蔓正在床上打滚，前面的电脑上正放着她的搜索记录： 看到上司不堪的一面会不会被开除？ 看到上司狗腿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上司会因为被看到狗腿的一面而针对自己吗？ 一不小心被上司跪舔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 次月。 A大这一年的毕业典礼到来。 何家自然是没人来参加何茉的毕业典礼的，唯一可能偶尔假惺惺问候她的何莎，在上一次试镜后，就已经和何茉好似断绝往来。 何茉曾在回何家的时候，和何莎迎面撞上，未等她先开口，何莎已经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似乎对何茉很有意见。 参加毕业典礼前一晚，何茉是回了学校的。 她要将行李打包，第二天也要早起化妆拍照。 何茉和顾尘说过了，但对于他能不能来，她自己也没把握。 从小的重要时刻，都是她一个人经历，就算没人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好像也不是什么伤心的事情。 何茉心里虽这么想，但下楼时看到被家长簇拥的其他人时，心里止不住还是有些失落。 以前何家人会觉得，何茉能考上A大，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但现如此他们看来，都毕业了，何茉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自然不会有人过多关心。 在这个家，何茉一直都是隐形人。 或者说，从她出生，就不那么期待，不然章琳怎么会因为逛街不注意，就把她弄丢了呢？ 这些年他们也并未因为她的丢失，而改变太多生活轨迹。 “茉茉——” 何茉正垂眸往前走，身边传来一道声音。 何茉闻声转身，王蔓蔓正在不远处朝她招手，她的身边，还站着顾尘。 王蔓蔓快步往她那边跑，“我正想偷偷来给你庆祝，在门口正好遇到顾总啦。”她说完，悄悄凑到何茉耳边，“我不会当电灯泡了吧？我想着给你热闹热闹来着。” 王蔓蔓出身于小县城，当年考上A大，只身一人来到这座大城市。 因为路程远，加上家庭原因，父母不曾来到这里，更别说给她庆祝毕业了。 王蔓蔓想着，何茉和家人也不亲近，人生重要时刻，还是希望热热闹闹的吧，不然看到其他人都有家人朋友，怪失落的。 所以，她就来了。 “不会，谢谢。”何茉刚刚升起的那点小失落，瞬间被冲淡，她眉眼弯弯，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像璀璨的星河，望向顾尘。 顾尘买了一束花，他走过来放在何茉怀里，笑着温声道：“毕业快乐。” “谢谢你。”何茉见王蔓蔓正低着头翻包，她踮起脚尖，主动亲了顾尘一下。 好巧不巧，王蔓蔓倏然抬头，撞个正着，她这人还不够低调，脱口而出来了一声：“呀——” 何茉脸颊瞬间爆红，但她没有闪躲，反而主动挽起顾尘的手。 王蔓蔓也很上道，她将手中的相机举起来：“我今天就是摄影师，我给你们拍照记录，”她说着把墨镜放在头顶，“美好的东西啊，就是得记录下来。” 王蔓蔓可是时尚达人，拍照和视频剪辑都溜得很，她瞬间化身摄影师，拿着相机就开始教两人摆造型了。 何茉清纯甜美，顾尘成熟沉稳，两人相互碰撞，就有很大的反差，偏生两张脸都长得出众，随便一拍就出片，要是摆拍，那叫一绝。 摄影师最想看到的完美模特。 王蔓蔓还拍上瘾了。 一句句夸着：“完美！”、“太绝了”、“这一张啊。”、“真登对，这个基因以后得生一个足球队！” 王蔓蔓在瞿秘书面前结巴，在顾尘面前，马屁拍得那叫一个溜，顾尘很满意，嘴角不断上扬，他都考虑要不要给识趣的王蔓蔓和瞿秘书搭线，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 当天晚上。 何莎回到何家。 她这段时间都不太顺，祁文瑾知道她没面试上，还走关系打算让徐政通融通融，徐政居然委婉说她有点耍大牌，惹恼了投资人，也不适合这个角色。 要是别的剧，祁文瑾还能插一脚，这部剧由何茉出品，并且只有一个投资人，祁文瑾查到投资人只有顾尘，根本插不进去，此事只能作罢。 何莎完全咽不下这口气，这段时间拍摄短剧都不在状态，被叫停了。 祁文瑾让何莎等等，等顾氏投资影视上了正轨，他再给她铺路，可何莎完全沉不下心，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何茉如今的成绩，更不会告诉别人何茉和顾尘在一起。 她绝不会被何茉比下去，绝不！ “茉茉什么时候毕业啊？”章琳突然问，“她怎么还没找到工作啊？我看别人早就找到工作了，别把读傻了。” 何俊刚去外面应酬回来，他脱了外套，扯了扯领带：“我看差不多要毕业了，你得问问，你要是有空，毕业典礼就去参加参加，我最近忙。” 公司这几年的业务不太好，他都忙断腿了。 “打个电话问问。”章琳今天打麻将赢了钱，心情不错。 与此同时。 顾尘订了个包间，除了他和何茉，还有王蔓蔓和刚见完客户被顾尘叫来吃个便饭的瞿秘书，一桌人正在吃饭庆祝何茉毕业。 王蔓蔓还订了个蛋糕，在瞿秘书没来之前，气氛还算热闹。 何茉发现，瞿秘书一来，王蔓蔓就“害羞”了，放不开。 吃完饭，王蔓蔓就找借口匆匆离开了。 顾尘和何茉在回来的路上，她难得八卦，和顾尘正说着这件事。 倏然，章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何茉看到章琳的电话，下意识收敛笑意。 她不敢不接，但内心犹豫挣扎。 顾尘察觉到何茉的异样，关切问一句：“怎么了？” “没。”何茉内心忐忑，她没立刻接，而是等回到了公寓，背着顾尘，走到阳台才给章琳回电话。 章琳正因为何茉不接电话不安嘀咕：“她在干什么啊？电话都不接。” 何莎没有和平时一下打圆场，她正盯着A大是官网，握着手机的手很用力。 A大官网毕业专题上的背景图，是何茉的照片。 她穿着学士袍，捧着一束红玫瑰笑靥如花，多么好看啊，后面就是A大最显眼的建筑标志，这张照片还被一些网友转发了。 说什么最美毕业生。 网友还说是才貌双全，反正句句都是夸赞。 章琳接了何茉往回打的电话，开口询问她什么时候毕业。 何茉在那一头回答了。 章琳一拧眉，语气责备：“你这孩子，怎么都不跟家里说啊？” 闻言，何俊抬头望过去：“怎么了？” 章琳：“她今天都毕业了，我们是一点都不知道，要不然我今天就去了！” 何茉在那边听到这些话，脸上并没有格外的表情。 她本科毕业的时候，也没人来。 说和不说，都一样。 “毕业了？”何俊揉着太阳穴，看着喋喋不休的章琳道，“没去就没去吧，你也别嚷嚷了。” 章琳又想起一个事，问何俊道：“过几天杨老的寿宴，我看让茉茉也参加吧？都毕业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对她也有好处。” 实际上，章琳是觉得何茉毕业了，该去这种宴会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被人看中，“卖”个好价钱。 “行，让她回来一起去吧。”何俊点头。 何莎神色越发难看，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一直以来，都是她陪章琳和何俊参加这种社交，何茉这个何家二小姐都被上流社会遗忘了。 何茉要回来参加，不就是抢她光环吗？ 章琳直接通知何茉：“这种宴会隆重，一点都不能出差池，你没礼服，到时候先回来做一身礼服，我教你点礼仪，不能去丢脸，知道吗？” 她说完压根不给何茉拒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坐到何俊身边道：“这几天我可得好好教教她，杨老的宴会各类青年才俊不少，我们的女儿说不定还真能被看上，嫁个好人家，这辈子也算安稳了。” 何俊没接话，算默认了。 何莎觉得有点好笑。 青年才俊？ 离过几次婚，外面好几个私生子，只要“正妻”这个位置没人，都符合章琳说的。 哪怕大个十几二十几岁。 何莎是不可能接受的，不过，被安排的人也不是她。 顾尘的确是人中龙凤，但他已经和顾辉杠上，何莎并不认为他能够斗得过这些大家族。 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何莎希望何茉过得好一点，但不能超过她。 如今，何莎希望何茉永远深陷沼泽。 顾尘最后的结局也已经是被顾辉玩死，一身债务，不能翻身。 这样，才能说明何莎的选择没有错。 第67章 教训顾辉。 何茉挂完电话，握着手机忐忑不安。 章琳对何茉素来是强势的，对于这个从小被她弄丢的女儿，章琳从未表达过愧疚感，她反复强调，是何茉小时候调皮，到处乱跑，所以丢了。 因为她的调皮，家无宁日。 何茉的走丢，并不是她的错，而是何茉自己太不听话。 所以何茉从不敢忤逆章琳的意思，不然又会被说成不听话，和这个家作对。 她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夹缝生存。 这一次，章琳提出要带何茉参加隆重的宴会，何茉是慌张的，以往这种宴会，他们只会带何莎参加，章琳说何茉还小，不太懂规矩。 实际上，就是嫌弃她在孤儿院长大，会丢他们脸，上不得台面。 既然如此，这一次为什么突然带她了？ 何茉思绪萦绕，她缓慢转身要走进去时，看到顾尘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他眸光温柔，迈着长腿朝她走过来，只是半开玩笑：“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何茉摇了摇头。 她并不愿意过多提及自己家庭的事情，好像并不光彩。 “从刚刚我就发现你不太开心，既然不愿意告诉我，那就等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顾尘并不强求，只是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必自己扛，都可以告诉我。” 何茉抬起清澈的黑眸，深深看了顾尘一眼。 他并未有半点退缩，反而弯下腰，与她平视，漆黑水亮的眸子里皆是温柔缱绻，他的薄唇上扬，抬手揉了揉她光滑的秀发，带着纵容宠溺。 深夜。 窗外的月光倾洒在屋内，将交叠的人影拉长。 顾尘把何茉放在床上，倾身而下，两人的耳边只有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她微微昂着头，神色迷离又沉沦。 身上的每一处都好似被电流划过，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脚趾蜷缩着，放在顾尘后背的手，情不自禁留下一道道痕迹。 何茉的红唇微张，额头都是细汗求饶：“我不行了，不要了。” 顾尘含着她的耳垂，一声声诱哄。 何茉脑袋晕乎乎，又被人往后抓住了手腕，膝盖都给跪红了。 真给欺负哭了，那双眸子含着水光，抽噎着。 结束时，何茉被顾尘抱在怀里，他轻抚去她额头的细汗，低头亲了亲。 何茉刚刚还双手要推开顾尘，这会又迷恋伸手环抱住他，像只乖巧的猫咪儿，躲在他怀里，还要蹭一蹭。 顾尘的手覆在她光滑的后背，轻轻摩挲，带着无意识地安抚。 半晌后，何茉轻声开口：“我妈说要带我去参加什么杨老家的宴会，还要给我做晚礼服，教我礼仪。” “我没去过这种地方，有些抗拒，所以刚刚有一点点烦。” “嗯，”顾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笑着道，“过几天我也要去，要不你跟我一起？” 何茉一听，在他怀里抬头：“你也要去？” “收到邀请函了，本来在考虑，现在决定要去，”顾尘说完补充，抱她又往怀里搂，“我正好缺个女伴，你要不要做我的女伴？” “可是，我没去过这种场合。”何茉有些退缩。 “巧了，我一直都在国外完成学业，也没怎么去过。” 顾尘说完，何茉与他对视，她先一步笑了，又往他怀里躲。 “哪有那么多规矩，做你自己，你开心就好。”顾尘抱着何茉，在她耳边温声说。 何茉将顾尘抱得更紧，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好似一直不断流浪的猫儿找到了接受她的港湾。 接下来的几日，章琳早就把要教何茉礼仪和做礼服抛在脑后。 她最近打麻将手气不行，输了不少，每天都想着怎么回本。 反倒是顾尘，他和何茉去参加了几次宴会。 作为行业内有名的新起之秀，顾尘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伴，而且公开带出来，俨然是相当于宣告身份。 就连祁文瑾都知道了。 顾辉让他去查一查身份，结果查出来是何茉，倒是把祁文瑾惊住了。 何茉在何家，一向都是不起眼的存在，她是怎么和顾尘在一起了？ 何莎也没想到，顾尘会如此高调把何茉带去这样的场合，而且如此频繁，比祁文瑾带她还频繁，相当于在圈内公布。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忌妒。 杨老家的宴会逼近，章琳才反应过来，如今给何茉制定礼服肯定来不及了。 她原本想让何茉穿何莎的。 何茉则道：“我已经有礼服了。” 得知何茉自己去订了礼服，章琳松*了一口气，反正到时候有什么差错，责任不在她。 宴会当天。 何莎会和祁文瑾一起出席，何俊还在公司，至于章琳，她最近好不容易混到一个富太太圈子，忙得很，要和那群富太太一起过去，带不了何茉。 章琳给何茉发了地址，让她自己打车过去。 杨家的宴会被安排在郊区的杨家老宅，天色还未黑，门外的豪车就已经云集，来的人有商界也有政界。 何家赶上来巴结，倒不是说杨家在生意上有多大的成就，而是杨老人脉广，学生众多，桃李可谓是满天下。 杨老是A大的终身名誉教授，其子从政，职位不低。 无论拎出哪一点，都能让多数人绞尽脑汁巴结。 章琳原本还想混在那群富太太之间，积累点人脉，谁知到了宴会，人家就各自分散，去找自己的圈子。 她顿时像被抛弃一样，孤立又尴尬。 所幸何莎来了，章琳顿时又昂首挺胸，朝何莎走过去，亲昵拉着何莎的手，又满意看向祁文瑾。 这个女婿，虽不是出身豪门，但也是商业新贵，对她尊重，说出去都能给她长点脸面。 何俊来得匆匆，他第一句话就问：“茉茉呢？” “她说她自己来，怎么还没到？”章琳说着拧眉，“这个丫头，我都跟她说几遍了？没点规矩！” “她说她自己来？”何俊再次问。 “对啊。”章琳很肯定点头，反正何茉又不会告她的状，谅她也没那胆子。 何俊刚要说什么，就有一个男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来了一句：“何总好福气啊，两个女儿都找到了佳婿，以后可有享不完的福气！” “是啊，好眼光。”立刻有人附和。 章琳满头雾水，等何俊跟人寒暄后，凑过去问：“他们什么意思？两个女儿？茉茉也谈恋爱了？” 何俊拧着眉：“我也是刚听说她是顾尘女朋友，顾尘这几天带她参加了几场宴会，圈内人不少人知道了。” “顾尘？”章琳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就是那个什么朝宇公司？” 她听何俊说过几次。 何俊：“对。” 章琳瞪大眼，眼底有些惊喜。 在她看来，何茉说不定都会下嫁，顾尘可是创办了朝宇公司，有一个公司能穷吗？那不是和祁文瑾一样？ 意外之喜。 “妈，顾尘现在和顾辉是对立面，”何莎给章琳泼凉水，“而且，文瑾和我爸的项目不少还和顾辉有关系，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一听到顾尘和顾辉作对，章琳瞬间变脸：“那不就完了？” 顾辉的背后，可是顾氏！ 几人没说话，在他们看来是的。 顾尘怎么可能有和顾氏作对的资本？ “这个丫头，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要是被顾辉误会怎么办？”章琳急死了，连忙拿出手机要给何茉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顾辉就走来了。 顾辉全然是一副痞里痞气的浪子模样，得利于身世和顾家人不错的基因，看起来没那么不伦不类。 他端着一杯酒，单手插兜，看向何俊笑道：“恭喜何总了，我可听说你的二女婿，有能力得很。” 闻言，何俊冷汗直冒：“辉少，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都不知道这事，哪来的二女婿。” “是啊是啊。”章琳立刻附和，“就算是，我们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是吗？”顾辉饶有趣味挑眉。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讨论声。 顾辉和几人闻声望去，顾辉的眸子闪了闪，脸上露出一丝惊艳。 出现在门口的何茉身穿一袭浅蓝色的修身长款抹胸礼服，露出她细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优雅又温婉。 礼服的材质是高光泽的丝绸，在灯光折射下，会呈现耀眼光芒，配上无数细小的水晶，有些亮眼，衬得何茉的肌肤愈发白嫩。 修身的礼服凸显何茉柔美的身形，腰间一圈还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碎钻，宛如一个亮眼的腰带。 何茉还戴了一条钻石项链和配套的钻石耳环，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优雅而不庸俗，时尚又不张扬。 何茉每往前走一步，裙摆随之摆动，折射出光芒，她美得那么明艳动人又纯真娇俏，当真像女神。 何家人哪见过何茉这个样子，别说何家人，在场人都情不自禁扭头望过去，毕竟站在何茉身边的顾尘，他素来都是一身纯黑西装，长裤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一脸沉稳内敛。 因生得五官清隽，不苟言笑更增添清冷贵气。 两人看着，竟出奇登对。 何茉感受到众人目光，心下紧张，挽着顾尘的手愈发收紧，她轻声道：“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不会。”顾尘带着她往里走。 何茉看到何家人朝她走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她提醒顾尘道：“我爸妈还有我姐也在。” “我知道。”顾尘点头。 章琳看到简直大变身的何茉，她自己都没想到打扮后的何茉这么惊艳众人。 以往她觉得何莎这样的才惹男人喜欢，没想到何茉这种，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宛如一朵娇弱动人的兰花，让人忍不住呵护。 章琳更没想到顾尘比祁文瑾还要长得好，但惹上顾辉，就别怪她了。 想着，章琳沉着声，在何茉和顾尘开口前，率先道：“茉茉，过来！” 何茉没动，继续挽着顾尘的手。 反倒是顾尘一脸歉意出言道：“伯父伯母，茉茉答应我，今晚要做我的女伴，实在抱歉第一次见您在这样的场合，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你——”章琳看着说话客气的顾尘，都接不上话。 “啧——”顾辉突然出声，他看了看何茉，又看向何俊，勾唇道，“何总，我觉得吧，我和茉茉挺合得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两家当个亲家？” 顾辉这话一出口，现场氛围骤变。 就连何莎，都忍不住捏紧拳头。 顾家可是大家族，别说顾辉是花花公子，就算是废物，联姻排八百里都轮不到何家。 章琳一下被馅饼砸晕，她脸色变了再变，都控制不住，要是当顾辉的丈母娘，京城那些贵妇圈，大半都得看她脸色！ 别说她，就连何俊，眼底都闪了闪。 “我有男朋友了。”何茉拧着眉，率先出口，并且道，“我们之间不可能。” 她可不认为这个顾辉喜欢她。 就说是因为顾尘和对方作对，估计要把她当棋子。 恶心得很。 “怎么不可能？我觉得很有可能。”顾辉继续笑着看何茉，目光上下移着。 顾尘把何茉拉到身后，对上他，神色讥诮：“你就这点本事了？” 顾辉被顾尘惹怒，脸色黑沉，这一年，他没少被他使绊子，尤其是近一个月，连连吃亏。 不过，顾辉控制得好，很快又慢悠悠道：“别管什么本事，”他说着看向何俊，“我觉得何总应该会同意我和茉茉的婚事吧？” 顾辉的确想抢一抢。 听说顾尘对这个女人有几分情意，他玩腻了别的口味，这种清纯文静的，勾起他兴趣了，娶回家也不敢惹事，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何俊没回话，章琳就抢话了：“同意，我们当然同意，其他人都是误会，茉茉听我们的话。”她说完，对着何茉就道，“快来妈妈这里。” 何茉眼底露出失望，第一次当这么多人的面忤逆章琳，并且再次强调，“阿尘是我男朋友，我不会嫁给其他人。” “你这孩子，懂什么呀？被人骗了都不知道。”章琳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瞪何茉，“我们能害你？！” 何茉还是不为所动。 “嗯？”顾辉又看向何俊。 何俊最终还是松动了，他对何茉道：“这件事先放在一边，你先过来，别人看到像什么话？” 何茉原以为这个家只是章琳对她不好，何俊对她还是好一点的，此时，她一个心缓缓下沉，挽着顾尘的手愈发收紧，站着没动。 顾辉是想给顾尘一个难堪，没想到何茉这么倔，他也失去耐心，上前一把就要将何茉扯过来。 他的手才刚伸出去，就被顾尘抓住。 下一秒，顾辉没了嚣张劲，面色疼得扭曲，疼得大叫，“艹——给老子放开！” 别说章琳和何俊，就连刚刚没出声的何莎和祁文瑾也被吓到了。 这可是动了太子爷！ 何莎再忍不住，冲着顾尘就开口斥责道：“顾尘，无论是什么目的，都不应该这么过分，对你没好处！你也承担不起责任！” 这样，不光会被何家拉下来水，也会把她和祁文瑾拉下水。 顾尘挑着眼皮，面不改色看了何莎一眼，就在何莎会以为他收手时，他当着众人的面，干脆利落往顾辉腿上踢了一脚。 “啊——” “咔嚓——” 顾辉痛苦双膝跪地，随着一阵清脆的声音，顾尘把他的手掰断了。 第68章 顾德海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顾尘没有半分留情，足以可见顾辉的哀嚎多么惨烈。 章琳和何俊原本还想借着长辈的身份，对顾尘说教，看到这一幕，直接被吓傻了，尤其是章琳，都哆嗦了起来，脸孔煞白。 至于何莎，她印象里的顾尘，那就是一个学霸书呆子，说话不温不火，见顾尘眼睛都不眨掰断了顾辉的手，让他跪在地上惨叫，她心一下紧缩起来，冰凉之感从脚底蔓延，让她冷汗直冒，不敢再吱声。 别说他们了，祁文瑾都被镇住，没敢上前。 要知道，顾氏本就是本地龙头企业，现如今顾氏不断壮大，业务范围广泛，顾德海名下没有继承人，只有顾堂叔生了两个儿子，二儿子顾辉虽能力不怎么样，但大儿子顾渊是个好苗子。 惹了顾家，那不是自寻死路？！ 顾辉惨叫的声音在宴会厅回荡，众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大家看到有人打了顾辉，下意识也和祁文瑾一样，觉得这人完了。 好像是最近行为作风嚣张的朝宇创始人，看来还是太年轻，气盛不知死活。 顾尘一脸嫌弃松开顾辉的手，顾辉疼得趴在了地上，他抓着手，猩红着眼，脖子上青筋鼓起，厉声道：“顾尘！你他妈给老子找死——” 顾辉的话都没说完，顾尘当着众人的面，上前一脚，就把他踢到了旁边的自助台底下，上面放着的鸡尾酒，噼里啪啦掉下来。 大家见此，震惊得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 这可是杨老家的宴会，大家都战战兢兢，生怕出错。 顾尘是疯了吗？ “天啊——” “那不是顾家二少？” “这下顾尘有九条命怕是都不够赔。” “下手是真狠啊。” 何茉也被这一幕吓住了，顾尘素来是性情稳定的人，她刚刚明显能感觉到他抑制不住的怒火，血液好似都在沸腾。 她连忙上前，重新挽住顾尘，在大家避之不及的目光中，坚定和他站在一起，清眸看向顾尘时，只是很担忧他。 “怎么回事？”杨老穿着中山服，拄着拐杖，从楼上走下来。 他那个从政的儿子，跟在他身后。 杨老一出现，周围嘈杂的时候立刻静止，章琳忍不住往何俊身后躲，声怯气短道：“完了完了，这是要害死我们！” “这个死丫头，早知道就不把她认回来了，要命了！真是要命了！” 顾尘把顾辉打成这个样子，除了死路一条，还剩什么？ 饶是杨老，都得给顾家这个面子。 “妈，别说了。”何莎连忙让章琳闭嘴，她也默默往祁文瑾身边退，不敢再吱声。 她就知道，顾尘除了脑子好，其他方面是真不行，人情世故更是不懂，看着内敛寡言，这样的人，注定没有办法走向高处。 论能力论相貌，顾尘的确超过了祁文瑾，但何莎也从未主动联系过顾尘，甚至都当不认识，她曾经也动摇过，想要问问顾尘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和何茉在一起，对她当不认识。 更多的是不甘心。 不过最终被励志战胜，原因就是顾尘惹了顾辉，迟早没有好下场，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何莎突然升起一股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和顾尘接触，不然也会被拖下水。 杨老一步步从楼梯走下来，他看着杂乱的现场，还有席卷在一边痛得都叫不出声的顾辉，布满皱纹的脸上沉了沉，眉毛紧拧，中气十足问：“怎么回事？” 说着，他锐利的视线，在何家几人身上扫去。 章琳如惊弓之鸟，上下牙齿咯噔咯噔乱打，连忙开口道：“不管我们家的事，都是他把顾二少打成这样，我们不认识他，”她说着指向顾尘，“他打的！” 别说顾尘，就连何茉，她都不认了。 当初怀孕时，算命的就说，这个女儿克她，多半是个女儿，章琳当时就反感了，后来生下何茉，她也喜爱不起来。 何茉走丢了章琳也没多伤心，感觉还松了口气。 杨老的视线从何家人身上转移，缓缓落在顾尘身上，何茉挽着他的手又收紧，她上前一步，刚要开口，顾尘话语诚恳道：“抱歉，给您添乱了。” 杨老深深看了顾尘一眼，又看向躺在满是玻璃碎渣里的顾辉，就在大家以为杨老要教训顾尘时，只见他看向一旁的小儿子淡淡道：“把人送医院去。” “我这就去办。”杨勋走时，还对顾尘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杨老转身就对众人道：“实在不好意思，年轻人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大家不要见怪，马上处理，小心脚下。” 顾二少被顾尘当着大半个上流圈人的面揍了一顿，顾堂叔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护短，不然顾辉也不可能如此蛮横，事情如此之大，杨老居然轻描淡写说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插曲。 这下，倒是把大家都整不会了。 葫芦里也不知道卖什么药，难道就是怕事情闹大？ 大家都猜不中杨老的心思，现场很快被打扫干净，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饶是如此，何家人也不敢再亲近顾尘和何茉。 生怕沾上一点关系。 依他们看，等到宴会结束，顾尘的死期就要来了。 就连何茉也在提心吊胆，她看着对他们避之不及的人，昂头看顾尘：“你会不会有事啊？我好担心你。” “你不该担心顾辉吗？”顾尘笑。 “我也担心他，”何茉如实道，“我怕他有事连累你。” 何茉是亲眼看到顾尘把顾辉打成那样的，而她却用了连累这个词。 单纯怕顾辉连累顾尘。 这偏爱，简直无敌，顾尘都笑了。 宴会尾声时，杨勋从门口走进来，他看了一圈，直直往顾尘走去。 连何茉都以为他要来算账，而杨勋则站在顾尘面前，来一句：“死不了。” 闻言，何茉呆住。 她不太能确定，杨勋说的是顾辉？ “给你添麻烦了。”顾尘从服务生的酒盘里，拿过一杯酒，递给杨勋。 “不碍事。”杨勋接过来，和顾尘碰了杯，缓缓抬起，喝了一口。 在场人看到这一幕，都快惊掉下巴，杨勋从商，主要进军影视，干得还不错，又有家族支持，可不是一般人能结交的。 顾尘看了何茉一眼，语气清缓：“我未婚妻何茉，《睡梦铃声》原创作者兼影视副导演，以后这方面还要麻烦你多多关照。” 顾尘介绍何茉的时候，语气里有一些难掩的自豪。 杨勋看向何茉，面露诧异：“《门锁》那部小说的作者？” 这部剧收视率不错，他们这几家公司，都陆续提过要买这个作者名下的其他版权，但都没成功。 杨勋倒没有特别关注，只是知道这回事。 而且，那是悬疑片吧？与何茉清纯又冰清玉洁的形象有些不符。 何茉对于顾尘突然介绍她，还给她牵线人脉也有些蒙圈，回过神后，她满脸羞涩打招呼：“我叫何茉，刚刚谢谢你。” 杨勋看着何茉，嘴角勾了勾，看了顾尘一眼，随后对她笑道：“别那么客气，下次有需要吩咐一声就行。” 何莎一直关注着顾尘那头，见杨勋在和他谈笑风生，更是呆滞了。 顾尘什么时候认识杨家人？他闯了这么大的祸子，杨家人怎么都当没发生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宴会的尾声，何莎还看到顾尘带何茉去了楼上，杨老刚刚才上去。 何莎的脑子彻底乱了。 章琳则没想那么多，出来时，一直骂何茉，还说要跟她断绝关系，决不能让这个死丫头影响他们。 顾家和杨家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岌岌可危的何家倒塌，她可过不了苦日子了！ 章琳一直在叨叨，被何俊怒骂了一声，才消停，她改成给何茉发消息了，将这一切都发泄在何茉身上。 另一头。 何茉哪有心思看章琳发的消息，从驱车离开杨家开始，她就三番五次看向顾尘，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顾尘打着方向盘，说得认真。 何茉第一个句话就问：“你会有事吗？” 她很担心。 顾尘笑了，在红绿灯面前停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很肯定地告诉她：“不会。” 何茉：“他们说，杨家惹不起的。” 顾尘刚刚独自去了杨老的书房，不知道说了什么。 “杨老和爷爷是年轻时在战场上拼过命的兄弟，”顾尘说完看向何茉，“我是爷爷唯一的孙子，这点事，他不放心上。” 听言，何茉瞪大眼，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 难怪杨老当时看向顾尘，并未有一丝责备。 其实何茉不知道是，除了没有责备，杨老眼神里还是怜惜的。 顾尘这一顿打，在杨老看来，更像是想要报仇雪恨，这是顾德海唯一的孙子，仅剩的这个孙子算不上年轻气盛，在他们看来已经很成熟隐忍。 “你还想知道什么？”顾尘问何茉。 何茉摇了摇头：“没什么了。”她宛如狠狠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很重要。” 顾尘在她看来，就是很厉害啊，只要顾辉伤害不到他，她就不担心了。 见何茉笑意盈盈，顾尘没忍住心里悸动，身子凑过去，指尖则抬起她的下巴，薄唇覆上去，辗转吮吸着。 * 杨家宴会发生的事情不胫而走，圈内人都在吃瓜。 顾辉这个二世祖，平时在圈内就很嚣张，终于有人教训他了，大家都拍手叫好，不过这个顾尘，怕是要惹上大麻烦。 听说朝宇前段时间才发展出新业务，怕是要关门大吉。 尽管祁文瑾从杨勋和顾尘的交谈中看出不对劲，但就算杨家不出手，顾尘和杨勋交好，摊上顾家，顾尘也吃不了兜着走。 以往只是商业上的小打小闹，顾尘这一次是直接把顾家脸面放地上摩擦。 圈内人得知顾尘交往的对象是何茉，都恨不得和何家划清界限，章琳简直要抓狂，她怕事得很，都对外宣称何茉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她的事和何家无关！ 别连累了他们何家！ 章琳甚至对何俊道：“当初的亲子鉴定会不会错了？真是我们丢失的孩子吗？会不会弄错了？！” 就在此时，何俊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热搜推送：【震惊！《睡梦铃声》作者竟是A大最美毕业生。】 何俊原本想关掉，却一不小心点开，就看到何茉穿着硕士服捧着花，对着镜头言笑晏晏。 该热点下，已经有不少评论： 【这本小说作者居然是女的？还长这么漂亮？！！】 【天啊，我追的文作者居然是个美女，还是个学霸，感觉追对了！】 【这部小说要影视化了，据说选角都完成了，作者就是副导演，期待上映。】 【叶茉，笔名一个“陌”字，人长得青春俏丽，真的好反差萌啊。】 【就冲作者长得这么好看，现在就去追！】 “你在看什么？”章琳见何俊不说话，脸色变来变去，也走过去看。 他们不懂什么流量，只知道何茉这丫头，弄出了一点成绩，在网上居然有不少人看过她写的什么小说。 还说什么改编什么买版权，听说能赚不少钱。 何莎见何俊和章琳知道了，担心自己地位下降，假装着急提醒道：“顾辉这人手段阴狠，这下可要怎么办？” 要是何家平安度过这一关，何莎都要感谢顾尘惹出这一出，不然何茉在何家的地位就要直线上升，哪还有她的位置。 眼下，何茉和顾尘就是一条船上，最好是一起沉了，解决她心头患！ 章琳一听，立刻醒了，咬牙切齿骂：“这个死丫头，整出这点有什么用？顾辉动动手指头，她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干什么不好，偷偷谈恋爱，自己活该还要害我们！” 然而，他们不知道是， 顾氏集团内部，此时也正在变天。 顾堂叔和顾渊听说了顾辉的事情，连夜赶回来，尤其是顾堂叔，他一想到顾辉被人掰断手，踢断了三根肋骨，恨不得捏死这个伤害他儿子的人。 结果顾堂叔刚下飞机，就被通知去参加董事会。 “什么会得现在开？”顾堂叔脾气暴躁。 董事会秘书则道：“各位董事和顾德海董事长已经在会议室了，会议即将开始。”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无论顾堂叔去不去，大部分董事都在场了，会议正常召开。 顾堂叔强忍着火气，让司机开回顾氏。 车上，顾堂叔问顾渊：“伤害你弟弟的那个人资料呢？查出来了吗？” “目前还没详细资料。”顾渊说。 “叫什么？” “顾尘。” 顾堂叔听到这个名字，原本闭目养神的眼瞬间睁开：“什么？！” “顾尘。”顾渊不太清楚顾堂叔为什么这么大反应，顾渊原本是顾堂叔在外养的私生子，解决完那件大事才接回来。 至于顾辉，对方当时还小，根本不清楚这些事。 “啧，”顾堂叔眯着眼，神色阴鸷，“那就弄死他！” 一听到这个名字，无论是哪个“尘”还是“辰”，都让他反感，都应该死绝。 顾堂叔到达顾氏时，得知会议已经正在召开，没人等他同意。 他黑着脸，心里大骂顾德海这个老不死的，带着顾渊往会议室去。 顾堂叔推开门，就见顾德海神采奕奕，掷地有声宣布他的孙子顾尘，继承他名下的大部分股份和顾父的股份，成为顾氏的首席执行官。 未来，顾尘如果继承顾德海全部的股份，那么他将成为顾氏的绝对控股人，拥有说一不二管理权。 董事会除了未参加的顾堂叔，全部投了赞成，无一人反对。 顾堂叔站在门口，身子都晃了晃，他不可置信看向顾德海，顾德海拄着拐杖，带着身边站得笔挺，气质沉稳的顾尘。 顾德海浑浊的眼含笑着迎上顾堂叔的目光。 这一盘棋，顾德海不止和顾堂叔下了二十几年。 顾德海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第69章 我好想你。 顾堂叔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布了二十多年的局，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原本被他说服的董事，纷纷倒伐。 自从顾父一家全亡后，顾堂叔本想趁顾德海绝望之际，将顾氏占为己有，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喘这一口气，这些年还越发活着有劲儿。 而且，顾德海从未表现出怀疑过不是意外，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事业中，将顾氏发扬得更光大。 顾堂叔看着“囊中之物”越发肥硕，自然掉以轻心不着急了，甚至在顾德海将他派往海外市场时也未曾怀疑过半分。 反正顾德海后继无人，在顾氏还有影响力，他是一点都不急。 顾堂叔是万万没想到，顾尘没死。 他居然被顾德海藏了二十年！ 顾尘被任命为首席执行官，顾堂叔自然是要反对的。 可董事会成员都已经全部赞成，他的反对票，不成立。 董事会原先看中的人选是顾渊，就连顾渊也这么认为，但顾尘的履历实在优秀，他个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创办朝宇，并且一路高歌猛进。 顾尘接手顾氏后，根本不需要适应期，雷厉风行推翻多项制度，进行大改革，尤其是顾堂叔牵头的几个项目，直接被他搁置了。 顾堂叔冲到顾尘面前，还想以长辈身份镇压，谁知正在看文件的顾尘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淡淡提醒：“顾经理，注意你的态度。” “真是好大的架子！”顾堂叔沉着脸，他的身后跟着顾渊。 顾渊也被顾尘的出现整懵，他原先可是最有可能的继承人选，突然冒出顾尘，让顾渊连去医院看顾辉都没去，急得团团转。 要是真被顾尘插足，哪还有他们什么事？ 顾尘慢悠悠合上文件，看向顾堂叔提醒道：“海外市场的项目，不是还没处理完吗？” 一说起海外市场，顾堂叔就来气，他上前，“啪”一下就打在桌面上，恶狠狠地盯着顾尘：“你别太嚣张，你打了顾辉这件事，也没完！” 顾尘没有顾德海那么多顾虑，也没顾父那么仁慈，他扯了扯嘴角，随意将文件丢在一边，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往前倾，丝毫没有畏惧盯上顾堂叔，薄唇启动：“那就劳烦堂叔转告他，这才刚刚开始。” 这一场棋，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这么快结束？ 在一旁的顾渊心底泛起不安。 顾堂叔从顾尘办公室出来，往电梯走的时候，就恶狠狠放话：“老子非得弄死他！” 他这话刚说完，手机就响起。 顾堂叔烦躁接起来电话，下一秒面色骤变。 在医院刚做完手术的顾辉，被警方调查了。 说他几年前在征地时，涉嫌暴力强拆，还出了人命，这件事当时是被压下去了，如今被翻出来，自然是有人别有用心。 顾辉吓尿了，连忙给顾堂叔打电话，不断让他想想办法。 顾堂叔正焦头烂额中，又被告知，二十年前，顾父一家车祸事件，被警方重启调查。 顾渊见顾堂叔神色不太对，猜了个大概。 而顾尘的改革还在继续，有顾德海坐镇，他的手腕和野心显露，作为股东和董事，看到如此有魄力和能力的管理者，自然乐意尝试。 对于顾尘来说，将顾氏带上新的一轮高峰，这一次会更快。 甚至，熟悉之后几十年发展方向的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 何莎还一直等着顾辉教训顾尘。 据说顾堂叔都从国外回来了，这个事情肯定不小。 没想到，等来等去，居然等到了顾氏发了公告，宣布顾尘成为了顾氏新的首席执行官，还继承了大量股份，是顾氏最大的股东。 这一个操作，不仅把何家和何莎弄傻眼，就连圈内人，也纷纷被消息雷住。 据说顾父一家二十几年前就车祸全死了，顾德海是没有继承人了，大家都默认顾堂叔及其两个儿子，是顾家的希望。 顾尘上任前，先把顾辉揍了一遍，随后接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否了顾堂叔之前的项目。 意思可谓是非常明显了。 商场就是如此现实，大家都是见风使舵。 其余和顾辉公司合作的商人，这下是纷纷落井下石，生怕沾上关系。 何家就倒霉了，今年上半年，何俊才在祁文瑾的牵引下，贷款承接了顾辉公司的几个项目，就等着翻身。 结果公司被调查，项目遥遥无期，合伙人也要退股。 何家直接面临破产边缘，祁文瑾也因和顾辉扯上关系，自身难保，哪有能力去拉何家。 章琳一想到何家要破产，整个人都不好了，想着自己对何茉的态度，悔不当初，连忙要联系何茉。 而何茉的手机已经打不通。 此时的何茉，早因为工作需要，换了联系方式，自从顾尘的那件事后，她看清了何家人，也算和过去做个告别吧。 顾尘在忙碌的同时，何茉在影视城兢兢业业拍摄着剧本。 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还是第一次拍摄，加上她非常努力，付出的自然比别人多。 忙得暂时都忽略顾尘了。 顾尘周末去探班，看到何茉正顶着大太阳，给演员讲戏，还是徐政先发现顾尘，提醒何茉道：“小茉，顾尘来了。” 一听顾尘来了，大家都张望过去。 谁不知道这部剧是顾尘专门成立一家影视公司投资的，他们原以为顾尘就是个行业新贵，可没想到，人家是顾氏正儿八经的少爷。 那可是顾氏啊，在资本界都能横着走。 何茉闻声望去，看到顾尘也很开心，笑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顾尘走过来。 徐政非常有眼力劲儿，拿着扩音器就道：“大家辛苦了，休息休息。” 顾尘不光人来了，而且还订了下午茶，直接把众人的心都给收拢了。 一众演员在望向不远处的顾尘和何茉时，不免有些惊羡。 如今网络发达，有些八卦的，在某乎提问“《睡梦铃声》的作者功底怎么样”中，都能扯出八卦，评论了一句：【人长得美，小说写得好，男朋友超帅巨有钱，而且感情还很好。】 其他正儿八经分析的答案，没有成为高赞，反而这个答案变成了高赞。 足以可见，大家的八卦之心是一点都没减。 后来因为点赞太多，该网友连忙把答案删除了。 这一删除，更加让网友确定了真实性，居然还有人截图，重新发在网上，做一波预测，还有人点赞等着最终结果，想看看这个巨有钱是多有钱。 何茉也真是“宠粉”，当天晚上，就和顾尘小小上了个热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尘的到来，让各位演员都打起了精神，当天收工比平常早。 何茉想着和顾尘也几天没见了，两人就去了商场。 “你想吃什么？”何茉昂头问顾尘。 顾尘眸光温和：“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吃粤菜吧？这里新开了一家粤菜馆，很不错。”何茉说着往顾尘靠近，笑意盈盈道，“我邀请你尝一尝。” 以前何茉的生活轨迹很简单，没什么朋友，也比较闭塞。 进入剧组后，她被迫要和很多人打交*道，要处理事情，要给演员讲戏，从轻微的社恐，到现在慢慢开朗活跃。 剧组都是年轻人居多，其中还有不少社牛，他们发现何茉好相处后，经常来和她打交道，久而久之，何茉的社交强了些…… 而且何茉还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更认可自己。 顾尘看着娇俏灵动的何茉，嘴角上翘，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低头亲了一下：“好——” 何茉有些羞窘，耳根泛红。 两人腻腻歪歪往商场走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轿车上，有一个女生这才刚在某乎上点赞某个高赞，随后瞪大眼，她将自己的照片发到评论上，来了一句：【我好像看到本人了——】 何茉一直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影响力，上一次毕业照掀起的风波，她也没怎么在意。 但她完全忽略了，网友和粉丝是有好奇心的。 《睡梦铃声》作为被很多粉丝期待的小说，即将被拍成影视剧，而且还是原著作者参与拍摄，大家都以为作者是个宅男，说不定矮胖挫，后来又爆出何茉是个美女学霸，还是个高材生。 现在更是被爆出有男朋友，很有钱。 每一步，都精准踩在粉丝的好奇心上。 某乎高赞沸腾的时候，何茉浑然不知，她和顾尘点了一些招牌菜，两人挨得近，还有说有笑。 几天不见，很是想念，两人眼底都只看得到对方了，全然没注意，不远处有个小年轻在盯着他们看，满脸姨母笑。 网友凑热闹的心不嫌大，一张张正面图被曝光。 就在网友激情讨论的时候，顾尘和何茉吃完饭，就回到了酒店。 刚一进门，何茉就被顾尘搂过来，抱着低头亲。 顾尘吻得急切又霸道，何茉被动往后退，昂着头迎合着。 房间内甚至都没来得及开灯，寂静的房间内，只有急促的喘息声，两人一路后退到沙发上，何茉的衣服就被脱干净了。 一股凉风从窗户吹进来，何茉突然一哆嗦，下一秒，顾尘炽热的身体包裹着她，与她紧紧相贴，呻吟声在房间里久久不息。 两人闹得晚，从沙发去床上，又在浴室做了。 顾尘为了抽出时间陪何茉，这几天也很忙，相拥而眠的他们全然不知道网上都翻天了。 网友可是福尔摩斯，只要有照片，分分钟就能把人翻个底朝天。 顾尘很快被扒了出来，这一扒，可不得了。 要知道，何茉的粉丝可是有些护短的。 她拥有不少男粉，一个个眼睛毒辣，看到何茉人美还是学霸，对另一半的要求不能低。 他们也承认，顾尘长得是挺好的，但长得好可不能当饭吃。 顾尘的身份爆出来后，真让他们傻了眼。 顾氏首席执行官，最大的股东，国外顶尖名硕毕业，单单一手创办的朝宇，都是不得了的存在。 况且，朝宇还进军了演艺圈，成立一个子公司，叫“陌笙”，投资的第一部剧，就是叶茉《睡梦铃声》。 顾尘的身份无论拎出哪一点，都让他们挑不出错。 书粉只是一味道：【很满意！锁死！】 次日早上。 何茉难得贪睡。 她刚醒来，就被顾尘一把抓回去，紧接着又被扒光。 这几天欠的，顾尘好似都要她还回来，何茉只能急切求饶：“你轻点，好不好？” 她怕腿太软太酸，被看出来后还活不活了。 两人闹了一回，顾尘才放人，他还得赶回公司上班。 两地距离两百多公里。 何茉恋恋不舍送走顾尘，去剧组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她本来就心虚，恨不得把头埋在地缝里。 难道被看出来？ 还是顾尘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了？ 她分明让他注意一点啊。 最后还是徐政把手机上的消息给何茉看，并且道：“虽然说热度过几天就消了，这事是不是得处理一下？” 何茉疑惑，接过来一看，整个人石化了。 她战战兢兢打开自己的新书评论区，直接被八卦的书粉和网友冲了： 【作者官宣吗？我是冲着颜值来了，先全订！】 【哈哈哈，第一次追一个作者，两人长得好，可太好瞌了吧！】 【大大，昨天没加更，你是约会去了吗？】 【有一说一，这门婚事我还是同意的，希望《睡梦》顺利上映，以后别再被资本喂屎。】 【太太，你瞒着我们吃这么好，我好羡慕啊呜呜呜——】 何茉在剧组的时候，也没停止新书的更新，该书现在是全站销量第一，收藏就三十多万，追更也非常稳定。 其他书粉原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指路后，回来“挖槽”了好几声，甚至道：【就冲他这么帅和有魅力，太太大胆上啊，睡了他再骗几个小仔！那不得有钱有颜，这辈子还愁啥，当赚了。】 离谱的是，这条评论居然还有上千人认同，还有模有样分析：【帅哥常有，但帅又高智商的帅哥是极品，为了崽的基因都不容错过！】 何茉看到的时候，那张巴掌小脸都皱了，恨不得躲起来。 脑海里自动浮现昨晚的画面，顾尘还把她抱起来，紧贴着落地窗，现在想想，她真没脸活了啊。 圈外人想得简单，圈内人看到这个消息，又会多想一些。 豪门可不好进，何茉和顾尘的差距还是有的，豪门少爷的女朋友多了去，真正公开承认的又有多少个？ 大部分都玩了就扔，扭头就娶门当户对的了。 何茉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不过，顾尘的电话很快就来了，他还先安抚了她。 顾尘并未让人降热搜，而是就势而为，反而用顾氏官方微博在各大平台承认了。 一时间，何茉被更多人熟知，她的几部小说，均登上各大平台订阅金榜，大大提升了《睡梦铃声》的知名度。 越来越多人知道这部小说要改编了，也更加期待。 自那以后，何茉感觉自己一下变成了小网红，出门都会被拦着要签名，让她受宠若惊。 * 就在拍摄剧情进入中期，何茉越来越上手时。 顾尘倒是越来越忙了，以前还能隔几天来看看何茉，现在每天都忙到半夜。 他还给何茉安排两个女保镖。 徐政几人还调侃：“顶级豪门应该是这样，都得配保镖，小茉你先提前适应一下。” 何茉并未细问过顾尘，她总觉得他要做大事，这两个保镖应该是保护她安全的。 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 果不其然。 次月的最后一天。 何茉看到顾氏上了新闻，顾渊父子涉嫌买凶杀人、强拆民房、贿赂官员等多项罪名，被警方逮捕。 其中，还牵扯到二十年前的命案。 何茉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顾尘打电话了。 她一颗心狂跳个不停，生怕他出事，包都没拿就往外跑，要回去找他。 顾尘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别回来，我现在去找你。” 何茉：“我——” “我不放心的。”顾尘轻声说。 何茉止住了脚步，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哽咽着说：“我好想你。” 第70章 反正你就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 二十年前，破案手段没那么科学先进。 顾堂叔以为自己找的替罪羊，早就跟着顾父一家车毁人亡，他这件事从不认为会有翻案的可能。 他是万万没想到，实际上的犯罪嫌疑人周轨没死，死的是他欠了巨额赌债，还身患绝症的兄弟李勇。 当年李勇和周轨都走投无路，他无意知道了周轨即将做的事情，既然要死一个人，时日不多的李勇主动提出代替周轨。 这些年，周轨一直用李勇的身份在另一座城市生活着，按照约定给对方的妻儿还有老母汇钱和寄生活用品。 他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但当时发生车祸时他就在不远处目睹，感觉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在苟活。 被警方找到时，周轨神色平静，甚至对事情供认不讳，甚至还保留了证据。 顾堂叔迅速被警方逮捕入狱，除了被指控谋杀罪，身上还背负着多项指控，这些年，他为了拉拢股东，没少用肮脏手段，手上都沾了不少人命。 顾渊看着沉稳，背地也是个阴狠的主儿，还有顾辉，身上更是有不少肮脏事，偷税漏税放他们身上都是极小的事。 父子三人锒铛入狱，顾堂叔被判处死刑，顾渊和顾辉则是长达十几年的有期徒刑，名下的财产也被查封，等他们出来，这辈子也毁了。 * 次年中旬。 一部悬疑网络剧，突然在网上大火。 开播仅仅三天，播放量达到两个亿，开播一个周，播放量突破五个亿，快速冲上了各大视频平台的热度榜首，吸引了大量会员付费。 在沉寂了一年之后，何茉带着她的作品，重新走入大家的视野。 一年前，何茉和顾氏继承人的恋情曝光，吸引无数网友纷纷来吃瓜，甚至连书粉也表示非常满意。 大家都很期待由原作者参与拍摄出来的《睡梦铃声》会不会给他们不一样的惊喜。 网络的热度总是消散得如此之快，后续网友又去吃别的瓜了，唯有何茉一直默默在剧组拍摄，持续更新自己的小说。 这一年，何茉不仅完成了《睡梦铃声》的影视拍摄，她还完成了三部小说，每一部都堪称经典，常挂金榜。 用书粉的话来说，她完成了一次次的自我突破，每一部作品，都足够精彩。 《睡梦铃声》的爆火，让何茉再一次备受关注，除了她的学历，长相，自然还有和顾尘的恋情。 网友纷纷揣测，因为一年都没两人消息了，好些人都认为他们分手了。 毕竟分了也很正常，顾氏可是正儿八经的豪门，豪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大把明星生了一个两个三个，都被养在外面。 甚至有书粉还留言道：【分了就分了，有什么了不起，大大独美！】 这个话题刚有点热度，立刻就有网友曝光图片，并附上文字道：【大家别操心了，刚好遇到！】 在网友附上的照片里，顾尘穿着一件灰色的休闲运动装，何茉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的裙子，她还戴着一顶帽子，两人手牵着手，正在逛超市。 这个评论瞬间变成热评，该网友后面还上传了几张，有两人一起在蔬菜区，也有在冰柜前，何茉笑意盈盈拿着两块牛肉，问顾尘选哪一块。 他们还会去买水果，何茉居然也喜欢吃膨化的零食 网友和书粉看到这些照片，也是沸腾了： 【莫名接地气啊！】 【茉茉最近更新的章节出现了逛超市买食材煮火锅，吃完就do，哈哈哈——】 【楼上绝了，哪一章我要去看！】 【那一章我也看到了，好写实，我再去重温一下嘿嘿嘿】 何茉和顾尘的确是买食材回去煮火锅。 他们都不太习惯家里有外人，也习惯了住公寓这边，除了清洁阿姨，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何茉最近超级馋火锅，断断续续吃好几次了。 她原本还想继续吃，被顾尘制止，一个星期最多吃两次，不能再多了。 这是这个星期最后一次，何茉很享受，吃了很多。 收拾工作一向是顾尘负责，何茉吃完就去洗澡，等她磨磨蹭蹭出来，顾尘都在客房洗好澡了。 见时间还早，何茉也还有存稿，她提议找部电影看。 电影放好后，何茉睡在床上，朝正打完电话的顾尘伸手，声线酥软：“快上来，我要抱着你看。” 她说着，还掀开被子，盛情邀请他。 顾尘眼底闪了闪，他没说话，上了床。 一开始，顾尘还老实看电影，看着看着，他的手就不老实了，撩得何茉发痒，她不断缩着脖子，往他怀里缩：“看电影呢。” “你看你的。” 顾尘的后半句没说完，何茉秒懂，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那我还怎么看？” “我没有不让你看。” “嘶，你轻点，轻轻的——” 何茉噘着嘴，柳眉蹙紧，下意识抬手拍了下顾尘，一点都没舍得用力。 顾尘垂眸，黑色的眸子望着她，俯身去亲。 何茉拍在顾尘身上的手，又变成圈着他的脖颈了，自动昂头将红唇奉上。 寂静的屋内，床下传来嘎吱嘎吱的规律声，还有何茉甜腻又断断续续的叫声。 何茉通常都会累得抬不起手，更别提继续看电影了。 第二天还赖了个床，但她定了闹钟，要去再检查一下稿子，以免发错了。 何茉检查完后，会看一看评论区。 她看到昨天新增了上万条评论，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般来说，不会有这么多评论激增。 何茉还以为剧情出了什么问题，点开一看，整个人两眼一黑。 陌陌死忠粉：【大大，昨晚吃完火锅干啥啦？】 我爱陌陌：【后续是三十六章那样酱酱酿酿吗？电影看完没？】 02145：【我就来凑个热闹，因为小说太好看全订了。】 作者快更新：【太太应该还没起床吧，昨天肯定睡太晚了，很累吧。】 何茉白皙的脸蛋直接爆红，她快速退出网页，在看到从房间出来的顾尘后，恨不得捂着脸钻地缝。 “怎么了？”顾尘走过来关切问，“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她很敏感，他有时候稍微不注意，就会伤到她。 “都怪你。”何茉脱口而出。 “嗯，怪我，伤哪了？”顾尘说着就要把她拉过来上手检查。 何茉又是羞红脸，推开顾尘就往房间跑，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恨不得把自己裹成茧。 顾尘疑惑，跟过去。 任凭顾尘怎么问，何茉都不说，只是一味躲起来，原本定好要出去吃饭的，她也不出去了。 知道原因后，顾尘哭笑不得。 之后的好几天，叶茉都不出去，顾尘再怎么哄都没用，说是大家都在笑话她。 “没人笑你，”顾尘把何茉抱过来，“你拍的剧多火，热度那么高，天天挂热搜，人红是非多，现在你就受不了了？以后越来越红呢？成为大导演呢？” 何茉以前就是个社恐，进入剧组后，性格才慢慢改变，这下被网友调侃得又要缩回去了。 “我没想成为大导演。”何茉压根没往那个方向想过，她就是很单纯想要把自己作品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 “你想不想都是迟早的事。”顾尘说着转移话题，“我今天有点忙，晚饭不能回来陪你吃，你和我一起去公司？” 何茉刚想拒绝，顾尘又道：“陪陪我？” 闻言，何茉回绝的话说不出口，只是抱着顾尘，把脑袋钻到他的脖颈了：“我有点不自在。” “那么小的事，”顾尘笑，“别多想。” “那你今晚不可以做。”何茉说。 顾尘答应很爽快：“好。” 何茉起床跟顾尘去公司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午休的时候，在休息室里，顾尘要了她两回。 何茉气得不行，她今天来公司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错觉，好多人都在看她，她耳尖都泛红了。 她伸出手指着顾尘：“你说话不算话。” “我说话从来算话，说了今晚不会就是不会。”顾尘正在慢条斯理系领带，说得一本正经。 何茉气鼓鼓拍了两下床单。 顾尘看何茉怪可爱的，开门前走过来，弯腰低头亲了亲她 《睡梦铃声》从开播，就有博主预测会是今年的网剧流量冠军，事实也是如此。 自从第一集，热度就没降过。 一天能上十几个热搜。 除了剧中的人物，就连作者何茉也频频上热搜，剧组原本是想趁这一波流量，给何茉安排了很多采访，结果因为她太社恐，愣是一次都没上。 饶是如此，也不影响她天天上热搜。 网友和书粉甚至都无聊到去把何茉这一年更新的小说都看一遍，专门研究剧情或者她偶尔的一句题外话。 简直就是在沙子里找糖，疯狂嗑顾尘和何茉。 更有网友直言：【作者的恋情比书中人物好磕多了！】 其他网友和书粉纷纷表示赞同，简直是小说具象化，并且喊话原地结婚，这么好的颜值必须生一个足球队！ 何茉以为，只要她不出面，她和顾尘的热度就会降下去，网友还是多看看剧，研究剧情。 她是万万没想到，因为她这个操作，网友反而更有热情，每次提起剧情，都要带上她和顾尘。 生怕何茉和顾尘谈恋爱的事情没人知道。 热度都比某些明星都要火了。 * 《睡梦铃声》最终以21亿的播放量完美收官。 此外，该剧在某瓣评分高达8.9，堪称国产悬疑剧的标杆之作，带网友和书粉吃了一回细糠。 因为热度太多，开播的那一段时间，无数网友都在讨论。 而圈内和圈外的讨论又不一样，何茉的作品有质有量，这一部剧赚钱了，她名下还有好几部小说没有拍摄，都有非常强大的粉丝基础。 大家一听说何茉很可能要开始下一部剧的选角，都在翘首以盼等着消息，大大小小的演员经常在私底下都在讨论。 何莎听着周围的演员和经纪人都在说这个事情，脸上的神色难掩，连续拍了很多条镜头都没过。 “怎么搞的？你会不会演戏？不会换别人来！”导演说完还抽着烟骂骂咧咧，“网剧都演不好，还能干什么！” “暂停，都给我打起精神调整状态，拍不了就滚蛋！” 何莎躲进了洗手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视线又落在手机上，那是她刚刚打开的网页，上面是叶茉笑着的照片。 在何莎看来，她笑得很得意洋洋，十分刺眼。 这一年，何茉是过得好了，何家和何莎却很不好。 顾堂叔一家倒台后，原本岌岌可危的何家就破产了，别墅和公司被查封还债，他们一家东躲西藏，靠变卖之前的首饰苟活。 何莎还能靠着点祁文瑾，但这一年祁文瑾也受到不小影响，天天忙于公司业务，何莎心里没安全感，作了很多，两人的感情降至冰点，再也没了以前的腻腻歪歪。 加上因为没钱，何俊和章琳成天吵架，何茉又和家里断了联系，而且还有点躲着，一家人处于水深火热。 何莎看着下面的评论，不少书粉还在催婚，想要何茉快点当上顾家少奶奶。 虽说，祁文瑾能力强，但和顾尘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何莎看着顾尘上最新金融期刊的照片，越看越移不开眼。 从何茉出生，何莎就在和何茉比，分明对方处处不如她，为什么如今会踩在她的头上。 何家人联系不上何茉，其实何莎在圈内，想联系是联系得上的，但她并不想让何茉来当何家的救世主，凭什么？ 何莎不服气，她不服气。 当初分明是她在祁文瑾和顾尘之间，做了选择，顾尘分明对她是有意思的。 何莎越想越不服气，在强大的不甘心之下，她联系了顾尘。 这不是她第一次联系顾尘，对方并没有理会，还拉黑了联系方式。 顾尘依旧没有回复，继续把这个号码拉黑。 何莎气得不行。 眼看《睡梦铃声》热度持续增高，何茉越来越有名气，何莎还是走了她之前很不齿的一步，在网上放出何茉所谓的“黑料”。 什么出了名不理会家里人，抛弃原生家庭，嫌贫爱富，为了傍上顾尘不择手段 这些黑料一发布，立刻被删掉，账户被封。 速度之快，让何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她从未被如此对待过，这一次的妒忌达到了顶峰。 何莎因为状态不好，又被这部短剧中止了拍摄。 让原本已经足够窘迫的处境，一再变得艰难。 何莎见顾尘一再逃避见她，好似有了执念，她就偏要见他。 难不成，他怕见到她心神会乱，怕对她升起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她，顾尘又怎么会和何茉在一起？一切真的是那么巧吗？ 何莎不信！ * 何茉的确有再拍新剧的打算。 《睡梦铃声》是一个好开头，按照合同，她是有分红的，她可以凭借这部剧，赚上一笔。 这部剧也呈现了何茉想要的感觉，她希望把自己的文字，都拍摄出来。 自己的创作能够以另一种方式完美呈现，这是每一个原创者都希望看到的事情。 在开拍之前，何茉需要精修剧本。 她忙起来会不管不顾，废寝忘食，这个时候，顾尘通常都会把她带在身边，陪他上下班甚至见客户。 圈内人都知道，何茉是顾尘的正牌女友，关系稳定。 顾尘从不忌讳带她参加各大场合，介绍何茉时，用的都是未婚妻，大大给足了她安全感。 今晚。 何茉陪顾尘去参加了一个饭局，饭桌上的东西她都没吃几口，从饭局出来后，顾尘又带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两人坐下来点了菜，顾尘手机响起，他走出去接电话。 何茉点好之后，就坐着等他。 期间，服务员进来倒茶水时，何茉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何茉原本不怎么在意，等来等去，柳眉越发蹙紧。 她站起身，往外走。 与此同时。 顾尘在走廊里被何莎拦住。 何莎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身上的裙子是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经常穿的，她笑容扬起，看向顾尘：“好久不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易。” 她都专门了解顾尘行踪好几天了，愣是见不上面，就差没在顾氏楼下蹲守了。 “有事吗？”顾尘把手机放在兜里，长身而立，面无表情又客套看向她，眸光里，没有半分情感。 何莎受不了顾尘的冷漠，更觉得心里愤愤不平，当初她和顾尘之间，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啊。 她的余光看到走出来的何茉，眼底闪了闪，当下又往前一步，一副亲昵要和顾尘叙旧的模样。 她还没开口，顾尘冷厉的声音先一步传来：“我劝你考虑清楚，别说你和何家，哪怕祁文瑾事业的存亡，就在你的一念间。” 此言一出，何莎不可置信瞪大眼，脸色煞白一片。 顾尘看着何莎，清俊的脸上冷漠至极，眸光冰寒，仿佛在提醒她，他现在想弄何家，又或者祁文瑾，就跟蚂蚁一样简单。 他们在他眼里如此弱小卑微。 顾尘并未理会何莎露出的恐惧神色，他薄唇微启，视线冷若冰刀，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茉茉一根汗毛。” “我认为，你是个聪明人。” 无论何莎要说什么，做什么，顾尘一点都不在乎，但如果何茉受到伤害，何莎就拿自己来加倍还。 何莎动了动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顾尘这是明晃晃威胁她了，而她没有半点应对的办法。 她看到不远处何茉，对方已经满脸感动，慢慢退回包厢，一点都没了刚刚有些起疑心又受伤的模样。 顾尘没有多看何莎一眼，转身直接走了。 何莎停在原地，她往前走了一步，发现自己双腿虚软，不得不扶着墙，手心里都是虚汗，甚至一阵后怕。 晚间。 何茉对顾尘格外热情，甚至主动很多。 “怎么了这是？”顾尘搂着她，手指在她白嫩细滑的香肩上摩挲，声线沙哑附在磁性说。 “没什么。”何茉继续把脑袋藏在他怀里，而后似想到什么，又昂头，眉眼弯弯看向顾尘，“就是觉得你对我好。” “傻丫头。”顾尘低低轻笑，话语里暗含宠溺无奈，“我没那么好。” 何茉这是把他想得太好了，他哪有那么好。 “我觉得好就可以了啊。”何茉话语笃定，再一次缩在他怀里，“反正你就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 * 年尾。 《睡梦铃声》凭借出色的制作和超高热度，分别获得年度热度剧、年度最受观众喜爱奖、某瓣评分最高华语剧集、最佳网络剧等多项荣誉。 何茉一开始还很拘谨，还要拉着顾尘陪她一起参加，她一个人紧张。 后续获得的奖项越来越多，节目组都解锁新的流量密码了，那就是镜头多对着何茉和顾尘，弹幕指定爆。 这两人就是天作之合，站在那里，一点都不逊色于其他大明星。 次年元宵节一过，何茉就开始拍摄自己的第二部作品《夜路》，这一次，她既是制片人，也是导演。 上映后，打破了《睡梦铃声》的纪录，五亿的播放量，仅用了三天。 毫无疑问，这将是本年度的爆品。 何茉也凭借这一部作品，获得了人生第一个影视奖项——“最佳新导演奖” 大家还想等何茉出现时，又和顾尘带来一波热度，谁都没想到，何茉居然没来参加。 王蔓蔓正在看直播，她听到何茉居然获奖时，整个人都兴奋地叫起来了，紧接着又看到何茉没参加，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 这两年，王蔓蔓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她进了朝宇，一切就朝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原本她都避着上司瞿秘书，不知道怎么回事，躲着躲着，两人居然联系越发紧密，自从一起去了一趟国外出差，事情就更麻烦了。 王蔓蔓发酒疯，两人滚了床单，据说还是她先主动，简直没脸见人。 回来后，王蔓蔓第一时间让何茉和顾尘申请要去总部。 朝宇现在已经是顾氏的子公司，此时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只能借助何茉这个资源，而且她还能帮何茉看着点顾尘，当间谍！ 顾尘倒没说什么，很快把她调过来了，安排在市场部，升了职加了薪。 而瞿秘书，从顾尘走后，也升为朝宇的总裁，王蔓蔓并没有因为离开的朝宇，减少和瞿秘书的接触。 两人经过近两年的感情纠葛，上个月领证了，准备明年办婚礼。 瞿秘书跟王蔓蔓回家时，王母笑眯眼，满意得不得了，悄悄对王蔓蔓说可算找到了好基因，值！ 何茉和王蔓蔓都很忙，两人很久没聚一聚了，何茉看到王蔓蔓打来视频电话，还是非常开心的。 她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王蔓蔓尖锐的声音就传来：“恭喜我家宝儿斩获导演生涯第一个奖项，这真是一个好开始啊！” “对了，你怎么没去领奖，大家都等着你呢，带你家顾总去亮亮相啊。” 何茉笑容温柔：“我最近几天孕反严重，阿尘说就不去了，来回挺累的，怕对宝宝不好。” 上个月何茉才测出来有孕，原本有点慌，顾尘正好给她打电话，她就跟他说了。 顾尘当时立马就回家，带何茉去了医院。 他们在年中的时候也已经举行了婚礼，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何茉有无措忐忑，更多的是期待。 “怀孕是该好好休息的，顾总说的没错！”王蔓蔓举双手赞成，她是个话匣子，又是和何茉一通聊，聊着聊着又开始吐槽瞿秘书了。 他们两个人简直是相爱相杀。 王蔓蔓说了一通，最后随后一问：“顾总呢？” “他在呀。”何茉看着前面，顾尘此时坐在矮椅上，他将她的脚丫抬起，拿过一旁的抹布正在试擦。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怕冷，何茉总是手脚冰冷，顾尘就说帮她泡泡脚，晚上睡觉也能舒服点。 “你们在干嘛？” 何茉有些不好意思：“没干嘛，刚吃好饭。” 她觉得这事不能说，有损顾尘形象。 王蔓蔓一眼就看出何茉脸色不对，她眼珠子转了转，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奇奇怪怪的。 下一秒，何茉因无意触碰摄像头，直接把前置摄像头变为后置，王蔓蔓就这么清楚看到顾尘把何茉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他正拿着指甲钳，低着头给她修脚趾甲。 他那样子，比面对上亿项目还认真。 王蔓蔓简直就是一个呆住，石化。 一大块狗粮，就趁她毫无察觉之时，强行塞她嘴里了！ 妈妈呀。 这会让瞿秘书变得不香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80 第71章 老公辛苦啦。 “嗡嗡嗡——” 顾尘走到一边，将手机拿起来，看到视频来电，他眉眼里露出柔和。 视频一接通，何茉笑意盈盈的脸庞就在那头出现：“阿尘，宝宝呢？” 不远处的地摊上，正在摆弄玩具的小奶娃，听到妈妈的声音，倏然停止了动作，下一秒，她快速朝顾尘爬过去，肉乎乎的小手和脚丫爬得那叫一个飞快。 顾德海拄着拐杖，连忙出口道：“阿尘，快快把她抱起来，地上多凉，别冻着孩子了。” 他说话这会功夫，小奶娃已经爬到顾尘的脚下，双手抓着他的裤脚，昂着圆滚滚的小脑袋，咧开嘴，冲顾尘笑得露出粉色的牙床，一脸讨好咿咿呀呀叫着。 小奶娃才不到一岁，大名是由顾德海起的，叫顾琪颖，小名叫葡萄。 何茉怀她的时候可没少受罪，从孕反开始，反应就比别人的强烈，让原本就纤瘦的何茉又瘦了好几斤。 孕反持续了整整七八个月，饶是如此，何茉从未有过半点不悦，她反而更加期待这个孩子。 而且，饶是怀孕有了不适，何茉也从未放弃原本定下的影视拍摄和小说更新，她依旧勤勤恳恳在完成自己的工作。 婚后，顾尘还把陌笙影视公司的股份全部赠予何茉，她身上的重担又多了些。 何茉看似柔弱，但却比任何人都要坚韧，她在生产前拍摄的那部电影，后来在上映的时候，拿下来接近二十亿的票房。 对于初入电影行业的何茉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何茉生下女儿后，一家人就搬回了顾家老宅，顾德海能天天看到重孙女，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小葡萄长得就像个小版的何茉，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中带着纯真可爱，小鼻子翘挺，嘴型好看，头发柔软细密。 看起来乖巧听话。 顾德海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小葡萄醒了吗，那还是他的乖乖重孙女。 顾尘看着女儿，蹲下来将她抱起来，小葡萄伸手就要去拿手机，看*到里面出现的何茉，她的那双眼睛一下笑成细缝，弯成月牙状，笑声清脆悦耳，抬起肉乎乎的手就冲着手机里摇晃，模样很是激动高兴。 何茉的心都要化了：“宝宝。” “！@@#￥——”小葡萄看着妈妈，继续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顾尘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看着两母女毫无障碍交流，过了好一会，他把小葡萄放在毛毯上，对她道：“你给我们和妈妈表演一个站起来。” “她会站起来了？”顾德海吃惊。 顾尘：“嗯。” “哇——”何茉毫不吝啬她的夸奖，“宝宝，站起来给妈妈看看。” 小葡萄坐在毛毯上，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爸爸，又看向曾爷爷，她听懂了顾尘的话，肉乎乎双手撑着地面，慢慢蹲着。 而后，她慢慢收起手，小脚丫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屁股原先还撅着，一点点站直，两只小手还在张开撑着保持平衡，五个手指还在抓来抓去。 小葡萄站起来后，看向顾尘和顾德海，再一次笑出声“咯咯咯——” “真棒！”顾德海竖起大拇指，“曾爷爷要给你一个大奖励！真厉害！” 顾德海对顾尘本就溺爱亏欠，以前他忙于事业，无论是对顾父还是他的孩子，都没有太多相处时间，如今他年老了，也半退位了，小葡萄的出生，在他晚年弥补了这个空缺。 顾德海名下的资产，除了转给顾尘的股份，还有赠予何茉的一些聘礼，剩下好些都已经转到这个曾孙女的名下。 动不动就要送一两栋楼，出手的奖励少说也几千万，按照这种趋势，顾德海的资产是轮不到顾尘继承了，估计要越过他，直接给小葡萄。 “宝宝好厉害呀。”何茉今天早上就已经看到顾尘给她拍的视频了，但不影响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最厉害。 小葡萄虽模样随了何茉，却一点都不像她那么腼腆胆怯，也没有顾尘的沉稳内敛，她好像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所有人爱着的，看到大家都在夸她，咧着的嘴笑得更开。 她看着前面，轻轻抬起自己的小脚丫，往前走了一小步。 好像在完成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顾德海瞪圆浑浊的眼，拄着拐杖就要走过去，使眼色让顾尘赶紧去扶着，可别摔着了。 顾尘没动，还含笑看着小葡萄。 小葡萄看着爸爸，又抬起另外一只脚，肉嘟嘟的小身板还摇晃了两下，又走了一步，不过因为没站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就用小手捂着嘴巴，“咯咯咯——”笑出声。 这股乐观开朗的劲儿，和顾尘还有何茉是截然相反。 小葡萄笑完之后，又接着转身，爬向顾尘，要和妈妈说话。 * 何茉虽然拼事业，但每个星期一家人都会见面，哪怕只见小半天。 顾尘到底舍不得何茉来回奔波，如今顾氏也步入正轨，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他也能分出一点心照顾家庭了。 周末时，顾尘时常带着小葡萄去剧组。 就连网友都总结出规律，A市仓上国际机场，周末的头等舱，飞往何茉所在剧组城市航班，是最容易见到顾尘的。 不仅能见到顾尘，还能见到他们两个人的女儿。 这不，有个网友又遇上了。 顾尘坐在头等舱座位上，怀中抱着一个穿牛仔裙的小奶娃，还带着酷酷的黑色鸭舌帽和墨镜。 网友偷偷拍照，还被小葡萄发现了。 小葡萄摘下她的小墨镜，昂着头看向顾尘，小奶音咿咿呀呀叫了声，肉肉的小手朝网友那边指着。 网友顺便被吓出冷汗。 顾尘到底是低调的，但这样上位的人，身上自带迫人气势。 之间顾尘抬眸，细长的眉眼望过去，在网友心如擂鼓的时候，他轻声开口：“叫小姐姐好。” “丫丫——”小葡萄哪会说话，咿咿呀呀说了一通。 倒是网友心情瞬间一跃飞到了天上，那叫一个美滋滋。 她在网上连发了五个帖子，谁说顾尘是冰山脸，性格冷漠不易接触，人家不是挺会说话的吗？ 让小葡萄都喊她姐姐。 小姐姐诶！ 谁懂这句话的含金量？ 她宣布，她现在也是顾尘的铁粉！ 何茉去机场接顾尘和女儿的时候，王蔓蔓就给她转发了这个帖子。 顾尘的形象居然被扭转成暖男，王蔓蔓说她惊呆了。 暖男和顾尘扯得上关系吗？ 但在何茉看来，顾尘本来就很暖。 顾尘抱着女儿从机场走出来，小葡萄一看到了妈妈，在顾尘怀里就待不住了，她的身子不断往前倾，小手往前抓，看到何茉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拼命在笑。 何茉心都快化了，她快步走过去，把女儿抱在怀里，亲了好几口。 小葡萄也学着何茉，亲在她脸上，留下一脸哈喇子。 何茉笑着将她抱得更紧，母女两人黏黏糊糊的，好一会后，何茉才看到顾尘就那么站在一边，望向她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丝“幽怨”？ 何茉想了想，抱着女儿往前一步，踮起脚尖，在顾尘脸上亲了一口：“老公辛苦啦。” 就在那一刻，顾尘紧蹙的眉眼倏然松开，表演了一个什么叫一秒变脸，瞬间眉开眼笑。 好巧不巧，这一幕正好被粉丝抓拍到。 何茉一家黏黏糊糊聚在一起的时候，网上都被这几张照片爆了。 虽然这两年，网友和粉丝抓拍了顾尘和何茉无数次，但每一次的梗都不一样。 甚至有网友道：【顾尘怎么就那么有‘梗’呢？】 这一次更是评论爆了： 【顾尘真的一点都不忍啊，荣获今年醋王称号。】 【我怀疑何茉书里的醋王男主是以顾尘为原型，以前觉得离谱，现在觉得还不够离谱。】 【大庭广众这样好吗？多亲，我爱看！】 【大大，下次别亲，别惯他哈哈哈】 【原来哄好顾总只需要茉茉的一个亲亲，笑死了。】 看着爆火的流量，顺便带火了何茉正在拍摄的新电影。 徐政都调侃，他们剧组单单省宣传都能省出不少钱，新剧开播前派出顾尘和何茉炒炒作就行了。 都不能叫炒作，那叫正常发挥！ 夜里。 何茉哄睡了小葡萄，她恋恋不舍把女儿轻轻放在床上，还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两口，眼底布满爱意。 自从成为了妈妈，何茉算是对过去彻底释怀了，她彻底清楚章琳不爱她，也不再抱有期待。 何茉和顾尘结婚这两年来，何家也曾联系过何茉，无非就是想要顾尘伸手拉他们一把，何茉都没有理会。 后来，顾尘跟何茉说过，何家破产了，章琳和何俊有了婚变，据说章琳和之前的男友一直有瓜葛，被何俊发现。 何俊不知道有了什么证据，带着何莎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两人居然不是生物学上的父子关子，何俊崩溃了，和章琳大打出手，把她赶出家门。 何莎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接近崩溃。 她和何茉争了这么久，结果她居然不是何俊的女儿？她的父亲居然是章琳那个混混前男友，以前为非作歹，扫黑除恶的时候还去做过牢。 何俊本来要和何茉做一次亲子鉴定，被何茉拒绝了，是与不是，对她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去年年底，何俊突发恶疾去世，名下存有的一点财产，都留给了何茉，也不过，几十万。 何茉没要，念在她和何俊父女一场，她拿着这些钱又添了一些，处理何家遗留下来欠工人的账单，也算帮何俊积德吧，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何莎和祁文瑾分手了，两人没在一起。 章琳现在也过得不伦不类，但两人忌惮顾尘，都没敢来找何茉。 * 怕吵醒女儿，何茉和顾尘的温存都是在浴室里。 她腿软得站不住，最后是顾尘抱上床。 拍摄和跑现场也很累，但何茉始终觉得，没顾尘折腾她累。 尽管两人已经做了无数次，孩子都生了，何茉还是觉得难以招架，不知道是不是她身子太弱。 可，剧组的人都很佩服何茉，说她一点都不矫情，年轻体力好啊！ 何茉看了看睡在一边的女儿，又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顾尘，她摸了摸女儿的手，又抬手覆上顾尘的脸，眼底露出迷恋。 她现在都还很爱他，并不会因为生了女儿，减少半分。 顾尘被何茉看得内心悸动，搂着她继续亲。 何茉气喘吁吁时，在顾尘怀里开口道：“明天把宝宝带去剧组一下吧？有段戏找不到小演员，我想让宝宝试试可不可以。” “好。”顾尘从不反对她的事业。 两人都从未想过，这一试，就是一岁奶娃小葡萄步入娱乐圈的开始。 就连何茉看到自己的女儿面对镜头的无惧感，还有表现得自然都惊了惊，她好像天生就应该在聚光灯下。 自那以后，小奶娃葡萄每一口奶都没白喝，踏入了自己的演艺生涯。 何茉在三十岁那年，因为拍摄了两部火爆的电影，晋升全国电影票房导演的前五名，是前十名的唯一一个女导演，也是最年轻的一位，同时荣获国内外多项荣誉。 顾尘为何茉创办的公司陌笙，早就成为了一家市值超过千亿的上市公司，也被评为国内最有潜力的影视公司。 女儿小葡萄从小就以妈妈为榜样，十六岁的她，凭借何茉创作并且拍摄的电影《天墙》，获得金马奖最佳女主角，成为最年轻的影后。 她的演绎生涯，才刚刚开始。 第72章 赚大钱？ 夜色里。 伴随着熊熊燃起的篝火，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正随着规律有力的鼓声，身姿翩翩起舞，她们脸带微笑，站在旁边的青年手拿竹筒，跟着节奏拍打着。 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跟随他们一起摆动着身子，火光照射下的众人脸上洋溢着欢悦喜庆的笑容。 这个远离市区的少数民族村寨，此时热闹无比。 顾尘拿着个单反相机，穿梭在人群里，他穿着一条短袖，外加一件破洞牛仔马甲，配上同款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铆钉鞋。 他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热情又嘴甜上前，对着穿着花裙子，拿着条丝巾的阿姨道： “您侧着身子，我来一张。” “对对对。” “笑得非常好看，一下年轻了好几岁，我从来不骗人。” “您的手收一收，稍微抬一点，对，非常自然的一个姿势！” “那位阿姨也一起来几张吧？留个纪念。” “一会我多送你们几张，这里的景色好，拍出来非常出片。” 顾尘拿着单反，“咔咔咔”一顿拍，动作指导专业，还教摆造型。 拍完之后，顾尘拿着相机给她们看，一张张照片筛选。 不得不说，他的审美在线，拍出的照片很不错，两个阿姨看得眉开眼笑，接下来就是讲价环节了。 顾尘把她们想留下的照片做了标记，一共是二十五张，他从包里拿出纸和笔，打开笔帽，就在纸上记录：“这样吧，我就收您二十张的钱，五块钱一张，一共一百块。”他刚说完，继续又道，“那五张就算赠送了，我给您修一修，保证更美！不过得等等，得下山才能修，您先留下**号，修好了我发您。” “行。”那个阿姨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一百块，笑着递给顾尘，“这帅伙子拍的照片还不错，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主要是两位阿姨长得美，镜头感也强，这才能这么快出片。”顾尘笑着接过钱，往后放兜里，将两人一顿猛夸后把本子递过去，“您还要写下电话号码，这样保险一点。” “好。” 顾尘把本子一收，拿着相机笑着道别。 遇上路过的大爷大妈，他脸上堆着笑，立刻问：“需要拍照吗？留个纪念，五块钱一张精修。” “不用谢谢。” “没关系，有需要找我。” “需要拍照吗？” “多少钱？” “五块钱一张，多拍多送，” “不用了。” “好的。” 顾尘拿着相机走到一边，他并未有任何气馁，反而拿出来刚刚赚到的一百块，放在手上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笑。 又赚了一百，这钱真好赚！ 此时是二零零七年，手机的拍照技术还未普及，顾尘手上这台单反相机，那可是国外高端货，一万来块。 他还是费尽心思买了三手的。 这里是位于落后山区的少数民族村寨，刚刚被私人开发成了旅游景区，每天都会来好多跟团来的退休大爷大妈，顾尘就混在其中，替他们拍照赚钱，精修后再从**上发给他们。 顾尘的拍摄技术不错，多数都能得到认可，退休的大爷大妈好些也比较舍得，顾尘一个晚上都能赚个几百块。 要知道，此时这里的人均工资，都只有七八百。 顾尘看着热闹的篝火晚会，又看了看时间，他得抓紧时间，再来一单。 他重新走过去，又融入到那群大爷大妈中去。 顾尘如愿接到了一单，还是一对老年夫妻，一下拍了四五十张，不过他们不会用什么**，问顾尘能不能打印出来寄给他们。 这有什么不能的？只要钱到位。 打印店一块钱一张，多了还能讲价，然后算上邮费，顾尘多收了一百，反手就再赚几十块，双方都非常满意。 篝火晚会接近尾声，导游拿着旗子，组织大家要往山下去了。 热闹的村寨，一下又寂静下来，刚刚表演的青年少女，也已经相继离开。 顾尘正在低头看相片，察觉到身边有人，他回头一看，林嫣正笑意盎然看着她，眉眼弯弯，声线清甜问：“今天怎么样呀？” 林嫣身上头戴精美发饰，穿着少数民族独特的精美长裙，她的五官立体深邃，细眉长睫，眼眸又大又亮，带着明显的少数民族特色长相，很美很漂亮。 “还行。”顾尘薄唇扬起，心情不错。 “那，我们回去吧？”林嫣又说。 “嗯。” 广场的人逐渐散去，照明灯都关了不少。 景区停止营业了。 林嫣拿着手电筒，和顾尘往旁边的小道走，一边走还一边道：“小心点，会有蛇。” 他们是住在山上的少数民族，前几年才有私人老板来开发景区，修了路，翻修了村寨，给他们这些村民安排在景区工作。 像林嫣这种年轻一点的，身材好一点的，就可以去跳舞，有些就去打杂，当苦力。 一个月发个七八百块钱的工资，年底还会有些分红。 居住在这里的老一辈，贫穷了一辈子，有些大半辈子都没下过山，有了这个几百块，生活倒是得到改善了。 林嫣命不好，前几年林父上山采药，失足掉下山没救过来，林母身体不好，跟着也去世了。 林嫣和她的弟弟林阳相依为命。 林阳此时才是个高中生，在山下的县高中上学。 因为两人无父无母，林嫣在前几年的时候才未成年，山里翻修的房屋有限，没他们家的份，他们的房子被安排在距离村寨比较远的角落。 顾尘跟在林嫣后面，听着四周的虫鸣声，非常贴近大自然，但夜里还是有些让人心悸，说不定会冒出一条蛇。 他看着走在他面前的小姑娘，看着她笔挺的脊背，心里有些叹气。 林嫣的确是一个很坚韧的女孩，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个家。 顾尘去年大学毕业后，去上了半个月的班，就受不了，他以要上培训班为理由，骗了顾母，跑去买了自己心心念的相机，从此就在全国流浪。 他还算有点脑子，居然想到了替人拍照片赚钱，加上现在手机拍摄还不普及，这钱还赚得比较容易。 顾尘每到一个地方，先玩几天，然后往各大景区跑，赚上几百块，就会继续流浪。 除了全国玩，就是在网上撩妹把妹。 这时候流行网恋，大家都在网上找对象。 顾尘和林嫣也是网恋，并且保持联系比较久了。 在熟悉了林嫣的情况后，顾尘攒了点钱，就来到了这个村寨。他记得之后的这个村寨还比较有名，但此时在建设阶段，不太成规模，简单交了第一天门票，又有林嫣在，顾尘就顺利住在她家了。 这里每天都有一些老人团，赚钱还是比较容易。 顾尘后续是继续留了下来，毕竟在这里，林嫣能照顾他，还有地方免费吃住，两人还温存了一段时间。 不过，他生性爱自由，性子又渣，玩了半年后，丢下林嫣就跑了。 说好的见父母结婚，后面直接玩消失。 林嫣早就陷入顾尘的甜言蜜语中， 在这样落后的村寨，人们思想相对保守，可想而知林嫣会面临什么样的指责看低。 她没有办法，收拾了行李，选择离开了一直生长的地方。 林嫣后来没有结婚，她一直在赚钱，供养自己的弟弟读书，她原先也是一个憧憬爱情的小女孩，顾尘可以说亲手给了她这一切，又亲手摧毁了。 林嫣是爱顾尘的，同时她也是恨他的。 恨他如此冷血无情，一句话都没留不辞而别。 当然，对顾尘有最大怨气的是林阳，他觉得是顾尘害了他姐姐的一辈子，他绝对不会原谅顾尘。 顾尘想到荧幕上满满的怨恨值，一时无奈。 “到了。”林嫣的声音响起，她走到一边，伸手打开了一旁的小灯泡。 比起小时候住的茅草屋，景区盖的房子已经很好，但为了保持山寨的特色，他们依旧住在“茅草屋”里，房屋的整体框架还是以竹子和茅草为主，窗帘和门更是用了厚厚竹编。 里面所有的家具都是竹制或者木制的，一共是两间房，进入里面就是一个大厅，烧水做饭还采用烧柴火的方式。 林嫣进入房间后，将繁重的头饰取下来，就准备做饭。 顾尘拉着木凳，坐在林嫣身边。 “你先去躺一躺吧，一会做好了我叫你。”林嫣侧头笑着说。 村寨的食堂其实是包饭的，她们在篝火表演前，可以先去吃饭，不过她刚刚去找顾尘了，就没来得及吃上。 而且，顾尘还饿着，她就想和他一起回来再吃。 顾尘把手撑在膝盖上，笑着看向她：“没事，我就坐这陪你。” 林嫣一听，耳根子悄然泛红。 山里也没什么新鲜的食材，只有腊肉，还有就是野菜。 林嫣洗了把野菜，切了一块腊肉，又捣碎了一把香料，就连他们用的勺子，形状都是奇形怪状。 顾尘看着她熟练翻炒，丢入他不认识的香料，诱人的香味传出来。 他都咽了咽口水。 林嫣给顾尘盛了碗饭，两人坐在炭火旁，端着碗吃饭。 顾尘饿坏了，很快就吃了一碗，再来第二碗，期间，他还喝了好几勺汤，也不知道是什么野菜，煮起来非常鲜美，吃起来菜叶嫩滑。 林嫣见顾尘吃得香，她把锅里仅剩的饭，继续要盛到他碗里。 “不用不用，你吃。”顾尘摆手捂住碗，“你得吃饱。” 他坚持让林嫣吃，她只能放在自己碗里，她看着顾尘，轻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这里无聊啊？” 这里离市区是非常远的，平时也只有一两辆来往的专项路线车，下山很不方便，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下山。 “不会啊，”顾尘抬头，又往嘴里扒拉一口饭，“多好玩啊——” “那你准备待多久？”林嫣问这个话题的时候，心如擂鼓，吃饭的动作都停止了。 顾尘毫不犹豫道：“等你答应嫁给我吧，或者愿意跟我一起下山，我带你去全国旅游，你想去哪就去哪。” 林嫣没林阳那么好的命，她去的也是政府扶持的村寨学校，根本没下过几次山，以前道路不便，他们出不去，后来景区开发，说是跳舞能赚钱，她就去赚钱养弟弟了。 “我弟弟还要上学，我不能那么早结婚。”林嫣眼神有些暗淡，轻声开口。 虽然，在他们村寨，她算是老姑娘了，一般十五六岁就能结婚，她都十八了，因为林阳也因为顾尘，她一直没答应村寨里的媒婆说亲。 “这有什么？一起养呗。”顾尘不以为然，甚至拍着胸口保证道，“我还能因为结婚不让你养你弟啊？你放心，你弟就是我弟，是我们的弟弟。” 闻言，林嫣抬眸望向他，眼底明亮，似乎为他说的这些话而动容。 父母去世后，他们姐弟相依为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和她站在一起。 顾尘夹了块腊肉，放在林嫣碗里，随后道：“不过啊，我发现这里赚钱挺容易，我先努力赚钱，等攒了钱，再想想怎么长期赚大钱！” 林嫣：“赚大钱？” “对啊，我可是要赚大钱的！”顾尘抬手摸了摸林嫣的头，“等我赚了大钱就风风光光娶你！” 这大抵是所有陷入爱恋中的女孩最想听到的誓言，林嫣面上流露红晕，她那张白皙的脸蛋皆是单纯质朴。 第73章 顾尘没有回来，他骗她。 一缕缕金色柔和的阳光透过树叶撒下斑驳光影，高昂清脆的一声声鸟叫此起彼伏。 山中微凉，空气新鲜，远远望去，美得宛如一幅画。 顾尘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一边的水缸，用水瓢舀了一勺水，开始洗脸刷牙。 “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林嫣背着一个竹筐，正走回来。 山上蚊虫多，林嫣去山上捡了驱蚊的木材，放在房间点燃，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挺好的，一觉到了早上。”顾尘洗了把脸，“草药还怪好闻。” “它有安神的作用，烧开后也能治风寒。”林嫣笑着走回来，她把竹筐放下，又把里面的野菜拿出来。 “做什么早餐？”顾尘问。 “野菜炒饭吧？你不是说挺好吃的吗？”林嫣说着就开始动手，她要去洗野菜，顾尘抢过活，“我来我来，总不能白吃白喝。” 他拿着野菜就去舀水洗。 野菜是去山上摘的，林嫣还去捡了两个野山鸡蛋。 野山鸡的鸡蛋是淡蓝色，个头只有寻常鸡蛋大小。 先炒鸡蛋，然后将切碎的野菜放进去，最后再把鸡蛋和配好的香料放进去，继续翻炒，香味就被激发出来了。 顾尘捧着颗粒分明的炒饭，蹲在屋檐下，大快朵颐。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高升后，山中的气温逐渐暖和，远处灰蒙蒙的雾也清晰了。 在这里，时间好像变慢了。 山上信号不怎么好，远离了主区，信号都只有一格，顾尘都懒得玩手机，又没什么娱乐活动，睡得早，自然就醒得早。 连续早睡早起几天，顾尘感觉黑眼圈都没了，整个人神清气爽，干活都倍儿有劲儿。 第一批游客上山需要时间，顾尘就跟着林嫣去捡柴了。 林阳没回来时，都是林嫣一个人。 女孩子力气小，筐里背上几根，就满了。 别看顾尘长得清瘦，他背上的筐里柴火堆得高，手上还能拎两捆。 林嫣也会沿途给顾尘介绍一些药材，偶尔看到野果，她会去采摘，放在手心里跟献宝一样捧在他面前：“这个果子酸酸甜甜的，你要尝尝吗？” “啊——”顾尘张开嘴，“我尝尝。” 林嫣看了看他手上拎着的两捆柴火，低头选了一个最红最大的，抬手喂到他嘴边。 顾尘合上嘴，柔软的唇瓣碰到林嫣的手，她快速缩回手，满脸涨红，低着头娇羞转身，还往前走了两步，似想到什么，又转身走回来，抬手要接过顾尘手中的两捆柴火：“我来拎吧。” “不用。”顾尘没给她，他细细品了品口中的野果，吐了小小的核，咧嘴冲林嫣道，“还挺好吃的，感觉像山竹，再给我吃一个。” “山竹？”林嫣在四周看了一圈，“这里也有野山竹，但是我觉得很黏，还有点涩。” “下次我带你下山，给你买进口培育的山竹，酸酸甜甜水水润润的，很好吃。”顾尘说着催促，“给我再尝一个。” 林嫣又选了一个最红的喂他。 许是刚刚的接触太亲密，这一次她谨慎很多，刚给到顾尘的嘴里，闪电般快速就把手收回来了。 “我们该回去了，我要去上班了。”林嫣要提前过去，十一点有个竹竿舞蹈表演，晚上是篝火晚会。 “等等我呀——”顾尘把两捆柴火放在一边手，另一只手走上前去牵林嫣，笑着道，“这山里我人生地不熟的，迷路怎么办？” 林嫣耳尖发红，却也没甩开了顾尘的手。 十点过后，山上的游客逐渐就多了起来，顾尘忙于宣传他的拍摄生意。 此时的景区还不够完善，也没什么拍摄场所，游客用的手机大多都没有拍摄功能。 短短两三个小时，他就完成了两单。 顾尘把几张红钞往兜里藏，可不能让人发现。 现在好多人还没反应过来这钱多好赚。 这里偏离市区，山路不好走，来的都是旅游团，这两天来的团还挺多，顾尘生意跟着好。 积攒了好多底片，他该下山了。 顾尘早早就起来了，他凭借自己热络的性子，都和采购的老大哥约好，对方七点下山时载他下山，等傍晚，他坐最后一班客车回来。 顾尘往黑色背包里塞东西，林嫣站在门口，她视线落在他身上，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你把外套穿上吧？早上山里凉。” 顾尘每次下山，她都担心他不会回来了。 他不回来，她也没什么办法。 “不冷，”顾尘把书包背上，笑着问林嫣，“你想吃什么？我回来的时候买回来。” 林嫣摇头：“不用了，山上的小超市什么都有。” 她说小超市，是游客超市，都还没装修好，仅有的商品价格会比山下贵几倍，除了泡面和一些饼干烤肠，也没卖多少东西。 “那我看着买，遇到的话就给你带一点。”顾尘说着往外走。 林嫣紧紧跟着顾尘，“什么时候回来？” 顾尘停下脚步，认真看向她笑，“最后一班车是六点半，大概可能八点半到，你刚好下班，就在广场等我。” “嗯嗯。”林嫣用力点头。 林嫣十点才上班，她陪顾尘去了大门，看着他上车，冲她摆手，她也抬起手，挤出一抹笑，冲他摆了摆手。 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林嫣神色逐渐黯淡下来，有点被抽走了劲儿。 林嫣深吸口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 绕过山路十八弯。 汽车终于在县上停下来，顾尘谢过了司机老哥，看着热闹的街道，他眉开眼笑起来。 顾尘去了小商店，先买了一杯汽水，旋开连喝好几口，看到路边卖卷饼的，他走过去：“大娘，来两个卷饼，小料全要，多放辣椒！” “好嘞！” 大娘现场擀饼，麻利往铁锅上一放，将小料裹满，拿个袋子一套，“小伙子，拿好了，多送你个鱼丸。” “谢谢您，大娘生意兴隆啊。”顾尘接过卷饼，迫不及待打开，一口咬下去，火腿肠煎椒土豆丝豆腐丝鸡蛋酸菜里脊 那叫一个香啊。 顾尘一边吃着一边往路边走，他给林嫣打了电话，第一次没接通，第二次没人接。 她可能在忙，他也就没再打。 顾尘找了个网吧。 里面黑漆漆的，还有不少未成年，是个没什么营业执照的小网吧，他找个角落的位置，开了五个小时。 一块钱一个小时，优点是便宜，缺点是网速卡，还闪屏。 顾尘戴上耳机，开始处理照片，一个个大爷大妈发过去。 午饭都是在网吧解决的，一桶泡面，外加他刚刚买的卷饼，卷饼有点冷了，放在泡面里蘸着刚刚好。 顾尘喝得连汤都不剩，埋头继续干活。 六点半的车，五点半他就得去等了，可只有一辆，不能错过。 顾尘还得去打印店，把需要邮寄的照片打印出来，然后送去邮寄，他还想去趟超市，给林嫣买点小零食，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路边摊，也给她买一点。 今天的那个卷饼就很不错！ 顾尘想着加快脚步，从巷子里出来时，突然听到一阵惨叫声，他看着那辆路虎车边捂着伤口滑下来的人，再看向蒙着脸，手上拿着尖刀的人。 凶手和顾尘对视，对方眼底明显一冷，拿着刀就准备上前要把顾尘也解决了。 杀人灭口。 顾尘冲着前面大喊一声，连忙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抓杀人凶手！” 凶手一惊，以为有人来了，拔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顾尘看着空无一人的前面，快步走到路虎车旁，倒在地上的中年人身上被刺了好几刀，正在不断往外冒血，他动了动嘴，都说不出话。 顾尘拿出手机本来要打救护车，最后怕车没到，人先没了。 他打开副驾驶座，把人扶上车：“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坚持住啊。” 顾尘这人方向感强，来时就知道医院在哪，他开着车，往医院开，中途还报了个警。 在警方侦破手段不发达时，别说杀人抢劫，就是抢银行，一年都不知道发生几起，有些还成功了。 一路飞驰到医院，顾尘打开车门，浑身是血大喊着护士。 受害者送去抢救时，警方也来了。 顾尘需要配合他们去警察局做笔录。 他本想给林嫣打个电话，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 去了警局，顾尘被告知这是半年来第五起持刀杀人的案件，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这个受害人也会被割喉。 前面四个受害者，没有一个活下来，共同点要么是大老板，要么是取钱的财务会计，目的就是劫财。 “你记得凶手的特征吗？”警方问。 “有点吧。”顾尘说。 警方：“能画出来吗？” “能啊。”顾尘接过笔和纸，他在纸上先画了凶手的眼睛，画着画着，看着有些熟悉的眉眼，突然想起一个事儿。 这好像是个轰动全国的杀人犯案件？他记得当时闹得很大，一共杀了十三个人，也就是说，还要再杀九个？凶手二*十年后得了癌症才被抓到。 当时破案的时候还轰动一时，顾尘也看过当事人的照片。 顾尘画着画着，开口道：“他不高，目测是一米六五，走路外八，好像对当地地形很熟悉，看着像三十五六，留长胡子。” 顾尘一边说，旁边的警方一边记录，有个老警察甚至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他看着顾尘画出来的清晰人像，激动道：“你确定他长这样？” 不知道犯罪人面貌会给抓捕行动带来难度，要是知道了，就会大大降低破案困难。 “我感觉差不多，因为我是干摄影的，我对人的面相的一般都记得深刻，不然修照片的时候，也不好修。”顾尘说。 “这是重大线索。”老警察拿着照片，立刻对下属道，“快，加大警力排查。” “是！” 顾尘耽搁了这些时间，做完笔录，天都黑了，还下了雨，他都错过晚班车了，哪还回得去。 顾尘刚刚把手机电池给警察帮忙充电，等警察把手机电池给他时，他插进手机，发现只有一个电池。 顾尘无奈看着手上的“老古董”手机，现在的手机充电可不方便，都是靠“万能充”，几个小时都充不进多少电量。 开机后，顾尘第一时间就给林嫣打电话，还是没打通，发了消息，没回。 不知道是不是下了雨，山上信号不好。 警方看着顾尘身上有不少血迹，又听说他本身要回山上，此时没车了，就给他安排了住宿，还拿了套换洗的新衣服，并且道：“下雨会山体滑坡，现在上山危险，等明天我们送你上去。” “不用麻烦，你们要办案也很忙，明天我自己坐客车就回去了。”顾尘连忙拒绝。 半夜。 顾尘躺在警方安排的住所里，他看了看手机，林嫣还是没回话。 他叹了一口气，躺着看天花板。 另一头。 外面轰隆的打雷声，掩盖了山间小小茅草屋里少女哭泣的声音。 林嫣的眼泪湿了半片枕头。 顾尘没有回来。 他没有回来。 她去门口等到没人，等到下雨，他都没回来，最后一辆客车早都开过去了，没见顾尘人影。 林嫣给顾尘发消息了，他都没回。 他骗她。 第74章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翌日。 顾尘一夜没怎么睡，早早就醒了。 警方来找他，说是昨晚的受害人蒋俊峰被抢救过来，已经醒了，想要见他一面。 顾尘礼貌拒绝了，他还赶着上山。 一天联系不到林嫣，心里太担心。 去山上前，顾尘又匆匆去超市和集市一趟，买了很多东西。 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可不能空手回去。 饶是起得早，顾尘到山上时，也接近十点了。 期间陆续有游客上山，他拎着两大袋东西，跑得飞快，一路狂奔去林家的小茅屋。 到了茅屋前，顾尘看到门紧锁，他又绕着门屋子走了两圈，门和窗户都关得严实，他什么都看不到。 顾尘叫了林嫣两声：“嫣嫣？你在家吗？” 没人应。 “嫣嫣？”顾尘又唤了两声，他往周围看了看，又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这个时间点，林嫣还没上班。 不远处，林嫣好似听到了顾尘的声音。 她的眼眶泛酸，不自觉浮现水光。 昨天半夜，她不知道自己哭到什么时候，最后都出现了幻听，打开门好几次，都没看到顾尘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 骗她。 都是谎话。 林嫣抬手，擦干眼泪，背着竹筐，扶着树艰难往前走，她俯下身子摘草药，脚腕传来疼痛，一只脚站不住，整个人往前栽。 本就心情糟糕，这么一摔，林嫣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任由自己狼狈摔在地上，豆大的泪珠瞬间从脸颊滑落，砸在地面上，肩膀剧烈颤抖着。 大抵是心里实在难受，心脏真的会疼，林嫣只想好好发泄，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嫣嫣？” 顾尘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在林嫣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只见他快步朝她奔来，出现在了她跟前，伸手扶起她，皱眉着急检查：“怎么摔了？” 林嫣看到顾尘，一时间哭得更加凶猛，通红的眼一直盯着他，她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 他说了会一直陪她，不舍得让她一个人，说过的话，怎么不算数呢？ “摔哪了？”顾尘抬手给林嫣擦眼泪，捧着她的脸，话语放缓，“不哭不哭，跟我说摔哪了？哪疼？” 林嫣想问顾尘昨晚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联系不上，话到嘴边，只能把当下的窘迫归咎于这一场摔跤。 她指了指自己的右脚。 顾尘撩开她身上穿着的长裙，右脚腕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 “怎么伤成这样？我带你去医院。”顾尘说着，就把她身上的竹筐拿下来，要抱着她起身。 “没关系的，敷一敷药就好了。”林嫣摇头，“我摘了草药，敷几天就好了。” 其实伤不是现在摔的。 林嫣昨天找顾尘找得很晚，后来下雨了。 山路滑，她又心不在焉，摔得很狼狈。 回去后，林嫣因伤心过度，忽略了疼痛，第二天醒来，脚已经肿胀得很大，碰一下都很疼。 林父以前靠采草药为生，林嫣很小就跟着他一起采草药，所以也认得好些草药，她怕影响上班，不能跳舞，所以大清早就在山里找草药了。 “看着很严重。”顾尘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关系的，敷上草药就消肿了。”林嫣说。 “我带你回去。”顾尘背上竹筐，抱起林嫣，往茅草屋走。 暴雨过后，山间清凉。 林嫣被顾尘抱着，山路不好走，一颠一颠，林嫣悄悄把头靠近顾尘，感受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带来的真实感。 “昨晚，你是没赶上车吗？”林嫣隐藏了自己的难过，轻声问他。 “遇到了点事情，”顾尘说着把昨天遇到杀人抢劫，然后送人去医院，又去警局录口供的事情说了一遍。 加上润色后，把林嫣说得一愣一愣，尤其是顾尘说遇到杀人抢劫的歹徒时，她只感觉心跳都停止了，什么都不重要，她连忙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都过去。”顾尘神色轻描淡写，继而把话题往她身上引，“就是山上的信号塔坏了，昨晚我一直没联系上你，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林嫣一心只扑在顾尘身上，她都不知道这个事：“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回。” “我接收不到啊，”顾尘也很无奈，“昨天半夜还有山体滑坡，我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好多人在处理呢，堵了好长一段路。” 林嫣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很丢人，幸好顾尘不知道。 顾尘把林嫣抱回茅草屋，她羞涩从他身上下来，提着受伤的脚，一蹦一跳去开门。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顾尘跟上去扶着她，笑着对她说。 “什么？”林嫣清亮的眸子看向顾尘，“是零食吗？” 顾尘笑而不语，他把自己放在一边的两个袋子，还有书包提进来，他指着两个大袋子：“这里面是零食。” 他说着，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林嫣：“给你带的奶茶。” “奶茶？”林嫣都没喝过奶茶，她下山的时候看到了，但几块钱一杯，她觉得贵，就没买。 她接过来，看到里面有两杯奶茶。 顾尘帮林嫣把吸管插上，咧嘴笑道：“我买了两杯，你喝一杯，剩一杯一会下午喝。”他说着催促，“快尝尝，据说是他家新口味。” 林嫣在顾尘的注视下，轻轻喝了一口，细腻丝滑的口感，还加了珍珠和爆珠椰果，她的眼底一下亮了亮，像是接触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好不好喝？”顾尘凑过去笑着问。 “嗯。”林嫣肯定点头，红肿酸胀还泛着泪光的眼眶微微张了张，眉宇间还露出一抹清纯的笑意。 “我也觉得好喝。”顾尘刚说完，林嫣就把另一杯没开的递给他，他推开，收回视线，继续在包里翻找，“我都喝了几杯了，有点腻了。” 实际上，顾尘只有刚下山的时候买了一瓶汽水解渴，后来都在网吧忙。 但他喝过的奶茶不少，不似林嫣。 留给她，都留给她。 顾尘都这么说了，林嫣只能把手收回来，她又喝了一口奶茶，小心翼翼咀嚼着口中的珍珠椰果，脚上的疼痛都减轻了。 像是一个被糖果哄好的小女孩。 “当当当——”顾尘又从包里掏出一个被塑料袋裹了好几层的大卷饼，“快吃快吃，还温着，我给你加了巨多料。” “就这个，我昨天一口气吃了两个！”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裹着的塑料袋，把卷饼塞到林嫣手里。 卷饼散发着香味，酱汁和包裹着的小料都要溢出来了。 林嫣看着顾尘一脸期待的目光，她举起卷饼，咬了一口。 因为加的小料太多了，卷饼都包不住，林嫣又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太不斯文，她咬了一口，只吃到一些边角和酱汁。 不过，已经很好吃很香了。 “大口大口吃，那样才香呢。”顾尘笑着说。 林嫣稍稍张大口，一口下去，卷饼中裹着的鸡蛋里脊豆腐皮火腿肠口感丰富，那是她没吃过的美食。 “好好吃啊——”林嫣忍不住发出感慨。 “嘿嘿嘿——还有呢——”顾尘又从包里变出一个纸袋子，林嫣看到他一层层解开，递给她。 林嫣在网上看过，一时都记不起这叫什么。 但她大为震惊。 “我还给你买了汉堡！”顾尘嘴角荡漾开。 这个别说林嫣，他都没吃过两回。 一个汉堡就是十几块，整个县上就只有一家炸鸡汉堡店，还没什么人光顾，实在是吃不起。 顾尘自己都是上了大学，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搁小时候，要是有谁去某德基某当劳吃了一次，都能吹一个星期。 顾尘毕业后赚了点钱，第一次去这样的店，都鼓足勇气，生怕太贵买不起丢人。 “你买得太多了，花了太多钱。”林嫣下意识说。 尤其是汉堡，那个东西很贵的。 “我这段时间赚钱了呀，快尝尝。”顾尘把汉堡打开，喂到林嫣嘴边，还笑道，“你得张大口，一口咬下去。” 林嫣按照他说的做，一口下去，面皮又和卷饼不一样，外脆内软，一口下去，生菜和炸鸡肉带来不一样的清脆，夹心酸甜，口感丰富。 她都舍不得快速咽下去。 顾尘把汉堡也塞到林嫣手里，他拿着那两袋零食过来，一件件给她拿出来： “薯片！这个好吃，给你买了两袋。” “这个是辣条，我觉得你应该喜欢，买了几包不同口味的。” “小鱼仔，这可是海味，还有两包鱿鱼丝。” “这个白巧克力不错，我吃过很好吃。” “酸奶面包，饿的时候可以吃，你会喜欢的。” 顾尘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除了这些，还有冲泡的奶茶、海苔、棒棒糖、曲奇饼、山楂片 感觉只要他能带回来的，都买回来了。 林嫣坐在椅子上，她手中拿着汉堡和卷饼，旁边放着奶茶，看着满地没吃过的零食，顾尘正在生火，给她煮敷腿的草药。 他一边把草药放在锅里，拿着竹筒一边吹烟一边添柴，嘴里说道：“你使劲吃，等过几天我下山又给你买，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林嫣看着他的背影，视线逐渐又慢慢模糊了，她怕被看到，埋头吃汉堡，酸酸甜甜的酱，她只吃到了甜味，久久未消。 第75章 不哭不哭啊 “嘶——” 林嫣刚把脚放在盆里，水温把她烫疼得立马缩回来。 但下一秒，她又咬牙抿唇要伸进去。 还未放进去，她白皙小巧的脚就被顾尘的大手握住了，他拧眉道：“太烫了啊？” 林嫣羞窘地把脚从顾尘手里抽出来，说道：“烫一点才消肿得快。” 她想快点消肿好起来。 “我看是歪理，太烫都烫脱皮了，烫伤怎么办？”顾尘端着盆就出去了，添了点凉水，又端进来，还试了几遍，才敢让林嫣放进去。 林嫣坐在高一点的竹编椅子上，顾尘则坐在一块木头制成的简易小矮凳上，他低着头，抓着桶里的草药，放在她肿起的脚踝上敷着。 林嫣柳眉微微拧着。 “疼啦？”顾尘抬头看她。 林嫣摇了摇头。 顾尘看着她，而后道：“疼的吧，我小时候有段时间特别调皮，经常扭伤脚，疼得很。”他说着语气认真两分，“那个医生后来说，要好好养，不然成了惯性，以后会经常扭到，还会落下病根。” 他说着笑了两声：“他还吓我，说长得这么帅，要是一瘸一拐了，可就毁了。” 林嫣毕竟还年轻，听到前面的话，还没多大感觉，听到后半段，面色才稍稍变了变，眼底露出担忧：“我只请了一天的假。” 她想快点好，这样的话，就能去上班赚钱了。 “你疯了？”顾尘脸上沉了沉，看着林嫣高肿的脚腕，“一天时间怎么可能会好？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不懂啊？” 林嫣后来的腿脚好像就是不怎么好，阴雨天都疼，肯定和扭伤有关系。 难怪林阳对顾尘怨气那么大。 林嫣性子是活泼开朗的，但到底是从小失去双亲和弟弟相依为命，况且她又一直住在山上，和外界接触少，内心忐忑又敏感自卑。 唯一自信的地方，就是舞蹈跳得好，这要是失去跳舞资格，她的人生就是灰暗的。 顾尘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林嫣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她还是细心解释：“没关系的，我捡了草药，喝了就能很快消肿，明天就会没事了。” 她说着指了指一旁的草药，上面还有结的果子，效果更好。 “不行！”顾尘否了。 林嫣见顾尘态度坚决，也没打算和他争执，等明天她消肿了，他就能看到了。 看到他剑眉紧蹙，她倾身到一边，拿了一根棒棒糖，撕开后递到他嘴边，笑容明艳：“吃一根吧。” “你当我小孩子啊？拿糖哄我。”顾尘看着面前的七彩棒棒糖，眉头拧得更紧。 “吃一根吧。”林嫣又往前伸了伸，抵着他的薄唇，声线清脆，那双美眸弯了弯，带着笑意。 顾尘也笑了，眉梢都下压，他张开嘴含下，又将林嫣脚腕上冷了些的草药拿开，重新覆上一团，“我给你买的好不好？你留着吃。” 林嫣：“我有很多啊。” 顾尘：“等过几天下山再给你带更多！” 林嫣泡着药，不能随便动，所以午饭是顾尘做的，他也算到处闯荡，虽然不常做饭，但动手能力不错。 山上连新鲜的瓜果蔬菜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肉类，运输成本太贵了，只要不在景区上班，村寨里的人好几天都不见得能吃上肉。 顾尘这段时间的伙食倒不错，林嫣都把过年吃的腊肉全拿出来给他吃了。 虽然挺香，但经不住天天吃。 顾尘去超市的时候，不仅买了零食，他还买了点排骨和鸡翅。 “我们今天吃红烧排骨！”顾尘说着，起身走到他的书包旁，从侧边掏出那一瓶可乐，举起来道，“还有可乐鸡翅！” 林嫣看着顾尘那么兴奋的样子，内心升起愧疚，他留在这里，什么都很贫瘠。 没等她升起难过纠结，顾尘就凑到她眼前，笑容明朗，“为了报答你这段时间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大方好心收留我，我决定了——” 他嘴边的笑意漾开，深黑清冽的眸子看着林嫣，“我们的伙食一定要由我来安排，我下山的时候，就是我们吃大餐的时候，这样的日子多有期待啊！” 林嫣望着顾尘黑到极致的瞳仁，里面好似带着柔软的波光，还倒映着她的身影，她只感觉那颗心不断加速跳动，心如擂鼓。 林嫣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看向顾尘的视线，眸光多么迷恋痴缠。 顾尘眼底的笑意陡然加深，伸出食指在林嫣翘挺的鼻尖轻轻点了点，起身道：“等着啊，我给你露一手！” 半个小时后。 在顾尘的注视里，林嫣啃着一块排骨，她说，“好香啊。” “香吧。”顾尘又给林嫣夹了一块鸡翅，“多吃点，你太瘦了，吃肉长肉。” 林嫣原先还舍不得吃，她想留着多吃几顿，顾尘则一直给她夹：“趁着新鲜要多吃，快吃快吃。” 两人你一块我一块，还配上一碗米饭。 林嫣最后是真撑了，因为上午顾尘还给她带了卷饼和汉堡，还有奶茶。 尤其是甜腻的奶茶，很占胃口，这下是真的吃不下了。 顾尘也不强求，还对她道：“留着下午吃。” 林嫣还得缓一缓，留着肚子喝草药。 草药也是她今天上山采摘的，一种用来敷，一种用来喝。 林嫣迫切想要好起来，敷得很勤快，喝了两大碗。 顾尘整个下午也很忙，来来回回帮林嫣热草药，要么就是煮草药。 林嫣怕耽误顾尘工作，让他别管她：“你去忙你的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昨天已经耽搁一天了，今天不能再耽搁。 “不差这一两天。”顾尘将草药又端到林嫣脚边。 他抬头，看到她脸上带着愧疚，改口道，“下午能有什么人，晚上我再过去。” 林嫣知道，他是担心她。 晚上。 顾尘出门前，还对林嫣道，“我马上就回来了，等我赚钱下山给你买更多好吃的。” “嗯，”林嫣点头，而后嘱咐，“路上要小心一点。” 顾尘打了一个“OK”的手势才走。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嫣的视线里，她原本坐在床上，又挣扎着一蹦一跳起来，将剩下的草药又煮了，看着没怎么消肿的脚腕，捏着鼻子喝下去。 喝完之后，林嫣又煮了草药继续泡。 这个脚明天一定得好，她要上班的。 林嫣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看到被放在桌子上的那两袋零食，她走过去坐下来，把里面五颜六色的零食一包包拿出来，认真又仔细看了一遍。 她下午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但还是不厌烦，就好像小孩子等到了很多新奇的玩具，非常珍视。 每一样，都代表顾尘对她的牵挂啊。 都是他买给她的。 * 顾尘到景区的时候，篝火晚会正准备开始。 看一两遍的觉得还行，这段时间他天天看，哪还有什么兴趣。 “阿姨，需不需要摄影师？专门给您拍照。” “一对一服务，拍到您满意。” “你说多少可以？少一点也行啊。” “您想怎么拍，我就教您怎么摆，姿势交给我，拍出来绝对漂亮！” 整个景区，就只有顾尘一个人拍照。 属于独门生意。 就算收费有些贵，架不住退休大爷大妈的热情，今晚的生意居然还格外不错。 短短不到两个小时，四百八十块入兜。 顾尘非常满意揣着一叠钞票，提前回去了。 一路上，他走得飞快。 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小茅屋。 里面还亮着灯。 顾尘刚走到门口，房门就打开了，林嫣看到他就笑了，提着受伤的腿，蹦蹦跳跳走到一边：“你回来啦？” “大晚上的，不知道是谁你也开门，多危险？”顾尘轻斥一声，回头看了看漆黑寂静的山林。 那么多一座山，可什么都有。 “没关系的，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林嫣说完又道，“我刚给你煮了茶，快喝一点。” 顾尘看着煮好的茶，走进去关了门。 他坐下后，开始滔滔不绝说着今天广场那边的事儿。 其实每天都大差不差，同样的活动，同样的舞蹈，林嫣每天都上一样的班，都习以为常了，但从顾尘口中说出来，又感觉不一样。 她双手撑着下巴，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听得很认真。 “我感觉今天的团都是北方人，豪爽得很。”顾尘说着笑道，“有个拍照的大妈觉得辛苦，还给我打赏十块钱，让我买瓶水喝，我反手就放在兜里，忍着渴回来喝茶，还能省十块！” 林嫣也被他逗笑：“明天我提前泡好茶，给你带过去。” “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要是能分身就好了，我恨不得挨个问。”顾尘说着，手一直敲打桌面，深思道，“得想个法子。” “什么法子？” “在想呢。” “你肯定能想到的。” “那当然！赚了钱，我就带你去全国各地旅游，不，全世界！” “好。” * 清晨。 顾尘睡得沉，他醒来后，看到林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柔弱脊背弯着，有些蔫蔫。 “你什么时候醒了？”他走过去问。 林嫣没说话。 “怎么了？”顾尘见林嫣不对劲，连忙走过去。 林嫣见顾尘走过来，她耸拉着脑袋，摇着头强撑着开口：“没事——”可她一说话，语气里就带了哭腔。 “发生什么事了？”顾尘在林嫣弯下腰，捧着她的脸，着急问，“昨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了？” 林嫣没崩住，眼泪夺眶而出，哇哇大哭着道：“我的脚没好，它一点都没好，怎么办啊——呜呜呜——” 顾尘蹲下来，拉开她的长裙，看向她的脚腕，的确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安慰她道：“得有个过程，可能只是前两天严重一点，慢慢就会消，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带你下山去检查，好不好？” “没事的。” “可是，它没好我怎么跳舞，我跳不起来。”林嫣担心的是这个，她眼泪继续流下来，“我怎么上班？” 顾尘：“你这种情况得养，暂时不可以上班，消了肿也不能上班。” 林嫣吸着气，再一次摇头。 她要上班的。 “你得养一段时间。”顾尘又说。 林嫣哭得停不下来：“不行的，这样位置就会被顶替，到时候就没办法插进去了，我不能不上班，我不上班我做什么？”她看着自己肿得很高的脚踝，“我吃了好多药，还敷了那么多遍，为什么一点都不好，为什么？” 她还有弟弟要养，这个家要生存的。 这个工作，就是她们姐弟生存下来的希望。 不然林嫣就得下山找工作了，可她从小就在山上，她不确定下山能找到这个好的工作，她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她太笨了。 “嫣嫣。” 顾尘的话还没说完，林嫣继续哭诉，“我不能休息这么长时间的，这个草药都没效果，以前很有效果的。” “你听我说——” 林嫣泪如雨下，肩膀都在颤抖：“我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不上班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生活，小阳怎么办？他要上学，还要上大学——” 她说着说着，情绪激动，但在顾尘面前又觉得很丢脸，她撑着身子，要从椅子上起来，要躲到房间里去。 “我养，”顾尘一把将林嫣抱住，任凭她这么挣扎，他只将她抱得更紧，不断强调，“你好好养伤，还有我。” 林嫣听到顾尘这么说的时候，一时间有些顿住，反应过来后，她当然觉得不行，刚要挣脱，顾尘摸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温声安抚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万事都有我，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哭不哭啊。” 第76章 我们今天吃火锅！ 顾尘翻找自己的书包，又从裤兜里拿出昨天赚到的四百多钱，全部塞给林嫣，并说道：“我把钱都给你。” 他虽然一直都没存什么钱，属于花完再赚，但因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山上，都没花钱的地方，赚得也比较多，所以剩了接近两千块。 林嫣一个月的工资才不到八百块，两千块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 她当然不肯要。 “拿着吧，”顾尘硬塞给她，捧起她的脸，用指腹给她擦眼泪，出言说道，“我赚的钱都给你，你花不完就攒着，你不上班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就下山，去哪都行。” 他说的话太有诚意，让林嫣的哭声渐止，泪眼朦胧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到处旅游吗？到时候我们就去。”顾尘做着计划，觉得没有一点问题。 “这样的话，会显得我很没用，我会拖你后腿的。”林嫣说着，两滴眼泪又落下来，要把钱还回去。 她并不想这样，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后腿。 “我花钱大手大脚，现在就只有这些钱，以后赚的也都给你，花不完就留着我们结婚用，慢慢攒着，说不定我们能开一家小店。到时候你当我助理，多好啊。”顾尘摸着她的头，笑得温柔，“好啦，就这么决定了，你好好养伤。” 顾尘说完，开始忙前忙后，准备熬粥做早餐。 林嫣虽被说动，但情绪依旧低落，她看着手上的那一小叠钞票，有零有整，顾尘是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了。 她从未想过图他的钱，而且他说，是攒着给他们结婚，还有以后开店。 这个理由太具有诱惑性，林嫣最终还是把钱收了下来。 她不花，要全部攒着，为了他们的未来。 顾尘的承诺是有用的，林嫣心里的不安逐渐被缓解，让她觉得，她不再是一个人，有人站在她的身边。 吃完早餐，拾柴火的任务就落在顾尘身上。 他也没有半点怨言，背着竹筐，就开始去捡柴了，而且干得贼起劲儿。 顾尘捡一趟，林嫣得捡几天。 等顾尘回来，林嫣已经煮好了茶，她正在泡草药，还给自己煮了草药水。 喝一天不行那就多喝几天。 林嫣还是想腿伤快些好，如果几天能好，应该也不会太耽误事。 她情绪平复后，只想尽力补救。 顾尘喝茶解渴的时候，林嫣也面不改色喝掉一大碗草药水，又给自己的脚腕涂油，能想到的方法，她都用了。 顾尘看到也没说什么，只是询问道：“一会要跟我一起出去吗？” “我——”林嫣没想到顾尘会突然问，她看着自己的脚腕，眸光黯淡了些，“我走不了路。” “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我一个人也闷闷的，陪我去吧？”顾尘又说。 林嫣没再拒绝：“好。” 顾尘开始收拾东西，林嫣也帮他倒了一杯茶水，帮他放在书包里。 只见顾尘把书包往身前一背，在她身前蹲下来：“上来吧。” 林嫣看着顾尘的肩背，一时怔愣：“我自己可以。” 她虽然走路缓慢，但是—— “你蹦着去啊？当然是我背你啊，脚受伤就要多休息的，不然怎么好？”顾尘把手往后，拉上她的手，“快，上来了。” 林嫣被带着往前一些，伏在顾尘的背上。 他轻而易举就把她背起来，还颠了两下。 林嫣身子一下僵住，呼吸都屏住两秒，心跳开始加速，整个人不敢动。 顾尘则不觉得有什么，他一边背着林嫣往外走，一边和她聊天，又开始畅想未来了：“我觉得我们以后要是不在山上呆着了，去开一家摄影馆也不错，兼职打印，这一次我下山，去的打印店，就是两口子经营。” “买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我们开在学校附近，你负责看着店面，帮人打印，买点小文具，我就出去拍摄，兼职拍证件照，没什么成本，还不用风吹日晒，利润也高。” “你觉得呢？” 林嫣听着顾尘说的话，身子慢慢放松警惕，将身心交付给他，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露出了一抹浅笑，点着头软着声：“嗯。” 这样的话，他们每天都能在一起。 光想想，就好开心。 “不过，”顾尘话锋一转，“我们现在还在山上，我得想想怎么赚点快钱，以后我们结婚，还要开店，都需要不少钱。” “怎么赚？”林嫣问。 “你知道景区的招商引资是谁在管吗？”顾尘问，“我得去谈点合作，要是能在景区有个驻扎点，估计会更获得游客信任，订单也能多一点。” “不知道。”林嫣压根没管这些，“但是可以去问，总能找到负责人的。” “等过几天我去问问。” “嗯嗯。” 顾尘把林嫣背去广场，让她坐在一边的木凳上，自己则开始拉客。 虽说每天都有一定进账，但拒绝顾尘的人在多数，无论被怎么拒绝，他好似都不在意，下一秒又笑盈盈面对下一位潜在客户。 林嫣坐在一旁，看着顾尘在烈日下忙来忙去，眼底难免心疼。 以前她从未看过这一幕，因为顾尘在忙着的时候，她也跟着舞团忙来忙去，在太阳底下跳着舞，亦或是准备晚上的篝火晚会。 今天开张得有些慢，顾尘问了一大圈，才有一位大妈愿意拍照，而且只愿意花五十块，还要送几张。 顾尘也不挑，直接答应了。 林嫣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顾尘，目不转睛，周围的一切好似都被她忽略了。 她的眼里只有他。 搞定了难缠的客户，顾尘让对方留下联系方式，拿着赚来的五十块，一脸笑意就往林嫣那头走。 然后，他手一伸，就把刚赚来的五十块，第一时间递给林嫣。 林嫣则先抬手，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把杯子旋开，将茶水递给他：“喝点吧，忙活好久了。” “没事。”顾尘坐在她身边，喝了两口茶水后，就把杯子递给她，“你也喝点，天气热。” “好。”林嫣小声应，她捧着茶水，小口抿着。 一想到两人共用一个水杯，相当于间接接吻，她的耳尖悄然发红。 顾尘还浑然不知，用帽子给林嫣扇风，还一个劲儿道：“今天的天气真热啊，你多喝点水，瞧把你热的，脸蛋都红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嫣的脸蛋更红了，她慢慢把脑袋耸拉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 因为景区在山上，建设还不算完善。 除了旅游团，个人游客是很少的。 今天的旅游团不多，顾尘的生意自然跟着不好，整个白天就接了一单，晚上也只有两单，而且量不大，才赚了一百八。 每天赚多少钱，就是靠运*气。 虽然钱赚少了，但顾尘也没觉得有什么，背着林嫣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有说有笑，一点都没受影响。 接下来的几天，林嫣的脚伤有所缓解，但依旧很缓慢。 她依旧坚持泡药和喝草药，但彻底放弃了几天就能好的想法。 顾尘每天都会带着林嫣去广场，今天爆了个大单，顾尘拿到两张红钞，第一时间不是跑向林嫣，而是去小超市买了个冰激凌。 山下买三块钱的冰激凌，山上卖三十五。 顾尘屁颠屁颠给林嫣买了一根，然后再把剩下一百七给她。 “我不要吃。”林嫣知道这种冰激凌很贵，她自己都没买过，还想让顾尘去退掉。 “天气热了，解解暑。”顾尘撕开了包装袋，塞到她手里，“吃吧。” 林嫣看着手上已经退不掉的冰激凌，看着满脸笑意的顾尘，也不想当一个扫兴的人，她举起冰激凌，递到他嘴边。 第一口想给他。 顾尘知道她的意思，他的眼角漾开笑意，把嘴巴张得很大，最后只咬了很小的一块，摸了她的头两下就起身，“我去忙啦。” 话落，顾尘又拿着相机，融于一群游客间。 林嫣看着冰激凌上缺失的小口，看到了里面的草莓夹心和巧克力，她的鼻尖很酸，强忍着深吸着气。 自从父母死后，她被迫长大，这一刻好像又被人当成了小孩。 心里的悸动，无以言表 三天后。 顾尘又该下山了，要把客户的照片一一修改发送出去。 他原本想带林嫣一起，但她的脚伤还未好，下山还是很麻烦。 “我等你回来。”林嫣说着，把这段时间他给她的钱拿出来，这些钱被她整整齐齐叠着，“你要带点钱的。” 顾尘走过去，从里面拎出一百块。 “够吗？”林嫣担心不够。 “够了，你想吃什么？我买回来。”顾尘询问。 林嫣：“不用了，还剩好多零食，你不用给我买。” 顾尘也没再说什么。 他出门的时候，林嫣在门口，她往前蹦了两下，扶着门框，“你要早点回来，我会担心的。” “知道！”顾尘点头，顺便嘱咐，“你在家哪都别去啊，一会摔着了。” “嗯嗯！” 顾尘下山后，还是和上次一样，买了垫肚子的吃食，直奔网吧开始忙。 期间，他接到了个电话。 对方自称是蒋俊峰，是顾尘上次救的那个受害者，想问问他在哪，方不方便见一面，他想要当面谢谢他救了他一命。 顾尘正忙着，也没想过要什么报答，礼貌谢绝，并让对方好好养伤。 他都这么说了，那边也没强求。 顾尘挂完电话，继续投入工作，忙完后，他直奔菜市场，买完东西早早就在等着最后一班车了，生怕错过。 茅草屋里，林嫣翘首以盼。 她知道顾尘不会丢下她的，但还是觉得时间好慢，中午她还睡了一觉，醒来都没过去两个小时。 太阳一落山，林嫣就搬着凳子，在外面等顾尘了，像一块望夫石。 等到天色渐渐黑了，随着一阵脚步声，小径路口出现林嫣想了一天的身影。 顾尘看到林嫣，脸上染上笑意，加快了脚步走上来，“你怎么坐外面？” “等你。” 她想快点见到他。 等顾尘走近，林嫣发现他拎着一大袋东西，未等她开口问，他就笑着对她道：“饿了吧？我们今晚吃火锅！” 第77章 明天陪我去看日出？ 顾尘去菜市场采购一番。 就是为了买火锅底料和食材。 “火锅？”林嫣当然没吃过火锅。 “嗯！”顾尘拎着袋子，笑着走到林嫣身边，他突然蹲下来，一只手圈着她的腿单手就将她抱起来。 林嫣惊呼一声，身子往前倾，赶紧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顾尘笑开，抱着她往屋内走。 “吓死了。”林嫣娇嗔一句，又羞又窘。 “怕什么，我又不会让你摔着。”顾尘将林嫣慢慢放下来，伸手在袋子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大苹果，递给她，“吃个苹果，我去做火锅。” “哪来的苹果？”林嫣看着又大又红的苹果，有些惊喜，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顾尘都跟着笑了，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一个苹果都能把她哄得这么高兴。 “买的呀。”顾尘回。 林嫣捧着大苹果，眉眼弯弯。 在山上，很少会说去买东西。 他们都自给自足，大部分东西都是自己做，或者去山上采摘打猎。 顾尘又拿出一盒猕猴桃，“还有这个，买两个给你尝尝。” 林嫣把那一盒猕猴桃接过来，她没吃过这种水果，所以很是好奇。 “先尝一个吧。”顾尘将盒子打开，拿出一个猕猴桃，拿去出去外面洗了洗，又拿回来当着林嫣的面三两下剥了皮，递到她嘴边。 林嫣这两天被顾尘投喂习惯了，下意识张口。 咬了一口。 “好不好吃？”顾尘笑着问。 “好吃。”林嫣弯着眉眼，“好甜啊。” 山里也有野果，还有一些小龙眼和柚子什么的，但野果大多都酸涩，肉少核大。 猕猴桃算不上甜，但在林嫣吃起来，很甜很水润。 “下次还给你买。”顾尘把剩下的猕猴桃放在林嫣手里，自己则蹲下来把食材一一拿出来。 除了火锅底料，顾尘还买了一些食材，海带豆腐萝卜土豆白菜各种丸子还有一斤鲜牛肉。 林嫣看着这么多食材，她想要上前帮忙，被顾尘以她不熟练阻止了。 顾尘忙来忙去，她就跟在身旁，单脚跳来跳去，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她的确很好奇，还把火锅底料拿起来看了好几遍。 山里以前吃食是非常贫瘠的，林嫣去了舞团上班，在食堂吃饭，伙食才好了些，所谓的好，也就是每天能吃几块肉，米饭供应足不会挨饿。 她当然没吃过什么火锅。 火锅食材准备简单，顾尘将食材拿出来，一一切好摆盘。 林嫣已经把火烧起来了，顾尘将火锅底料一倒进去，小茅屋里瞬间弥漫着香气。 虽然林嫣也会自己配制一点香料包，但和这种比起来，截然不同。 她靠近嗅了嗅，忍不住道：“好香啊。” 馋意瞬间被激发出来。 顾尘看着林嫣的模样，笑意加深，他把难煮的食材先放进去，而后夹了一勺牛肉，快速放在里面涮。 等了一会，顾尘将第一勺牛肉夹起来，放在林嫣碗里：“吃吧。” 林嫣尝了一口，清亮的眸光一下亮了，忍不住再吃一块：“好好吃啊，酸酸香香的。” “这是酸汤锅底，还有香辣牛油锅底，番茄菌汤锅底”顾尘又放了一勺牛肉，“我是担心你的腿伤吃辛辣不好，不然我们吃香辣牛油会更香！” “下次再吃。” “可是这样太奢侈了。”林嫣对他说的什么牛油锅底很向往，但她看着摆放在好几个盆里的食材，还有牛肉。 一顿饭而已，太贵了。 对他们来说，吃肉都算奢侈，更别说牛肉。 “那我就多赚点钱，这样你就不觉得奢侈了！”顾尘又给了林嫣夹了几块牛肉。 林嫣看着顾尘埋头大口吃饭的样子，她在心里也暗暗下决心，她也要努力赚钱，他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拖后腿。 小小的茅草屋内，火光闪烁，阵阵香味传出来。 两人围着小灶台，锅里正骨碌碌冒着热气，谈话声和笑声时不时传来，无比温馨和谐。 林嫣罕见都吃了两碗饭。 好吃到她都不好意思多吃。 所幸顾尘并不在意，还使劲儿给她夹菜。 最后剩下的汤底，林嫣都舍不得倒掉，等到第二天，配着面条，又是一顿美味的早餐。 * 接下来的日子，顾尘又恢复了每天找客户的拍摄生活。 林嫣也跟着他出门。 她勉强能走路了，但顾尘说会伤脚，坚持背来背去。 期间，顾尘又下了趟山，每次回来都会给林嫣带一些稀奇的东西，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是水果。 林嫣感觉顾尘的书包很神奇，每次都能变出她没见过或者没见过的东西。 等到林嫣脚上又好了一些，能够自己走路了。 她开始蠢蠢欲动，不断问顾尘：“再过两天，我就能去跳舞了吧？” 只耽误了半个月不到，要是去上班，也可以的。 “别说跳舞，你现在多走动一点，你的腿就疼了，不信你就试试。”顾尘看着林嫣消了肿的脚，“到时候你再扭伤，说不定一年半载才好，等到阴雨天，还会疼。” “可是我都坚持喝草药，应该不会吧？”林嫣觉得他说的是不是有点夸张。 她不想放弃这份工作。 但没等顾尘多说，林嫣自己就蔫了。 因为她今天是自己走回来，果然是一走动多些，脚腕就隐隐疼了。 要是跳舞，指定对脚腕伤害更大，她当然不想以后都一瘸一拐。 林嫣不得已，只能接受自己要长期休养。 舞团那边不能一直缺人，林嫣只能如实告知情况，让村寨里找人补上。 村寨里不少人等着补上空缺，但因为林嫣是孤儿，还有弟弟要养，自然是不可能先一步这么说。 既然林嫣自己开口，人家立马就安排人了。 林嫣失落了一阵，她看着自己的脚腕，拿出油默默擦拭。 受伤这些天来，她每天都坚持泡脚擦油吃药，真的是尽力了。 顾尘见她有些难过，走过来蹲在她身边，笑着道：“早点睡，明天陪我去看日出？” 林嫣看向顾尘，对上他笑容满面的脸，没想过拒绝：“好，我明天陪你去。” 他还没看过这里的日出呢。 顾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茅草屋不大，说是分成两个屋子，其实就是拿竹编隔起来了，有些什么动静，都能听到。 顾尘看着天花板，思考怎么快速赚钱的时候，林嫣在隔壁辗转翻身，似乎有些失眠。 他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一些在她身上了。 不过没一会，林嫣那边就没了动静。 次日。 天还未亮。 林嫣就来到了顾尘的床边，她弯着身子，柔声叫了他一声：“要去看日出吗？” “嗯？”顾尘眯着眼，迷糊应了一声，随后揉了揉眼睛，有些没回神。 林嫣很为他着想：“要去的话，现在就要出发了，你如果太困，我们就下次再去。” “去啊。”顾尘一下坐起身来，紧接着就去刷牙洗脸。 山里没什么娱乐活动，顶多和林嫣谈谈心，坐着看看月亮星星。 睡得着，就算醒得早，整个人也是精神饱满。 林嫣比顾尘醒得更早，她都起来煮了面条，煮好了茶水。 两人吃了早餐，装了茶水，背上书包，准备上山。 景区开发还未完成，前往看日出的那条路，还是有些陡峭的，天都没全亮，顾尘可不放心林嫣自己走，他蹲下来，三两下就把人背起来了。 林嫣这段时间被顾尘背多了，感觉自己也没羞没臊，把脸趴在他肩膀上，看着天色一点点变亮。 两人一路往上走，沿途如果遇到一些草药，林嫣还会和顾尘说一说。 他也不扫兴，会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 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从小道走到山上。 山上正好有一块大石头，前几天下了场雨，被冲刷得很干净，顾尘带林嫣走到那边。 “估计一会太阳就出来了。”林嫣说。 “嗯，我找一下拍摄角度。”顾尘起身开始查看，还对林嫣说，“一会我给你拍几张照片。” 顾尘一说要拍照片，林嫣也上心了，她左右看了看，见一旁有不少野花，她走过去，采摘了不少野花，默默在编花环。 天色更亮了，太阳已经有了身影。 顾尘对着林嫣道：“太阳要出来了，我给你拍几张。” 林嫣正好编好花环，她把花环放在自己的头上：“这样好看吗？” 她自然想把最好的一面，留在他眼里。 “好看，”顾尘笑意加深，夸得真心实意，“真好看！” 林嫣唇角跟着上翘，她跑到顾尘指定的位置，看了看身后慢慢升起的太阳，对着镜头露出明艳笑容。 “微微回头看身后” “头低一点，对，笑起来好看。” “身子侧一些，真漂亮。” 顾尘拍了好多张。 他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又补了好几张。 “我看看。”林嫣见太阳彻底升起来了，照亮大地，她朝他走过去，迫不及待想看看照片。 顾尘打开给她看。 照片里，林嫣身子柔细纤瘦，那张五官立体的脸干净清丽，头上戴着花环，眼底盈满笑意，很是明艳。 身后冉冉升起的大太阳，更是将她衬得娇美动人。 顾尘抓拍得很好，林嫣也很满意。 “我说好看吧。”顾尘翻看着照片，又看了看林嫣头上的花环，“你编得还蛮好看的。” 林嫣把花环拿下来：“我以前经常编。” 顾尘突然说：“要是拍照的时候有这些花环，也算个道具。” “我给你编呀。”林嫣立刻就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能帮助他就好。 顾尘想了想却道：“要不，你编了试试能不能卖出去？我在其他景区看到有人卖这个，十块钱一个呢！” 第78章 开始赚钱。 顾尘一说花环能赚钱，林嫣的眼底一下亮了。 她甚至都不犹豫，立刻跑到一边摘花，吭叽吭叽地开始编起来，格外认真。 在林嫣看来，这是个机会。 虽然她没看到别人卖过，但说不定卖出去了呢？又不需要成本，只需要她花费点力气。 顾尘也不催她，认真看了一会，随后拿起他的相机，开始拍摄美景。 两人没有继续交流，气氛却异常和谐。 山间的小鸟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叫声清脆悦耳，微风轻抚，空气新鲜，深吸一口，心旷神怡。 仅仅不到半个小时，林嫣就编了好几个花环，每个上面都缠绕着需要五颜六色的鲜花，她戴着头上，还问顾尘：“好看吗？” “好看，比我在其他景区看到的好看多了！” 顾尘笃定的话语，让林嫣更加自信满满：“那我要去试试能不能卖钱，如果能卖出去就好了！” “这样的话，我就有收入了。” 顾尘：“肯定能卖出去。” “我多编几个。”林嫣眉眼含笑，继续又去摘花了。 顾尘看着林嫣，嘴角跟着上扬。 他挺欣赏她身上这股劲儿，她不被世俗污染，想法做事都很简单，虽然上一次扭上脚对她打击很大，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重新出发。 林嫣就像野草，生命力强有韧劲。 * 十点钟过后。 景区的广场开始热闹起来，导游带着一批批游客上山。 “大家自由活动，保持手机畅通。” “两个小时候，原地集合。” “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一群大爷大妈开始就地解散，好奇四处张望。 这里的景区偏僻，开发还未完全，没有形成完全的商业化，这就带来还算原汁原味的体验，就连村寨的人，一眼望过去，都带着淳朴善良。 “哒哒哒——哒哒哒——” 竹竿敲打地面的声音响起，穿着少数民族的少男少女进行今天的第一场表演，游客瞬间被吸引过去，将他们围城一个圈。 他们跳着少数民族的舞蹈，音乐很有节奏旋律，每个人都脸上都带着友好欢迎的笑意。 大家也看得入迷。 顾尘和林嫣是这时候走上来的，看着今天的客流量，还挺多。 就是不知道一会晚上怎么样。 林嫣看着正在跳舞的少男少女，眼底露出一瞬间的羡慕，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曾经她也是其中一员，现在这个位置已经不属于她了。 “要不要过去看看？”顾尘牵上林嫣的说，垂眸笑着问一句。 “不了。”林嫣摇头，“都看腻了，不看了。” “走吧，凑凑热闹。”顾尘拉着她，往前走，很快就挤在人群中了。 游客看得投入，都自发拍着手，大爷大妈热情得很。 林嫣就算看了很多遍，这一次，可能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作为观众，所以安静看着。 顾尘则凑到林嫣耳边，来了一句：“没一个跳的比你好。” 周围都是人，林嫣生怕被听到，耳尖爆红，连忙看了旁边两眼，冲他使眼色：“别说了！” “真的。”顾尘还一脸认真。 他刚要继续说什么，林嫣急得赶紧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柔软的触感，正中她稚嫩的手心。 就像一股电流划过，两人纷纷一愣，林嫣更是倏然僵了身子，周围的嘈杂，好像都在那一刻禁止了，空气凝固住，只剩他们两人。 “小姑娘——” 林嫣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紧接着，一道声音打破此时的暧昧气氛。 回过神，林嫣快速收回手，转过身去。 在林嫣面前站着一位穿着花裙子的阿姨，对方笑着指了指她手上的花环：“这个是卖的吗？” 生意来得如此之快，让顾尘都没反应过来。 林嫣神色只一瞬，就笑着点头：“对的，十块钱一个，您想要哪一个？”她说着，把花环往前一伸，方便挑选，还道，“选哪个都可以。” “这个是鲜花呀。”花裙子阿姨低头认真看，见上面都是真花，动作也小心翼翼起来。 “刚摘下来编的，都是真花。”林嫣认真解释，态度那叫一个好，见花裙子阿姨中意其中一个，立刻拿出来给对方，“你可以看看，不买也没关系。” 花裙子阿姨接过来看。 林嫣：“您随便选。” 花裙子阿姨还戴着头上，又拿下来看了看：“我要两个吧，给我朋友买一个，一会拍照用。” “可以的，那您再选一个。”林嫣说着话的时候，用手肘轻轻蹭了蹭身后的顾尘。 顾尘快速反应过来：“您需要摄影师吗？我帮您拍，五块钱一张，拍二十张送五张，包修图。” 花裙子阿姨看到了顾尘手上拿着的摄像机。 于是，顾尘和林嫣今天的生意开张了。 一个卖了两个花环，一个有了一单生意，两个阿姨一起拍了二十张，为了分配公平，送六张。 两个阿姨很爱美，带着花环拍了好一会，顾尘不厌其烦，不仅教她们姿势，还细心指导，全程都是笑脸。 游客来来往往，有些会驻留看一看。 林嫣很上道，她把二十块揣在兜里后，简直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二十块啊。 就卖了两个花环，就有二十块，没有一点成本。 之前林嫣在舞团上班，一个月七八百块，平均一天才不到三十块。 她现在卖花环，也能赚到这些钱，甚至更多。 意识到这一点，林嫣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走到游客间，笑容洋溢一个个问：“需要买花环吗？” “鲜花刚编的。” “要买一个吗？” 大爷肯定是不买的，很多阿姨也没兴趣，但也有些阿姨会停下来看看，问问价格。 “十块钱一个。” “五块钱太低了。” “这个价格真的卖不了。” 林嫣面对有人压价，也没退步，她刚刚才卖出去两个，人都没走远，而且景区就她做独家生意，没必要大幅度降价。 大不了多等等，会有人买的。 果不其然，就算买的人不多，但总会有人买。 顾尘拍好照片的时候，林嫣卖出去五个了。 她走到他身边时，神色里都隐藏不住兴奋劲儿，悄咪咪说：“我赚了五十块！” 就这么一会。 就赚了五十块。 天啊。 “我就说有人买吧。”顾尘也笑。 两人还想交流交流，有一位穿着旗袍的阿姨主动来问：“拍一张照片要多少钱？” “五块钱一张，十张起拍，二十张送五张。”顾尘回答。 “能不能便宜点，帮我拍一组。”对方说完，看向林嫣手上的花环，“这是道具吗？” 林嫣刚想说是，因为可以帮顾尘成一单，他却率先道：“那是她卖的，十块钱一个。” “我要一个。” 林嫣一听，立马起身，“您要哪一个？您选。” 顾尘完成第二组照片的时候，发现林嫣手上的花环已经卖完了。 还有一个买了花环的阿姨，等着顾尘给她拍照。 这个阿姨原本没打算要拍，犹犹豫豫，觉得太贵，林嫣直接说，帮她跟顾尘讲讲，打个八折。 于是，拿下了这个顾客。 顾尘拍完第三组，拿着这个阿姨给的八十块，递给林嫣。 他拍了三组，赚了两百八，林嫣卖了十二个花环，一百二，总共赚了四百。 就这么不到三个小时，两人赚了林嫣以前半个月的工资。 林嫣激动得都待不住，她对顾尘道，“你得自己在这里了。” “你去哪？” “我去山上摘花编花环！” 林嫣说完，不得顾尘说话，脚底跟抹了油一样溜走了。 “小心点走路。”顾尘在身后嘱咐。 “知道啦！” 林嫣急迫的心情，简直堪比要去捡钱。 马不停蹄。 顾尘再次见到林嫣，夕阳西下，早上的游客已经下山了，又上来一批准备参加篝火晚会的游客。 林嫣两只手都拿着花环，比上午的还多，目测有十几个。 她一来，就凑到游客中间，满脸笑意，一个个询问：“需要花环吗？鲜花刚编的，都可以看看，不买也没关系。” “看看吧？” “试戴也没关系。” “没关系的。” “谢谢您，祝你玩得开心。” 顾尘看着游刃有余的林嫣，他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她还有做生意的天赋。 瞧瞧，一点都不带急眼的。 林嫣又将一个花环卖出去，她收着钱，又指了指顾尘的方向：“您可以找他拍照，拍得很好没，价格还优惠。” 顾尘：“” 林嫣看来不仅会做生意，推销也是一把好手。 不少人还真过来询问了。 就算是顾尘最繁忙的时候，以往一天接四五个单，那都是运气爆表，今天接了八个，一直拍拍拍，直到广场渐渐都没什么人了。 顾尘算清楚了，八个单子就是他一天的极限。 时间上得排满。 而且这样的话，顾尘两天就得下一趟山，不然处理不完。 广场的灯关了一些，顾尘和林嫣准备回家。 一路上，林嫣的话都很少，顾尘还以为她说话太多累了。 回到茅草屋，林嫣一进来就关了门。 下一秒，她拿出兜里的钱，恨不得尖叫出声，在顾尘身边蹦蹦跳跳，激动得神色难掩：“我今天卖了二十七个花环！” “我卖了两百七十块钱！” “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的脚还没好。”顾尘提醒林嫣。 林嫣一下冲到顾尘眼前，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咧着嘴笑催促道，“你捏捏我，快，我感觉不真实！” 第79章 赚钱的路子法子多的是。 顾尘当然不舍得捏林嫣，只是摸了摸光滑的脸蛋，笑着漫不经心道：“这才刚刚开始呢，瞧把你兴奋的。” “好多钱啊！”林嫣还没缓过神。 她拿着那一叠钱，开始数来数去，又把顾尘给她的钱，放在一起，细细数着，脸上都是灿烂满足的笑意。 那副喜不自禁的模样，都把顾尘感染了。 “我们要存钱开店！”林嫣抬头，笑眯眯对顾尘说。 他原先说的时候，她觉得很遥远。 林嫣现在却有一种，只要努力，马上就可以的！ “好。”顾尘点头。 林嫣继续低头，清算她的小金库，眉眼里都漾着雀跃。 翌日。 林嫣早早就醒了，她背着竹筐就去采花。 顾尘起床时，她都编好几个花环了，而且还有小号的手环。 用林嫣的话来说，有些人觉得十块钱的头环太贵了，那么她就编小一点的，卖五块钱这样的话，就能多卖出去一点。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有些游客不是很舍得十块钱，但是五块钱的东西，有了价格对比，也不算贵。 都出来旅游了。 五块钱而已。 为了方便售卖和夺人眼球，林嫣还穿上了少数民族的服装，化了妆，戴了头饰。 往广场那里一站，满脸笑意，声线礼貌清软。 销量那叫一个好。 顾尘时不时观察林嫣，她今天腰间还挂了一个编织着少数民族特色精美图文的口袋，她一脸财迷样，收着钱，往口袋里放，还往里塞了塞。 小口袋已经有点鼓鼓，塞满了钞票。 每一次来顾客，只要卖出去了，林嫣就按耐不住高兴，收着她的钱。 顾尘低低笑出声，只觉得她好玩。 等到了晚上，一收工，林嫣和顾尘避开了人群，她开始手舞足蹈跟他分享着今天的收获和趣事，一点都没了前段时间的失落。 回到家，还要把钱拿出来清点几下。 恨不得抱着钱昂头大笑。 她一脸单纯的得瑟劲儿。 顾尘看着都跟着笑，情不自禁会把自己赚的钱也奉上，只为看到她的笑颜。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嫣是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编花环。 卖力得很。 顾尘则两天下一趟山，他会劝林嫣多休息，不要太辛苦。 “都是小钱钱啊。”林嫣说完强调，“我爱小钱钱，我不觉得辛苦！每天能赚两百多块呢！” 她都算好账了。 一天两百多，一个月就是六七千。 一个月就顶她以前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收入了！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诱惑。 在这么大的诱惑面前，顾尘原本想邀请林嫣下山去逛一逛，她都犹豫了。 后来顾尘一想，他也要忙，那就算了。 自己忙完抓紧时间给林嫣买点好吃的回来好了。 顾尘这一次下山，买食材回来准备做林嫣心心念的麻辣牛油火锅，他还给她带了奶茶和哈密瓜。 就在顾尘幻林嫣会多高兴，结果回去的时候，发现林嫣坐在屋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拖着她的下巴，唉声叹气。 一副郁闷的模样，连顾尘回来了都没发现。 “怎么了？今天生意不好吗？”顾尘走过去问。 “你回来啦？！”林嫣快速起身，脸上的郁闷消散大半，蹭蹭蹭往他身边跑来。 顾尘：“慢点，小心你的脚。” “我的脚好了！”林嫣说。 顾尘牵上林嫣的手，带她进屋，他看到桌子上还剩着几个花环，也没多问，只是从书包里把奶茶拿出来给林嫣。 “谢谢你。”林嫣接过奶茶。 顾尘：“我们今天吃牛油火锅。” 林嫣眼底一亮再亮，顾尘在准备食材，她一直围在他身边，喝着奶茶主动道：“今天不好卖，有两个老奶奶也卖花环了，她们只卖八块钱和三块钱一个，一开始我都不知道，生意都被抢走了。” 拍照需要相机，一台相机不便宜，还需要技术。 但编织花环压根不需要什么技术，山里漫山遍野都是野花，村寨里的老一辈闲着没事，哪怕能卖出一块钱，对他们来说，都是收入。 这几天，大家见花环也能卖出钱，纷纷就有人试了。 “迟早的事儿，肯定有人效仿的。”顾尘宽慰林嫣，“但你编的一定最好看。” 林嫣：“本来下午也可以买十多个，结果我拿着十个都没卖完，还降价了，一共就赚了一百来块。” 比前几天，都砍半了。 顾尘还没说出开导的话，林嫣又自顾自道：“其实我也想到一定会有人学的，但没想到这么快，我还没尝到几天甜头呢。” “不过啊，一开始我就想着，哪怕一天只卖二十块，也是好的，一个就六百块呢，我应该知足。” 林嫣已经自己说服自己了，并且很成功，说着还点了点头。 顾尘唇角上勾，摸了摸她的头道：“以后我们赚大钱的机会多了去，有的是机会！” “没错！”林嫣也多了几分自信。 两人非常愉快吃了一顿火锅，果然还是辣味好吃，林嫣一边被辣得直冒汗，嘶嘶嘶直叫，一边往自己嘴里送美食。 顾尘算是看出来了，又菜又爱吃。 * 一觉醒来。 顾尘背着竹筐去捡柴，林嫣则去采花编花环。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卖花环的人越来越多，今天又多了一个小伙子，他妈妈行动不便，估计是编了几个让儿子拿出来填补家用。 林嫣的确手巧，而且花环编得更好看，但这两天客流量不多，加上卖的人多了，自然分流了。 好在她比较知足。 因为没什么生意，顾尘干脆收起相机，想要去找找景区负责人。 林嫣也帮他打探了一番，两人去了负责管理的办公室。 顾尘到了办公室门前，礼貌伸手敲门。 坐在里面的李志翔正翘着脚丫，抽着烟在电脑前面和美女聊天，正聊得来劲儿，突然被敲门声打断。 “谁啊？”李志翔一脸不悦。 “李经理，”顾尘笑着走进来，“我来咨询个事儿。” “什么事？”李志翔没有挂语音，听到对方叫了声经理，对面肯定也听到了，装逼成功舒畅很多。 他的脸色刚缓下来，就看到顾尘身后的林嫣。 两人一前一后，以此坐在沙发上。 要说这李志翔和林嫣，还有过牵扯，当初李志翔刚来景区，就看上了林嫣，追求过几次，被严肃拒绝。 为了面子，他也没再纠缠。 这两年，李志翔跟着工程队，每天胡吃海喝，整个人肥胖了不止一圈，在相貌清俊，身高腿长的顾尘面前，一下就被比下去了。 李志翔想着，就黑了脸。 顾尘则还什么都不知道，看向顾尘开口道：“我们景区不是在招商引资吗？我想了解一下这方面。” “你打算投资什么？”李志翔上下看了顾尘一眼，眼底颇为看不起，但还算忍着，毕竟也不知道顾尘的实力。 顾尘说着自己的计划。 他是想在景区拍照，想要和景区租一块区域，有个办公地点，这样增加游客信任度，可以和景区分成，也可以出租金。 “行了行了，”李志翔一听是小打小闹，一下就判定顾尘没什么能力，直接不耐烦打断，“我们这里是景区，投资上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开个小店，拿个几千块就能投资的，你当是摆地摊啊？” 顾尘：“我们景区不就是缺一*个这样的地方吗？游客要是想留念，也能提供服务。” “打住——”李志翔站起身来，看向顾尘，“景区缺不缺，不是你说的算，就算缺，也轮不到你。” “不可以就不可以啊，你怎么侮辱人啊？”林嫣听不下去了，开口反驳。 “我不是在侮辱人，我在说一个事实。”李志翔语气轻蔑看向顾尘，“在这里就是我说的算，我说不行，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经理，”顾尘也不恼，反而站起来请教道，“你说，要怎么样，我们才能把这个照相处开起来，只要我能办到。” 顾尘一说这话，李志翔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蛋，嗤笑了一声，“三十万的打点费，一份都不少，我就给你开个后门。” 顾尘很清楚，李志翔说的这个钱是“孝敬”他的，不然没办法走流程。 林嫣早就被这三十万吓蒙了。 这可是天文数字。 “我回去考虑考虑。”顾尘说。 两人刚走出去，李志翔的声音就从里面轻飘飘传来：“考虑什么？哪来滚哪去，人要认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林嫣一听这话那么过分，转身要进去。 顾尘却拉住他，自己往办公室走，他去而复返，站在李志翔办公桌前，疑惑又好奇问：“李经理，我们好像没见过面，请问有哪里得罪过你吗？” 李志翔拧眉，下意识看了林嫣一眼。 仅这一眼，顾尘一下就懂了，他突然挑着眉眼慢悠悠笑起来，“打扰了，抱歉。” 顾尘话音未落，转身牵着林嫣的手离去。 李志翔想到顾尘刚刚那一抹笑，带着胜利者的挑衅得意，他一口血直接往心口堵，气得火冒三丈，还找不到人发泄。 靠！ 两人走远，林嫣愤愤不平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还这么说话，凭什么呀？” 顾尘倒没生气，反而笑着问一句：“你之前和他有过节啊？” “啊？”林嫣完全没印象，“没有吧？” 顾尘：“那他怎么对我敌意很大，好像还按暗戳戳比较了一番，是你以前的追求者？” 林嫣被问懵了。 工程队进景区的时候，的确有不少人跟她表白，还有上门求娶的，但她那时候父母离世，还要照顾弟弟，哪有心思。 好像有这回事？ 林嫣看向顾尘，神色眼看越来越心虚，脑袋都往后缩了缩。 是她害了他？ 顾尘却一把搂住林嫣的肩膀，眉梢里皆是笑意：“谁叫我女朋友长得好看呢，是我的福气。” 林嫣被逗笑，但也很担忧：“那现在怎么办？” “有这钱，我直接就绕过他了，”顾尘丝毫不受影响，“我们攒够了钱，干什么不好，赚钱的法子多了去。” 现在是零几年，机遇遍地开花，赚钱的法子路子有的是，他不缺这一个。 * 深夜。 顾尘躺在床上，他的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锁定这个景区是因为这个景区后来人流量不错，不过，也需要一定时间。 他记得，后来好像是因为投资人撤资了，景区又被卖掉，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没人。 这么一想，这里除了是林嫣的家，对他们来说，未必也是一个好选择。 这个景区不行，顾尘完全可以去另一个景区谈合作。 不过，顾尘并不是一个擅长躲避放弃的人，李志翔越是这样，他也要试试拿下，对方又不是景区老板，他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顾尘正想着，隔壁的床传来声响， 他以为林嫣睡了，结果她频繁翻来覆去，好像还唉声叹气。 “嫣嫣？你还没睡吗？”顾尘轻声问。 “嗯。” 林嫣回答的声音有些虚弱，顾尘觉得不对劲，他坐起身，关切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林嫣没说话。 在顾尘看来，这就是代表默认。 顾尘起身，快速往林嫣房间去，他看着林嫣捂着肚子，在床上蜷缩着，他连忙走过去着急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得太辣肚子疼？” 第80章 你不怕我卷款跑路啊？ 林嫣咬紧唇没说话，一直摇头。 顾尘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色看得模模糊糊，以为她都疼得说不出话了，赶紧上前，俯身查看。 他一下靠近，吓了林嫣一跳，她条件反射抬手就把他往后推。 “你怎么了？”顾尘不明所以，又走到一边开灯。 屋内瞬间亮起来，顾尘才发现，林嫣疼得面色惨白，额间都是细汗，她捂着的位置，也不是胃部。 林嫣羞窘，声线虚弱道：“把灯关了吧，刺得我眼睛有点疼。” “好。”顾尘没多问，又关了灯。 林嫣不知道怎么和顾尘说，她很尴尬，但是因为太疼，所以她忍不住轻哼，不停蜷缩着身体。 “我去给你倒点水。”顾尘说着走出去了。 顾尘去得有点久，林嫣等了很久，都没见他回来。 她没起疑，只当自己身体太疼，感觉时间变得慢了。 “起来喝点暖暖胃。”顾尘端着碗进来。 林嫣慢慢坐起身，她的动作幅度甚至都不敢过大，不然又是身下一股波涛汹涌。 顾尘应该以为她是胃疼，那就当胃疼吧。 “刚煮出来有点烫。”顾尘嘱咐。 林嫣疼得浑身都没力气了，顾尘一坐到床沿，她身子刚接近他，就忍不住轻轻靠上去。 顾尘空出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腰，给她支撑点。 林嫣更加放心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他，整个人都依偎在他身上。 她原先以为是白开水，等要喝的时候，发现一股生姜味。 林嫣浅喝一口尝了尝。 红糖和微辣的生姜在舌尖蔓延开来，让她微微怔愣，抬头看顾尘。 顾尘抱着林嫣劝哄道：“多喝点，听说喝这个能缓解。”说完，他又有点自责，“也是怪我，前几天给你买了冰棍，这两天又吃了那么辣的火锅，才这么疼吧？” 人在虚弱生病的时候，最防备敏感，也最为感性，顾尘这么说一出口，林嫣哪还顾得上什么害羞尴尬，她摇着头：“以前也疼的，不是你的错。” 但的确没这么疼。 “疼说明身体得好好养，不然多难受。”顾尘吹着碗里的糖水，又喂到林嫣嘴边，“喝点。” 林嫣低头喝了一口，随后靠在顾尘的怀里，她内心很是动容，自从她父母去世后，每一次生病都是自己熬。 为了省路费和好好学习，林阳平时都不回来，林嫣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居住在这茅草屋里，她太孤独了。 顾尘喂林嫣喝完了一碗红糖水，垂眸问：“有没有好点？” “嗯。”林嫣点头。 顾尘把碗拿出去，等他回来时，林嫣又蜷缩成一团，看样子很不好受。 林嫣还强撑着道：“没事的，明天就好了，很晚了，你快去睡吧。” 在她看来，忍一忍就会过去了。 顾尘没走，反而走过来，掀开林嫣的被子，利落钻到她的被窝里去。 “你——”这可把林嫣吓了一大跳，她的身子都绷紧了。 顾尘睡下来后抱着她，在她耳边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对现在的你做什么。” 林嫣还是有点忐忑无措。 尤其是，顾尘的手放在她腰上，还在乱摸。 他他他—— “我给你揉揉，不然你就这么忍着啊？”顾尘在林嫣耳边叹气，他的手停留在她的小腹上，很是生涩揉了起来。 顾尘动作不熟练，但的确带来了效果，林嫣蜷缩的身子都慢慢舒展了。 屋内得亏没开灯，不然顾尘就能看到林嫣红得不行的那张脸。 顾尘一边揉着一边和林嫣说话：“现在太晚了，你明天别早起，休息好的话，身体恢复也能好点。” “嗯。”林嫣点头。 顾尘：“下次你生理期前，我不给你买冰激凌吃了，火锅也不能吃麻辣的。” “好。” 顾尘继续帮她轻柔小腹：“这几天有点凉，你明天也要注意保暖，听说着凉也不好。” 林嫣乖乖点头。 别人惦记的感觉，让她心里说不出的暖。 顾尘从后背抱着林嫣，两人紧贴在一起，内心忐忑紧张过后，是感情的急剧升温。 林嫣的身子本来很冷，顾尘一躺进来后，他的体温高，被窝都暖和了不少。 “还疼吗？”顾尘问。 “嗯。” 林嫣还未说完话，身子瞬间僵直，她握着顾尘的手快速松开，摁住了他钻到她睡衣里的手，瑟瑟问：“你做什么呢？” 太过分了！ 林嫣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你不是说还疼吗？”顾尘温热的手掌敷在林嫣光滑的小腹上，一股暖流缓缓涌入，他继续轻揉，他的话语很无奈，“我能对你做什么？你别防我跟防狼似的。” 虽然，他的确是色狼。 但现在又不着急吃她。 林嫣慢慢松开摁住顾尘的手，对于这样的亲密接触，她还是放不开，脚趾头都害羞地蜷缩了起来，身子一直绷着。 顾尘的另一只手主动握上林嫣放在一边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掌心里，轻哄着她：“睡吧。” “我觉得——”林嫣话语顿了顿，嘟囔来一句，“你在趁机占我便宜！” 她虽然单纯质朴，但不傻。 话音未落，在她身后的顾尘轻轻笑了。 他也没回话，反而是把她往自己怀里抱得更紧，尽职尽责给她揉肚子。 “是不是啊？”林嫣要回头看顾尘，被他抱得紧，没法回头。 “你说是就是。” 林嫣：“什么叫我说？本来就是，你还不承认！” 她第六感告诉她的。 男人就是这样！ 顾尘握着林嫣的手，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声线清朗道：“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还用占便宜啊？本来就是我的。” 话语间还十分理直气壮。 “” 林嫣没再说话了，顾尘是懂哄她的，这话虽然听得羞，但是她嘴角的确翘了。 * 次日。 林嫣一觉睡到中午。 她疼得双腿发软，今天本来也要挣扎着早起，但顾尘没让，她也就没强撑。 不过，想到不能去卖花环赚钱，林嫣还是有些肉疼。 顾尘没在家，林嫣以为他去广场拍照了，就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一接听，顾尘就道：“我马上到家了，给你带了好吃的。” “啊？”林嫣连忙下床。 山上的东西买得很贵，她都跟他说不能乱买了，他怎么不听话啊？ 还好他把大部分收入都给她了，不然钱都要被乱花完。 林嫣决定好好管着他们的收入。 为了他们的以后，不能让顾尘随意浪费！ 林嫣刚走到外面，就看到顾尘回来了，他手上还拎着一小袋东西。 “你又买了什么？”林嫣问。 顾尘笑，他取出一个密封的纸袋子，递给林嫣：“煎饼果子。” “你下山啦？”林嫣怔。 “没有，”顾尘往屋内走，“周哥今早正好回来，托他带的。” 周哥就是每次都让顾尘搭顺风车的司机，负责景区食堂的一些采购运输，对方这两天休假，今早从市区里回来。 林嫣看着手上的煎饼果子，心情很好，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她好开心啊。 她看到顾尘手上还提着东西，走过去问：“还买了什么？” “买了半只鸭子，我们今天吃焖鸭。”顾尘坐在矮凳上，正在点火，准备煮水，他说完又慢悠悠道，“还给你买了一个暖水袋，省得某人啊，说我占她便宜。” 顾尘说这话的时候，还抽空回头，看了林嫣一眼，但他笑着，很是大度。 “说话点我！”林嫣拿着她的煎饼果子，在原地跺了跺脚，看着顾尘的背影，哼哼唧唧两声后，走过去就伸手从后面抱住他，整个人伏在他的后背，压着他。 像个撒娇的小女孩。 “我可不敢。”顾尘眼底染上笑意，空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林嫣从他后背探出头，娇嗔道：“你就是！” “我没有。” “你有！” 两人缠着彼此，闹了好一阵。 茅草屋里时不时传来笑声。 * 顾尘烧了水，往热水袋里灌。 林嫣抱着暖水袋，躺在床上缓了一天。 第二天她就闲不住了，惦记着她不去卖花环损失的一百来块。 她要去卖花环！ 顾尘阻止林嫣，她还振振有词道：“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还没攒够钱，能赚一点就多赚一点。” 开店需要好多钱。 顾尘拦不住，只能由着林嫣了。 广场卖花环的人的确是越来越多，仅仅隔了两天，林嫣再去，又多了两三个人，一份生意被分成很多份，自然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林嫣因为编得好看，也能赚个上百块，她依旧很满足。 每天都很积极。 到了月底。 游客量变少了，顾尘都变成四五天才下一次山。 这段时间，两人赚了一点钱，这些钱虽然只有不到五千块，但在林嫣看来，是一笔大数目，是他们未来小家的启动基金，很重要的。 林嫣把钱都整理好，因为都是十块二十块的纸币为多，已经是厚厚的一叠了。 她不敢拿去换成百元钞。 毕竟财不外漏，虽然村寨的人都很淳朴，但涉及钱，她很谨慎。 这可是她和顾尘辛辛苦苦攒着的钱。 林嫣将那一叠厚厚的钞票，放在黑色的袋子里，对顾尘道：“这么多钱，放在家里不安全，下次下山，你就拿去银行存起来吧？” “你不跟我一起去？”顾尘反问。 “我还要卖花环，两个人一起去，就损失两份收入了。”林嫣说。 顾尘：“你不怕我卷款跑路啊？” 他这么说话时，林嫣动作都顿了顿。 以前顾尘每一次下山，她都会担心这个问题，但最近，她好像没担心过，甚至想都没往那边想。 “你才不会。”林嫣垂眸小声说，但话语笃定。 顾尘笑开：“你跟我一起去，给你办一张卡，存你卡里。” “一个人去就好了，我去卖花环赚钱啊。”林嫣还是舍不得一天的收入，“反正都是我们的钱，存谁卡里都一样的。” “不差这一天，”顾尘说完，对她道，“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是上次的杀人犯抓到了，要我去领悬赏，你跟我一起去，听说有荣誉还有奖金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90 第81章 林嫣告状。 林嫣对顾尘上一次见义勇为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奖金倒是无所谓，主要连环杀人犯被抓到，顾尘还获得荣誉，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小财迷林嫣瞬间改变主意，笑意盈盈缠着顾尘一直道：“我要去，我要去！” 她要去看他领荣誉！ 卖花环才没这个重要呢！ 林嫣甚至还数着日子，一天要问几遍，生怕错过了。 下山前的一个晚上，林嫣兴奋得睡不着，她隔着竹编，问隔壁的顾尘：“你说，明天你去领荣誉，会上报纸吗？” 她上网查了，那是一个重大案件。 “不知道，”顾尘如实道，“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 纯属巧合和杀人凶手对上，后来看到受害者已经不太行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救人，积攒积攒功德，毕竟他现在可是个要赎罪的人。 “说不定会呢。”林嫣说。 顾尘笑：“睡吧，明天下山先带你去吃一个卷饼！” 上次他带回来的卷饼，林嫣还念念不忘，隔三差五怀念。 “好～～～”林嫣回应，愉悦的心情还是难以掩饰，她又笑着冲床的对面说，“祝你做一个好梦。” 梦里最好有她。 回应林嫣的是顾尘低沉清朗的笑声：“晚安。” * 清晨的山间，略微清凉，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 林嫣记不清自己上一次下山是什么时候了，她弟弟林阳很少回来，因为来回一趟的车费要二十四块，各种课本费也都得交，都是为了省钱。 一路上，顾尘都在和司机周哥聊东扯西，林嫣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开心又激动。 越靠近县城，来来往往的车辆变多，变得热闹起来。 林嫣看着偶尔出现的高楼，都是张望两眼，眼底充满着清澈，脸上还带着淳朴，一看就是一副山里孩子进城的模样。 她很高兴，因为要陪顾尘去领荣誉。 下了车。 顾尘牵着林嫣的手往一边走。 两人先去了卷饼摊位，林嫣拉了拉顾尘手：“我们是不是先要去领荣誉啊？” “还早呢。”顾尘说完对老板娘道，“两个卷饼，加全料。” “得咧。”老板娘麻溜开始拿出卷饼制作，因为顾尘来买过几次，小伙子长得出众，她都认识了，又看了眼顾尘身边的林嫣，笑着夸，“小姑娘长得好看，是本地人啊？” “嗯嗯。”林嫣点头。 “不是汉族吧？”老板娘又说。 林嫣诧异，愣了楞，“您怎么知道？” “你长得就像少数民族，一眼就看出来了，漂亮得有特色。”顾尘笑着接了一句。 林嫣原以为自己的长相会被挑剔，没想到顾尘夸得那么自然，让她一下都不好意思了。 老板娘翻了卷饼，也羡慕接话，“对，高鼻梁眼窝深邃，整都整不出这样的。” 林嫣都害羞了，握着顾尘的手，站在摊位前等。 老实说，顾尘和林嫣都属于在人群中亮眼的长相，林嫣又长得极具特色，路过的人难免会多看两眼。 搁以前林嫣可能会不自在有些自卑，甚至都不太敢抬起头，许是被夸好看，顾尘又在身边，她就只是有点害羞，但腰杆子很挺直，莫名多了很多底气。 “卷饼好了。”老板娘把卷饼递给林嫣。 “谢谢。”林嫣声线清甜，双手接过来，她会先把卷饼递到顾尘嘴边，让他先吃一口，自己再慢慢小口品尝。 林嫣像只小仓鼠似的，捧着她的美食，眼睛都弯成一轮月牙，看得出来很满足了。 顾尘和林嫣走在街上，他牵着她，她左看看右看看，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以前下山都是有事，匆匆就回去了，更没有好好逛街。 而且林嫣还警惕，藏着钱的口袋，她都恨不得缝起来，走上三两步，还要有意无意摸摸她的钱在不在。 听说山下的“扒手”很多，专门偷钱。 期间，顾尘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两人去了警局。 还在路上的时候，林嫣就很激动了，原本舍不得吃的卷饼，要赶快吃完，不然多不文雅。 两人去了警局。 上次给顾尘做笔录的那个老警察远远看到他们就迎上来了，抬手拍了拍顾尘的肩膀：“小伙子！你来了！” “您辛苦了。”顾尘这话说得不是客套。 做笔录时，他能感受到这群警察当时的焦灼，接连死了几个人，凶手查不出来，对整个城市都是潜在危险。 每一个人都尽职尽责，身处危险之中保护民众。 荣誉应该属于他们。 老警察说起来还很激动：“你那张画像，用处大极了，如果没有这张画像做排查，嫌疑人早就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 “你可立了大功。” 老警察说完，不等顾尘说话，看向林嫣就夸，“多么正直的小伙子，见义勇为又冷静沉稳，不仅提供了重要线索，还救了一条人命。不错！很不错！” 林嫣一听他这么夸顾尘，眼底溢满了笑意，小脸蛋红扑扑的，她喜欢的人，就是这么优秀这么好，她为他骄傲！ 听警察的意思，这一次悬赏金额是十万。 但这个案子牵扯过多，提供线索的人也很多，包括后续的抓捕中，更有很多热心民众，所以赏金就分成很多份。 当然，顾尘提供了画像，这是很重要的一环。 所以他的奖金是两万，其余人就是几千到上万不等。 两万的赏金？ 林嫣听到的时候，都倒吸一口气。 顾尘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多，他完全不是为了赏金。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官方了，顾尘和一群热心观众上台领赏金，而且还有很多报社的记者也来了，还有人对顾尘进行采访。 林嫣在一旁看着都激动兴奋。 她拿着顾尘的相机，连连给他拍了好几张。 他是英雄呀，和警察一样厉害！ 采访结束后，各个报社都在争先恐后回去写稿子，现场渐渐没了人，顾尘把赏金给林嫣，要带她去银行开个户。 “两万块诶。”林嫣拿着沉甸甸的两叠红钞，虽然不是他们辛辛苦苦赚到的，但那是赏金，是荣誉。 还有锦旗呢。 林嫣都被这个惊喜砸晕了。 迷迷糊糊的。 顾尘也觉得这笔钱对于他们来说，不小了。 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们。 他们原本准备离开，又被老警察叫住，对方说顾尘道：“被你救下的蒋俊峰先生想见见你，说要当面谢谢你。” 顾尘正犹豫，老警察又道：“他人也来了，只是刚刚不想出面。” “他在哪？”顾尘接过蒋俊峰的电话，但他当时没空，现在既然都来了，就见一见吧。 老警察把顾尘带去后面的会议厅。 林嫣跟过去。 两人刚进去，林嫣就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熟悉，不过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蒋俊峰穿着西装，不过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消瘦很多，上一次是伤到要害了，才没出院多久。 他看到顾尘来了，先是主动起身伸手，一个劲儿感激。 顾尘倒是很谦卑，因为蒋俊峰一看就年纪比他大很多。顾尘带上晚辈的礼貌：“换了别人，也会这样做，您没必要太当回事，人没事就行了。” 蒋俊峰笑，将旁边的一个袋子提过来，对着顾尘道：“小兄弟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这笔钱，就当我的一点点心意。” 顾尘知道蒋俊峰是有钱人，气质都不一样，当时开的还是几百万的路虎，肯定是大老板。 那个袋子里，应该都是百元大钞，所以总数不低于百万。 就连林嫣这个没见过世面的，都知道钱不少。 毕竟刚刚两万的赏金，还能塞在她的包包里，这么大的袋子，得多少捆啊？ 她的心脏都加快了。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顾尘想都没想就拒绝：“我救你不是为了钱，它和‘赏金’不一样，所以这笔钱我不要。” 蒋俊峰见他态度坚决，对他愈发欣赏，也觉得拿钱砸人有点侮辱人，于是又问：“小兄弟，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帮人拍照，赚点小钱，但足够糊口。”顾尘如实说。 蒋俊峰对于顾尘的人品，那叫一个信任，于是诚实道：“我是干工程的，也自己投资一些项目，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来跟我干，我保证你日子不会差，有很多赚钱的机会。” 他名下有很多小弟，跟他混的，只要项目赚了钱，他都会安排妥当，车房都是小事，何况是顾尘。 林嫣一听，都知道对方在许诺一个光明的未来，她握着顾尘的手收了收，眼底有些担忧，但抿唇没说话。 蒋俊峰似乎看明白了林嫣的忧虑，于是道：“这是你女朋友吧？我也可以给她安排工作，和你一起，工资肯定不低。” 林嫣都心动了。 顾尘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反而对蒋俊峰道：“我不需要这些，我有我自己的安排。” 蒋俊峰正觉得可惜，更不知道怎么报答，就听顾尘又说：“我们没有想要转行的打算，不过，你既然是投资项目的，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有没有门路，项目我们可以一起合作。” 顾尘知道工程油水大，房地产正在慢慢崛起，但要跟着蒋俊峰干工程，就是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捞油水。 其实是变相补贴，他不想做这种吸血虫。 “你说。”蒋俊峰当然很有兴趣。 无论大小项目，赔本亏钱，他都会投。 “你知道布江寨吗？”顾尘先问。 “嗯。”蒋俊峰点头，“这个景区在开发，但效果不好。” “它的潜力很大，只是亏在宣传营销和运营模式，之后肯定能火起来，”顾尘总结了下，随后又道，“里面的各种必要措施不齐全，我本来想在里面开一个拍照点，管理人员说如果要入驻，需要先交三十万的打点费，你有门路吗？” 蒋俊峰既然是商人，看那身家，一定是当地是有头有脸的，一个那么大的景区，肯定是他圈内人。 这三十万，就是李志翔搞的鬼，但顾尘不是本地人，自然没有关系能绕过。 但有蒋俊峰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从他入手。 顾尘以为蒋俊峰听到三十万打点费，只会疑惑，然后去了解，闹到景区投资人那里，李志翔就死翘翘，没想到蒋俊峰一听，整张脸先是一黑，怒气十足吼了句：“哪个龟孙子敢要三十万打点费？！” 林嫣被吓得一激灵，眸光紧接着一闪，连忙压低声音对顾尘道：“我想起了，我在景区见过他。” “？” “他好像也是投资人。” 顾尘还没说话，林嫣立刻告状道：“是李志翔，他说没有三十万打点费给他，就没得商量！” 第82章 李志翔吃瘪。 蒋俊峰明显是想不到景区内还有这种敢狮子大开口的蛀虫。 三十万打点费？ 一个员工的工资才七八百，三十万是一笔巨款。 但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蒋俊峰很快控制了情绪，对顾尘表示，这件事他会调查清楚。 而后，蒋俊峰对于顾尘说景区潜力的评价很有兴趣，就多问了一嘴。 就目前来看，几个投资人都想要退股，没有人看好这个景区，他的重心也不再放在上面。 顾尘则也说了自己的观点，除了扩大宣传，还得重点造出几个网红景点，能够在网上拍图出片的那种，不能把目标放在退休人员身上，还有年轻人，大学生，都得是重要目标。 两人聊了很久，林嫣一知半解，她安静坐在一旁听，看向顾尘的眼神愈发崇拜，都冒星星了。 临别前，蒋俊峰还想让顾尘收下那一袋子钱，他还看向林嫣，企图让她收下。 林嫣见此，眼睛一瞪，连忙摆手躲到顾尘身后，避如蛇蝎。 不知道的还以为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烫手山芋。 蒋俊峰只能作罢，提出请两人吃顿饭。 顾尘还未说话，他先道：“小兄弟，你救了我一条命，总得给我个表达谢意的方式，一顿饭而已。” 闻言，顾尘没再拒绝。 顾尘答应后，蒋俊峰立刻订包厢，饭桌上，他和顾尘继续相聊甚欢。 蒋俊峰家境贫困，十四岁就开始闯荡社会，如今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他自认为看事情透彻，面对二十岁出头的顾尘，有着太多的经验。 可不承想，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对未来的局势，看问题的角度，都很新颖犀利，不卑不亢，心气沉稳。 面对他给出的百万现金酬谢，更是不为所动。 蒋俊峰非常欣赏顾尘，临别前，还双手递给顾尘一张名片，并且道：“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顾尘收下后，牵着林嫣的手，两人往另一边走。 往前走了一段路，林嫣已经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侧身看着顾尘，眼底都是崇拜出言道：“你懂的好多啊——” 她以前都没发现顾尘这么厉害。 顾尘往林嫣那边倾身，笑着来一句：“我忽悠他的。” “真的？”林嫣惊讶得捂住嘴，“那你也太厉害吧，把他都给忽悠住了诶！” 顾尘看着林嫣全然信任他的模样，愉悦眉宇都是笑意，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走吧，我们先去银行存钱，然后去大超市！” 林嫣：“好啊好啊。” 蒋俊峰隔得远，都能依稀听到两人的笑声，还有相拥的画面。 他眼底露出羡慕，转念想到林嫣口中的李志翔，整张脸再一次阴沉下来。 不过，他现在有更要紧急的事情要去处理。 * 从山下回来后，林嫣的心情那叫一个不错。 干活的时候，嘴里都哼着歌。 那天他们和蒋俊峰分开后，顾尘带林嫣去了银行，用她的身份证开了一张银行卡，把他们这段时间攒的五千块，还有赏金两万块，全都存进去了。 设密码的时候，顾尘避开了，林嫣输入后兴致勃勃来告诉他，用的是两人第一天认识的日期。 这一天，对她来说有特别的意义，顾尘进入了她的世界，他会安慰她，鼓励她，她的世界从此多了一抹彩色。 从银行出来后，顾尘带林嫣去逛大超市，他们可以推着车，选购各种商品，顾尘提议给林阳买一些零食，可以给他送过去。 林嫣就仔细挑选起来，他们没见到林阳，把那一大袋零食放在学校的保安亭了。 她买了很多顾尘给她买过的好吃零食，弟弟肯定没吃过，一想到他也能吃到这些美食，林嫣就好高兴。 虽然现在卖花环生意不比以前好，但林嫣依旧勤勤恳恳，并且更努力编织出新的花样，希望能得到游客青睐。 她和顾尘现在可是有存款的人了，更要努力赚钱，他们的未来是光明的，为了他们的小家！ 顾尘今天起床时，林嫣已经采摘了很多野花回来，正在编花环，旁边已经放了好几个花环，她还编了小手环。 “我今天做了三明治！”林嫣对顾尘说。 下山时，顾尘给林嫣买了一个三明治，逛超市的时候，她拿了两袋面包。 林嫣今天早起把面包煎一煎，夹上西红柿和生菜，外加鸡蛋和炼乳，就是一个简易版三明治，她超级满意。 顾尘洗漱后，从锅里拿出三明治，走过去坐在林嫣身边，埋头大口吃着，冲她竖起大拇指：“好吃！” 见他吃得香，林嫣唇角上翘，埋头继续编织花环。 十点左右，林嫣换了身衣服，顾尘也准备好了，两人开始去广场。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意味着如果游客多，生意会不错。 林嫣想着，心里更高兴了。 到了广场，看到已经有些游客上山了，林嫣看了顾尘一眼，眉眼都弯了。 看来果然是个好兆头！ 顾尘还在修整，林嫣就已经冲到人群中了，满脸笑意，声线清甜对着那些大妈和阿姨道：“需要花环吗？刚刚采摘编好的。” 如果对方觉得太贵，林嫣就会推销自己的小手环：*“这个不贵，这个五块钱，这种花很香的，而且能放一个星期。” 在所有卖花环的人当中，林嫣绝对是最卖力，最热情的一个。 哪怕她来的不是最早的，但一定是销售量最好的。 每卖出一个，林嫣还会帮顾尘做做宣传，看看有没有需要他拍照的游客。 今天的第一单，就是林嫣给顾尘拉来的，她还一个劲儿对那个阿姨道：“他可负责了，拍到照片超级出片，态度好又认真，有什么需求你都可以和他说。” 林嫣卖力一顿夸，让顾尘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顾尘也的确很尽责，对每一位游客都很耐心，拍照手法专业。 他刚给一位游客拍完，正在看照片，肩膀突然就被人拍了拍。 顾尘回头，见李志翔叼着烟，正在看着他：“在干嘛呢？” 林嫣原本在给游客挑选花环，见此也不卖了，连忙走过来。 李志翔见林嫣这么着急顾尘，又想到那天在办公室顾尘那挑衅十足的眼神，整张脸沉下来，指着林嫣：“你怎么回事？谁让你在景区里卖这些东西的？” 顾尘不满李志翔指着林嫣，伸手拍掉了他的手：“没人说不能在景区卖吧？有出公告吗？” “你——”李志翔被怼得哑口无言，看了眼顾尘手上的相机，“你来这里赚钱还有理了？知不知道违法？” 他不让顾尘入驻景区，顾尘居然就打游击战，钱也赚了，打点费也不用交。 一想到此，李志翔气不打一处来。 “违了哪一条法？你说说。”顾尘不紧不慢反问。 李志翔哪懂什么法不法，这些话糊弄那些寨民还行，根本唬不住顾尘，他急得要跳脚：“我说不行就不行！把相机拿来！” 他要没收！ 李志翔说着，还要上前抢，顾尘一个闪躲，他就扑空了。 李志翔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眼底充斥着熊熊烈火，对着顾尘又怒斥：“我让你把相机交出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整个景区停止了开发，现在就是他在管，还没人敢违背他。 “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权利，让我交出相机？”顾尘不为所动，甚至问道，“我的相机不便宜，要是弄坏了，你赔吗？” 原先赶来的两个安保人员要帮李志翔，一听顾尘这话，上前的脚步都犹豫了。 说到要赔钱，他们可不干。 “我赔你个头！”李志翔在景区嚣张惯了，呸了一声，对着顾尘就道，“老子就告诉你了，我想让你在这待不下去，你就别想待下去。” 他说完，话语蛮横：“把相机交出来，不然罚款五千，滚下山去！” “如果我不呢？”顾尘神色淡淡看向李志翔。 “你不？”李志翔冷笑，“你知不知道在这里谁说的算？！” “你？”顾尘挑眉，“是因为我没交三十万？” 李志翔瞥了眼顾尘，又看向气得脸色涨红的林嫣，冷哼一声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要五十万。” “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啊？”林嫣捏紧拳头，愤愤不平。 “没有？没有就没得谈啊，”李志翔嗤了一声，对林嫣还来一句，“你也要罚款，我听说你卖了一段时间了。” “你太过分了，我没有钱。”林嫣说。 李志翔：“没钱？没钱就从你的年底分红里扣！扣完为止！” 林嫣噘嘴反驳：“凭什么？那又不是你管的！” “我说扣就扣，”李志翔吸了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碎，眯着眼对林嫣道，“要是让我不爽，你看你还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林嫣和顾尘都没说话了。 李志翔很是满意，这两人倒是抬杠啊。 胳膊能拧得过大腿？ 李志翔走到顾尘身边，就要抢过他的相机，看他不给他一点教训。 只见顾尘把相机往后一收，还似笑非笑看着他。 李志翔被彻底激怒：“你她妈——”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李经理真是好大的口气！” 李志翔不悦转身，看清楚身后的人后，瞬间脚底一软，如同泄了气的球。 第83章 签下合同，创业前期。 “蒋总。”李志翔看到蒋俊峰，下意识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蒋俊峰旁边的章兴勇。 章兴勇可是蒋俊峰的小舅子，掌管不少工地，李志翔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章兴勇当情人，自己才有这一份肥差。 他出了事，章兴勇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而章兴勇也是个狠角色，二话不说上前直接踹了李志翔一脚，将人踹飞几米，指着鼻子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在景区作威作福，谁给你的胆子？” 这话看着像质问，实则是警告。 敢把他说出来，李志翔就死定了！ 李志翔一下就不吱声了，蒋俊峰不满拦住章兴勇，斥道：“有话就好好说，先动什么手？把人打伤了怎么办？” “姐夫，你是不知道，太没规矩的手下得教训，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章兴勇说完，看向顾尘和林嫣，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挑眉道，“不过，他也是为了景区着想，要是没点规矩，什么人都往景区里塞，不是都乱成一团了？” 章兴勇先教训了李志翔，而后又把责任推到顾尘和林嫣身上，可谓是人精得很。 顾尘和林嫣，可是利用景区客流量在赚钱，蒋俊峰是商人，景区还在亏损，这事他能容忍下去？ 李志翔到底是章兴勇的人，看在他妹妹的面子上，他还是要保他的。 “是得有点规矩，但这事我知道，”蒋俊峰赞同，在章兴勇没说话前，他又开口道，“阿尘是我小兄弟，人家本来要入驻景区谈合作，李志翔说要三十万打点费，我倒是想问问，这三十万打点费，是谁的主意？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情？” 章兴勇一听三十万，眼底一变，下意识看向李志翔。 他可只要十万，这个李志翔，敢背着他抬高价。 李志翔也是一个劲儿喊冤枉，连忙辩解：“我没这么说过，是他们听错了！” “你上次明明就是这么说的，说是没有三十万，就没得谈，”林嫣立刻接话，“你刚刚还说要五十万，不然你要没收阿尘的相机，还要让我们交罚款。” 她可不会放过告状的机会，李志翔就是欺负顾尘，欺负他不是本地人，欺负他年纪小，这是她的家乡，她得保护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李志翔急急吼了林嫣，眼底都猩红了。 他哪敢真的报三五十万，顶多是章兴勇说十万，他报十二万，赚一点就行，要是比对方赚的还多，他命不要了？ 林嫣还想反驳，被顾尘拉到身后护着了。 顾尘迎上李志翔，一脸不解：“李经理说的话，现在怎么都不认了？这笔钱我要交了，你转眼反悔，我找谁说理去？” “你说的打点费到底是多少？还有，打点费是什么东西？是租金吗？” 顾尘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李志翔身上。 他眼神闪躲，看了章兴勇好久眼，额头不断冒冷汗。 蒋俊峰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上来的，他不动声色观察着。 章兴勇倒是先笑着对顾尘道：“我们是合作，要谈当然谈租金和分成，哪有什么打点费？”他说着往前走两步，递给顾尘一根烟，“你是我姐夫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这些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来找哥，哥都给你办得妥妥的！” “谢谢哥。”顾尘接过烟，勾唇笑着道谢，“麻烦你和峰哥了。” “多大点事儿，那都不叫事儿。”章兴勇热络般拍了拍顾尘的肩膀，瞥了地上的李志翔一眼，又对蒋俊峰道，“姐夫，这人手脚不干净，我好好查一查，再安排个有能力的进来。” 李志翔刚要求情，章兴勇一个眼神看过去，他歇了声。 “景区这边你就先别管了，我来处理，”蒋俊峰说完，和顾尘走到一边，两人又去办公室。 和他们一起进去的，还有一名律师和助理。 章兴勇被隔绝在外，他气得不行，阴沉着脸看向李志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我给你报十万，你报三五十万？你想死？” “不是，勇哥，我就是纯粹恶心那个小子，”李志翔都快吓尿了。 章兴勇冷哼一声，冷着脸，“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他妈瞒着我，搞得多少？！” 他低估了李志翔的胆子，居然敢比他报价格多几倍，还捅到蒋俊峰面前。 章兴勇越想面色越难看，直接把李志翔拖到另一边的房间里，刚进去就一脚把人踹到墙边：“他妈的！别以为老子看在你妹面子上，就给你脸！” “坏我好事，我弄死你！” * 半晌后。 蒋俊峰和顾尘从办公室出来，双方脸上都带着笑意，侃侃而谈。 章兴勇赶紧迎上去：“我让食堂安排了饭菜，正好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 “走吧，一起吃个饭。”蒋俊峰对顾尘说完，又看向林嫣，“小姑娘，一起去吃个饭吧？可以吗？” 林嫣下意识看向顾尘，没有说话。 顾尘牵着她的手，笑着道：“她年纪还小，有点害羞。” 他都大学毕业两年了，林嫣才十八岁，在他看来，她年纪的确小。 闻言，章兴勇抽了抽嘴角，他刚刚可看到林嫣伶牙俐齿的模样，明明看到蒋俊峰来了，故意给李志翔挖坑。 这女的年纪是不大，但不是什么善茬。 “的确是还小，”蒋俊峰倒是认同，又对顾尘道，“好好对人家，小姑娘还不懂事。” 顾尘还没说话，林嫣就道：“他对我很好。” 此言一出，蒋俊峰哈哈大笑，顾尘也一脸失笑，将林嫣的手抓得紧，带得离自己身边更近一些。 饭桌上。 章兴勇才了解到，蒋俊峰把景区其他几个股东的股份都买下来了，继续要接着开发景区。 而且，这一次不是让他管理，而是聘请了专门的团队。 从设计到管理再到宣传，都会找专业的人，为此还要重新注册一个公司，专门服务于这个项目。 蒋俊峰和顾尘一直在谈这个事情，章兴勇几次想要插话，完全插不上。 章兴勇和李志翔一样，都是闯荡社会的浪子，；章兴勇是命好，有了蒋俊峰这个姐夫，替对方管理工地，吃回扣，赚点差价，要是论能力论经验，绝对是没有的。 蒋俊峰也是半桶水，靠着运气和胆识，这些年借着国家快速发展产生的机遇，干工程赚了点钱，才有了这些身家。 他的手下，都是跟着他在工地上苦过来的小弟，一个个哪会管理景区，顶天了会管理工地上的工人，一个大学生都没有。 顾尘给蒋俊峰的第一个建议，就是必须聘请专业的团队，做市场调研，完善景区。 注重游客体验和营销，最好具有独特性，同时提升景区的知名度。 顾尘说的这些，章兴勇完全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块大肥肉，唯一反驳顾尘的话，就是来一句：“投入这么多钱，能回本吗？亏钱怎么办？” 顾尘不紧不慢：“做生意就有亏有赚，没人能保证一定赚钱。我去过很多地方的景区，商业化的景区千篇一律，这里具有它的独特性和稀缺性，只有独特的东西，才有它的不可替代性，才有吸引人的地方。” “网络营销是最重要的，要把年轻人吸引来这里，把这里打造成他们觉得一生一定要来一次的地方，年轻人来多了，就变成了一种潮流，” “这种潮流，会传染人。” 章兴勇不知道怎么接话，看着蒋俊峰一脸欣赏顾尘的模样，生怕自己说多了把文盲的底子露出来。 这个顾尘，也就是救了蒋俊峰一命，现在蒋俊峰对他信任。 章兴勇倒要看看，这个顾尘能搞出什么花头，这些大学生就是嘴上一套套，实际操作说不定烂得跟屎一样。 到时候，蒋俊峰就会知道，工地项目还得交给他来管！ 蒋俊峰当天就让律师做了一份合同，是关于顾尘在景区建立拍照处，此外，还要划分出一个区域，让他自由规划。 顾尘也提出，他会交租金，利润和景区分成，但是要确保他在景区的唯一性，简言之，只能由他经营拍照场所。 蒋俊峰觉得顾尘太客气了，象征性收点租金就行，顾尘却很坚持，在双方的拉扯下，利润由一开始的五五，再到蒋俊峰说的三七。 他三成，顾尘七成。 “别争了，就三七。”蒋俊峰已经签下名字，把合同塞给顾尘，“这个景区要火起来，还得记你一份功劳，到时候策划团队入场了，我还得麻烦你多指点指点。” “必须的。”顾尘立马说。 等蒋俊峰一走，林嫣跟在顾尘后面，悄咪咪说：“我们今天还接拍照和卖花吗？” 顾尘一看，林嫣已经刚刚不知道藏在哪的花环重新拿出来，见他看过来，还一脸兴奋说：“他们都不敢卖了，都走了，就剩我了，今天都可以卖完！” 少卖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啊！ “卖啊。”顾尘笑着抬手覆上林嫣的头顶，揉了揉她的秀发，“我们得把我们的存款都拿出来投资了。” “肯定要的，就是不知道够不够，”林嫣怕顾尘有压力，还引用他的话，“做生意嘛，有亏有赚。我们都还年轻，就算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尘看着她信赖的目光，保证道：“等我把拍照处建好了，你就当老板娘，不用那么辛苦了。” “那我也要卖花！让他们只在我们这里买！我做独家生意！”林嫣一想到顾尘更上一层楼，有了固定地点，笑着道，“想想就超开心诶。” 顾尘愉悦低笑，揽着她往一边走。 第84章 拍照处正式开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林嫣照常每天早起卖花环。 而顾尘白天得去监工。 顾尘想做的，当然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拍照固定点那么简单，这样根本赚不到什么钱，要做大做强。 蒋俊峰聘请的设计施工团队也进场了，开会时，顾尘给出了很多建议都被采纳，一来二去，就和团队人员混得熟。 施工时，顾尘把自己的设计图纸递交上去，顺便一起施工。 不然，这里可是山上，人工成本和材料成本相当贵，顾尘和林嫣那不到三万块的存款，那可是远远不够。 等到了晚上，顾尘还得兼职拍照，他比以前更卖力了。 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潜在客户，以前瞧不上的打折行为，要是没订单，只要能赚就干。 毕竟，施工要钱，购买设备也要钱。 到处都需要用钱，甚至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顾尘在晚上收工时，就会和林嫣一起去施工现场看看，他一边走，会一边给林嫣描绘未来蓝图。 她认真仔细听着，在夜里极亮的一双杏眼弯成柔软的弧度，一直看着他。 经过一天的劳累，两人回到茅草屋，洗漱完就要睡了。 第二天还要早起。 林嫣去隔壁房间的时候，顾尘开始拿着笔和纸，趴在床上记账，还要研究一下设备。 预算有限，他打算都买二手的。 顾尘正在认真比对，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疑惑起身，紧接着就听到一道尖叫声。 吓得他鞋都没穿，直奔林嫣的房间，着急问：“怎么了怎么了？” 林嫣站在原地，面色气得涨红，指着正爬上她床的老鼠，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它它它——”她气得不行，拿着旁边的棍子，就要冲上去打。 老鼠受惊，继续在她被子上乱跑，林嫣彻底崩溃，再一次大叫一声，整个人都要炸起来，顾尘赶紧拦住：“我来我来，你别让它咬着了。” 林嫣都快气哭：“打死它！我都赶了好几次了，都是同一只！都快把这里当家了！” “好好好——”顾尘拿过她手上的棍子，要上去打。 林嫣很担心：“你小心啊，离它远点，”她怕顾尘被老鼠咬到，现在听说咬到都得打疫苗，不然可能会死人，她想着又赶紧道，“算了算了，把它赶出去好了。” 大老鼠明显无比熟悉地形，逃过顾尘的魔爪，从半开的窗户一溜，就出去了。 顾尘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安慰林嫣道：“我明天让周哥买点铁丝网回来，把窗户都封上，它们就进不来了，不然也很危险。” 这里山林众多，老鼠都没什么，蛇才是危险动物。 林嫣点头，但眉头还是紧蹙着。 顾尘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林嫣的肩头，“我把窗户关了，它进不了，安心睡觉吧。” “嗯。”林嫣应了声，往前走两步，又停下来脚步。 “怎么了？”顾尘问。 林嫣犹豫了一会，看了看床，又看向顾尘，苦着脸道：“它都在我的床上和被子上跑来跑去，我不要睡了。” 顾尘从小就在山村摸爬滚打长大的，环境摆在那里，蟑螂和老鼠满屋子都能看到，他都没觉得有什么。 林嫣不一样，她很爱干净，衣服每天一换，被子是经常手洗晒干。 老鼠在上面跑了一圈，林嫣的确难以接受。 “我睡这边？”顾尘指了指隔壁，“你去我床上睡？” “不行，”林嫣把顾尘拉回来，“很脏的，这几天都在下雨，外面都是湿漉漉的，它身上脏死了，我明天洗了再睡吧。” “那，我们——”顾尘看了看隔壁，又低头看林嫣，他勾唇一笑，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房间带，“多大点事儿，我们一起睡。” 林嫣犹豫的时候，都被顾尘拉上床了。 两人并非第一次同床共枕，上一次更暧昧，他给她揉了一宿的肚子。 “我刚刚在看设备，”顾尘挑起话题，把自己刚刚记录的本子拿过来，“这几天都花了不少钱了，赚钱的速度都远远不够啊——” 林嫣凑过去看，就势靠在顾尘怀里，拿着本子在看。 顾尘将林嫣搂在怀里，指着本子上的记账，一笔笔分析给她听，然后还说了一下要购买的设备清单。 对于这些，林嫣自然是一知半解，遇上不太懂的，她就在顾尘怀里昂着头，似水的清眸看着他，眸光里倒映的全是他的身影。 顾尘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他看着林嫣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她刚洗了澡，少女的清香还似有似无袭入他的鼻翼。 他情不自禁低下了头。 林嫣的瞳孔微微一张，身子瞬间僵硬，但她没有躲开。 两片温热的唇瓣就那么碰在了一起，顾尘含着林嫣水润的红唇，轻轻吮吸，再往里试探，灵活撬开她的牙关，辗转厮磨。 窗外是清脆的虫鸣声，茅草屋内，两人将彼此抱得更紧，只剩下喘息和呻吟声，还有彼此都在不断加快地心跳。 一张床就那么大，林嫣被顾尘紧抱着亲，她动弹不得，被亲得面红耳赤，无处可逃，气呼呼道：“我感觉你骗人。” “我骗什么了？”顾尘说着又要亲她，被她伸手捂住嘴。 林嫣撅了撅嘴道：“你肯定谈过不少恋爱。” “那没有。”顾尘否认。 “骗人，”林嫣嘀咕，伸手去拍顾尘在她衣服里作祟的手，“你肯定有。” “天地良心啊，我没有，”顾尘凑近林嫣，“我都被你收了。你就放心吧，以后也不会有。” 两人靠得近，鼻息交错间，林嫣的脸上又逼出一层胭脂红，白嫩诱人。 “你不信我？”顾尘拧眉。 林嫣没有立刻回答，好一会才道，“勉勉强强吧。” “嘿，”顾尘一下把她纤细的腰扣紧，林嫣一下往他怀里撞，她吓了一跳，正要出口，红唇就被人封住了。 顾尘极其霸道舔舐着，不给她一点点招架的机会，林嫣只觉得酥麻，浑身一阵阵发软，嘴唇都给亲肿了。 顾尘倒是很满意，先把人亲恼，然后再抱着哄。 两人磨磨蹭蹭，腻歪到大半夜。 第二天醒来，林嫣本来想洗衣服，结果天气是阴天，不知道下不下雨。 她不敢洗。 顾尘见此，满脸笑意看着林嫣，大方道：“看来今天还是得跟我睡啊，我给你暖被窝。” 林嫣：“” 大热天暖什么被窝？ 顾尘体温又高，他还喜欢抱着林嫣不撒手，一个晚上要亲好几回，亲得两人体温一直升，都流汗了。 短短几天，两个人的关系再一次突飞猛进，顾尘胆子也变大了。 他时不时还会凑过来，往林嫣脸上亲一下。 小姑娘到底脸皮薄，这么被一亲，一张脸顿时滚烫滚烫得通红起来，好看的眸子望向他，瞪了瞪。 顾尘一点都不害臊：“亲一下怎么了？要不你还回来？”他说着，把自己清隽的半边脸侧过去，“我这么帅，便宜你了。” 他一向都阳光自信，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林嫣往一边走，走了好几步，气不过来，捏着拳头转身，声线有些偏软来一句，“你不要脸！” 骂人都没气势。 顾尘不厚道笑了。 林嫣：“” * 又过一个月。 景区的第一期改造完成。新增添了好几个项目，专门新增一条游玩路线，还有“激流下山”，在设施上有很大改进，山上的超市都开起来了。 游客可以选择爬上山，也可以选择一路游山玩水上山。 前一个星期，景区还暂停接待游客，紧急把里里外外都调整了一遍，今天正式重新接待游客。 林嫣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把少数民族的衣服穿戴好，手上还拿着二十多个花环，在和顾尘一起出去时，心里很兴奋：“你说景区的人会不会变多啊？这几天我看空间里，都是我们景区的宣传诶。” “好多人都转发呢。” “那肯定啊，”顾尘牵着林嫣的手往前走，“我们投了这么多钱，必须得赚钱，先从一天赚三千块开始！” “三千块啊？”林嫣可不敢想。 “三千都说少了，等着吧。” 尽管林嫣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没有扫顾尘的兴，而是弯了眉，一个劲儿点头 第一批游客是爬上来的。 他们是周末组团来的大学生，两男两女。 年轻人体力好，爬得快。 他们正有说有笑往前走，就看到前面有个拱门。 “咦，那边好像挺好看的。”其中一个女孩说。 “走，去看看。” 精致的拱门上写着：好运之门 拱门的后面，是一座小型桥，一共分为十步，每一步都代表了一种好运。 而且，大多数和财运还有爱情有关。 据说走过这座桥的人，都会获得十足的好运气。 “哇——这个寓意好，我喜欢。”其中一个女生惊叹。 财运和爱情，拿捏的就是大家想要暴富的心理。 两男两女是两对情侣，他们立刻手牵着手，一起走向拱门。 拱桥的尽头，立着一台摄像机，顾尘也穿上少数民族的衣服，看起来像个帅气的“阿哥”，正笑着对两对情侣道：“看向这里，拍一张留念。” 几人本能望过去，还笑得很开心，比起了剪刀手：“耶——” 顾尘咔咔咔拍了三张，笑着道：“走过好运门，今后的人生顺风顺水顺财神，朝朝暮暮有人疼！” 第85章 生意火爆。 顾尘祝福的话张口就来，还格外顺口。 他穿着少数民族“阿哥”的衣服，身材颀长，相貌清隽，满脸都带着开朗阳光的笑意，朝气蓬勃。 情绪价值，一下就拉满了。 “谢谢——”几位大学生对顾尘道谢，紧接着往前走。 山间的空气新鲜，几人一路欣赏着美景，有说有笑往前走。 其中一个短发的女大学生还说了句：“刚刚那个背景墙多好看啊，就是不知道拍出来的照片怎么样，早知道就让他给我们看看了。” “对啊。”另一个男同学接话。 “真想要，一会再回去吧，先爬上去看看有什么。” “行。” 几人继续往前走。 林嫣正在摆弄她的花环，她将花环小心翼翼挂在一旁，尽可能摆得好挑选。 顾尘和设计团队商量，在爬上山的这条路上设计了一个“好运门”，他在下端拍照，而林嫣在上端打印出照片。 设计施工，还有购买设备，将他们的存款，花得是一分不剩。 投入的是他们的所有的积蓄，林嫣也不知道能不能赚钱，但他们都还年轻，大不了就从头再来好了。 到时候，顾尘接着拍照，她继续卖花，也没关系。 总要试试！ 林嫣看到顾尘传来了底片，她立刻停止摆弄花环，忙着打印。 将照片打印出来，然后过胶。 林嫣刚陆陆续续夹在前面的板子上，就看到不远处走来几个年轻人。 她赶紧加快速度。 几个大学生一走近，林嫣就开始上前，笑容明艳迎上去：“需要照片吗？看一看吧？” “照片？” 几人一看，是自己刚刚在“好运门”的照片，也是一脸惊喜。 “你们刚刚在好运门的照片洗出来了，挑一张留念吧？十块钱一张。”林嫣又把其余几张过胶的拿出来。 一对情侣拍了三张，一共洗出来六张。 林嫣心里其实也很忐忑，因为洗出来就是成本，如果对方不要，对他们来说，就是亏损，她极力推销：“这个拍得很好的，你们仔细看看，都过了胶的，能保存很久。” “带一张吧，能带来好运。” 顾尘的拍照技术的确不错，抓拍得刚刚好，照片里的几人笑容爽朗，身后的背景也很醒目。 加上，刚刚顾尘说的祝贺语，还在几人耳边回荡。 顺风顺水顺财神，朝朝暮暮有人疼。 多么应景啊。 说到他们的心坎里去了，爱情有了，就差毕业发财，一生顺遂了。 “选一张留念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其中一个女同学率先说。 “行，”她男朋友应了，“你看看，选两张也行。” “我们也选一张？”另一个男生说。 “嗯。” 两对情侣看着几张照片，挑来挑去，都想要，不知道选哪两张好。 有个女生看到林嫣放在一边的花环：“这个怎么卖？” “要不你们三张都要了，我送你们一个人一个花环，那个花环要十块钱一个的。”林嫣这么跟他们说。 选两张二十块，还要花钱买花环，选三张，送一个花环，怎么着都是选三张划算。 最后两对情侣都买了三张，林嫣让女生选花环，送了她们一人一个。 两对情侣十分满意走了，还对林嫣道谢。 林嫣拿着刚赚到手的六十块，内心的激动难掩，她还以为，得洗出好多张作废的照片，才能卖出去，没想到第一单就成了。 她第一时间就给顾尘打电话了。 迫不及待要和他分享。 电话一接通，那头的顾尘并没有立即回应林嫣，而是对游客说着话： “您看这边，笑一个留个纪念。” “走过好运门，您今年必然暴富暴瘦爆桃花，有福有爱有健康。” “您往前走，那里会有照片挑选，要不要都随您。” 林嫣默默等顾尘忙完，才压着声音对他道：“我刚刚一下就卖出去六张了，赚了六十块！” “开门红啊，”顾尘说完，匆匆道，“不说不说了，我先忙了，游客都陆陆续续上来了，你得加快速度。” “好。”林嫣打起精神，这六十块，的确是个好兆头。 不过，她觉得也可能是自己运气太好，接下来的好几张要是卖不出去，那也很正常。 可林嫣低估这门生意的火爆。 如今智能手机还未崛起，绝大部分游客的手机没有拍照功能，很多人千里而来，一辈子就只来这一次。 照片拍得不错的情况下，十块或者二十块买一两张留念，对于游客来说，这并不贵。 这就相当于，有那么一点“到此一游”的意思。 林嫣不断洗着照片，看到有人来就吆喝：“看看照片吧？‘好运门’的纪念照片，都来看看。” “不好看不要钱。” “买花环吗？十块钱一个，手环五块。” 林嫣一开始还能兼顾卖花环，随着人越来越多，她一边洗照片一边挂照片，都快忙不过来了，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游客还一窝蜂挤过来，有些拿着照片就把钱递过去。 十块钱一张而已，对于大多数游客来说，那都是小钱。 出来玩，就图个高兴，买张照片留念是必须的！ 林嫣一开始还把钱整整齐齐叠好，放在随身的收钱包里，最后因为实在太多了，她把旁边的纸盒子拿过来，就开始把钱往前丢。 一张两张三张，一叠两叠三叠 林嫣都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一天，会拿着纸盒子装钱！ 景区重新开业前，专门的营销团队就在网上进行了大量营销，这一次蒋俊峰也是投入了重金，可以说，他对顾尘是绝对信任，不仅收了大量的股份，还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大量的钱。 “布江寨”的美图在网上迅速蔓延，堪称一生必须去的原始美丽山寨。 效果也是非常明显。 以前一天顶多一两千人，今天的客流量，初步预估是两三万。 景区一下就热闹了。 林嫣原本还想着，要是拍照生意不好，在这种必经路口卖花环，也能回一回本，没想到那二十多个花环，仅仅一个小时就卖光了。 她甚至都没吆喝，游客挑选照片的时候，就顺便挑选结账了。 就跟卖白菜似的，林嫣忙得都晕头转向，顾客给钱就收了往纸箱一丢，然后继续打印照片，忙得都没空多想。 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花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卖光了。 两个人忙得连中午饭都没吃，林嫣包里还有块面包，她给顾尘打电话，原本想给他送过去，顾尘说他也拿了一块面包。 两个人一起啃面包。 看着好像很可怜兮兮，但林嫣在电话里一直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吃着干巴巴的面包。 直到下午六点，太阳慢慢西落。 顾尘收拾东西，就往上*走，来到林嫣那一处。 林嫣还以为是游客，立刻站起来翘首以盼，但是没看到传过来的照片，正在盯着电脑。 一看是顾尘，她柳眉弯弯：“你怎么上来了？” 顾尘说完道，“现在没什么游客上山了，我们收工吧。” “好。”林嫣点头。 顾尘走过去问：“卖得怎么样？” 一说起这个，林嫣都止不住绽开笑意，她拿出那个纸箱子，里面满满的大半箱钱，她激动道：“卖得也太好了吧？好多人都买。” “我说这生意可以吧。”顾尘也笑开。 放在几年以后，智能手机崛起，或许没人买了，但在当下，这种生意，那可都是印钞机！ “你好厉害啊。”林嫣望向顾尘，眼底就差没冒星星了。 她是真觉得他厉害。 “太饿了，回家回家。”顾尘上前帮她收拾。 林嫣看着那一箱钱，正蹲下来一张张整理，顾尘把一个黑袋子拿过来，抓着纸币就往袋子里装：“先回家再数，回家吃饭了！” 林嫣看着顾尘一大把一大把抓着钱塞进去，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和他一起装。 两人将设备锁好，顾尘一手提着一个黑色大袋子，一手牵着林嫣的手。 林嫣太过于高兴，走路的时候，都恨不得蹦蹦跳跳起来，笑意盈盈看向顾尘问：“你说以后我们生意还会这么好吗？” 好多钱啊。 虽然还没数，但是真的很多很多。 “当然，”顾尘侧头看向她，笃定道，“景区现在的名气上来了，之后肯定会来很多人，我们哪忙得过来，估计得请个人。” 林嫣立刻道：“对哦，而且，花环也不够卖了，要不我去村寨里收购吧？这样也省得我赶着编，手都编疼了。” 顾尘：“那就去收购！” 两人回到家，林嫣迫不及待地把黑色的塑料袋打开，蹲下来开始清点她收到的钱。 顾尘则开始烧火，他煮好面后，让林嫣先吃饭，她则埋头还在数钱，“一百、两百、三百、四百——” “吃饭了。” “一千。” “先吃饭。” “一千八！” “嫣嫣。” “五千三百七十！然后除去三成，”林嫣快速算着，最后看向顾尘提高声调，“我们能赚三千七百多！！！” 顾尘今天早上说他们能赚三千块的时候，林嫣压根没想过，要是能卖三千块，那他们能有个两千出头，都是不敢想的。 这都是她以前几个月的工资了。 结果他们居然卖了五千多，他们的净利润就三千几。 顾尘刚要说话，极度兴奋的林嫣一下朝他扑过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就亲了两下，笑意盈盈看着他，小财迷道：“你好厉害啊！才第一天我们就赚了好多钱！” 人都送上门了，顾尘能忍？ 他把手中的碗往旁边一放，搂着林嫣的腰，扣住她的身子，反客为主地亲上去，封住她娇嫩欲滴的红唇，霸道索取，辗转缠绵。 第86章 林阳回家。 接下来的两天，碰上周末。 因为营销的效果好，“布江寨”在网上着实火了一把，本地的居民都开始买票进入景区。 蒋俊峰接受顾尘的提议，还推出活动，凭借本地身份证，门票一律只要半折。 景区还连续一个星期举行多项活动，除了篝火表演，还有各种舞蹈和少数民族的习俗表演。 涌入的游客一天比一天多。 因为生意火爆，林嫣第二天就招了两个员工。 一个员工负责在外面售卖商品，她找了村寨的很多老人，对方平时没有收入，但手艺好，不仅会编花环，还会编织各种工艺品。 她将大部分的利润给了他们，从他们手中收购花环和工艺品，然后放在外面售卖。 另一个员工则吆喝卖照片，林嫣就负责将照片洗出来过胶，然后挂出去。 这个过程就像流水线一样，只要早上一开张，如同顾尘所说，印钞机就开始启动了。不断排队上山的游客，太多人想要买照片当纪念，人多的时候能把他们这个小小的地方围满。 他们的净收入由一开始的三千升到四千，然后是五千、六千，七千—— 林嫣自己都麻了。 她都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得用麻袋装钱去银行存。 手里有了钱，林嫣下山给林阳买东西自然大方。 这一次，林嫣去超市的时候，给林阳买了一大袋零食和一箱牛奶，顾尘提议，多给林阳一些零花钱，还出口道：“高中学习本来就辛苦，男孩子正长身体，得多吃一点。” “那，那就给三百吧？”林嫣原本打算给两百来着。 她还是有点忐忑的，怕顾尘觉得她弟弟是累赘，毕竟林阳还要考大学，要继续读书几年，这可不是一笔小花销。 顾尘：“再多给点。” 林阳从校门口出来时，就看到了正在冲他招手的林嫣。 看到姐姐的笑容，他的眉头松了松，快步朝那边走过去。 林阳和林嫣长得很像，五官生得标致立体，眉眼深邃，不过少年还未张开，身形看起来很消瘦。 他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相貌清秀，看着就少言。 林阳走到林嫣面前时，顾尘正巧接了个电话，走到一边去了。林阳看了看顾尘的背影，他知道这是他姐姐的男朋友，上次他匆匆出来，顾尘还跟他打了声招呼。 其他事情，林阳没多问，他看着林嫣手上提着的零食和牛奶：“姐，上次买的还有，你别给我花其他钱了。” 遭遇家庭变故的孩子，总比其他孩子早熟懂事。 林阳几度不想连累林嫣，要辍学早早出去打工，却被她拽回来读书。 他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很煎熬，觉得自己很没用。 尤其是，林嫣现在谈了恋爱，对方要是介意他这个累赘，就连累她了。 林阳并不想连累林嫣。 “姐姐现在能赚很多钱，没事的。”林嫣说着，把五百块钱掏出来，笑着递给林阳。 林阳躲开：“我不要，我还有钱。” “你在学校多吃点肉，学习很辛苦的。”林嫣说着要塞给他。 林阳坚持：“我不要，马上放暑假了，我就不回去了。”他说完又解释道，“正好学校周边的小吃店招暑假工，我白天在那里上班，晚上还能学习。” 林阳以前也会去打打暑假工，赚生活费，可这一次林嫣却不想让他打工了，她神色黯淡了好些：“你回家吧，你好久没回家了。” 见林嫣如此，林阳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不能回去，他去打暑假工，姐姐就能轻松一点，不然开学又要交好多钱。 林阳正要找借口拒绝，走过来的顾尘就笑道：“放假就回家吧，家里现在忙不过来，你回去也好搭把手，等你上大学了，能和你姐相聚的时间会隔得更长。” 林阳对顾尘还在审视阶段，他知道林嫣有这么一个网恋对象，因为这个思想单纯的姐姐藏不住事儿，顾尘还来他们家了，住山上。 再后来，林嫣每一次来找他，顾尘都陪着，对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这个拖油瓶。 林嫣被顾尘说得动容，对林阳道：“对啊，你这一次放假就回来吧，我们都请员工了，家里可忙了。” 林阳不清楚他们说的忙是什么，他没想拿林嫣的钱，还想靠自己仅剩的几十块支撑支撑，最后还是顾尘上前，将钱塞给他，又格外多给他两百块。 顾尘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假了也不着急回来，你可以和同学在市区玩几天，然后再回去。” “对啊对啊，这里有好多好玩的。”林嫣附和，“可惜我们都没时间去玩。” 林阳看着手里塞的钱，又看了看不断回头冲他招手拜拜的林嫣，她被顾尘牵着，走路偶尔还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女孩。 看得出来非常开心，林阳收敛神色，对顾尘的印象也有了改观。 林阳最后没去打暑假工，也没舍得花钱去玩。 他一放假，就回村寨了。 到了山脚下，林阳的第一感受就是村寨热闹很多，有了非常多的游客，山下的验票窗口，都排起了长队。 这是好事，要是景区收益好，寨民就过得好。 林阳选择爬上山，想要锻炼锻炼。 听林嫣说，又开发了几条新路线，他还听到同学讨论了。 沉默寡言的他并没有参与讨论，但听到自己的家乡名气扩大，内心还是有自豪感的。 一路上爬上去，林阳加快脚步，他的手里还拎着一只打包好的烤鸭。 因为生活费还剩好多，听说这一家烤鸭好吃，他专门早起绕过去买给林嫣吃的。 林阳来到一处拱门前，上面写着“好运门”，上一次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应该就是新建的景点。 他跟着游客往里走，在最前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只见顾尘穿着他们民族的装扮，正在给游客拍照，看得林阳有些诧异。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生意”。 “您看向镜头。” “大哥，您走过好运门，有钱有势有江山。” “事业顺利，财源广进，这都是好兆头啊。” 顾尘一顿“咔咔咔”给游客拍照，突然看到林阳，他咧嘴一笑，冲他招手热情道：“回来了？” “嗯。” 林阳刚要说话，顾尘就对他道：“拍一个？” “不不不，”林阳如临大敌，连忙躲开，四处张望道，“我姐呢？” 顾尘：“在前面忙着洗照片呢。” “我先回去了。”林阳匆匆打了招呼，见顾尘还在忙，也不好意思打扰。 “去吧去吧。” 林阳一直往前走，上了几个台阶，又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小木屋，外面还摆放着很多花环和工艺品。 还有两个女生在吆喝：“‘好运门’刚洗出来的照片，不好看不要钱，十块钱一张，十块钱一张，三张送一个花环。” 林阳走过去，没看到林嫣，还左右看了好几眼。 他以为不是这里，刚要离开，就看到拿着照片探出头的林嫣。 林阳：“姐？” 在一片嘈杂声中，林嫣闻声望去，看到林阳后，眼底瞬间升起笑意：“小阳！” 林阳快步往林嫣那头走。 奈何人多，他压根挤不过去。 林嫣也忙着打印照片，完全脱不开身，只能对林阳道：“你先回家，姐姐还要忙很久，快回家好好休息。” “嗯。”林阳没多打扰，只是把他买的烤鸭留下了，背着背包就往家里去。 林阳没有多问林嫣为什么不去跳舞了，但看起来这份工作也不错。 这段时间，林嫣忙得都是吃泡面解决午饭，因为林阳带回来的烤鸭，她算是吃了一顿好一点的主食。 她是趁着中午人少，带着烤鸭去和顾尘分享的，吃得很开心很满足。 暑假已经来临，进山的游客更多。 顾尘和林嫣今天七点才收摊，想到林阳回来了，林嫣还专门去好寨民买了一只山鸡。 因为收购花环和工艺品，以前鲜少社交的她，现在和很多寨民都混熟了，卖山鸡的老奶奶还送给她好几个山鸡蛋。 林嫣和顾尘回到茅草屋，正好碰到林阳去捡柴回来。 他换上旧衣服，手上拿着砍刀，背着竹篓，看到林嫣，还不忘把自己摘的野果从兜里拿出来，放在她手上。 少年并不多言，只是一味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林阳看来，林嫣不过比他大两岁，却已经撑起一个家，他还能去上学，而她不能，这对她来说，并不公平。 “我不是让你休息吗？你怎么去干活了？”林嫣把野果往嘴里放，还分给顾尘一些，围在林阳身边笑道，“我们今天晚上吃鸡肉！对了小阳，你买回来的烤鸭，真好吃诶。” “下次回来再买。”林阳把柴倒出来，堆到一边。 “好啊好啊，你放假几天呀？”林嫣吃着酸酸甜甜的野果，又问。 顾尘把野果往嘴里送，看着这对姐弟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他从小就是独生子，像他这样自私的人，倒觉得身为独子才好，一切资源都是自己的，有个人跟自己抢资源，有什么好的？ 此时林嫣正捧着下巴，蹲在林阳身边看他劈柴，眉眼含笑说着话。顾尘看着两人，又觉得有个血脉至亲也不错。 夜色渐深。 伴随着翻炒，香味瞬间在茅草屋内蔓延开来。 顾尘打开了一瓶橙汁饮料，林嫣去做了蘸碟，三人围着简易小灶台，吃了一顿在林阳看来很丰盛的饭。 饭后，林阳主动包揽了收拾洗碗的工作。 顾尘倒是想在小舅子面前表现表现，没争过对方。 林嫣拦着顾尘：“让他去吧，他每次回来就是这样，一直要抢着干活。” 其实她知道林阳的心思，家里没什么收入来源，他还在读书花钱，心情不好受的，只能多帮她干一点活。 顾尘上一世也没见过林阳，只知道林嫣这个弟弟性格内敛寡言，学习还行，一直都很争气。林阳后来在大公司上班，赚了不少钱。 不过因为性格的问题，加上林嫣又出了事情，他一直都没什么社交，也是终身未婚。 林阳洗好碗，端进来的时候，顾尘和林嫣正商量着事情，顾尘看了看林阳，突然道：“要不，就让小阳盛装打扮，陪我去‘好运门’那里陪人拍照好了，给我打下手也行。” “他可是正宗的‘阿哥’啊，不然每天都有好几个人问我能不能一起合影，我是冒牌的啊。” 顾尘身上那一套衣服，都是林嫣去村寨里借的。 但林阳不一样，他本就是这个村寨的人，纯正血统，长得还秀里秀气的。 顾尘这么做的原因，也是想让林阳多接触人，希望他的性子变得开朗一点，量变才能产生质变嘛。 “对啊，”林嫣反应过来看向林阳，“小阳，你想去吗？” “不。”林阳没有思考便拒绝，他紧蹙着眉头，一脸抗拒抵触，仿佛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情。 林嫣见此，刚想说算了，顾尘先一步语气无所谓道：“小阳要是不想去的话就不去吧，我们请个人就好了，不过让人陪着拍照得谈分成，我估计一天得一两百块。” 顾尘的话音未落，林阳第一时间扭头，看向他。 第87章 人嘛，怎么可能会跟钱过不去？ 翌日。 游客从山下往上爬，来到“好运门”前，大家都不自觉放慢脚步欣赏着。 “好运门”的尽头站着一位穿着绣有精致图案的上衣和阔腿裤的少年，他头上还戴着彩色的头巾，脚上穿的也是绣着民族独特图案的布鞋，身上还佩戴了一些传统的特色银饰。 一看就是村寨里的“阿哥”。 林阳看到不断走来的游客，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拘束无措，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但一想到能为姐姐省下两百块，他强装镇定站着。 林嫣今天起了个大早，给林阳修了眉毛画了眉，不知道往他脸上抹了什么，林阳也任由她折腾了。 “小伙子长得好看的嘛。”一位大妈率先走上前，冲着林阳左看右看，“长得真俊啊，这衣服也好看。” 林阳一听，别人说他长得俊，就是有民族特色的意思。 一看就是少数民族血统。 尽管没少听，但穿着这身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下被审视，林阳虽面无表情，但脸蛋和耳根子都爆红了。 站在一旁的顾尘还笑脸相迎，对着大妈道：“给您拍几张照片留念怎么样？” 大妈：“还能拍照片啊？” “能啊。”顾尘开始看向林阳，“这可是‘好运门’，能带来好运气，您和‘阿哥’拍照的时候，离得近一些，沾沾好运。” “当然了，如果是同辈的，可以让‘阿哥’拍拍肩膀，在我们这里叫什么？拍走晦气，带来喜气，来年顺风顺水顺财神。” “避开霉运，迎来好运。” 大妈也是到了信玄学的年纪，听顾尘这么一说，眼底一睁，抱起自己的孙子，就塞到林阳怀里：“抱着拍可以吧？” “当然可以了！”顾尘立马热情回应。 林阳的怀里突然被塞了一个奶团子，他浑身僵硬，眨了眨眼，看着怀里的小孩。 小家伙眼珠子骨碌碌转，也看着林阳，看着他头上鲜艳的头巾，伸出肉乎乎的手要去抓。 “哎哟，别破坏了好运，”大妈连忙走过来阻止孙子，看向顾尘道，“多拍几张啊，拍得好看点。” “得咧！”顾尘咔咔咔就是一顿拍，还对林阳道，“‘阿哥’笑一个。” 林阳扯了扯嘴角，尽量笑得自然些。 “对对对，笑得再灿烂一点，”顾尘指挥，“小宝宝多可爱啊，好运和福气满满的小家伙啊。” 闻言，大妈乐了，笑得眼尾纹都出来了，换了好几种拍照姿势。 拍好后，抱着自己的孙子对林阳大夸特夸：“这衣服好看啊，小哥长得俊嘞，多有特色。” 林阳对拍照和被摆弄还没适应，只能不断挤出笑意。 “照片在哪？”大妈问顾尘。 顾尘：“您往前走就看到洗照片的地方了，普通照片十块，和小哥拍一张是十五。” “好好好。”大妈抱着孙子往前赶。 林阳听到顾尘说的话，扭头看向他。 一张照片十五块？！ 顾尘笑着看向林阳，认真道：“和你拍照一张要多五块，我们要敬业一点，你现在的身份是‘好运神阿哥’。” 林阳：“” 他没见过顾尘这种人，要价是不是太狠了？ 顾尘似乎猜到了林阳心里所想：“你别觉得我黑心，所有景区都这样，搭建这些东西，我和你姐投了所有钱，要交租金要给景区分成，也赚不了多少。” 林阳一听，顿时打消念头，为了帮助林嫣把钱赚回来，尽职尽责当起了“好运神阿哥”，任由顾尘推销吆喝他：“拍照了，和‘好运门阿哥’拍照，不好看不要钱！” 面对镜头，顾尘则不断在“安排”林阳： “看向镜头，‘阿哥’靠近一点，笑——” “拍拍小朋友的肩膀，拍走晦气，带来好运。” “好嘞，一起看过来。” 经过一个上午的“培训”，林阳上道了。 他看着要拍照的小男孩，蹲下来就把他抱起来，轻声道：“我们笑一个留个纪念，欢迎你来到布江寨。” “玩得开心。” 游客逐渐多了，大家看到有人和林阳合影，他的确穿得很有民族特色，而且长得清秀，被林嫣收拾一遍后，带着俊气。 大家都争先恐后要和林阳拍照。 况且，国人最喜热闹，哪里热闹往哪里凑，一看都在排队拍照，那他们也要拍，一定要拍一张。 一天下来，林阳笑得脸都僵硬了。 他和顾尘收工时，一边往回走，一边揉着自己的腮帮子。 “怎么样？累吗？”顾尘问林阳。 “不累。”林阳虽然不习惯，也觉得煎熬，但能替姐姐省下一两百块，他愿意每天这么做。 两人走到洗照片处，林嫣也把东西收拾好了，她背着自己的挎包，提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笑着道：“好多人都和小阳拍照吧？我都看到了。” “卖得怎么样？”顾尘点头后又问。 这个问题林阳也很关心，他盯着林嫣。 林嫣喜笑颜开：“很好啊，好多人都要了呢。” 林阳松了一口气，他也没帮倒忙就好。 林嫣：“我感觉今天的收入比前段时间都要好，花环和纺织品也卖了很多，挎包就卖了三十多个，收购的都不太够卖了。” “那就再多卖点别的东西。”顾尘。 林嫣：“我再看看。” 三人回茅草屋。 一进门，林阳换下衣服，准备去洗米准备做饭。 他刚换好衣服走出来，就看到林嫣把黑色袋子打开，直接把一袋子钱都给倒出来了。 林阳脚步瞬间一顿，还眨了眨眼。 似乎有点懵圈。 林嫣则高兴极了，她一脸兴奋看向林阳：“看我们今天赚的！好多钱！” “”林阳缓缓看向顾尘。 他不是说，他们赚得不多吗？ 这一大滩钱是什么？ 林嫣拉着林阳和顾尘，就开始整理钱。 一共是一万四千五百一十。 林嫣把钱重新装回黑袋子里，算了一遍后得出：“我就说嘛，今天比平时赚得略多一些，净利润差不多有一万呢！”她说着，看向林阳，“肯定是因为小阳，和他拍照一张多五块钱呢！” 在林嫣没说净利润有一万之前，林阳非常高兴自己帮了他们的忙，但听她说净利润有一万，林阳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顾尘，情绪鲜少外露的脸上，带着一股不可置信和疑惑茫然。 他听错了？赚这么多？多黑心啊？ “那的确是比平时多，里面有不少小阳的功劳。”顾尘手里正好拿着一叠钱，他数了六张红钞，递给林阳，“这是你今天的工资。” 顾尘把钱递过来时，林阳看着那一叠钱，条件反射猛地缩回手，摇着头：“我不要。” 他就没想过要钱，能帮助姐姐就行了。 “付出了劳动，就有价值，你也要尊重自己的劳动价值。”顾尘上前，把钱硬塞给他，“换了别人，还不一定能卖出这么多，这是你应得的。” 林阳：“我——” “拿着吧，我们还怕你明天不去了呢。”顾尘说。 * 深夜。 林阳在茅草屋最里侧的那个小房里辗转反侧。 顾尘睡的房间原本是他的，但对方好歹是客人，林阳就带着被子，睡到了只能放下一张床板的小侧间。 他性子沉闷少言却又固执坚持，林嫣说不动他。 林阳睡不着，又坐起身来，他打开手电筒，从枕头底下又把那六张红钞拿起来，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似乎觉得是在做梦。 山上以前很穷，他们小时候过年才能吃上一回肉，后来父母去世，因为开发景区，林嫣勉强有一份工作，赚着微薄的工资，坚持送他上高中。 林阳在学校非常节省，经常只吃一个素菜，一日三餐才花几块钱，饿就多吃馒头。 如果再省一点，两百块能花一个月。 尽管今天的“工作”林阳不是很喜欢，但是一天能赚六百块？ 六百啊！ 够他花三个月？如果是两天，就够花一个学期？就不用靠姐姐养了？ 林阳想着，嘴巴不自觉咧开，笑得露出他那一排整齐的白牙，似乎意识到兴奋过度，他快速收敛神色，拿着钱躺下来躲在被窝里。 被窝还抖动了好几下。 第二天。 林阳很早就醒了，穿戴整齐，手上还拿着一面镜子。 顾尘出来时，他快速把镜子收起来，挤出一抹笑：“早上好。” “早上好。”顾尘打了个哈欠。 林阳等了一会，发现林嫣还没起床，他坐不住了，走过去叫她：“姐？” “嗯？”林嫣迷迷糊糊睁眼。 林阳有点急：“你还不起来吗？一会还要给我化妆，可别迟了。” 要是去晚了，那得损失多少钱？ 林嫣坐起身：“哦。” 顾尘明显感觉到，林阳比昨天积极很多，他站在一边，看到游客过来，还会主动上前，嘴边扬起笑意，询问人家需不需要拍照。 哪怕很生疏，但真的很努力。 林阳抱着小朋友拍照的时候，也是极力逗小孩子笑，还要说上祝福语：“拍一拍，抱一抱，平安健康又快乐。” “走过‘好运门’，一切烦恼尽数消。” 顾尘见林阳绞尽脑汁想祝福语，也是笑了。 他就说嘛。 熟能生巧。 而且，人嘛，怎么可能和钱过不去？ 一天两天三天 每天傍晚，就是林阳最激动的时候，哪怕他表面装得不动声色，但拿到他那六百块的薪资时，半夜都要躲在被窝里，仔仔细细数上好几遍。 而顾尘和林嫣，两人也会趁半夜，做点偷偷摸摸的事情。 譬如，自从林嫣的被子让老鼠跑了一圈后，林阳没回来前，两人都是一起睡的。 林阳回来了，两人就各睡各的。 但顾尘半夜就爬上林嫣的床了，非得抱着她睡，还要抱着人啃。 林嫣还不敢反抗，怕动静太大。 夜里，两人抱着亲了一遍又一遍，腻歪完后。 林嫣担心顾尘每天给林阳六百块太多了，理由是：“他年纪还小，拿了这么多钱，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担心他染上铜臭味？”顾尘挑眉，“染上铜臭味也没什么不好，因为没钱畏首畏尾又自卑，那才叫不好。” “难道你觉得现在的你，比之前的你差？” “那不是。”林嫣摇头。 以前她很焦虑，因为林阳还在读书，要上学，她每天工作都很努力，生怕未来有什么不确定性。 现在工作依旧努力，也很忙，但能赚到钱，她内心非常踏实。 “所以啊，这其实是好事。”顾尘得出结论。 林嫣默认了。 自那以后，哪怕已经开学了，林阳周末必回村寨，而且为了不让作业打扰他的“上班”，他在学校更加玩命学习。 林阳很清楚，要是成绩下降，那就太对不起林嫣了，也会本末倒置。 他会保持学习成绩，也会回家“上班”，不然请一个人一天就得几百块，那可是一笔巨款，他必须得帮他们！ 忙过国庆，客流量少了不少，顾尘准备回家看看。 他很久没回家了，以前也都是在外流浪，一切走上正轨后，想要回去看看父母。 顾尘素来是个薄情人，除了对不起林嫣和其余莺莺燕燕，最对不起他的父母，生养了他，但是他却没孝敬过。 只想着过自己舒服自在的日子，还要从家里掏空父母积蓄。 顾尘早起出门的那一天，林嫣给他收拾行李。 “我过几天就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顾尘说。 拍照处现在也请了一个人，不需要他时刻看着了，能脱身几天。 “嗯，路上小心。”林嫣点头，等顾尘往前走几步后，她突然问，“过几天是几天？” 顾尘停下脚步回头，见林嫣站在原地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红了眼眶，鼻尖就挺酸的，不舍得他。 顾尘又走过来，看着她。 “过几天是几天嘛？”林嫣吸了吸气，似乎觉得还丢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没有逼你，我就是问问，心里有个数。” 她太舍不得他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见爸妈？”顾尘抬手摸着她的脸说。 闻言，林嫣脸蛋爆红，拼命摇着头：“不，不，你自己回去。”她说着，还把他往前轻轻推，“快去吧，一会赶不上车了。” 顾尘低低轻笑，上前搂过她，俯下身狠狠亲了一口，看着她道：“五天后回来，答应你的。” 第88章 回村。 古庄村。 马上就快要到中午了，最近降温，还下起了毛毛细雨。 村民们都陆陆续续捧着从地里采摘的瓜果蔬菜，扛上锄头，准备回家做午饭。 “春婶，顾叔，快别干了，淋雨感冒可就麻烦了。”路过的村民看到顾父顾母还在地里忙活，提了一嘴。 “诶——”顾父是老实巴交的性子，憨厚应了声，手上动作加快，“马上锄完了，干完就回去。” “你说你那么拼命做什么？保重身体，等你家顾尘赚大钱接你们去城里享福。”村民放慢脚步，对顾父顾母劝说。 提及这个儿子，顾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能干得动，麻烦孩子做什么？给他增添压力。” 顾尘可是他们的骄傲，那可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当时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都给奖学金呢！ 顾母也笑着接话：“是啊，现在年轻人压力多大，我们可不能拖他后腿。” “什么叫拖后腿？养儿防老，天经地义！”村里头的胖大婶提着菜篮子也往这头走，听到几人的谈话，提高声调反驳完还要故意问，“对了，你们家顾尘过年好像都没回来，给你们寄了多少钱啊？” “大学生毕业了，怎么着都得赚上万一个月吧？” 几位村民听到胖大婶的话，纷纷侧头看过来。 谁不知道胖大婶的儿子顾大壮，初中辍学后去给人开挖掘机，据说还干了点私活，一个月能赚好几千，今年过年给了她五千块，瞧把她神气的，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顾父顾母也是个老实的，见胖大婶追问，顾父还如实道：“哪寄什么钱，大城市竞争压力大，他还得上培训班，生活不容易，我们不需要他的钱。” 顾尘毕业后，说是上什么培训班就有更好的工作机会，他们还寄给他一万多块钱，那是家里多年来全部的积蓄。 “逢年过节都没寄一分钱回来啊？”胖大婶表情夸张，啧啧啧了好几声，“就算没钱，一两百也是心意啊，可不能惯着孩子，小心养出白眼狼！” “我那两个孩子，我都是追着要的，养他们这么大，不要回报的？别说儿子了，我女儿的工资，都是交给我的！” 胖大婶这话，村里居然还有不少老人赞同：“养儿就得防老，不然读再多的书，那也没用，白养了。” “就是，你家顾尘读了个大学，怎么着都得回来盖个几层楼，”胖大婶说完，又举了例子，说谁家养了儿子，去了大城市，不给父母养老，还不如不生。 顾母刚要反驳，村里老人又问：“顾尘都两年没回来了吧？” “可不是嘛，两年都没回来了，书读得好，都不回家了。”胖大婶说完还总结，“要我说啊，就不能让他们出去，心野了，就不给父母养老了！” “到最后，花钱给他们读书，生养他们，付出没有一点回报，亏得要命！” 胖大婶这番言论，居然获得不少人支持。 顾母不善吵架，红着脸憋出一句：“无论他在哪，只要过得好，就行了。” 他们从未想过让顾尘养老，儿子有出息读了大学，去了大城市，只要别像他们一样，刨地皮糊口，他们就满意了。 “他是过得好了，刚毕业就几年不回来，以后十年八年都不回来，留你们在这里看都不看一眼，”*胖大婶说着，摇着头，“那有什么用？一辈子说不定都见不上几面。” 这话才是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向顾父顾母，他们一下就沉默了。 他们爱孩子，不舍得连累孩子，却也想经常见到孩子。 胖大婶瞧着，又炫耀开口道：“我家大壮从小成绩就不如你家顾尘，但孝顺懂事，初中就不上学了，也没花什么钱，现在工资又高又孝顺，家里有点什么事，我一个电话，他立马就赶回来了。” 胖大婶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一儿一女吃百家饭长大，她则常年在麻将桌上，对孩子不理不睬，结果养出来的孩子，花钱又少又孝顺。 顾父顾母则是埋头苦干，家里只有一块肉都恨不得全给顾尘吃，村里谁不知道顾尘读书厉害，还考上好大学。 顾大壮和顾尘又是同龄人，难免被对比，大家一开始都觉得顾尘有出息，可现在看来，真的是未必。 加上顾尘都两年没回来了，还真不如生一个平庸的孩子，读大学可要花不少钱呢，这种“投资”不划算！ 附近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甚至不少人赞同胖大婶。 顾父和顾母无措站在原地，脸上臊得慌，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驶入村口，胖大婶眼尖得很，眼睛都笑眯了，扬声就道：“哎呀，说着说着，我家大壮就回来了，我今天让他回来帮我搬点东西，顺便买点饼干回来，这孩子就是听话，养得值！” 胖大婶又懒又馋，比村里大部分妇女都不顶事儿，但孩子偏偏最孝顺懂事。 一点小小的事情，都要让孩子大老远跑回来，大部分村民都觉得她多事，但同时又羡慕她。 胖大婶往岸上走后，村民陆陆续续也跟上去。 唯有顾父和顾母，两人默不作声，继续埋头锄地。 比起正在下的毛毛细雨，他们现在内心更加沉重。 面包车停了下来，胖大婶一边走上去一边道：“大壮啊，给妈买饼干没？买了给大家都分一点啊。” 胖大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得趁人多让她长长面子。 让他们都看看，她儿子多有出息，她多好命！ 她儿子比顾尘有出息多了！ 胖大婶见大家陆陆续续走来，还故意叹了一口气冲车窗道：“你和顾尘有联系没？他都两年不回家了，读了书，都把父母忘了，还不如和你一样不读书，还能省钱一点。” 她话音未落，车窗被打开，顾大壮冲里面探出头，不满道：“妈，别乱说了！” “妈说的又不是不对，不读还能省点钱。”胖大婶理直气壮，“你看看顾尘，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你有出息！” 顾大壮忍无可忍：“人家读书，能坐办公室吹空调上班，我不读书，起早贪黑干苦力活，赚那么一点钱，你说有什么用？” 摊上这样的父母，他有苦说不出，做不到狠心不管，父母也没把你放在眼里，只想榨取。 胖大婶本来是想出出风头，被顾大壮黑着脸骂了一句，也没止声，还嚷嚷道：“顾尘也没坐办公室吹空调吧？说不定连工作都没找到，没脸回家。” 顾大壮脸色更难看几分，他还没说话，后座的车门打开了，顾尘从里面探出头，满脸笑意，“胖婶说的是，我的确没找到坐办公室吹空调的工作。”他说完又道，“不过，我不是没找到工作，我是真忙，没时间回来。” 胖大婶看到突然冒出头的顾尘，吓了一大跳。 她再不要脸，背后说坏话被人当众抓住，还是很窘迫的。 “顾尘回来了？”有村民走过来，一脸诧异。 “三婶好。”顾尘一点都不受胖大婶影响，笑着跟众人打招呼，还问了一句，“我爸妈呢？” 他一问，立刻就有人冲田里喊：“春婶，你家顾尘回来了！” 顾母和顾父正沉浸在伤感失落中，他们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但许久没见到顾尘，难免心里不好受。 雨停了，他们继续埋头锄地，企图转移情绪。 村民喊了几声，顾母和顾父都自动忽视，等到有人走近，喊了一句：“你家顾尘回来了！” 一听到儿子的名字，两人条件反射抬头，还以为是大家恶作剧嘲笑他们，没有太理睬。 直到顾尘喊了一句：“爸！妈！” 顾母才猛地睁眼，看向顾父：“儿子回来了？！” “是，是，我也听到了！”顾父那点失落，瞬间烟消云散，两人扛着锄头，提着菜篮子就往岸上去。 一刻都耽搁。 顾尘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他背着个书包，手上还提着几个袋子。 他打开其中一个袋子，抓着里面的饼干和糖果就往村民手里塞，“我给我爸妈买得多，大家都拿点。” 大家平时都在村里，去镇上也是买点必需品，哪舍得买饼干糖果。 纷纷给自己孩子拿点。 顾尘还打开了一袋老式糕点，给每人尝一块：“这个是T市的特产花糕，我特意带回来的。” “你在T市做什么工作啊？”胖大婶刨根问底。 这时，顾母顾父走过来了，顾母放下锄头，见儿子穿得时尚洋气的牛仔衣服，她把手在身上擦了擦，这才走到顾尘面前，红着眼眶哽咽道：“瘦了，都晒黑了，回来也不跟爸妈提前说一声。” “我在山上干活呢，能不晒黑吗？临时决定回来的，忙得都脱不开身。”顾尘笑回答着顾母，“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村民吃着花糕，赞不绝口：“你在A市的山上干活啊？” “那不是苦力活？不读书也能干吧？”胖大婶趁机又说。 “不读书哪能干啊，那是一个大景区，一天几万人，”顾尘说着搂着顾母的肩膀，勾唇道，“当初我妈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我了，花了一万多上培训班，我出来后琢磨了两年，存了一笔钱，入驻景区投资，现在才走上正轨。” 顾尘这么说也没错，当初买相机的钱的的确确就是巨款，也算一笔投资。 顾母脑子里没多想，一个劲儿看着儿子，只觉得瘦了黑了。 大家伙一听，虽然不知道顾尘现在赚多少钱，但看样子，应该是回本了。 刚刚还觉得顾尘没出息的人，现在又转变了想法，纷纷夸道：“你都进大景区了，工资肯定不低吧？” 顾尘：“都投资了哪还有工资？我们得和景区分成，请了几个员工，赚多赚少就得看客流量了。” 闻言，村民觉得不得了：“那不就是当老板了吗？” 顾尘搂着顾母谦虚道：“什么老板，就是想多混口饭吃，勉强叫创业。” 第89章 我谈了个女朋友，想带你们去见见。 创业，在村民眼里，就是属于当老板。 还是在大景区，说不定以后就是大老板。 大家看向顾父顾母，脸上带上羡慕，不断道：“你家顾尘有出息了啊，不得了了！” 顾父顾母老实木讷，都被说得紧张了，但心里十分高兴自豪。 他们可就这么一个孩子，无论生活有多苦，孩子就是他们毫无波澜生活里的一丝光亮和希望。 顾尘有出息，过得好，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壮子，给——”顾尘从包里拿出A市的特产烟，从车窗里伸进去，又说道，“谢了兄弟，我先回去，改天再聚。” “顺路的事儿，赶紧把烟拿回去。”顾大壮要把烟还给顾尘。 他和顾尘从小一块长大，算是发小，关系还不错。 顾尘已经搂着顾父和顾母，往顾家走。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顾母和顾父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 村民一改前态，顾尘刚刚还把买回来的饼干糕点给他们吃，自然是吃人嘴软，他们夸起顾尘有出息，还是读书有用。 这可是在打胖大婶的脸，她刚刚还在不断嘲讽读书没用。 胖大婶看不惯，不就是给了几块饼干吗？ 这有什么？！ “大壮，妈让你买的饼干呢？怎么还不快拿出来给你几个婶子分一点。”胖大婶看向顾大壮，话语催促着说。 她儿子也能给她买东西，而且还随叫随到，比顾尘有用多了！ “忘记买了。”顾大壮说。 胖大婶拉了脸，觉得丢面子语气也不太好：“妈都跟你强调几次了，你怎么就忘记了呢？都说了要买回来——” “有完没完？”胖大婶的话还没说完，顾大壮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顾尘一家三口和谐幸福的模样，语气忍不住烦躁，“我要工作，每天都要加班，你能不能少点事情？让我喘口气啊？” 胖大婶还觉得冤枉，不悦道：“我又没叫你做什么，不就是买点饼干回来，帮家里干点活吗？” 顾大壮没再说话，深吸一口气，直接开车走了。 “你这孩子！”胖大婶觉得脸上难堪，叉腰骂道，“一点都不听话，真是白养了！还不如生块叉烧！” 村民看着胖大婶，摇了摇头，也各回各家。 顾大壮那孩子，摊上这样的父母，也是可怜。 * 顾家建了一排瓦房。 顾父是个勤劳人，早些年跟着村里的建筑队伍，到处去盖房子。 因为父母接连生重病，家里穷，加上为人木讷，四十岁才去娶妻，生了顾尘。 后来两人一起努力，一点点盖了这几间瓦房。 老两口本就生活在农村，靠种地和打零工维持生计，收入微薄，加上这些年顾尘一直在外求学，供他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唯一存下的钱，本来打算盖个洗手间，最后也全给顾尘报培训班了。 刚刚人多，顾母不好多问，眼下回到家，顾母好好看了顾尘一圈，这才问：“你不是跟妈说，交了学费上培训班，出来就能去大公司坐办公室领高薪吗？怎么跑去景区，还晒黑了？” 顾母问的时候，神色担忧。 她当时就想着自己的孩子出来上班赚钱容易些，不用吃太多苦。 “是啊，怎么回事？”顾父也走上前。 “我本来是要报计算机，说是学成后能介绍工作，当程序员，但听说薪资也不怎么样，我就报了摄影，”顾尘解释，“我学了之后，买了台相机，去景区给人拍照，一天能赚两三百，就这么一点点攒着，然后开始创业，现在已经收入稳定了。” 前两年大城市里出现无数大大小小的培训机构，一万多块就能报个计算机培训班，互联网兴起，大公司缺程序员，学成之后收入都挺高，据说三年内保证月薪过万。 程序员天天加班，顾尘吃不了这种苦，干脆买了摄像机，到处游山玩水，不过托时代红利，的确能轻松赚到钱。 入驻景区的钱，其中一大半是来自悬赏的酬金，这件事顾尘没说，只会给父母增添担忧，没必要。 还不如说个善意的谎言。 村民或许觉得顾尘很有出息，都开始创业了，作为父母，只觉得自己的孩子肯定吃了很多苦。 顾母拉着顾尘的手，再一次不断心疼道：“都瘦了。” 肯定是这两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没时间回来，又黑又瘦的。 老两口眼底只剩心疼。 “妈，国庆的时候景区忙得很，游客都排着队等拍照，我忙不过来，稍微瘦了点。”顾尘说完，将黑色的书包拿过来，从里面开始掏东西。 顾尘除了买饼干糖果和特产回来，还给爱喝茶的顾父带了两个茶饼。 他笑着把茶饼递给顾父：“爸，您以后就喝这个，这可是古树上采摘的上好茶叶，香得很。” “你赚钱也不容易，别乱花钱。”顾父下意识说，生怕多花了孩子的钱。 顾尘：“景区那些寨民自己炮制的，没什么钱，但是稀缺得很，景区里一共就那么两棵古茶树，估计下次就难买了。” 顾父一听说不要钱还这么珍贵，拿过来好好研究。 他平时喝的都是两块钱一大包，平均五分钱一包的劣质茶叶，哪见过这种好东西。 顾父还闻了闻，评价道：“味道就是不一样，很香！” 这幅样子，把顾母都逗笑了：“瞧瞧你爸。” 顾尘又从包里拿出几瓶油，还有一盒护手霜给顾母：“妈，你的关节经常不舒服，这种草药油很有用，还有这护手霜，要经常擦，效果很好的。” 顾母看到儿子对自己如此上心，眼底里有些湿润了，她怕流眼泪太丢人，假装低头仔细看。 正逢此时，顾尘拿着手机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 另一头。 林嫣正心不在焉待在木屋里。 今天游客量少，加上中午没什么人，顾尘又回去了，她时常发呆。 林嫣没一会就掏出手机查看。 顾尘说马上到家了，到家就给她打电话。 等来等去，还没等到电话。 “嗡嗡嗡——” 林嫣正失落着，电话就响起。 她跟变脸似的，立刻眉眼弯弯了，第一时间接起来，语气软软：“你到家啦？” “嗯。”顾尘单手插兜，沿着鸡舍围栏慢慢走，“刚到呢，吃饭了吗？” “还没，要吃了。” “准备吃什么？” “还不知道呢，你呢？回家吃什么好吃的？” 两人熬起了电话煲，聊到最后就算都不知道说什么，也好腻腻歪歪好几分钟。 顾尘挂完电话，再次回头，这才发现顾父和顾母都把一只鹅杀了。 毛都给拔干净了，顾父正在剁肉，顾母正起火洗锅，准备翻炒。 “妈刚刚帮你换了新床铺，快去休息休息吧，等饭好了叫你。”顾母对顾尘说着，手上也在麻利忙活。 顾尘没回屋，反而坐在土灶前，拿着柴火往里放：“我不困，昨晚在旅馆睡得挺好。” 他是坐飞机回来的，不过中途也转了几趟车。 顾母听言，也不再强求，一家三口挤在小小的厨房内，十分温馨。 老两口都不善言辞，但偏生有顾尘这个能说会道的儿子，大多数时候都是顾尘在说，他们在听。 他们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见识有限，顾尘接触到的东西，就是他们觉得先进又稀奇的东西了。 自家的儿子懂这么多，他们内心骄傲又自豪，听得别提多认真。 顾尘说着说着，抬头对顾母道：“爸妈，要不这一次你们就跟我去T市？顺便去旅游？我跟你们说，那边可好玩了，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创业基地’！” 他就那么一说，两口子就紧张得揪衣角，连忙拒绝：“算了算了，家里还有好多事，好多活没忙完。” 他们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内心很忐忑，不愿意改变现状。 “忙完就去呗，我到时候回来接你们。”顾尘说完还抛出一个大炸弹，“我谈了个女朋友，想带你们去见见。” 一听说顾尘谈恋爱了，两口子对视一眼，顾母喜笑颜开：“真的？” 村里没读书的孩子都结婚早，顾尘读了大学就耽搁时间，今年都二十四了，他们还以为他没找对象，正要催呢。 要是找到对象再谈两年，就二十六了，结婚再生孩子，那就二十八了，四舍五入算三十。 人都老了。 他们怎么能不急？ 眼下顾尘说他已经谈了恋爱，这是好事。 天大的好事！ 顾尘：“骗您做什么？稳定下来我也该结婚了。那些茶饼和草药油就是她让我带回来的，性格也挺好的，长得漂亮。” 闻言，老两口对顾尘这个女朋友印象很好，又看到顾尘有快点结婚成家的觉悟，那叫一个欣慰，他们的儿子真懂事，从小就不让他们操心！ 要是看到顾尘结婚生子，他们也算死而无憾了。 * 顾尘回村了，而且创业小有成就，这个消息瞬间在村内传开。 不少人觉得，顾尘不愧是读了个好大学，顾父顾母也要跟着享福了。 胖大婶却不这么认为。 顾大壮又和胖大婶吵了一架，胖大婶坚持认为，肯定是顾尘搞的鬼，也不知道他和顾大壮说了什么。 她不仅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到处造谣：“谁知道顾尘是不是赚了钱？我看啊，很可能是在大城市混不下去了，所以才回村！” “要是赚到钱，早就回来了！” 有些和她一样酸溜溜的人，还认同了。 毕竟在这穷山僻壤，多的是一些“恨人有，笑人无”的短视人群。 顾尘要是赚到钱了，可不是顾家老两口要过上好日子。 那他们就要被看不起了！ 就在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越来越多人信以为真，准备打探顾尘是不是回家啃老，突然又传出来，说是顾家要翻修房子了，还要建一个洗手间和厨房，还是全贴瓷砖的现代化那种。 胖大婶一听，当下就讥诮道：“这怎么可能？！那两口子平时一个子都不舍得花，怎么可能舍得花钱翻修房子？！得白白花多少钱啊？” 第90章 你哪来这么多钱？ 胖大婶说，村民也没反驳。 不是他们看不起顾父顾母，而是他们两人太节省了。 一分钱怕是都恨不得掰成两分花的人，怎么可能突然盖房子？ 胖大婶说这话的时候，正和一群老大妈聚集在井口处洗衣服。 她先是把邻居三婶骂了一顿，诅咒人家媳妇生不出孩子是作孽太深，说不定以前乱来，接着又骂顾大壮，说是这个儿子不听话，翅膀硬了，肯定是被不三不四的人影响，还不如不生。 这个不三不四的人，自然是顾尘，所以话题顺势转到顾尘身上。 胖大婶搓着衣服，语气笃定：“顾尘不是说，他毕业后，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他们哪有钱盖房子？那么一盖，不得花个十万八万啊？” “我看啊，是顾尘说话忽悠老两口，还想把他们手里的钱骗得一干二净！” 胖大婶一辈子不工作，在家打麻将混吃等死，有一块钱恨不得花两块。 十万八万对她来说，那是天文数字。 她也不相信顾家有。 其中有几位老大妈和胖大婶有得一拼，在村里“自成一派”，十分能嚼舌根，听胖大婶这么一说，纷纷赞同。 胖大婶又摆手道：“反正我是不信，盖房子又不是随便搭搭，花个几百上千块就能完成的，不是谁都有那能耐的，我家大壮一个月赚好几千，大美的工资卡在我手里，我家都得攒几年才准备盖。” “你家过几年准备盖房子了？”一位大妈追问。 胖大婶：“那可不，得花十几万呢。” 众人羡慕：“你养的两个孩子真出息啊，赚的钱都给你。” 好些父母养育孩子，就给口饭吃，等成年工作了，就伸手要钱，妥妥高回报。 胖大婶就是其中的典型。 “不是说我，”胖大婶停住洗衣服的手，抬头十分得意道，“我家这两个孩子，都没读初中，一毕业就没找我拿一分钱，赚了钱就给我。” “你们算算，顾尘多读了好几年书，毕业还找家里拿钱。这幸好是男孩子，要是女孩子，更亏大发了！” 这观点，居然还被其中几位老大妈赞同。 在她们老一辈看来，娘家花钱供读书，赚钱就去婆家了，还不如不供读，反正都是要嫁人的。 路过的一位新媳妇听到，不认同说道：“这么算账肯定不对，肯定是读书好，以后工作说不定会好点，也有更多机会。” “有什么好？我家大壮大美不读书，不照样赚钱回家，我们家过两年还要盖房子！”胖大婶立刻扬声道，“顾尘还没他俩有出息呢！” 新媳妇：“不是说他们家也要盖房子了吗？应该是顾尘拿钱回来的吧？” 胖大婶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他从小就会吹牛，要拿钱早就拿回来了，我看啊，是怕丢脸！故意那么说。” 胖大婶甚至觉得，说不定顾尘和顾大壮聊天，发现自己赚的钱还没他们家大壮多，故意搞出这一出！ 新媳妇没说话了。 胖大婶又绞尽脑汁把顾尘小时候做过的无厘头的事情揪出来说，试图让大家觉得，顾尘小时候就不靠谱。 她正说着，顾大壮开着面包车过来了，停下车后，他拉下车窗，把一袋糕点拿下来，给胖大婶：“上次那个饼干没了，听说这个糕点不错，买点回来给你尝尝。” 顾大壮最近工作不太顺，胖大婶事儿一多，他难免上火，昨天晚上两母子大吵了一架。 他到底有孝心，今天去镇上就特意买了糕点回来。 顾大壮知道胖大婶这人虚荣心重，看到她和一群老大妈一起，故意把糕点拿下来，让她好好出风头。 既然儿子都给台阶了，胖大婶自然不能摆脸色，她起身接过糕点，打开分给大家：“都尝尝啊，多拿点。” “里面多得很，吃完再拿啊。” 一群老大妈白吃了糕点，嘴上自然要说上几句好话： “你这儿子，生得值啊，比女儿都贴心！” “可不是嘛，我家的那个就差远了。” “这都是命啊，她就是命好啊。” 胖大婶被吹捧都找不到北，她吃着糕点，来到面包车前，瞥到后备厢都装满了几个大纸盒，一看都是家电，眼睛倏然瞪大。 胖大婶顿时笑眯眼，她看了看走到一边接电话的顾大壮，腰杆子都挺了挺，下巴往上抬了抬道：“我家大壮，怎么一声不吭给家里买了这么多电器？” 正在吃糕点的几位大妈一听，连忙起身，将面包车围起来。 “哎哟，这是洗衣机吧？”其中一位大妈看到里面的纸包装，眼睛都瞪直了。 洗衣机可不便宜，她们每天都挑着衣服来井口洗，村里还没谁家买了洗衣机，顶多花个一两百块，买个脱水机。 另一位大妈语气都要酸了：“不止呢，那是电饭煲，这下你都不用柴火煮饭了。” “还有电磁炉呢，也可以不用煤气了！”胖大婶指了指旁边，随后笑眯眼。 “你儿子可真心疼你，得花不少钱吧？”她们简直是羡慕嫉妒恨，谁不想轻松啊？ 而且，有了这些家电，那可是村里最出风采的人，面子足足的，说话都硬气！ “那可不？洗衣机就得不少钱，”胖大婶说完语气自豪，挑眉道，“我可不是一点都不羡慕春婶，顾尘读了那么多书，还不如我家大壮懂事呢。” “那是，你家大壮是真孝顺啊！” 胖大婶又笃定道：“他们家盖房还不知道是不是吹牛，我家过两年肯定要盖房，你们看，我家大壮把家电都买了！肯定把房子盖起来，让我住得舒舒服服的。” 众人看着那几样家电，再看胖大婶炫耀得意的神色，那叫一个酸溜溜。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就生出一个这么孝顺的儿子！ 胖大婶又出口：“顾尘也毕业两年了，他都没给他父母买一样家电，还盖房子，可能吗？”她说着讥诮道，“先让顾尘把这几样家电买齐了吧，说不定这点钱都掏不出来！让人笑话！” 胖大婶又给几位大妈分发糕点，想要接着嘲讽，企图找回昨天的面子。 她正要继续开口，挂掉老板电话的顾大壮就走回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儿子啊，这些家电花了你多少钱啊？”胖大婶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问，让她们听听。 顾大壮把手机收起来：“什么家电？” “就你给家里买的这些家电啊，”胖大婶指着车里面，笑得合不拢嘴，“妈都看到了，你真是妈的好儿子。” 她说着还来一句：“别人从小就夸顾尘读书好，但妈知道，你最出息！顾尘可不会给家里买这么多家电！” 顾大壮一听这话，看着都快飘上天的胖大婶，他淡淡来了一句，“这不是我买的，都是顾尘给春婶他们买的，我帮他运回来。” 胖大婶的脸色，就这么僵住，随后像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什么？” 不仅胖大婶惊呆了，围着的几位大妈一脸诧异。 他们都觉得，在这个村里，谁家用上好东西都可能，但不会是顾父顾母。 那两口子，出了名的节省，天黑了都舍不得点灯。 怎么可能用这种家电？！ 等等，顾尘买的？！ 顾大壮打开车门坐上去，扭头看向胖大婶故意道：“顾尘不是说他赚了点钱吗？给家里买电器有什么奇怪的？” 胖大婶彻底破防了：“人家都知道给家里买电器，你怎么没买？！你怎么回事啊？” 顾大壮冷声道：“我和大美的钱都给了你不少，想买你就回去取钱，我们现在去买。” 胖大婶瞪眼，脱口而出：“我哪还有钱？”她说完，又怕丢面子，连忙支支吾吾要解释。 顾大壮不听她废话。 直接开车走了。 这下，经过那几个大妈的宣传，全村人都知道顾尘给家里买了几个电器。 大家还把胖大婶那副样子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她平时可没出风头，得罪不少人，正愁抓不住把柄呢。 风声传到顾母耳朵里的时候，顾尘和顾大壮又去了一趟镇上，买了冰箱和消毒柜运回来。 顾母正在给顾大壮泡茶，还包了一个红包，放在顾大壮的车上。 “春婶，你真是做什么？”顾大壮阻止。 顾母：“这是规矩，一点点钱而已，图个喜庆。” 顾大壮没再拒绝，村里的确有这规矩，开车去帮忙，得给个红包放在车头“压一压”。 顾家接二连三买了电器。 原本买了洗衣机和电饭煲还有微波炉等电器，就足够让人诧异，如今还买了冰箱和消毒柜，基本的家电都齐全了。 大家纷纷上门查看，对着顾母就不断道：“看来你家顾尘是赚了不少钱啊，都给你们买这么多钱了。” “哪赚什么钱。”顾母和胖大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她连忙摇头否认。 村民就道：“怎么可能不赚钱？你们家是不是还要盖房子？” 顾母这下没法否认了。 的确是要盖房子。 “顾尘肯定是赚了很多钱，不然可经不住这么花！”村民说。 顾母：“他刚创业，哪赚什么钱啊？都是紧巴巴的，盖房子买家电也是没办法的事。” 搁以往，顾尘要说买这么多家电，顾父顾母不可能同意，买了都得退掉。 而且，他们也不会同意盖房子。 奈何情况不一样，顾尘准备结婚，结婚就要带女朋友回来，顾尘说，虽然对方不嫌弃，但好歹也得倒腾倒腾，不然结不成婚怎么办？ 顾父顾母一听，赶紧同意，生怕搅黄顾尘的婚事。 * 胖大婶回家就跟顾大壮闹着也要买家电，两母子吵翻天。 顾大壮想起顾尘今天跟他说的话，对着胖大婶就厉声骂道：“买不起家电，还不是你好吃懒**打牌，样样不如春婶。” 顾尘说得对，顾大壮这属于无底线纵容胖大婶，不是孝顺，家里的钱都拿去打牌赌博，还扣押了顾大美的工资，那是祸害她的前程，以后是要被婆家看不起，是要吃苦一辈子的。 身为哥哥，顾大壮有义务阻止这种行为，为了自己，更为了顾大美的未来。 胖大婶一听都炸了：“有你这么说父母的吗？我生你养你——” “行了，你就生了我，我和大美摊上你也是倒了大霉！”顾大壮不耐烦打断，“从这个月开始，我每个月就给你三百块，大美的工资不再上交。” “凭什么？”胖大婶一下瞪大眼，恨不得断绝关系。 “你爱要不要，不要一分都没有。” “那你们都别回来了！” “可太好了，我立刻跟大美说，有事没事都别回来。” “你——” 胖大婶和顾大壮闹翻的消息，在村里头传开，据说胖大婶都气病了。 但这一次顾大壮没心软，还让顾大美都别回来。 顾母平时没少被胖大婶挖苦，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却一点都不关注。 顾尘这几天都在和他们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先翻修房子，然后盖房子。 那可处处都要花钱啊。 顾父顾母一想到要花好几万，晚上都愁得睡不着。 也就是这事涉及顾尘结婚，他们是咬碎牙在忍着。 转眼就过了三天，顾尘得准备回去了，他跟林嫣说五天就要回去，路上耽搁两天，时间刚刚好。 离家前那天晚上，顾尘去了顾母和顾父的房间。 “爸妈，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房子的事情，我交代清楚了，你们这段时间别干农活，就看着点。”顾尘对两人说。 “快回去吧，工作要紧，放心吧。”顾母心里虽焦灼得要命，但还是没对顾尘说。 大不了，他们拉下脸皮去借，又或者自己多干点。 婚姻大事可不能耽搁。 他们家已经没什么钱，可不能让人家姑娘觉得家里也破破烂烂。 顾尘将拿来的一个黑袋子递给顾父：“爸，这些钱您就先用着，等我回去后，再给你们打钱。” 顾父打开，看到里面的一叠叠红钞，也是愣在原地：“你哪来这么多钱？！”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100 第91章 要不要来跟我干？ 顾母也看到了袋子里的钱，整个人傻了。 村里没什么创收的东西，应季的时候种点蔬菜瓜果，价格好能卖个几千块，价格不好就得全赔，几个月起早贪黑白干。 前两年给顾尘的那一万多万，是他们老两口见过最多的一笔巨款，都是几十几百一点点攒出来的，但拿出来的时候毫不犹豫。 他们对孩子的爱，没有保留半分。 顾尘拿出来的这一袋子红钞，少说也得四五万。 加上，这几天他给家里买电器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已经花了不少钱。 顾父和顾母最怕顾尘误入歧途，去做什么犯法的勾当，他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顾尘俨然了解他们，收起吊儿郎当的脸色，认真看向老两口，郑重叫了一声：“爸，妈。” 他一下正经起来，老两口的心跟着揪起来，浑身都跟着绷紧。 难道这钱，真的来历不明？ 顾尘在他们紧张的视线里，一字一顿道：“您也知道，我之前攒的钱，都拿去创业了。这钱是我和嫣嫣重新攒的，我们要是回来结婚，家里总得倒腾倒腾，我们都在景区上班，没空监工，就*麻烦你们了。” 要是直接说翻修和盖新房子是为了让两人住得舒坦，顾父顾母肯定不干。 但要是说是结婚用，他们恨不得死死盯着。 果不其然，顾尘这么一说，两人的神色瞬间缓和下来，不过，下一秒，顾母又小心翼翼道：“你把这钱拿回来，小姑娘知道不？” 顾母说着，顾父也有点愧疚。 顾尘要结婚，应该是他们父母盖新房，给张罗准备的。 眼下还要让两人拿钱回来盖新房装修房子，他们是实在过意不去，总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孩子。 “知道，她人美心善，不在意这些，不过——” 顾尘说着顿了顿，两口子的心又一下提起来看向他。 “我们不能委屈了人家，怎么好看怎么来，该用好的，我们就用最好的，”顾尘说完又道，“景区现在都很先进智能，家里需要什么电器，我们就全买上，不然显得很不重视她。” “是这样的，”顾母连连点头赞同，并且保证，“我和你爸都在家，我们好好看着，有空我们再去镇上的电器城看看。” 顾母一向节俭，花一块钱都要想半天，但顾尘这么说，她没有片刻犹豫就应下了。 在她看来，这可是人家小姑娘和顾尘一起攒的钱，她要是抠抠搜搜，把家里弄得不伦不类，那可真是对不起儿子。 顾父点头，也表示赞同，并且已经深思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顾尘笑着起身，“我们赚了钱，就打回来，房子的事情，就麻烦爸妈盯着了。” “什么麻不麻烦，都是爸妈没本事。”顾母说着就心酸，她跟着起身，摸了摸顾尘的肩膀，上下看着这个儿子，叮嘱道，“对人家小姑娘好点啊，人家也不容易。” 他们家穷，人家非但什么都不要，还和顾尘一起拿钱回来盖房子。 光是这一点，顾母就觉得这小姑娘好，的确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肯定愿意和他们家顾尘好好走下去。 次日。 顾尘一大早就起床了，他要辗转去市区赶高铁。 顾母则天都没亮就醒来给顾尘做早餐了。 顾尘正吃着早餐，顾大壮开着一辆面包车就出现在顾家门前，他按了下喇叭，打开车窗对顾尘道：“我正好要去市上，想着载你一程。” 胖大婶这几天在村里没少散播顾尘的谣言，顾大壮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他昨晚都没怎么睡，想着来送送顾尘。 两人打小一块长大，顾大壮深知自己没顾尘脑瓜子机灵，顾尘对他一直也不错。 胖大婶哪管过他，零花钱根本没有，时常饱一顿饿一顿。 顾母经常让顾大壮留下来吃饭，顾尘为人大方，经常会把买来的零食分给顾大壮吃，这些顾大壮心里都记着。 “来了，”顾尘三两下就扒拉完最后几口面条，背着书包就上了顾大壮的面包车，笑着道，“谢了兄弟。” “我就是顺路。”顾大壮眼神闪躲说着，不太好意思。 顾母回了一趟房间，匆匆赶出来，又把一个红包放在顾大壮车头，在他没开口时就道：“保平安的，一路顺风。” 顾大壮启动车子：“春婶，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 顾尘语气故作轻松：“妈，记得房子的事情，还有家电家具，别心疼钱。” 顾母连连保证：“妈知道。” 面包车往前驶去，车内没人说话，顾尘看着后视镜一动不动，顾大壮顺着往后看了看，见顾父顾母都在后面看着，顾母还低头抹了把眼泪。 老一辈的感情总是表现得很含蓄，顾大壮看着心大的顾尘，此时也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半晌后，顾大壮没忍住道：“春婶和顾叔还是一如既往不放心你。” “我都多大人了，”顾尘知道胖大婶什么尿性，不想和顾大壮讨论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就问，“你这几天都待在家？” “工地的活不好干，断断续续的，我最近都在帮人拉货，但不是每天都有。”顾大壮如实告诉顾尘。 这事他都没和胖大婶说，更不想让村里人知道，不然胖大婶又该觉得丢面子。 他都接近半失业，老板打电话说活更少了，让他这几天都别去了，胖大婶还搞事情，让人身心俱疲。 顾尘了然，“这样啊。” “可不是嘛，”顾大壮说着有些羡慕，而后有些失落道，“我就想赚点钱，回来修个房子，但累死累活，也没剩下几个子，算了。” 顾尘看着有些失去斗志的顾大壮，他很清楚知道根源出现在哪。 摊上这样的父母，能硬生生把你拽下来。 顾大壮这人憨厚脾气好，人高马大有干劲，而且没有什么太费钱的不良嗜好，抽烟都只抽最便宜的，又能吃苦。 顾大美也把工资都拿回家，按道理来说，应该马上就能攒下钱。 顾尘想起上辈子，顾大壮因为被胖大婶拖累，成了老光棍，期间娶回来一个媳妇，人家什么都没要，还生了个儿子，结果胖大婶因为打牌，没心思看孩子，导致孩子掉井里死了。 那个新媳妇也自杀死了。 顾大壮一夜白头。 “等兄弟混出来了，要不要来跟我干？”顾尘扭头，半开玩笑看向顾大壮道，“我跟你说，景区那边在开发，等我搞点钱，就把你拉过去，看看干点什么赚钱。” 顾尘这么一说，顾大壮眼睛都亮了：“真有活干？我肯定跟你去啊。” 村里这一批同龄人，就顾尘脑子最灵光。 顾尘还真考上了名牌大学，胖大婶说顾尘没出息的时候，顾大壮是一点都不信。 看看，顾尘虽然两年没回来，一回来就盖房子买家电，可不是牛掰吗？！ “外面到处是机遇，就看有没有本钱，吃不吃得了苦，”顾尘提醒顾大壮，“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得存点钱，毕竟是出远门，身上有钱能壮胆，我这边再攒点启动资金。” 他说完笑道：“我说过，要带你一起发财，做兄弟的都记着呢。” 顾大壮对顾尘说的话深信不疑：“我尽力攒点，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也出点。” “对了，你看着点大美啊，钱都让你妈收刮去了，到时候被哪个黄毛小子骗走了，嫁到穷山僻壤，再生几个孩子，吃一辈子苦！”顾尘说着拧眉道，“大城市的好男人多得很，我现在请个女员工卖东西，都得开一千二的工资，到时候你跟大美一起过来，要是你混出头了，大美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顾尘这么说，可不是平白无故。 有胖大婶这个吸血鬼在，顾大美的命能好到哪里去，钱都被收刮走了，因为自卑没钱，黄毛小子稍稍哄骗就上勾。 嫁得穷，还生了三个孩子，年纪轻轻就憔悴得像个不行，不到四十岁就死了。 顾大壮对这个妹妹最为在意，听说顾尘请人卖东西都有一千二的工资，大美在大排档当服务员，一个月才八百五，而且还经常被骂。 顾大壮更加希望自己能和顾尘混出头，让妹妹过上好日子，他肯定得好好存钱！ 不过，对于顾大美会被黄毛小子骗，顾大壮自信道：“大美才几岁啊？我跟她说过了，不准谈恋爱。” 顾尘：“要是瞒着你谈呢？” 顾大美可只有十七岁，十七岁的女孩子懂什么？ “根本就不可能，她有事都会告诉我！”顾大壮笃定。 顾尘想起前世，顾大美是未婚先孕，而且连婚礼都没有，还被压价，胖大婶气得把她打了一顿，险些流产。 顾大壮还不断道：“道理我都跟她说过了，她心里很有数，我妹从小懂事，压根不用担心。” 他正说着，顾尘突然看向前面路面，声线诧异中带着一丝不确定：“那，是大美吗？” 不远处的路面，一个黄毛小子正在对那个女生动手动脚，满脸殷勤又谄媚说着话。 顾大壮无疑一瞥。 下一秒，“刺啦——”一声，紧急刹车让顾尘整个人都往前一倾，险些没撞到玻璃窗上，他连忙用手撑住。 顾大壮已经把车停下来，解开安全带，一下推门下车，捏紧拳头，整个人怒火滔天，往那头跑去。 顾尘一看情况失控，他本能也跟着下车，要去拦架，在看到黄毛小子的脸后，他放慢了脚步，没有第一时间上前。 第92章 再添赚钱新路子。 顾大美年纪小，思想不成熟，加上长得又有几分姿色。 以前在学校，还有老师管束着，男生们不敢轻举妄动，出了社会，身边就围着好些黄毛小子。 这一个油嘴滑舌会哄人的黄毛小子，顾大美上次生病他又是买药又是送粥的，让从小缺人关爱的顾大美心里有些波澜。 两人今天一起出来吃早餐，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动手动脚。 顾大美不知道怎么婉拒，就看到顾大壮冲过来，猩红着眼，把人揍了两拳。 “别打人，别打人，有事好好说。”顾尘等顾大壮都打了，才假装着急忙慌过来，着急说着，但都是无效拦截。 这个黄毛，就是顾大美后来的老公，将顾大美忽悠得未婚先孕，不办婚礼就娶回家，重男轻女逼她生下三个孩子，而且打人。 家里穷，还不让顾大美出来上班，只能在家耕地。 想想都绝望，这一辈子就被毁了。 顾大壮还没打两下，黄毛小子就丢下顾大美自己跑了。 见此，顾大壮更加来气：“什么东西？！” 顾大美都吓哭了：“哥，你干什么呢？” 顾大壮气急败坏指着顾大美骂：“我不是说不要早恋吗？你在干什么！” 顾大美继续哭。 顾大壮气归气，掏出小灵通，看了看时间，拉着顾大美的手，将面包车那头扯，放下狠话：“跟我走，我先把你尘哥送去高铁，回来再收拾你！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都这时候了，顾大壮还惦记着，怕顾尘错过高铁。 顾尘在旁边都哭笑不得，他看着莽撞的顾大壮，说话安慰顾大美：“你哥吓你的，那黄毛小子也太不靠谱了，都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出事也不保护你，倒是先自己跑了，这种男人不能嫁。” “没错！”顾大壮说着气呼呼把顾大美往面包车里塞，再次放下狠话，“什么玩意儿？不是个东西！让我看见一次打一次！” 顾大美再一次瑟瑟发抖，弱弱解释：“我们还没在一起呢，打人不对。” 顾大壮刚坐到驾驶座，都系上安全带了，一听顾大美还偏帮黄毛小子，“蹭”一下就要窜起来了，顾尘一下把他摁住，扭头对顾大美道：“没在一起他对你动手动脚也不对啊，都不尊重你。” “打人这事吧，你哥是错了，大错特错，是得道歉认错，但那是他不尊重你在先，对吧？你哥也是着急在意你。” 顾尘先替顾大壮认错，再把责任推到黄毛小子身上，顾大美直接被说服，听着是有那么点道理。 顾大壮还想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没顾尘聪明，怕适得其反，于是闭嘴了，启动车子往高铁站开。 路上。 顾尘又对顾大美道：“你哥其实不是阻止你和男孩子接触，你也老大不小了，出了社会，再过一年都成人了，谈恋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嗯。”顾大美点头，“店里其他女孩子都恋爱了。” 顾大壮一听，又要激动了。 他刚好说话，顾尘打断：“你看着点路，好好开车。” 顾大壮把骂人的话咽下去，顾尘慢悠悠接着顾大美的话：“恋爱是可以谈，但你不一样。” 顾大美好奇看向顾尘。 “你哥失业了，”顾尘说着叹了一口气，“都很久不赚钱了。” “啊？”顾大美顿时变得着急起来，追问顾大壮，“哥？是真的吗？妈不是说你一个月赚好几千吗？” “她说话你信？”顾大壮嗤了一声。 三四千也是好几千？吹牛不打草稿。 顾大美语塞，面露愁容：“那怎么办啊？” 她每个月几百块的工资都不够做什么，胖大婶老是说没钱，要是顾大壮没了收入，胖大婶没钱了这个家就得乌烟瘴气。 顾尘先接话：“过段时间你哥要去T市跟我一起琢磨创业，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准备带你去，顺便给我们帮帮忙。” 顾大美紧张起来了：“可我什么都不会。” 她并不是不愿意去。 “人啊，怎么能先否定自己呢？总得闯荡一番，才能越过越好，”顾尘看向顾大美道，“不要轻易认命，你就想一辈子当服务员吗？” 顾大美还没回答，顾大壮就先厉声道：“不行！她必须跟我去！” 他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顾尘：“大美心里有数，她还能不去帮你啊？你是她亲哥，等你创业成功，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就是。”顾大美成功入套，已经幻想顾大壮跟着顾尘创业成功了，这样她哥就不用那么辛苦工作。 顾尘进高铁站，顾大壮两兄妹站门口恋恋不舍。 尤其是顾大美，她迫切希望顾尘能把顾大壮安排过去。 因为她和顾大壮一样，对顾尘很是信任。 顾大美同时认为，顾尘读了书，在大城市肯定能赚很多钱，要是她哥跟着顾尘，就能少吃苦，多赚点钱。 “我一会收拾你！”顾大壮又对顾大美放狠话，转身往车边走。 顾大美连忙跟上他：“哥，哥，我不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过段时间我还要跟你去找尘哥，我肯定乖乖的。” 她是为自己起了要恋爱的念头而道歉。 听顾尘刚刚那么一说，顾大美是彻底放弃了谈恋爱的想法，那太不负责任了。 她马上要去T市了，肯定无法修成正果，她是万万不能恋爱的！ * 布江寨。 林嫣正站在木屋外，拿着贝壳手链给客人介绍价格：“这个八块，这个十二块，这个要十五块。” “带一串回去吧？” “妈妈，我喜欢这个。”小女孩拿起一个大贝壳，贝壳表面抛了光，亮闪闪的。 “这个要三十八。”林嫣笑着说，“要是小朋友想要的话，三十五可以给你的。” 女人抱着小女孩，从包里掏出一张红钞：“就要这个吧。” “好的，稍等，我给您找钱。”林嫣压住内心的欣喜，低头在身上背的钱包里找钱，双手递给那个女人，笑着道，“谢谢。” 话落，林嫣都来不及多说两句，又被另一个人喊了过去。 “这串手链怎么卖？” “这个是塑料还是真的贝壳啊？” “多少钱？” 林嫣忙得团团转，不断说着话。 好不容易到中午了，客流量少了些，林嫣走到一边，扶着椅背坐下来，她的腿脚都麻了，口干舌燥的，额间都是细汗。 虽然很累，但林嫣嘴角的笑就没压下来，她掏出手机，就给顾尘打了电话。 那一头刚接通，铃声就在她附近响了起来，林嫣本能循声望去，就看到顾尘站在她的不远处，正笑着看向她。 “我回来了。”他嘴角漾开，目光温柔地望向她。 “你回来了！”林嫣一下站起来，满脸欣喜朝他小跑去。 许是太过思念，她竟忘记了有别人还在，顾尘朝她张开双手，她就扑到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细腰。 她好想他。 顾尘也将林嫣搂紧，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旁若无人在她头顶亲了亲，对她道：“我给你带了奶茶。” 林嫣从他怀中探头，清澈的眸子里亮了亮，带着惊喜：“还有什么？” 她明显是了解他的，肯定不止这些。 顾尘笑了，他不仅带了奶茶，还买了烤乳鸽和卤味。 如今他们收入高了，山上也卖炸鸡汉堡这种快餐，无非是多花点钱罢了，但卤味和烤乳鸽都没有，只有下山才能解解馋。 林嫣从小就在山上，哪吃过多少零食。 她就像个小女孩一样，下山就变小馋猫，回来还会念念不忘好吃的。 顾尘回家的这几天，林嫣都没什么心思吃饭，一个人吃饭更没意思。 他带回来好吃的，可让她胃口大开。 林嫣戴上手套吃饭前，把身上装钱的挎包给顾尘带着，意思很明显。 他要帮她卖东西。 顾尘来到木屋另一边的摊位前，见上面放着的各种贝壳手链和各种珍珠饰品，扭头看向林嫣诧异道：“你从哪进了这么多货？” 回家前两天，顾尘整理背包，林嫣就想着帮他把背包洗一洗。 从他的背包里，掉出一条贝壳手链。 林嫣还以为是那个女的送给他，又或是他要送给哪个女的，吃了好大的醋，结果顾尘说，这是他去海边的景点时随便买的，花了八块钱呢。 林嫣正愁添加点啥卖，看着手链就发起呆。 顾尘原以为得等他回来，再说说这个贝壳的事情。 现在网购不发达，景区里的工艺品，利润也是爆表。 谁知顾尘一回来，发现林嫣都卖上了。 “在网上找的，我先让他寄了一点，一天就卖完了，我就临时紧急加单，让他把所有品种都寄过来，”林嫣说着，含笑让顾尘过来。 顾尘走过去，她在他耳边悄悄道：“才几毛钱的进货，卖十块八块。卖得太好，我都不太好意思了。” 话语间，除了隐藏不住地嘚瑟，还真有点良心过意不去。 赚得太多，实在有罪恶感，毕竟以前要很努力，一个月才能赚七八百块，现在一天都能赚好几千，林嫣都觉得她变成了资本家。 “全国都卖这个价。”顾尘对她说。 “那就好，我也不算太黑心。”林嫣又笑了，那双眸眼弯成月牙儿，“我要去进更多货，很好卖的！” “一天卖几百串呢。” “我帮你再多找几家店，尽可能多要点款式。”顾尘提醒。 “嗯嗯！”林嫣眼睛骨碌碌转，再一次笑开。 * 顾尘找了一些贝壳的工艺品，但更多的则找了很多珍珠工艺品。 相对于不喜欢贝壳的人来说，珍珠看起来就精致很多。 几块钱的进货价，就有看起来不错的手链了。 销量都非常不错。 他们除了拍照洗照片，有了第二个赚钱的路子。 林嫣每天数钱数到手软的同时，又对顾尘道：“也不知道能卖几天，怕是很快就有人效仿了。” 景区现在人流量多，入驻了不少商家，要是有赚钱的路子，肯定会有人模仿。 到时候就不是独家生意了。 “放心吧，我和景区签合同了，从下个月起，依然分三成利润，景区里只会有我们这一家。”顾尘说。 “真的？”林嫣声调拔高。 “骗你做什么？”顾尘笑着把合同拿出来，勾唇道，“我当然得留后手。” 林嫣拿过合同，确认后，她尖叫出声，就朝顾尘跑去，伸手抱住他，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你好厉害啊！” 顾尘笑意越发加深，把头又侧向另一边。 暗示很明显，这边也要亲。 林嫣脸红了，慢慢松开他。 “想跑？”顾尘把人揪住，她不亲也没关系，他直接扣住她的腰，俯身吻了下去。 他亲她也一样，反正都是两人亲！ 林嫣被亲得瘫软，被顾尘捞住，他又对她道：“而且，我还打算建几处网红景点。” “什么景点？”林嫣好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尘唇角上挑，“马上元旦，接着春节了，我们得接住这波流量啊！” 林嫣不会反对他的决定，只是问：“我们的钱，够吗？” “我做过预算了，刚刚够，”顾尘说完还特意道，“不过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第93章 网红秋千爆火。 元旦前半个月。 “布江寨”的各种宣传照片再一次在网上大火。 这里不仅有篝火晚会和民族歌舞表演，还能品尝到少数民族特色饮食，欣赏少数民族居住的茅草屋。 不过这些对年轻人都没什么大的吸引力。 最主要的是，这里拍照能出片！ 在各类宣传片下，有几组照片最为显眼，风格各异。 第一组照片，女子身着少数民族服饰，坐在一个秋千上，身后是成片的茅草屋，墙上还带着少数民族独特的符号和图案，极具特色。 第二组照片，穿着古色服装的女子坐在秋千上，底下清澈明亮的湖水，意境直接拉满，拍出来就是古色古香的大片。 第三组上的女子，则坐着秋千升至半空，目光所及，将大半个布江寨的美景尽收眼底，简直绝美 下面的宣传语：你想要的，“布江寨”都有。 还有电话预约热线。 这其实就是后来各大旅游景点推出的网红秋千。 在这个年代，好多人还在拍大头贴，手机照相机拍出来的画面，还没那么清晰，这种冲击感非常震撼。 毫无疑问，这一组“网红秋千”在网上被转载疯了。 好多人将布江寨列为一生一定要去的地方。 顾尘可不像有些黑心商家，只把图P得漂亮，现在修图技术也没那么成熟，那些景，都是一点点搭建的。 加上本就是在山里，各种费用是出奇昂贵。 林嫣其实也很忐忑。 因为他们投入了这段时间赚的所有钱，总计好几十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钱在县城能买两三套房。 “网红秋千”分布在三处，每一处都配备了几间木屋，分别用于造型化妆，还有修图出片。 光聘请的化妆师和摄影师还有修图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就请了二十个人。 因为工作地点在山上，除了工资偏高，还签了合同，有奖金有提成甚至还给交社保。 而且，他们除了这些花销，还花了另一笔钱。 他们给不少有很多好友的**博主打钱了，让他们转发评论。 顾尘把能找的博主都找了，每人给点“广告费”，让他们宣传。 林嫣虽然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但她很支持顾尘。 “你说，会有人打电话预订吗？”林嫣问顾尘。 打电话预订还要先付定金，他们定价还不便宜。 “看看不就知道了？”顾尘卖了关子。 两人往木屋走，顾尘招了三个员工，专门负责盯着电话，做安排，之后会负责带游客，帮忙处理各种事情。 刚到门口，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员工小妹就兴奋道：“嫣姐，电话从早上就打个没停，好多人预订啊。” 三个员工，负责古装区域的员工上班必须穿古装，负责少数民族拍摄区域的必须穿少数民族服装，其余一个，则是现代风。 主打就是人员必须充足，服务必须到位。 “真的？”林嫣看了顾尘一眼，激动走过去。 “从明天起就有预约的了，都排了三十多个了。”员工小妹话都没说完，她面前的电话又响起。 她快速接起来，按照顾尘教给她的话术开口：“你好，这是里布江寨网红秋千预约处。” 员工小妹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你要预约几号几点呢？是自己带服装化妆还是我们这边安排呢？” “价格的话，三百九十九十五分钟，预约的话需要先付两百块定金。” “您直接过来大部分时间是没有档期的，目前元旦前后三天大部分时间都排满了，还在火热预约中。” 林嫣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十个人打电话，有六个会成功预约。 她看着员工小妹标注的时间点，诧异看向顾尘：“现在才这么早，就这么多人？不会排满了吧？” “很有可能。”顾尘说。 林嫣也就随口说说，见顾尘那么自信，她还笑了笑。 万万没想到，从第二天起，真的有人来了，预约拍照的人还不少。 招聘的员工以为元旦和春节才是流量高峰期，他们都还没适应山上的工作环境，这几天都在慢悠悠逛山林。 结果突然被告知，预约快要排满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要连续工作十个小时以上，未来可能更长，因为白天排满了，已经有人预约夜景，表示哪怕夜里效果差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一定要排上。 顾尘则召开会议，内容总结就几个点： 一、他们会马上招聘人员，确保不会缺人。 二、加班一律有加班费，节假日三倍工资，拍摄单量越多，每个人都会加提成，提成不低。 仅仅这两点，直接把员工安抚得服服帖帖。 他们虽然住在山上，但顾尘租下来一个以前的小学，如今因为人少而废弃合并了，教室被装修改成宿舍，里面什么都有。 山上伙食不好，还专门请了个阿姨给他们做饭，每一餐都有鱼有肉，除了早餐还有晚餐，待遇很不错。 大家不是不愿意给资本家打工，只要报酬对得起付出，加班算什么事儿？ 他们会全力以赴！ 元旦还没来。 布江寨就迎来一波又一波的流量，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冲着网红秋千去的。 好些人不想交定金，他们以为能现场预约，结果去了之后，就被告知：“抱歉，已经没有档期了。” “什么时候能拍，我们可以等。”一个女生不死心问。 “之后半个月都没有档期。” “晚上呢？晚上能拍吗？” “今天晚上的档期排到了十一点，不能再接单了。” “这么多人？” 女生被男朋友拉走，对方还说道：“估计是饥饿营销，怎么可能这么火爆？不可能的！” 很快，该男生就被打脸了。 他们去了其中一处网红秋千处，四周挤满了人，真有不少化着妆，穿着衣服的游客在排队，不断有人和他们一样问：“这个要怎么拍？” “对不起，已经预约排满了。” “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吗？” “其他地方也排满了，抱歉。” “明天没有了，后天上午四十分到十二点有一个顾客取消了，您要预约吗？” “明天我都回去了。” “那没有档期了，很抱歉。” 好些游客表示遗憾的同时，也在旁边观察。 顾尘这几天更忙，不仅要管理员工，还得兼职拍照。 主要是摄影师不太懂得网红照片应该怎么拍，他都得一个个指导。 此时顾尘就在民族风的网红秋千处，他拿着相机准备，旁边的小弟上前，整个身子死死抓着秋千，他憋气得满脸通红，一拉再一松。 秋千就飞得高高了。 坐在上面的女孩子看着布江寨的美景，“哇”了一声，笑开了。 顾尘拿着相机，不断道：“对，仰头，再笑一个，看远方——很好，非常漂亮。”他拍了几张，又往高处走，不断抓拍，一边拍还一边悄悄对摄影师道，“你觉得好看的拍正面，你觉得不好看就拍侧面，拍背影，全景一定要进去，那是这张照片最有价值的地方。” “看见没，不远处布江寨这几个大字，给我放在显眼位置！一定要凸显出坐标，方便他们打卡。” “情绪价值必须到位，这个很值钱。” 几个摄影师原本只当顾尘是个有点钱的老板，被提点后，纷纷点头如捣蒜。 高啊。 说不清楚哪里高，但游客都很满意。 林嫣看着忙来忙去的顾尘，笑容明艳。 因为聘请了员工，她现在也没去洗照片的木屋了，那些活可以交给员工做，她就负责管理和进货。 毕竟人多了，杂事多。 林嫣前几天都忙得脱不开身，下山几趟。 直到今天，她才挤出时间看看。 顾尘一如既往敬业，林嫣觉得他难得的一点就是，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无论是背着一个相机拦着游客拍照的他，还是现在创办了一个拍照点和几个“网红秋千”的他，都没有变化。 “我能跟你拍张照片吗？”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将林嫣的思绪拉回来。 林嫣扭头，看到一个女孩子期待询问，笑着夸她：“你好漂亮啊，我预约不上秋千拍照了，想留个纪念。” 林嫣身上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还戴上银首饰。 看起来漂亮又有特色。 “可以啊。”林嫣答应了。 女孩子拿着某果手机，和林嫣一起自拍了好几张。 林嫣跟她拍完照片，她的视线落在那个手机上。 去年的时候，国外这款手机上市，和他们用的小灵通和按键机不同，全触屏手感，价格也很昂贵。 但林嫣关心的不是价格，这个相机的像素是非常好的，和国产很多手机都不一样，她同时也发现，这种人都会自己拍照，很少买他们“好运门”的照片。 去年的时候，林嫣敏锐观察到了这个现象，顾尘和她说：“我们无法避免科技的进步，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学习，不断抓住机遇，要跑得足够快。” “我们会被模仿，会被学习，但只要足够快发现商机，就能赚钱。” “网红秋千”的出现，就是应对“好运门”拍照的另一个新项目，将景色服装化妆拍照修图集合一体。 利用网络营销，打造打卡圣地，帮助游客留住最美瞬间。 这一波升级，在林嫣看来，堪称完美。 第94章 你不是回家盖房子准备结婚了吗？ 临近春节。 顾家这边的房子也建成了。 全屋都贴上白瓷砖，还装上最新的玻璃窗，门还是价格偏贵的实木，很气派。 顾尘上次买回来的家电，都被搬回屋内。 这段时间，顾父和顾母忙得很，隔三差五往镇上去，一会买回来一台空调，一会买回来热水器，就连榨汁机这种都有。 据说一个小小的榨汁机，那都得要五六百块。能煮豆浆和榨各种果汁。 村里人哪见过这玩意儿，传出去的时候，还有人专门上顾家看榨汁机长什么样，居然得花五六百块，都能抵一个人工资了！ 顾父顾母可是出了名节省，怎么可能会买这种东西？ 大部分人是来求证的。 胖大婶就是其中之一。 她们几人来的时候，顾父顾母正从镇上回来，身后还跟着一辆货车。 “这是又买了啥？”其中一位大妈好奇问。 “给孩子房间买了张床。”顾母笑着说。 “不是木床啊？”那位妇女上前看了好几眼。 顾父接话：“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睡木床了，睡这个舒服，靠背还是皮的，床垫也很软。” 村里的人都是随便买张木床，绝大多数是附近的工厂生产的，做工粗糙，但胜在便宜，一百来块就买上一张。 哪有什么床垫，铺床旧被子就睡了。 货车上的师傅开始下车安装，几位围过去看。 等床搭好后，几人眼底诧异，不得不感慨这张床好看，其中一位大妈道：“这床可只有在电视上看过，电视剧里才有！” “春婶啊，这得花多少钱啊？”有人好奇。 顾母支支吾吾没说。 “是啊，多少钱？很贵吧？”又有人追问，几人紧盯着顾母，一副要问到底是架势。 顾母和顾父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装修师傅接话了：“这可是现代简约北欧风格，这张床就要一千六，床垫还得加两千，都得先去市区订货。” “好看的东西都贵着呢。” 闻言，在场人倒吸一口气。 一千六加两千块，那就是三千六？ 三千六？！ 有些没有外出打工的村民，一年都赚不到三千六百块！ 只能买一张床？ 这个钱，明显都超出她们的认知了，在场人都许久没说话。 顾母本就是怕张扬的性子，她内心忐忑，干脆为难道：“小尘谈了个女朋友，可能是要定下来了，总不能让人来了受委屈，这才咬牙买张床。” 这几个月，顾尘陆陆续续又打回来好几万块。 他说两人赚了点钱，让老两口帮他们添置家里东西的时候要买贵买好的，把能买的电器都买上。 老两口是一分都舍不得多花儿子的，但买家电家具的时候，尤其是顾尘房间里，花钱那都不手软。 生怕儿子打回来钱，他们还把事情搞砸，一点都不敢省。 这张床和床垫，他们把县城的店都逛了遍，又去市区看了看，然后为了便宜一点，又通过县城的店去订货。 “原来顾尘要结婚了！” 这个理由，让大家心里好受了些。 儿子结婚嘛，做父母的都要脱层皮，难怪这么节省的两个人，会这么大出血。 “是啊。”顾母本来不想那么快告诉别人，眼下只能这么说。 床装好了，几人也没走。 胖大婶还到处走走看看，她看到放在厨房的电磁炉、抽烟机、消毒柜还有榨汁机，那叫一个嫉妒。 这些东西，她都没用过。 而且，自从上次胖大婶和顾大壮吵架后，对方就不上交工资了，顾大美也说忙，等春节再回来。 等春节，看她怎么教训这对兄妹，要是不多给钱，她可是会发火的。 胖大婶看到榨汁机，还上手了，“里面还榨了东西啊？” 顾母爱惜物件，怕被胖大婶弄坏，连忙上前：“榨了点豆浆。”她也不好意思不给她们喝，拿出几个杯子，给每人倒了一点。 几人喝着豆浆，看到厨房的电器都有使用过的痕迹，不禁感慨：“春婶，你的命真好啊，都用上这么贵的东西了。” 这话让顾母没法接话。 电器是顾尘让她使用的，说是她不能干放着，会坏掉，而且到时候他带林嫣回来，要是他们再手忙脚乱去学，会很尴尬。 顾母可不想让儿子尴尬，更怕电器会坏掉，所以都在学习使用，小心翼翼维护。 在家就能喝上温热的豆浆，煮饭炒菜都不用烧柴火，可真是方便，她们不得不道：“还是得读书啊，你看你们家顾尘，多有出息，肯定是赚了不少钱了！” “你生个好儿子！” 赚钱。 这就是个很招人眼红的字眼了。 大家都穷，凭什么就你过好日子？ 不过，大部分人也就只敢在心里犯嘀咕，明面上还是得装一装。 胖大婶环视着屋内，心里酸溜溜，以前被这么吹捧的是她，于是问顾母：“顾尘今年春节要带新媳妇回来啊？” “可能得过年才回来，春节的时候他们忙。”顾父笑着说。 虽说有些遗憾，但顾尘说他的事业走上正轨了，赚了钱还要去市区买房子，把他们接过去享福。 光听着，老两口就欣慰得很。 “光给钱？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啊？”胖大婶可有得说了，“现在你们走得动，觉得没什么，以后就知道苦了，过年都不回来，都忘根忘本了，没有人情味。” “孩子工作忙，没办法。”顾母收敛笑意。 胖大婶：“再怎么样，过年都得回家啊，养儿防老，现在家都不回，还防什么老？” 此类话，胖大婶不知道说老两口多少次，以前顾尘的确是两年没回来，他们也没底气，现在他儿子都回来了，只是工作忙。 老实人顾父都忍不住道：“他们有他们的生活，要是都指望孩子，那就是拖累孩子，我们也不想防什么老，那不是吸血孩子吗？” “他过得好，就行了。” 胖大婶被怼，这和她完全是两种价值观。 顾母和顾父走出去，拿着锄头就要去干活，明显是赶客。 几人走了出去，胖大婶路上还和几个大妈在说风凉话：“等着看吧，谁家孩子春节不回来？都不认祖宗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等于没孩子？” 后来，顾尘又跟顾父顾母说，要把他们房间的床也换了，不能让人觉得寒酸。 顾父顾母肉疼几天，还是得听儿子的，顾尘还叮嘱要买新被子，两个老人照做。 床和被子一买回来，又传遍全村。 而且，他们买的床，也不便宜。 上一次说买那么贵的床，是为了顾尘结婚准备，大家都能理解，毕竟娶媳妇很重要，这下可把大家都干懵了。 顾父顾母都睡上几千块的床了？ 胖大婶又没从顾大壮和顾大美那里要到钱，家里穷得都要掀不开锅了，听说老两口又买了那么贵的床。 她先跳起来：“他们睡那么贵的床有什么用？儿子春节都不回来！还要来做什么？说不定以后都不回来，睡在床上等哭吧！” 而且，胖大婶还不厌其烦，只要说起顾尘这件事，就拿他过春节不回来说事：“就连回来给祖宗上支香都没有，以后别指望他了。” “白眼狼一个！” 在胖大婶不留余力鼓吹下，大家居然真觉得如此。 毕竟，他们唯一比老两口多出来的，就是孩子陪在身边。 甚至为了让老两口感到寒酸，胖大婶今天春节还准备大办特办，早早就添置年货，当着顾母的面说道：“等两个孩子回来就热闹了，春节家里就得人多！” 顾母最近心情不错，因为昨天顾尘在电话里喊来林嫣，两人还聊上几句。 那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女孩子，看起来性格不错，她很满意。 “你家大壮和大美什么时候回来呀？”顾母还笑着问。 胖大婶双手叉腰，挺了挺腰杆：“肯定是一放假就回来了，回来也得待好几天呢！家里热闹！” 顾母：“挺好的。” 胖大婶没酸到顾母，气得咬牙，她还想，要不要等顾大壮回来，让两个孩子拿上点便宜的饼干，上顾家坐坐。 主要是为了让他们羡慕！ 胖大婶就盼着这一幕，简直是数着日子的过春节。 等啊等，等啊等。 直到除夕那天，顾大壮和顾大美都没回来。 村里人看到胖大婶就问：“你家大壮和大美回来了吧？今年怎么有点晚？” “快了快了。”胖大婶正说着话，就看到顾大壮给她打来电话。 临近过年，顾大壮肯定是要问她需要买什么年货，家里要买什么。 胖大婶故意开了免提，当着大家的面大声笑道：“诶，大壮啊，是妈，你们怎么还没回来？不要带太多东西，家里什么都有！” “妈，我和大美过年不回去了，家里找不到工作没钱花，我们已经出省打工了。” 顾大壮很简短的一句话，让在场人动作顿住，纷纷看过来。 胖大婶表情倏然僵硬，面如猪肝色。 * 与此同时。 T市。 顾尘在机场接到了顾大壮和顾大美。 顾大美看着偌大的机场，还在左顾右盼，眼底带着新奇：“哥，好大好新的机场啊，我也是坐过飞机的人了！” 天知道，她刚刚在飞机上，一直看窗外，好神奇好神奇。 她就像林嫣刚下山时一样，是个好奇宝宝。 顾大壮率先看到顾尘，连忙走过去。 “尘哥！”顾大美也看到了顾尘，对方给他们兄妹订的机票，上千一张，顾大美刚要激动谢谢顾尘，就看到他身边的林嫣，她顿时睁大眼，直勾勾看着林嫣，“哇，嫂子，你长得好漂亮好有特色啊。” 一声嫂子，把林嫣都喊害羞了。 她的脸蛋和脖颈瞬间变红，揪着衣角有点紧张。 林嫣也不过比顾大美大一岁，也是个小女孩。 “别乱说话。”顾大壮瞪了瞪顾大美。 “啊？”顾大美不解，看向顾尘，“尘哥，你不是回家盖房子准备结婚了吗？大家都知道了呀。” “咳——”顾尘猝不及防，耳尖也红了。 第95章 这是利用关系摘桃子来了。 在村里人看来，大张旗鼓盖房子，买家具，那必然是有大喜事。 结婚就是天大的喜事。 但顾尘就单纯想让老两口住得好一点，不说结婚怎么可能劝得动？ 他偶尔会打嘴瓢，真没正儿八经跟林嫣说过结婚的事情。 林嫣更是心跳漏了一拍，白皙娇嫩的脸蛋瞬间滚烫滚烫的。 他们的钱都是放在林嫣卡上的，顾尘说要回去修房子，她就把卡给他了，也没过问取了多少钱。 既然赚了钱，顾尘拿钱回家盖个好房子，给父母，这是应该的。 林嫣完全没想到结婚这件事情上。 “还说！”顾大壮抬手，轻拍了下顾大美的后脑勺，呵斥道，“叫你话多！” “唔——”顾大美双手捂着头，要和顾大壮杠上，被他眼神警告，瘪嘴站在原地没再吱声。 “她说的也没错，打她做什么？”顾尘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伸手搂着林嫣，看向她笑道，“听见没，全村人都知道我要带你回去结婚了，等我求婚的时候，你只能答应，不然我都没脸回去了。” “对啊，那样尘哥会被嘲笑死的，春婶他们把什么都准备好了。”顾大美助攻。 林嫣只感觉脸都要烧起来。 心跳砰砰砰的。 * 顾大壮和顾大美来了之后，并没有马上进山。 顾尘和林嫣抽出几天时间，带两人在T市玩了一圈。 之后，再带他们去布江寨。 还未进山，顾大美就兴奋得很，还激动道：“我早就想来这里了，网上的照片可好看了，还有那个网红秋千，拍出来的照片真好看！好多大网红都来拍！” “你想拍吗？要是想的话我带你去。”林嫣说。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早就把顾大美当成一个小妹妹。对方没什么心机，单纯活泼，主要是顾尘的半个妹妹，她爱屋及乌。 “不不不——”顾大美很懂事摆着手，“好贵啊，据说要三四百块钱，太贵了，简直在抢钱！” 她辛辛苦苦当服务员，一个月才赚八百块，拍一次照就要三四百，还只有十几分钟。 “拍一次照片三四百，十几分钟？”顾大壮也惊到了，脱口而出道，“太没人性了吧？赚这么多黑心钱！” 顾尘＋林嫣：“” 别这样，他们会良心过不去的。 “这么贵的景点，有人来吗？又不是冤大头。”顾大壮表示担忧。 “人还蛮多的。”顾尘说。 “真的假的？”顾大壮表示不信。 等到了进入门口，看到乌压压正在排队检票的人，顾大壮彻底沉默了，摸着鼻子来一句：“有钱人真多啊。” 景区的网红秋千处，聚集了很多人。 顾大美心心念念，满怀期待问：“能过去看看吗？” 她知道拍不起，也想看看。 “可以啊。”林嫣带她那边走。 靠近人群，就看到一个男工作人员正卖力把秋千拉回来，然后狠狠推出去。 “哇——”穿着民族特色服装，化着精致妆容的游客看着山下的景色，发出感叹。 “笑起来，笑得甜一点。”摄影师换着角度，不断开口，“很好，漂亮，姿势很上镜，保持住。” 摄影师很负责，根据游客需求，不断地抓拍。 拍完之后，游客走下来，工作人员还道：“您可以现在换下衣服，或者穿着继续在景区内拍照，不过由于还有很多客户在排队，三个小时内要还回来。化妆间的补妆是免费的。” “三个小时后能拿到照片。” “底片会送吗？” “会的，到时候发在您邮箱里。” “谢谢。” 顾大美不断往前挤，眼底都是羡慕：“好漂亮啊，和照片上一样漂亮，拍出来一定很好看。” 顾大壮看了又看，他趁着众人没注意，走过去问工作人员：“哪个，这个要怎么拍？” 三四百很贵，但顾大美喜欢。 其实顾大壮没什么钱，因为这几个月相当于半失业。 为了攒路费，怕顾尘破费，顾大壮没再给胖大婶，靠抠抠搜搜节省下来一点，加上顾尘给他们买了机票，手里倒是还剩两千多块。 万一创业没成功，他们两兄妹还得回去。 “拍照要提前预约，这半个月内没有档期了，白天晚上都没了。”工作人员礼貌回。 顾大壮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火。 三四百只拍十几分钟，一个小时拍四五个，居然半个月内都没档期，得赚多少钱啊？ 顾大壮悄悄回到顾大美几人身边。 林嫣看顾大美这么喜欢，于是道：“我找他们给你排一下，让你都拍一组吧？” “我问了，没档期，”顾大壮说完，看向顾尘，“这玩意儿怕是血赚，定价太高太黑了，吃人肉馒头嘛不是。” “是景区开的吧？还是景区老板的小舅子开的？” 顾大壮知道，这种赚钱的活，都是那些关系户，赚得那叫盆满钵满。 顾尘看向顾大壮：“我开的。” “啊？”人声吵闹，顾大壮以为他听错了。 顾尘再一次道：“这个网红秋千，是我们投资的，这里面的拍照业务，都是我们投资的。” “”顾大壮石化，慢慢看向林嫣。 林嫣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可以让他们早上来早点，给大美拍。早上更清净，还有雾气，拍出来效果更美。” 顾大美则惊讶张口，眼睛睁圆：“尘哥，你这么厉害吗？！”她说完又自顾自答，“哇，你好厉害啊。” 不愧是他们觉得最厉害的人！ 顾尘则对顾大壮解释：“什么黑心钱，我这几年的积蓄都投到里面了，请了二十多个员工，摄影师化妆师修图师个个都是高工资，还有修建宿舍，安排伙食交社保，建了好几间房子。” “还得给景区分三成。” 以前单单一个“好运门”，营收是有限的，撑死也就平均一天净利润几千。 而且生意会越来越差，毕竟这不是全国独有的，其他景区早就陆陆续续有这样的套路，很多游客会慢慢不买账。 现在这个网红秋千，则可以把他们的营收从几千变到几万，就算除去给景区的分红，一天也能入账两三万。 投入的本钱，最多两个月回本。 顾大壮听完，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多人排队，你怎么不再定价高一点？” 人就是如此双标。 刚刚还骂黑心商人，现在恨不得对方再黑一点。 顾尘：“？” * 林嫣给顾大美在三个景点都安排了一场拍摄，可把顾大美高兴的，一口一个嫣姐姐，嘴儿甜得很。 布江寨的网红秋千照片在网上那叫一个火，都成为网图了，各种背景和头像都在用。 但很多都是大网红。 顾大美把拍好的照片在网上一发，空间里的点赞，瞬间飙升，同学朋友都表示羡慕，还有人专门来问。 可谓是狠狠满足了一把顾大美小小的虚荣心，她笑得合不拢嘴。 顾大壮还以为来这边要和顾尘从零开始干，知道他在这边开了这么火热的项目，有些失落，但更多的也心安。 他没想赚什么大钱，就想有口饭吃。 顾大壮还把顾大美带出来了，顾尘这边有岗位，顾大美就不用那么辛苦去当服务员，据说这边还给交社保五险，以后能退休领钱。 在老家，那可是公家人员才有的待遇！ 顾大壮兄妹还以为顾尘会给他们在山上安排个职位，没想到顾尘则道：“大壮，你之前管过工地，我想让你帮我管个工地。” “至于大美，你去上学。” 顾大壮不清楚什么工地，但这个活他能干，但大美去上学是什么操作？ 顾大美懵了：“尘哥，我初二就没读了，我什么活都能干，给你们做饭也行，我上不了学了。” “你想一辈子干苦力吗？你还小，我给你报了学习电脑和会计的培训班，你先去学习，不然怎么上班？以后怎么帮我和你哥管账？”顾尘说。 管账必须要最信任的人，林嫣也在学习当会计，但她忙不过来，顾尘对这两兄妹还是很信任的，他们底子里就是那种淳朴胆小的底色。 野心不大。 顾大美没了主意，她看向顾大壮。 顾大壮走到一边，狠狠吸了一口烟，最后道：“听你尘哥的。” 听起来是条路，但作出这个决定，是要有魄力的，毕竟顾大美已经能赚钱了，如果继续学习，就要浪费时间精力。 但他不想顾大美吃一辈子苦，听顾尘的，还能搏一搏。 顾大美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说，答应下来。 顾尘很快将顾大美送到培训学校，利用三个月学习电脑和初中课程，可以补考领取毕业证，然后再学半年会计，继续一边学习一边考证。 顾大壮也没在山上，他很快下了山，开着一辆皮卡车，在临海的一片工地上，替顾尘奔波，一间工厂，正在悄悄搭建起来。 * 春节前一天。 蒋俊峰请了顾尘和林嫣去吃年夜饭。 两人去了之后，发现不仅包间里除了他的小舅子章兴勇，还有一个穿着貂皮大衣，模样富态的女人。 蒋俊峰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章蔷。” 章蔷笑着看向顾尘：“我听俊峰说了好几次，今天才第一次见你，真年轻啊。”她说着，又拿出一份礼物，“上次你救了俊峰，我都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蒋俊峰替她解释：“别怪你嫂子，丈母娘生病了，这两年都在国外治病。” “没有没有，嫂子您客气了。”顾尘连连说，在章蔷的一声声道谢中，收下了她的礼物，对方还给林嫣送了个名牌包包，让她受宠若惊。 “这算什么，这景区能这么火，多靠了老弟你，”说起这个，蒋俊峰可有话说了，一杯酒下肚，“当时他们恨不得把股份都转让给我，生怕我后悔，催着签合同，现在啊，个个肠子都悔青了。” “这个景区变香饽饽了。” “阿尘是年轻人，又是大学生，肯定是有格局有能力，也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你还是得服老。”章蔷话说得很好听。 “可不是嘛，现在那个什么网红秋千，非常火爆啊，”章兴勇说着，给顾尘倒酒，“走一个。” “也就是一股风而已，大家都觉得新鲜。”顾尘很谦虚，端起酒杯和章兴勇碰了碰。 上一次，章兴勇不知道怎么解决那个为难他们的经理李志翔，反正后来就没看到人了，那些负责人对他也是很礼貌恭敬。 顾尘上次的提议蒋俊峰也采纳了，景区都请了专门的设计和管理团队，所以他很久没看到章兴勇，估计是替蒋俊峰管理其他工地了。 “现在的项目不好干，我决定把景区好好开发。”蒋俊峰对顾尘说了他的想法，“多做些娱乐项目，你觉得怎么样？” 顾尘：“可以啊，这些年国民经济越来越好，旅游的人肯定越来越多，只要我们早点把名声打出去，地位就巩固了。” 有了他这句话，蒋俊峰心里更有底了。 他是莽夫出身，踩着房地产风口赚上一笔，上一次的景区投资把他不少身价贴进去，本以为铁定血本无归，经过听从顾尘意见，居然起死回生，还这么火爆。 顾尘的意见，他得听。 现在公司里的人，核心岗位都没了半吊子亲戚，都是高薪请专业的人。 饭桌上，章蔷对顾尘也很热络，还时不时给他夹菜，就连章兴勇都带着一些殷勤。 林嫣都察觉出来不对劲，但她没说。 期间，蒋俊峰看到老熟人，起身端着酒杯去打招呼，章兴勇就说出了他的目的。 顾尘准备在景区再搭建一个网红秋千，这个只提供拍照服务，五十块钱三分钟，是给一些远道而来，但又没预约上的游客准备的，只需要现场排队。 这种秋千不能多搭，一来是没有好的景了，二来会泛滥，影响其他三个的营收。 章兴勇的意思，是要搭建五个这样的网红秋千。 他也出钱，占一半股份。 算下来的话，一个这样的秋千一天能赚一万块，五个就是五万块，刨除所有成本，怎么着都得赚四万，章兴勇要两万。 顾尘则道：“如果搭建五个，营收达不到这么高的，其他几个网红秋千也会受到影响。” “我去跟我姐夫说一声，这五个秋千和其他三个秋千还有你的拍照处，就不上交分成了，但是这些得再分给我两成。”章兴勇可不管那么多，还笑着道，“你原先要分出去三成，现在只需要分出去两成，算起来，你还赚了一成。” “我不妨跟你明说，现在工地不好做，也算给我一个稳定保障，我姐夫会同意的。” 他算过一笔账，这样的话，一天就能躺着赚几万。 顾尘都乐了。 这是利用关系摘桃子来了。 他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章蔷，眼底闪过冷意。 第96章 那就，扳倒他！ 蒋俊峰返回包厢，话题终止。 显然，这件事蒋俊峰并不知道，而是章兴勇的主意，章蔷默认。 在章蔷看来，顾尘就是个外人，自然是自家弟弟的利益最为重要。 而章兴勇就是利用自己是蒋俊峰小舅子的这层身份，想要分一杯羹。 顾尘救过蒋俊峰的命又如何？顾尘这段时间赚得盆满钵满，穷小子都翻身了。识趣的，就该让利了。 接下来的饭局，表面上如常进行。 蒋俊峰在饭后提出去茶馆闲聊小叙，顾尘以还有事没忙完拒绝了。 出了餐厅，林嫣面色才露出气愤焦灼，接连说了好几句：“凭什么？凭什么呀？他这是摆明了抢我们的钱！” 章兴勇刚刚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好气人！ “凭他觉得能拿捏我们。”顾尘拉着林嫣的手，另一只手单手插兜，和她慢慢往停车场走。 下山并不方便，所以两人买了一辆车。 先前投入“网红秋千”的钱太多，也只是买了一辆很老款的二手车，别人都开了近十年了，不过花费很少，才九千。 “好过分啊！我们真的要给他吗？”林嫣说着，就已经气得剧烈起伏，“那是你辛辛苦苦想出来的创意，凭什么他轻而易举就拿到成果？而且，再多建造五个这样的打卡点，对我们来说肯定是不利的，收入估计都会打折。” 她这段时间也算疯狂成长，像章兴勇这样的人，实在是见多了，稍微有点关系，有点人脉，就想拿捏别人。 景区的客流量有限，原本就有三个网红秋千，如果再加五个，就是八个了。 而且，后来加的秋千，价格低时间短，就会有很多游客去选择，反正对他们来说，就是找个地方打卡。 这样一来，原本的秋千盈利就会降低，他们请了那么多员工，投入好多钱，亏损的就是他们了。 顾尘打开车门，让林嫣进去，自己则走到另一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看着前方嗤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们交出这些利润，他就会收手吗？” 闻言，林嫣倏然瞪大眼：“这还不够吗？” 按照章兴勇提出的条件，他们得让出之前三个秋千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后来的百分之五十，加上如果客流量损失，他们估计都要让出一半利润。 顾尘：“章兴勇这样的人，是不会满足的，他插手后，就是把我们踢出局的开始。” 人家想要的，是全部，彻底取而代之。 林嫣气到瘦弱的肩膀都剧烈抖动起来，她紧咬着唇齿，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像泄了气的球，满脸难过问顾尘：“我们要怎么办？店都没开起来，工厂那边还需要钱。” 他们现在赚的钱，都舍不得买一辆好车，全都投到工厂那边去了。 之前在取照片处卖的贝壳项链和珍珠项链销量很好，林嫣就打算在山脚下开一家这样的店，顾尘建议走高端，目前正在筹备。 林嫣知道，顾尘没有和蒋俊峰明说，甚至在饭局上隐忍，就是因为章兴勇身份特殊。 章蔷都默认了，他们又有什么能力去抗衡？ 人家是夫妻。 他们没有胜算，难道要拱手相让自己的心血？ 顾尘打着方向盘，面色越发冷峻，林嫣甚至都悲观在想，最差的结果，就是他们退出景区，开他们的店。 店的选址在山脚下，和景区没关系，章兴勇总不能抢了吧？就是不知道开起来后能不能赚钱，要是能赚就好了。 到时候他们还有个工厂，自己开也行，租给别人也可以。 他们能走到这一步，林嫣已经很满足了，她不想顾尘再卷入什么争斗中。 就是林嫣思绪乱麻的时候，顾尘的声线在车厢内响起：“那就，扳倒他！” * 顾尘这话，并非说说而已。 他真的开始着手调查章兴勇。 顾尘从来就不认怂胆小的性子，况且，章兴勇这种欺软怕硬，阿谀谄媚的性子，他这一次认输让利，下场会更凄惨。 据顾尘了解，章兴勇这种干工程的，又贪财心狠，保不准身上有什么案子。 早些年，制度不完善，监管不严格，工地可没少出事。 顾尘出面太明显，他也怕章兴勇起疑。 顾大壮是个很好的人选，和他一样是外地人，不起眼。 这段时间，顾大壮都在管工地，顾尘给他开了八千一个月的工资，工地包吃包住，他满意得很。 顾尘给顾大美每个月一千的生活费，顾大壮再给一千，顾大美日子都滋润了。 这天下山，顾尘陪林嫣去了趟超市，对方买了两份零食，一份给林阳送去，一份给顾大美送去。 顾尘则来找顾大壮。 工地临时盖起的板房闷热，顾大壮从二手市场拉来一台空调，就住在里面，连看管工地的人都省了。 顾大壮可是极力发挥自己最大价值，不然八千的工资都拿得不安心，要不是顾尘不让，他都要上手当农民工了！ 顾尘去工地板房的时候，顾大壮不在。 他给他打了电话，顾大壮急匆匆赶回来了。 顾尘看着满头大汗的顾大壮：“你这是去哪了？” 顾大壮擦着汗，憨厚笑道：“林嫣那个店不是要装修了吗？你说的那种装修，我听说有个包工头做工便宜又好，就去看看。” “怎么样？”顾尘坐下，开始泡茶，随后问一句。 “我看还行，比林嫣找的报价还低，一会带你去看看。”顾大壮也坐下来，把头上戴的工地帽放在一边。 顾尘一通操作后，洗了杯子，给顾大壮倒了一杯茶：“章兴勇的事情，有没有查出什么？” “他这个人不太行，离过两次婚了，据说养了几个情人的，几乎每天都去金尊KTV喝酒，传闻前几年还因为酒驾撞了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被压下去了，”顾大壮说完又道，“他那个姐姐章蔷，和蒋俊峰白手起家，据说十几岁就在一起了，后来结婚怀了孩子，在工地上帮忙的时候掉了，两个人就没生过孩子，只有一个领养的女儿，今年八岁。” 顾大壮说着喝了口茶：“那个蒋老板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在圈内的人缘很好，也没听说什么桃花新闻。他觉得很对不起章蔷，所以对章兴勇很包容，章兴勇在各大工地捞了不少钱，还各种吃回扣，名声很不好。” 闻言，顾尘眼底沉思。 他没特意打听过蒋俊峰的这些私事。 主要是顾尘不是本地人，不想了解过多，传出去不好，对他也没好处。 “对了，”顾大壮又想起一个事儿，看向顾尘很激动，“你去年还上过报纸啊？你救了蒋俊峰！还帮助警方抓住了一个连环杀人犯！这事你怎么都没说过啊？” 要不是顾大壮去打听，都还不知道。 “又不是什么好事，传回去只会让我们爸妈担心。”顾尘说完这话，一个想法在脑海闪现。 章蔷和章兴勇都知道他救了蒋俊峰。 说实话，两个人的感激之情并不明显。 尤其是章蔷，蒋俊峰对她可谓是情深义重，他大男子主义，身价数亿，却没动过半点歪心思，两人也只领养一个女儿。 蒋俊峰出事险些丧命，住院时，章蔷甚至在国外陪章母治病都没回来。 这绝对不是感情深厚的表现。 章蔷并不在意蒋俊峰，这是肯定的。 顾尘又想起，前一世蒋俊峰好像是抢救无效死了，当时景区有很大动荡，还曾经停业过一段时间，据说卖给别人了，之后发展尚未知，顾尘觉得没什么前景，提前走了。 蒋俊峰前脚刚死，后脚他的产业就被卖了，这两姐弟，怕是都笑醒了。 顾大壮点头：“也是，还是不要告诉春婶他们。” 顾尘：“章蔷姐弟是本地人？” “不是，”顾大壮否认，“他们是隔壁W市马家村人，据说家里从小很穷，他妈带他们改嫁给一个瘸腿老光棍，日子才好起来的。” 顾尘了然。 他把店面装修的事情交给顾大壮，带林嫣去一趟W市。 “我们去W市做什么？”林嫣没有拒绝，只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随口一问。 顾尘没瞒她：“章兴勇的老家在W市。” “那我*们得去！”林嫣也不知道得去做什么，但去总是没错的！ 顾尘替她拿行李，牵上她的手道：“之前答应过你，等有空要带你去旅游，一直没空，这一次就算个短途旅游，放松放松。” “嗯嗯！”林嫣笑着点头。 两人是坐高铁去的，林嫣还没坐过高铁，一路上看着窗外，还是有些小激动。 到了W市，顾尘也没去什么马家村，而是带林嫣去附近的古镇，去湖边坐船，尽兴玩了几天。 顾尘租了辆车，带林嫣到处玩。 布江寨现在是个有名的大景点了，每天都有几万人慕名而来，但对于林嫣来说，那个地方没什么稀奇，她都看腻了。 但去别人待腻的地方，又不一样了。 看哪都稀奇，见什么都想拍一拍，记录下来。 晚间。 两人自然是睡一间房。 之前在茅草屋时，只要林阳没回来，顾尘和林嫣都是睡一张床。 不过，到底是在自己家，林嫣害羞又有所顾忌，不敢跟顾尘乱来，紧张羞涩得很。 此时换了一个环境，谁都不认识他们。 林嫣先洗好澡，在床上等顾尘，他走出来时，光着上半身，下半身就穿了一条短裤，露出精瘦的腰和明显的腹肌。 林嫣正在低头看小说，仅仅抬头瞥了一眼，耳尖直接红了，浑身温度急剧上升。 顾尘就长在她的审美上，一点都不偏，他没出现之前，林嫣都不知道，自己如此好色，脑子里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顾尘上床时，林嫣心跳加速，脑子里乱糟糟，出现一些颜色画面。 她正在看露骨的言情小说，好羞耻啊。 “睡了，别玩了，明天带你去看瀑布。”顾尘的手伸过去，拿过林嫣的手机。 “给我。”林嫣一下急了，连忙去抢。 顾尘见她反应激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页面。 仅仅一眼，他就低低笑出声。 林嫣扑过去就抢，生怕顾尘多看一眼。 “你看的什么啊？”顾尘勾唇问。 这句话，代表他看到了，林嫣也赶紧去看手机。 上面是她下载的电子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后翻了几页，男女主正在床上激烈“交流”，作者描写得很有水平，入目所及皆肉香。 林嫣的脑子“嗡”了一下，整张脸顿时滚烫起来，宛如被煮熟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顾尘抱着林嫣睡下，凑近她，薄唇含上她的耳尖，徐徐诱导，“我带你实践一下？” 第97章 章兴勇找上门。 两人最后也只是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顾尘给自己争取到的福利就是多亲林嫣两下，看似霸道要把她活剥吃掉，实则并未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林嫣能察觉到顾尘的隐忍。 她问过他为什么，他的回答是：“你不是说你们那结婚才可以吗？不然会不好。” 林嫣想到此，含笑往顾尘怀里钻了钻，把脑袋往他脖颈里蹭。 “干嘛呢？”顾尘叹气，一脸无奈。 实则，他抱着她的手也收了收，将人往怀里带，还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又轻哄。 白天玩得累，两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 顾尘开着租来的车，带林嫣去看瀑布。 林嫣穿了一条浅绿色的泡泡袖碎花裙，清透雅致，还戴了一顶大帽檐的渔夫帽，看起来身姿轻盈又曼妙。 “看这里，对我笑一个。”顾尘蹲下来找角度。 林嫣看了眼身后的瀑布，看向顾尘笑靥如花。 从一开始两人一起去看日出，她面对镜头还有些局促紧张，到现在已经很自如了。 “漂亮，真好看。”顾尘又往后退了半步，笑着夸得那叫一个真诚。 两人每去一个地方，顾尘都会给林嫣拍下一些照片留念，在镜头下，她的变化很大，越发自信开朗。 穿衣风格也渐渐多变，大胆尝试不同的风格。 在布江寨，像林嫣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嫁得早的，孩子都生了三个了，林嫣之前也受这种观念影响，觉得自己都是“老姑娘”了。 顾尘反倒觉得，她还小。 因为还小，就有无限可能，应该多去尝试。 顾尘又给林嫣拍了好几张，她含笑兴奋小跑过来，笑容满脸凑近他，软着声道：“给我看看，我看看——” 顾尘搂着她，陪她一遍遍看照片。 林嫣柳眉一弯再弯，每一次，顾尘总能替她留住一些美好瞬间。 瀑布就在马家村不远处。 顾尘和林嫣在镇上停留两天，还真搜集到了一些消息。 零零散散的消息多数是林嫣收集。 毕竟，八卦聚集的地方，顾尘也融不进去。 离开的前一天，两人去大排档吃饭的时候，老板娘拿着菜单来点菜。 林嫣看着菜单，随口问了一句：“老板娘，刚刚那个是你儿子啊？都那么大了？你看起来好年轻啊。” “年轻什么，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老板娘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笑眯眼，“听你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我们是T市人，来这边旅游的，有个客户朋友是这里人，和她一起回家乡看看，”林嫣胡编乱造，“她也四十几岁，你看起来年轻多了，看起来都像三十出头。” 老板娘那叫一个喜笑颜开：“随便点啊，姐一会给你先上点凉菜。” “姐，你这普通话，标准得和别的本地人不一样，我那客户朋友家也在附近，就你们那个第三中学的。” 老板娘一听，更乐了：“我也是第三中学的。” 林嫣：“姐，你也是啊？难怪我那客户朋友说他们哪一届混得不错，好多人开店开公司，有个还嫁给身价数亿的大老板呢！” “你说的是我们隔壁班的章蔷吧？”老板娘啧了一声，表情有些不屑，“她啊，我们正儿八经的人，可搞不了那种事。” “大家上学都上学，哪有她这样的？” “啊？难道有什么隐情吗？”林嫣表示诧异，声线也提高。 老板娘啧了两声，低头写菜单，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店内其他人扭过头，接了一句：“你们说的是古柳村那个瘸腿老光棍家的继女吧？最近几年没听到风声了。” “她妈生病了，去国外治病了，据说花了好几百万。” “真有钱，以前她妈还带着两姐弟要饭，真是风水轮流转。” “这女的十几岁就和李卫家那个大儿子搞上了，都带到家里去了，章蔷拼死拼活要嫁，不知道怎么的，又跑T市去了。” “李卫家大儿子在哪上班？” “那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那个章兴勇好几年前回来投资了点种植业，包养了个女人，给买了房车，还生了个女儿。” 章兴勇姐弟是这一片的名人，随便打听就知道。 原因是两人爱出风头，之前捐了不少钱给各大寺庙，还有修路修牌匾，石碑底下还刻着名字。 章母也是个人物，早些年嫁给瘸腿老光棍养活姐弟两个，但也有几个姘头。 小镇地方小，人尽皆知。 章蔷从上初中，名声似乎就不怎么好。 属于女混混，打架斗殴还收保护费。 看样子，感情史够乱的。 大排档里的众人八卦到最后，就连上菜的老板娘也叹气：“人家就是命好，现在有花不完的钱，哪里像我们，起早贪黑赚钱糊口。” “姐，这种人少得很，大部分人还是你和姐夫这种，勤勤恳恳相互扶持，过得也挺幸福的，他们的烦恼也不少。”林嫣说。 “也是。”老板娘又高兴了，结账的时候还热情抹了零头。 刚刚在大排档听了那么多，顾尘倒是只留意了两个关键信息：李卫家的这个大儿子，还有章兴勇前几年生下的私生女。 林嫣明显和顾尘想到一块去了，她看小说看多了，脱口而出来一句：“蒋总家的那个养女，不是也才好几岁吗？章兴勇不会把他私生女送进去了吧？” 小说都这么写！ 顾尘：“打听打听。” 这一打听，挺顺利。 两人从章兴勇买的小区打听到，被他包养的女人独自一人在家，平时以打麻将为乐，据说女儿去省会上寄宿学校，但保安表示没见过。 李卫的大儿子李明竣倒一直在本市，不过成了赌徒，欠了一屁股债，正在东躲西藏。 “看样子，李明竣这些年，都没和章蔷联系。”林嫣得出总结。 她觉得很正常，一个豪门太太，一个地痞流氓，怎么可能还有联系。 林嫣说这话的时候，顾尘在沉思。 没反驳，也没承认。 只是，离开前，顾尘找人，盯紧李明竣。 赌徒嘛，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过。 * 顾尘和林嫣回到T市。 林嫣开始紧盯着山下店面的装修，同时还要为开店做选品，她买了很多关于翡翠珍珠的书籍，正在自学。 要不是忙不开，林嫣都要去进修学习了。 他们离开这几日，店面的装修都是顾大壮在紧盯着。 有关于工地或者装修方面，还是他比较在行。 店面位于山脚下，是相连的两个铺面，面积大概一百平，这几天装修在收尾阶段，顾尘和林嫣有空就往店里去。 这天，两人去订购了一套茶桌和沙发椅子，准备划分出一个休息区。 顾大壮在指挥工人做厅内的吊顶，顾尘和林嫣则在一旁商量沙发和茶座的摆放，顾尘手里还拿着量尺。 这个店面是林嫣想开的，所以都是按照她想要的要求，顾尘也是尽可能听她的意见。 期间，顾尘的手机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立刻接。 “谁啊？”林嫣疑惑，走过去瞥了一眼。 备注显示：章兴勇 看到这个名字，林嫣脸色瞬间拉下来。 第一遍顾尘没接，章兴勇倒是誓不罢休，又打了第二遍。 顾尘不紧不慢接了起来，面不改色：“勇哥。” “合同我这边准备好了，你现在过来签一下？”章兴勇这话说得随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顾尘有什么天大的恩赐。 在他看来，顾尘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顾尘能赚到这么多钱，还不是托蒋俊峰的福？那就是沾他们家的光，这份合同只是让他沾得没那么多罢了。 不然，顾尘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顾尘：“勇哥，这件事你也得给我时间吧？” “我可给你好几天了，这有什么好想的？对你我都有利的事情。”章兴勇不满顾尘的态度，“怎么？你不想这么做？” “这五个秋千，实在是太多了，肯定是办不到。” 顾尘话语为难，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章兴勇就沉了声，没再给面子冷声道：“顾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怎么着，你小子终究是个外人，人要懂得知足的，不然以后别连一口饭都混不上！” 章兴勇自认为给足了顾尘面子，可没想到，对方这么多天都没主动找上门。 打电话没有第一时间接，签合同含含糊糊，简直在挑战他的耐心。 看来他还是太给这小子面子了！ 等合同签下，他掌握了运营，就是把顾尘踢出去的时候了！ 这通电话聊得很不愉快，顾大壮都发现了不对劲。 第二天，章兴勇就找上门了。 他去的不是布江寨，而是山脚下的店面，还是有备而来。 章兴勇戴着大金链子穿得痞里痞气，进来先左右参观了一下，看向顾尘挑眉道：“哟，这是又要开新店了？卖什么的？有赚钱的生意，也不知道拉兄弟一把。” 蒋俊峰现在把重心放在景区，前后都投了几个亿进去，因为拉动了经济，现在市区领导都高度重视。 这种大项目，蒋俊峰找的都是专业团队，立志要打造成市区的标杆景区，这种规划下，肯定没章兴勇能捞油水的份了。 加上章兴勇算过，顾尘这个项目来钱快，当然是抢来最划算。 林嫣看到章兴勇，眼底流露出戒备。 “小姑娘这是什么表情？我很可怕？”章兴勇看向一旁的小弟，呵笑了一声，随后走到顾尘面前，用手中黑色的包，拍了拍他的胸口。 “你干什么呢？”顾大壮见他下手没个轻重，立刻要上前，还大声道，“你动什么手？” 林嫣也气急了，往前走了两步。 顾尘伸手挡住两人。 “哟哟哟——年轻人真有脾气。”章兴勇摘掉墨镜，看了身后两个小弟一眼，两人要上前抓住顾大壮，想给他个教训。 “有话好好说。”顾尘对上章兴勇，语气很淡。 “我和你好好说了呀，你不听。”章兴勇看向顾尘，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甩到顾尘身上，“我这个人脾气也不怎么好，改变主意了，你之前的拍照处和三个网红秋千的分成，我要一半。” 合同砸在顾尘身上，就势洒落在地面上，这个动作极具侮辱性。 “你太过分了。”林嫣忍不住出言，气得满脸憋红，“你这是明抢。” “你说抢，那就是抢吧。”章兴勇也不恼，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还笑着看向林嫣，“你猜，你这地方，能不能顺利开起来？被砸可不能怪我。” 他的语气实在太嚣张，林嫣没敢再回话，怕给顾尘惹来麻烦。 章兴勇见林嫣没吱声了，笑出了声，继续看向顾尘：“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下一次，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走。” 章兴勇带着两个小弟，大摇大摆离去。 顾大壮大致听明白了什么事情，他担忧看向顾尘：“看来他是盯上你了，这个事情不解决，我看要暂停装修，不然真被砸了可就损失惨重。” 入了这一行，顾大壮也知道一些黑幕，有些地头蛇无视王法。 尤其是没有开展扫黑除恶，他们肆无忌惮得很。 别说抢夺砸店，他们是真敢杀人放火。 “那怎么办啊？”林嫣看着装修快要结束的店面，马上就要进货售卖了。 他们走的是高端，这一批货可要花不少钱。 相对于两人的恐慌，顾尘眼皮都不眨一下，他看着掉落在地面的合同，看都没看第二眼，直接一脚踩在合同上往里走，丝毫没有理会。 第98章 店面开张。 顾尘并未停止装修店面的进程。 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林嫣和顾大壮都有些担忧，在进货时，林嫣还犹豫不定。 景区里售卖的贝壳和珍珠，最贵也就仅仅过百元，都是一些小商家生产的景区“纪念品”，有些都只卖十块八块。 但店面不一样，林嫣不仅打算卖各种珍珠饰品，还会卖玉石等各种工艺品。 这些东西的进货价都是十分昂贵的。 “没事。”顾尘对林嫣这么说，还补充一句，“他蹦跶不了多长时间。” 林嫣对顾尘素来十足信赖，他这么一说，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继续张罗着店面开张的日子。 店面刚装修结束，据说月初是个大喜日子，利于店面开张，百无大忌。 林嫣不想夜长梦多，当即决定那天开张。 * “噼里啪啦——” 伴随着一阵鞭炮声，舞狮队伍在山脚下的一间装修奢华的店面前跳动表演着，惹得大家围过来观看。 在众多小吃店和各类杂货店里，这家“琳琅苑”很与众不同。 大多数的店面只是趁景区有点热度，人流量变多，匆匆忙忙开起来店面，只想赚一波快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人了。 没人会大成本投入，附近连宾馆都没有，都只是一些日常用品和杂货小吃店。 而这家店面，一看就投资不少，门面还上档次，都是玻璃门。 林嫣今天穿了一件新中式的米白色旗袍，脖颈白皙，修身设计勾勒出曼妙的柔美曲线，下摆飘逸十足。 她将秀发简单挽起，插了一根玉簪子，那张脸蛋素净别致，整个人看起来温婉优雅，让人眼前一亮。 顾尘和顾大壮则站在一边，顾大美这几天放假，也来凑热闹了。 林嫣给顾大壮也定制了一件旗袍，她站在门口对着顾客笑眯眯，觉得体验新奇。 “这里面卖的东西那么贵，你确定卖得出去吗？”顾大壮靠近顾尘，压低声音问。 他知道林嫣要卖饰品，本以为就几百块以内，顶多上千块，谁曾想，他今天来一看，摆放的商品价格吓了他一大跳。 好家伙，好多都是上万的，贵的甚至三四万，难怪没有提前摆放。 顾大壮自认为帮顾尘管理工地后，自我认知也算提升了，毕竟有时候十几万的材料费都是由他安排。 可他还是没能接受一个玉镯子就要几万块。 抢钱啊！ 比拍照抢钱还狠！ 顾尘则不以为然，他视线落在林嫣身上，含笑接话道：“东西都是真东西，就值那个价，我又不是慈善的，难不成要亏本卖？” 实际上，国内很多景区和大大小小的城市，这些珍珠玉石店多得很，那些人比他们黑多了。 他们虽然卖得贵，但都是精品。 因为现在信息不发达，这一行价格很不透明，很多人以次充好，几百块都敢卖几万，那才叫坑！ 顾大壮不懂什么珍珠玉石，一听顾尘说东西值那个价，就信了他，只是出言道：“这也太贵了，投入成本可不小——” 后续的话顾大壮没说完，硬生生止住了。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还是不提章兴勇了，但那是个定时炸弹，这个店面的东西又那么贵，对方真上来找麻烦，那可就遭了！ 店面还在不断涌入顾客，情况比他们几人预料的热闹些。 “欢迎光临‘琳琅苑’。”林嫣对每一位进店的顾客，轻轻鞠躬，随后做出请的手势，跟在他们身后。 无论他们买还是不买，她都温声介绍，脸上挂着笑意。 进门的绝大部分顾客，只是好奇里面卖了些什么。 他们刚进门，就被眼前的装修，还有玻璃柜下摆放的珍珠玉石吸引得移不开眼。 灯光的折射，将本就设计精美的珍珠玉石衬托得精致好看。 只不过，他们在看到价格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地的工资并不高，山脚下距离市区也很远，要不是开了这个景区，让他们能够有个谋生的去处，怕是很多人都吃不上饱饭。 饶是现在，他们一个月也只能赚个千把来块。 而这些饰品，随便一对耳环，都要两百块起步。 珍珠项链、玉石吊坠、玉镯子少的上千，多则上万，两三万。 “要试试吗？”林嫣笑着问，她说着把女顾客一直盯着看的珍珠项链拿出来，嘴上做着介绍。 他们的售卖对象，本就不是这些本地人。 这些人大多数都没有购买能力。 但林嫣在景区待了很久，接触的人足够多，前来景区的游客当中会有很多潜在的用户。 只要合他们心意，就能让他们买单。 这些本地顾客虽然不买，也不妨碍林嫣进行介绍，就当提前演练了。 那名女顾客一直摇头：“太贵了，”，对方嘴上这么说，却沉迷于林嫣的解说，要不是真没钱，她就想买了。 林嫣的解说明显是专业的，在此之前，她可是埋头查了很多资料，买了好几本书，埋头苦读，恨不得全背下来。 这个店面投入不小，她自然不放心交给别人掌管，如果干这一行，自己都不了解，很可能被坑骗。 所以，她必须要学习。 热闹的店面吸引了“散装”的游客，有一家子自由行的游客，在该街道吃完饭后，逛街看到这个店面，走了进去。 “您好，欢迎光临‘琳琅苑’。”林嫣迎了上去。 老太太走进来，四周环视一眼：“咦，是个卖珍珠玉石的店。” “妈，装修风格还不错。”一个女人评价，她正挽着一个戴眼镜男人的手，两人应该是夫妻。 “奶奶，还有珊瑚。”一个小男孩指着一旁玻璃柜里的珊瑚，走过去趴在上面看，“是真的吗？” 林嫣笑着走过去介绍：“是真的呀，这是天然的珊瑚石经过加工制成的工艺品。” 他们店里除了卖珍珠和玉石，也会卖一些珊瑚工艺品，顾尘说有些是濒临物种，之后会管制，为了避免惹上麻烦，他们进货的都是常见物种。 珊瑚的售卖价格在店里不算贵，也就几千左右，货还是顾尘进的，价格也是他定的。 “妈妈，可以买这个吗？”小男孩看向女人，又问林嫣，“姐姐，这个要多少钱？” 林嫣看着上面的定价，多少有些心虚。 那些珍珠和玉石，一般的利润点就在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 珊瑚工艺品进货价只有几百块，顾尘就敢卖几千块。 赚了好几倍。 顾尘还振振有词说：“别的临海城市，不到一百块的进货，都敢卖上万块，比起他们，我们很有良心了！才几千块，那么大一个，要是卖少了，不是显得店里的玉石和珍珠很贵吗？” 林嫣觉得，这方面她还得练一练，不然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她悄悄深吸一口气，含笑道：“这一款珊瑚是三千九百九十九，今天开业，全场可以打九点二折。” 顾尘说，打折力度不能太大，档次要上去，不然会沦为杂牌店。 “妈妈——我想要这个！”小孩子对钱是没有概念的，她跑到女人身边，就开始撒娇卖萌。 “买买买，给小宝买。”女人没说话，老太太倒是开口了，看向林嫣，“小姑娘，我们就要这个。” “稍等，马上给您包起来。”林嫣喜笑颜开，从展览柜里把珊瑚取出来。 第一单生意开张，店里的人都兴奋起来。 顾大美也连忙去帮忙。 一家人往柜台边走时，女人看着柜子里的玉镯子，对老太太道：“妈，您不是一直想买一个玉镯子吗？看一个吧。” 老太太原本并不上心，在这样的犄角旮旯，能有什么好的成色。 她上一次的玉镯子被撞坏了，也替她挡了一回灾，所以她觉得玉镯子是个好东西，养人又挡灾。 这玩意儿，得戴成色好的。 不过，儿媳妇开口了，加上林嫣又热情介绍，老太太就随意瞟了一眼，仅仅一眼，就放慢了动作。 老太太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对林嫣道：“小姑娘，把这个拿出来我看看。” 林嫣：“好的，您稍等。” 女人也选了一圈：“还有这个，也拿出来我看看。” “好的。” 男人看了看妻子和老妈，出口道：“一人选一个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得上就带回去。” 在一旁的顾大美一听，微微瞪眼，趁着倒茶水的工夫，走过去对顾大壮悄咪咪道：“哥，有钱人哦。” “安静！”顾大壮警告她，催促道，“赶紧忙你的，别添乱！” 店面装修优雅明亮，顾大壮觉得自己五大三粗的，在工地又晒得黑不溜秋，他待在茶水区都没出去，怕拉低店面档次。 他听着外面的对话，自然也觉得有钱人真有钱。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觉得顾尘简直是个天才！ 果然是考上名牌大学的聪明人！ 幸好他们姐弟从小就紧跟着顾尘，也算沾上一点光了，顾大壮想着，顿时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不错。 他十分满意扯了扯嘴角，慢悠悠端着茶品尝起来。 柜台前。 林嫣忙着把玉镯子拿出来，轻声细语讲解着，女人给老太太试戴。 老太太明显对这一块也有所了解，看向林嫣的眼神变了再变，试戴逐渐认真。 最后，他们一家一致看中一款三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玉镯子，老太太戴在手上，不断欣赏着。 镯子质地细腻如脂，光泽莹润，为上品。 “妈，就这个了，这一只好看。”女人笑着说。 老太太拉着女人的手，看向林嫣：“给我儿媳妇也选一只，我觉得你这里的镯子还挺好看的。” 实际上品质也好，但在店里，自然不能夸品质好，就怕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价。 林嫣还未应答，女人就拒绝：“妈，我就不用了，上次您送我的那只，我就蛮喜欢。” 男人走过来，揽上妻子的肩膀，对她道：“那就看一条珍珠项链，你不是一直想买一条吗？” “对对对，买这个也行。”老太太往一旁的柜台走，林嫣拿着钥匙，笑着跟上去。 林嫣的耐心和服务极好，女人整整试戴了大半个小时，就连顾大壮，都时不时探出头，看看这一单谈成了没有。 最后，男人往收银台走。 林嫣的声音响起：“原价一共是六万九千九百九十七，打了九二折后是六万四千三百九十七，”她说着顿了顿道，“消费满五万，可以选择一件价值五千以下的饰品，您要选什么呢？” 林嫣这话一出口，顾大壮惊讶得张大口，起身探出一个头查看，而顾尘则看向林嫣，挑了挑眉询问。 他们店里可没这个活动。 林嫣有些心虚别开视线。 实在是赚得太多了，短短一个半小时，怎么就赚了一万多。 她不太过意得去。 再说了，五千多的物品，进货价顶多才三千。 顾尘无奈笑了。 看来林嫣还没有学会商人的“精髓”！ 一听说可以选礼物，男人就问老太太和妻子：“看看选些什么吧，这里的饰品都还挺好看。” 结果两人都没选，反倒是小男孩，又选了一个大珊瑚。 林嫣：“” 这下，她对上顾尘似笑非笑的视线，低头摸了摸鼻尖。 人家压根不差这点钱。 他们做的是高端生意，质量保真，品质上乘，就已经是对有钱人最大的负责！ 毕竟，三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玉手镯，就赚不到一万块啊。 别人还以次充好，成本都没几百块。 他们真的很良心了！ 加上是进货价，顾客一点都不亏！ * 开张当天，林嫣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她就是想宣传宣传，后期找些旅行社合作，看看怎么做推广。 就算卖不出去一单，也没关系。 可没想到，开张不到两个小时，就卖出去一个六万多的大单，后面陆陆续续也有一些小客户来买首饰。 下午又来了两个大单，一对中年夫妻来买了一对玉石吊坠。 林嫣心灵手巧，现场给两人免费编了两条项链绳，吊坠编织上去。 夕阳西下，六点准备关门。 一盘算，当天营业额就破了十万，虽然是刚好破线，但也是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出乎林嫣的预料。 这门生意，比她想象中还要火热。 要知道，十万的营业额，他们的净利润就能达到两三万，景区那么多员工守着那几个拍照处，算下来一天的净利润也只是在两三万。 店面还是不怎么有客流量的情况，要是客流量足够多，林嫣光想想，就觉得未来可期了！ 顾尘和林嫣还有顾大壮两兄妹找了个餐厅，庆祝了一番。 另一头。 正在金尊KTV搂着妹子喝酒的章兴勇也得知顾尘店面开张的事情。 他一直都安排人盯着顾尘，对方不仅不搭理他，还直接把店开起来了。 这是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妈的！”章兴勇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向墙上，玻璃碎片瞬间四分五裂，他站起来恶狠狠道，“老子给他脸了！不知死活！” “据说生意还不错。”其中一个小弟又凑近对章兴勇说，“卖的东西都贵得很，上万的都有，还真有人买。” 章兴勇眯了眯眼：“这小子，还有点经商头脑。”说完他又嗤了一声，抬头道，“明天，你带几个人，去把他的店给我砸个稀巴烂！” 景区里不能闹事，外面的店，他要是想，都能放火烧了！ 第99章 章兴勇被拘留。 翌日。 “琳琅苑”今天的生意也不错。 隔壁小饭馆接了个旅游团，一车都是退休老头老太太。 一伙人饭后消食，原先只有几个老太太结伴去“琳琅苑”看看，打算随便逛逛。 有人看到后也朝这边走过来。 林嫣精心挑选的进货，可谓是很入这群老太太的眼。 她们也是到了穿金戴玉的年纪。 忙碌了一辈子，有退休金，身上有些存款，又喜欢旅游，多数是舍得给自己花钱的人。 他们就算买不起上万的玉石镯子，但买条上千块的珍珠项链，那都跟进货似的。 一下涌入十几个老头老太太，店里原本只招了三个女店员，加上林嫣才四个，要不是顾大美在，顾尘也出来帮忙，都要忙不过来了。 有个老太太买了一个两万块的玉镯，完结账时凑过来问林嫣：“我们在你们这里买东西，导游有回扣吗？” 林嫣以为她在试探价格有没有虚高水分，摇头认真道：“我们店面目前没有和任何旅行社合作，您也不是被别人引导来的吧？” “我们是自己来的。”老太太也承认，她看了一圈旁边的几个老太太，又对林嫣道，“那我们这么多人在你这里买了东西，你不能给我们导游一些回扣吗？” “对啊。”立刻有另一个短发老太太附和，“我们买了这么多，给个红包什么的。” 林嫣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也是有点懵。 景区和旅行社合作的不在少数，有些导游甚至没有底薪，全靠把游客拉去固定的地点，然后靠游客消费拿提成。 要是游客不买，导游很可能白忙活，所以有时候双方会发生争执。 游客要求给导游回扣的，林嫣真第一次见。 先出声的老太太说了原因：“那个小伙子很热心也有耐心，带了我们三天，从来没有让我们主动消费，而且还会告诉我们哪些是消费陷阱，蛮好的小伙子。” 林嫣一听，想着本来他们也打算和旅行社合作，这一次就当提前合作了。 她脑子里正在算账，想着回扣多少，顾尘走过来出声打断，他语气歉意：“阿姨，您关照我们的生意，这一点我们非常感激，但您说要回扣，的确有点为难我们了，这些东西都是明码标价，除了必要的折扣，一块钱都少不了，不然我们就得自己补了。” 顾尘说完，看向那几个老太太，笑道：“您看，您平时都戴玉镯，这位阿姨戴的也是玉吊坠，成色和价格你们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我们不是把价格报得虚高，然后把钱回扣给介绍人，这对你们太不负责了，我们可不是黑店。” 这话一说，几位老太太拧着眉，但没有生气。 顾尘抓的就是她们的心理：宁愿买贵，不能买错。 贵的东西，价格更不能随便改。 不然购买的人会觉得亏了。 林嫣回神过来恍然大悟，狠狠捏了一把汗，庆幸自己没开口答应。 其中一个老太太又开口：“那我们买这么多东西——” “阿姨，”顾尘打着商量，“我们店开业前三天，个人消费满五万，可以选五千以下的一件饰品做赠品，我算了一下，你们加起来肯定超过五万了。” “您商量一下，由一个人买单，我给您算成一单，然后就可以选一件价值五千的饰品做赠品。可以吗？” 用现金回扣肯定不可能，会导致商品出现“贬值”的感觉，而且随便就能讲价，会让店面档次降低。 但是消费达到门槛，就送赠品，这就保住商品的价格，还能营造“占便宜”的假象。 果不其然，在场的老太太欣然接受。 她们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又能给感激的导游送一份礼物，太划算了。 十几个老太太在一起商量，其中原本犹豫不决的几个人，最后都拿了一件上千的饰品。 一合计，金额居然达到九万三千多。 既然都九万三千多了，那肯定是要破十万，这样的话，赠品金额就是一万元。 先出声的老太太大手一挥，又买了一条上万块的玉石吊坠，凑了十万元。 一群老太太把那个高瘦小伙子导游拉过来的时候，对方还很蒙圈，下意识环视了四周，出口一句：“你们别被骗钱了！” 就这一句，让老太太们热情高涨，内心直呼凑金额给他送件礼物可真是太值了！ 多好的小伙子啊！ 林嫣上前则含笑道：“你也不是第一次带团来这里，我们要是黑店，你早就听到风声了，”她说着看向那几个老太太，“再说了，阿姨们更不是第一次买珍珠玉镯，她们一眼就能看出来成色。” 高瘦小伙子导游对上林嫣耐心地解释，莫名有些羞窘。 他的确没听说过这家是黑店，好像才刚开业。 短发的白头老太太点头接话，“我戴了几十年玉，买了数不清的镯子，不会被骗的。这里的玉和珍珠都很不错，我们买得多，说是能选个一万块以下的赠品，我看你选个玉吊坠也行！” “不不不——”小伙子一听，第一反应就是摆手拒绝，“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带你们好好玩是我的分内义务。” 他越不要，老头老太太们越热情。 最终，小伙子被架着去选，林嫣并未因为是赠品而懈怠，而是细心介绍，还给他推荐。 小伙子挠头想了半天，问一句：“有送给女朋友的吗？”他说着有些害羞补充，“我女朋友下个月过生日，正愁不知道送她什么礼物，有合适她的吗？” “有啊。”林嫣走到一旁，“珍珠项链、珍珠手链，还有珍珠耳环，都是比较适合年轻女孩子戴的。” 她说着，把其中几款精致时尚的从柜台拿出来。 小伙子看到后，认真欣赏起来。 不愧是成千上万块的东西，真的很漂亮。 老头老太太们一听，小伙子不给自己选，反而给女朋友送，又是大夸特夸他们的眼光果然没错。 谁嫁给小伙子谁幸福！ 面对热情的老大爷大妈，林嫣都乐了，给小伙子挑选得更加用心。 最后，小伙子选了一对珍珠耳环和一条珍珠项链，设计精致小巧，珍珠莹润，配备起来一点都不违和。 林嫣用礼盒给打包起来，毕竟是近万块的东西，证书和保修卡一应俱全，当成生日礼物送，倍有面！ “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林嫣将一众送到门口，含笑说着，就看到斜对面的顾大壮。 顾尘也看到顾大壮了，正准备开口问，顾大壮却急急转身，当没看到他们。 林嫣：“？” 直到小伙子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太有说有笑走远，顾大壮才快步走过来。 顾尘看着他满头都是汗珠，拧眉道：“你搁外面做什么？嫌自己晒得还不够黑？” 顾大壮一进去就往休息室去，回头接着顾尘的话：“我就是太黑了，你们店里有客人我都不敢进来，生怕影响档次。” 他说着环视一周：“你看，到处明亮高档，我黑不溜秋，还戴着工地帽穿着工地服，我就怕人家本来要买单，我一来，人家找借口走了。” 顾尘无奈失笑：“那是你觉得。” “不说这个，”顾大壮神色有些兴奋，拍着手话语还有些激动，“我跟你说，章兴勇出事了！” 这话一出口，本来在收茶杯的林嫣动作都顿了顿，快步往他们这边走来。 顾大壮：“我还怕他来闹事，结果恶人自有天收，他在拘留所里了！” “他犯什么事了？”林嫣最近两天的担忧不比顾大壮少，生意越好，她越提心吊胆。 因为像章兴勇这样的混混没少干缺德事，保不准会对他们的店面动手。 顾大壮：“他昨天在金尊KTV喝酒，估计是喝醉了，为了一个小姐和另一伙人干架，把人头都打破了，送去抢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呢。” “据最新消息，他和那个小姐有不正当交易，拘留调查中。” “拘留过后呢？”林嫣追问，“会有什么惩罚？” 顾大壮神色收敛了些：“我估计是要私了，章兴勇这些年没少犯事，每一次都平安脱身。”他说着咬牙，“他是个老油条了！” 林嫣看向顾尘，收起高兴，撅了噘嘴：“真是不公平！” 顾尘倒没什么大反应，扯了扯嘴角：“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 得知章兴勇很可能会平安无事，大家也兴致缺缺。 就连拘留所的章兴勇都这么认为。 和小姐进行不正当的交易是要拘留十五天的，章兴勇都不觉得自己会被拘留十五天。 他正在拘留所悠哉悠哉补眠，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只要那个人没死，都能解决，就算死了，有钱也能解决。 不过，这一次章兴勇倒是预判错了。 关于那一场群殴，很快被人传到网上，甚至被大量转发、发酵、评论 这件事越传闹得越大，还有照片为证，紧接着有以前被章兴勇欺负的家属出面讨公道，还有被他欺负过的女服务员，被他打过的男服务员，也纷纷站出来 T市这边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立刻就有网友提议，打电话举报。 举报当地有关部门毫无作为，包庇章兴勇。 这下，当地有关部门快速发了公告，表示已经设立专案组，开始介入调查。 新闻媒体争先恐后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上升了一个级别，闹得特别大。 林嫣看着贴吧里的讨论，网友喊话要把章兴勇绳之于法，将他称为灰色地带的蛀虫，她看着评论，看向给她带饭的顾尘。 这几天林嫣都在店里忙，都是顾尘给她带饭，外面的饭菜不太卫生，他都是让给员工做饭的阿姨单独给她做一份，他上山去拿，然后下山给她送。 “糖醋排骨、你想吃的香煎鱼、西红柿炒蛋、青椒牛肉丝”顾尘把菜一道道摆出来，将饭放在林嫣面前，把筷子递给她。 林嫣接过筷子，并没有立刻开动，她身子微微往前倾，那双清凉的眸子笑意盈盈看着他：“你的功劳啊？” 顾尘挑眉。 林嫣夹了一块肉，往嘴里送，她饿坏了，一边吃还不忘冲他竖起大拇指，表扬一下他。 顾尘的薄唇微微往上勾了勾。 两人就是这么心有灵犀，不需要明说，他就已经知道她在说什么。 顾尘在营销这方面，很在行的。 他们的拍照打卡点就是这么营销出来的，对于一个露出把柄的章兴勇，那不是轻而易举？ 何况，对方罪有应得。 所以顾尘做这件事是功劳，为民除害！ 第100章 收拾章兴勇姐弟前夕。 “琳琅苑”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 林嫣掌管店面的营业，偶尔会招几个人发传单推广，她之后还会在网上宣传，也是准备把顾尘的营销手段学一学。 顾尘这几天都在景区监工。 景区的新秋千正在搭建，这种有些危险度的工程，他都是亲自监工，不然不放心。 顾尘一开始就没把章兴勇的警告放在眼里，这个秋千就只搭建了一个。 因为大批游客都等着拍照打卡，次日就开始“接客”。 五十块钱能拍照三分钟，这是专门给没预约到“网红秋千”的游客准备的，好些人大老远过来，总不能失望而归。 但这种秋千的数量不能多，不然会造成失衡。 秋千正式运营后，顾尘抽空去找了蒋俊峰一趟，要把新合同签下来。 本来前两天就应该处理，不过蒋俊峰很忙，让他先等等。 顾尘来之前给蒋俊峰打了电话，刚到办公室门前，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章蔷歇斯底里指着蒋俊峰道：“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不管？让他自生自灭？”她说着，咬牙切齿起来，“蒋俊峰，他跟着你这么久，帮了你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蒋俊峰听到这话就头疼，拧眉摆手道：“你别说这个，现在的问题是，他犯法了，我能去碰这一趟浑水吗？多少视线盯着我，你这是让我也去犯法？” 因为景区火热，蒋俊峰现在都在和政府部门的人员打交道，这个景区作为市里大力发展扶持的项目，多少人正在眼红他。 “我看你就是找借口，不想帮他！”章蔷认定蒋俊峰是故意的，更加气急败坏，“说什么我弟弟就是你弟弟，你就这么对待我弟弟的，蒋俊峰，你没人性！” “我不是不帮，我是不知道怎么帮。” “还在找借口，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受罪，你不帮他，我去想办法。” “你别胡来。” “不用你管！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完了！” 顾尘正转身，就看到章蔷从里面冲出来。 躲不开，顾尘只能打招呼，营造出一副刚来的模样，抬手打招呼：“嫂子。” 章蔷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了。 顾尘不在意耸了耸肩，下一秒，蒋俊峰也追出来，章蔷早就没了影子。 蒋俊峰看到顾尘，脚步停下来，有些无奈叹息，对他道：“进来坐吧。” 顾尘跟着他走进去，将合同递给蒋俊峰。 蒋俊峰随意瞥了几眼，拿起笔签字：“一点小事情，你都这么严肃以待，我想要给你行个方便，你都不让。” 顾尘又建了一个秋千，还是按三成给景区分成，这一次就是修改合同的一些细节。 蒋俊峰都说不用，顾尘还是坚持。 “一码归一码，峰哥，你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顾尘笑着说，“不然我哪有机会在这么好的景区混得风生水起？” 蒋俊峰摇头，他可不认为是自己帮了顾尘，反而是顾尘成就了他。 他给顾尘倒了杯茶，“我听说你在山脚下开了家店，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蒋俊峰点头，随后神色复杂道，“我小舅子要是有你这么省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勇哥吗？”顾尘装不知道。 蒋俊峰心里实在郁闷，端着茶喝了口，顿了顿才道：“这些年他没少惹事，一些小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嫂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你可能还不知道，他这一次捅了大乱子。” “你嫂子让我解决，我怎么解决？都快捅破天了！好多双眼睛盯着！” “那你可不能惹麻烦上身，把自己都拉进去。”顾尘表情认真说。 蒋俊峰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他白手起家，无父无母，把章家人都当自己的家人了，对章兴勇扶持，任由对方吃回扣，给买车买房，对章蔷包容疼爱。两人没有子女，就只领养了一个孩子，对章母，也是尽职尽责。 章母生了病，蒋俊峰第一时间送到海外救治，一年几百万烧着，在国内判死刑的绝症，硬生生治得稳定了。 蒋俊峰心里有数，他刚要说话，手机响起来。 一接听，章蔷的哭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妈不行了，妈不行了！” “什么？怎么回事？！”蒋俊峰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忙往外走，着急道，“你先别激动，慢慢说，你们在哪？” 蒋俊峰说着看向顾尘，“顾老弟，不好意思，我有点事。” “我送你去吧，你别着急。”顾尘以担心蒋俊峰为由，提出要送他。 他倒要看看，章家母女要搞什么名堂。 蒋俊峰和顾尘到了医院。 章蔷就在医院走廊了，她看到蒋俊峰来了，捂着脸又哭又闹，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受到什么大打击，不断撒泼道：“阿勇和妈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就不活了，我也不活了！” “说什么胡话呢？”蒋俊峰上前搂住她，“有我在，没事。” “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跟着死了算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章蔷刚要继续哭，在看到顾尘后，整个人怔了怔，瞪了他一眼，脱口而出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章兴勇找顾尘要股份的事情，章蔷是知道的。 顾尘没同意，她也知道。 在章蔷看来，顾尘难对付，只会看他们笑话。 “嫂子，我是看峰哥着急，怕他开车危险，所以把他送过来。”顾尘解释，还安慰两句，“你别着急，伯母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 “谢谢啊。”章蔷压根不需要顾尘操心，道谢的话说得硬邦邦，“我看你也挺忙的，你去忙吧。” “今天也不算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们尽管说。”顾尘当没听懂她的赶人意思。 “麻烦了。”蒋俊峰说着又叹气。 倒是章蔷，如果眼神能杀人，顾尘都死了千百回了，他在，影响她拿捏蒋俊峰。 章蔷正想着怎么把顾尘赶走，被“抢救”回来的章母也开始作妖了，她在病房哭嚎着：“我这条老命还活着做什么？还不如替阿勇受罪，让他回来。” “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出不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要是出了事，我也活不了了，把我这条老命拿去。” 章家母女是会唱双簧的，一个比一个会演。 顾尘明显能感觉到，蒋俊峰动摇了。 要是蒋俊峰强行给章兴勇脱罪，其实也不是不行。 蒋俊峰有身价，在道上混了这么久，只要肯出钱，还是能给章兴勇“洗白”。 在这种道德的裹挟下，估计没人能逃脱，尤其是蒋俊峰这种重情重义又有家庭观念的人。 顾尘静静看着这对母女表演，两人好似已经吃定蒋俊峰。 就在章母寻死觅活的时候，蒋俊峰松了口：“妈，您保重身体，其他事情，我来想办法。” 章母：“真的？” “嗯。”蒋俊峰面色凝重，还是点了头。 章母情绪立刻稳定下来。 走出医院后，章蔷立刻问蒋俊峰：“你说的想办法，是什么办法？现在事情可越闹越大了，你赶紧联系人啊。” 一开始，章蔷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小地方能闹出多大的事，直到网上都疯传，新闻媒体介入，她开始发现不对劲。 章蔷找了几个律师，对方告诉她，这件事不好办，章兴勇判刑是板上钉钉，她这才慌起来。 顾尘插了句话：“嫂子，勇哥这件事犯得不小，峰哥得好好想想，你给他点时间。”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章蔷早就看顾尘不爽了，沉着脸面色有些狰狞。 顾尘一脸无辜，还是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我只是想说，要是峰哥也出了事情，伯母的病怎么办？嫂子你和小慧怎么办？” 小慧是两人的养女，可谓是千金小姐，不仅有专门的司机接送还有保姆照顾，坐的车都是百万级别的保姆车。 顾尘也调查过了，这个孩子，多半和章兴勇有脱不开的关系，可以说，章家姐弟真是长了好几个脑子，蒋俊峰是完完全全被这家人预谋吸干。 “你闭嘴！”章蔷呵斥顾尘。 “顾尘是我好兄弟，救过我的命，”蒋俊峰被裹挟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他看向章蔷，声色俱厉，“你无理取闹也要有个度，我说了会去处理，我就会尽力处理，处理不了的，你再怎么闹都没用，难不成，一家人陪着他进去吗？你愿意吗？” 章蔷：“你看妈那样——” “我要是出了事，她无钱可医，可能死得更早，你和小慧都要流落街头！”蒋俊峰觉得顾尘说得很对。 哪怕章兴勇不能活，他们还要活。 他要为一家子负责！ * 顾尘的一番话，让有些冲动的蒋俊峰再一次冷静。 章蔷怕是都想把顾尘千刀万剐，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压根不在意。 顾尘接下来几天更忙，店面和山上的生意风生水起，他还要抽空看看新闻，从顾大壮那里听点章兴勇的最新消息。 章蔷渐渐就坐不住了。 而她那个初恋情人李明竣，就是这个时候来T市找她的。 一个是走投无路的赌徒，一个是憎恨老公的怨妇，相遇的时间点再适合不过，彼此都怀着想要见对方的渴望和期待，尘封的感情汹涌而出。 李明竣离开W市的第一时间，顾尘就收到消息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顾尘的嘴角不断上翘，一切都变得有意思了起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你想和我生孩子？ 亚泰广场。 顾尘把车停下来后，就牵着林嫣的手，往里走去。 林嫣被顾尘拉着，另一只手还要抱着他的手臂，整个人贴着他，满脸都是笑意，看得出来心情很愉悦。 这个城市还没有成熟的商圈，亚泰广场说是广场，也就相比其他地方繁华些，一些小吃铺和店铺，还有衣服店扎堆在一起。 这段时间两人都很忙，忙着处理景区的事情，忙着开店，都没有好好出来逛个街。 顾尘今天就想带林嫣来逛逛。 这里旁边还有个电影院。 林嫣还没看过电影。 顾尘说的时候，她表面上说店里还要忙，实际上已经蠢蠢欲动。 看电影是约会的标配啊，那么浪漫，她想和他做这些事情。 看电影是下午，顾尘提出要带林嫣来买些衣服。 以前他要给她买些什么东西，她都很舍不得，因为没有钱，不想花他的钱。 他们现在的经济好多了，收入稳定，只是生活繁忙，林嫣有了点底气，不再下意识拒绝，而是欣然答应。 她也想给他买几件衣服。 顾尘在店里认真给林嫣选衣服，模样专注。 店里的导购看到了都会羡慕。 林嫣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一件件试穿。 出来时，她心怀忐忑看向顾尘。 “好看。”顾尘也没有干坐着，他走上前，伸出节骨分明的手指，低头替她调整，笑着道，“你这身材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哄我呢。”林嫣噘嘴，但眉梢已经扬起。 “我说真话。”顾尘摸了摸她的脸，语气温柔轻哄，“换下一件我看看。” 林嫣拿着下一件衣服，屁颠屁颠又去了。 开心得很。 等到把衣服换了一圈，林嫣走出来，还想问顾尘要哪一件，结果就看到导购员没在了，顾尘站在柜台前，正在结账。 他们的生意很好，每天都会收到大量现金。 顾尘此时拿着一叠红钞，利落清点，结账的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轮到导购员笑得很是灿烂。 “买哪几件呀？”林嫣走过去问。 她看到旁边的几个袋子了，肯定不止一件。 顾尘笑：“都好看，全要了。” 林嫣：“” 她这才意识到，顾尘说的都好看没在哄她，他是真觉得都好看，不然也不会全买。 本来要多逛几家店，结果顾尘在第一家店就买了七八件，林嫣看着他手上拎着的几个袋子，果断拉着他，走下楼，不再逛女装区，改战男装区。 林嫣觉得，顾尘才是穿什么都帅。 每一种风格都别有味道。 她一直在认真给顾尘挑选衣服，简直比导购挑选的还要适合他。 两个人好好过了一把购物瘾，买完衣服出来后，林嫣圈着顾尘的手臂，靠着他笑得眉眼弯成了月牙状。 “太开心了。”林嫣说。 “嗯？”顾尘侧头垂眸看向她。 “不用在乎金钱消费的购物太开心了，”林嫣说着声音小了很多，嘴角翘着，“可以和喜欢的人，做开心的事情。” 而且，这些钱都是他们努力赚的哦。 顾尘低笑出声。 林嫣倏然羞红了脸，埋头看着她的脚尖，而顾尘则抬手覆上她的头，把她带得离自己近一些，随后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大庭广众之下，林嫣的脸红再一次升级，脖颈和耳尖都红了。 顾尘丝毫没有吝啬表达爱意的方式，每一次都能让林嫣内心暖暖的，跟吃了蜜饯似的。 自己爱的人，也正好爱着自己。 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和幸福的事情。 “带你去买点首饰。” 顾尘说完，林嫣就要拒绝，“琳琅苑”里的首饰多得很，她想要戴什么样的都有，而且进货价便宜。 结果，他是带她来买金饰。 年轻的女孩子，很多都觉得金饰土土的。 林嫣也不例外。 比起莹润光泽的珍珠，晶莹剔透的玉石，黄金那么土，一点都不时尚。 顾尘仔细挑选着，让导购员拿出来给看看。 他拿着手镯给林嫣试戴，就在她满脑子思考要怎么拒绝，别浪费钱的时候，顾尘笑着来一句：“从现在开始给你一点点买金子，结婚的时候记在三金上啊。” 这句话，彻底让林嫣要出口的话止住，她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顿时觉得莫名顺眼起来。 结婚是要买黄金的，如果是结婚要用的话，她超高兴。 “看得上的我们就提前买了，也不是非得只买三金，我可以给你买五金八金，”顾尘又拿过一条项链，凑得很近，给林嫣戴上。 “大家现在结婚普遍还只是买三金，很少有人家买五金，毕竟金子每年都在涨，价格不便宜。”导购员在一边笑着说，话语里带着羡慕。 “那就趁没涨，多给她买一点。”顾尘半开玩笑接着话，又让林嫣试了一对耳环，还是婚嫁款。 顾尘一看就喜欢上了那对耳环，林嫣戴上之后，他更觉得好看，侧头对导购员道：“就这三样了，包起来吧。” “好嘞。”导购员顿时眉开眼笑。 顾尘一共挑了三件，一个实心镯子，一条项链，一对耳环，镯子就四十五克，项链也有十八克，那对耳环接近十克。 一共就七十几克了，要是当结婚三金，在这个小市区也很过得去。 隔壁的柜台，一对准新人，女的貌似都怀孕了，两人也扯证了，还在为不到五十克的金饰争得脸红耳赤。 男方的父母也在，他们希望女方把总价控制在一万五以内，少买几克。 林嫣看着两百多的金价，加上工费，接近三百一克，一共要花两万出头，这个数字，让她看得都心跳加速。 太贵了太贵了。 林嫣张了张口，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第一次有了私心。 顾尘说这是提前买结婚的金饰啊。 林嫣正愣神之际，顾尘已经让导购员把一个戒指拿出来，他走到林嫣面前，拉起她的手，把金戒指给她戴进去：“试试这个。” 婚嫁款的戒指款式都是很夸张的。 以平时的眼光来看，远远说不上时尚。 要是和结婚扯上关系，那就是喜庆了。 怎么看都好看。 林嫣感觉无名指一凉，手上就被顾尘戴上了一枚戒指。 霎那间，她身子倏然僵住，异样的感觉席卷全身。 林嫣刚刚被顾尘戴上手镯和项链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被他戴上戒指的时候，脑子就嗡嗡嗡了，说不清的感觉。 但她很确信，她是因为欣喜。 “这个款式还好，挺好看的，到时候我再给你买个钻戒。”顾尘拉着林嫣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做下决定，“就给你买这个戒指了。” 戒指一加，总克重又多了十克。 现在可没有新技术，能做到看起来又大又薄又硬，戒指都是实打实的克重。 “一共是八十五点七克，总共是两万五千七百九十五。” “好。” 顾尘爽快结账的时候，隔壁柜台还在争吵。 女的看到顾尘两人来了不到半个小时，就买下了八十多克，闹得更厉害了，指着男方父母大骂，“行，一大家子出尔反尔，为了这不到五十克的三金，拿捏我是吧，我们明天就离了！都别结了。” 林嫣看了看那边，又看向导购员递过来的打包盒，对方还道：“你男朋友真好，祝你们新婚愉快！” 林嫣脸蛋瞬间滚烫。 什么新婚呀，他们还没打算结婚呀，不过应该是迟早的事情吧？ 倒是顾尘勾唇笑着回：“谢谢。” 话落，他拉着林嫣的手，往外走了。 因为这个三金的事情，林嫣的心情，悄然发生变化。 她时不时低头看着顾尘手上提的袋子，眉眼荡漾开来。 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深入，林嫣很清楚知道，她想要和顾尘结婚的念头，愈发强烈。 他那么好，她好想嫁给他啊。 每一件能推动他们结婚的事情，都会让林嫣欢喜不已，而顾尘把两人结婚的事情一点点列入未来规划，这是一件多么令她高兴的事情。 电影院里。 林嫣的心思并不在电影上。 她靠着顾尘，依偎在他肩膀上。 荧幕上播放的是一部爱情片，男女主最后冲破万难在了一起，两人婚后生活很甜蜜，还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这一幕，倒是把林嫣的思绪拉拢过去。 她靠在顾尘肩膀上，扭头看着近在迟尺的他，离得近，把他清隽的侧脸，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无疑是长得帅气的，一个人如果帅，那就是空有皮囊，但是如果有能力又有钱，就是王炸。 顾尘现在就是这样。 林嫣甚至升起一种感觉，放任顾尘单身太久，非常非常危险。 她没有安全感。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林嫣看着他，突然问一句。 顾尘看着荧幕，画面上一家四口画面温馨，勾唇轻笑出言：“你想和我生孩子？” 林嫣面色微怔，下意识就抬手轻拍了他。 顾尘笑得更开了。 而林嫣，扭了头，没再看他。 “逗你呢。”顾尘连连道歉，摸着她的头安抚，低头亲了她的头顶，“那你告诉我，你想什么？” 林嫣久久都没说话，双手揪着他的衣角，时不时哼两声，就是不接话。 其实—— 顾尘说出口的时候，她都呆滞了。 因为他说对了。 林嫣在霎那间，的确想生他和她的宝宝。 生不止一个。 第102章 蒋俊峰和章蔷离婚。 顾尘和林嫣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傍晚。 正是吃饭的时间点，旁边就有一家火锅店。 “我不想吃火锅。”林嫣摇头，“能不能吃点别的呀？” 山上之前没什么食材，他们经常吃火锅。 只要下山采购，必有火锅底料。 超市的火锅底料都被他们吃了个遍，导致林嫣现在一看到火锅，都没有强烈的食欲。 加上他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想吃点不一样的。 “让我想想。”顾尘搂着林嫣，带她往停车场走，“我看看带你去吃点什么好吃的。” 顾尘先把车驶出停车场，正打算转一圈看看。 一个拐弯处，林嫣突然语气激动道：“阿尘，是章蔷。”她说着把脸都快趴在车窗上了，拔高声线，“还有一个男的诶。” 顾尘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车牌，那辆日系车的确是章蔷的车，副驾驶座上是李明竣。 他早就得知两人碰面了，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 T市说不上大，蒋俊峰在这里名气可不小，章蔷还真是大胆。 看来最近她的确是心烦得很，需要李明竣的情感慰藉。 “快快快，跟上去。”林嫣催促，“我们去看看。” 自从章蔷对章兴勇要霸占他们的股份视而不见，林嫣对她就没好感，加上在W市得到的消息，小说深度爱好者林嫣总觉得章蔷不简单。 章兴勇这么兴风作浪，还不是章蔷利用蒋俊峰在兜底。 要想掰倒章兴勇，就要让章蔷失利。 顾尘掉了头，跟上去。 章蔷还不算彻底没脑子，她开着车，远离了市区，选了一家还算小有情调的菜馆。 顾尘没把车停在门口，而是开到店面后面去了，林嫣急得不行，往前探头探脑，拉着顾尘的手就往里走，“赶紧赶紧，旁边刚好有位置，我们过去。” 那副八卦的模样，让顾尘都笑了。 店里为了隐私性，桌与桌之间，都是有屏障和帘子隔着，听得到声音，看不到人。 顾尘和林嫣坐下来后，她故意挪动凳子，身子往后靠，要听听隔壁说了什么。 为了不被章蔷听出声音，点菜的时候，林嫣把顾尘叫去前台点菜。 “你想吃什么？” 顾尘话刚出口，就被林嫣捂住嘴，她压低声音：“什么都行，快去快去。” 她现在的心思，可不在吃的上了！ 顾尘去点了几样林嫣爱吃的菜，随后走回来。 他拉着椅子，坐在林嫣身边。 饭菜端上来后，林嫣也没什么吃，竖着耳朵，一脸八卦在听着隔壁的动静。 顾尘拉了一张椅子，在靠近屏风的地方，将衣服放在椅子上，又把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放在里侧。 他也没说话，给林嫣夹着菜。 她吃得心不在焉。 顾尘没催促，吃到什么好吃的，就夹上一块，喂到林嫣嘴边。 林嫣张口吃下，反而停下筷子，只等他投喂了。 顾尘夹了只香酥虾，剥壳之后，刚喂到林嫣嘴边，对面就传来章蔷激动又带着哭*腔的声音：“所有人都可以说我无情无义，但李明竣，你不行。” “当初要不是你丢下我，我能受刺激，导致流产不孕吗？我这辈子都当不了一个妈妈，我怀的还是你的孩子！” “是你对不起我，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 李明竣的轻哄声已经被林嫣自动无视，她的瞳孔睁大，一脸不敢置信听着这么劲爆的消息，都忘记了吃虾。 谁都知道，蒋俊峰和章蔷没孩子的原因是章蔷在工地吃苦流产伤了身子，导致不孕，因为这事，蒋俊峰一直对她有怜惜之情。 结果这个孩子不是蒋俊峰的？这不就代表，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章蔷和李明竣还有联系？ 章蔷一直在和李明竣说之前的事情，说到最后，还抽泣出声。 李明竣就这么被拿捏了，一直在认错和哄她，还做了保证，要陪她度过这一次难关，同时表示，知道她已婚的身份，不会给她找麻烦。 林嫣听到此，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只觉得章蔷手段高明。 顾尘则不以为然，两人出来时，他才提了一句：“你别忘了，李明竣现在是个赌徒，谁演戏还真不一定呢。” 赌徒，就已经没了人性。 闻言，林嫣顿时恍然，“这两人，都一肚子心思啊。” 与其说缅怀青春期的爱情，不如说，找个“知根知底”的老熟人，尝一下刺激的感觉，各取所需。 章蔷现在不缺钱，缺爱情，而李明竣现在缺钱。 * 章兴勇已经被拘留超过了十五天，还没等来放他出来的消息。 他在拘留所里急了。 前几天，章兴勇还一副优哉游哉，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模样，但等了又等，还不见被放出来，而且，他要求见蒋俊峰的要求也被拒绝。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名，还不让探视？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难道蒋俊峰不打算管他了？ 他敢！ 章兴勇想方设法要见章蔷，他知道，只要章蔷和章母开始闹，蒋俊峰绝对不可能不管他。 实际上，章兴勇想得的确没错。 蒋俊峰虽然被顾尘点醒了，但架不住章母三天两头寻死觅活，章蔷日日在耳边唠叨，他这段时间的确在为章兴勇东奔西走。 甚至高价聘请了律师，想以最大力度，减轻章兴勇的罪名。 章蔷绕了好大一圈，才见到章兴勇。 “你再等等，蒋俊峰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章蔷这段时间对蒋俊峰不是很满意，直呼起名字。 “他不愿意出面帮我？”章兴勇拧眉，“只愿意给我请律师？” “你的事闹到网上了，闹大了，他怕得躲起来了！”章蔷说起来沉了脸，“你放心，我正在找关系，无论花多少钱，姐都会把你保出来。” “姐，可快点吧，这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要多少钱都给，我出去再赚就是了！”章兴勇说。 他说着，拳头都握紧了，心底已经有了打算。 蒋俊峰这一次不捞他，等他出去后，就不会像以前那么顾忌脸面，肯定大捞一笔，反正蒋俊峰又不能真拿他怎么样。 还有，顾尘也是一个移动血包，全吞下都行。 “我知道。”章蔷保证，“先忍忍啊，大不了，我和他离了，分一笔钱出来，也会保你的，反正他的钱最后还不是——” 章蔷话没说完，意思章兴勇自然知道。 两人当初没孩子，蒋俊峰就提议要不要领养一个，章蔷一开始不同意，不想养个白眼狼，还不是自己的血脉。 后来章兴勇刚好有个私生女出生，章蔷就同意了。 反正是她侄女，蒋俊峰的家产现在也花不完，还不如留给他们章家人，章蔷很清楚自己会没有孩子，还指望章家人养老。 章蔷的思想是传统封建的，对蒋俊峰也是真无情。 她当时只想找个人过渡，谁能想到，蒋俊峰是个潜力股，一路赚钱，变成了创一代。 章兴勇见到章蔷后，一颗心又安定下来。 在他观念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什么闹大，什么网上，他根本不在乎，满脑子都想着出去之后，怎么从蒋俊峰的产业下捞钱，还有那个顾尘，等他出去后，看他怎么玩死他！ * 又过几日。 蒋俊峰来到了“琳琅苑”。 顾尘正和顾大壮在茶水区喝茶，他们在看工厂的图纸，就听到林嫣喊了一句：“阿尘，峰哥来了。” 顾尘站起身来走出去，看到蒋俊峰的那一刻，也是怔了怔，他猜到了什么，但脸上不动声色，只是诧异道：“峰哥，几天不见，你怎么感觉瘦了？生病了？” 不只是顾尘这么说，就连站在一边的林嫣，也忍不住偷偷观察。 蒋俊峰何止是瘦了，头发都白了很多，整个人憔悴，像是受到了什么大的打击。 “唉——”蒋俊峰摆摆手，并未多说，还强撑起一抹笑意道，“最近忙，都没来你这里看看。” 他一开口，声带都是沙哑的，看来打击不轻。 “我泡了茶，来喝两杯？”顾尘说。 蒋俊峰跟着他走过去。 坐下来后，顾尘就给他倒茶，出言道：“多喝点茶，润嗓子，别太上火。” 蒋俊峰喝着茶，又看着顾尘，好一会才道：“我和章蔷离婚了。” “啊？”顾尘一脸震惊，“怎么回事？” 林嫣在外面竖着耳朵听，只觉得顾尘演技好。 他都被戴几十年绿帽了，能不离婚吗？ “一堆烂摊子的事，我也是瞎了眼。”蒋俊峰在商界驰骋多年，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什么没见过，但他还是没想到，章蔷给他来了这一招。 年过半百，这无疑是被枕边人捅了一刀。 顾大壮一脸八卦，没敢开口追问，反倒是顾尘，他沉默片刻，继续给蒋俊峰倒了杯茶，宽慰道：“人生除了生死，其他都是擦伤。” 仅仅一句话，蒋俊峰脸色好看了不少。 当初要不是顾尘救了他一条命，他现在早死了。 蒋俊峰正点着头，给他开车的司机进来了：“蒋总，小姐说太太割完自杀了，在医院。” 闻言，蒋俊峰拧眉。 他把手机拿出来，开机后给蒋明。慧打过去，对方在那边崩溃出声，不断哭要求道：“你快来看妈妈，妈妈要死了，你快过来。” “你不过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不要你和妈妈离婚，我不要你们离婚，你们离婚，我就去死！我就死给你看！” 第103章 章蔷上门求情。 蒋明。慧从小就被蒋俊峰领养，可以说他把她当亲生的一样看待。 当时，蒋俊峰和章蔷要孩子多年，医生说无望。 蒋俊峰又是个极其传统的男人，花了很久才接受这个现实，有人建议他离婚，也有人建议他去国外通过高科技生一个男孩，现在家大业大的，总要有人继承，不然奋斗有什么意义？ 蒋俊峰内心有挣扎，但都没有心动，章蔷提出领养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没反对。 章蔷说她喜欢女儿，所以他们领养了蒋明。慧。 这十年，他们把孩子捧在手心里，万般宠爱。 蒋俊峰自认为这个父母，他当得比章蔷合格，也比她用心。 没想到蒋明。慧居然说出这个话，戳他心窝。 章蔷的自杀，并未引起蒋俊峰的心疼，他只是疲惫闭上眼，对着电话那头沉声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我们自己会处理！” 蒋明。慧在那边继续又哭又闹。 手机并不隔音，蒋俊峰挂掉电话后，看着顾尘，一脸歉意：“这茶我不能坐下和你慢慢喝了，家里孩子闹，我得回去一趟。” “好。” 蒋俊峰坚持不让顾尘送，他还是起身送他到门口，还一直宽慰：“小孩子嘛，总是希望自己父母好好的，能理解。” 实际上，顾尘也看出来了，蒋俊峰心软。 章蔷自杀在医院，他不放心，要去看看，真怕人死了，也担心孩子出问题。 顾尘看着蒋俊峰离去的背影，林嫣也凑过来：“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她说完，看向顾尘，“你说这个小慧和章兴勇有没有可能有关系？” 林嫣现在倒是希望有关系。 最起码，蒋俊峰能彻底摆脱这家人。 太惨了吧？欺负老实人。 “不知道啊。”顾尘接话，说着侧头含笑看向她，“不过，看着挺像的？” “你不帮帮他？”林嫣反问。 蒋俊峰为什么会离婚，虽然没人说，但她一下就猜到了。 当时他们离开餐馆时，林嫣才发现顾尘录音了，这个录音，一定被蒋俊峰知道了。 枕边人怀孕流产，不能生育，那个流产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给自己戴了几十年的绿帽，而且两人还旧情复燃。 对于蒋俊峰来说，怎么可能忍？ 离婚的手段都丝毫不拖泥带水，章蔷怎么可能斗得过驰骋商场多年的蒋俊峰。 “唉——”顾尘没直面回答，而是抬手放在林嫣的头顶，揉了揉她的秀发。 “头发要被弄乱了！”她惊呼。 顾尘没有停手，反而低低笑出声，更过分捏了把林嫣的脸蛋，揽着她转身往里走。 与此同时，医院。 章蔷这一回还真下了狠手，蒋俊峰来到医院，见她没死，让司机上前，将蒋明。慧拉出来，要带她回去。 蒋明。慧的抚养权在蒋俊峰这边，为此，他在财产分割上，给章蔷留了一点余地。 “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蒋明。慧一直哭闹，歇斯底里喊着。 蒋俊峰强行把人带回来，蒋明。慧闹得厉害，不顾蒋俊峰的劝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又把里面的东西砸了，还企图用绝食来威胁蒋俊峰。 在蒋明。慧看来，蒋俊峰是最心疼她的人，最心软好对付。 她不想让两人离婚，这样很丢脸。 蒋俊峰一夜没睡。 他一大早站在蒋**门前，好说歹说，不断哄她。 “你和妈妈离婚，我就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理你！”蒋明。慧冲门口大声喊着。 蒋俊峰心情顿时低落，拿这个孩子没有一点办法，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在秘书的催促下，他只能先道：“爸爸公司有事，要去开个会，你听话。” “你要是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蒋明。慧又一次大吼，接下来又是噼里啪啦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蒋俊峰今天开的会议很重要，他被迫只能离开，让司机和保姆都看着蒋明。慧，想着处理完就赶紧回来。 这一去，蒋明。慧气得打开门，见哭没人理会，又把别墅里好多东西都砸了。 期间，蒋俊峰回来了，他扫了眼狼藉的房子，蒋明。慧接着哭闹大喊：“我要去医院看妈妈！” “带她去医院。”蒋俊峰话语淡淡，说出来的话毫无情绪。 蒋明。慧被蒋俊峰不对劲的气场吓到，一时都忘记了哭泣。 她的任性，只有在被人娇惯的时候，才会有所作用。 蒋明。慧和蒋俊峰坐在车的后座，蒋俊峰依旧面无表情，中途，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子。” 这句话，让蒋明。慧心下一颤，手脚都开始冰凉。 她小时候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蒋俊峰从未说过，第一个告诉她的人，是章蔷。 因为她从小就比较难带，章蔷很没耐心，气急了，就会警告她，说她是被领养的孩子，最好乖乖听话。 这几年，章蔷陪章母在国外治病，蒋明。慧是由蒋俊峰带着，他对她有求必应，所以蒋**渐渐忘了这个事实。 蒋俊峰看着倏然止住情绪的蒋明。慧，明确告诉她：“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做个鉴定，如果你和章兴勇或者章蔷没有关系，你就依旧是我的孩子，我也只会有你一个孩子，我的所有东西，以后都会留给你的。” “如果你和章兴勇或者章蔷，有一点血缘关系，那你就回去他们身边，你和我，从此不再有一点关系。” 蒋明。慧张了张口，脑海里都是章兴勇对她的好，依旧她这些年察觉到的不对劲，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她眼神陡然升起一股恐惧和害怕，惨白着脸怯怯开口道：“爸爸——” 蒋俊峰闭目养神，没有回答。 从他邮箱收到那个录音，难以置信之时，他让人调查，把章蔷和李明竣堵在了酒店床上，今天早上，又收到一条消息，说蒋**或许和章家有关系。 蒋俊峰无力去管谁发的邮件。 他累了，那是从未有过的失败感涌上心头。 *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下午。 顾大美趁着放假，从市区买了林嫣喜欢吃的卤味和烤鸭，还有奶茶和零食，带来店里。 林嫣躲在茶水区，和顾大美吃得欢。 顾大壮和顾尘则在泡茶，顾大壮提到蒋家的事情，他还故意放低声音讲八卦：“好像是蒋总不管后，那个章兴勇，被查出来不少事情，这下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吗？”顾尘喝了口茶，语气不紧不慢，“罪有应得啊。” 不过，他是觉得，蒋俊峰不仅不管，还添了把火。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蒋俊峰能做到这么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是傻的。 顾大壮：“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两夫妻离婚了，是因为他那个老婆出轨，和旧情人好上了，这是有什么想不开吗？”他说着啧啧啧两声，“哦对了，他那个收养的女儿，居然是章兴勇的私生女！” “真的假的？”顾大美正在啃鸭脖，被惊得瞪大眼，她还往前凑了凑，一脸八卦。 “真的啊，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工地的农民工都知道了，我看全市都知道了。”顾大壮说着都觉得蒋俊峰有点可怜。 顾尘也跟着叹气。 对于蒋俊峰这么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自揭伤疤，没把这事捂着，估计也是自损八百。 “老板，有人找。”店员走过来说。 顾尘看向林嫣：“快去呀。” 这个店是林嫣开的，他自然觉得老板是她。 林嫣还没站起来，员工就看向顾尘道：“她说不是找老板娘，是找老板你。” 一个老板，一个老板娘，让林嫣脸都红了。 “我？我算什么老板？”顾尘笑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林嫣跟着他走出去，两人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章蔷。 如果说蒋俊峰上次来是憔悴，章蔷则是彻底老了十几岁。 身材暴瘦，脸色苍白，头发都白了大半。 这副样子，哪还有以往富太太傲慢的样子。 章蔷的身边，还带着蒋明。慧，她红肿的眼睛，乖巧不敢说话。 一看到顾尘，章蔷就哭了，不复之前高高在上的样子，对着顾尘恳求道：“小尘啊，你帮我联系一下阿峰吧，我找不到他，我知道你能联系他，他会接你的电话的。” “嫂——你这是怎么了？”顾尘一脸诧异。 “你帮帮我，好不好？”章蔷上前拉着顾尘的手，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我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她的手腕还缠绕着纱布，蒋俊峰彻底不管了章兴勇的事情，章母这一回可不是装病，那是犯病了，刚做了心脏支架。 章蔷以前觉得蒋俊峰好拿捏，压根没在意，这一回是见到了蒋俊峰狠厉的一面，以往那都是让着她。 她手里的私房钱都被李明竣骗了，蒋俊峰把原本留给她的房产也收走了，将蒋**甩过来，她什么都没了。 顾尘还没接话，蒋明。慧就走过来，大哭着跪下来，要顾尘帮帮她们，还要去抓顾尘的裤脚。 可把他吓得后退好几步。 这个脾气暴躁的千金大小姐，前几次见顾尘还爱答不理，看来这几天受的打击挺深的。 顾尘对这种道德绑架可不会接受，他一脸为难：“姐，我这几天给峰哥打电话，都打不通，他忙事情呢。” 这些话一看就是推辞。 但章蔷能说什么呢？她压根进不去公司。 “去公司也找不到人吗？”顾尘还反问。 章蔷摇头，她根本进不去公司。 顾尘：“我上次去也找不到人，等几天吧。” 章蔷又语气恳求说了好几句，顾尘都找借口很好婉拒了，她自己都没法再往下说，只能认命。 蒋明。慧见达不到目的，被林嫣一扶就起来了，正大声哭着。 这一次哭，也不是任性，而是真的害怕，对未来的迷茫。 她怎么就从千金大小姐变成了私生女，亲爸还在牢里。 章蔷带蒋明。慧出去时，她还在哭，章蔷只看了一眼，厌恶说一句：“再哭，就离我远点。” 蒋明。慧一下止了声。 她不敢闹，因为章蔷从来不会惯着她，也可以不养她。 顾尘几人看着这一幕，顾大壮评价一句：“自作孽啊，何苦呢？” 顾大美接话：“因为有些就是作死的！” 林嫣都笑了，顾尘倒是适时对顾大美来一句：“你的学业完成得怎么样了？” 顾大美顿时蔫了，一脸心虚转身溜。 她学习能力本就不怎么样，都是在艰苦学习，太难了。 “跑什么？”顾大壮上前就揪住她衣领，“这一次不好好学，我打断你的腿！听见没？” 顾尘上前拉开，笑着安抚顾大美：“我只是问问进度，去年过年就没在家，这一次过年是要提前回去，该完成学业你要安排好。” 闻言，顾大美微微睁眼，一脸期待看向顾尘：“那，嫂子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正在走过来的林嫣脚步一顿，心如擂鼓，下意识就摆了摆手。 顾大美在说什么呢？！ 下一秒林嫣就听到顾尘笑道：“要啊。” 第104章 顾尘带女朋友回家过年。 古庄村。 顾父顾母从年前大半个月，就开始在家里大扫除。 那段时间，村里人经常会看到老两口在村口通往顾家的那条路上除草清除垃圾。 见得多了，今天一闲聊，顾母就笑着道：“我儿子说今年带女朋友回家过年。” 路过的几个村民一听，连连恭喜：“这是要定下来了啊！” 女方都愿意一起回家过年，那就是离结婚不远了。 “我也希望。”顾母如实道，“我和他爸一年比一年老了，他的年纪不小了，他能早点成家，我们心里也踏实。” 听言，顾父非常赞同。 老两口就是传统朴实父母，希望看到顾尘成家立业，有个人知冷暖。 几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胖大婶磕着瓜子凑过来了，张口就问：“你家顾尘好歹是大学生，长得又一表人才，那女孩家里干什么的呀？做什么工作的？长得好不好看，有没有照片啊？” 她当然不觉得顾尘这个条件不错，只是故意捧高，想要探出女孩子的家境。 要是家境差，可以贬低一番，顾尘要是走了狗屎运，女方家境好，那可以明里暗里说人家看不上顾尘。 反正就不安好心，见不得人好。 “人心善良就行了，那些都是次要，”顾母说完一脸不好意思，“我没问过，人家小姑娘能看上我们家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么高的要求。” 胖大婶可没这点自知之明，张口就道：“我们家大壮啊，不是去省外打工了吗？据说工资还挺高，我都让他睁大眼睛好好挑，省外那些独生女多得很，要是能傍上，车房都不愁了，不用我家出一分钱。” “他们的钱，还不是会留给女儿，到时候，大壮能给他们养老啊，不然谁给他们养老啊？死了都没人烧纸！” 周围人听到胖大婶说这话，都忍不住想笑。 她是真没一点自知之明，在他们看来顾尘傍上有钱人家的女儿尚且有点可能，顾大壮天天在工地上跑，又黑又壮，加上胖大婶这个事逼，小姑娘来了都得跑。 不过，胖大婶嘴皮子厉害，没人想跟她对面刚，于是转移话题：“你家大壮和大美今年要回来过年吗？” 以前胖大婶总吹嘘两个孩子把工资给她，天天都在搓麻将，近一年两个孩子跑了，没了钱，还到处找人借钱，逢人就骂两个孩子。 “回来啊，还给我打两千块买年货呢。”胖大婶大声说，生怕别人不知道，还特意强调，“说是坐飞机回来的，票很贵的！” 她说着问顾母：“顾尘他们怎么回来？T市离得不远呢，可别为了省钱，就坐火车回来。” “他们也坐飞机回来，说是今天回来，晚上能到。”顾母说着笑，“我们这不是赶紧把路面清一清，看着好看些。” 现在才下午三点，老两口想着再过一会就回去张罗晚饭了。 胖大婶笑容收敛，在心里把两兄妹骂了一顿，嘴上却说：“他们跟我说几号来着，我一时间都忘了。” 实际上，顾大壮压根没告诉过她。 顾大美和顾大壮自从离家后，脱离胖大婶的掌控，除了身心自由，而且压迫感也消失了，自然不愿意多联系家里。 “现在离过年也还早。”顾母打圆场。 胖大婶却不领情：“可不是嘛，正儿八经上班哪有现在回来的？我们大壮那边混得越来越好，当然是要好好表现，说不定还有什么年终奖。” “对了，顾尘不是也忙吗？去年都没空回来，今年这么早就回来？该不会是没什么忙的了吧？” 她这么一说，立刻有人接话：“对啊，现在还没放假呢，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 胖大婶越想越是这样：“你家顾尘，该不是失业了吧？！” 顾母和顾父哪知道这个事情，他们压根没问过顾尘，被胖大婶这么一说，两人对视一眼，神色也有些慌张：“这——” “你家顾尘老大不小了，工作经常不稳定，也不是个事儿啊，”胖大婶还语气忧愁，又来一句，“还不如我家大壮呢！正儿八经赚钱的人，哪有现在回来的！” 她话刚说完，周围人还没接话，就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正朝这边驶来。 大家齐刷刷看过去，还在讨论：“这是谁家的车啊？” 胖大婶看得最积极，恨不得伸长脖子去看，嘴里还道：“又是谁家孩子买车回来过年了？”她说着，又看向顾母意有所指，“啧啧啧，得花不少钱呢，读书好真比不上会赚钱啊。” 白色的轿车在靠近他们的时候，车速减下来，车窗打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从里面探出头，对着顾母就道：“春婶！顾叔！” 顾母细看，诧异出声：“大美？” 顾大美以前穿着打扮都很土，如今染了卷发，还化了妆，戴着墨镜和耳环，简直是大变样，让人都认不出来了。 像个时尚的城市妞。 顾大美笑嘻嘻道：“尘哥带女朋友回来过年啦！” 顾母这才注意到，驾驶座上是顾尘，她一下紧张起来，走过去道：“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还回来得这么早，不是说晚上才到吗？ 顾母压根不敢看副驾驶座，那是顾尘带回来的女朋友，她都冒冷汗了。 顾大美接话：“尘哥给我们买了机票呀，本来还买了动车票，但飞机提前落地了，尘哥就租了一辆车开回来，想着过年也方便些。” 此言一出，在场人哗然，尤其是胖大婶都傻眼了。 顾尘给他们买的机票？ 什么情况？ 胖大婶看着顾大美就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不好好工作，是不是去找顾尘玩了？就知道乱花钱！有没有脑子啊？” 顾尘在景区工作，胖大婶觉得一定是顾尘忽悠顾大美他们去那边花钱。 以往，顾大美被这么骂，指定不吭声，但离开胖大婶久了，自己也有点见识和眼界，觉得对方过分又无知，加上胖大婶还连顾尘一块骂，她直接就反驳：“我和哥本来就是去找尘哥，你什么都不知道，去的时候还是尘哥给我们买机票的。” “尘哥还给哥安排工作，送我去继续读书，他对我和哥比你和爸都好！不许你乱说他！” 胖大婶哪知道这事，她连两人去哪个省都不知道。 更别提顾尘给两人买机票的事情了，直接被一噎，面如猪肝色。 胖大婶张张口，还想反驳，顾大壮直接骂了一句：“少说两句吧，给我们丢人现眼的！” 顾母有些尴尬，身子僵硬走过去，顾尘打开车窗和她打招呼，她还是不敢看向副驾驶座，嘴上一个劲儿说：“先回家，快先回家。” 顾母和顾父很忐忑，林嫣更惶恐，她不断搓着自己的手，手心也开始冒汗。 村里人更八卦，一个两个都往顾家去，说是要去看新娘子。 白色的车子停下来，林嫣车上下来，看到不断走来的人，整个人呆住，有一种被围观的羞窘。 而村里人看到林嫣，眼睛都亮了。 刚刚顾大美的打扮，林嫣的确让他们惊艳，顾大美偏向于浓妆，把自己整得成熟，林嫣则不一样，她的头发是黑长直，脸上画着清爽的淡妆，穿着黑色的大衣，配上一双高跟靴，穿衣打扮简单又温柔大方。 加上少数民族脸庞，五官立体，肌肤白皙又娇嫩。 用当地的话老说，美得紧。 有人已经忍不住对顾母道：“你家顾尘带回来的这一个女朋友好看啊，怕是全村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这话被林嫣听得正着，她的脸刷一下红得不行。 “别说，别说了。”顾母走路都快同手同脚了，顾父也一脸无措，两人加快脚步往顾家那头去。 顾尘走过来拉着林嫣的手，等顾母两人回到时，介绍道：“爸，妈，我女朋友林嫣。” “阿姨好，叔叔好。”林嫣在心里演示了千万遍，说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 “丫头，快进屋，外面冷。”顾母连忙去开门。 这一年，顾家的房子全都翻了新，还盖了配套的厨房洗手间，在农村看来有模有样的。 顾母暗暗庆幸，今天早上又打扫了一遍卫生，不然给人印象都不好。 林嫣进屋后，村里的一群大妈跟着进来了，看着在她身上打量的视线，林嫣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急促过。 她自认为从开店后，自己成长了很多，这下直接把她打回原形了。 感觉就跟看猴似的。 所幸，顾尘懂她，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在身边，还给她介绍起人。 林嫣有礼貌叫人。 轮到胖大婶的时候，顾尘专门道：“这是大壮和大美他妈。” 胖大婶打量着林嫣，刚要出口问东问西，顾大壮就直接打断：“妈，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人当你哑巴，别给我找事！” 他在工地管人久了，说话也有点冲。 顾大美也走到林嫣身边：“别理我妈，她不会说话！” 胖大婶被儿女一阵堵嘴，起了一肚子火。 不过，可没人在意她，顾大美一直围在林嫣身边笑嘻嘻，顾大壮则帮着顾家老两口忙前忙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儿子。 胖大婶从顾家出来后，嘟囔一句：“也不知道顾尘给他们下了什么药，都快成别人家的孩子了！” “你就知足吧，顾尘还帮大壮找工作，多好啊，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难不成要搅黄孩子的好日子？见不得他们过得好？” “不是我说，胖大婶，你这毛病得改改了，到底是自家孩子，再这么下去，老了都没人搭理你。” “顾尘那孩子好啊，据说混得不错，还送大美去上学，比你们父母做得都好！” 第105章 戴上可就得嫁给我了。 顾家老两口都是老实人。 自从顾尘和林嫣回来后，两人就埋头进厨房忙活。 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去菜市场买食材了，排骨和瘦肉都要最好的部分，价格可相差不少，还买了几斤现杀的牛肉，这是他们觉得最好最新鲜的东西了。 在平时，老两口根本不舍得买。 家里养了鸡鸭，现杀了一只，做了丰盛的一桌饭菜。 顾尘虽和林嫣说就当自己家，但她难免还是很局促，幸好顾大壮和顾大美也在，这顿饭吃得轻松。 饭桌上，顾大壮几人聊天的话题，也都是关于他们在T市的事业，都是林嫣熟知的东西。 顾大美还趁机对顾母道：“春婶，嫣姐姐在T市开了一个珠宝店呢，生意可好了，店里的珍珠和珠宝超级好看，好多人都专门来买，卖得还特别贵。” 顾母觉得林嫣厉害的同时，怕她会看不上他们家的条件。 只觉得他们做父母的没本事，给不了儿子太多托举。 两口子不会说很多漂亮话，顾母对林嫣说得最多的就是：“丫头，多吃点。” “嗯。”林嫣轻轻点头。 饭后。 顾大美被顾大壮拉回家，临走前，她还拉着林嫣的手恋恋不舍道：“明天我一起床就过来找你。” 两兄妹走后，顾家一下由热闹变得安静很多。 顾母拿着一套安静的睡衣和全新的洗漱用品走过来，看向林嫣温声道：“丫头，你累了一天，早点洗漱休息。” 林嫣有些害羞，还是顾尘接过来，带她去浴室。 顾尘把新的睡衣放在架子上时，还摸了摸，笑道：“珊瑚绒的，可不便宜，看来我妈是下了血本。”他说完补充，“她都不一定舍得给我买这么好的。” 顾家老两口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分花，正儿八经的保暖珊瑚绒睡衣，少说一套一两百块，对他们来说，那可真是巨款。 浴室里，顾母给林嫣准备的拖鞋也是新的，自从她父母去世后，她就再也没体会过被长辈这么关爱，心里暖暖的。 身处陌生环境，多少有些不适应，但顾尘在，林嫣就心安。 洗漱出来后，林嫣穿上暖和的睡衣，进了房间。 房内，顾母也给她准备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顾尘拿过来放在她脚边：“穿上吧，别着凉了。” 林嫣穿上后，才打量着这个房间，脱口而出赞叹道：“这个房子装修得真好。” 虽说在乡下，但风格非常时尚现代风。 无论是简约的大床，还是推门的衣柜，里面除了化妆桌和沙发，还有一个懒人椅，该有的都有。 “满意吧？”顾尘突然说。 林嫣：“嗯？” 顾尘看着她笑了：“这是我们的婚房。” 闻言，林嫣的脸一下又滚烫起*来，红彤彤的，她连忙催促顾尘道：“你快去洗澡吧，开了那么久的车，肯定也累了。” “那你等我一下。”顾尘起身，去了浴室。 顾尘走后，林嫣又继续看着这间房，她知道原先的装修肯定不是这样，房子被翻新过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新的。 难道像顾大美所说，是为了他们结婚？ 林嫣光想着，就心跳加速了。 她拉过行李箱打开，准备把护肤品拿出来擦一擦，一打开就看到一个礼盒。 林嫣小心翼翼放在一边，里面是她给顾母准备的礼物，一只玉镯子，上好的成色，她挑选了很久。 刚刚没机会送，看来得明天送了。 林嫣正想着，房门就被轻敲了几下：“叩叩叩——” “来了。” 林嫣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顾母站在门口，她眼神有些飘闪，动作更为局促：“嫣嫣，阿姨有个东西要给你。” “您进来吧。”林嫣见她太紧张，主动调节气氛。 顾母走了进来，她手上还拿了个红色的礼袋。 “您坐。”林嫣说。 顾母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十分拘谨，见她这么听话，林嫣一时都分不清这是顾家还是她家，她突然想起自己和顾尘的对话。 来之前，林嫣怕和老两口相处不好怎么办？万一有冲突呢？ 顾尘听到就笑了，他说：“他们是肯定不会为难你的，他们只会害怕和你相处不好，而且，他们社恐，所以不会有什么冲突。” 林嫣之前不太理解，现在看顾母这样子，好像有些理解了。 不得不说，顾尘和老两口的性子，截然不同。 “嫣嫣，”顾母从手上的红色礼盒里拿出一个红包，轻声道，“你第一次来家里，阿姨给你包了个红包。” 林嫣听过这个习俗，好像代表男方家的认可，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顾母将红包给林嫣，又把手上那个红色的礼盒袋子给她，“这里面是我和他爸的一点心意。” 林嫣把礼盒拿出来，一打开，里面是一套金子，她急忙拒绝道：“阿姨，这个太贵重了。” 老两口一直在农村，收入来源有限，金子对于他们来说，是很贵重的。 “我们没什么能力，家里就这个条件，能给你的很有限。”顾母表情愧疚。 自从知道顾尘要结婚，他们就尽量找活干，把钱都攒下来，顾母还把自己仅有的两个金戒指也卖了，拼拼凑凑买了这一套金子，在他们看来，这是作为父母的责任。 “您不用这样，”林嫣怕她多想，出言道，“顾尘已经给我买了不少金子，他对我挺好的。” 顾尘不止那一次给林嫣买了金子，后来两人只要去约会，他都会进去逛一逛，看得上的，就会给她买一两样。 相比别人的三金，她都不止有**金，顾尘零零散散都给她买了十几件，结婚时都戴不完了。 顾母一听，松了一口气，强硬让林嫣收下：“这是我和他爸的心意。” 林嫣没再拒绝，笑着起身对顾母道：“我就收下了，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和叔叔，你们也要收下。” 顾尘洗澡出来时，就看到顾母含笑从房间走出来，一脸欢喜去找顾父了，他疑惑进房间。 林嫣看到他进来后，笑意稍稍收敛。 “妈来找你做什么？”顾尘问。 “阿姨给我红包和一套首饰。”林嫣指了指一边，观察着顾尘的表情，还问道：“要不要还回去啊？” 毕竟值不少钱，她怕顾尘会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心疼他父母。 “送给你的还回去做什么？”顾尘笑了，走上前打开盒子，还夸了一句，“还挺不错的，你的三金又多了一套，多好的事。” 林嫣这才笑了，把金项链拿出来，一脸开心让顾尘帮她试戴：“我也觉得好看，我刚刚把玉镯子和吊坠给阿姨了。” 顾尘一边帮她戴一边道：“他们肯定很高兴，今晚怕是都睡不着了。” 林嫣：“哪有那么夸张。” “还真有，这肯定是他们受过最贵重的礼物。”顾尘帮她戴好后，走到正面认真欣赏一番，再一次夸道，“好看，人长得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林嫣眉眼弯了，顾尘把脸凑了过来：“我亲一个。” “不要。”林嫣伸手去挡。 “不要什么不要。”顾尘把她的手拉下来，然后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扯，低头就封住了她的唇，霸道又强势。 晕得林嫣晕乎乎的。 * 当晚。 顾尘带回来一个漂亮女朋友的消息传遍全村。 据说还是个少数民族，长得那叫一个标致，是全村最漂亮的新娘子。 胖大婶先前没少诋毁顾尘，话里话外都盼着他过得不好，处处要拿自己的孩子和顾尘比较，时不时还要证明一下顾家老两口倾尽全力培养顾尘是个多么亏本的投资。 结果，顾大壮和顾大美去找顾尘都没告诉胖大婶，而且顾大壮还在顾尘的帮助下工作，顾大美又继续上学。 单单从这一点看出，胖大婶就枉为人母。 这也难怪顾大壮和顾大美压根没搭理胖大婶夫妻，对顾家老两口倒是比他们都好了。 胖大婶还不服气，嚷嚷着养了两个白眼狼，村里人只当笑话看，顺便警醒自己，可别当胖大婶一样的父母，什么低成本付出高额回报，还沾沾自喜。 孩子不是什么所谓的养老投资品，说不定还竹篮打水一场空。 接下来的时间。 顾大壮和顾大美两兄妹，天一亮就往顾家去了，等到天黑才回来。 前几天，顾尘就开着租来的车子，带着他们和林嫣去转转玩一玩，期间还去了一个短途的旅游。 等到临近过年，顾尘又带着林嫣和老两口去市区采购年货。 顾母和顾父对林嫣很好，加上两人又是善良老实的人，林嫣和他们处得很不错，去购物的时候，林嫣都和顾母手挽手了，亲如母女。 林嫣之前预设的情况，那是一点都没发生，她在顾尘待了几天，熟悉之后，就当自家了，越住越自如。 老两口非常有边界感，从不逾越，更不会多言，都是以林嫣为主，生怕她住不惯受委屈。 这个年过得格外热闹，顾尘和林嫣，还有顾大壮兄妹还凑成一桌，打了半宿的牌，顾母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红包。 在她眼里，他们都是孩子。 顾母临睡前，怕他们半夜饿，还去厨房蒸了一笼米糕，煮了一壶果茶放在一旁。 “春婶真好啊。”顾大美一边吃着米糕一边说，她打小就羡慕顾尘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妈妈。 林嫣点头：“嗯嗯。”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也觉得顾母人特别好，很善良随和。 顾大美见林嫣认同，下一句就道：“春婶和顾叔这么好，尘哥也这么好，嫣姐，你嫁进来肯定是享福的！你们要早点结婚！” 林嫣：“” 她的脸又红了。 顾尘轻轻笑出声，这一次倒没接话。 林嫣心里有一点点小失落，导致玩牌都有些漫不经心。 后半夜，牌局散了。 顾尘横扫三家，赢了一把钞票。 林嫣和顾尘没睡在一个房间，他在她隔壁的小房间。 两人进房前，顾尘见林嫣不开心，把赢的钞票都给她：“给，笑一个。” 林嫣扯了扯嘴角，笑得假假的。 “怎么闷闷的样子？”顾尘歪着头凑过去。 “困了。”林嫣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顾大美说让他们早点结婚，他都没吱声！ “回去睡吧。”顾尘说。 “嗯。”林嫣进了房间，刚要关门，顾尘就快速挤了进来，把她吓了一跳，“你干嘛？” 顾尘：“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不——”林嫣往外推他，怕在顾家影响不好。 “以前我们都一起睡，”顾尘上前搂着她，还卖起惨，“这段时间不和你一起睡，我都不习惯，老是睡不好，今天还跨年，别对我那么残忍——” 林嫣半推半就，就让他上了床，但她强调道：“你明天早点起，不能被看到，不然我很不好意思的。” “嗯嗯，我定闹钟，一会就起。”顾尘保证。 林嫣听信顾尘的话，还把被子往他那边拉了拉。 两人躺下来后，把灯关了，林嫣窝在他怀里，她想起刚刚的事情，又撅了噘嘴。 顾母给了她三金，摆明是想让两人早点结婚，顾大美刚刚也说让两人早点结婚，就只有顾尘，一声不吭的！ 林嫣越想越委屈，她抬头，轻轻哼了一声。 寂静的夜里，格外傲娇。 “哼？”顾尘也回了一声。 “烦死你了。”林嫣又说。 顾尘轻笑出声，圈着她的腰际，拉住她的手，凑过去在她耳畔道：“我爱死你了。” 得了，仅仅这一句话，林嫣的小小火气瞬间消散，她的嘴角止不住上翘，在他怀里扭动几下，就要伸手抱他。 但她的手被顾尘抓着，没法动。 林嫣正疑惑着，右手的无名指一凉，她下意识把手拿出来看。 黑夜里，她还伸手摸了摸，身子倏然僵了一瞬。 她的手上戴了个戒指，是钻戒。 顾尘把林嫣圈得更紧，薄唇抵在她嘴角边，“戴上可就得嫁给我了，不能戴下来更不能反悔。” 林嫣刚想说他耍赖，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太想嫁的人，连开玩笑的拒绝都舍不得。 林嫣也没矜持，伸手抱住顾尘，在他怀里用力点头。 “我想过了，婚礼就定在你二十岁的生日？”顾尘说着还叹气，“娶的老婆年纪太小没办法，太早都没法领证。” 林嫣在他怀里笑了，声线清脆悦耳。 顾尘听得心动，扣紧她的细腰，低着头吻上去。 第106章 寨内举行婚礼。 七月初旬。 正值暑假期间，布江寨迎来了一波旅游高峰期。 一大清早，就有不少人排着队进景区，当天的票也早早售罄了。 布江寨具有独特性，又经过不断开发宣传，已经成为全国热门景点，荣登一生都必去的旅游胜地。 为T市带来了不少经济发展，为此，通往景区的专线都增加好几条，道路都重新修了。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游客入园，他们看到景区挂了不少崭新的红灯笼，觉得喜庆得很。 倏然，一道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表演开始了吗？”游客好奇问。 一位穿着民族服饰的女生走过，笑着接话：“不是，是寨子里有姑娘出嫁，正在举办婚礼呢！” 林嫣在寨子里人缘很好，她会收购寨里老人编织的花环和纺织品，也会给没有工作的人尽可能安排工作，让他们卖东西或者去拍照处帮帮忙，就连老大爷老大妈，也会安排轻松的工作，让他们能有个生计。 所以，顾尘和林嫣的婚礼，是受到了全寨人的祝福。 “婚礼？！”游客一听，眼睛都亮了，“再三确认，这不是演戏吧？” 那女生笑：“这么些年，就只有这一场，你们想去可以去看。” 这个消息很快在游客间传开了： “听说今天有婚礼！” “好像是他们寨子里的姑娘要嫁人。” “我要去看，快去快去。” 与此同时。 伴随鞭炮声，穿着极具民族特色婚服，戴着头巾的顾尘带着正在吹吹打打的音乐队，正在前往新娘家，他召集了顾大壮和寨子里认识的年轻人，组成了一个伴郎团。 很是气派。 婚礼决定在这里举行，也是考虑到林嫣。 她土生土长在这里，顾尘也想让她不留遗憾，为此，大半辈子都不曾离开农村的顾家老两口都提前一个月来到了布江寨，也在尽力了解当地习俗，避免出现不愉快。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林家。 热闹声还引来了不少游客，大家都跟在后面，于是，这个队伍由一开始的上百人，逐渐变成上千人。 而且持续在增多。 因为顾尘长相实在帅气，不断还有游客在问：“是不是在表演啊？新郎是请来的演员吗？” 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中，跟着队伍来到林家的茅草屋前。 崭新的茅草屋被装修过，这里也聚集了不少寨子里的老人。 林嫣父母已经不在了，他们来给她送嫁。 林嫣的伴娘团也不少，顾大美就是其中之一。 她们一半在屋内，一半在屋外拦人。 为了不让顾尘顺利接到新娘，她们可是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就是为了设置阻碍。 首先迎接一众伴郎的，就是一大碗一大碗拦门酒，那可都是高浓度的白酒。 顾尘还有事要办，一众伴郎也是讲义气的。 顾大壮率先走上前，端起白酒就喝。 他们也跟着纷纷上前，一人端起一碗。 个个都是好酒量，利落喝完还要翻转碗，一滴不剩。 伴娘又丢出难题，要求伴郎两人为一组，单脚跳舞，抢夺手绢，用筷子夹圆球伴郎弄出不少滑稽的事情，现场笑声一片片。 看得游客也哈哈大笑。 顾尘在一群伴郎的拥护下，进了林嫣的闺房。 林嫣坐在床上，上面铺着红色花纹的床单，她的身上穿着纯手工编织的婚服，上面绣着繁琐精致的图纹，脖子上戴着银圈，头上戴着银簪和银配饰，就连耳环也是银的。 她看到顾尘的瞬间，就露出了笑意，脸上染上了甜蜜和幸福，还有一抹娇羞。 顾尘含笑走过去，俯身亲了她的额头。 在场人又一阵起哄。 顾尘将林嫣抱了起来，往外走。 “新郎子出门咯。” 鞭炮声再次响起，顾尘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是伴郎和伴娘，紧接着，还有一担担被挑出门的嫁妆。 每一个担嫁妆上都贴着大大的“囍”，据说挑的嫁妆为新娘送嫁的人越多，就代表之后的日子过得更好。 来给林嫣送嫁的多达上百人，嫁妆看着一眼都望不到头。 游客刚刚只看到新郎很帅气，没想到新娘子也很美，他们一阵跟着起哄，林嫣害羞得搂紧顾尘的脖颈，把头埋在他怀里。 顾尘看着这么多游客，他放慢脚步，对顾大壮说了几句话。 顾大壮询问媒婆后，就打开了其中一担嫁妆，让他们把里面的喜糖和喜饼都朝游客撒去，并且大声开口道：“大家都沾沾喜气，也祝他们白头到老。” “喔——” “多扔掉，扔后面！” “新婚快乐，这还没有呢！” 游客一个比一个活跃，后面的人不断地喊着：“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接亲的队伍从林家，通往另一边，这是一处单独的两层木屋，头顶也用了茅草搭建，不过都是装饰，四周还用围栏圈着。 既然是接亲，自然是由女方家接到男方家，顾尘就找蒋俊峰要了一块地，搭建了这座房子。 顾家老两口来了，也有住处。 来到新郎家，也有一套繁琐的礼仪，从进门口的跨火盆，再到进门后的拜堂，才开始给公婆敬茶。 一声“礼成”，顾尘牵着林嫣的手握紧。 林嫣来到二楼的婚房，她坐在床上，透过窗户，都能看到外面围得水泄不通的游客，乌压压一片，可热闹了。 刚刚还有不少人拍照。 当初顾尘说要在这里给林嫣一场婚礼，她只觉得感动，能在寨民们的注视下嫁人，也挺好的，她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游客来了。 刚刚已经有很多游客看完离开，但还是剩下很多。 “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顾尘凑过去，亲了林嫣的额头。 “嗯。” 顾尘下楼后，看着围得满满当当的游客，就在大家以为他要疏散游客时，他笑着道：“一会有婚宴，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可以喝个酒席。” “不过人太多了，肯定坐不下，广场餐厅的餐食今天也免费，大家可以到那边去用餐，都记我们账上。” “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见谅，多多包涵。” 游客一听，还有酒席，一个个捧场得很。 顾家原本只打算在院子里摆十桌八桌，因为游客太多，顾尘让人运来了很多桌椅，都摆到外面去了。 一桌又一桌，都吃成了流水宴。 原本只是中午的酒席，一轮接着一轮，吃到了晚上。 要不是晚上六点游客必须要下山，估计外面还围着很多人，炒菜的厨子都炒得手冒烟了。 白天热闹无比，等到人群渐渐散去，一下又安静了下来。 林嫣看着浑身都是酒气的顾尘，她走过去看着他，有些心疼：“不是说意思意思喝一点吗？怎么喝了这么多？” “高兴嘛。”顾尘将林嫣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抱着，随后笑道，“心里高兴，不小心喝多了。” 林嫣已经卸去了繁重的首饰，洗了澡，顾尘说完就把头埋在她脖颈里，声线沙哑：“老婆，你好香啊。” 这一声老婆，叫得林嫣心如擂鼓。 顾尘抬头，覆上林嫣的唇瓣，一股酒气袭来，她晕乎乎起来，本能抱住他，将他抱得很近。 他被她慢慢放在床上。 顾尘在林嫣的唇瓣上辗转吮吸，又抬起头，伸手抚摸着她的眉眼，指腹慢慢往下，摸着她的翘鼻，落在被他吻得泛起微微肿胀的红唇上。 顾尘轻轻描绘着，一寸寸摩挲。 他那个眼神，柔光宠溺，林嫣一颗心软了再软，清澈的眸眼带着水水的温情：“阿尘。” “嗯？”顾尘的语调清朗缱绻。 林嫣被顾尘剥光了，白净嫩滑的肌肤就暴露在他眼下，他一点都不急，乌黑明亮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关灯。”林嫣羞了，伸手要在胸前挡。 顾尘非但没关灯，还把她的手拿开了。 “你干嘛呀？”林嫣语调娇嗔，红着脸可怜兮兮看着顾尘，还伸手就去抱他，“讨厌，你在欺负我！” 顾尘挑眉，一把将她的手扣在头顶，好笑道：“我这就欺负你了？” “对啊。” “一会忍着点。” “呜呜——” 一直到后半夜，林嫣嗓子都哑了，这才明白顾尘的意思。 他压根没欺负过她，之前的小打小闹，吃一吃她的豆腐，这些比起来，那算什么？ “不要了，不要了。”林嫣有气无力推着顾尘，趁他不注意，还要下床准备往浴室躲。 她刚爬到床边，就被顾尘抓住腿，一把拉回来。 “啊——” 林嫣生无可恋惊呼，又被人利落抓住了双脚腕，分开了，动作那叫一个熟练。 她是哭着求饶的。 顾尘却比她还委屈巴巴：“嫣嫣，我是名正言顺的。” 林嫣看着他欲求不满的神色，咬了咬下唇。 她忍忍？ 呜呜呜—— 接下来的几天，顾大壮几人十分有默契都没打扰顾尘和林嫣，最让林嫣难堪的是，第二天她下不来床了！ 饭菜都是顾母给她送进房门的。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想找块豆腐撞死！ 第107章 她这是怀孕了啊。 这两年顾尘和林嫣都忙于事业，恋爱之初，他曾给她描绘过未来的蓝图，他要带她去全国旅游，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趁着结婚度蜜月，两人抽出一段时间。 顾尘将行程从国内改成国外，他想带她去看色彩绚丽的极光，去看北极的企鹅，带她去蹦极去跳伞去潜水，去看神秘壮丽的自然景观，悠久的历史文化 这一切，都比顾尘曾经答应林嫣的还要美好。 旅游很累人，所幸有顾尘这个优秀的导游，他会提前做好攻略，然后带上林嫣，一个个游玩打卡。 不过，顾尘这个导游还有一点不好。 白天拉林嫣出来“溜”了一圈，晚上还要将人翻来覆去折腾，让她更累了。 但林嫣心里还是很幸福的。 此时，林嫣半夜悠悠转醒，刚刚叫唤太久，她渴得厉害，推搡着身旁的顾尘，让他起床。 “嗯？”顾尘声线迷糊，睁眼看她。 “喉咙都要冒烟了，渴得睡不着，给我倒点水。”林嫣说完，还有自己的要求，“要温的。” 她这么渴，还不是怪他！就怪他！ 顾尘起身，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 以前林嫣可不会这么使唤他，最近实在是被折腾得累了，吩咐起他都理所当然。 顾尘很快下床，将水加热，倒了一杯端到床边给林嫣：“给。” 林嫣接过来，连喝了好几口，把水杯递给他。 顾尘接过水杯，放在桌子上，走过来上床，掀开被子，躺下来后就去抱她。 林嫣却没跟着睡下来。 她倚靠在床头，喝下水后清醒了。 “不继续睡了？”顾尘抓着她手，握在手心里，声线还带着一丝低哑。 林嫣低头看了看他，又抬头，看向窗外，那双眸子里像是缀满了细碎的光，弯着眉眼轻声道：“我好开心啊，像是做梦一样。” 窗外是璀璨的霓虹灯。 他们身处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这个酒店又是这座城市最高的，能够俯瞰全城，那种尽收眼底的感觉，是一种非常具象化却又神奇的感觉。 此时的国内，布江寨所处的T市，和这里就像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更别说自幼生长在寨里的林嫣。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时尚和繁华。 顾尘也不睡了，他单手支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看向林嫣，勾起嘴角道：“做梦能这么真实的？” 林嫣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又重新看向顾尘。 他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露出了胸前的腹肌，林嫣的视线一直往下，还控制不住伸出手，亲亲戳戳。 她戳的那两下，脸倏然就爆红了。 自己都恨自己不争气！ 都睡这么久了，搞什么呢？！ 没等林嫣细想，她的手就被顾尘扣住了。 “小气——” 林嫣的话刚说出口，顾尘就摁着她的手，直接往自己的胸前贴：“又不收钱，别那么抠搜，随便摸。” 随着他刚刚的动作，浴袍又往下拉了一些，都要看到小腹了。 “干嘛呀——”林嫣要收回手，却被他死死摁着，她的耳尖愈加发烫，眼神也在不断飘闪，极力控制不看顾尘。 “摸够了吧。”顾尘松开林嫣的手，一把将她拉过来，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 林嫣只觉得一晕，就被人牵制住。 “你——”林嫣刚要反抗，就看到顾尘已经随手脱了浴袍，甩到床尾，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肌肉和八块腹肌，她后面的话就消音了。 男色，其实有时候也很好用。 “不睡就干点别的，明天行程不是很累。”顾尘说。 “腿还是会软啊。”林嫣话虽这么说，却没反抗，任由顾尘胡作非为。 顾尘俯身，轻轻啄了几下林嫣的红唇，漆黑透亮的眸子看着她，眸光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不是疼就行，累了就背你。”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不适应，两个人都遭罪。 林嫣经常眼泪汪汪控诉，还不会把他一脚踢下床。 林嫣噘了噘嘴，纤细的手臂揽上顾尘的脖颈，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两人身体贴紧，她突然声线清脆来了句：“真羡慕你。” “是吧？”顾尘亲了她的侧脸，含笑道，“吃得这么好。” 林嫣瞳孔倏然瞪大，唇边笑意僵硬，随即脸色爆红，白皙的肌肤红润润的。 他他他—— 什么意思？！ 顾尘应该不会发现，她在心里感慨她自己吃得真好吧？ 这么好色很丢脸的！ “专心点。”顾尘咬着林嫣的唇瓣。 “嗯～～～”林嫣拼命压着上翘的嘴角，露出娇羞。 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一天吃这么多回。 * 林嫣从度蜜月回来后，更加全身心投入了事业。 她发现除了珍珠和玉石，珊瑚和贝壳加工的工艺品售卖也很不错，不少人会买回去当摆件。 于是，她盘下了隔壁的店铺，专门售卖珊瑚和贝壳的工艺品，收益也相当不错。 “你看看这一块。” “这个也很符合您的气质，我帮您试戴一下吧。” “我们的价格是打九点五折，带证书。” 林嫣在“琳琅苑”忙前忙后，只要是她接待的顾客，成单率都会高一些。 从今天上午上班，林嫣就没停过，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不过成了三单，算是不错的成绩。 中午人少，留一个守班的店员就行，其余人可以休息两个小时。 林嫣刚和几名店员要出去吃饭，就看到一群老头老太太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琳琅苑’。”林嫣立刻笑脸相迎，她看到了门外的不远处的小伙子，心里就明白了。 这是一个旅游团，推荐他们来的是那个高瘦的小伙子导游。 据说上一次，他用林嫣给他挑选的珍珠首饰求婚成功了，所以只要接到的团在附近用餐，他都会推荐“琳琅苑”，说里面买的珍珠和玉石都是高品质。 还真别说，一般都能成一两单。 尤其遇上阔绰的金主，能成好几单。 林嫣很懂生意之道，她主动找到这个小伙子，并且给了他百分之五的回扣，还通过他，和多家旅行社合作，生意是越发红火。 今天的这个团，消费能力还行，两个小时，卖出七单。 将他们送出店门，林嫣才松了一口气，对几名店员道：“赶紧去吃点东西吧，一会又要上班了。” 对于临时加班，店员们没觉得有什么，反而非常高兴，卖出去单子，就有提成，工资又多了。 “店长，你不去吗？”其中一个店员问。 “没胃口。”林嫣摇头，让守店的店员也跟她们去，她看店就行了。 几人走后，林嫣才走到柜台坐下来。 期间，她接到顾尘的电话。 “你今天中午没回家吗？”顾尘问。 当时店面装修的时候，顾尘就在山脚下买了一栋房子，改造成小型别墅，作为他们的婚房。 住上山不方便，他们现在都住山脚下，林嫣上班也方便。 别墅距离店面开车只有五分钟路程，林嫣午休都会回来睡一会。 顾尘今天回家没发现人。 “刚忙完。”林嫣伸手轻锤自己的腿，站久了酸得很。 顾尘：“吃饭了吗？” 林嫣：“没呢，不怎么有胃口。” “怎么能不吃饭呢？”顾尘拧眉，“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林嫣想了一圈，没什么想吃的东西。 顾家老两口还在T市，顾尘给他们也安排了欧洲十国游，他们刚回来。 他们原本是坚决不去的，但来T市后，看到顾尘和林嫣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简直超乎他们想象。 在顾尘说这些钱，他们一天就能赚到，让没见过世面的两口子，险些没惊掉下巴，经过劝说，两人这才勉勉强强去了。 他们见到了不曾见到的东西，日子好似有了波澜，回来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感觉走路都带风。 顾尘让在别墅的顾母做了几个菜，给林嫣送过去。 他提着饭菜来到店内休息区，让林嫣赶紧过来吃饭。 林嫣走过去，顾尘打开饭菜：“快吃点，都快三点了。” 顾母很照顾林嫣的口味，做的饭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她的厨艺很不错，但林嫣今天看着这几个饭菜还是有些兴致缺缺。 一口都吃不下。 “不太想吃。”林嫣吃了两口，就停下来。 “我看你是饿昏头了，导致没了胃口，”顾尘说着哄她，“慢慢吃，吃久点也没关系，胃口慢慢就打开了。” “我渴了，想喝可乐。”林嫣。 顾尘：“喝可乐更吃不下饭。” 林嫣放下筷子，难得固执起来：“我想喝可乐！” “你先吃饭，我给你买去。” 顾尘起身去买可乐，他还故意磨蹭了一会，想让她多吃点饭，结果回来一看，饭菜和他离开前没两样。 林嫣就差没数着米粒吃了。 顾尘蹙眉，她却先一步放下筷子，抢走了他手上的可乐：“为什么不是冰的？” “你都饿得没胃口了，还喝冰的呢？”他接话。 林嫣不愿意吃饭，却喝了一瓶可乐。 顾尘拿她没办法，晚餐的时候，特意吩咐顾母多做点饭，熬个汤。 而林嫣依旧没吃两口。 汤都没喝，说是油腻，不想喝。 林嫣说完，起身往楼上走，还打了哈欠：“我困了，要洗澡睡觉了。” 顾母担忧：“才吃这么点东西，是不是太累了？” 顾尘回到房间，林嫣已经躺在床上了，以前还会玩手机，现在好似有点昏昏欲睡。 可现在才不到九点，他又没折腾她，这么累的？ 顾尘走到床边，俯身看着林嫣，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中午不吃东西，晚上你也不吃东西，你靠吃空气活着？还是喝可乐续命啊？” “没胃口，而且好累好困啊。”林嫣勉强睁眼，噘了噘嘴。 “才几点啊？等我洗澡出来。”顾尘说。 “你快点。”林嫣拖着声音说，难得催促。 顾尘亲了她一口，才进浴室。 男人洗澡很快，他没一会就出来了，林嫣真就没睡，还在强撑着等他。 顾尘笑着往前，上了床就把人搂到怀里，低着头亲她，双手在她身上游走。 林嫣全然没有被挑拨起来的情欲，而是一脸疲倦，抱着他不断道：“好困好累啊，我要睡了。” 她的话刚说完，呼吸就均匀了。 顾尘：“？？？” 这么快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两天，林嫣都没怎么吃东西，到家洗澡就钻被子里睡了。 顾尘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上床把人捞怀里，亲着林嫣问：“怎么回事啊？” “太累了，不想，”林嫣迷迷糊糊回，还可怜兮兮求饶，“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自从新婚夜后，除了生理期，顾尘都不会放过她，一天能缠着她几回。 顾尘压根没往那个方面想：“你的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累了”林嫣说，“我休息几天就好了，可能是生理期要来了。” “睡吧。”顾尘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哄。 这一次，顾尘特意观察林嫣几天，她都说他没事，结果一个星期后，突然反胃，吐得稀里哗啦，把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带去医院检查。 医生询问症状的时候，顾尘条理特别清晰：“情况有半个月了，胃口不好，身体乏累，一天得睡十二个*小时以上，叫不醒，整个人没精神。” “今天吃东西全都吐了，冒冷汗，前两天经常说腰酸腿软的，体质比之前差了很多。” “生理期来了吗？”医生突然问。 “没有。”顾尘回，“她生理期不准。” 林嫣有些尴尬坐在一边。 医生开了尿常规，说是先排查一下怀孕的可能性，不然不能轻易用药或者做其他检查。 顾尘带林嫣做检查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林嫣也觉得不可能，还苦着脸：“是不是我前段时间快餐吃多了，胃都吃坏了。” 先前她都和店员吃快餐，忙的时候，经常匆匆忙忙吃几口应付。 “肯定不是，”顾尘伸手搂着林嫣，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我们先做检查，肯定没什么大不了。” 林嫣还是很担心，整个人都要蔫了。 结果出来很快，顾尘带林嫣去见医生的时候，还说道：“医生，给她开个胃镜吧，做个全面检查，不然她担心得回去都要睡不着了。” 刚刚等结果的时候，林嫣就一直做各种假设，都快被自己吓死了。 医生瞟了一眼数据，抬头看向两人：“她这是怀孕了啊。” 此言一出，两人纷纷石化，顾尘更是不可置信瞪大眼。 怀孕？ 不可能吧？ 医生又开了检查单，结果显示，林嫣都怀孕要两个月了，出现孕反了。 算算时间，那不就是从他们结婚没多久—— 效率这么快，顾尘自己都头疼。 “月份也不算小了，你们要不要呢？”医生又问。 林嫣还在懵圈游神，顾尘率先回神，连连点头，接着就道，“肯定是要的，需要注意点什么？我老婆身体还好吗？” 顾尘细细问了医生很多问题。 等到他牵着林嫣的手出门口时，才不解道：“怎么就怀上了呢？我们不是——” 顾尘自然是不愿意刚结婚就怀孕生孩子。 两人世界还没过够。 林嫣现在本身就敏感，顾尘这话在她听来，就是不想要他们的孩子，她一下甩开了他的手：“我怎么知道？” 顾尘见她情绪不对，连忙追上去。 这一哄，她扬声控诉，泪水夺眶而出：“你就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太讨厌了！” “我没有。” 她一哭，顾尘手忙脚乱起来，“你别哭啊，对宝宝也不好。” “你就是不想要。” “我没有。” “你就是，你刚刚都说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你还不承认——” 顾尘还没消化这个重磅消息，就要开始哄老婆。 林嫣似乎变得难哄很多，得亏他嘴甜情商高，又足够了解她，这才勉强把人哄好。 这个消息很快也被顾家老两口知道了。 两人高兴得难以掩饰。 毕竟顾尘都二十六了，明年都二十七。 他们又是晚年得子，自然希望他们能早早生孩子。 林嫣其实也很开心，她很爱顾尘，所以想要和他生孩子，无比期待看到两人孩子的模样，结果怀上都快两个月了，她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哪怕顾大美和顾大壮都替他们开心，祝他们早生贵子。 唯有顾尘自己，他有些纳闷。 怎么就怀上了呢？他太猛了？这才结婚两个月啊，两人的二人世界，从蜜月回来都还没开始。 林嫣怀孕后又缠人，每天都要抱着顾尘睡，在他身上蹭蹭摸摸的，还要人哄着睡。 顾尘那叫一个煎熬，他又不敢表现出来，不然林嫣眼泪说来就来，哄都得哄半天。 这不，林嫣今晚就抱着他，还要时不时亲亲顾尘的脸颊，笑意盈盈看着他，摸了摸她的脸，幻想着以后孩子的模样。 搁以往，顾尘不得把人就地正法来几个回合。 现在就只能抱着，亲亲嘴唇解解馋，与她额头相抵柔声道：“睡了啊，晚睡对你和宝宝都不好。” “再等一会。”林嫣说着又磨他。 “闭眼。”顾尘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听话。” “那——” 林嫣刚要说完，顾尘又亲了她一下：“乖一点。” 她唇角上翘，语气甜甜：“好吧。” 第108章 下一个故事末日最强异能者和他的丧尸老婆儿子。 内心燥火无处发泄的顾尘，就只能转移注意力，更投入事业。 毕竟身上担子更重了，得赚更多钱给老婆和孩子好的生活。 生意场上的变化也不断。 “琳琅苑”和后来林嫣在隔壁新开的“轩和苑”，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给他们赚了一大笔钱，已经成为了他们重要的收入来源，不是山上那几个拍照点无法比的了。 但这种钱，根本不可能长期大赚。 林嫣先前在山上的拍照处卖便宜的珍珠和贝壳饰品，一开始销量特别好，后来，随着景区大火，游客变多，附近的村民都在景点门口外开始卖了。 还有人偷偷摸摸摆摊卖。 他们卖得还更便宜，只求能卖出去。 哪怕质量没他们的好，游客也并不介意。 现在也是，“琳琅苑”和“轩和苑”赚钱的风声已经被很多人知道，国人就是喜欢模仿和跟风。 短短两个月，这条街道上已经出现了三家和他们相似的店，还有一家所谓的珊瑚工艺品批发店在装修。 虽说里面卖的东西不比林嫣进货的精致，但便宜。 识货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还是看价格。 风气一旦形成，有人嗅到商机，别说这条街了，就是附近，还有市区里，都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这样的店，扎堆扎堆开到一起。 这个过程，最快两年，最迟不会超过五年。 林嫣也感觉到了，在街道另一边又开了一家新店后，她越发焦虑，都影响睡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对顾尘不解道：“这些人怎么都扎堆开和我们一样的店啊？” “你拉了那么多旅行社合作，这里火热啊，他们当然是想来分一杯羹。”顾尘抱着她，笑着说。 林嫣身子纤瘦，不过月份渐大，也显怀了。 顾尘把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摸，像是在安抚孩子，更像在安抚她。 血缘是很神奇的东西，自从知道林嫣怀孕后，顾尘习惯性会在睡觉前轻轻摸摸她的肚子，就像在和里面的小家伙打招呼。 “对！”林嫣激动要坐起来，脸色突然皱了一下，“呀——” 顾尘感受到手心里的触碰，也笑了，重新把林嫣搂入怀：“别太激动，宝宝都有意见了。” 小家伙最近会踢人了，长大了。 林嫣重新躺在顾尘怀里，收敛神色：“我看到之前合作的一些导游，把游客都拉到他们那边去了。” 顾尘点头：“肯定是分成给得比我们高。” “可我们进货也高啊，质量摆在那里，他们的货和我们没法比。”林嫣情绪又要激动，顾尘轻拍了两下她肩膀，她摸着肚子又陷入他怀里，“我们再让利，就太多了吧。” 他们后来提了点回扣，因为进货价贵，加上各种成本，总不能分一半出去吧？这不合理的。 顾尘：“我没说要继续让利。” “那生意肯定会越来越不好吧？”林嫣担忧。 顾尘：“生意不如之前好是必然结果，我们已经跑得很快，赚了一波钱，不可能会一直赚钱，就像拍照处洗照片，对吧？” 林嫣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点难受，她窝在顾尘怀里，伸手抱着他，昂着头看他：“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生意真是太难做了。 不断更迭。 “这种店开得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杂，而且普遍都走低端。”顾尘和她说。 “嗯。”林嫣承认，“就是他们扰乱了市场，胡乱开价，就是走低端品质。” 顾尘：“我们改变不了市场，只是就势而为。” 林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顾尘抬手，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我们的工厂，要建好了。” 林嫣瞬间了然，诧异道：“你是说——” “这种店，开得越多，对我们越有利。”顾尘笑。 林嫣顿时就笑逐颜开，郁闷的心情烟消云散，躺在顾尘怀里，再一次愉悦笑出声：“好像也对哦。” 无论是珊瑚还是珍珠和贝壳的工艺品，都是从省外进货的。 这种店开得越多，就得进货。 他们可有工厂。 可以直接变成批发商。 自从想通这个问题后，林嫣吃得香，睡得好。 顾母心疼林嫣太瘦，一天三顿投喂还不够，别墅距离店面也就五分钟路程，顾母还要给林嫣做下午甜品送过去。 识字有限的顾母，还去书店买了几本食谱，绞尽脑汁变着花样给林嫣做吃的。 林嫣体重涨了不少，但小姑娘总是爱美的，时常上称，然后会不断追问顾尘：“我是不是胖了？脸上都有肉了！” “还好吧。”顾尘左看右看，一副没看出什么变化的模样。 林嫣心安了，明天继续吃。 顾母做的东西可香了，很好吃。 她孕反后，胃口也好，吃嘛嘛香。 过段时间，林嫣看到体重又增加了，着急走到顾尘身边：“我又胖了！怎么办呀？” 顾尘仔细看了林嫣好几眼，得出结论：“是宝宝长大了，你不胖。” 林嫣是怕自己变胖然后变丑了，顾尘就不爱她了。 但顾尘在她怀孕后，反而对她更上心了。 生怕林嫣磕到碰到，五分钟的路程都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去上班，都得他送，下班了还要专门来接回去。 每天都会抱着她睡，耐心很好。 正在林嫣思考的时候，顾尘又笑着俯身，亲了她一下，揉着她的头道：“多想什么呢？生完宝宝就会好了。” “嗯。”林嫣点头，成功被忽悠。 * 林嫣孕产期的时候，她还坚持去店里上班。 顾尘一整天牵挂，后来他干脆也陪着。 林嫣做这一行，愈发熟练，还很热爱，忙起来有时候都不管不顾。 顾尘时常从休息区出来，给林嫣投喂点水，或者糕点。 林嫣有时候不想吃，顾尘并不会放弃，通常他都会喂到她面前：“就喝一口，好不好？” 她就会妥协。 喝完一口水或吃了一口糕点，没一会，还会有另一口等着她。 顾尘总有办法投喂林嫣，他耐心是真好。 店里的员工都很年轻，每次都被他们塞了满嘴狗粮。 刚分手失恋的店员，看到两人如此，都要重新燃起对爱情的渴望了。 十月怀胎，林嫣平安生下一个女儿。 在她还焦虑自己身材的时候，顾尘早就准备好应对策略了：“慢慢就会恢复的，我陪你一起。” 顾尘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从产后的餐食，再到后面的训练。 他都上网学习做了笔记，带着林嫣从刚出月子就慢慢来。 到了小家伙满月这一天，林嫣的身材就恢复了大半，两人之间反而因为生了这个孩子，而有了更紧密的联系。 林嫣感觉自己现在更离不开顾尘了。 顾尘好像也离不开她和宝宝，他每天只要不忙就往家里跑，任何事情都尽力亲力亲为。 顾家老两口本来还说要回老家去，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愣是没舍得走。 顾尘都分不清是他们在带娃，还是娃在带他们。 小家伙长得像林嫣，可爱得紧，遗传了她高挺的鼻子，美人胚。 那股聪明的劲儿，可能是学了顾尘，别提有多机灵，才会爬的时候，就已经把大人萌得不行了。 刚学会走路，就要和大家玩捉迷藏。 精得很。 小家伙最喜欢的人，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爷爷奶奶，是林阳这个小舅子，可惜林阳考上了A大，不经常回来，据说之后还要出国，但他有空的时候，必定要抽出时间，和小家伙视频。 原本性格内向的林阳，经过这两年的“洗礼”，每次放假都回来当寨内“阿哥”，都会主动询问顾客需求了，但绝对称不上活泼搞怪的地步。 只有面对小家伙，林阳才会绞尽脑汁哄她开心。 这些年，林阳通过自己的勤苦打工，也攒了不少的小金库，原本都够他大学所有费用，还能出国留学，但自从小家伙出生，他的生活费库库库减少，看到什么玩具都想买给她。 素来比林嫣还节俭的他，给小家伙买的玩具，那都是进口的，上千块花出去都不眨眼，只能在假期被迫回来打工，顺便见见外甥女。 他也有烦恼，钱花得越来越多了，当“阿哥”却越来越难。 为此，顾尘专门给林阳做了波营销——布江寨学霸帅气阿哥。 这就不一样了。 林阳虽然纠结，但赚钱嘛，不寒碜！ 就此，他开启了他从贴吧大网红，再到娱乐圈学霸明星的一条路。 真是唯一一个，全国有好多人在前几年只需要花几块钱，就可以得到合影的平民明星，上至八十岁大爷大妈，下至几个月的婴儿，都有和他的合照。 林阳在网上时常被调侃，网友戏称，林阳是他们在这个娱乐圈唯一的人脉，全村的骄傲。 而他又是一个真真切切颜值在线，高智商学霸留学归来，演技还特别能打的明星。 林阳大概做梦都没想到，素来社恐的他，在有一天，居然能站在这么多镁光灯下，变得自信张扬。 * 小家伙十个月的时候，山下那条街开了近二十家和“琳琅苑”一样的店，据说市区也在疯狂开。 而且不断有这种店面在装修。 也就是这时候，顾尘建的工厂开业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顾大壮都被顾尘送去省外打探和学习了，回来就买机器，招人培训。 他们瞬间成为了全市这种店面的供应厂。 无论是珍珠还是珊瑚贝壳，你想要的，这里都有。 而且就在本市，现场选品，还能定制。 很快就拿下大量订单。 这样的店越来越多，厂里的订单也越来越多。 不单单是店里拿货，这种店面多了，就会形成一种风气，摆摊卖的人会更多，需求量不是一般大。 仅仅第二个月，收入就达到了之前“琳琅苑”高峰的时候。 订单还在不断增长，照这样发展下去，未来空间巨大。 他们赚到的钱，顾尘又拿去囤地了，他对她说，下一步，他们就要趁着这里的旅游业兴起火热的时候，盖房子卖房子，赚钱开大酒店！ 林嫣看向顾尘，眼里都是崇拜。 他太厉害了！ * 小家伙一岁的生日宴，是在市区的酒店里举行的。 现场布置得梦幻，她就像个小公主。 顾尘拿着相机，记录下女儿的每一次成长，林嫣看着两父女，眉眼无比温柔，眼底都是爱意。 宴会要开始了，林嫣扫视一圈，没看到蒋俊峰，就问了顾尘：“蒋总还没来吗？” 蒋俊峰对顾尘，那可是当亲弟弟。 只要顾尘邀请他，他不可能缺席的。 林嫣话刚说完，顾尘还没接话，就看到蒋俊峰的司机来了，还送来了一份礼物。 顾尘留他吃饭，他也没留下来。 林嫣看着蒋俊峰给的盒子，只觉得有点沉，打开一看，吓了一大跳。 里面是硕大的金锁，怕是有好几百克。 她看了看小小的女儿，确定是给她戴的吗？ “蒋总不在本市吗？”林嫣问顾尘。 “他在医院。” “啊？生病了？”林嫣追问。 顾尘：“不是，嫂子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估计高兴得没空来了。” “真的？”林嫣笑着道，“那蒋总肯定高兴疯了。” 毕竟章家人对蒋俊峰真的很过分，他分明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平白无故被耽误这么多年。 章兴勇去年被判刑了，没了蒋俊峰护着，挖出多项罪名，判了二十年。 章母没钱治病死了，至于章蔷，据说最后沦落到去饭店给人洗碗谋生，那个李明竣，早就跑得没影了。 蒋明。慧被章兴勇养的那个女人接走了，对方也是好吃懒做的，日子肯定过得不怎么样。 去年，蒋俊峰认识了一个女人，林嫣也仅仅见过一面，对方年纪也大了，离过一次婚，两人低调领证，没声张。 只听说怀孕了，没想到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 蒋俊峰本就觉得自己一生无子，这下铁定高兴极了。 “我今天也很高兴啊。”顾尘笑着抱起女儿，低头亲了她的小手，搂着林嫣往一边走，“我们一家人拍个照片。” 林嫣弯着眉眼看向顾家老两口：“爸，妈，你们也过来，我们拍全家福。” 画面里，顾家老两口站在前面，顾尘抱着女儿，搂着林嫣站在后面。 一家人看着镜头，笑得灿烂。 小家伙还有点好奇，小脑袋左看右看，眼睛骨碌碌转。 画面定格的前一刻，小家伙看着镜头，笑得露出她的两个小乳牙，眉眼弯成一轮小月牙，还咯咯了两声，清脆可爱的笑声惹得大家笑得更开怀。 第109章 儿子变丧尸。 顾尘抓住了房地产红利，之后的一切就按照他给林嫣描绘的蓝图，他们建了T市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之后把酒店开成了连锁。 之后，顾尘还投资各大行业，一不小心变成了T市首富。 这一世，他和林嫣白头偕老。 顾尘死后重新回到系统，前几世被封印的记忆被唤醒，他刚看到白色的电子荧幕上显示怨念值已消。 下一秒，顾尘就被强行输入下一世记忆，浑身抽痛，被传送到了下一世，继续赎罪。 顾尘再一次醒来，头疼欲裂，他此时正躺在床上，身上软弱无力，喉咙干涩难忍。 脑海里大量的记忆涌入，让他的眉头倏然皱了起来，面色凝重。 顾尘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掀开被子起身，拿起柜子上的眼镜戴上，带上手机就往门口走。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门传来激烈的拍打声和邱云晴害怕无助地哭喊：“阿尘，阿尘开门啊，救命啊——” “你不要过来，滚开，滚开！” “豆豆，豆豆！” 尖锐的求救声中伴随着小孩子惊恐害怕的哭声。 顾尘面色骤变，快速开门，迎面就和一个面色惨白，眼眸猩红的男“人”碰上，对方浑身都是鲜血，带着某种渴望，正要扑向邱云晴。 邱云晴摔倒在地，用包挡在身前，正在拼命护着儿子豆豆。 顾尘反应过来，使尽全部力气，一脚踹到这个男“人”身上。 男“人”往后退了几步，倒在栏杆边，他像是不怕疼般，动作僵硬，面部狰狞站起来，就像怪物一样，朝顾尘发出一阵嘶吼，要冲过来咬顾尘。 倒在地上的邱云晴瞬间把心提到嗓子眼，呼吸都停住了。 这样的怪物打不死，就像电影里的丧尸，顾尘还在生病，哪有力气拼得过。 在她怀里的豆豆更是崩溃大哭出声：“爸爸，爸爸——” 他和妈妈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好多这样的怪物，把人咬得血肉模糊，流了好多血。 顾尘则在男“人”冲过来的时候，抓起一旁的木扫把，直接就砸了上去，继续又踹了男“人”一脚。 他大口喘着气，鼻梁上眼镜都甩掉了，却没有退缩，又把鞋架子拿起来，抵在男“人”身前，把他往后推，狠狠抵在护栏上，同时对身后的邱云晴道：“快带儿子进去。” 邱云晴没有时间反应，快速起身抱着儿子，瑟瑟发抖跑到了房间里。 “关门！”顾尘看着不断挣扎，愤怒低吼，张着口要咬他的男“人”，大声冲后面说。 邱云晴抱着儿子，泪如雨下大哭起来，刚刚一路看到和怪物打斗的人，他们都死了，他们被咬死得血肉模糊，成了新的怪物。 “关门啊！”顾尘再一次大喊。 “爸爸——”邱云晴看着不断挣扎的儿子，她泪眼模糊，心一横，一把关了门。 “咔嚓” 门关上的那一刻，邱云晴几乎耗尽了力气，身子瘫软在地，她一手死死抱着儿子，一手捂着嘴哭得撕心裂肺。 走廊里。 顾尘在门关上时，眼底倏然一变，刚刚的慌张一消而散，他松开了抵在身前的鞋架，后退了几步。 男“人”再一次发出嘶吼，愤怒朝他扑过来。 顾尘将鞋架一掰，手上握着铁管，在男“人”扑过来的时候身子一侧，抓住他的胳膊，快狠准将铁管插入他的脑壳里。 男“人”瞬间就停住动作，双手垂拉下来，失去生机。 他们这栋楼是步梯，他们家就在楼梯口，顾尘把人一踹，毫无生机的“男”人不断翻滚下楼梯。 此时，隔壁的门打开，正在做面膜的李琴听到打斗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她惊恐万分，连忙慌张摆手：“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着，她哆哆嗦嗦转身回去，“啪”一下就锁了门，拿着手机就往房门里跑，将房门关上反锁后立刻打电话报警。 杀人了，邱云晴的老公顾尘杀人了！ 顾尘没戴眼镜，都看不清李琴，他也根本不在意，捡起地上的眼镜戴上，往家门口走，擦了擦脸上的汗，深吸一口气后，抬手敲门：“小晴，开门。” 正悲痛欲绝的邱云晴听到顾尘的声音，连忙爬着往门口去，她抖着手，赶紧开门。 邱云晴看到顾尘毫发无伤站在她面前，整个人好似都活过来了，顿时泪如泉涌，“阿尘——” “我没事。”顾尘进入房间，顺手关了门，上前抱了抱邱云晴，安抚她道，“没事了，别怕。” “爸爸，爸爸。”豆豆还在哭着，往顾尘这边来。 豆豆大名叫顾佑霖，今年还不到五岁，毕竟还是个孩子，刚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都吓坏了。 顾尘松开邱云晴，蹲下来把儿子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道：“爸爸在，没事了啊，不怕。” 豆豆趴在顾尘的肩膀上，继续哭得一抽一抽的，肉肉的小手一直抱着他。 邱云晴在一旁流泪，哽咽说起刚刚的事情。 今天正好周末，豆豆不用上学，她又正好发了工资，就带孩子去超市，给孩子买点喜欢吃的。 回来的路上还没什么，就在出地铁时，街上发生了暴乱，尖叫声和哭喊声不断，把邱云晴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是恐怖分子袭击人群，第一时间就扔掉从超市买的东西，甚至脱下了高跟鞋，双手抱起儿子往家里跑。 她和顾尘是校园恋爱，经济不好，双方父母也没人支持他们，所以一直都是租房子。 为了上班方便，就租在地铁站旁的老小区，环境是差了点，但房租少。 一路上，邱云晴看到不断袭击人的怪物，他们会咬人，几个人怪物聚集在一起，就会把躺下的人分食殆尽，空气里好似都有了血腥味，令人作呕。 期间，也有怪物往他们追过来，还差点抓到他们，邱云晴拼命跑躲过了，而在她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就被抓住，几个人围着她啃咬，凄厉地哭喊求救声把豆豆都吓哭了。 邱云晴跑到小区，上楼后，她刚要拿出钥匙开门，走廊尽头保安大爷家的儿子突然朝他们冲过来。 她还以为她和儿子就要变成和那个女孩子一样，被咬得肠子都流出来，那种恐惧和绝望无法言说。 顾尘却在最后一刻冲了出来，利用生命保护她和儿子。 邱云晴想到此，眼泪又唰唰落下来。 昨天晚上，两人还爆发了激烈地争吵，邱云晴当时觉得顾尘一点都不爱她，估计从未爱过她，只是可怜了他们的孩子。 现在，她一点都不这么觉得了。 他很爱她和孩子的。 “这是怎么了啊？街上到处都是怪物，见人就咬，是不是又爆发病毒了？”邱云晴哭着说完又道，“还有，那个保安大爷的儿子被你打死了吗？你会不会坐牢啊？” 邱云晴观察到，那些怪物不打死是不会停止活动的。 就像电影里的丧尸。 “外面都乱套了，还管这个？”顾尘摸着儿子的后脑勺，“可能是电影上说的丧尸病毒？我看他们都不是人了，被传染就会变成丧尸。” 邱云晴害怕的同时警铃大起，连忙拉着顾尘的手：“那，这一次的病毒是通过什么传播？还是空气吗？那怎么办？” 要是这样，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死？ 光想着，邱云晴就冷汗涔涔。 顾尘还没回答邱云晴的问题，他摸着儿子的手，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的气温正在骤降，小孩子的肌肤是非常细嫩的，此时正在变得有些干巴。 他刚要把小豆豆抱起来看看，脖子传来一阵刺疼。 顾尘感受到了皮肤被咬破的声音，他瞳孔皱缩，却没有阻止，就连要把儿子抱起的动作，都顿住了，双手紧握成拳，还有点抖。 邱云晴自然也看到了，她身子已经僵硬住，眼前发黑如同坠入冰窖，喉咙发紧抖着声线：“豆豆？” 小豆豆听到妈妈的声音，停止咬人动作，他抬起小脑袋，嘴上还都是鲜红的残留血液，他变得猩红的眼睛看了看顾尘，又看了看邱云晴。 他毫无血色的小脸蛋一皱，害怕得张大嘴巴要大哭，却发现哭不出来，发出的声音很嘶哑，只能嗷呜几声。 邱云晴看着儿子的样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一步步挪动毫无知觉的腿，绝望的眼底死死盯着儿子的后背。 邱云晴看到衣服上有一道褶皱。 她机械伸手掀起小豆豆衣服，孩子后背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有两道渗血的抓痕，因为她今天给孩子穿的衣服是黑色的，所以没发现。 “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邱云晴上前抱住儿子，又看到顾尘脖子上被儿子咬出来不浅的伤口，悲恸嚎啕大哭起来，整个人颤抖无措得不知道怎么办，嘴里只崩溃念叨着，“去医院，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 “你先冷静，外面危险，现在不能出去。”顾尘没管自己的伤口，他看着小豆豆猩红的眼睛，还有他不断变得灰白的肌肤，肌肤下青色的经络状愈发明显。 这是变成丧尸前的征兆。 顾尘头突突发疼。 前一世，他打开门，看到扑向两母子的丧尸，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吓得跌倒在地，在丧尸啃咬他们的时候，大叫着关上了门。 邱云晴和小豆豆的惨叫引来了更多丧尸，把他们啃食干净了。 所以他们的怨气颇深。 这一世，顾尘救下他们，杀死丧尸，怎么儿子变丧尸了？ 系统是不是算错让他苏醒的时间了？ “怎么办？怎么办？”邱云晴都六神无主了，她抱着儿子和顾尘，哭得声嘶力竭，整个人像是失去力气，摇摇欲坠，但脑子里还想着要给顾尘找纱布止血。 邱云晴跌跌撞撞，又往客厅爬去，蹲下来找止血纱布。 好不容易找到纱布，跟过来的顾尘突然蹲下来，抓起她的脚踝，严肃问，“怎么弄到的？” 邱云晴看到自己的脚上也有两道渗血的抓痕，她突然就停止了哭声，跌在地上，笑得凄凉，却一点都不害怕，“可能是刚刚踹它，被抓伤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就挺好。 顾尘一把将邱云晴拉到浴室，拿着花洒就往她腿上的伤口反复冲洗，动作强硬。 邱云晴看着顾尘这个样子，眼泪再一次落下来，“别管我了，多半是没有用的——” 在顾尘怀里的小豆豆，又干嚎了两声，发现还是哭不出来，他的反应变得迟钝，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做什么，扭头看到爸爸脖子上不断渗出来的血，小豆豆猩红的眼闪了闪。 他像是看到无比美味香甜的蛋糕，控制不住慢慢把小脑袋凑过去，伸出小舌头舔了再舔。 没人注意到，他身上凸起的青色经络，在慢慢消退。 第110章 老婆变丧尸。 顾尘给邱云晴洗了很久伤口。 他紧盯着新流出来的血液。 伤口黑色的血液缓慢渗出来，并且很快就凝结了。 邱云晴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下降，心跳一点点慢下来，身上的肌肤开始干燥，带着紧绷感。 她抬起自己的手，看到变黑变硬的指甲，张了张口，要发出声音，却发现说不出来话，哭也哭不出来了，没有眼泪，只能发出轻微沙哑的嘶吼。 邱云晴脸上的血色正在散去，青色的血管正在凸起，她逐渐变得猩红的眼，带着无措迷茫。 “妈、妈——”小豆豆看向陌生的邱云晴，突然低哑艰难叫了一声。 顾尘的思绪瞬间回笼，他看向怀中的儿子，小家伙的嘴边还残留血腥的气味，脸上的青筋凸起的青色经络什么时候消失了。 丧尸，不没有意识的怪物。 但小豆豆看着，他有意识，会认人，还会出声。 顾尘似想到什么，第一时间放下儿子，站起来往厨房去。 邱云晴察觉到自己的思绪正在变混沌沉重，她用尽力气，头才僵硬歪了一点点。 她的记忆在慢慢消失，看向小豆豆甚至有些茫然呆滞，在看到顾尘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把刀时，却迸发出力量，一把将小豆豆拉过来，搂在身下护着。 她的头不断僵硬摇着，乞求的眼神看向顾尘，害怕吼着：“不，不——” 不要伤害她的孩子。 顾尘快速走过来，蹲在邱云晴面前，用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瞬间涌出。 小豆豆在第一时间，睁大眼看向顾尘，鼻子还嗅了嗅，像是看到了美味的食物，带着渴望。 想吃。 顾尘在下一秒，就把流着鲜血的手指，塞到了邱云晴的口中。 鲜血的味道瞬间在她的口腔涌开，她的思绪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却本能吮吸两下。 顾尘这么做并非没有理由。 末日爆发，只要被丧尸抓伤咬伤，就会感染病毒。 要么变成丧尸，要么，就是他这种少数人，不但不会感染，身体机能都会发生变化，敏捷度和力气，会变强。 这种人，被称为末日世界的异能者。 身体素质非常强，经常以一敌百，会被官方收编，出去做任务或者清理丧尸。 顾尘前一世在末日爆发后一直待在家里等待救援，由于病毒凶猛，官方根本没法救援，只能抓紧时间建立安全基地，让幸存者前往。 邱云*晴和儿子死了，顾尘把家里的食物吃完了，只能想办法去安全基地。 作为普通人，在去安全基地的路上，他就被丧尸咬了。 顾尘以为自己就要变成丧尸，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变成丧尸，还成了异能者，顺利到了基地，还加入官方队伍，混得如鱼得水。 他们异能者血液的特殊性，经常要抽血。 顾尘原本还以为是用来研究疫苗，而后发现这群基地高层，居然利用他们的血液和富豪做交易。 他也是在发现这个秘密后，被灭了口。 顾尘在看到小豆豆喝了他的血后，脸上代表着丧尸的青色经络消失，他只能死马当活马。 想到此，他又划破一根手指，塞到小豆豆嘴里。 邱云晴在喝了顾尘的血液后，脸上的青色经络也消散了，但之后，她还是保持着猩红的瞳孔，没有聚焦。 黑硬的指甲也并未消失。 看着顾尘连续把十个手指都划破，邱云晴摇着头，强硬伸出手，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僵硬摇着头，沙哑道：“没、用、了。” 她的思绪已经恢复，认出了顾尘和儿子。 邱云晴想哭，她抬了抬头，眼泪怎么都掉不下来。 很难受，但她没心跳了，也就不疼了。 小豆豆看着顾尘，也松开了他的手，不愿意再吸血，小身子缓慢爬到邱云晴怀里。 一大一小，两张皮肤灰白的脸看着顾尘，忐忑不安又惶恐。 他们不像别的丧尸，没有意识被病毒驱使，面部狰狞，龇牙咧嘴，涣散血红的眼睛凸出来还浑身都是青色血管经络。 但他们的的确确不像个人类了。 顾尘知道，哪怕他的血液有效，但没有提纯，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恢复如初。 饶是末日后五年，疫苗都没被研制出来。 邱云晴缓慢站起来，她身子的协调性不好，还东倒西拐摇晃几下。 她拖着迟钝的身子，重新去捡起止血的纱布，晃晃悠悠走到顾尘身边，用不灵活的动作给他包扎伤口。 小豆豆站起来，他同手同脚往前走两步，一下就摔倒了。 他张大嘴巴，嗷呜两声。 他发现哭不出来，瘪着嘴别提多委屈了，然后迟缓往前爬，被顾尘一把捞进怀里，他抱着他低声安抚：“爸爸在，没事的。” 邱云晴给顾尘包扎好伤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恐惧的叫声，还有各种害怕求饶，没一会，就没听到呼救了，可能已经死了。 他们这里是老小区，人口密集。 更多感染病毒的人，进了楼层，很快就会暴发蔓延。 邱云晴看着顾尘没有变化的瞳孔和指甲，她看了看主卧，费力张口对他发出一个声音：“躲——” 她和儿子已经感染了。 感染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怪物，到时候会攻击人。 顾尘还没有被感染，他还没变，要躲起来。 等救援。 顾尘像是没听懂邱云晴的意思一样，一把抱起儿子，另一把抱起她，往主卧走，然后开始找衣服给两人换上。 刚刚在浴室，他们三人都被淋得浑身湿透了。 他们母子没了体温，自然感受不到冷或者不自在。 邱云晴任由顾尘给她换衣服，她一直盯着他，猩红的眼底透露出不解。 他刚刚怎么就轻而易举将她和儿子抱起来了。 顾尘身子一向瘦弱，戴着一副高度眼镜，看着温文儒雅的文科男，他不争不抢，也不会为他们的小家努力，有一种得过且过的感觉，甚至不想他们母子给他惹麻烦。 恋爱时，邱云晴喜欢他斯斯文文的学霸模样，结了婚，又苦恼于他不负责任当甩手掌柜的性子。 不过，邱云晴看到顾尘额间不断冒出的细汗，她很快又想通了，他肯定是爆发出能量，才那么累， 她不断伸手去帮他擦。 越擦越多，急得她团团转。 邱云晴现在如果能感受到体温，她就会知道，顾尘现在身上滚烫无比，身上都要冒烟了。 只有顾尘知道，他的身体在和病毒做对抗。 熬过去，他的体质就会增强。 他现在的伤口，都感觉不到太多疼痛，正在加速愈合。 顾尘给邱云晴母子换好衣服，掀开被子，抱着他们躺上去，他身上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他坐在床尾的墙边，正在大口喘气。 邱云晴正要张口费力说话，顾尘举起一根手指，抵在嘴边，无声道：“别动。” 门外，几个丧尸被刚刚啃咬打斗的声音吸引来，正在砸着隔壁的门。 “砰——” “砰砰——” 砸门声和嘶吼声，让小豆豆拼命缩在邱云晴的怀里，她抱紧了孩子，担忧看向顾尘。 不知过了多久，丧尸的敲门声停止，门外好似听不到动静了。 顾尘发现鼻梁上戴的眼镜出现了模糊，他摘下眼镜，四周变得清晰，随后他抬手抹了一把汗，起身去换衣服。 在浴室里，顾尘看着镜子，他发现自己的眼球，都变得清明，握了握拳，发现浑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的变化，比前一世还大。 虽说异能者体能会增强，但还要靠后期训练继续加强，顾尘现在感觉自己的体能，比后期还要强。 难道—— 顾尘重新走回浴室，看着床上一大一小两张灰白无辜的脸。 有些明白了。 先前他只被丧尸咬一口，病毒载量低，现在相当于被咬了很多口。 “我没事。”顾尘开口说。 闻言，邱云晴松了一口气，她抱着儿子，指着门口：“走。” 把他们锁里面，他快走。 邱云晴怀中的小豆豆，听到妈妈说的话，从她怀里冒出头，看向爸爸，最终没说话，只是缩了缩身子，很难过重新把头埋起来。 小豆豆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遗传了顾尘的学霸天分，有些早慧。 他怎么会不懂，他和妈妈生病了，会变成怪物，和爸爸不一样。 邱云晴尚且能够控制住自己，小豆豆是个孩子，他刚刚就忍不住咬了顾尘。 他不想和其他人一样，把人咬得出很多血。 会死的。 爸爸会死的！ 顾尘朝他们走过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一把就将一大一小搂在怀里，看着他们泛红的眼瞳，脸上没有一点嫌弃畏惧，反而道：“现在外面都是丧尸，我能去哪？你们成了这样，我怎么可能会放下你们不管？说不定我什么时候也变了。” “一家人怎么都要在一起。” 邱云晴又想哭了。 却没眼泪。 顾尘摸着邱云晴和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往怀里搂，柔声安慰道：“没事，别怕，我能保护你们。” * 这一天，格外难熬。 现在网还没断，顾尘上网，看到视频号里到处都是爆发丧尸的视频。 一开始视频还被下架屏蔽，官方怕引起骚乱。 下午的时候，情势突然不可控了，一传十，十传百，感染的人越来越多，被感染的人，快的话只需要不到一分钟，就能变成咬人的怪物。 顾尘看着一个个视频里，满嘴鲜血，正在抨击在窗户和门，暴怒血腥的丧尸。它们完全没了意识，哪怕被砍断了手脚，也要爬着去咬人，全然已经被体内的病毒驱使。 官方紧急发布公告，表示现在病毒正在快速蔓延，提醒各大市民不要外出，在家等待救援。 “这就是丧尸病毒，一旦感染，没有治愈可能，这个人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丧尸的力气非常大，打不过的，只要发现感染，在没有变异前要立刻敲碎头部。” “只有彻底杀死，才能防止感染，不要因为是亲人，而保留恻隐之心！！！” 不断有博主发视频提醒。 顾尘刷到这类视频，立刻划过。 在他怀中的邱云晴和小豆豆，还是会抬头看他。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顾尘笃定说。 话落，还各亲了他们一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0-120 第111章 他会保护他们。 顾尘没有再出门。 他关闭了所有窗户，将卧室的窗帘拉得十分严实，抱着邱云晴母子躺在床上。 小豆豆缩在被子里，被爸爸妈妈抱着，好像又没那么害怕了，还冲邱云晴笑，就是不怎么说得出话，让他有些苦恼，小眉头皱皱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外面明显躁动声更大了。 丧尸畏光，太阳会让他们有灼烧感，而夜晚，则会让他们觉得很舒服。 顾尘用冰箱里的肉片和青菜，煮好饭后，他来到阳台就看到邱云晴正看着楼下，眼底流露出一丝复杂。 他们虽是老小区，但设施齐全。 阳台往下望去，就是一个篮球场和公共健身社区。 此时还没断电，到了晚上，广场的灯准时亮起，下面密密麻麻都是弓着背，双臂下垂的丧尸正在漫无目的游走。 看起来很惊悚。 这些人，都已经是“死人”了。 上午，邱云晴带着儿子去超市，还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晴空万里，结果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像变了天。 到处都是丧尸和死人。 邱云晴看着正在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儿子，她走过去，动作迟钝蹲下身子，关节不太灵活要将他抱起来。 小豆豆反而摇头，很听话不让她抱，自己走。 邱云晴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再一次看向楼下的怪物。 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不重要，活着，他们能活着就好了。 “吃饭了。”顾尘说着，走过去将小豆豆抱起来，牵着邱云晴的手，将她带到餐桌旁。 顾尘端着饭碗，看着一大一小没动的两张脸：“不想吃吗？” 丧尸是不吃饭的，而他们又全然不是丧尸。 小豆豆从小就乖巧，一直都不是个挑食的孩子，此时他满脸都写着抗拒，没有一点食欲。 邱云晴看着她最喜欢吃的水煮肉片，用筷子笨拙夹了一块。 像是在吃纸片。 她艰难咽下去了，却没再夹起第二块。 顾尘沉默了，他看向儿子：“你想吃什么？” 除了人，他真不知道丧尸要吃什么。 虽说丧尸的很多功能都已经停止，但总有消耗，他不希望他们变得干瘪瘪。 十分钟后，在顾尘翻遍家里所有的吃食，小豆豆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一个西红柿。 红彤彤的西红柿，对小丧尸来说，有迷惑性。 顾尘又把另一个西红柿递给邱云晴。 大丧尸不好骗，邱云晴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来。 她没有食欲了，并不想吃东西。 小豆豆捧着比他双手还大的西红柿，正在埋头啃，啃得手上都是血红的酱汁，他的猩红眼底闪了闪，继续啃。 味道不对，但颜色是对的。 * 这个夜晚并不平静。 丧尸活动频繁，顾尘早早就带着他们母子上床睡觉。 他知道他们不怕冷，还是执意给他们盖上被子，将两母子搂在怀里，呈现保护姿势。 邱云晴看着这样的顾尘，她的眼睛此时应该酸酸涨涨的，就是没了感知。 从顾尘不要命般从房内冲出来，一个人对付丧尸，让她带着孩子回房关上门开始，她就觉得从未嫁错人，这些年所有的心酸苦楚，对生活的埋怨，悉数消散。 顾尘是爱她和孩子的。 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外面那么危险，他们要怎么办？ 丧尸是不需要睡觉的，邱云晴和儿子虽然躺着，但没有半丝困意，就算不说话，一家人就这么待在一起，也很安心。 夜里很寂静，导致一点点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老小区的门窗也并不隔音，偶尔传来的求救声和凄惨的叫喊听起来很是渗人，丧尸对气味和声音敏感。 只要发出声响，便会有无数个丧尸闻声而动，一拥而上。 悲惨地叫唤断断续续，不知道是第几家正在发生惨案。 这个时候，不会有救护车，也不会有警车。 更不会有人看热闹，所有人都明白，一切只能靠自己，每个人都躲着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划破夜空，还伴随着丧尸的低吼，好像是他们这个楼层，离得近，听得更清晰。 邱云晴和小豆豆都缩了缩身子，顾尘把两人往怀中搂得更紧了，看着两人声线温声道：“我把门都堵上了，房门也反锁了，他们进不来。” “别怕，我在。” 这一天，顾尘说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怕，他在。 他会保护他们。 惨叫和嘶吼声持续了一夜。 这一夜，对于人类来说，无比漫长。 直到天色渐渐明亮，动静才稍稍小了点。 邱云晴和小豆豆一直都没睡，顾尘睁眼，就看到一大一小一直盯着他看，看到他是黑色的瞳仁，邱云晴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尽管她现在没了呼吸。 顾尘没变。 是不是就说明，他有所谓的免疫？不会感染。 毕竟他们只是被挠了一下，就被感染了，小豆豆咬了顾尘一口，他又割破十个手指，和他们暴露距离接触，都没事。 顾尘看清邱云晴的想法，出口道：“我倒希望变成丧尸，一家人整整齐齐有什么不好？丧尸还不用吃东西。” 邱云晴抬手，拍了他一下。 别胡说！ 她和儿子已经这样了，他要健健康康的。 接下来的几天，外面已经暴乱。 时不时能听到传来的求救声和打斗声。 透过阳台往外望去，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被丧尸围攻的人类，阳光下的丧尸行动僵硬缓慢，也畏光。 但人类发出的动静和气味，足以让他们为之疯狂。 这一点，顾尘在小豆豆身上看到了。 邱云晴尚且有点理智，小孩子自控力还是稍差一些。 此时。 小豆豆就踉踉跄跄走到顾尘身边，抱着他的手蹭来蹭去。 昨天被咬到的脖子，还有被割伤的手指，虽然止住血，但散发出血液的香甜，都让小豆豆饥渴。 顾尘俯身，把儿子抱在怀里，小豆豆则使劲往爸爸身上靠，小鼻子嗅了嗅，父子两人看起来很亲昵温馨。 以往，顾尘都不怎么管孩子，更别说陪孩子玩了。 小豆豆很少黏他。 邱云晴看到这一幕，身为变异丧尸，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心也没心跳，作不出反应。 “咬吧。”顾尘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放在小豆豆嘴边，“爸爸不怕疼。” “不——”邱云晴费力往这边走。 小豆豆抬头，猩红的眼看向顾尘，然后抱着他的手，将嘴巴张到最大，露出他的一小排牙齿。 丧尸的牙齿也是有变化的，两侧犬牙变得很尖锐，稍稍用力，就能划破皮肤。 小豆豆埋头下来的时候，顾尘的眼皮都不眨一下，甚至还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神色。 就连邱云晴都急了，要过来把儿子拉开。 小孩子本就没什么自控力，而且她发现他们的咬合力变强了，很有攻击力，这一咬，运气不好让顾尘真的变丧尸了怎么办？ 然而，小豆豆的小嘴巴碰上顾尘的手，他就收了口，噘着嘴，亲了下去。 邱云晴倏然停住伸出的双手，就连顾尘，也被柔软的触觉震得心尖颤了颤，有些错愣。 小豆豆继续抱紧顾尘的手，再一次抬头，灰白的脸上带了清澈的笑意，还有小孩子的童真。 他要吓一吓爸爸！ 顾尘把儿子搂紧，心里五味杂陈，他亲了一口他的额头：“爸爸会让你好起来，我们只是生病了。” 小豆豆点头，小手指了指邱云晴。 妈妈也这样。 邱云晴挤出一抹笑。 这一抹笑容，在僵硬的脸上呈现，没了平时的温柔，但一点不影响作用。 小豆豆又得到了一个西红柿。 虽然，西红柿吃起来并不好吃，但他还是抗拒不了这个鲜红的诱惑。 顾尘给他的时候，他快速接过来，然后双手捧着开啃。 爆出汁水，更让他兴奋了。 小丧尸高兴起来，也会摇头晃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顾尘一家三口都没有出过门，外面渐渐也见不到行人了，只有游荡的丧尸。 毕竟丧尸只要不是被砸烂脑袋，都死不了，人类和他们相比，处于天然劣势，所以大部分在外面被追逐的人类，都成了他们的口粮。 被围着瓜分殆尽。 剩下的人，都蜗居在家里，也不敢再出来。 对未来恐惧的时候，时间就变得格外漫长。 邱云晴是个多虑的人，顾尘却没给她多想的时间。 在家的日子，他们一家三口就开始锻炼身体。 顾尘每天都会疯狂锻炼身体，之前被他藏在床底下的哑铃被翻出来，不断想要增强体质。 邱云晴和儿子则在练习走动跑跳，一遍又一遍。 丧尸的关节虽然不灵活了，但多练练，就能找到平衡感，走路渐渐有模有样了。 因为这小小的改变，母子两人欣喜不已，还拍起了手。 “啪——”一声，周围变了一片漆黑。 断电了。 邱云晴怕断网，连忙让顾尘上网查看最新消息，她想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救援。 “目前全世界各地都爆发了丧尸病毒，数量在指数级增长中，丧尸都快被活人多了，一切都完了。” “我们这边的军方撤退了，守不住了，我们被放弃了！” “没有食物没有水了，只能等死了。” 网上的视频都无比悲观，大家都在痛哭流涕，甚至有些国家，居然使用导弹在轰炸全城，已经到了没有半点办法的地步。 邱云晴看向顾尘。 怎么办？该怎么办？ 顾尘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怕什么？你们不用吃饭，可以活很久，这样也挺好。” 邱云晴看着他，扭头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就往门口走去。 她要出去溜达？ 毕竟半夜是丧尸的主场，太阳如果有灼烧感，月光对他们来说，舒服多了，估计跟打空调一样凉快。 邱云晴伸手打开了房门，顾尘急了，赶紧上去要把她拉回来。 她刚打开门，弄出来的动静就让走廊末尾的丧尸察觉了，对方低吼了声，立刻转身游荡过来。 邱云晴第一时间把顾尘推进去，还关上门。 这只男人丧尸慢慢走到她面前，它被人打过，手和脚都瘸了，脸色灰白，身上还带着腐臭味和腥臭味，丑陋的样子令人作呕。 邱云晴认识他，隔壁那一家小姑娘的男朋友，脾气不怎么好，还家暴。 变得这么丑，活该！ 男丧尸走到邱云晴面前，看了她一眼，低吼声停止了，一脸没有兴趣，又拖着脚步往前面走。 邱云晴早就观察出来了，丧尸对丧尸是没有兴趣的，它们只对活人有兴趣，鲜血会让他们发狂。 她绕过丧尸，进了旁边那户人家。 里面游荡着两个丧尸，邱云晴把他们关进了卧室里，她拿上袋子，打开冰箱，把东西都装进去，又把家里的食物收刮干净。 邱云晴拎着满满一大袋东西，走出去。 顾尘已经解决了外面游荡的那个丧尸，看着她拎着满满一大袋的东西，忍不住低声道：“不害怕？” 在他印象里，邱云晴是个很胆小的女人。 就连儿子，也有点遗传她，有些胆怯。 邱云晴摇头。 她已经死了！有什么比死亡更让人害怕？ “嘎——”小豆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从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他望着不断在屋内嘶吼的两个丧尸，眼底露出好奇神色。 第112章 他这是吃上软饭了？ 邱云晴知道隔壁住着一对上班的情侣，还有一个上班经常带饭的小姑娘。 上班族都会在冰箱和家里储存很多东西。 这一次，邱云晴的收获颇丰。 冰箱里的各种肉食，还有泡面零食等小吃，都被她收刮干净。 她和儿子不需要吃饭，但顾尘是需要，而且他现在每天运动量很大，要进食更多的东西。 虽然没了电，但老小区都是用煤气瓶，不影响做饭，他们家的煤气瓶正好用完了，邱云晴指挥顾尘把隔壁的煤气瓶搬运过来。 角落里还有两大桶纯净水和一箱饮料，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停电之后，肉类放不了很长时间。 顾尘要把肉全都炖了，在此之前，他挑了一块带着血水的鲜肉，放在碗里，走到邱云晴身边，递给她。 丧尸我不吃饭，总吃生肉吧？跟人肉一样，就是不怎么新鲜。 邱云晴看着生肉，化冰后还冒着血水，她满脸抗拒，有些幽怨看向顾尘。 她是变成丧尸了，可她还是有理智的丧尸，做不到生啃肉。 “也不吃啊。”顾尘有点失落，又把碗放在小豆豆面前。 大丧尸有原则性，心里膈应。 小丧尸又不会。 小豆豆看着血淋淋的鲜肉，停住了啃食西红柿的动作，他的脖子果然伸长了，就在顾尘以为他要进餐时，他突然捂住了鼻子嘴巴，连连后退，一副很受到污染摧残的模样。 变成丧尸后，嗅觉变得灵敏。 用大白话就是：这种科技肉，狗都不吃！ 顾尘看到他一副嫌弃的模样，拿回来又自己仔细闻了闻。 没什么问题啊，还是五花肉呢。 最终，这些肉全都被顾尘炖上了，能吃两天。 * 断水断电后，很快也断了网。 祸不单行，还接连几天下起了暴雨，天色阴沉沉的，给正在苦苦求生的人类心情又染上一层阴霾。 没有太阳，白天的丧尸也行动自如，缺少食物的人类却没有办法再等待。 饿得受不了的人，只能赌一赌，拼出去找食物。 少部分幸运归来，大部分成了丧尸口中餐。 更胆小的，只能在家活活饿死。 每到夜里，丧尸的动静总是格外大。 这不，突然不知道从哪又传来一声又一声地敲击铁锣的声音，“锵——锵锵——锵锵锵——” 一道道敲击声在夜里尤为刺耳，人类听得心惊胆战，而闻声的丧尸，龇牙咧嘴，纷纷朝声音发源地涌去，还发出渗人的嘶吼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它们纷纷进入了走廊末尾的房间里，里面已经聚集了十几只丧尸，就在它们以为自己要饱餐一顿时，只看到前面的是拿着一个空碗，用筷子敲击碗面的邱云晴。 丧尸们顿时失去兴趣，漫无目的在房间里游荡。 它们想要走出去，邱云晴却已经在门口绑上一根木棍。 丧尸们撞到木根，并不会弯腰，没有人类吸引，它们也不会蛮力撞击，只会转身往旁边移动，耸拉着脑袋，拖着脚步在房间里打转。 小豆豆从厨房找到西红柿，啃了一口，小手上还拿着一个。 他在人群里看到平时熟悉的老奶奶，蹭蹭蹭跑上去，将自己手中的西红柿高高举起：“嘎——” 奶奶，吃这个。 这个可以吃。 小豆豆的发音嘶哑，他干脆不说话了，一张口就是嘎嘎嘎，爸爸妈妈都能听懂！ 老太太看到西红柿，眼底一睁，龇牙咧嘴一瞬，而后又恢复平静，神色呆滞从小豆豆身边走过去，垂着双手，弓着身子继续在房间里打转。 小豆豆不太明白为什么奶奶不吃。 但他好忙的，他得赶紧去帮妈妈搬食物。 他们要养爸爸。 爸爸每天要吃很多很多东西！ 邱云晴将这一楼层的丧尸，全部引到一个房间里，就开始收集物资了。 但这个老小区，住的大部分是老年人，老年人喜欢早上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食物，家里所存的粮食不多。 其中有两家，还被其他幸存者收刮过，没留下什么。 邱云晴有些暗暗庆幸，她和儿子都不需要吃东西，只需要养顾尘一个，能省好多粮食呢！ 此后的几天，每到深夜，幸存者们就会听到，楼道里传来一声声“锵～～～”的敲击声，尾音很颤，宛如在他们魔鬼般颤动。 丧尸也会有什么大型活动？ 难道它们还开会？ 这太可怕了！ 顾尘看着邱云晴和儿子一袋袋搬回来的食物，也觉得魔幻。 他这是吃上软饭了？ 小豆豆兜里还装着一个橘子，他一边啃着西红柿，一边把兜里的橘子掏出来，递给顾尘。 爸爸要吃橘子。 妈妈说吃橘子好，长高高。 顾尘接下橘子，摸了摸他的头：“谢谢儿子。” 他抬头，看到邱云晴把搬回来的物资进行分类，整齐放在厨房的置物架上，遇到袋装的，她还会仔细看日期，毕竟老年人囤的东西很多都会过期。 这一幕，居然有一种平和感。 接下来的一个月，顾尘更加努力健身。 他原先偏瘦的身子长了肉，而且居然还有了腹肌。 顾尘本来就长得五官清隽，戴上眼镜的时候，有一股温文儒雅的书香气，此时他已经摘下眼镜了。 听他说，是能看得清了。 邱云晴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看着顾尘此时炯炯有神的眼瞳，很为他高兴。 顾尘此时正光着膀子，在做深蹲。 他现在身材比例比之前好多了，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明显，就连腹肌都隐隐有轮廓了。 小豆豆看着锻炼的爸爸，也跑过去凑热闹，围着顾尘跑来跑去。 小孩子忘性大，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和爸爸感情已经很好很好。 他还和妈妈给爸爸找吃的！ 养爸爸！ 顾尘做俯卧撑的时候，还让小豆豆坐上来。 小孩子就跟二哈似的，需要遛一遛，小豆豆这些天都闷坏了，看到爸爸要和他玩，瞬间就提起精神，连忙爬过去，坐在顾尘身上。 顾尘一上一下，连做了五十个，汗水一滴又一滴落下来，砸在地板上。 小豆豆在他身上，开心地咧开嘴笑，伸手去抓着他的头发，玩得很开心。 邱云晴看着顾尘丝毫没有变化的节奏。 就看起来很猛。 听着顾尘的喘息声，她都不好意思多看了。 那是她没见过的他，卸下书生气，看起来稳重靠得住的感觉。 邱云晴现在没了心跳而已，不然肯定跳得很厉害。 “会不会累啊？”邱云晴又见顾尘做了几十个，忍不住开口问。 “你这是看不起谁呢？”顾尘停住动作，看了她一眼，“加你一个跟玩儿似的，不信上来试试？” 于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邱云晴和儿子，就成了顾尘负重训练最好的“道具”。 顾尘做深蹲时，抱着邱云晴，连做一百个，气都不带喘的，做俯卧撑时，还要带上邱云晴和儿子。 儿子倒是乐呵呵，邱云晴只感觉丧尸的脸都要有温度了，她和顾尘之间被柴米油盐冲淡的激动，好似一点点复燃中，而且浓厚热烈。 小豆豆还玩上瘾了，每天都要趴在顾尘后背上，让他做俯卧撑。 邱云晴看着嬉闹的父子，这是他们家难得的温馨时光。 因为家里经济不好，顾尘收入不高，他们很早就把孩子送到托育所，早出晚归。 疲惫的牛马生活，已经耗尽他们的元气，他们一家三口，还真的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待在一起。 幸福平静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这栋楼能收刮的食物，很快就没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去更远的地方找食物。 而外面早就乱成一团，充满了未知。 没有食物，在家待不下去的人类，早就出门觅食了，无论是对邱云晴母子还是顾尘，都有危险存在。 这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巨大的轰鸣声，让丧尸们躁动，它们纷纷往外面赶去，冲着天上盘旋的直升飞机，不断愤怒低吼着。 直升机的广播响起，大致意思就是，丧尸数量巨多，短时间内达到了没有办法清理的地步，现在官方已经在这座城市，建立起了一座安全基地，请幸存的人最好结伴前往安全基地。 广播不断循环着安全基地的具体位置。 听着外面的广播声，不少楼层传来声音，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而屋内的邱云晴则安静下来，她抱着儿子，看向顾尘。 小豆豆也没有说话，昂头看了看妈妈。 他很清楚，爸爸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和那些怪蜀黍怪阿姨是一样的，这里有好多和他们一样的“人”。 爸爸要去别的地方吗？ 晚间。 邱云晴趁儿子在主卧玩，她走到顾尘身边，拉了拉他的手，嗓音嘶哑挤出几个字。 她让他走。 跟着大队伍走。 只有离开这里，才有新的希望。 “我们，死不了。”邱云晴挤出僵硬的笑说。 他们都变丧尸了，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顾尘会死的。 到时候，这里就全都是丧尸了。 “我们会离开，但不是现在，我要带你们去首都，肯定能治好。”顾尘看着邱云晴，很坚定告诉她，而后半开玩笑道，“要是一直待在这里，不得变傻啊？天天拿着个破碗逗丧尸玩吗？” 他说着，抬手揉着她的头。 邱云晴还想劝顾尘，他开口打断：“那个基地什么样没人知道，离得还远。哪怕变成丧尸，也要一家人整整齐齐。”他说完补充，“万一离开你们，我成了没理智的丧尸呢？和它们一样，跟个疯子一样在外游荡？” 邱云晴脑海里瞬间浮现，顾尘离开了他们，还没到基地就被丧尸攻击，最后变成神色呆滞的丧尸，然后在外面像傻逼一样漫无目的漂泊。 没准还被人耍猴一样逗，还会被人砸碎脑袋死掉！ “不，不——”小豆豆不知道怎么时候出现了，他探出那颗盯着灰白脸蛋的小脑袋，双手拼命摇摆着，蹙着小眉头。 那样的爸爸太可怜了，不要赶爸爸走！ 到时候，他和妈妈可以带着爸爸，用绳子绑住牵着，爸爸就不会乱跑了！ 第113章 不许欺负我妈妈！ 小豆豆为了提前“带”顾尘。 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根绳子，逮到机会就往顾尘手上套，还有绑上结，拉着顾尘就要溜。 后来，他似乎觉得这么绑着顾尘的手也不是个事儿，比较难带，于是，他就要绑着顾尘的腰。 顾尘锻炼结束，浑身是汗坐在地上，小豆豆立刻上前，拿着绳子就在他身上缠绕。 “爸爸还没变丧尸。”顾尘看着忙乎的儿子，提醒他。 小豆豆点着头，表示他知道。 现在就是提前做好准备。 万一爸爸就变丧尸了呢？ 不好带的。 说不定爸爸会和那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一样。 会发疯！ 顾尘看着忙碌的儿子，没再阻止，还十分配*合抬起手，任由他绑着自己的腰。 “走——”小豆豆绑好后，拿着绳子另一头，看向邱云晴，咧嘴笑着，“嘎——” 到时候，他就这么溜爸爸。 顾尘：“” 邱云晴：“” 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 自从知道有安全基地后，小区里断断续续有了动静。 幸存者开始准备往安全基地去。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上，成群结队，通常选在最炙热的正午开始有所行动。 因为这个时候，丧尸都躲起来了，外面的丧尸不多。 不过，哪怕只有几个丧尸，正常人也很难对付。 邱云晴透过窗户发现，对面楼的一家四口准备出发了，他们都带着背包，前面是两个上高中的儿子拿着棒球棍，两夫妻躲在孩子身后，一脸害怕的样子。 她记得没错的话，他们家应该还有两个老人。 末日里，人性的丑陋和扭曲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老人体弱，通常都成为最先被抛弃的群体。 一家四口走下楼的动静，惊动了楼下的丧尸，它们正朝门口聚集。 伴随女人害怕地尖叫，更多丧尸往那边走去。 恐惧和求救声再一次响起。 丧尸抓伤了其中一个男孩，他拼命挥舞着棒球棍，想要给家人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最终，这个男孩被他父亲推到了丧尸堆里。 女人大哭着：“儿子，儿子——” 她猩红了眼，在丧尸又一次扑上来，拉着男人一起上前抵挡，给唯一的一个小儿子求得一丝生机。 这几天，小区里陆陆续续上演了太多的惨案。 有抛弃女朋友的、抛弃老婆的，甚至还有抛弃小孩子的 每个人的求生欲都很强，注定会有牺牲品。 小区里动静太大，尖叫声不断。 因为死了太多人，血腥味和腐臭味弥漫在空气中，邱云晴先前关着的丧尸不断躁动，冲破了束缚，正在朝楼下而去。 邱云晴看着一家家不断死去的人，很少有人会平安出去。 而出去，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看来去基地，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顾尘跟着他们，她和儿子还能给他找吃的。 一个星期后，小区再一次恢复了平静，该出去的人，也离开了。 这个小区应该没什么人了。 顾尘开始在白天出门。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顾尘长了不少肌肉，身上结实，他仅仅拿着一把自制的长砍刀，就把走廊里游荡的丧尸解决了。 他的动作很快，一刀砍下去，丧尸头落地。 如此血腥的画面，邱云晴都不敢让儿子看。 邱云晴看了眼儿子，之前去收刮食物的时候，小豆豆顺了一个拼图，此时他正在专注拼图，拼好后是一幅动物世界，让他很着迷。 邱云晴站在阳台上，看着顾尘走到楼下，面对迎面而来的丧尸，他并未畏惧，干脆利落斩杀。 那几个丧尸，在他面前，根本不构成威胁，她的心也放下不少。 之后几天，顾尘都会下楼杀丧尸，提升自己的应变能力，动作愈发游刃有余。 再然后，顾尘就会把目标定得远一点，附近已经没有物资，他要出去找物资，顺便查看外面的情况。 邱云晴本来想跟顾尘一起去的，但小豆豆明显不适应外面的光线，他觉得不舒服，就喜欢待在家里，还要把窗户拉严实。 外面本来就危险，再带上一大一小，更难了，顾尘的目标也只是小区门口的那家便利店，很快就回来。 邱云晴选择在家里等他。 顾尘刚走没多久，邱云晴就走过来陪儿子拼图。 “砰！”门口突然被东西猛砸一下。 “再用点力，这门还挺结实。”外面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邱云晴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抱起小豆豆，往主卧跑，将门关上反锁。 她捂着儿子的嘴，两母子缩在角落里。 “砰——” 更大的一声声响，门被砸开了。 一男一女走进来，还拿东西抵住门。 男的名叫张威，女的则是上一次要举报顾尘杀人的李琴，她打电话报警的时候，警察局早就被攻陷了。 后来，李琴从网上看到爆发了丧尸病毒，这个顾尘杀的是丧尸。 李琴原本和男朋友还有张威一起合租，末日来临后，张威块头大，会杀丧尸。 所以李琴攀上他，为此还出卖男朋友，将对方推出去喂丧尸了。 他们本来要去安全基地，李琴观察到，顾尘这一家之前还传来肉香味，肯定会有存粮。 她刚刚还看到顾尘出去找找物资了，他们家就剩一对弱不禁风的母子，还不如把他们抢了，多带点物资去基地，还能过得好一点。 实际上，李琴这么做，也有私心。 她认为她和邱云晴有仇。 去年，李琴在上楼梯时，遇到了小豆豆，两人还不小心撞在一起，邱云晴道了歉，李琴不依不饶，还骂小豆豆是没教养的孩子。 把孩子都骂哭了。 邱云晴抱着儿子，理论几句，李琴破口大骂，双方的梁子也算结下了。 张威则是个不怀好心的，纯属是看上邱云晴的颜值。 邱云晴毕业就和顾尘结婚，儿子虽然几岁了，但她年纪不大，长得白净透亮，说话又温柔，带着为人母的慈爱。 张威就是趁没有王法的时候，想要干坏事。 两人一进客厅，李琴就发现放在厨房的桶装水，还有货架上的泡面，她激动抿唇道：“威哥，你看，我就说她家有好东西！” 想不到那个顾尘看着斯斯文文，居然能抢回这么多物资。 “一会都是我们的。”张威说着，朝主卧走去，敲了两下门，直接道，“你是乖乖出来，还是我踹门进去？” “我可跟你说，等我开了门，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里面没动静。 张威是个急性子，一想到邱云晴水灵灵的颜值，抬脚猛踹，直接把门踢坏了。 门一打开，他就看到缩在角落的那对母子。 因为光线昏暗，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估计他们在瑟瑟发抖。 张威走向邱云晴，还说道：“一会你别叫出声，乖乖配合我，不然你这儿子，我可就不留他的命了。” 根据平时观察，邱云晴把这孩子看得比命还重要，还不得任由他拿捏。 要不是带着这对母子麻烦，他还真舍不得一会动手解决他们。 李琴正在收刮食物，这些天，她就没吃过饱饭，看到食物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邱云晴和那个小兔崽子没说话，她觉得他们肯定吓傻了。 张威那个色鬼，她还不知道他心思？ 等他完事儿了，他们就把这对母子杀了，然后出发去安全基地。 顾尘回来了，也查不出来谁干的！ 李琴看到有一瓶八宝粥，她正要打开吃，就听到里面传来张威惊恐的尖叫。 “怎么情况？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吗？别引来丧尸了。”李琴往主卧走去，想要提醒他别出声。 刚到门口，李琴看清状况，整个人呆滞了，腿脚止不住哆嗦，“丧，丧——” 邱云晴抓着张威的手，发硬发黑的指甲嵌入他的肌肤，痛得他哇哇叫，硬生生从他手上咬下一块肉。 她口中都是鲜血，眼底泛着怒意，瞳孔变得无比猩红。 就连她旁边的小豆豆，都扑到张威腿上，也咬下一块肉，还发出丧尸愤怒地低吼声：不许欺负我妈妈！ 第114章 提前离开。 李琴和张威是做梦都没想到，邱云晴和她那个小兔崽子儿子是丧尸。 张威痛到已经发不出声音，他只知道自己被丧尸咬了，这种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扭头拼命看向李琴，让她快救他。 “丧尸啊——”李琴汗毛根根倒竖，膝盖骨先软了下去，紧接着连滚带爬，往外面逃。 李琴拼命推开抵挡在门口的柜子，在开门的那一刻，仿佛看到活着的希望。 下一秒，她的面容僵住。 顾尘就站在她跟前，他没戴眼镜，那双黑色的眸子冰寒森冷，淡淡注视着她，没有一点波澜。 他的身材变得比以前健硕，手上拿着的那把砍刀，还沾了不少黑色的血。 那是丧尸的血。 李琴张了张口，想要求饶，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宛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 顾尘没废话，他提起李琴，抬脚猛地一踢，把她的脚硬生生打断。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楼下的丧尸闻声而动。 顾尘提着李琴，将她丢回她在另一处楼梯的那间房。 她似乎意识到顾尘要做什么，死死咬着唇没出声，还要往房间爬去。 顾尘上前，又把她的两只手踢断了，让她整个人都只能在地上像蛆一样蠕动，缓慢前进着。 “别杀我，别杀我——”张威也被顾尘拖出来，他不断求饶。 尤其是看到楼下乌压压的丧尸后，更是吓尿了裤子。 顾尘一把将张威也丢进去，李琴看到张威，吓得全身痉挛，颤抖着往房间蠕动。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变异快，开始丧尸吃得快。”顾尘说着，象征性把门关上。 面对如此庞大的丧尸，区区这扇门，根本就防不住。 但人在面对密密麻麻正在袭来的危险时，心理可受不住，不断的等待死亡，才是最绝望的事情。 张威的血，就是最好的引路标。 丧尸快要走上来时，顾尘折回去，快速抱起自己的老婆孩子，一手抱着一个，往另一个楼梯口走。 张威的血流了一地，他们家也不能待了。 虽说这两只是丧尸，根本不会有危险，但场面太血腥，还是不接触好。 门外，丧尸的嘶吼和撞击不断响起，张威都顾不得身体疼痛，他无比希望自己快点尸化，意识却很是清醒。 他满脸恨意看向李琴，都是这个女人，都怪这个女人，不然他们早就去安全基地了。 李琴看着外面随时都要冲进来的丧尸，浑身在打颤，吓得都快窒息了，她看到张威踉踉跄跄起来，拿过旁边的菜刀，往她身上砍了一刀又一刀。 浓郁的鲜血，丧尸更加疯狂。 门，就这么被撞破了。 两人连变成丧尸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啃食殆尽。 顾尘抱着一大一小两只丧尸，继续往楼上爬，到了最顶层，避免被丧尸发现。 “嘎——啊——” 一从楼道出来，面对阳光的直射，小豆豆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舒服，烫烫。 小孩子忍耐力低，他快速缩在顾尘怀里。 顾尘第一时间找了楼上一个相对算干净的房间，抱着两母子进去，关上门反锁了，并将窗帘全都拉上。 刚刚处理事情匆忙，他都没好好观察他们。 看来张威把他们惹怒得不轻，两人都是用了狠劲儿，手上和脸上都沾满了血丝。 小豆豆刚刚还用手去捂住眼睛，敏锐嗅到了的手上的一丝丝血腥味，他放下小手，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 好香甜的味道～～～ 他猩红的瞳孔都睁了睁，眼珠子还骨碌碌转来转去，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 好想去，吃一口。 邱云晴相对就冷静很多，她拉着儿子走到一边，怕他跑出去。 顾尘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浸湿拧干后走过来，开始给两人擦脸擦手。 他看着小豆豆手上变黑变硬的指甲，又看了看他的脸，起身去找指甲钳。 找到指甲钳的时候，顾尘还用一旁的消毒水喷了好几下。 邱云晴看到这一幕，不免在想，还有谁比他们更毒？ “爸爸给你剪指甲。”顾尘将小豆豆抱在怀里，抓着他的手，“不然你会不小心把自己抓伤。” 丧尸的指甲很锋利，小孩子经常挠挠这里，抓抓那里，丧尸又感觉不到疼，很危险。 小豆豆乖乖没动，还举起自己的手，笑着在顾尘面前张开他的五个手指，让他看自己变长的指甲。 指甲长了，是要剪的，以前都是妈妈给他剪。 丧尸的指甲很硬，顾尘帮儿子剪指甲就废了很长时间，小豆豆在他怀里都坐不住了，一剪好，他就迫不及待从他怀里起来，要去各个房间左看右看。 这一家人从末日爆发就不在家，所以房间干净，就是食物被收刮完了。 里面有个儿童房，小豆豆在里面找到玩具，自己和自己玩。 顾尘拿着指甲钳，往邱云晴那边坐了坐，将她的手拉过来。 邱云晴把手往回缩了缩。 算了，她不用。 “我帮你修修。”顾尘看着她的指甲，开口说。 他们一家经济虽不那么富裕，但邱云晴是个很有生活仪式感和精致的女人，眼下这个样子，她铁定是难受坏了。 丧失关节不灵活，更别说这些精细动作了，她自己压根修剪不了。 邱云晴没再抗拒，任由顾尘给她修剪指甲。 两人离得近，顾尘垂着眉眼，握着她的手，修剪得认真仔细，哪怕她没了痛觉，他好像也怕弄疼她。 眼下好似回到了两人毕业刚同居时。 那时候两人感情正浓，恨不得时刻都黏在一起，顾尘也会这样，给她吹头发，帮她修剪指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生了孩子？发现自己再这么努力，也只能赚那么一点点钱？柴米油盐等生活压力，磨尽了两人的感情？ 顾尘并没有把邱云晴的指甲剪掉，只是修剪得更好看些。 锋利的指甲，可以作为她的武器。 修剪完两边手后，他弯下身子，握住邱云晴的脚腕。 邱云晴如同应激反应似的，快速缩回。 “脚趾甲肯定要剪掉，不然都不好穿鞋。”顾尘说着，把邱云晴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 末日里，水是非常稀缺的。 尽管邱云晴已经比其他脏兮兮的丧尸好很多，出去寻找到多一些水资源的时候，还会给自己和儿子擦擦身子。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脏死了，鲜少顾及的脚更脏。 顾尘却一点都不嫌弃，用心给邱云晴修剪，一边修剪，还一边笑着和她聊天，他看了看房间：“儿子估计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邱云晴觉得也是。 他们儿子一直都很乖，不然只有他们夫妻带他，会很辛苦。 小家伙就是个天使宝宝。 顾尘帮邱云晴修剪结束，还要挨个磨一磨，最后一个个检查，随后又把毛巾润湿，细细给她擦干净。 邱云晴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如果不是生存有危机，这样没有压力地生活，一家人一直在一起，也不错。 * 活人香甜的血液，还有撕心裂肺的嚎叫，让丧尸们在这个楼层久久未散，就连附近的丧尸都被吸引过来。 原先的家里，也被张威的血污染，隔壁又那么血腥，邱云晴不想回去住了。 顾尘知道，没过几天，那群暂时去不了安全基地的幸存者，就会聚集在一起，在不远处建立的警局建立一个安全基地。 他们会出来收集物资，清理丧尸。 这个地方，他们不能再待。 本来就要离开，不过是提前了。 楼下。 “锵——” “锵锵——” 丧尸听到传来的声音，龇牙咧嘴起来，往源头走去。 邱云晴穿着长袖戴着帽子，手上拿着一个空碗，翻到背面，拿着铁筷子一边往前走，一边敲击。 一个个丧尸跟着声音，从楼上下来。 附近丧尸也围了上来。 而且，它们很自觉排队，一点都不相互挤兑。 邱云晴敲着往球场去，一大群丧尸跟上。 小豆豆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卫衣，头上戴着宽大的帽子，那是爸爸刚刚给他换的。 他跟在邱云晴身边，偶尔抬头看看那群丧尸。 好多好多人！ 走到边上的青年丧尸，拖在脚上的鞋子掉了。 小豆豆立刻走过去蹲下捡起来，他走到青年丧尸身边，把鞋子举起来声线哑哑：“掉，掉——” 哥哥，你的鞋掉了。 青年丧尸神色呆滞，一瘸一拐走着，丝毫没有停留。 小豆豆看到自己落队了，又赶紧往前跑，踮起脚尖把那只鞋挂在青年丧尸手上，蹭蹭蹭跑到邱云晴身边。 邱云晴把这群丧尸都引进了球场，小豆豆拿着手上的塑料学习机，跑到球场的最角落，将声音打开。 清脆的机械声离开传出来：“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邱云晴停止敲击空碗，丧尸迅速又朝球场最里侧走去。 等最后一只丧尸进入球场，邱云晴带着儿子走出来，直接把门关上，用绳子绑着。 另一边。 顾尘找来了一辆越野车，他将行李放在车上，又抽干了附近几辆油车的油，徒手把道路上的车推到一边，开辟出一条路。 然后开车去接应他们母子。 邱云晴抱着小豆豆上车，车门一关，越野车朝门口绝尘而去。 一辆视察的直升机远远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群丧尸密集在一个球场里，他们只感觉一阵胆寒。 这得死多少人，才迎来这么多丧尸？ 此时，始作俑者的儿子小豆豆则一脸开心趴在座椅上，“车、车——” 他们家有车车啦！ 第115章 逛商场。 越野车在路上驰骋。 偶尔会出现几个游荡的丧尸，追着车跑，但很快就被甩在后面。 外面的情况，比邱云晴想象的还要惨烈。 太阳的烘烤下，空气中都是腐臭味和血腥味。 以往整洁的公路，此时杂乱不堪，还会惊现一具具丧尸啃食干净的白骨，到处都是报废丢弃的汽车，车身旁布满血迹。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偶尔会传来罕见的求救声，邱云晴看见不远处，几个丧尸正追着一个成年男人，对方看到汽车开过，不断开口求救。 顾尘的车速并未减下来，也没往那边看去。 很快就开过去了。 末日里，人性比丧尸更可怕，同情别人，很可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顾尘在前面开车，邱云晴抱着儿子坐在后座。 他打开了收音功能，里面传来声音，为了稳定大家情绪，自然播放的是各大安全基地建立的消息，还有疫苗研究的进度，提醒广大幸存者尽快寻找最近的安全基地。 邱云晴听说疫苗研究有新进展，将儿子抱得更紧，眼底升起希望。 只有顾尘知道，疫苗的研究，前一世在末日五年内是没有进展的，攻克难度大，而且中途还断了。 “我们要去首都基地，如果疫苗研究出来了，你和豆豆就有希望了。”顾尘还是这么说。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之前研究疫苗的杨克难教授，在前往首都基地的时候，被丧尸围攻感染，疫苗的研发陷入困境。 顾尘想要改变这个现状，或许能让疫苗早点被研究出来。 还有就是，这些密集的地方，不能再待下去。 后期因为丧尸太多，人口密集的地方几乎都没有幸存者，到时候，消灭丧尸的方法就会和国外一样，利用导弹无差别轰炸。 他们必须离开。 “嗯！”邱云晴没意见。 就算为了她自己，也要为了孩子。 此时的高速公路，肯定是被堵了，而且还有很多丧尸。 顾尘打着方向盘，开小路。 小路人少，沿途也没那么多惨案，还能看到两岸的田野。 邱云晴忍不住把帽檐往上抬了抬，面对阳光的不适，她戴上了墨镜，微微打开一点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还能听到鸟叫声。 真是久违了。 以前邱云晴最喜欢带小豆豆去的地方，就是公园。 可以踏青、可以喂鱼听鸟叫，还可以荡秋千。 关键是免费。 那个时候，邱云晴的梦想，就是他们家如果有一辆车就好了，因为孩子大了，周末总想带他去玩一玩。 如果有辆车，去哪都会方便很多。 当时，邱云晴和顾尘在恋爱时，也是这么规划的，他们还想着，以后结婚生孩子了，会忙得没空去学车，所以咬了咬牙，因为两人报名还能减两百块，所以就一起去学车了。 他们要努力攒钱首付买房，然后买车，就买便宜一点的，能遮风挡雨就行。 后来别说买房买车了，一家三口租房都过得紧巴巴，什么都舍不得买。 邱云晴想着，看着顾尘正在开的这辆车。 牌子她不认识，但应该很贵吧？毕竟座椅都是真皮的。 没想到，他们居然以这种方式，开上了好车。 顾尘沿着小路一直开，除了时不时看到报废的车子，连个人影和丧尸都没看到，行驶了两个小时后，车速慢了下来。 邱云晴伸手，轻轻拍了拍顾尘，指了指前面的树荫。 连续开了这么久，顾尘肯定累了，他又不是丧尸，疲劳驾驶很危险。 小豆豆都从刚刚很好奇，到稳稳坐着，新奇劲儿过去了。 顾尘把车开到树荫下，他爬上去打开车顶，拿出了一顶帐篷开始搭建。 这也是他刚刚收刮来的，在外流浪，怎么少得了帐篷。 小豆豆第一次在野外玩耍，就连不太适应的太阳，都在努力克服。 他戴着长长的帽子，还穿了手套，正在草地上玩耍，玩够了之后，又爬到帐篷里躺着，开心地一直笑。 小豆豆唯一苦恼的事情，都没有小墨镜，他只能戴着大大的墨镜，老是掉，好麻烦，这一点都不好。 邱云晴听着孩子的笑声，这些天心里的阴郁，才减缓不少。 他们一家人只要在一起，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顾尘给汽车加油的时候，发现后备厢的角落里，有一根鱼竿，看来车主人还是个钓鱼佬。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小溪，心里有了主意。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小豆豆围在顾尘身边，看着爸爸把蚯蚓挖出来，眼睛都瞪大了。 然后用蚯蚓钓鱼。 还别说，不知道顾尘运气好还是技术好，鱼饵刚下没几分钟，鱼竿就有动静了。 一拉一收，一条肥美的鱼被钓上来。 “嘎——”小豆豆看着在地上活蹦乱跳的鱼，走过去弯着腰一直看。 他一直都在城市里长大，哪看见过这个。 鱼儿一个甩尾，小豆豆往后退了退，拿下墨镜，再一次小心翼翼靠近。 顾尘放下鱼竿，走过去抓起鱼，又放在溪水里洗了洗。 他看着走来查看的邱云晴，把这条鱼举起来，递到她嘴边。 不吃活人，应该是膈应，不吃冻猪肉，不新鲜。 这鱼是新鲜的，可以吃吧？ 邱云晴拧眉，一脸抗拒摇头。 他是要她生啃鱼肉吗？ “也不吃啊。”顾尘有些失望，他又看向小豆豆，把那条鱼递到他嘴边，“儿子，要咬一口吗？” 最近没西红柿喂他了，就吃这个吧。 小豆豆伸长脖子，靠近那条鱼。 “扑腾——” 鱼儿又一个甩尾，身上的水渍四处飞溅。 “嘎——”小豆豆吓得扭头就跑，头上那顶不合身的帽子都掉了。 邱云晴最后决定，用钓上来的鱼，烤了给顾尘吃。 顾尘又继续钓了两条，邱云晴找了些树枝生火，然后放在上面慢慢烤。 他收起鱼竿，吃着烤鱼的时候，取了鱼肚最鲜嫩的部分，喂到邱云晴嘴边，固执让她吃一口。 邱云晴无奈，面无表情吃下。 顾尘又拿了一块，喂给坐在另一边玩草的小豆豆。 小家伙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嘴，拼命摇头。 不要，不要吃。 “妈妈都吃了。”顾尘说。 小豆豆看了看邱云晴，小眉头都快皱成麻绳了，还是被顾尘塞了一口。 他们这是宠爸爸。 大人真的好难宠哦。 夕阳西下，天马上就黑了。 他们得快点找地方住下来。 顾尘把帐篷收起来，开着车，带着老婆孩子继续出发。 往前又开了几百公里，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县城，一开进去，立刻就有丧尸围上来。 顾尘一踩油门，直接撞飞好几个。 他们来这里也是有目的的，一家人被困在家里几个月，衣服和生活用品早就不能用了，小豆豆穿的衣服都是不合身的。 小县城的人口不算密集，丧尸数量不至于很庞大。 该有的东西都有。 路边的街道上，各种大大小小的超市都能看到被收刮过的痕迹，偶尔还能看到一两辆正在行驶的汽车。 不过马上要天黑了，大家都急匆匆往回跑。 只有顾尘，是往繁华区域开。 末日到现在，外面的商店和超市，能被抢被拿的，都已经拿完了。 只有繁华区域，丧尸多的地方，才有点东西能收刮。 顾尘本来想找个大一点的便利店，而邱云晴却看到了一个商场。 “我们去那！”她指着市中心的一栋大楼说。 相对于大城市的商圈，这座商场只有四层，占地面积也不算大。 但透过玻璃门，就看到了里面关着密密麻麻的丧尸，数量绝对不少，压根没人敢去里面。 末日爆发时正是周末，虽然不是晚上，但商场肯定最为热闹，里面丧尸少不了。 顾尘听邱云晴说话的功夫，降低的车速，，十几个丧尸就直接冲上来了。 他一脚油门到底，快速驶离。 没一会，商场外的一群丧尸中，混进了一大一小两个手拉手的新丧尸，他们推开了商场的门，开心溜进去。 第116章 商场零元购。 顾尘的车停在距离商场两条路的小巷里。 这里被幸存者清理过，丧尸不多。 不过，动静还是迎来了不少丧尸前来。 此时正是白天，太阳还有点余晖，丧尸行动缓慢受限，但一看到活人，还是让它们异常兴奋，接二连三朝顾尘这边扑来。 顾尘丝毫没躲，拔出短刀，就迎面而上。 邱云晴母子不在，他更加不用掩饰，假装笨拙。 面对丧尸，就得近距离一招致命，刀起刀落，一招割下头颅。 刚刚在溪边，顾尘把刀磨得锋利，用起来非常顺手。他全副武装，穿上黑色长袖，戴着手套，而异能者，是不担心被丧尸抓破皮肤感染的事情，战斗起来，更加干脆利落毫无顾忌。 短短几分钟，顾尘的周围，就躺下好几具丧尸尸体，头身分离。 此时不过热身罢了。 顾尘将附近的丧尸杀了个干净，只身一人往商场靠近。 这里的丧尸多。 平时压根没人靠近，它们闻到活人的气息，一个比一个疯狂，顶着腐臭发烂的身躯，朝顾尘这边围攻过来。 丧尸的皮肤会随着时间变长而风干变硬，再锋利的刀，割多了，也会变钝。 顾尘把手中的刀藏好，又从腰上拿出另一把刀，准备来一波大的清理。 外面很热闹，商场里也很热闹。 “进，进——” 快进来。 小豆豆站在商场一楼的某巴克咖啡馆门口。 此时的推拉门被打开到最大，他看着一个个走进来的丧尸，挥动着手，挤出一个字。 柜台上，一个奥特曼玩具正不断闪着炫酷的灯光，不断发出声音：“迪迦奥特曼——” 紧接着是振奋人心的战斗音效。 他们母子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玩具店，里面肯定有小孩子玩的玩具，会发出声音。 小豆豆一眼就看上门口这个大大的奥特曼了。 立刻搬过来。 寂静的商场里，这种声音格外清晰，丧尸对声音又格外敏感，不断朝这边涌来。 小豆豆看着一个个挤进来的丧尸，让开位置，偶尔看看柜台上那个大大的奥特曼玩具。 小小的咖啡厅，挤满了丧尸。 邱云晴又把桌子推到一边，腾出更多空间。 小豆豆看到妈妈在忙，也蹭蹭蹭跑过去，帮着妈妈推。 “嘎——”一边推着，他还一边发出声音。 一楼的丧尸是最多的，而大部分的商店，都不会有这种隔绝门，他们必须要把更多丧尸引进来，让他们出不去。 直到丧尸越来越多，里面都快挤满了，两母子钻出来。 临走时，小豆豆还把那个奥特曼玩具关了，要拿走。 这个奥特曼玩具很大的，和小豆豆一样高。 以前他在商场里经常看到，可他很懂事，他每次都能看到妈妈内疚的神情，所以他都假装自己不想要。 其实他可想要了。 好大好酷的奥特曼，可他也知道，家里没有钱买。 邱云晴一手抱着儿子，另一手关了奥特曼的声音，把它拎着。 因为音乐停了，不少丧尸就要走出去。 邱云晴又把它们推了进去，这才关上门，她还掰断了门口的发财树枝，横着插在扶手上，从里面根本就打不开。 里面关了好几十只后，外面的丧尸就少多了。 三楼和四楼，则是各种餐厅和火锅店，最适合关丧尸了，邱云晴和小豆豆拿着小的发声玩具，不断吸引着丧尸。 一人往一边引。 丧尸刚要往那边走，这一边就响起声音，有的丧尸就在原地打转。 “嘎——”小豆豆看着不走的丧尸，蹭蹭蹭跑过来，举起手中的小狗，摁下开关，小狗张开嘴。立刻叫唤：“汪，汪汪——” 丧尸转身，拖着脚步，跟在小豆豆身后，进了烤鱼店。 小豆豆带着一群丧尸，在烤鱼店绕了一圈，最后发现自己力气太小，关不上门。 眼看丧尸就要出来了，小豆豆用身子一推，把门关了，自己也被锁在里面。 然后打不开门了。 “啪啪啪——”小豆豆双手拍打着玻璃，苍白的小脸染上着急，张大嘴巴使劲喊，“嘎——妈——” 妈妈，豆豆出不去了。 邱云晴关了一批丧尸，走过来打开门，把儿子带出来，又把门关上，用锁头把门锁上。 楼下传来丧尸愤怒的低吼声，两人往下一看，顾尘已经进来了。 “啊——”小豆豆看着被丧尸围着的爸爸，一脸着急看向妈妈。 邱云晴抱起儿子，就往楼下去。 虽说大部分丧尸都被关在了咖啡馆，但外面还游荡着不少，顾尘就只有一个人。 两人赶到一楼时，顾尘身边已经堆积了不少尸体。 他将一个丧尸揪着拉过来，就抬起短刀。 邱云晴立刻捂住儿子的眼睛。 小豆豆还很好奇，用小手扒拉下来，就看到丧尸倒下去了。 他瞪大眼睛，一脸崇拜看向顾尘。 爸爸好厉害！ 邱云晴觉得场面太血腥，不想让孩子看，但转念一想，此时都是末日了，将孩子保护得太好，也难以生存。 而她低估了孩子的接受度，加上小豆豆本就是一个很聪明早慧的孩子，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丧尸围着顾尘的时候，也只会为爸爸担心。 在他看来，爸爸就是保护他和妈妈的人！ 顾尘将外面的最后一个丧尸杀干净，停住了动作。 此时除了关着的丧尸，这座商场，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也不会有人类出门，更不会来到这里，就只有他们一家人。 顾尘收起短刀，脱下手套，打开手电筒，走到一旁的零食小铺。 里面什么零食都有，他先找了一圈，找到了番茄果汁，旋开拿到小豆豆面前。 小豆豆还是受不住鲜红包装的诱惑。 他接了过来，捧起果汁就喝。 顾尘被逗笑，用手揉了揉他的头，轻松问：“怕不怕？” 小豆豆喝着番茄汁，摇晃着他的小脑袋。 才不怕！ 爸爸是保护他和妈妈的人！ 好多都是坏人！ 父子俩，一个在喝番茄汁，另一个则从货架上拿出几盒自热火锅，正在填饱肚子。 至于邱云晴，她悄咪咪走到前面几家珠宝店，正趴在柜台上，望眼欲穿。 丧尸的视觉和嗅觉变得异常灵敏，她压根都不需要开灯照明，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珠宝和黄金是多么好看。 女人，至死都逃脱不了对这些珠宝首饰的喜欢。 以前经济不好，邱云晴和顾尘订婚，都只舍得买一千五一对的情侣对戒，对于这些钻石黄金，看都不敢看，因为没钱，更是没勇气走进这些店面。 现在店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这种感觉，太爽了吧。 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心里更不会窘迫忐忑。 顾尘和小豆豆找到邱云晴的时候，她的脸都要贴在柜台上了，正在非常仔细给自己挑选一条好看的项链。 她看到顾尘来了，非常开心，指了指其中的一条钻石贝母项链，又指了指另一条梨形钻石项链。 哪一条好看呢？ 顾尘：“你为什么不全拿了？反正没人管。” 邱云晴的丧尸脑袋微微一顿。 对哦。 于是，邱云晴找来一个盒子，把她看上的项链，全都装起来。 看到闪闪发亮的一大盒，邱云晴僵硬的嘴角，极力往上扯，根本就压不住。 顾尘倒是走到戒指专区，细细挑选着戒指，选了几款，走到邱云晴身边，一个个给她试戴。 她本来就瘦，如今的手指也有点缩水了。 戴上去松松垮垮。 顾尘不厌其烦，一个个给她试，极其认真评价。 试完这家店，换另一家店，试完珠宝店，换黄金店，戴完项链戒指，就试耳环手链。 就连小豆豆的身上，都戴上一个长命锁，还有两个金镯子。 邱云晴觉得他们这一家人，变成丧尸了，还是很俗，俗不可耐。 当她看到顾尘把黄金无差别往背包里装的时候，笑得嘴角都压不下来。 好多黄金快要亮瞎她的眼了。 如今算是乱世，珠宝是个人喜好，黄金还是要拿的，这可能是乱世里唯一能够广泛流通的货币。 他们一家人在商场待了一个星期。 纯粹是好待。 商场里应有尽有，还能用煤气做个饭，而且吃穿用齐全。 邱云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拉着小豆豆去“逛商场”，二楼有几家童装，衣服质量都特别好，从鞋子到帽子，甚至还有小孩子的防晒衣墨镜。 小豆豆换了一套又一套，母子俩不亦乐乎。 没有价格问题，不用担心买不买得起。 而且非常好看！ 邱云晴也可以去选择她喜欢的衣服裙子。 好多好多款式。 商场里卖得最多的就是女装了。 一排店面都是，自从结婚生下孩子，邱云晴已经很久不舍得买衣服了，这些衣服对她的诱惑，仅次于珠宝首饰。 父子两人会给邱云晴做参考，顾尘会耐心给她挑选衣服，觉得好看的，他们就打包起来。 两母子也会拉顾尘拉到男装区，给他选衣服。 顾尘穿一件一件好看，邱云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似乎，他比之前更有腹肌了？ 他们每天都在连吃带拿，在商场里零元购，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一家人离开是在一个清晨，天才蒙蒙亮。 顾尘把车开过来，他们把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搬上了车。 小豆豆带上他的超大奥特曼玩具，邱云晴拎着她的珠宝首饰和衣服。 临走前，他们把商场的大门都打开，里面很多他们没有带走的东西，还有不少零食，可以留给其他幸存者。 第117章 爸爸真听话。 顾尘带着邱云晴母子，重新出发在路上。 他们穿过了小县城，开往大道上的时候，时不时看到有车辆经过。 有车辆行驶，前面的道路肯定是通畅的。 顾尘紧跟上去。 跟着车队，一路往前开，顾尘发现沿途的丧尸越来越少，道路也有被清理过的痕迹。 前面应该就是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安全基地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了安全基地的路面指示。 远远就能看到高高竖起的墙和电网，还有站哨台。 基地外还站了不少拿着枪的军人。 门口处，就是正在排队做检查进去的幸存者。 隔得远远都能感觉到，幸存者来到这里，看到军队，一颗心都放下大半，只要进入安全基地，对他们来说就安全了。 只有顾尘知道，这样小规模的安全基地，并不安全。 末日之初，管理和检查都有很多缺陷的地方，满满都是人的安全基地，一旦发现一个感染者，很多都全军覆没。 全国大大小小这样的基地太多了，留存下来的并不多，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导致全员感染。 来到安全基地幸存者，都在着急等待排队，只有其中一辆越野车，打了方向盘，丝毫没有留恋往前开去。 很快消失在大众视野。 身后的司机不解嘀咕：“去哪的？都到安全基地了，不怕死啊？” 顾尘往前开的时候，邱云晴一直看向后面的安全基地。 一开始，她是担心顾尘在前往安全基地的路上，遭遇各种不测，会被感染成无家可归的丧尸。 可现在他们已经到安全基地了，顾尘却直接带他们离开。 要不是因为他们，顾尘就能进去了，不用再过这种危险的生活。 其实，她也可以带儿子一起生活的。 那样子的话，他们要去一个丧尸多的地方，比如，医院？再比如，又找一个更大的商场？ 小豆豆似乎能感受到妈妈的情绪，他仰着头，看向妈妈，又看了看身后。 顾尘在这时候开口了：“人类会引来丧尸，这样小型的安全基地，并不能承受大规模的丧尸袭击。” “真进去待着，发生密集感染说不定跑都跑不掉。” 闻言，邱云晴脑海里浮现一幅场景。 密密麻麻的幸存者居住的地方，突然发生大规模感染，很多人都变成丧尸。 顾尘跑不出来，被一群丧尸围着，被啃食殆尽，变成白骨。 “不，不——”小豆豆也想到了那个场景，他蹙着小眉头，放下他的奥特曼大玩具，拼命摇着他的小手。 爸爸不可以进去，不可以！ 他和妈妈会保护爸爸，给爸爸找吃的！爸爸去了就要被吃掉！ “爸爸不去。”顾尘告诉儿子。 小豆豆的脸色才缓下来， 爸爸真听话。 好爸爸。 邱云晴打消了让顾尘去这个安全基地的想法。 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继续往前赶路。 遇上空旷，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们还会停下来，搭起帐篷住上几天。 毕竟这是久违的安宁。 钓钓鱼鱼，踏踏青，顾尘逮到野味还能做烧烤。 邱云晴觉得时间都过慢了，虽然偶尔会出现丧尸，对他们来说，倒不是什么大困扰。 遇上落单的丧尸，小豆豆都能拿着发声的玩具，逗着丧尸玩。 反而是遇到人的时候，全家人精神会紧绷。 顾尘会把车里的音乐关了，精神贯注开车，邱云晴则会抱着儿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车辆从他们旁边穿过，她会立刻低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脸。 “轰隆——” 今天早上还晴空万里，下午就乌云密布，还响起了雷鸣。 小豆豆吓了一大跳，往邱云晴怀里躲。 紧接着，下起了雨。 一颗颗大的雨滴倾泻而下，砸在车窗上，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雷电。 他们行驶的道路没有遮挡物，依稀能看到黑压压的天空中电闪雷鸣，小豆豆呜咽着，他太害怕了，拼命抓着妈妈的衣角，原本就苍白的脸好似更白了。 “要不，找个地方躲躲吧？”邱云晴抱着儿子，心里也有点发怵。 “嗯。” 顾尘原本的计划是今天穿过这个市，再找人烟稀少的村庄歇一歇，眼下这种情况，路也难走。 往前行驶一段路，他看到有个仓库，放慢车速开进去。 车开进去，顾尘才看到里面停了两辆车，听到有动静，那伙人都把刀拿出来了，一直盯着顾尘那辆车。 顾尘打开车窗，说了句：“行个方便，外面雨太大，我们躲个雨。” 他也很自觉，把车开到一边角落。 角落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 闻言，那伙人才收回刀，没再理会顾尘，继续往锅里下面条。 这些地方本来就是公共区域，大家都是因为雨大进来躲雨的，没必要较真。 顾尘观察了一眼，一共是五个男人，个个都带着文身，估计就是末日里的团伙，组团出来找物资。 为首的男人身材壮硕，肌肤黝黑一脸混混样。 “黑哥，面煮好了。”其中一个小弟说。 那名叫黑哥的男人站起身，走到车子面前，用手敲了敲：“出来吃面。”说完，还高高在上来一句，“话我不说第二遍。”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短发的女人从车上走下来。 其余几个男人还起哄：“这年头，有口吃的，女人比狗都听话。” 他们这群人，就是混混，在和平年代蛮横没本事，就是社会蛀虫，现在变成乱世了，反而靠着心狠，过上滋润生活了。 黑哥看着走下来的短发女人，递给她半碗面，戏谑问：“叫什么名字？” “姜敏。” 此言一出，坐在越野车后的邱云晴有了反应，她微微抬起头，盯着那伙人的方向。 那一抹身影，让她觉得无比熟悉。 “我们黑哥可不喜欢短发的女人。”那几个小弟继续起哄，“跟着我们黑哥，你算是有福了。” 姜敏握着那碗面，在看到他们明目张胆地打量时，手指有些泛白。 身处末日，她苟活到现在，什么没见过。 这群人停下车，说是好心带她去安全基地，实际上心里打什么主意，她很清楚。 但当时丧尸就要追上来了，为了活命，她没得选。 想到此，姜敏张了张口，想要服软。 奈何性子一直都很倔强，愣是说不出讨男人的话，只能道：“黑哥的恩情，我都记着，以后当牛做马还。” “说什么见外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黑哥靠近姜敏，看着她白嫩嫩的脸蛋，身上似乎还有一股倔强，更来了兴趣。 那些女人都软绵绵了，好不容易来个带劲儿的。 够味！ 黑哥一开口，那几个小弟也不说话，不过一个两个，笑得都不怀好意。 这末日里，人性都扭曲到什么地步了，他们压力那么大，又没发泄的地方，逮到女人都等不到回基地。 一般来说，黑哥上第一轮，就该轮到他们的。 命好的带回基地多玩一段时间，命不好的，中途用来喂丧尸。 姜敏握着那碗面，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她抿了抿唇，两天没吃任何东西的她饿极了。 倏然，她闻到了一股香味，抬眼望去，视线落在正在泡自热火锅的顾尘身上。 这个男人，好像她的下属邱云晴的丈夫，而顾尘的变化太大，让姜敏有些不敢认。 她忍不住看向车里。 邱云晴和她的孩子，还活着吗？ 顾尘那边传来的香味，让吃着清汤面条的几人纷纷望去。 黑哥见姜敏盯着顾尘看，往旁边的黄毛瞥了眼。 对方立刻上前，揪着姜敏就给了一巴掌，大骂道：“死女表子，都是我黑哥的女人了，还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找死啊？” 姜敏被这一巴掌打晕，手上的面条也被甩到一边。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黄毛就大力扯着姜敏的头发，将她拉到顾尘的面前，挑眉呵斥道：“你刚刚是不是和这个女人看对眼了？当着我黑哥的面，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盯着顾尘碗里的自热火锅。 可真香啊。 他们这一趟，没找到什么物资，都几天没吃肉了。 顾尘吃得这么好，估计车里还有不少存货。 当然是找个理由抢，毕竟对方人肯定没他们多！ 要想活命，就乖乖把食物交出来，晚上他们可以请他免费开一场玩女人的秀，当个观众。 “我没有。”姜敏怕连累顾尘，连忙否认。 黄毛见此，又抬手一巴掌甩在姜敏脸上。 姜敏被打得嘴角出血，耳朵嗡嗡嗡起来。 越野车的后座再一次有了点动作，顾尘拧眉，一脚就踢飞了黄毛。 顾尘并不想多管闲事，对于这个姜敏，他也没什么好印象，因为她总让邱云晴加班，影响她照顾家庭，当时还劝邱云晴晚点嫁给他，晚点生孩子，不然要受苦。 不过，姜敏的确是好心，在邱云晴怀孕期间很照顾她，知道他们经济不好，裁员时也力保她。 看到黄毛被打，黑哥几人怒火冲天，立刻带上家伙，就朝顾尘走来：“找死啊？！” 顾尘不知道从哪掏出短刀，握在手中，面对他们丝毫没有退缩，也没说话。 见此架势，几人更想给顾尘一个教训。 他们有五个人，顾尘只有一个人。 真是找死。 直接杀了更好，全部物资都是他们的！ 就在几人要齐刷刷冲上来时，又有两辆车开进来了。 车辆明亮，照射在黑哥几人身上。 “黑毛，你又惹事呢？”一道呵斥的声音响起。 闻声，黑哥顿时收敛神色，将刀放下来，乖得跟个哈巴狗似的：“毅队，你们也没回去呢？” 第118章 这把刀砍过很多丧尸，锋利得很。 两辆车停下来，从上面下来八个人。 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顾尘仅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来自哪里。 南方基地。 前一世，顾尘也是这个基地官方收编的队员。 被收编的人，很多都是体格灵敏，异于常人的异能者，或者表现优异，能以一敌百的特种兵。 他们通常帮基地做任务，清理丧尸，保护重要人物出行，以此来获得高额报酬和福利，在基地里，有能力又得重用，大家都得敬三分。 周毅并未理会黑哥的跪舔，而是指着他再次警告道：“别以为离了基地，就能作威作福，到处欺负人。” “我没有——”黑哥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看向躺在地上的黄毛，控诉顾尘，“这小子把我兄弟打成这样，你看看。” 黄毛见状，继续在地上更加卖力哀嚎。 “说不定骨头都断了。”黑哥继续添油加醋。 周毅的视线从黑哥和黄毛身上掠过，又看向顾尘。 顾尘并未理会，眼皮都不抬，更没有解释半句，重新端起他的自热火锅，从车后备厢拿出一个折叠桌打开，准备吃饭了。 周毅看了看顾尘，又盯着车窗里看了好几眼。 恰逢这时，车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迪迦奥特曼——” 仅仅响了一声，又被人窸窸窣窣连忙关掉，显然是不小心摁到的。 小豆豆在车里憋坏了，他对这个奥特曼正上心，摸着摸着，难免摁到。 小家伙吓了一跳，邱云晴赶紧关掉了。 听到这个声音，姜敏的眼底先是一亮，继续紧盯着那个车窗。 可惜车窗被帘布遮着，什么都看不到。 但既然能传出这个声音，是不是说明有小孩？邱云晴是不是也活着？ 顾尘倒是继续吃他的饭，也没说什么。 黑哥见此，又继续道：“你看，这小子连您都不放在眼里，太猖狂了。” 周毅一点都没受黑哥挑拨，浓厚的眉头拧紧，声线凌厉道：“我还不知道你？仗着人多，惹是生非。” 他说完，沉着声，“一边待着去。” 黑哥内心尽管很不服，脸上却只能否认着往一边走：“是是是，我立马滚。” 他一转身，眼底阴沉，但只能忍着。 姜敏见此，刚要张口朝周毅几人求救，想让他们带她去安全基地。 没等她开口，周毅倒是察觉出了她的意图，直接看向黑哥开口又道：“你小子艳福倒是不浅。” 他们出来时是十二个人，三辆车。 损失了一辆车和四个队员，此时剩下两辆车和八个人，刚刚够坐下来。 沿途一路都是幸存者，他们的规矩就是不接人上车，顶天了给点食物，告诉一下基地位置。 要是圣母大发，会给自己惹祸。 末日里，最不缺的就是救人。 “瞧毅队说的，这是刚救下的幸存者，顺便送她回基地。”黑哥讪讪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只能暗暗自己咬牙。 周毅都这么说了，这个娘们，无论如何都是要送她回基地，只能过过瘾，还得保证她不乱说。 周毅嗤笑了一声，再一次看了姜敏一眼，就转身走了。 他们几人起锅煮泡面，伙食也比黑哥他们好多了，不仅有火腿肠，还有各种罐头。 姜敏被黑哥拉回来，他压低声音警告：“给我安分点，不然把你扔去喂丧尸！” 这话，他当然是吓姜敏的，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周毅。 对方是官方收编的异能者，他们就是一群摸爬滚打的小喽啰，可不能被盯上。 姜敏也的确是被吓到了，她怕连累顾尘，默默跟着黑哥走，一副全然不认识他的样子。 顾尘吃完饭，上了车。 邱云晴立刻凑过来，眼底带着询问：是姜经理吗？ “是她。”顾尘回。 邱云晴又费力沙哑问：“她、的脸——” 对方刚刚被打了。 提起姜敏，在邱云晴眼里，对方是一个女强人，看似十分严厉苛刻，却很有人情味，在她怀孕的时候还减少她的工作量。 邱云晴并没有因为怀孕而受到职场歧视，而且被保护不被裁员。 当时的他们，真的很需要这笔收入。 顾尘：“应该没什么事。” 邱云晴还想问什么，但顾尘等了很久，她都没出声。 她抱着小豆豆，非常沉默。 要救姜敏吗？ 邱云晴没有办法提出这个要求。 她和儿子都成这样了，被别人发现怎么办？而且对方有五个人，顾尘只有一个人，很危险。 邱云晴的心情很沉重，只能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这场大雨下了一夜。 周毅一伙人没怎么睡，一直在商量事情。 黑哥几人则是没敢说话，而顾尘一家，在车里压根没出来，不光车窗，车前窗都拉着帘子，什么都看不到，就静静在角落里。 和他们格格不入。 天还未亮，周毅几人有了动静。 他们还有任务没完成，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两辆车一开走，仓库内就只剩黑哥和顾尘一家。 邱云晴将儿子抱紧，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没一会，黑哥的怒骂声传来：“臭娘们！” 姜敏从车上被拖下来，黑哥拿出一条鞭子，直接抽在她身上，疼得她尖叫出声。 “哥，哥，”另一个小弟走过来，笑得不怀好意，“一会再打，您还没享用过呢。” 打得皮开肉绽的，摸着手感都不好。 他们早就忍不住了，碍于周毅他们在，不得不忍。 一个晚上都饥渴难耐，对方可算提前走了，得抓紧时间。 闻言，黑哥还真收起了鞭子。 姜敏一颗心则徐徐下沉，虽然她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看着黑哥满脸横肉，还是无法接受。 “我倒是要尝尝，你是什么味。”黑哥看向姜敏，但不着急，他又看向角落里的那辆越野车。 刚刚他可听到车上有小孩子玩具发出的声响。 这人拖家带口，后座估计是老婆孩子，居然还敢这么横。 “你们几个，去把他的车砸了，让他一会方便看我们热闹。”黑哥对几个小弟说。 他可一点都没把顾尘放在眼底。 有人围观，更刺激。 这娘们，刚刚还瞅着顾尘，不就是觉得对方身材和脸蛋比他好？ 那就好好羞辱羞辱。 姜敏一看那几人要对顾尘一家动手，她觉得里面多半是邱云晴母子，赶紧上前拉住黑哥，哀求道：“哥，我都听你的，你给我留点面子，我真的不认识他。” 从邱云晴怀孕到嫁给顾尘，姜敏都看着，那个孩子一点点在邱云晴肚子里长大，后来她还见过几次，是个非常可爱礼貌的孩子。 既然她已经无法逃脱，自然不能拖别人下水。 姜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一把扯住头发，黑哥阴狠看着她，“你有什么面子值得我看？这么护着那个小子？” 他说完，改了主意：“给我把人都拖下来，我倒要看看，里面有几个人，藏得这么严实。” “得嘞。”小弟领命。 他们也知道后座多半是女人小孩，顾尘就一个人，他们有五个人，怕什么？ 赶紧解决，等着泻火呢。 鉴于黄毛被踹了一脚，几人这回都带上刀具，信心倍增。 姜敏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差没给黑哥跪下：“您放了他们吧，那还是个孩子。” 顾尘和末日前很不一样，身材健硕不少，但姜敏知道，他一身书生气，打架斗殴怎么比得过这些刀尖上舔血的混混。 要是他有什么事，邱云晴和孩子在这个末日是活不下去的。 “哟哟哟——”黑哥看到姜敏着急又服软，非但没动情，反而觉得有趣，他捏着她的下巴，“好好看戏吧，一会他们再看你的戏，不着急。” 几人已经包围了越野车，其中的一个小弟拿着棒球棍，就要往车窗砸。 倏然，车门打开。 顾尘抓住了那人要挥下来的棒球棍，反手将他往身前狠狠一扯，一个转身，那人就被摁着头往车身上狠狠撞。 “砰砰砰——” 这声音，三下后，鲜血直流。 车内的小豆豆都闻到血腥味，舔了舔干巴巴的唇瓣。 好香好香。 他一吸溜，腮帮子鼓鼓，嘴里都是番茄酱。 黑哥看到这个变故，脸上的笑意不见了，看向几个人：“愣着做什么，一起上啊。” 几人相视一眼，咬着牙，拿着刀就往前冲。 姜敏呼吸都要屏住了。 她开始悔恨，是自己害了邱云晴母子。 都怪她。 只见顾尘身姿矫捷，抬脚就踢开一人的刀，抓住他的手，狠狠一掰。 “咔嚓”一声，伴随着惨叫。 刀落地，那人握刀的那只手被砍断。 姜敏看呆了，而顾尘眼皮都不眨一下，抬脚往后踢飞背后偷袭的人。 “小心！”姜敏看到另一边的那个人在偷袭，用长刀朝顾尘砍去，身子都吓麻了。 顾尘一个侧身躲过，再抬脚一踹。 人扑倒后，他两下就折断对方两条腿，凄厉的惨叫声在仓库里回绕。 看到这场景，只剩下一个要冲上来的黄毛，他双腿发抖，主动丢了刀，赶紧往黑哥跑去。 还未跑到黑哥面前，胸口突然被一把短刀刺穿。 黄毛瞳孔睁大，一脸不可置信。 黑哥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吓白了，跪下来求饶，**都湿了一大片，空气中都是尿骚味。 他们虽然一直杀丧尸，但却没见过谁把人杀得这么干脆利落，眼睛都不眨。 顾尘面无表情，走过去将一把刀丢到姜敏面前，同时还道：“这把刀砍过很多丧尸，锋利得很。” 听到这句话，几人纷纷看向被砍断手那人，脸色发青，拼命要往外逃。 奈何一个个都跑不了。 顾尘就喜欢欣赏这种有趣的画面，就如同，他们刚刚不是也想“请”他看戏吗？ 第119章 你是带着晴晴和豆豆吗？ 姜敏是个女强人，平时工作忙，所以会在家里囤积很多食物。 她靠这些食物，撑过了末日初期。 后来，她鼓起勇气杀了邻居的一对情侣丧尸，靠着食物存量，又躲过一段时间。 杀人，她没做过。 不过当顾尘递过来刀的时候，姜敏没有过多犹豫，只是问：“能换一把吗？” 变成丧尸，太便宜这群人了。 顾尘挑眉，理解她的意思，换了一把：“这个新的。” 没杀过丧尸，所以没病毒。 姜敏从昨晚开始，就知道黑哥一伙人要对她做什么，她只是在害怕屈辱中，选择了活命，内心也早就恐惧万分，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恨。 她刀起刀落，全都没中要害，不过却把黑哥的脚筋砍断了。 顾尘没阻止，只是默默走到一边。 在末日里，不心狠，不果断，是会没命的。 而姜敏，倒没让他失望，是个有魄力的人。 而这时，被顾尘砍断手的那人，已经开始抽搐，举止怪异，明显是尸变前的征兆。 “会开车？”顾尘找到黑哥一伙人的车钥匙。 “嗯。” 在那人彻底尸变前，顾尘开着越野车，姜敏跟在后面，开出了仓库。 至于黑哥他们，将会被变成丧尸的同伴啃食。 谁又会去在意到底谁做的呢？ 顾尘的越野车在前面开道，遇到丧尸，直接就碾压过去了。 他的速度不快，姜敏明白，是在等自己。 姜敏迅速调整适应，极力不拖后腿。 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期间还进入市区，顾尘看了看周围，找了一辆新的越野车，他干脆利落解决了靠近的两个丧尸，查看油箱，对姜敏道：“换车。” 姜敏迅速拿着需要的东西，开始换车。 她没问为什么。 这辆车是黑哥他们的，她要是开着，势必会给自己造成麻烦，顾尘是为她好。 姜敏搬运东西的时候，又冲过来两个丧尸，她惊得背后起冷汗，拿出刀，紧握在手里。 顾尘已经先一步上前，三两下就解决了这两只丧尸。 换好车，继续上路。 姜敏没问顾尘要去哪，她甚至都不知道车里是不是邱云晴母子，只是选择紧紧跟着顾尘。 曾经，她觉得顾尘不可靠，这样的男人没担当，尤其是结婚，坚决不能选择这样的男人，而现在，她对他却充满十足的信任。 在这个末日里，能让姜敏信任的人不多了。 顾尘的车从道路上，行驶到了崎岖的山路，左拐右拐，他突然停下车。 姜敏也跟着停下来，她眼底布满紧张，左右察看周围。 只见顾尘走下车，往路边的草丛里走去，然后弯下腰，采摘的野生的小西红柿。 那一片的西红柿生得还挺多，顾尘将自己的衣角卷起，往里面装，全部摘完了，然后才走出来。 随后他走到车边，从后备厢拿出一瓶矿泉水。 第一瓶矿泉水，他先给了姜敏。 姜敏刚刚跟着下车了，但她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在一边局促等着，时不时看向顾尘车的后座，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面对顾尘突然给她丢来一瓶矿泉水，姜敏赶紧接住，连忙道：“谢谢。” 她喉咙已经干哑，嘴唇脱皮发裂。 水和食物，在末日里都是极其稀缺的资源。 她拿到矿泉水后，眼底都闪了闪。 她太渴了，小心翼翼旋开，都舍不得浪费一点，小口小口喝着，甚至都不敢多喝几口，就旋盖了起来。 顾尘看到姜敏如此，他又丢给她一瓶。 “不，不用了。”姜敏摇头，一瓶就够了。 顾尘却没理会她，性子一如既往少言，他直径走到一旁，拿着一瓶新开的矿泉水，正在清洗小小的西红柿。 他一颗颗清洗，非常仔细。 姜敏看到都惊呆了。 难道顾尘有洁癖？ 末日里，还有人有洁癖？ 矿泉水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用来洗西红柿！ 顾尘洗好西红柿后，又重新打开车门上了车，把手中的西红柿递给小豆豆。 小家伙红色的眸子睁了睁，非常开心伸出小手去拿。 顾尘眉眼舒展，嘴角染上一丝笑意，伸手揉着他的小脑袋。 除了末日之初能吃到新鲜的西红柿，之后的时间里，小豆豆吃的都是番茄酱和番茄果汁。 “要下车透透气吗？”顾尘问邱云晴。 他们已经行驶了很长的路，虽然丧尸不需要透气，但一直坐在车上，也很无聊。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就没下过车。 邱云晴看了眼被帘子遮挡的窗外，摇了摇头。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和儿子这个样子，更不想让姜敏知道。 顾尘看到邱云晴脸上带着深深的抗拒，他没再说什么，下车后，他看到脸上有些忐忑的姜敏，又把一盒自热米饭递过去：“吃点东西再走。” 从昨晚开始，姜敏应该就没吃东西，在此之前，估计也是饿的。 顾尘倒不是多关心姜敏，全然是邱云晴很担忧她。 邱云晴这种人，对于别人的一分好意，恨不得回报十分，顾尘纯粹是想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刚刚的两瓶矿泉水，已经让姜敏受宠若惊，现在顾尘又给她一盒米饭，姜敏下意识就拒绝。 而顾尘素来不多话，给她之后，自己也拿出一盒，倒上一点水，自顾自吃起了他的饭。 他的食量很大，一顿要吃三盒米饭，还会吃整整一盒鱼罐头。 期间，顾尘还会往米饭里浇上一勺辣椒，那香味，让姜敏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黑哥一伙人估计是基地里一个稍微有点胆子的团伙了，经常吃得清汤寡水，甚至水都是分配的，每人每天只能喝一小杯。 姜敏都不知道顾尘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知道的都以为他在度假。 她正想着，看到顾尘打开了一瓶碳酸饮料，昂头喝了一口。 姜敏：“” 邱云晴说过，顾尘对物质欲望很低，很省的。 所以他们以后日子也不会太苦，两个人赚钱养孩子，会越来越好。 姜敏如今看顾尘，他一点都不像物质欲望低的人，他都在末日了，都没半点委屈自己。 这都算吃香喝辣了！ 姜敏忍不住又看向车窗。 顾尘的声音传来：“十分钟后继续上路，一直开到太阳落*山。” 姜敏收起其他思绪，连忙往嘴里塞饭，一粒都舍不得浪费。 不然她的身体压根吃不消。 重新上路前，姜敏几次想要开口，询问邱云晴的情况，顾尘压根没给她机会，他掉了头，开车就直接往前走了。 车速不减。 姜敏赶忙赶忙跟上。 继续行驶几个小时，期间姜敏有两次实在是跟不上了，车速减缓，顾尘也停下来等她了，还给她下车活动的时间。 眼看太阳慢慢下山，姜敏是真佩服顾尘的体力，就在她慢慢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周围的车突然多了起来，顾尘的车速也逐渐放慢。 南方基地的指路标出现了。 一辆辆出去找物资的车陆陆续续回来。 姜敏看到高墙围着的基地就在眼前，她都有些恍惚起来。 她还活着，活着到了基地。 顾尘的车没有往基地门口开，而是停在了另一边的路口，姜敏有些不理解，但跟着开过去，停下来。 只见顾尘走下车，打开后备厢，从里面拿出一个纸箱，走到姜敏车边，将那一箱东西放在她副驾驶座上。 姜敏打开仅看一眼，瞳孔瞪圆。 里面是半箱矿泉水，和半箱泡面，还有一个盒子。 顾尘上车的时候，姜敏连忙打开车门，走到他身边拦着，不让他开车：“我，我能问件事吗？” 今天一整天，她都没有问出口。 顾尘：“说。” “你是带着小晴和豆豆吗？”姜敏鼓起勇气问，目光一直盯着后座。 隔绝着后座的帘子动了动。 她记得，小豆豆好像很喜欢吃鸡蛋炒西红柿，也很爱吃圣女果。 顾尘刚刚 “嗯。”顾尘没等姜敏接下来问，就道，“他们身体不太舒服。” 姜敏张了张口，最后才道：“你们要去哪？” “去首都基地。” “路上小心。”姜敏说着，往后座看了看，声线有些哽咽道，“保重。” 后座里，小豆豆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看了看一脸难过的妈妈，又看了看前面。 就在姜敏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从后座的缝隙里，伸出一只小手，他戴着手套，手里是一个很好看的奥特曼钥匙扣。 顾尘的车很快开走了，对于这个大家都想来的地方，他并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 姜敏重新回到车里。 她握着钥匙扣，打开纸箱里的那个盒子，看到里面的金子，突然趴在方向盘上崩溃大哭。 从昨晚开始，她没有看到邱云晴母子下车，也没有看到他们吃东西，只有顾尘一个人吃饭，而且他们不缺粮食。 后座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不透光。 不吃东西，畏惧阳光。 只有丧尸。 在末日如此严峻的情况下，许多所谓重情重义的人，纷纷抛弃妻女，将家人推向丧尸。 顾尘这个不被姜敏看好的男人，独自一个人，带着邱云晴和小豆豆，就这么流浪。 姜敏突然想起，邱云晴之前刚入公司的时候，会给她带饭。 自那以后，姜敏吃饭规律了不少，胃病都没再犯过。 现在，姜敏当然不信没有邱云晴，顾尘能给她这么多东西。 金子是现在的通用货币，比什么都珍贵。 周毅站在围墙上，看到这一幕，他眼底诧异，随即沉思。 第120章 人家现在是小丧尸了，不会感冒的！ 天黑了。 顾尘没有再赶路，现在很多路况糟糕，不安全，还有大批丧尸游荡。 他往前又开了一百公里，远离了大道，往山路开，找到了一片果园后的一间木屋。 侦查后，发现里面没人，顾尘收起了短刀。 小豆豆可在车上憋坏了，一下车，就到处看看，这里跑一跑，那里探一探。 他走到一处井口，看到地下深不见底，脖子使劲儿伸长，要去看。 下一秒，就被顾尘拎着后颈，拉回来了。 “嘎——啊——”小豆豆吓了一跳，嘶哑的低吼都出来了，爪子要往后抓。 要咬人！ “爸爸不会游泳，你摔进去怎么办？” 顾尘的声音响起，暴怒的小丧尸瞬间被顺毛，他放下手，乖乖站在原地，低着头，从自己的小兜里拿出爸爸给他摘的小西红柿，放在嘴里咬着吃。 看起来十足乖巧。 木屋之前应该是果农住的，顾尘在角落找到了一盏煤油灯。 点亮后，漆黑的屋子有了一丝明亮。 顾尘见邱云晴还在游神，走到她身边，开口道：“她已经进入基地了，那些金子够她生活一段时间，凭借她的能力，应该也能找到一份工作，生命能得到保障。” 姜敏的能力摆在那里，以前是领导，说明能吃苦，有魄力，在末日里，活到现在，也能屈能伸。 这样的人，只要没有丧尸危机，在哪都能活下去。 邱云晴点了点头。 她知道，就是有一点点难过。 分明她的心没有了一丝心跳，就是有点难过。 邱云晴当姜敏属下前，在工作上吃了很多很多亏，被刁难被针对，对方是第一个给她提拔，虽然严厉，但会耐心教她的人。 甚至会在她紧张迷茫的时候，当知心姐姐。 邱云晴其实很想和姜敏见一面，但她没勇气。 她现在甚至都不敢照镜子。 太丑了。 太吓人了。 她怕吓到姜敏，毕竟现在人人都惧怕丧尸，而她和小豆豆，都是丧尸。 “我打点水，给你俩洗个澡。”顾尘说着，已经提着桶，到井口去了。 喝都水都很珍贵，别说用来洗澡了。 如此难得的机会，邱云晴当然不想错过。 而顾尘不仅打了水，他居然还要烧热再让他们去洗。 邱云晴摆了摆手，紧接着摇头，表示不用。 他们都感受不到温度，不冷的。 “怎么不用？水稍微凉一点，你和儿子都要感冒。”顾尘很固执，他觉得他们只是感受不到体温，但是冷水对身体有伤害。 邱云晴看着顾尘忙前忙后，垂下眼眸，思绪很复杂。 姜敏曾经很严肃和邱云晴说过，要好好考虑和顾尘结婚这件事。 如果以前，对方问她，假设有一天发生世界末日，别说他们变成丧尸，顾尘会不会丢下他们，哪怕他们是正常人，她都不能保证顾尘会不离不弃，守在她和儿子身边，给他们这两个累赘找吃的。 这个考验太大了。 邱云晴觉得这样很为难顾尘，甚至有一点点小自私。 而现在，顾尘就这么带着他们母子，从未表现出一丝的嫌弃，在他眼里，好似什么都没变。 “你去里面洗，我给儿子洗头。”顾尘将一桶水拎到里屋，对邱云晴说。 他还帮她找了一套舒服的睡衣。 上次在商场，他们收刮了很多衣服，其中邱云晴的各种衣服最多，每一件都很好看。 邱云晴进去后，顾尘就带着小豆豆过来了。 他让儿子躺在他腿上。 小豆豆有些抗拒。 这样一点都不舒服，爸爸每次这样都让他很难受。 “你的头发臭了。”顾尘摸了一把小豆豆的头，认真说。 小豆豆是被邱云晴带大的，多少也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一听顾尘这么说，瞬间就不再反抗，乖乖昂着躺在顾尘的腿上。 但是这样，小小的丧尸很没有安全感。 小豆豆抱着顾尘的大手臂。 顾尘把小豆豆的头往下，靠近水盆。 “嘎——呀——” 小丧尸的手再一次用力抓住顾尘的手，拼命眨着他血红的眼睛。 顾尘之前也没怎么照顾孩子，这几个月，才开始学着去照顾，但洗头发这个，怎么学都不会。 邱云晴出来时，小豆豆已经被爸爸摧残了一番。 头发倒是洗好了，就是衣服湿透了，小嘴巴噘得高高，配上乱糟糟的头发。 顾尘还怕儿子着凉，在着急扒拉着他的衣服：“快脱下来洗澡，一会感冒了。” 小豆豆晃着两只手，还跺了跺小短腿。 人家现在是小丧尸了。 不会感冒的！ 邱云晴读懂了儿子脸上的意思，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一通折腾后，一家人进屋睡觉。 屋内有一张简易的木床，顾尘将车上的被子拿下来，铺在上面，小豆豆立刻上去躺下来。 一看就是坐车坐腻了。 还是躺着舒服。 小豆豆躺在最里面，还抱着他的奥特曼玩具。 邱云晴则睡在中间。 顾尘睡在最外侧，他一躺下来，邱云晴就往后退了退。他的手也往前一揽，抱住了她。 邱云晴待在顾尘的怀里，她虽然感受不到他的体温了，但能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她的心，都跟着有了震动的频率。 邱云晴的手，小心翼翼朝顾尘的手覆去，但她又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她现在的手有些干巴巴的。 皮肤硬邦邦。 顾尘的手都比她细腻光滑多了。 就在邱云晴要把手收回时，顾尘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还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又圈了圈。 如此亲昵，邱云晴身子都有些僵了一瞬。 她是丧尸诶，顾尘一点都不嫌弃。 邱云晴都有点想哭了，她觉得顾尘是真的爱她，要是他变成丧尸，她都不能保证会这样。 背对着他们的小豆豆，他的小手摸着奥特曼的手，继续噘嘴，但没发出动静。 爸爸妈妈这样，一点都不考虑他的感受。 他现在不能睡觉了，而且丧尸很敏感的！都能察觉到！ * 木屋离南方基地很近，顾尘不想多停留。 次日早上，他们将东西打包收拾好，顾尘往车里加满油，继续出发了。 穿过一个小镇时，顾尘加快速度，一路撞飞好几个丧尸。 倏然，他发现前面聚集了一群丧尸，还有打斗声。 顾尘并不想惹事，更不想当什么英雄，转动方向盘，打算换一条路离开。 从侧边看过去时，被丧尸围着的那个人，正在费力往高处攀爬。 那一身制服被顾尘认出来了。 再看那张脸。 周毅？ 顾尘看了那群丧尸，有些听到声音，转身朝他这边龇牙咧嘴走来。 这么多丧尸，周毅一个人？ 必死无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0-130 第121章 救人。 周毅表面镇定，内心慌乱一点都不少，还带着不甘。 没有人在面对死亡时，能够做到坦然接受。 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丧尸，一个个都是腐烂恶臭的嘴脸，周毅开了枪，打掉了前面几个试图攀爬上来的丧尸。 给自己留了最后一颗子弹。 前面的丧尸不断往前堆积，伸出手，要把周毅从高处上拉下来。 眼看周毅就要被拉下来，丧尸兴奋的嘶吼声不断。 活人的血液多么香甜诱人，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饱餐一顿。 周毅刚刚已经经历一场激战，此次体力逐渐不支，滑下去的脚，很快被丧尸抓住。 “去你的！”他奋力将试图爬上来的丧尸狠狠往下踹，极力空出一只手，再一次往上爬了爬，眼底带着决绝，举起枪就抵上了自己的脑门。 这一次，他带出来五名队员，跟在他身边的两名死了，其他两名，刚刚也给他发求救信号，恐怕凶多吉少。 周毅刚要按下扳机，丧尸的低吼声中，汽车低沉的引擎声传来。 一辆越野车直接朝他这边冲来。 速度很快。 周毅动作止住，只感觉这辆车非常熟悉。 只见那辆越野车，直接冲到那群丧尸堆里，撞倒一大片，倒车，一个甩尾，甩开好几只丧尸。 丧尸十分愤怒，纷纷朝那辆车追去。 周毅看着掉头走的越野车，心里燃起的希望，再一次慢慢熄灭。 面对一群丧尸，对方应该也是无能为力。 他理解。 倏然，那辆开到不远处的时候，突然绕了个弯，又是以极快的速度，朝周毅这边冲过来。 原本密集在一起的丧尸，撞上去伤害力不大，还会被缠上。 而追着汽车的丧尸，已经跑散，一撞就能撞飞不少。 周毅紧盯着正在飞速驶来的车，看清了里面人的脸。 是他？ 顾尘再一次把车，加足马力，往丧尸堆里撞。 尽可能靠近周毅。 周毅也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往前一跳。 他却被丧尸抓住了腿，趴在前车盖上。 无数丧尸瞬间蜂拥而至，往他身上抓。 周毅死死抓住车前的玻璃。 顾尘视线被周毅抵挡，他迅速倒车后退。 又一个甩尾。 周毅险些被甩晕。 他打开车窗，拔出短刀，往攀上车门的丧尸脑袋一刺，再拔出来，将短刀往前丢：“接着。” 周毅接了过来，空出一只手，身子瞬间剧烈晃动，他咬着牙，一刀又一刀刺向同样爬上来的丧尸。 倒退的越野车上挂满了丧尸，四面八方的丧尸在不断追来。 车的后方也挂满了丧尸，正在不断敲击着玻璃。 小豆豆拉开右边遮挡玻璃的帘子，冲着那几个嚎叫的丧尸也龇牙咧嘴，低吼了一声，他还在吃着番茄，嘴边都是番茄汁。 那两只丧尸明显一愣，收敛表情，很快被车甩了出去。 小豆豆又走到另一边，再一次拉开帘子，张大嘴巴，嗷呜一声，显得奶凶奶凶。 那两只丧尸神色也变了变，主动松开手，不再追赶。 “啪啪啪——” 车尾爬上来一只丧尸，不断砸玻璃，小豆豆和邱云晴齐齐往后，那只丧尸看到他们两个人。 大眼瞪小眼。 “嗷呜——”小豆豆趴在玻璃上叫。 “嗷——”那只丧尸扒着后窗不容易摔下去，也张大嘴，露出它血腥的獠牙。 周毅解决了前面的几只丧尸，刚准备车前盖往车顶爬。 汽车突然剧烈颠簸起来，险些没把他甩出去。 往前一看，周毅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双手死死抓住车前玻璃的两边。 顾尘正在开着车下楼梯。 一颠又一颠，车声不断在上下抖动，也就只有越野车经得住这么造。 丧尸在平坦的陆地上跑动还算快，但是它们的关节不灵活，尤其是在白天，又有阳光抑制，下楼梯对它们来说，太难了。 前面的丧尸直接止住脚步，又被后面的丧尸撞下来，翻滚着下楼梯。 直接就能阻挡一大波。 等下了楼梯，顾尘迅速打着方向盘，就往前开了。 丧尸脑子都被滚懵了，还没站起来。 周毅急忙往车顶爬，不然会遮挡顾尘的开车视野。 小豆豆正和车尾的丧尸较真，它发现车内有活人气息，又开始砸窗，把两母子吓了一跳。 周毅从车顶一个刺刀下去，丧尸闭眼，被甩在了身后。 越野车把丧尸群甩开了后面，周毅往后面看，密密麻麻都是追赶的丧尸，但肯定是追不上了。 他瘫在车顶，大口大口喘着气，带着劫后重生的不真实感。 越野车往前开了十几公里，远离了市区，这才停下来。 周毅强忍着疲倦快要耗尽能量的身子，从车顶下来，刚刚的战斗已经透支他的力气。 此时他的脸色惨白，没什么血色，整个人不断在冒虚汗。 顾尘的目光落在周毅手上，他的袖子被丧尸抓掉了，手臂弯处有一大片淤青。 “这个不是被丧尸抓的，是昨天抽血的伤口。”周毅急忙解释，并且道，“我是异能者，就算被丧尸抓了，也不会被感染，你放心。” “抽血？”顾尘挑眉。 周毅点头：“对，异能者的血液和常人不同，对研制疫苗有作用。目前已经有一定的进展，相信很快疫苗就会问世，丧尸危机也将得到解决。” 他在末日前，就是一名军人，面对这种事情，自然是义不容辞。 “所以，昨天抽了过量的血，今天放你出来喂丧尸？”顾尘意义不明接了这么一句。 周毅刚要解释，在面对顾尘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止了声，好一会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过量的抽血，的确给他造成了身体负担，才会体力出现不支，让丧尸缠上。 可是，研究中心缺血浆。 没办法。 顾尘也不拐弯抹角，看向周毅：“你说的不错，异能者血液对丧尸不同寻常，但目前研究疫苗有点苗头的只有中南研究所的杨克难教授团队，除此之外，其他基地都是打着疫苗的幌子，收集异能者血浆进行售卖。” 闻言，周毅眼底震惊。 顾尘又道：“你的血液有用，但人家却想解决你，看来你不是一颗听话的棋子。又或者，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上一世，顾尘也是在抽了多管血液的第二天，就被安排了高难度任务，丢掉性命。 原以为是他运气不好，看来是南方基地的“传统美德”。 无论哪个消息，都在如今的周毅难以消化。 他脑海里似乎想到什么，瞳孔微微一睁。 “你也是异能者？”周毅看向顾尘的时候，虽是询问，但神色间已经带上笃定。 在仓库的时候，周毅就觉得顾尘绝非常人，一个人就带着一家在末日里闯荡，这么多天了，身上衣服整洁，居然还有自热米饭吃，面对黑哥一伙人，丝毫没有畏惧。 但周毅没过多关注，直到顾尘把姜敏送到南方基地，自己却毫不犹豫离开，他就知道顾尘身上有秘密。 南方基地是整个男方发展最好，最大的一个基地，无数人就是为了这里而来。 顾尘显然看不上。 他要去哪？ 去哪里做什么？ “这不重要。”顾尘并未回答，他没有丢下周毅离开，还扔给他一瓶碳酸饮料。 周毅看着手中的水，又看了看顾尘，毫不客气，旋开一口气喝完。 喉咙里的灼烧感，才缓了缓。 周毅没把手中的瓶子丢掉，遇到有水源的地方，还能装水。 他沉思了下开口道：“我好像撞见过基地的副司令从研究所提走了刚抽出来的血液，但他拿血浆做什么？” 周毅这人正直又一根筋，压根就没往其他方面想。 血浆除了研制疫苗，还能做什么？ 顾尘：“异能者的血液，能让丧尸变异变缓，丧尸也能残留几分意识，不过，这不是主要的。”他说着顿了顿，“异能者的血浆，能够激发普通人的体能，他们觉得，只要换了足够多异能者的血，自己就能变成异能者。” 顾尘的前半句话，周毅在他知道杨克难教授疫苗研究成果的时候，已经隐隐有些猜到，他还看了两眼越野车的后座。 对方是异能者，血液能让丧尸保持几分残留的意识，这后座带着谁，他隐隐就能猜出来。 但后半句话，却让周毅神色大变。 他们辛辛苦苦按时抽取的血液，不是为了疫苗，而是为了上位者能够换血？以此激发体内异能？ 他们是供养者？ 周毅想到了另一个刚刚觉醒异能的队友，昨天也被抽取大量血浆，为了保护他死在丧尸口中。 他的拳头紧握，青筋凸起，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第122章 把你们都锁起来。 相比于周毅的愤怒，顾尘知道真相的时候，倒没什么情绪，顶多觉得伤害自己的利益。 他没什么无私。 所以，周毅请求顾尘能不能把他送到其他两名队员被困的地方时，顾尘拒绝了，并且淡淡道：“你现在这体力，回去送死？” “天黑了丧尸就活跃了，他们怎么办？”周毅很着急。 顾尘没接话。 他好不容易救出来的人，总不能亲自送去找死。 白忙活一场。 周毅最终还是妥协了，准确来说，是没有办法。 顾尘上车的时候，周毅跟上来，恳求道：“能继续载我一段路吗？等我找到了车，我马上就下。” “你的救命恩情，我不会忘的！” 光靠他用脚走回去，还不知道要走多远，遇上几波丧尸，指定没命。 周毅现在除了跟着顾尘，没有别的办法。 “上车吧。”顾尘开了口。 “不用，我坐车顶，还能看一下周围情况。”周毅摇头，未等顾尘接话，三两下又爬上了车顶。 顾尘：“” 车子启动前，突然有东西从下面朝周毅袭来，他眉色一拧，伸手抓住，随后一怔。 他的手中，是一袋松软的面包。 周毅刚要开口，车子猛地启动，朝前驶去。 他赶紧固定住身子，就看到旁边的小路，跑出来两只丧尸，还是青年丧尸。 这类丧尸，战斗力最强，最难对付。 周毅是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顾尘要是在这里把他放下来，他单枪匹马，体力不支，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汽车一路往前，一直都没发现可用的车。 别说可用的车了，距离基地不算远，沿途的资源都被收刮干净了，哪怕是报废的车，油箱里都是没油的。 周毅一开始着急，后面到麻木接受事实。 眼看太阳西下，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回小镇。 只要没太阳，大量丧尸就会出来，到时候就真的是去送死。 顾尘不打算晚上开车，准备找个地方过夜。 周毅开口道：“不要找居民楼，这里人口密集，丧尸异常活跃，会被偷袭，最好找空旷的山地，方便发现丧尸踪迹。” “嗯。” 顾尘难得回应。 其实他也知道，这都是在野外生存总结出来的经验了，南方基地附近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汽车开到一个土坡停了下来，视野开阔，周围毫无遮挡物，周毅在车顶瞭望一圈，他又跳下来，对顾尘道：“我再去周围看看。” 他说着，举起手中的面包：“谢了。” 面包是长方形的，很大一个，周毅哪舍得吃完，刚刚就掰了一点点，吃了几口恢复体力。 他一边往前走，又掰了一点，放在嘴里品尝。 周毅走后，顾尘从车顶拿下帐篷，开始搭建起来。 小豆豆憋坏了，今天还被爸爸的车技甩得晕晕的，他一下车，就往帐篷里走，顾尘刚把被子铺好，他就躺在上面，还翻了几个滚，笑嘻嘻看着爸爸。 顾尘弯下身子，揉了揉儿子的头：“爸爸要煮泡面，你吃不吃呀？”他补充，“给你加番茄酱。” 泡面可是小豆豆最喜欢的东西，每次只有邱云晴不在家，顾尘才敢偷偷煮来吃，给儿子吃几口。 小豆豆用小手捂住他的嘴，拼命摇晃着小脑袋。 往被子里钻。 不要，他不要吃食物。 顾尘看着小家伙有些消瘦的身子，眼底闪过一丝忧愁。 丧尸不吃东西，他们会动，加上水分大量流失，会愈发消瘦干瘪。 他们家这两只已经很好了，在夜里看不出是丧尸。 外面的丧尸，干瘪灰白，身子就是皮包骨头，不然就是腥臭腐烂，面目狰狞。 邱云晴提着一个小灯泡，挂在帐篷里，她手上还拿着一本漫画书。 以前没时间陪孩子，现在她有大把的时间陪他。 不能讲故事，那就一起看漫画。 邱云晴看向顾尘，对他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他都累了一天了，都没吃上热乎饭，赶紧去吃饭，不然要饿的。 顾尘再一次叹气，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陪儿子，我煮点泡面填完肚子就来陪你们。” 邱云晴脸上没变烫，倒是有些娇羞低了头。 看，顾尘多爱她和孩子啊！ 周毅走回来时，顾尘搭了一个帐篷，里面是亮的。 而顾尘，则坐在帐篷不远处，他正在烧火煮晚餐。 隐隐传来的香味，让周毅的肚子，不争气发出骨碌碌的响声，这声音，还让顾尘抬起了头，往他看过来。 周毅的脖子瞬间红了。 丢脸丢到太平洋！ “我煮了面，过来吃点。”顾尘说。 “不，不用——”周毅非常不好意思，顾尘刚刚都给他一袋面包，是他不舍得吃罢了。 毕竟他已经没了食物，还要去找队员。 他说完，顾尘没接话，只是把放在一旁的鱼干拿出来，用剪刀往锅里剪碎，再撒上一把干葱花，外加一大勺辣椒油。 “”周毅被香味刺激不断勾去，他咽了咽口水。 辣椒油，他都多久没吃了。 基地对他们这种收编的异能者，待遇很不错，每个月固定有一定额度粮食发放，还有工资。 但辣椒油不是必须品，价格还昂贵，他们不会买，没什么比填饱肚子重要。 顾尘盛面时，周毅最终没忍住，人生第一次厚着脸皮走过去讨吃的，“我吃一点就行，这么麻烦你挺不好意思的。” 他发誓，绝对是人生第一次！ 顾尘神色未变，递给他一大碗面条，又问：“还加辣椒油吗？” 周毅脑子里觉得不应该加，但身体却先一步做出行动，很诚实点了点头。 顾尘又往碗里加了一大勺辣椒油。 “谢谢，谢谢——”周毅捧过来，直接被香迷糊，他埋头，大口大口吃着，今天的生死存亡时刻，都被他抛在脑后。 太香了。 末日后，他就没吃过一顿这么香的伙食。 要死也当个饱死鬼！ 周毅很快吃得见了底，恨不得舔干净，见顾尘又把锅里的面条，往他碗里盛，他应该拒绝的，手却往前伸，“一点点就行，我有点吃饱了。” 嘴上这么说，身体很诚实，加了一大勺辣椒酱，最终干了三碗。 锅底的那些汤，都被他包圆了，恨不得舔锅。 周毅感觉自己吃撑了，没好意思久留，主动走出去离帐篷稍微远的车旁。 他爬上车，躺在车顶，顺便守个夜。 翌日。 天刚亮。 顾尘一行人出发，周毅依旧在车顶搭顺风车。 汽车下坡时，周毅看了看小镇的方向，他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他不能再搭顾尘的车，这样距离小镇越来越远。 哪怕步行，周毅也得想办法回去。 只等车子开到大道上，他就下车，如果运气足够好，或许能搭上沿途的顺风车，毕竟他在基地里也混了个脸熟。 汽车行驶在大道上，顾尘没有往前开，而是往小镇开去。 坐在车顶的周毅从上面探下头，一脸感动看着顾尘：“兄弟，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甩出去不停车。” 顾尘这话还未说完，周毅身子一绷紧，手都抓得牢牢的。 车速果然提了起来。 周毅在风中凌乱。 * 小镇医院内。 李明远和陈钊已经被丧尸逼到狭小的值班室，他们用所有的东西抵着门口，两个人挡了一个晚上的丧尸，精疲力尽。 没水没食物，也没子弹，整个人近乎脱虚。 他们不断呼叫周毅几人，全部都没回音，而且最后的时刻，他还听到另一名队伍的惨叫，这让他们陷入深深绝望。 听着外面丧尸的低吼，他们死死抵着门的柜子。 李明远的腿被扎伤，还在不断流血。 血腥味刺激着门外的丧尸。 “我撑不住了，”李明远看向陈钊，语气越发无力，“丧尸冲进来，你就杀出去，别管我，我还能拖住它们一会。” 他说的是拖延时间，丧尸会先啃食他。 陈钊看着李明远，眼底通红，把身上仅有的那件衣服脱下来，继续包着他的伤口：“你别给老子死！欠我的那包烟还没还！” “我爸妈那边，你替我多照看照看，别让人，让人欺负他们——”李明远费力说着，咬着牙，手和脚都撑在地面上，阻挡后背不断撞击的丧尸。 陈钊想骂李明远，他回头一看，身后的柜子和书桌也被丧尸砸出洞了，正在慢慢开裂。 他们无处可逃。 “死也要拉几只垫背的！”陈钊掏出短刀，咬牙切齿道，“跟这群怪物拼了！” 两人没再奋力抵挡，而是拿着刀站起来，准备一只只斩杀。 柜子和书桌裂缝越来越大，丧尸的手不断往里伸。 李明远和陈钊做好了拼死的准备，外面的动静却越来越小了。 “李明远！” “陈钊！” 听到周毅的声音，两人眼底猛地一亮，中气十足大喊：“到！” “砰——” 这声音刺激了丧尸，打裂了最后的一片遮挡物。 医院外。 越野车刚停下时，也吸引了不少丧尸。 它们往这边来时，个个都龇牙咧嘴，恨不得咬上好几口。 等那群丧尸靠近，小豆豆就从里面探出一颗小脑袋。 丧尸瞬间纷纷止步，脸上带着毫无兴趣，转身要往医院里走。 小豆豆拧眉，快速下车。 不许走！ 把你们都锁起来！ 第123章 别把爪子烤焦了！ 周毅的出现，给了陈钊和李明远信心。 大部队都到了，他们当然不能等死！ 陈钊和李明远咬着牙，继续扛着裂开的木板，奋力抵抗要攻进来的丧尸。 值班室内太小，丧尸要是涌进来，他们就逃无可逃。 只有争取更多时间，才有活着的希望！ 周毅看着一群丧尸围在值班室门外，立刻朝那边杀过去，最外围的丧尸看到活人，也跟饿死鬼似的，扭头朝他扑来。 他拔出短刀，近距离战斗。 周毅自认为他战斗力还算强，毕竟是特种兵退伍，不然也不能担任这支小队的队长，他手下的队员，有几个也是他们班的战士。 顾尘虽是异能者，但实战经验和体能肯定是不及他的。 至于上次救他时，估计是玩车多了，车技炫酷了一点。 而周毅是万万没想到，他才刚杀了一只丧尸，顾尘那边杀了三只。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顾尘反手把一只丧尸拉过来，干脆利落刺向脑部，拔出尖刀往前走。 周毅：“！！！” “吼——” 周毅被丧尸的一声嘶吼唤回神，对方险些咬上他的手臂，还是顾尘往回拉了他一把，一个尖刀甩过去，正中丧尸眉心。 丧尸直直往后倒。 周毅：“” 顾尘不断往里走，一路斩杀，穿梭丧尸群中，刀法快狠准，眼睛都不眨，宛如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威胁。 周毅想跟上去，一下围过来四五只丧尸，他就被缠住了，赶紧应付。 值班室里，陈钊和李明远看着丧尸大半个身子都挤进来，艰难道：“抵不住了，队长！！！” 周毅还在和丧尸周旋，听到他们的求救，急得跳脚。 丧尸彻底挤入值班室时，陈钊第一时间将李明远护在身后，独自上前和丧尸厮杀起来。 很快，又进来一个丧尸。 李明远身上的血腥味，让它们无比发狂，朝他扑过来。 “我和你拼了！”李明远视死如归，并且大喊道，“陈钊，我死了就给我来个痛快的！” 他就算死，也不想变成丧尸。 陈钊眼底猩红，奈何还被丧尸缠着，*骂道：“别说屁话！” 李明远和丧尸对上，丧尸咆哮着，张开腐臭的嘴，不断往他脖子靠近，尖锐的獠牙就在他的眼前。 而李明远受了伤，又抵抗一个晚上，慢慢就没了力气。 丧尸离李明远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它那涣散的眼神亢奋不已，显得面目更加狰狞，就差一点，一点就能咬到。 就在丧尸的尖牙就要咬破李明远的血管时，他的身上突然一松。 丧尸被人一把往后扯，被一把尖刀从侧边刺入脑袋，没了挣扎。 “班长？”李明远一脸惊喜。 丧尸一倒下，李明远看到了顾尘的脸，不是周毅。 顾尘没跟他废话，他一脚踹了袭击陈钊的丧尸，将丧尸逼到墙边，一刀深深划破了喉咙，反手扣住它的脑袋。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小房间回荡。 陈钊和李明远神色呆滞。 徒手掰断丧尸脑袋？！ 顾尘解决了里面的三只丧尸，又将门口两只丧尸杀了，陈钊和李明远看着他，宛如看到救命。 他们班长这是给他们搬救兵来了！ 好牛逼啊！ 两人瞬间对周毅更加崇拜。 陈钊搀扶着陈明远走出去时，周毅正在和最后一个丧尸做战斗，好不容易将对方消灭后，他赶紧跑来：“怎么样？没事吧？” “明远被割伤了腿，流血过多，伤口也有些发炎了。”陈钊说。 一行人赶紧往外走。 陈钊和李明远看着沿途的丧尸尸体，再一次流露出对周毅的感激。 他们队长，就带着一个人，来救他们了！ 而周毅神色有些复杂。 他大大低估了顾尘！ 走到医院门口，一旁的药店内突然有些暴动。 周毅几人望过去，吓了一跳。 好多丧尸被关在药店里，门还被锁上了，看到他们经过，里面的丧尸正在咆哮狂怒。 “快，快走！”周毅快速往一旁去，找到一辆白色轿车，赶紧让陈钊两人上车。 万一丧尸再冲出来，就麻烦了。 顾尘的车先一步开走，周毅立刻跟上。 “队长，你们也太厉害了，怎么把那么多丧尸引进去关着的？”陈钊神色激动说，“那些丧尸好像还被绑住了！” 周毅没回答，他加快速度，跟紧顾尘，望着顾尘的后座，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丧尸，眼底若有所思。 要是那几十只丧尸没被关，估计又是一场恶战。 加上李明远受伤，周毅根本没法保证带他们全身而退。 越野车里。 小豆豆表现得异常开心。 顾尘看了儿子一眼，笑着道：“宝宝，你怎么把它们关里面，还关了那么多。” 他可一点都没听到音乐声。 小豆豆见爸爸在夸他，虽然没说话，但小嘴角又扯了扯。 爸爸肯定很好奇。 邱云晴也觉得蛮好笑的。 他们以前靠声音吸引丧尸，结果这一次，小豆豆拿着一根棍子，就能把丧尸往那边追赶。 漫无目的的丧尸，被追赶着，它们就会像听话的绵羊，赶往哪边就去哪边。 小豆豆刚刚可忙了，一直跑来跑去。 但是拿着棍子赶，到底有点效率低下，所以邱云晴就找了一根长长的绳子，绑着丧尸。 如果周毅几人晚点出来，估计会看到非常惊悚的一幕，那就是一个小孩子走在前面，后面牵着一个个排好队的丧尸，正在往药店走。 丧尸宛如傀儡，十分听话，自愿进去被关。 * 顾尘将车开回他们前天住的那个果园木屋。 周毅也没开车跟得太紧，顾尘一家人开进木屋的围栏里，他就把车停在外面。 见顾尘下车，他连忙舔着脸上前问：“请问有消炎药吗？” 李明远的伤口不小，得处理。 周毅也想开车回基地，但车里的油明显不够，开回基地还有一段时间距离，保不准会遇到什么事儿。 眼下没什么比跟着顾尘更安全。 顾尘不仅给了周毅一盒消炎药，还给了抗生素和纱布，和一瓶水。 这些东西，都是邱云晴给他备着的。 她生怕他受伤，各种药物都会备上很多，只要遇到药店，就会带儿子去囤货，直到车里塞得太多，才停止。 “谢谢。”周毅连忙走过去，给李明远处理伤口。 到底是当过军的，李明远的右大腿都被血液浸湿，血肉模糊了，他愣是一声不吭，直到周毅给他喂了点水，又喂了药，处理好伤口，他才沉沉睡去。 周毅把李明远喝剩的半瓶水，又递给陈钊。 陈钊是真渴了，连喝几口，还是留了一点给周毅。 “我不渴，你喝。”周毅说着，又把自己昨天剩的半片面包，从衣兜里掏出来，递给陈钊。 “谢谢队长！”陈钊这下是真相信周毅不渴，将面包拿出来，狼吞虎咽吃着，三两口就吃完了。 周毅看着肉疼，别过眼没看。 “队长，李勋和张磊呢？他们回基地了？”陈钊说完，还想问周毅从哪找来的顾尘，这位兄弟他好像都没见过，却看到周毅神色不对劲，他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神色慢慢收敛。 周毅的手撑着额头，垂眸久久没说话。 陈钊猜到了，但不愿意承认，还强撑着道：“丢下我们自己跑了啊？” 半晌后，周毅才哑着声道：“我没能把他们带出来，”他看了看顾尘，“是顾尘兄弟从丧尸群里把我救出来，也救了你们。” 末日里，无时无刻都在死人。 人命不值钱。 可他们是一起退伍又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这份情谊，不一样。 陈钊捂着脸，肩膀在剧烈颤抖。 两人都没说话，就那么一直坐着。 从天亮，到黑夜。 顾尘都带着邱云晴母子下车，重新在木屋里铺了床。 这一次，他倒不着急赶路了。 上一世，他好歹也在南方基地待了几年，这里面的阴暗勾当一直没被揭穿，周毅是个有脑子的，他觉得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顾尘也不吝啬给周毅几人食物。 煮了一大锅面条，一人能吃两碗！ 陈钊还在推脱：“不了不了，你还有老婆孩子，给他们吃吧。” 他刚刚看到顾尘还带着老婆孩子，瘦瘦弱弱的，也是难为了。 “他们不吃。”顾尘回。 陈钊还想说什么，周毅盛了一碗，放在他碗里：“叫你吃你就吃。” “哦。”陈钊下意识听话，埋头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次日。 周毅和顾尘借了半箱汽油，然后带着陈钊两人回基地。 离开前，他请求顾尘等他两天，他会把欠的东西都还上。 顾尘也没直接答应：“看看吧。” 走不走，什么时候走，看他心情。 周毅也没多说，只能争分夺秒先赶回去。 小豆豆很喜欢待在这里。 最主要是，这里能每天都洗澡！ 如果不是爸爸帮他洗澡就好了，那样会更快乐，每天都是香喷喷的。 木屋的后面，有一棵柠檬树。 邱云晴一时兴起，让顾尘去钓鱼，她要给他做一个柠檬烤鱼。 顾尘倒是照做了。 夜里，顾尘在后院里烧了一堆火，一家人围在火堆旁，邱云晴慢慢翻转着烤鱼，小豆豆瞪大眼，认真看。 将鱼烤到鱼皮色泽金黄，滋滋作响，就可以食用了，邱云晴吧烤好的鱼递给顾尘，满脸期待看着他。 她的眼底就写着：快尝尝 “嘎——哇——”小豆豆看向顾尘，吃着他的小番茄。 邱云晴的厨艺一向很好，每次她周末休假，小豆豆就能大饱口福，妈妈会给他做各种好吃的，他现在一脸羡慕看着爸爸。 顾尘尝了一块鱼肉，笑着点了点头：“好吃。” 邱云晴笑了，伸出手，把手放在火堆边缘烤着玩。 其实现在天气很热，但邱云晴感觉不到，小豆豆学着妈妈的样子，把他的小爪子放在火边，左动右动，又甩一甩，十足可爱。 顾尘含着笑，吃着咸得不行的烤鱼，眼底带着柔情看着他们母子，提醒一句：“别把爪子烤焦了！” 他们是感受不到疼的，就像邱云晴感受不到咸甜。 小豆豆以为爸爸在打趣他和妈妈，张大嘴巴，笑道：“哈——” 然后更加用力挥动他的小爪子。 第124章 小丧尸与周毅对上。 周毅是在两天后才来木屋的。 看到顾尘的车还在，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末日，网络通信都坏掉了，要是错过，真不知道去哪找。 周毅换了一辆改装车，他给顾尘送来三箱汽油，还有一箱泡面和辣椒酱。 这辣椒酱贵得很，买的时候他都在肉疼，除此之外，他还有带了末日里很不值钱的小孩子玩具。 就是因为不值钱，周毅在基地里都买不到，还得一大清早出去外面搜寻。 别人杀丧尸是为了找食物，他是满大街找儿童玩具，为此路过的车队还意味深长看了他好几眼。 顾尘倒不客气，统统收下，辣椒酱的确没有多少了，这玩意儿下面条味道一绝，周毅还算有心。 “基地现在已经开始调查异能者血浆研制疫苗的的事情，并且还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我相信，不久之后，真相就会水落石出的。”周毅说完咬牙切齿道，“违反纪律，私下牟利的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顾尘既然告诉他这个事情，就说明，他早就知道。 并且对方还是异能者。 周毅原本以为顾尘曾在基地入住过，结果他去调查后，发现顾尘并未来过他们基地，难道是对方有朋友，也是被利用了？ 无论哪一种，周毅都觉得这件事应该让顾尘知道。 相对于周毅一副要伸张正义的模样，顾尘并未很激动，只是挑了挑眉：“你怎么确定，他们不会官官相护？说不定你还会因此丧命。” “绝无可能，”周毅否认，“李司令是我上司，我很了解他的为人，他一心为民，很有原则，并且还和副司令郑瑞不对付，两人斗了几十年了。” 他说完，顿了顿，“我又不傻，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顾尘看了他一眼，就把玩具拿进屋了。 周毅看着憨厚，在这一点上，倒是聪明了一回。 至于结果怎么样，那就得等等了。 周毅没走进去，就站在外面，他冲着屋内接着出口道：“姜敏在基地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帮基地做什么数据库。” “薪资待遇挺不错的，吃住全包，还有工资。” 周毅原本想要给姜敏找个厨房帮工的工作，毕竟现在的基地很大，不养闲人，而大部分人都不敢出去杀丧尸。 基地里的保洁工都非常抢手，没关系都干不上。 没想到姜敏挺有能力，靠自己就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倒是让周毅这个莽夫诧异，原来人家是“高端人才”。 周毅也猜对了，姜敏和他们认识，因为他这话刚说完，房间里就有了动静。 邱云晴有些激动站起来，眼底带着高兴看向顾尘，眼底还有些发亮庆幸。 他们公司以前就是做数据方面的，没想到在基地里，姜敏很幸运找到了对口的工作，能安全活下去，这真是一件好事情。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顾尘看着高兴的邱云晴，说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是有些上扬。 他把那一箱玩具给小豆豆。 “嘎——哇——”小豆豆瞪圆眼，赶忙就爬过去。 他突然觉得，现在挺好的。 不用上学，还有多多的玩具，爸爸妈妈也有很多漂亮的衣服，他们家还有小车车。 如果他和妈妈，都不用变得丑丑就好了。 那些丧尸都是很丑的，他怕妈妈也变成那样子，妈妈会很伤心的。 周毅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克制自己不看过去，其实内心好奇死了。 会说话？ 真神奇。 等顾尘重新走出来，周毅将带来的最后一个消息告诉他，同时也是最重磅的消息：“我昨天听到高层在讨论你口中的杨克难教授，他们似乎遇到了困境，在徐江市的时候，被丧尸围堵了，目前伤亡惨重，整个团队都被打散了。” 据顾尘说，只有这支团队研究的疫苗有进展。 周毅从未听说过这个事情，但不妨碍他相信顾尘。 闻言，顾尘看向周毅：“徐江市？” “对，他们是被首都基地的异能者小队护送的，本来是要穿过江洲市，往首都基地去，路上被丧尸突袭，伤亡惨重，异能小队损失大半，被迫进徐江市避难，具体伤亡不得而知，情况应该不容乐观，毕竟徐州市人口密集，周围又没建立基地，丧尸可不少。”周毅说完严肃道，“首都基地向各大基地请求派异能小队增援，目前其他基地都没给出回复，就是想拖着，因为最近有不少基地被丧尸攻陷了，大家自顾不暇。” 顾尘倒是理解。 杨克难教授的疫苗攻克是有进展，但进行到哪一步没人知道，实验中途还断了，他们的实验成果也没共享。各大基地现在不完全属于官方，异能者是稀缺人才，没人想要冒死去做一件可能不获利的事情。 何况，各大基地都宣称自己在研究疫苗，都说有苗头了。 下面的人忽悠，上层人自然就信了，其实血浆都被偷换掉，亦或是卖给各大权贵富商。 顾尘当即就决定，马上前往徐州市。 反正距离这里不过七八百公里，如今道路曲折，但一个星期肯定能到。 前往首都基地可要一两个月。 现在只需要去徐州市，那可大大缩短里程。 “首都基地派出去的好几个异能者，加上特种兵，都没留下多少活口，你一个人去，那不是送死？”周毅一听顾尘要去，连忙道，“我知道你身手好，但你只有一个人！到时候你面对的可是成千上万的丧尸！” 顾尘：“嗯。” 周毅：“？？？” 什么意思？他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顾尘要做的事情，就会立马做。 当天下午，他就要带着邱云晴母子出发。 反正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多停留，不过是想看看戏罢了。 不过眼下戏不重要，救出杨克难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然疫苗的事情，遥遥无期。 到时候，顾尘怕他们母子，都变成干尸了！ 周毅在最后一刻还在劝说顾尘：“我现在就回去打申请，我们基地成立一支小队，跟着你们一起过去。毕竟疫苗是全人类的希望。” “我怕你们添乱。”顾尘如实说。 周毅：“？？？”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尘确定了杨克难教授团队在徐州市的具体信息，就要出发。 周毅看到了包得严实的一对母子，他们戴着帽子墨镜，还穿着防晒衣，和末日里灰头土脸的人相比，他们穿得干干净净，让他都一时恍惚，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就在这时，小豆豆一低头，墨镜掉了。 “嘎——” 因为有太阳，还有外人在，小豆豆有些慌张，都叫出声了，连忙蹲下来捡。 顾尘则走到儿子身边，温柔将他抱起来，还轻笑道：“爸爸来捡。” 小豆豆现在不怕丧尸，倒是有点怕陌生人，被爸爸抱着后，安全感慢慢，他轻轻趴在顾尘的肩头，一抬头，就周毅对上视线。 周毅看着这个瞳孔血红，那个肉嘟嘟的脸色苍白的小丧尸，一时僵在原地。 对方的眼神不是涣散呆滞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呢，一看就机灵，非常依赖趴在顾尘的肩头。 周毅没见过这么乖巧温顺的小丧尸，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而且，他刚刚还给他带玩具来着。 小豆豆素来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拿着新玩具，看着这个蜀黍，扯了扯嘴角，露出他的丧尸小尖牙。 “”周毅看着可爱小丧尸，比第一次相亲还要拘谨，抬起手打招呼，“嗨——” 你还好吗？ “啊——” 周毅自动接受小丧尸信号：哦，他说他很好。 望着顾尘那辆越野车的背影，闻着尾气，周毅不禁在想：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丧尸，都和他一样可爱听话，这个世界该多和谐啊。 丧尸很恐怖吗？只是遇不到这样的丧尸而已，就是皮肤白了点。 等等。 周毅回神，再一次急得原地跳脚。 被小丧尸吸引得他都忘记了，顾尘一个人去了徐州市！！！ 第125章 丧尸上是不是在开会？ 太阳西落。 天边染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 山林间，归巢的鸟儿正发出清脆雀跃的叫声，微风轻抚，树叶沙沙作响，天气不急不躁刚刚好。 邱云晴正看着小豆豆。 这几天赶路太累，小家伙在车上憋坏了，一下车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顾尘带他们来山上看徐江市内的地形，小家伙偏要往小丘上爬。 小豆豆在前面折腾，邱云晴在后面追。 面对精力旺盛爱折腾的小孩子，无论多么温柔的人，都要被折腾疯，但变成丧尸的邱云晴和小豆豆就不一样了。 两个人都不会累，并且都很无聊。 小豆豆都觉得妈妈温柔多了，就算他再调皮，妈妈都不会和以前一样念叨或者说教他！ 还不用上学！ 顾尘此时正拿着望眼镜观察徐州市周边的情况。 这个市不算特别大，人口也不多，常住人口两百万左右。 难点就在于，这个市的人感染比例大，就连附近都没设置基地，说明没清理过丧尸，里面的丧尸很多。 而且杨克难教授一群人，被困在一个刚建好的楼盘内。 因为楼盘还没开售，里面原本没人，但是一路的打斗声，吸引了无数丧尸前来，可以说，现在那里密密麻麻都是丧尸。 一般的救援小队来了，那都是去送死，这也是各大基地装死的原因。 一个没被清理过，丧尸如此之多的市区，就是羊入虎口。 杨克难教授一群人，也是身后的被丧尸逼进去的。 首都基地派过直升机来营救，别说营救了，直升机一出现，全市的丧尸都要往那个方向移动，没等营救走，成千上万的丧尸就能把他们硬生生吞噬了。 直升机一看到丧尸往楼盘涌去，吓得赶紧偏离航线，不敢靠近。 顾尘记得没错的话，首都基地后来派了两拨人全部阵亡，都没把人救出来，在试图联系杨克难教授，未收到回应后，忍痛放弃了救援。 实际上，那一群人苦苦支撑了大半个月，整个团队的人，将杨克难教授保护得很好，他是团队最后一个饿死的。 先自愿断粮的是前来保护团队普通士兵，后来是异能者，再后来就是研究员，直到最后，才是杨克难教授。 大家都觉得杨克难教授是人类的希望，不能和他们一起牺牲。 这个决定，也是瞒着杨克难教授的，只可惜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随着太阳下山，夜幕降临了。 四周一片漆黑。 山上的蚊虫多得很，不过就咬顾尘一个人，倒是小豆豆不愿意多待了。 嗡嗡嗡吵得他有些害怕。 小豆豆走往车边时，还有些发怵看向草丛，怕里面会有蛇。 邱云晴看着儿子小心谨慎的样子，有点想笑。 蛇才不会咬他们呢，估计看到他们都要跑。 她这么着，抬头看向顾尘，正要和他说，发现他正看着儿子，脸上没什么神情，只是默默注视着，很复杂。 邱云晴的笑容慢慢收敛了，有点心酸，但她哭不出来，只觉得心脏应该难受，不过现在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没有感觉了。 这几个月，她从顾尘脸上看到最多的就是这种情绪，他虽没说过这个问题，但内心一定很担忧。 不然就不会得知了疫苗的一点点进展，顾尘都要冒着大风险，带着他们赶来。 “啊——粑——” 越野车太高，小豆豆是爬不上去的，他着急起来，就会发声。 话音未落，顾尘就拖了他一把，让他顺利爬上去：“坐好了，我们要下山了。” “哈——”小家伙一脸开心点着头。 汽车往山下驶去。 顾尘不敢贸然闯入，尤其是黑夜的丧尸异常活跃，稍微大点的动静都要引来密密麻麻的丧尸。 他停了车，把车歇火后，从后备箱拿出一个手持礼炮。 这是路上专门找的，就是为了此刻。 顾尘爬上车顶，点燃了礼炮。 随着引线燃烧完，火桶“砰”的一声，往市区的方向发射一个火球，在空中“砰”的一声，绽开一朵璀璨的烟花，照亮小半天际。 夜晚是杨克难教授一群人最难熬的时候。 一旦引起丧尸的注意，他们将必死无疑。 这半个月来，他们就挤在二楼号里，外面已经被沙袋牢牢抵住，也将他们封死在里面。 救援队伍迟迟没信，一群人从满心期待，到现在的信心松垮，粮食已经不够了。 前天，助理将最后仅剩的一小袋小面包，交给了杨克难教授身边的研究员王洁，随行保护他们的最后一个异能者，也不行了。 助理饿得有些站不稳，无力出声让他们再撑几天。 王洁看着外面的惨状，眼眶通红，嘴唇颤抖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天一黑，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丧尸的咆哮嘶吼，就像一张张催命符，让人大气都不敢喘，带着深深的绝望。 一片静悄悄中，突然一声烟花的炸响，开出来的火光，都照射进来了。 王洁沉寂的眼底，露出光芒，连忙往外走，她要告诉助理，要撑住，基地派人救她们来了。 烟花，就是信号！是希望！ 王洁摇晃了倒在地上的助理好几下，对方一动不动。 她颤抖着伸手去探她的鼻下，对方还有呼吸。 “撑住啊——救援小队来了。”研究员趴在助理耳边颤抖着说，声音都不敢太大。 她自己起身时，也是疲惫拖着脚步，走到角落里，蜷缩着身子心里不断祈祷。 快一点啊，要快一点。 研究员沉沉睡去之前，还以为营救他们的会是大规模的队伍。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所谓的“救援小队”其实只有一家三口。 其中，只有一个是人。 两只一大一小丧尸。 这支“救援队伍”正在探底。 具体就是顾尘身姿矫捷往高处爬，往市区潜入看看情况，邱云晴则带着儿子，大摇大摆进来。 市区里的丧尸可真多。 “啊——”小豆豆都微微张大嘴巴。 这么多！ 丧尸听到声音，往他那头走，走到跟前嗅了嗅，一脸没有兴趣转身离开。 从这个方向过去，距离杨克难教授所困的楼盘也不远。 只是越往里走，丧尸就越多。 这里曾经一路发生激战，还有几架直升机来探查过，把附近的丧尸都引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什么大型的音乐会刚散场。 音乐会？ 邱云晴心里闪过一个主意，让她嘴角都上翘了。 她牵着儿子，昂头朝楼顶看去，对顾尘打了个手势。 然后往回走。 深夜。 无数白天躲起来的丧尸此时也出门“溜达”了。 他们弓着身子，神情呆滞，眼神麻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着。 看到同类，又自动避开。 这里的丧尸太多太多了，就连猫狗等活物，都被吃得一干二净，一切都死气沉沉，透露着诡秘的寂静。 偶尔一阵风划过，带动声响。都会让它们异常兴奋，纷纷跑过去查看。 而后，又耸拉着脑袋，继续漫无目的游荡。 直到明天的太阳升起，炙热的灼烧感，会让它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有特别的动静和活人诱惑，它们就静等下一个夜晚。 顾尘此时在另一个方向。 他看着被邱云晴搬来的大音响，从她眼底读懂信息，笑道：“我觉得要找个高处，丧尸太多了，万一挤坏了。” 邱云晴的脑袋往一边微微倾斜。 高处？ 小豆豆看着妈妈，也有模有样学着，将小脑袋斜到一边。 邱云晴看到儿子学她后，立刻把脑袋摆正，小豆豆则慢悠悠又斜到一边。 他看到爸爸妈妈都在看他，举起来小手，捂着嘴偷笑：“哈——” 两人哭笑不得。 “等着！”顾尘背着大音响走了。 半个小时后。 “噔噔噔噔噔噔噔蹬蹬——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欢快上头的音乐突然在另一边的大广场响起。 魔性的音乐让丧尸们瞬间停止往前移动，纷纷转身，朝声音那头集合。 顾尘在楼顶拿着望眼镜往下看，四面八方的丧尸都在远离那个楼盘，纷纷往前面的广场去。 最先到达的丧尸，看着被高高挂在上面的音响，眼底露出迷茫。 站在原地一直打转。 随着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有一些居然跟着音乐，开始摇头晃脑，继续在原地打转。 丧尸聚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里里外外，围了一层又一层。 王洁迷迷糊糊睡着后，被饿得胃疼醒，她隐隐听到外面的音乐声，更是大吃一惊。 她跑到床边，透过缝隙，观察着楼下，居然看到丧尸正在不断往一个方向前进。 “完了完了。”王洁跌在原地，面如死灰。 听到最里面的房间传来声响，王洁赶紧强撑着起身，小心翼翼开门进去，压低声音唤了声：“老师。” “咳咳咳——”杨克难忍不住捂嘴咳嗽一声，第二声硬生生忍着。 他已经生病半个月了，身体虚弱，迟迟不见好。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咳嗽，都只能强忍着。 “外面是什么声音？”杨克难的嗓音已经嘶哑得说不出话。 王洁赶紧拿来仅剩的一瓶水，小心翼翼给他倒了一杯，让他润润嗓子。 杨克难喝了水，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他看向王洁，等着她回话。 王洁嘴巴动了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额头上冷汗直冒，一颗心更是乱糟糟的。 她原先以为是救援小队来了。 烟花声就是对方传递的信号。 可，没想到突然响起音乐声，丧尸还在大面积聚集。 这一刻，王洁看过的末日丧尸文不断往她脑子里涌现，让她心如死灰。 丧尸会聚集！ 丧尸是不是在开会？然后会攻陷基地，人类完了！ 人类彻底完了！ 杨克难见王洁没说话，眼底露出不解，刚要开口继续问，门外突然传来动静。 “老师，快躲起来。”王洁立刻上前，反锁了门，她拿出短刀护在胸前，因为紧张害怕，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丧尸来了，进化的智慧型丧尸来了！” 杨克难眉头紧锁，刚要起身，因为身体太虚弱，又跌坐下来。 最外层的房门被打开，全程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任何打斗的声音。 杨克难望着门外，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身子都弯了下来，也没再和王洁说什么。 看来，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什么智慧不智慧型丧尸，都没有了意义。 杨克难看了一眼，被小心保存在一旁角落的疫苗和大量实验数据，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好几岁，没了坚持下去的生气。 这一路，他看过了太多的惨烈伤亡，最终轮到他了。 “咔嚓。”一声。 房锁直接被扭断，房门被从外面打开。 “啊——”王洁闭着眼，颤抖用尽力气大喊，流着泪往前冲去。 下一秒，手就被人抓住了，紧接着王洁就撞上一双黑亮的眸子。 不是丧尸。 是人。 第126章 融入这一家，先从孩子开始！ 进来的不是丧尸，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这个反转，让王洁宛如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堂，救援小队来了，他们获救了！ 王洁有些热泪盈眶，而这个进来营救的男人，并未着急确认他们的情况，而是不紧不慢走到杨克难教授面前，出言道：“我可以救你出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此言一出，这个反转让王洁都把眼泪憋了回去。 杨克难教授还没回话，就弓着身子，忍不住剧烈咳嗽几声。 “老师，”王洁连忙走过去，扶着杨克难，给他顺气。 顾尘等了一会，又缓缓道：“你的疫苗研制成功后，我要两支。” 杨克难教授没料到是这样一个条件，他点了点头：“如果你相信我能研制出来的话，这不是问题。” 面对疫苗研制上，反对还有质疑他的声音更多，他没想到还有人这么相信他。 王洁强撑着，搀扶着杨克难教授走出去。 直到下了楼，他们都没发现有第二个救援队员。 对方一个人来的？！ 杨克难则在走出去后，深深看了楼上一眼，浑浊的眼底，有些湿润，他将眼镜摘下，抹了抹眼角，心痛难忍。 接他的时候有几十个人，还有好几个研究员。 一路上不断死伤，都死了。 “上车。”顾尘专门开了一辆皮卡车，将他们的资料全部搬上车。 就连杨克难和王洁，还有那个昏迷的助理，连同他们的一箱资料试验品，都统统安排在了皮卡车的后尾箱上。 王洁看着露天的四周，这可是丧尸堆啊。 他们之前就是被密密麻麻的丧尸逼到这里的，此时让他们坐在这上面，和裸奔有什么区别？此时还是晚上。 这人确定是来救他们的吗？还是拉着他们喂丧尸？ 要是有一个丧尸冲过来，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肯定躲不过去。 王洁刚想问顾尘，为什么不让他们坐在后座，而顾尘压根没给机会，转他身就上了车，发动车子往前。 王洁被冷风一吹，吓得蜷缩着身子，她忍不住往左右看，身子像游丝一样颤抖个不停，带着哭腔看向杨克难教授：“老师他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 这句话她都说得磕磕绊绊，上下牙齿咯噔噔乱打。 “没事的。”杨克难教授一颗心慢慢稳下来，他仔细观察了下周围，又望向传来音乐的某个方向，眼底深思又不解。 “丧，丧尸——”王洁看到冒出来的一只丧尸，顿时如同惊弓之鸟，吓得冷汗直冒，连忙往前爬，拍着车厢提醒顾尘。 救命啊。 再热闹的音乐，也不可能保证吸引走所有的丧尸，总有落单的一两只。 顾尘一个转弯，再一次提高车速，很快就把那只丧尸甩到身后。 皮卡车往城外的方向开，奇怪的是，除了极少的零星几只丧尸，哪怕主干道上，也没有大批丧尸的身影。 这让王洁都茫然了，她都开始怀疑，他们刚开始进来的时候，遇到的大*批大批丧尸都去哪了。 保护他们的一只精锐异能者队都死了，而前面的那个男人，则可以一个人就将他们救出来，而且还是在晚上。 他们很快开出了市区，前往郊区。 远离了市区，丧尸反而多了，路面偶尔会出现几个，有些青年丧尸，甚至能追上车，还想爬上来。 顾尘每一次都能准确发现，将它们甩掉。 王洁已经被吓得寸骨皆软，死死捂住嘴，不敢吱声。 皮卡车一路狂开，途经一个农家小院，顾尘看到了围墙外种的几颗番茄，最终将车停了下来。 面前就有两个游荡的丧尸，听到动静后，嘶吼一声，朝这边跑来。 王洁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斗不过丧尸。 顾尘打开车门，拿着短刀，三两下就解决了丧尸，踹开了房门，发现里面没人，这下收起短刀。 他并未走到后箱，而是打开了后座，将一个孩子抱下来，另一边，一个女人也跟着下车。 王洁再一次瞪眼，后座有人？ 这是一家三口？ 杨克难则盯着邱云晴母子的身影，眼底浮现猜想，却因太过震惊，迟迟不敢相信。 他一激动，又开始疯狂咳嗽。 “您没事吧？”王洁回神，赶忙去扶杨克难。 “没事。” 农家小院没有被丧尸破坏，也没有被人类收刮。 除了许久没人住了，有些灰尘，什么都有，柜子里还有几床被子。 一共有两间屋子，顾尘一家住了一间屋子，剩下的一间里面有两张床，杨克难和王洁，还有她那个助理，就住在里面。 王洁扶着杨克难上床，又给助理盖上被子后，整个人有些气喘吁吁。 她太饿了，浑身都在抖。 这个时候，顾尘来了。 他提了一袋东西和两瓶水进来，将手上的一瓶递给王洁，另一瓶递给杨克难。 这两瓶水都不是原装的，只有一半。 王洁接过来，有些犹豫，杨克难则打开瓶盖，喝了一口，温声对王洁道：“快喝吧，是补液盐。” 他们已经饿了多天，急需补充电解质，口服补液盐是最好的选择。 王洁连忙喝了几口，又拿过去喂正在昏迷的助理。 “这附近就这户人家，所以没什么丧尸，不过睡觉记得锁门。”顾尘说完，放下那个袋子，转身走了出去。 杨克难教授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些咳嗽的药，还有两瓶水和三瓶酸奶。 “小洁，”杨克难教授撑着身子，把一瓶酸奶递给她，“酸奶就是易消化蛋白。” 王洁接过酸奶，看着顾尘离去方向，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她看向杨克难教授：“老师，我们能安全回到基地对吗？” 现在已经没人保护他们了，除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家三口。 奇迹般把他们从丧尸堆里揪出来。 “当然，我们还要研究疫苗。”杨克难教授说得比任何时候都笃定。 顾尘回到另一个房间。 邱云晴正抱着小豆豆轻轻左右摇晃，手放在他的后背有规律一下又一下轻拍，这是哄他睡觉的方式。 不过现在，小豆豆压根不会睡，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待在妈妈眯眼怀里享受，看到爸爸回来，眨巴眨巴眼。 顾尘走进来关了门，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 在夜里，真看不出他们是丧尸。 他伸手摸摸小豆豆的脸蛋，又摸了摸邱云晴的脸颊。 好像又瘦了？ 邱云晴空出两只手，做了喝水的动作，眼底还带着询问。 “喝了。”顾尘回。 他自然不会贴心准备这种东西，那些补盐液和酸奶，都是邱云晴准备的，要是顾尘，就直接丢一袋面包过去，爱吃不吃。 邱云晴凑近顾尘，眼底还有些担忧。 她和小豆豆一路都没说过话，也没勇气和杨克难一行人对视，总觉得自己很奇怪，所以也没去询问他们的身体怎么样。 顾尘知道她想问什么：“他们身体看着没什么问题，应该死不了。” “？”邱云晴歪了歪头。 顾尘一把抱着邱云晴和儿子睡下来，给出了解释：“人的生命很顽强。” 邱云晴：“” * 翌日。 天色很早就亮了。 王洁昨晚一开始都不太敢睡，后来实在太累，她睡了一个很沉的觉，一醒来，阳光透过窗户和门的缝隙，照射进来。 外面静悄悄。 睁开的那一刻，王洁就一下坐直了身子，浑身充满警惕，第一时间看向另一张床的杨克难教授。 杨克难教授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王洁又摸了摸助理，有呼吸，还是热的。 她的一颗心放下来，昨晚的一幕幕，才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带着后怕，又带着庆幸。 此时已经中午了，外面的太阳很热。 王洁睡不着，她透过窗往外看，大院的门紧锁着，没有丧尸。 再往一边看，王洁看到了顾尘的身影，他走进厨房，没一会拿了一块磨刀石出来，应该是准备磨刀。 顾尘一出现，王洁一颗心再一次安定了。 昨晚太黑，她都没把人看清楚，今天白天一看，这人长得五官立体，面容清隽，就是不太搭理人。 王洁不敢惹他的。 不过，顾尘拖家带口，这样的人，就做不出过分的事情。 王洁盯上了院子里的压水井，她快一个月没洗澡了，头发都成团，整个人都臭了，她又细细观察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开了门，想要去洗个脸。 外面很安静，加上是白天，太阳热烈，王洁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顾尘走到压水井边，手压好几下，水流了出来，他拿了把小凳子，正准备坐着磨刀。 王洁不敢过去和顾尘抢位置，打算等一会，她目光转移，看到角落里蹲着一个小男孩，看背影应该只有几岁，穿着打扮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没在末日受过太多苦。 王洁对哄孩子还是在行的，她慢慢走过去，整理了一下笑容，弯下身子轻声细语道：“小朋友，你在做什么呀？” 融入这一家，先从孩子开始！ 听言，正在埋头的小豆豆扭头看向王洁。 他的小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西红柿，正在吭叽吭叽啃得嘴边都是鲜红的果汁。 第127章 你必须行，不然你们全都要喂丧尸。 王洁看着小丧尸泛着红色的瞳孔，心跳倏然骤停。 她麻木后退好几步，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舌头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原来人在极致恐惧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 “哈——”小豆豆站起身来，停住吃西红柿的动作，歪着小脑袋直溜溜看着王洁，看起来有些呆萌。 这里的西红柿很好吃，又大又新鲜，他已经吃了三个了！ 小豆豆想着，伸出手，把手上的西红柿递出去。 他是个爱分享的好孩子。 王洁急忙转身，脸色都吓得发青，拔腿就想跑，结果愣是使不上劲儿，背后一片冰凉，冷汗如雨下。 就在这时，杨克难教授扶着门框缓缓走出来。 王洁张口要让老师跑，有丧尸！ 就是说不出话。 杨克难教授看到王洁这样，又看了看她身后，在看到小豆豆的第一眼，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倒是很快收敛神色，神色和蔼走过去问：“你喜欢吃西红柿呀？” “嗯。”小豆豆见王洁不要，他也一点都不内耗，把手伸回来，又把大西红柿往嘴里送，张开他的嘴巴，用锋利的牙齿一咬，汁水就马上流出来了，让他满足得眯了眼。 听到杨克难教授的话，小豆豆点着头，回了个音，扭头指了指墙角。 那里有很多大西红柿。 顾尘昨天是看到院外的几颗西红柿才决定停车的，院子里种得更多，没人打理，也没人摘，长得到处都是，看起来很诱人。 昨天小豆豆就发现了，他开心极了，爸爸睡后，妈妈给他摘了两个，很快就吃完了！ 但是妈妈不让多吃，只能等天亮了再吃。 “好吃吗？”杨克难慢慢走过去，笑着再问，他戴着眼镜，像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实际上，他也没恶意，也不觉得小豆豆这样有多危险。 “老师——”王洁刚要说什么，就被杨克难严肃的眼神制止。 王洁还想说什么，她扭头就看到顾尘停了磨刀的动作，一脸不悦看着她，剑眉紧拧，随后看向小豆豆道，“宝宝，到爸爸这里来。” 一句话，瞬间解释了两人的关系。 顾尘一不高兴，王洁更害怕了，她咽了咽口水，别说讲话了，她甚至不敢多喘气。 小豆豆点着头，跑去顾尘的怀里，在他怀里吃西红柿。 好吃的。 自从末日里，不光邱云晴和顾尘的夫妻亲密度达到顶峰，小豆豆和顾尘的父子关系，也黏糊得很。 先前小家伙不太习惯僵硬的关节，都是顾尘抱上抱下，后来顾尘就习惯性抱他了，变得更加呵护。 在外人看来，这哪是小丧尸啊。 除了有丧尸特征，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完全不吃人没攻击性，只吃乖乖吃大西红柿，而且，还特别依赖爸爸，在爸爸怀里撒娇。 杨克难教授走过去，在顾尘面前蹲着看小豆豆，与他离得很近。 他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医学疫苗，一生未婚无子，所以在望向孩子的眼神里，带着怜惜心痛。 顾尘并未阻止杨克难教授和小豆豆交流。 倒是小豆豆，他吃着大西红柿，被杨克难教授看着，“哈——”了一声，倒是有些害羞躲进顾尘的怀里。 杨克难教授被小孩子的纯真逗笑，露出了这段时间第一个笑，压抑沉重的心情，瞬间舒缓很多。 王洁原先有些紧张，再看到小丧尸毫无攻击性，还能和人类友好交流后，惊奇的同时，渐渐回了神。 王洁一扭头，又看到一个纤瘦的女人从她身边走过去，对方戴着口罩和墨镜，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只见那个女人走到顾尘身边，蹲下来，把一顶帽子给小丧尸戴上。 “妈——”小豆豆拼命摇着头摆手，他不喜欢戴帽子。 不舒服。 戴帽子不舒服。 吃东西摘西红柿都不方便。 但是丧尸不戴帽子，太阳是会把皮肤烤得更干硬，身体水分流失更快，邱云晴还是坚持让他戴上。 小豆豆只是噘着嘴，挥动着手，像个小小闹别扭的孩子，却没把帽子拿掉，任由邱云晴帮他戴着。 王洁还有什么不明白。 太惊奇了。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有理智的丧尸，就连性格，都没有因为变成丧尸，而易怒暴躁，就和普通的孩子一样。 如果丧尸都这么有理智，世界都不会这么混乱。 房间内传来动静，助理醒了，王洁连忙进屋查看。 杨克难教授则看向顾尘，轻声问：“你是异能者？” “嗯。” “难怪，”杨克难教授又看向两人，“能具体告诉我，他们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吗？这对我很重要。” 顾尘：“感染初期，他们喝了我的血。” 杨克难教授上下打量了顾尘几眼，极力克制情绪如实道，“我们在疫苗初期取过多位异能者的血液，也做了提纯，发现有抑制丧尸病毒的作用，但把初期的疫苗打到已经感染的人身上，效果并不佳。” 顾尘看向他，没打断，让他继续说下去。 杨克难教授顿了顿继续道，“其实异能者也不是完全能够对丧尸病毒免疫的，当病毒的载量过高，他要么死亡，要么也会变成丧尸。” “后来，我在一名重伤的异能者身上提取了血液，我发现他的血液和其他异能者不一样，具有很强的抗病毒效果。” “这批疫苗被打到受感染的实验体身上，实验体体内的丧尸病毒载量急速下降，但是并未消除。最后实验体并没醒过来，变成了活死人。不过也进一步说明，只要抗体足够强，是能够抑制并消除丧尸病毒的。” 杨克难教师说完，看了看两母子，有些难言激动看向顾尘：“我觉得你体内的抗体，应该非常高。” 之前他们提纯制作的疫苗，只能保证丧尸病毒得到抑制，而这对母子，仅仅是喝了顾尘的一点点血，就变成了有理智的丧尸。 他们保留了理智，又遏制住了丧尸病毒攻击性。 顾尘对这个结论，并没有觉得很稀奇。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染初期喂血的时候和他们母子接触太多，他的体能比上一世后面几年还强，而且只要他想，就能一直突破。 他体内的抗体高，同时也代表，低载量的丧尸病毒，只会不断强化他体内的抗体，对他只有益处。 邱云晴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很高兴。 她第一时间都没往疫苗那边想，她是觉得，这件事对顾尘是一件好事。 * 中午。 王洁和杨克难教授几人的饭，是一碗粥。 顾尘则是吃香喷喷的饭，厨房还有吊在房顶的腊肉，取下一段，去院子里摘点辣椒，再来点青菜，馋得他们直流口水。 他们只能喝着手里稀得很的米粥，闻着香喷喷的肉香，肚子咕噜噜直叫。 顾尘端着米饭和腊肉，看着在院子角落摘西红柿吃的小豆豆，好声好语哄：“儿子，过来吃点肉，香香的肉。” 小豆豆把头摇成拨浪鼓，然后大口吃着水润润的西红柿。 顾尘：“吃点饭。” 小豆豆再一次拒绝。 王洁看着碗里两口就能喝完的粥，她非常清楚，自己此时的身体，就只能喝这么稀的粥，但实在是太馋太馋了。 好饿。 王洁闻着肉香，都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下一秒，一双戴着手套的手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手上，是一罐小蜂蜜。 王洁看着戴着口罩和墨镜的邱云晴，也没闪躲。 要不是这个女人帮忙，顾尘可不会那么好心给他们煮粥喝，对方刚刚就想丢给他们一袋面包了事。 “谢，谢谢啊。”王洁看着蜂蜜，有些语无伦次道谢。 他们现在的身体需要补充糖分，蜂蜜是很好的选择。 但对于末日来说，蜂蜜和糖，比食物贵多了，堪比黄金。 对方就这么给了他们一罐。 王洁都为自己今天早上的一惊一乍感到内疚，她拿着蜂蜜，对邱云晴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邱云晴轻轻摇了摇头，在他们吃完米粥后，又给他们一瓶酸奶。 之后的几天，一行人都待在小院里。 王洁的助理悠悠转醒，前面两天有气无力，等到第三天，才慢慢下床，往外走动。 她因为听几人聊天，对小豆豆和邱云晴的接受程度就比较高了，眼底都是透露着惊叹，听杨克难教授说有望治好，更是激发她的科研热情。 那可是拯救全人类的事情！ 王洁和杨克难教授的身体恢复最快，又等了两天，助理也好得差不多了，顾尘就让几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一提及离开，王洁望着这个小院，还有点舍不得。 之前在研究所，他们都会时不时被丧尸袭击，活得小心谨慎，前往首都基地途中，一路颠沛流离，险些饿死。 在这个小院的日子，反而是末日来，他们过得最轻松自在的日子。 仿佛都忘记了外面可怕的食人丧尸存在。 王洁都能陪小豆豆玩游戏了。 莫名觉得他很可爱。 而杨克难教授和顾尘的想法一样，他也想快点回到可以做实验的地方，继续研发疫苗，毕竟多等一天，就会有无数人丧命。 顾尘将那辆皮卡车的钥匙给王洁：“你开着车，跟在我后面。” 王洁：“” 她走出这个房门，脸色都开始变了，心情紧张忐忑又恐惧，冷汗直冒。 顾尘离他们那么远，万一出点什么事，那怎么办？ 她在末日前一直待在实验室，也没怎么开过车，出去可都是丧尸。 王洁颤颤巍巍：“我，我行吗？” 顾尘上车前，丢下一句话：“你必须行，不然你们全都要喂丧尸。” 王洁看着稚嫩的师妹助理，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师，握紧了钥匙，但更想哭了。 第128章 那里可是满城丧尸啊，你只有一个人！ 顾尘开着他的越野车，带着邱云晴母子，就往前开走了，车速还不慢。 小豆豆还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身后的王洁几人。 小孩子有玩心，以前没人陪他玩，好不容易有几个活人，还不怕他们，小家伙还真怕他们落单了，那样就没人陪他玩了。 王洁看到顾尘走了，整个人也慌起来，她来不及恐惧，着急忙慌就跟上。 要是掉队了，那才是死路一条！ 顾尘在前面开着，王洁恨不得一直瞪着眼，聚精会神盯着他的车，神经都在绷着，比她做危险实验的时候还要紧张。 “小洁，放松点。”杨克难教授出声宽慰她。 王洁还没回话，就看到顾尘连续撞飞两只丧尸，而丧尸顽强站起来，正在伸手要扒上他们的车。 “师姐，师姐——”助理学妹脸都白了，连连提醒。 “坐好了。”王洁一咬牙，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丧尸就被狠狠甩在身后。 这一招，还是她学顾尘的。 她的胆子是很小，但好在学习能力强，脑子够好使。 顾尘虽说不怎么管他们，但开车的时候还是时不时往后看。 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还有大用处。 可不能轻易死了。 晚上开车危险，所以他们不赶路，天色一暗，就得找地方休息。 顾尘最后将车停在一栋两层楼小院前，小院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很凌乱，有打斗过的痕迹，但没丧尸，他说道：“今晚就住这了。” 闻言，王洁狠狠松了一口气，她整个人扒在方向盘上，感觉自己又努力活过一天，她忍不住问顾尘：“我们要去哪？” 顾尘让他们出发，他们就跟着。 没人问过。 顾尘也没说。 “走到哪算哪。”顾尘抱着小豆豆，带着邱云晴进去了。 王洁：“？？？” 什么？ 王洁看向杨克难教授，对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先下车吧，辛苦了。” 等王洁下车进去，顾尘都选好房间，进进出出帮他的老婆孩子铺床单。 单单这么看，这个男人挺好的。 毕竟末日如此残酷，对方却对老婆儿子不离不弃。 但顾尘也仅仅是对他老婆孩子好，压根都不正眼瞧他们，很多时候都漠视。 食物都是邱云晴拿来的，除了面包，她还贴心给他们拿了鱼罐头，这可是好东西，馋得他们直流口水。 半夜。 王洁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好奇起身，拿着手电筒查看。 结果，就看到一只丧尸不知道从哪钻进来，正在大厅里游荡，看到手电筒的光束后，血盆大口张开，嘶吼了一声，就朝王洁扑来。 “啊——”王洁大喊了声，连忙把旁边的棍子拿起来抵在胸前。 顾尘房间的门打开了，他从里面走出来。 王洁看到他，宛如看到了救世主：“丧尸，丧尸！” 顾尘依靠在门框上，不为所动，静静看着。 王洁看着张牙舞爪冲过来的丧尸，吓得面如土色，她抬起木棍要打，最后在丧尸要靠近的时候，直接撒腿就跑：“丧尸啊——” 她很清楚，木棍打不过。 丧尸会快速抓住她，撕咬。 这栋楼的大厅够大，王洁能使劲儿跑，顾尘看着她惊恐万分逃窜，脸上面无表情。 王洁都心如死灰了，她险些都以为自己今晚要死在这只丧尸手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先探出来。 小豆豆蹭蹭蹭跑过去，伸开双手拦住了丧尸，张着口，大喊了一声。 丧尸突然停住脚步，和小豆豆大眼瞪小眼，也尝试性吼了一声。 小豆豆上前，两只小手推着它往外走。 丧尸这种生物，是没什么意识的，遇到同类，他们就会停止攻击。 不过，活人的气息，还是让它难以克制，小豆豆推了两步，它又扭头，朝王洁的方向张口要撕咬，放出咆哮，要往她那头扑去。 邱云晴也走过来了，她和小豆豆一起，将这只丧尸推出去。 三只丧尸在较量。 王洁见此，怕那只大丧尸会伤害他们母子，她握紧了她手中的木棍，最终咬了咬牙，要冲上去打死这只丧尸。 就在她迈开脚步的瞬间，一道亮光一晃，正在挣扎的丧尸头被一把短刀刺穿脑袋，随着一道吼叫，倒在地上。 王洁甚至都没看清顾尘是什么时候动的手，那么干脆利落又准确，直接刺穿了脑袋，她的腿又吓软了，后背顺着墙壁滑落下来。不太敢看顾尘。 她不傻，能看出来顾尘是故意袖手旁观，让她吃吃苦头。这个男人不多言，但是记仇，估计还记着上一次她看到小豆豆时的表现。 顾尘带给她的恐惧，不比丧尸少多少。 “哈——”小豆豆跑过来，弯着小身子半蹲着，看到他新交的大朋友被吓得冒冷汗，眼底有些关心。 王洁极力挤出一抹笑：“我没事。” 但她一点都不好，她要被吓死了，心跳现在狂跳。 平心而论，顾尘长得身高腿长，清俊帅气，能力又强又会杀丧尸，还有很多食物。 是个女人都得对她有几分心思。 但王洁也就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厉害，现在每时每刻都觉得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不仅可怕，还记仇！ 小豆豆歪了歪小脑袋，又仔细看了看王洁的脸色，转身跑回房间内。 没一会，他拿出一个面包，走到王洁身边，伸手递给她，“嘎——” 吃这个，就会开心！ 王洁被刚刚的那个丧尸吓得破了胆，又被小豆豆这只小丧尸治愈，她有点热泪盈眶：“豆豆——” 小豆豆摸了摸他的口袋，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块西红柿形状包装的巧克力，送给王洁，想要安慰她。 王洁真的哭鼻子了。 * 顾尘一行人，赶路的第二天，就遇到了一群车队。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毅。 对方看到熟悉的那辆车，还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顾尘？” 顾尘打开车窗探出头，看向下车的周毅。 “真的是你，”周毅狠狠松了一口气，“可算赶上你了，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回基地打申请，可算说服了李司令，他让我带着人来增援你，争取救出杨克难教授。” 他说着，看到顾尘从相反的方向回来，就道：“我们一起过去？” 在周毅看来，顾尘一个人怎么行动，那肯定是看到满城的丧尸，被吓退了。 想到此，周毅和顾尘又道：“你放心，这一次我带了不少炸药，火力也足，肯定能把那些丧尸都灭了！” 他说完，看到顾尘后面还有一辆车，有些疑惑：“这是？” 顾尘轻描淡写：“杨克难教授和两个研究员。” “！！！！”周毅眼睛瞪如铜铃。 * 周毅说服基地负责人李司令，让他带队去救杨克难教授的过程并不容易。 要不是疫苗毫无进展的事情被闹出来，对方压根不可能同意。 勉强说服后，队伍的凑齐也很难，这种不讨好的任务没人想自愿去。 李明远在养伤，周毅就带着陈钊，还有十几名以前的退伍军人，组成了这支十五人的救援小队。 他们不仅申请了弹药，又花光了积蓄，从黑市上买了一些武器，利用两天时间整备，夜里就出发了。 生怕赶不上顾尘。 周毅做好了拼死的准备，也要为人类挣一份希望，结果顾尘告诉他，杨克难教授已经被救出来，就在后车？ 周毅呆愣的同时，都有些不信，他走到后车，拿出李司令给他的照片，看向皮卡车后面的老人。 除了消瘦一点，就是本人。 皮卡车的后面，放着两箱资料。 “你怎么做到的？”周毅重新走回来，看向顾尘，想破了脑袋，“那里可是满城的丧尸啊，你只有一个人！” 顾尘没满足他的好奇心，只是对他道：“人救出来了，你们护送吧。” 杨克难教授几人本来是要去首都基地，可首都基地离这里远得很，而且顾尘可不认识首都基地的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既然人找到了，周毅又要来了，他不介意送他个人情。 “肯定啊。”周毅立马就安排杨克难教授坐上他们的军车，指挥战士给他们搬资料，将他们坐的车，护在队伍中间。 王洁看着左右坐着的两个拿枪战士，身子一下瘫软下来，她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她这下才算真正活过来了！ 对于他们来说，去什么基地不重要，基地就是为了保护人类，他们所做的研究，也是拯救人类。 一支队伍，朝着南方基地出发。 周毅正在汇报行程，南方基地那边也很激动，这一次任务，本来就危险，但如果成功，收获也是巨大的。 结果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杨克难教授接到他们的基地。 天大的好事！ 车队行驶速度放慢，到达南方基地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杨克难教授一路上，都在和顾尘商量，希望他能配合他的研究。 最好是他们一家三口跟他们回基地，基地里面安全，外面太危险，他可以和基地谈，不会让人伤害邱云晴母子。 顾尘：“我可以配合研究，但我们不会待在基地，他们更不可能。” 杨克难教授无论怎么说，顾尘都没同意，甚至在基地大门前，他就将车远远停在另一边，只允许王洁来抽一管血。 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准靠近他的车。 王洁拿着抽好的血，看向后座的小豆豆道：“姐姐马上就去研究疫苗，让我们豆豆和妈妈能好起来。” “哈——” 第129章 他想告诉爸爸，人家不怕冷啦！ 南方基地先前的副司令郑瑞已经被革职关押，其他打着研究疫苗的旗号，私下牟利的那群人，也被抓起来一一审问。 杨克难教授三人，被安排在最先进的实验室，潜心进行疫苗研究。 而顾尘，则带着邱云晴母子开车走了，具体去了哪，周毅也不知道。 姜敏听闻了点风声后，也隔三差五来找周毅打听。 他是真的不知道。 别说周毅不知道，就连邱云晴母子，都不知道顾尘要带他们去哪。 每次顾尘都会把车开到离基地比较远的地方，带他们漫无目的流浪，今天住这里，明天住那里，想去哪就去哪。 顾尘今天先带了两人去了一家衣服店。 他看着里面挂着的游泳衣，蹲下来从未拆的包装里给自己先挑了一件，又看向邱云晴母子。：“你们都选一件，一会要穿。” 邱云晴看向儿子。 一大一小两只丧尸，正在瞪眼。 泳衣？ 这是要做什么？ “吼——” 就在这时，一只弓着身子，断了一只手的老丧尸，听到声音正拖着脚步过来。 “嘎——”小豆豆面露着急，让顾尘赶紧躲起来。 顾尘摸着短刀的手，默默收回去，他的身子一侧，藏在了衣柜后。 老丧尸走过来，停在原地，看了看邱云晴，又看看小豆豆，似乎有些迷茫。 小豆豆拧着眉，也看着老丧尸。 他现在可厉害了，能够盯着这些怪物一直看。 “吼——”老丧尸看着他，红色的眼珠子麻木转了转。 小豆豆感觉它们真丑，一点都没有他和妈妈好看，所以才这么不聪明。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玩具球，摁下开关，把手抬起来，狠狠往前一丢。 自从变成丧尸后，小豆豆的力气就很大，他一丢，就把玩具球丢到几百米外，掉在草丛里，还在不断传来声音。 老丧尸听到声音，加快脚步呆滞往前走。 小豆豆看到后，脸上露出窃喜的笑。 顾尘从柜子里探出一个头，轻松问：“爸爸能出来吗？” “嗯嗯。” 得到儿子允许，顾尘才走出来，小豆豆一脸开心往他身边跑去。 邱云晴看着顾尘抱着儿子，正在认真仔细挑选泳衣，她的嘴角也露出一抹笑，也跟着过去仔细挑选。 顾尘今天要带邱云晴母子去爬山玩水了。 眼下大家保命都是问题，这种荒郊野岭又没吃的，自从末日后，就没人再涉足。 小孩子爱玩水，顾尘找到了山间的一处小溪，小豆豆看到水流，眼底就露出了兴奋。 出太阳的时候，丧尸是会不舒服的，但是如果在水里，他们的皮肤就不会太灼热，会有冰冰凉凉的错觉。 顾尘帮儿子换好泳衣，小家伙立刻就消失了，笑眯着眼笑嘻嘻。 邱云晴则站在原地，看着手上的泳衣，眼神非常犹豫。 这些天，她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等到夜晚才脱下防晒衣的口罩手套，反正黑漆漆的，也看得不清楚了。 此时是白天，她最引以为傲的白皮肤，在变成丧尸后，就干巴巴变成灰色了。 在顾尘面前，邱云晴总是下意识变得自卑。 她是人人想杀的怪物丧尸，他是人人羡慕的异能者。 “宝宝都下水了，”顾尘笑着看向邱云晴，“老婆你还不换衣服啊？” 小豆豆第一次下水，有些害怕，此时正扒在顾尘身上，看向邱云晴，招着手：“妈——” 妈妈快下来。 “妈妈和你一样，怕水。”顾尘低头看着小豆豆灰白色的肌肤，给他捋了捋头发，“一会爸爸给你洗个头。” 一说到洗头，小豆豆下意识噘嘴。 顾尘笑，亲了额头一下：“那一会妈妈给你洗好不好？” “哈——” 顾尘看向儿子，眼底全然没有一丝嫌弃，反而一直在耐心教他游泳。 邱云晴小小的自卑，再一次被治愈安抚，她在车上换了泳衣，但是还是批了外套，小心翼翼走到溪边。 顾尘抱着儿子游过来，朝她伸出手，温声道：“慢慢下来。” “嗯。”她拉着他的手，慢慢走下去。 水漫过邱云晴的身子，太阳所带来的不适感，瞬间被缓解。 不过，她也不会游泳，只能紧紧抱着顾尘的手，眸子望向他，有些害怕。 顾尘笑，他的身子慢慢往下。 趴在他身上的小豆豆的脑袋被浸在了水里，邱云晴吓了一大跳，而反应过来的小豆豆，手脚也立刻扑腾起来：“啊——啊——” 要淹死一个小丧尸。 爸爸*快救救他！ 但等了一会，顾尘都没动静，小豆豆反而发现自己在水里也能睁眼，而且并没有发现什么不适。 小豆豆发现后，非但没冒头，还要继续往水里蹲，他去捡石头，又发现几条游动的小鱼，就要伸手去抓。 邱云晴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没呼吸了。 自然不会被憋死。 “哈！”小豆豆突然冒出头，小手握着上举，大声喊了一句，“妈——” 他的小手里，正抓着一条鱼。 鱼儿还在他手里扑通扑通，他赶紧用两只手抓住，咿咿呀呀叫出声。 顾尘笑着去给找瓶子，让小豆豆把抓的鱼放里面，并且道：“今晚烤了给你吃。” 小豆豆因为太开心，都没拒绝爸爸的食物邀请，但肯定不会吃，他要把小鱼仔养起来。 顾尘原本带小豆豆来学游泳，结果这小家伙压根没兴趣，他只会蹲下来抓小鱼仔。 这样也好，顾尘能专心教邱云晴一个人。 邱云晴小时候差点被淹死过，胆子还没小豆豆大，哪怕知道不会死，还是恐惧，一直待在顾尘身边，整个人抱着他。 “放松一点。”顾尘抱着邱云晴，在她耳边不断道。 邱云晴放不开，也是真害怕，一直摇头。 “我在呢，”顾尘看着邱云晴，伸手扶着她，“慢慢把手脚放平，我就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 邱云晴扭头看向她。 “听我的。”顾尘含笑说。 邱云晴真就听话了，放平了手脚，根据顾尘的话，摆动着。 一家三口非常和谐，小豆豆抓了一条又一条鱼，然后往瓶子里送，顾尘则教邱云晴游泳，他一如既往有耐心。 久违的轻松时刻。 往邱云晴宛如回到了两人恋爱之时。 其实顾尘脾气好，说话温和，但是后来组建家庭后，邱云晴实在受不了他的没有担当，可如今看来，他很有担当。 曾经顾尘说无论这辈子怎么样，都会陪在她身边，他真的做到了。 至少现在，邱云晴不觉得自己选错。 一天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 “大胆尝试一下，”顾尘松开抱着邱云晴的手，还亲了她一下，“你现在不用呼吸，再过段时间，可就不好学了。” 邱云晴克服心理的恐惧，有模有样按照顾尘教她的，开始自己尝试。 在水里游起来的时候，邱云晴眼底露出消息，顾尘冲她竖起大拇指：“真厉害！不愧是我老婆。” 邱云晴都被他夸得害羞了，可惜现在脸不会红。 一天很快过去。 邱云晴算是磕磕绊绊把游泳学会了，趁着天还没亮，两夫妻把玩得还没尽兴儿子抓过来，给他洗头洗澡。 顾尘还拿来一条婴儿被，包裹着儿子抱上岸。 小豆豆一直在他怀里扭动，眼睛直勾勾看着邱云晴手里的瓶子，那是他的小鱼仔！ 他想告诉爸爸，人家不怕冷啦！ * 天色黑沉下来。 顾尘一路开着车，来到了一处医院。 车还没靠近，就有密密麻麻的丧尸听闻动静，正在往这边袭来。 顾尘看向后座的母子两人：“我要去趟南方基地，你们就先待在这里，我明天就会回来。” 邱云晴看着顾尘，眼底有些担忧。 儿子不懂，她是知道的。 顾尘怕有人对他们不利，一直都带他们到处跑，他们住的地方，都离南方基地很远。 哪怕他要去基地，也选择晚上出发。 晚上丧尸最活跃，不会有人类在外游荡。 邱云晴又看了看医院。 这样的大型医院，简直是大型丧尸的窝点，又没什么食物，不会有人来。 但对于他们母子来说，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宝宝，你把妈妈带到医院里去，找一个干净的房间，要照顾好妈妈，爸爸明天就回来。”顾尘揉了揉儿子的头，趁着一大批丧尸赶来时，快速掉头，往回看。 邱云晴注视着顾尘离开的方向，小豆豆看着追赶过来的丧尸，捏紧小拳头拦在前面，冲着它们愤怒大叫了一声：“啊！” 不许追我爸爸！ 被挡住路的丧尸，你呆滞看看我，我呆滞看看你，就这一会工夫，顾尘的车早就没影儿了。 丧尸们在原地晃悠。 南方基地。 王洁在基地门口焦急等待，不断看着时间。 “顾尘今天没来吗？”周毅走过来问。 王洁：“没看到人啊。” “现在都十二点了，谁敢晚上在外面闯？估计是明天再来了，快回去睡吧。”周毅打了个哈欠。 “老师还等着呢，顾尘说了今天会来，都等一天了。”王洁说。 “可能有事耽搁了，这都快半夜，不会来了——” 周毅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看到车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用看，就知道是顾尘。 除了他，谁敢半夜行动？ 王洁也猜到了，赶紧就迎上去：“他可算来了。” 第130章 为什么欺负小丧尸！！！ 顾尘是一个人来的。 王洁还有些失望，这一个月，她都没见过小豆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那么可爱暖心的小家伙。 王洁也知道，顾尘是不会浪费口舌和她寒暄的，往实验室走的路上，她就一直在和顾尘说疫苗试验的进度。 如杨克难教授猜测的一样，顾尘的血液里的确有非常强的抗体，强到惊人。 并且利用他提供的血液，第一批制作的疫苗也研究出来了。 只是效果—— 顾尘进入实验室内，看着被关在实验房里，脸色扭曲，不断在挣扎抽搐的丧尸男人，看到有人来后，那个丧尸男人往玻璃窗冲去，猩红的眼瞪着他们，龇牙咧嘴着。 下一秒，丧尸男人极力控制表情，看着自己灰白变异的手，跪在地上发出痛苦哀嚎，声音很沙哑难听。 杨克难教授开口道：“这是前两天出去做任务被感染的队员，因为即将变异，所以紧急给他打了疫苗，沉睡一天后清醒，体内病毒量也大量减少。” “他有意识，但是不多，时而清醒，时而失控。” 这算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研制的疫苗打进去，还没邱云晴母子控制得好，但相比之前的实验体，人是能醒过来的，说明有希望。 顾尘看着被关着的丧尸男人，伸手接过王洁递过来的初步实验报告，正在低头翻看。 杨克难教授站在顾尘旁边，他斟酌许久后，试探性问：“现在单单靠你的血液数据还不行，我想提取一下邱小姐和豆豆的血液样本。” 听言，顾尘动作停顿下来，剑眉拧紧。 王洁怕他生气，刚要替自己的老师解释，杨克难就自己开口了：“我想快一点把疫苗研制出来，你也发现了，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他们的身体会越发越消瘦，当他们自身对抗不了病毒的时候，他们面对鲜血和活人会失控。” “到时候，他们也会变成时而清醒，时而失控的丧尸。” 顾尘视线再一次落在那个痛苦跪着的丧尸男人身上，合上报告：“知道了。” 王洁又抽了顾尘一管血，他连歇都没歇，拿着实验报告就直接走了。 “老师，”王洁看到顾尘什么都没说，她连忙看向杨克难教授，“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能把豆豆他们带过来？” 杨克难教授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眉间：“给他点时间，我们再等等。”他说完又道，“我们得做好外出准备，他可能不会把他们带到基地。” 顾尘出来的时候遇到周毅，他的身边还站在姜敏。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姜敏先一步上前，她提着两个袋子递给顾尘：“我给小晴和豆豆准备了点东西，麻烦你带给他们。” “谢谢。”顾尘没拒绝，转身上了车。 “他们还好吗？”姜敏又追上去问。 这个问题，她问过周毅很多遍了，上一次，周毅说是丧化了，但没攻击性，他们母子都变成了丧尸。 姜敏早就猜到这种可能，确认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大哭。 “还好。”顾尘并未多说，启动车子。 “路上小心。”周毅看着顾尘的车开出基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他走到姜敏身边，“走吧，你也快回去睡吧。” 姜敏转身，往前走，步子迈得很快。 “嘿——”周毅追上去，“翻脸不认人啊，那些玩具还是我帮你收集的，太没良心了吧。” “我给你钱了。” “还给你好了。” “不需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拌嘴往里走，他们不知道的是，又有三辆车从基地悄悄开了出去，往顾尘离开的方向追去。 顾尘牵挂着邱云晴母子，想要趁天亮前赶回去，正好去接他们。 基地附近的路也被清理过，还算好开，他继续提升车速。 倏然，顾尘抬了抬脚，松开油门，静静听着身后的声音。 相比其他的异能者，他不仅很敏锐，可以说耳听四方。 顾尘不屑嗤了声，再一次踩下油门，改变了原来的方向，往前继续飞速行驶。 “跟上，别跟丢了！”车里的光头催促，还不忘提醒，“但也别被发现。” “明白！” 三辆车加足马力，十分谨慎跟着顾尘。 跟着跟着，他们看到顾尘开进了一个废弃的工厂。 “把车停下，我们走进去，别被发现。”光头立刻拿起对讲机说。 后面的两辆车陆续停下来。 每辆车上下来五个人，个个都带了枪，做好了全副武装的准备。 光头指挥着：“他们一家三口就在里面，记住，不留活口，那两个丧尸，往脑袋打，打中就死了，至于顾尘，也可以火力扫射。” “全打死后再处理尸体，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有人希望疫苗研制成功，自然就有人不希望成功，甚至想要以此牟利。 基地里的反和平阵营中，副司令郑瑞是最大主谋，他虽被关押着，但外面的小兵小将也不少，只要利益足够大，就有人替他冲锋上阵。 官方现在无暇顾及所有基地，大家基本上各自为王，又处于毫无法治的社会，有丧尸又怎么样？ 他们胆子大的，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权利滋味。 可以说，过得比皇帝都潇洒。 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是最不希望疫苗研制出来的人。 杨克难那伙人，被人保护着，要是在基地动手，出了事，首都基地也会问责，他们都逃不掉。 但顾尘可不一样。 他们打探清楚了，他和他的老婆孩子，都是实验重要的数据来源，只要把他们杀了，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消失，杨克难的实验和研究一样会终止。 顾尘站在高墙上，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晰，他眼底冷如冰刀，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光头带人潜伏进来，一进去就看到顾尘的那辆车，他们拿着枪，快速靠近，本来要狂射，却发现没人。 人不在车上。 光头无声指挥着，让大家分散去找，一经发现，立刻开枪打死。 十五人，分成了五组。 每个人都握着枪，朝不同方向去。 工厂里很大，顾尘的车就停在中间，压根就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在哪个方向。 他们不敢先发出声响，每个人都小心翼翼。 顾尘躲在柱子后，看着朝他走来的一个瘦子。 他慢慢挪动脚步，在瘦子经过时，一把捂住他的口鼻对方还未呼声，就被快狠准扭断了脖子，直接歇菜。 “猴子走哪去了？”有人发现他不见了，扭头看向另一位队友。 结果，另一个队友也不见人了。 “奇怪。”他刚说完话，就对上顾尘冷寂的视线。 他的反应也很快，立马要开枪。 顾尘却比他快，一把踢飞他的枪，将人抓住。 “蹦——”的一声。 一个人影从上面被人丢下来，直接砸在光头面前。 对方口吐鲜血，正要努力说话。 “砰——”的一声，当众被人击中眉心。 非常嚣张的明示。 光头眼睛瞪如铜铃，立刻大喊：“隐蔽！” 他话音未落，又接连响起“砰砰砰”三声，在他对面的那三人小队，全部被击中，发出惨叫。 剩下的人如惊弓之鸟，纷纷躲避起来。 他们早就听说顾尘很强，所以才选择偷袭，还拿了大把枪支镇压。 一个人再强，再强，能比得过子弹？ 没想到，顾尘的反侦察也这么厉害，这么大的工厂，他们压根不知道他躲在哪里。 工厂里又变得静悄悄，仿佛针头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 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 最终还是有人按捺不住，握着枪，悄悄伸出头。 “砰！” 应声倒地。 “蠢货！”光头暗骂，他背对着柱子，大声喊话，“顾尘，我们也不想杀你，我们谈谈？” 回应他的是一阵枪声。 又死了一个。 光头没想到，顾尘之前就是个普通人，末日后，也没多少机会玩枪，枪法居然这么准，这么厉害。 每一次都是一招致命。 “疫苗的研制，那就是个幌子，真研究出来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光头又高声喊，“你带着你的老婆孩子走，永远都不要回来，我现在就可以放你们走！” 回应光头的，是响在侧边的无情枪声，他看到了顾尘的身影，立刻举起手连开了好几枪。 “强哥，大壮被打死了！”另一个小弟毛子红着眼说。 光头追上去，看不到顾尘后，刚侧着身子隐蔽。 毛子就倒地。 死之前，他难以置信，瞪圆眸子，直勾勾看向光头那边。 顾尘的手法，都是一枪正中眉心，非常准。 “十五个人，死了九个，还剩六个。”顾尘薄凉清冷的声音，在偌大的厂子里回荡，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其余剩下的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才响了六枪吗？怎么就死了九个人？ 他们才刚进来，连顾尘的人影都没看到了，就死了九个人，瞬间就被吓得脸色发青，士气大减。 光头听到顾尘出声的方向，又连开两枪。 讽刺的是，他的枪声一停，顾尘也连开了两枪，又死了两个，他慢悠悠道：“还剩四个，要不，你们把幕后名单交出来，我考虑一下放你们走。” 其余几人犹豫时，光头直接就怒道：“别做梦了！死都不可能！”他说完，大喊道，“他在我前面的管道后面，给我开枪打。” “不打就等着被他打死！” 这话一出口，开始起了作用，几人纷纷朝一个目标，开着枪就冲出去，子弹砰砰砰朝前面的管道射去。 光头趁此，快速闪躲，往楼梯爬，想要干掉顾尘。 上去后，疑似看到顾尘的身影，他立刻火力压制，连开数枪，恨不得将他打成筛子。 “砰！” “砰！” 又是两枪，打中两个。 这两声完全从光头判断相反的方向发出来，顾尘压根就不在他判断的方向。 顾尘：“还剩两个。” 除了光头，剩下的那个队员看到同伴全死了，尿都给吓出来，他赶紧往门口方向跑，想要逃跑。 “回来！”光头大怒，见对方没止步，怕他回去乱说，到时候他也活不了。 于是，他的枪口转了方向，对着后背，连开了好几枪，其中两枪打中，对方倒地。 这时，顾尘缓缓走出来了，就在他的不远处，神色淡淡看着他。 光头情急，举起枪就对着顾尘连按好几下，没有反应。 没子弹了。 顾尘朝他走过来。 光头也一点都不怕，他没子弹了，顾尘不也没了？ 那个蠢货当逃兵，死得不冤！ 光头仗着自己浑身是肌肉，压根就不怕顾尘，见对方手上什么都没有，他从军靴上拿出短刀，像极了被激怒的公牛，主动冲上去刺向顾尘，“找死！” 顾尘神色一闪，右手抓住光头的肩膀，未等他大力挣脱，左手手肘弯曲，猛地往光头后背一击。 光头瞬间惨叫出声，感觉五脏六腑都破裂，脊椎都被打断了。 “啪”一声，手上的刀都掉在地上。 他瞬间趴下来，疼得直叫娘。 “你的幕后都是谁？”顾尘蹲下来缓缓问他。 光头咬着牙，眼底都是阴沉：“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顾尘也不恼，在光头挣扎要起来的时候，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还好心扶了他一把，紧接着，一脚又将对方踹飞好几米，然后慢悠悠走过去，笃定道：“我觉得你会。” 一分钟后，顾尘从里面出来了。 他没有回医院，再一次回了基地。 此时基地里的人都还没起床，守门的士兵看到是顾尘，因为周毅打过招呼，直接就放行了。 半个小时后，顾尘出现在实验室。 王洁加了一个晚上的班，原本要回去睡了，她看到顾尘很惊喜，以为他带邱云晴母子来了，还往他身后看了看。 结果顾尘直接道：“带上东西，跟我去取样本。” “？” 王洁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实验室，大家都回去了，她连一个助理都没有。 而且，王洁不敢独自和顾尘待在一块啊。 顾尘说完，压根不得给王洁拒绝的机会，就已经往外走了。 王洁不得不赶紧收拾东西。 她真是命苦。 又过了十分钟。 王洁跟着顾尘，又让站岗士兵留话，做了登记，就上了顾尘的车。 一路上，王洁都在庆幸，杨克难教授对顾尘真是了解，幸好提前准备了，不然还真的很匆忙。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的后一个小时。 基地发生了大事情。 整个高层都惊动了。 首先是被关押在基地大牢里的副司令郑瑞和他一众同伙，全部被杀死在了监狱里，都是被人扭断脖子或者窒息而亡。 他们的眼睛无一例外都睁得大大，死不瞑目。 恐怕连他们自己到死前都想不到，自己会被杀，还想着要把李司令和周毅这一伙给反了。 他们的罪，还远不到死罪，而且在基地他们也有自己的势力，各方都要好好掂量一下。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副将和一支基地内的小队也团灭了。 一时间，发生这么多起命案。 因为郑瑞的事情，高层也在争权，而下手如此心狠手辣，让他们也人心惶惶起来。 医院内。 小豆豆看着不断升起的太阳，他从一张干净的病床上爬下来，又爬上窗户的小凳子，往下面看。 他和妈妈找的这个房间可好了，远远就能看到爸爸有没有回来。 天都亮了。 爸爸还没回来。 小豆豆又等了一会，还没看到爸爸的身影，他又不敢问妈妈，妈妈也会担心。 于是，小豆豆装出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蹭蹭蹭跑去门口，打开门。 太阳一出来，外面游荡的丧尸就回来了，走廊里满满都是丧尸。 它们一听到动静，纷纷朝这边望过来，朝这边走。 小豆豆一看，赶紧跑回去，将自己罐子里的小鱼仔藏起来。 它们会把他辛辛苦苦抓的小鱼仔吃掉！ 非常血腥不礼貌！ 小豆豆的动静，引来不少丧尸，他藏好小鱼仔，又跑去门口，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护士丧尸，歪着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哈——” 护士丧尸看着他，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说话，但对他没兴趣，也跟着僵硬歪了歪头。 从她血红的眼睛里，似乎还可以看到迷茫。 小豆豆和护士丧尸大眼瞪小眼，他又把脑袋歪到另一边，看着它。 护士姐姐你会吗？ 小豆豆一边歪，还张大嘴巴：“嘎——啊——” 我还会说话哦。 护士丧尸没跟着学，只是张了张口，嘶吼了一声，紧接着就往前走了。 小豆豆转身走进房间，笑得很开心。 他们都不会。 只有他和妈妈最厉害！ 小豆豆重新爬上椅子，透过窗户往远处看，半晌后，他一脸惊喜扭头，看向邱云晴，小手指着窗外，大声道：“粑——粑——” 爸爸回来了！ 邱云晴也连忙去看。 不远处，顾尘的车正在朝这边驶来。 母子两人，赶紧收拾东西。 小豆豆连忙蹲下来，去拿自己装着小鱼仔的瓶子，藏在衣服里。 两人的动静，又一次惊动了很多丧尸，刚刚的护士丧尸又转身走回来，不少丧尸围在门口，看到两人后，停止进去。 一窝蜂挤在门口，就像在看什么热闹一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小豆豆被邱云晴抱着往前快步走，他还趴在妈妈的肩膀上，笑嘻嘻抬起一只手高兴不断晃着：拜拜～～～ 爸爸来接他和妈妈啦。 顾尘在距离医院不远处，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只丧尸朝他快步走过来。 小豆豆被妈妈抱着小跑，上下一颠一颠的，但他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迫不及待奔向爸爸。 上车时，小豆豆看到王洁，他更高兴了：“哈——” 他上一次新交的大朋友。 王洁看到小豆豆，紧张忐忑的心情才得以缓解，笑着和他聊天。 虽然小豆豆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个词，一点不妨碍王洁一直和他友好交流。 毕竟，她对于哄小孩子，还是很擅长的。 不过，他们的和谐友谊，在王洁拿出针筒，要抽小豆豆血的时候，就彻底打破了。 小丧尸看到针筒，血红的瞳孔一缩，到处乱跑，害怕得叫出丧尸版土拨鼠尖叫，恨不得乱窜藏起来。 从小到大，小豆豆就没打过几次针，邱云晴会一点小儿推拿，也会艾灸，小豆豆也很配合吃药，打针对他来说，就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你不会疼的。”王洁安慰小豆豆。 “啊——”小豆豆看着她手上的针头，赶紧跑到了顾尘怀里，祈求庇护，“粑——粑——” 他现在无比信任爸爸，爸爸会保护他。 而就是这个他最信任的人，直接把他抱在怀里，双脚夹住他，摁住他的手。 小豆豆面露惊恐，小时候的记忆袭来，他奋力挣扎，像一条扑腾的鱼，想要挣脱，无论顾尘和邱云晴说什么，他就是不听不听。 不要！ 没办法，只能用强的。 小豆豆看着王洁越来越近的针头，嘶吼了一声：“哈啊——” 别过来！ 他现在是小丧尸，他很厉害的，他力气很大，超级凶的，生气后果很严重。 可惜，无论小豆豆怎么动，都被爸爸牢牢禁锢住。 针头扎进小豆豆的手臂，他张开嘴，“哇啊——哈——” 小豆豆叫了两声，没眼泪，哭不出来。 他合上了嘴，更委屈了。 不过也不疼，他哭什么？ 王洁看着小豆豆茫然的模样，没忍住轻笑出声。 小豆豆立刻又开始扑腾，张口嗷嗷叫。 为什么欺负小丧尸！ 再也不要理她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0-134 第131章 末日危机结束。 郑瑞一伙人的死，查来查去，没查出什么线索。 他们本来就是犯罪分子，危害国家人民安全，以权谋私。 又碍于他们一伙人的身份，不敢随意处理。 这个结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默契没有深究，找了个过得去的理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基地里反和平党派高层，直接就被清理打散，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再也掀不起风浪，只能打消念头。 有了邱云晴和小豆豆珍贵的血液样本，疫苗的研究，有了更明显的方向，进展正在加速中。 时间也一天天过去。 而邱云晴和小豆豆的身体，变化也在越来越明显。 他们更瘦了。 肌肤更加惨白，手脚上的指甲变硬。 红色的西红柿也并不能引起小豆豆的注意，顾尘把西红柿递给他的时候，他接过来，露出獠牙，却没吃的欲望。 想吃肉。 这也就意味着，靠他们的自身力量，已经没有办法和病毒作对抗，病毒正在驱使他们的身体，去吃活人，以此保证机能的运行。 小豆豆的目光瞥向顾尘的脖子。 邱云晴察觉后，蹲下来抱着儿子，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抚，往房间里走。 “嗷呜嗷呜——”小豆豆在妈妈怀里，看向顾尘，委屈叫着。 饿饿。 好饿饿。 这种感觉，如果要邱云晴来形容，大概就类似于，正常人类为了减肥饿到了极致，浑身都会饿到抽抽，心情都会变得抑郁。 丧尸又睡不着，只能干饿着。 所以没有理智的丧尸，看到活人只会不要命扑上去，想要多吃一口。 顾尘带着他们母子找到了这间山下庄园，小豆豆原本每天还会去喂鱼，他把他的几只小鱼仔养在水池里，每天都要去看好几遍，都养大好几圈了。 顾尘下午时在水池边找到小豆豆，他正站在水池里，浑身湿漉漉，双手抓着一条鱼，往嘴里塞，锋利的尖牙已经把鱼头咬掉了。 “宝宝。” 顾尘唤了小豆豆一声，他身子一僵，看着手上从小养大的小鱼仔，小肩膀颤抖起来，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 “呜啊呜啊——”小豆豆眼泪没掉，但一直哭嚎着，可怜极了。 “没事啊，爸爸抱。”顾尘眼底心疼，跟着下了水池，将他抱上来，“爸爸还以为你去哪了，你一个人跑这里了。” 小豆豆继续啊呜啊呜哭，手上抓着那条死掉的鱼，嗷呜得更大声了，举起来给顾尘看。 “豆豆不是故意的，小鱼也不会怪你的。”顾尘把鱼从他手上拿开，给他戴上帽子，抱着他屋子里走。 从那天后，小豆豆待在房间里，好几天都没出门。 他太难过了。 说不出来的难过。 还哭不出来。 邱云晴看到儿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而顾尘的爱非常直接，当天晚上，他就进了小豆豆的房间，划伤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儿子的嘴巴里。 小豆豆口腔里都是爸爸香甜的血液，小丧尸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这是丧尸对血液最直接的反应。 尤其是，顾尘的血液和其他人还不太一样，就意味着更香了。 紧接着，顾尘的手就被他拿出来，小豆豆哇呜张大嘴巴哭两声，随后下床着急蹭蹭蹭跑出去，给顾尘拿纱布和止血贴。 小豆豆拿来止血贴后，埋头笨拙给顾尘贴，捧着他的手，皱着小眉头轻轻吹气。 吹吹，吹吹爸爸就不疼了。 丧尸的手是没有温度的，小孩子原本细嫩的肌肤，如今变得干巴巴，顾尘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咽不下，吐不出来。 顾尘晚上出去了。 这一次，他抓回来两只兔子，还都绑住了手脚，放在盘子里。 一只端到小卧室给小豆豆，一只给邱云晴。 不就是吃肉喝血吗？ 他照样养得起。 还能养得好！ 顾尘还贴心替他们关上门，不打扰他们用餐。 一个小时后，顾尘才敲了门，先去了邱云晴的卧室，她还躺在床上，正盖着被子看书。 顾尘这一回找的庄园很安静，邱云晴实在太无聊，看到书房有不少书，她就经常去找来看。 结婚生了孩子，没时间看书学习，现在有大把时间，还没生存压力，就静静享受。 那只抓来的兔子，就被放在邱云晴的床头，她还伸手摸着，就是没吃。 邱云晴实在受不了自己啃生肉，那样子和其他丧尸怪物有什么区别？ 她心里也受不了自己彻底变成丧尸。 那样很可怕。 根据王洁说的，他们只要开了这个口，他们的身体会自动接收适应，并且发出指令，到时候，他们自己就愈发控制不住，会失控的。 顾尘深深叹气。 他又走到隔壁房间。 “哈——”小豆豆正趴在床上，撑着小脑袋，看着床上的兔子，给它喂西红柿。 他还给兔子松了绑。 顾尘：“” 真是一个大犟种，生了一个小犟种！ 要是他们都能吃下，还管什么消瘦不消瘦，就算疫苗没研制出来，顾尘也能让他们好好活着。 他不仅能抓兔子，就是人，他也能抓过来，好好养着他家两只丧尸。 最后，那两只兔子非但没被吃掉，还被好好养着。 邱云晴最近也不太想见顾尘了，她甚至不敢看镜子，里面的人瘦得都快皮包骨了，眼睛凹陷，下巴尖尖，晚上顾尘抱她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硌人。 所以晚上的时候，邱云晴都会去儿子的房间，两母子抱着一起睡，相互慰藉。 顾尘只能干着急，他们家的那两只丧尸，活动量是越来越少了！ 急得他三天两头往南方基地跑，就差没把刀子架在杨克难教授的脖子上了。 血液样本都给了，该做的也配合了。 疫苗，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期间，王洁还盯上了上次去接邱云晴母子的那个医院，想要拿出更多药物，用来救人，毕竟现在药物非常紧缺。 两只丧尸还专门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把里面的药物取出来，补充基地医药。 顾尘认为他们已经做得可以了。 疫苗，到底有没有戏？！ 王洁几人头也很大，只要听说顾尘来了，就头皮发麻，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藏起来。 所幸，他们有杨克难教授带头，对方曾突破过多项疫苗难关。 就在半年后，第一批成熟的疫苗问世了。 他们先用于做任务受伤即将感染的战士身上。 第一针打得如果足够及时，尸化立刻会停止，哪怕已经变成丧尸，疫苗仍旧有作用，能够让丧尸停止攻击行为，恢复一定意识。 紧接着会打第二针，第三针，第四针，逐渐帮体内的细菌消灭丧尸病毒，直到完全清除。 第一批感染的战士，仅用了一个月，就完全能恢复正常生活，只需要在隔离区生活三个月，确定体内完全没有丧尸病毒，并且彻底恢复，就能出院。 疫苗确认有效安全的第一时间，顾尘就回家带着他们家的两只，前往南方基地。 小豆豆待在顾尘怀里，被他抱着。 “豆豆。”王洁温柔叫着他。 比起上一次见面，小家伙原本有些肉乎乎的脸蛋，已经完全瘦下去下去，大眼睛变得很大，瘦瘦小小的一只。 可怜极了。 上一次的事情，小豆豆还记在心里，不过有一段时间了，他就慢慢原谅这个新交的大朋友姐姐。 结果，王洁又提着箱子，从里面拿出疫苗和针管。 小豆豆瞬间瞪圆他瘦得有点往外凸的眼睛，在顾尘怀里翻滚起来，皱着脸叫，“嗷呜嗷呜——” 他要回家！ “豆豆乖乖的啊，打针完我们就好了。”王洁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针朝他走过来，她看似温柔地轻哄，在小豆豆眼里*，简直了。 “啊呜——” 大坏蛋！ 再也不原谅她，不给她吃巧克力，赶怪物丧尸。 呜呜—— 小豆豆看着王洁，还龇牙咧嘴起来，极力张大他的小嘴巴：吼—— 他现在是随时能吃人的小丧尸了。 别惹他！ 惹不起！ 就在王洁靠近小豆豆的时候，邱云晴站出来了，她笑着示意她先接种。 虽说疫苗已经确认有效并且有安全性，但邱云晴还是不放心，她想先自己试试，再给她的孩子打。 王洁没拒绝，拿着针就往邱云晴走去。 小豆豆看到妈妈先打，原本闹腾害怕的性子，瞬间安静下来，他蔫蔫窝在顾尘怀里，抬头看爸爸。 “你是小男子汉呀，这算什么？”顾尘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 小豆豆乖乖看着妈妈。 对啊。 他是小男子汉，将来要保护妈妈的，而且，这一点都不疼！ 才不怕呢！ 王洁将疫苗扎入邱云晴手臂上，缓缓推入。 她原先是没有任何疼痛反应的，随着疫苗在身体里流动，她的心脏，好像在一点点，一点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心跳。 邱云晴还以为产生了错觉，正在仔细确认。 顾尘抱着儿子，内心更紧张忐忑，紧紧盯着邱云晴。 王洁率先出声：“她的瞳孔，变黑了。” 丧尸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邱云晴的眼睛，此时慢慢变成了黑色。 邱云晴看不到自己眼睛的颜色，她第一时间就看向顾尘。 当邱云晴看到顾尘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嘴角微微上扬，好似看到了希望，她的眼角也跟着湿润。 等等—— 眼角湿润？ 她能哭了？ “眼睛恢复正常，心脏也会跟着慢慢恢复跳动，皮肤开始有变化有弹性，新长出了指甲，会变成正常——”杨克难教授走过来，看向邱云晴温声道，“最主要的是，你对活人的血液，不再渴望。” 邱云晴点头，表示他说的正确。 她这段时间非常饿，看到活人，更是难以克制，无时无刻不被诱惑着。 疫苗打了进去，她瞬间就失去对活人血液的敏锐度，甚至变得毫无兴趣，不再像以前一样，觉得活人血液像香甜的蛋糕味。 “你试试说话。”杨克难教授又说。 邱云晴看向顾尘，张了张口，轻声说一句：“阿尘。” 她许久没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叫出顾尘名字的时候，她的眼眶再一次泛起湿气，还吸了吸鼻子。 “我在。” 王洁还是第一次看到顾尘情绪难以抑制的时候。 这个看起来冷血不近人情的男人，也就只有对他们母子柔情了。 邱云晴从顾尘怀中把小豆豆抱过来，坐在刚刚的凳子上，她低头安慰：“宝宝不怕啊，我们打针就好了，乖啊，爸爸妈妈在。” 小豆豆看着妈妈，也不反抗了，安安静静待在妈妈怀里，只是在王洁要扎下去的时候，把小脑袋埋在妈妈怀里。 顾尘站在两人身边，伸手放在邱云晴肩上，另一只手摸着儿子的头，无声安慰。 “好啦。”王洁抽出针头，“豆豆真棒。” 听到她的声音，小豆豆才重新扭头，他看着王洁手上刚打完的针头，小小的身子又一颤，瘪着嘴，啊呜叫了两声。 哭了两声，他觉得不对劲。 不是以前的嗷呜声。 “呜呜——”小豆豆又尝试哭了两声，本来就委屈，他一哭就掉眼泪，大颗大颗眼泪从眼眶夺眶而出。 小豆豆发现自己能哭了，扯着嗓子哭了好大声，继续掉眼泪。 他能哭了！ 小豆豆一边哭，一边说话，因为哭得厉害，在场人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小家伙正在不断诉说这段时间不能哭的委屈。 还有他的小鱼仔。 他超伤心难过的！ 邱云晴本来都没哭，看到儿子这样，她也哭了。 一边哭还一边抱着小家伙哄。 母子两人都躲在了顾尘的怀里。 王洁看到这一幕，眼角湿润，悄悄转身，抹了眼角的泪水，随后又有些喜极而涕。 疫苗就是提取了顾尘和邱云晴母子的血液样本研究的，在他们身上作用也的确比别人更快更有效。 别人第三针才能达到的效果，他们第一针就达到了。 不仅眼睛声音心跳有变化，甚至肌肤开始褪色，重新变成了肉色，不仔细看，从外表看，已经完全像个正常人。 不过，他们的体内还是有丧尸病毒的。 需要不断打疫苗，直到病毒完全被自身清除。 这期间，就可以服用专门的营养剂，重新修复强化消化系统功能，为之后正常进食做准备。 邱云晴母子的第二针疫苗，被安排在一个星期后。 小豆豆为了体现自己是男子汉，这一次没让妈妈先打，他小小的身子来到王洁面前，很干脆朝她伸出小手。 “豆豆真棒啊！我们的小男子汉！” 王洁这话，一下就夸在小豆豆的心坎上，让他嘴角不断上扬。 没错，他是小男子汉！ 保护妈妈！ 可惜，小家伙没帅过三秒，针头一下去，恢复痛觉功能，再也小丧尸的他，身子一紧绷，紧接着，大声哭得惊天动地，整个实验室都听见了。 哭得那叫一个惨。 得亏顾尘提前知道这种针打下去疼，赶紧把儿子稳住，不然麻烦可大了。 * 好不容易熬过打针，变成正常人的小豆豆也有烦恼。 首先，他不自由了。 爸爸妈妈再也没有随便带他去玩耍，爸爸甚至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尤其是外出，那都是爸爸抱着。 小豆豆一开始不理解，有一次，他看到一个丧尸，还歪头看了看。 倏然，丧尸面部狰狞，就要朝他扑咬过来，一副要把他活活生啃了的样子绝对不像开玩笑。 小豆豆这才被吓住，害怕大喊：“爸爸，爸爸，救豆豆——” 顾尘赶在丧尸抓到小豆豆时，把丧尸杀了。 小豆豆吓得小腿都软了。 他现在不是小丧尸，那些大丧尸想要把他吃掉！ 从那天以后，顾尘就带着他们母子搬到基地里了，很多时候都是小豆豆和邱云晴在家，顾尘一个人出去找吃的。 他不放心带他们出去。 母子两人待在基地分配的公寓里，偶尔大眼瞪小眼。 这里好无聊哦。 没有外面好玩。 小豆豆看着鱼缸里他养的小鱼仔，莫名怀念变成小丧尸的时候。 也是有一点点好的。 还有就是。 小豆豆不会游泳了！ 而且他发现，妈妈被爸爸教会了游泳，而他当时只是在沉迷抓小鱼仔。 现在不是小丧尸，小鱼仔也不能抓了，还不会游泳！ 小豆豆在水里被呛着的时候，再看看妈妈已经会游泳，觉得天塌了。 小男子汉强大的自尊心，让小豆豆还要重新跟着爸爸学游泳。 很难的！他学不会！ 呜呜—— * 次年。 在杨克难教授团队的努力研究下，一种新型的炮弹诞生，这种炮弹能够让大面积的丧尸失去攻击性。 疫苗也开始批量生产。 各大基地开始联合出动，拯救人类。 他们将变成丧尸的人，都打上疫苗，助力他们逐渐恢复成人类。 杨克难教授也把该疫苗无偿分享给世界，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尽快摆脱丧尸的危机，这一举动，在国际上，为华夏国树立了强大的形象，体现大国风范。 又过了一年，地球上的丧尸越来越少。 就算被咬了，也有疫苗能够控制。 终于在新的一年春节，世界上最后一只丧尸被治愈，正式宣告了人类战胜丧尸病毒，可以重新开始组建自己的家园。 大家纷纷从安全基地离开。 顾尘带着邱云晴和小豆豆从基地出来，他们没有回到原来租住的小屋子，而是在市区买了一栋小别墅。 在基地时候，顾尘外出帮助基地完成很多任务，赚到了不少金子和福利，他们的钱，足够他们一家人下半辈子无忧。 别墅里有个水池，顾尘专门给儿子买了很多好看的金鱼。 小豆豆抬头看顾尘，有些兴奋：“爸爸，我能下去抓吗？” “不能，”顾尘拒绝得很干脆，“你还没学会游泳。” 小豆豆蔫蔫的。 他好想变成小丧尸，然后再变回来！ 邱云晴从厨房出来，看着两父子，一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声线柔和，看着他们道：“回来吃饭啦，今天做了好多香香的菜。” 两父子表情出奇一致，纷纷亮了亮眼，第一时间朝邱云晴看过去，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有什么，比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更幸福呢？ 第132章 【番外】全搬回去养老婆孩子！ “吼——” 丧尸愤怒的咆哮和打斗声不断在走廊里响起，丧尸张开着它沾满鲜血的大口，上下牙齿不断往前咬着，露出尖锐的獠牙。 顾尘则使尽全身力气，和它扭打在一起，他拿过一根钢管，卯足了劲儿，忍着剧痛，一下又一下，往丧尸脑袋里戳。 最终，顾尘成功了。 凶残的丧尸一下往后倒，不再挣扎。 顾尘浑身都是血，他背靠着墙，慢慢滑下来，大口大口在喘气，还没缓过来。 这一世，顾尘醒来时，邱云晴母子已经在门外被丧尸纠缠，险些就要被撕咬。 当时顾尘脑子里没有其他想法，第一时间冲上去，挡在他们前面，和丧尸对抗。 而这具身子实在太弱了，清瘦没力气，哪里干得过如此凶猛的丧尸。 顾尘最后是胜利了，但代价也很惨重。 他浑身被丧尸划了不少伤口，鲜血染红了身上穿的衣服。 邱云晴带着儿子躲到了房间里崩溃大哭，等门外没动静了，她连忙爬到门边，颤抖着声音问：“阿尘，你还好吗？” “嗯。” 听到顾尘的回声，邱云晴眼底露出欣喜，伸手就要开门，下一秒却被顾尘阻止：“你别出来了，我受伤了，外面都是丧尸。” 邱云晴听到顾尘受伤了，面色瞬间煞白，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呆滞在原地。 一路上，她看到受伤被感染的人，都变成了怪物丧尸。 而顾尘说他也受伤了。 邱云晴在婚姻里对顾尘所有的失望，在刚刚他毫不犹豫冲出来，誓死保护她和儿子的时候，都已经消散。 他是爱她和儿子的啊，不然怎么会那么不顾一切？ 她只想要他好好的，他怎么会受伤呢？！ “爸爸——”小豆豆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哭喊着去开门。 一开门，邱云晴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浑身都是伤的顾尘，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人不知所措，泪水流得都止不住。 “别过来。”顾尘阻止了小豆豆，看向邱云晴，“带儿子进去，关好门。” “阿尘，你受伤了。”邱云晴看着顾尘身上的伤口，哭着就往顾尘那边走。 顾尘却先一步站起来，把丧尸的尸体从他们家门口往楼梯口拖，遇到正开门观望的李琴，他直接一个眼神扫过去。 李琴吓白了脸，连忙关门反锁。 她拿出手机连忙报警。 顾尘杀人了。 杀得他浑身都是血！ “回家关好门。”顾尘回头催促邱云晴，并且道，“这病毒会感染，我看到楼下都是丧尸，我也受伤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会没事的，我们回家。”邱云晴哭着又要上前拉他，“回家我给你包扎消毒，消毒就好了，没事的。” 这话邱云晴不知道是说给顾尘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她只感觉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她太疼了，太疼了，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还要照顾儿子。”顾尘严肃看向邱云晴，“听话，回家去。” 他应该不会变成丧尸，但对抗病毒的过程，肯定不好受，顾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必须离他们母子远一点。 “爸爸——” 小豆豆的哭声，唤醒了邱云晴，她抱着儿子，呜咽哭着，泪水汹涌流着。 顾尘将他们母子逼回屋内后，就这么带着满身伤走了，没有回头。 邱云晴抱着儿子，悲恸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两母子都快把眼睛哭瞎。 而此时外面，不断传来的求救和绝望的哭喊，提醒着他们刚刚的惨状。 如果不是顾尘出现，拼了命地保护他们，他们母子两个人也会像在广场上看到的那个女孩一样，被丧尸啃咬，撕碎。 要是没有儿子，邱云晴一定会坚定和顾尘在一起，无论会面对什么。 不就是死吗？ 他别留下她一个人。 可现在还有儿子，邱云晴抱着儿子都快哭得脱虚。 这一次的病毒就是电影里的丧尸病毒，咬人就会传染，被传染的人就会变成会吃人的怪物。 没有人性，没有意识。 邱云晴想到此，心又像被人狠狠挖了一块。 痛得难以忍受，她甚至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一大早要带儿子去超市，如果不去超市，他们就不会被丧尸追，顾尘就不会为了救他们，而受伤。 一切都怪她。 另一边。 顾尘本来想强撑着，去给邱云晴母子抢购一些食物，他记得家里没什么食物了。 才刚走到楼下，他的身体里就灼烧得厉害，让他有些走不稳。 难受、口干、头疼得像要爆炸开一样。 “嘶——”顾尘往前踉跄了几步，一下狼狈跌在地上，四周都是逃窜的人，还有不断嘶吼袭击人的丧尸。 他伸手不断捶打着头，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躲避丧尸攻击。 顾尘却没看到，所有的丧尸，都开始有意识避开他，完全没把他当正常的人了。 他身上此时散发的气息，已经不是正常人类。 顾尘磕磕绊绊往前走，拼命找寻自己藏身的地方。 最终，他没走太远，把自己藏在了一个杂物间里，关上门反锁后，直接就头痛欲裂得昏迷了过去。 顾尘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他只知道自己身体很难受，非常难受，像是把他架在火上反复烤，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上疯狂啃食，尖锐的疼痛布满四肢百骸。 尤其是他的头，宛如无数把刀片，毫不留情刺向他的眼球，他的脑浆绞痛翻涌着，感觉随时都能冲破颅骨炸开花。 让他恨不得死过去。 而邱云晴和儿子还不知道怎么样，顾尘拼命让自己醒过来，在他的挣扎下，他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黑漆漆的周围，什么都看不到，顾尘慢慢坐起身来。 可能是睡太久了？他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动得非常缓慢。 感觉到视线有些模糊，顾尘把碍眼的眼镜摘下来，眼前一下变得格外清晰。 他不近视了？ 被丧尸感染一下，还有这好处？ 顾尘来不及多想，扶着墙站起来，他要回去守着邱云晴母子，他们两个人胆子都那么小，怕是吓坏了。 倏然，顾尘动作停住，他再一次伸手，轻轻划了划墙面。 “嘶——”非常刺耳的声音响起，墙面被刮了一道深深的痕。 顾尘拧眉，感觉不对劲，他的力气变这么大了？难道觉醒了异能，变成异能者了？ 他摸了摸自己手指，指甲长而又硬。 顾尘似想到什么，立刻打开门，此时正是晚上，四周一片漆黑，但月光明亮。 他抬起手，瞳孔猛地一怔。 只见他的指甲变得黑长，浑身的肌肤，也变成灰白色。 顾尘往前走两步，他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变成笨重不灵活，关节就跟生了绣一样，好像都能听到咔刺响。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顾尘费力走到一辆车前，借着后视镜，他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灰白色的脸孔，血红色的眼瞳，还有露出的尖牙，无一不像被他杀了的那只丧尸。 丧尸？ 顾尘如遭如雷轰顶，他变成了丧尸？不应该是变成异能者吗？ 他变成了丧尸，邱云晴和儿子怎么办？谁来保护他们？他还怎么赎罪？ 顾尘坐在原地，一直摸着自己停止跳动的心脏，花了很久时间，才接受自己受到感染，现在变成了一个怪物丧尸。 他站起身来，往前走。 晚上的丧尸非常活跃，顾尘走在小区里，看着他身边走过的丧尸。 一个个神色呆滞，宛如一个个活死人。 顾尘拦住了其中一个丧尸的去路，对方也没反应，机械绕开他，慢慢往前走。 “汪汪汪——” 不远处一声狗叫传来，顾尘身边的这只丧尸，像是被唤醒，发出沙哑渗人的嘶吼声，冲着那只狗走去。 面部狰狞和其他丧尸一起，争先恐后围剿着那只狗。 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将那只狗硬生生撕掉，一群丧尸蹲着啃食生肉，难听的咀嚼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顾尘看到这一幕，剑眉紧蹙，继续往前走。 晚上的夜晚，黑漆漆又静悄悄，人类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顾尘捡了个手机，还能点亮，他看了一下，已经没有信号了，不过看到日期，他再一次懵了懵。 他记得，丧尸病毒爆发，他受感染是十一号，现在都二十七号了？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他昏迷了半个月？ 顾尘这才慌了，拖着沉重僵硬的脚步，往他们家走去。 这半个月里，人类过得非常绝望，小区又是老小区，老年人怎么可能对抗得了丧尸，所以导致小区里的丧尸越来越多。 顾尘看到他们家的走廊里，到处都是血迹，早已经没有跳动的心，就像是被一颗沉重的石头压着。 邱云晴和儿子，可一定不要有事。 顾尘看着他们家紧闭的房门，还有死死封住的窗户，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房门和窗户没被破坏，应该就没被丧尸攻击，他们还是安全的。 他拖着脚步走过去，将耳朵趴在门上，想要听一听里面有没有声音。 可惜什么都没有听到。 顾尘又忍不住多想了，邱云晴和儿子都还在吗？他们还好吗？ “啊——” “老公，是我是我，救命啊，救命啊——”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小区内游荡的丧尸纷纷往这边聚集。 自从末日开始后，时不时就会上演这样的一幕，听到这样的声音，同楼层的人心都止不住揪在一起，冷汗直冒。 这就意味着，将吸引来更多丧尸，他们会更危险。 顾尘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转身，往楼下走，趁着大批丧尸没有上楼前，将一楼的大门关上。 赶过来的丧尸，被拦在门口，它们嘶吼着挣扎着，顾尘用身体和旁边的一根木棍抵着，不让他们进来。 楼上已经慢慢没了动静，丧尸们开始茫然在原地打转，散开游荡。 顾尘看着迟钝又木然，毫无任何意识的它们，又看了看自己。 他，好像不太一样。 比起丧尸的呆板，他有自己的意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个半丧尸？但他心跳都停了，长得浑身丧尸样。 顾尘没多想，又转身往楼上走去，刚刚有几只丧尸已经上楼了。 他到的时候，五六只丧尸正在啃食着一个女人的尸体。 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女人的内脏和肠子都被翻了出来。 正在啃食的丧尸，听到动静，嘶吼着转身，看了顾尘一眼，又转回去，继续啃食着。 顾尘也走了进去，他本来想给邱云晴母子找点食物，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这半个月，幸存者早就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吃了，家里实在没吃的，就会拼命冲出去寻找物资。 顾尘走出去的时候，直接将门关上。 这几只丧尸，就待在里面好了！ 顾尘往楼下走，又回到自己家。 他继续趴在门上听，还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想开口叫人，发现哪怕把嘴巴张到最大，也只能发出嘶吼。 顾尘站在栏杆上往下看，见那群丧尸已经散开差不多了，他开始下楼。 他要趁着天黑，去找食物。 顾尘不确定邱云晴母子的情况怎么样，但他们肯定缺食物。 此时屋内。 邱云晴和小豆豆都没睡，她把儿子抱在怀里，正在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力度放得很轻很轻，生怕发出声响。 两人的脸蛋都瘦了一圈，眼睛微凸，呼吸都有气无力。 他们已经被困在家里半个月了，从顾尘受伤离开后，邱云晴就强撑着，按照国家发的安全防范，将家里的门也用桌子抵住，窗也加固，里里外外都遮挡住了。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国家虽说让他们在家里等待救援，不要慌张，但邱云晴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丧尸吃人，病毒难以控制，端起很可能不会有救援。 邱云晴反应很快，她在还未断水断电的时候，就把家里冰箱里容易坏的时候，赶紧煮熟，又把米全都爆炒了，这样能够放得更久。 然后煮水，又把家里能够装水的容器，全部装上水。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就开始断水断电。 邱云晴前几天都是用电做饭炒米，存着厨房的煤气，断水断电后，他们就开始用煤气做饭。 她每天都吃得很少，就吊着一口气，把营养更好的食物留给儿子。 因为儿子是她和顾尘的希望。 她答应过他，要照顾他们的儿子。 但食物是有限的，他们家通常会在周末购买一周的伙食，邱云晴在末日爆发当天，就是带着孩子去采购的。 末日爆发，她第一反应丢掉了食物，脱下鞋，抱着儿子就往家里跑。 家里的食物，本来剩得不多。 再怎么节省着吃，也渐渐没了。 外面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救援却遥遥无期，没有了一点动静。 这几天，邱云晴和小豆豆都只是吃炒米，她一天就吃两小口，给儿子一小碗。 小家伙很懂事，每次都要把一半再给她，见她不吃，一直喂她。 就在今天晚上，他们把家里仅剩的那点炒米，也吃完了。 邱云晴看着正在熟睡的儿子，她低着头，轻轻摸着他的小脑袋，听到对方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心疼得很。 小豆豆很懂事，从来不说。 但她知道，孩子饿。 * 顾尘下了楼，走出小区。 因为已经断电，周围一片漆黑，但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 不过，在如此明亮的月光下，更加显得凄凉恐怖。 外面的街道上凌乱不堪，到处是汽车残骸，有些上面还有被烧焦的尸体，空气中都是腐臭血腥的味道。 街边的铺面和超市，也被**掠得差不多了。 这一片靠近地铁站，住户密集。 虽说丧尸多，但幸存者也多，家里没有食物，他们就只能被迫出来觅食。 幸运的能杀了丧尸，抢回食物。 不幸运的就变成了丧尸的食物。 所以街道上都是人类的白骨和丧尸的尸体，比起人类，每一个丧尸的尸体，都被劈开了脑袋。 顾尘也没想太多，毕竟丧尸就是得敲碎脑袋才彻底死亡。 他行走在一个个游荡的丧尸中间，比起这些没有目的丧尸，他还好点，他知道自己要去哪。 穿过一条条马路，他终于在一家便利店的小仓库里，找到了一些食物。 顾尘找来一个袋子，挑拣一些食物装进去，除了食物，他还拿了两箱牛奶。 小豆豆极其喜欢很牛奶，早上要喝一瓶，晚上要喝一瓶，不喝的话就睡不着。末日前，家里的牛奶正好没了，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这半个月馋不馋奶。 顾尘提着袋子，就准备往回走。 离开前，他又重新把门关上，确保不会被发现。 毕竟现在处于末世，食物比金子还要珍贵，他还要留着养家里的老婆孩子。 变成丧尸后，顾尘发现自己的力气大了很多，末日前，他体型清瘦又被锻炼，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而现在，轻松就能把一大袋食物和两箱奶拎着走。 倏然，顾尘听到前面传来不小的动静。 他看了看周围的丧尸，发现它们居然像没听到一样。 难道，他的听力比它们敏捷？ 为了证实这一点，顾尘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走啊走。 一直走了十几分钟，还没走到。 顾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耳边的声音却愈发清晰。 他顺着声音，最后来到了一个餐厅，透过窗户，看到里面不断传出来的火光，有些诧异又疑惑。 哪来的火？ 顾尘慢慢沿着墙面走过去看。 他发现，是两个丧尸在打斗，直接惊掉他下巴。 丧尸，打斗？ 丧尸与丧尸之间，难道不是视而不见吗？ 而且，其中那个女丧尸手里冒出一个苹果大小的火光是怎么回事？ 顾尘死死盯着那个女丧尸，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能够穿过她的脑袋，在她脑袋里，有一块比米粒大上一圈的晶体，是红色的。 顾尘不知道是什么，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倏然都疯狂叫嚣起来。 他想得到它！ 顾尘想要再一次探入，却被一股力量抵挡住，他再一次认真盯着，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无力，提着牛奶的力量，正在慢慢流逝。 他赶紧慢慢把视线收回来。 “吼——”女丧尸对面穿着的厨子衣服的胖子丧尸，突然发出一阵愤怒。 外面游荡的丧尸浑身颤了颤，纷纷转身要跑。 顾尘发现，它们在害怕。 丧尸间还有阶层？ 顾尘再一次望过去，发现厨子丧尸举起手，把地上一把短刀控制悬浮在空中，突然就变成十几根非常细小的银针。 他往对方脑壳里望过去，里面是一个比花生米小一点的银色晶体，这一次，他受到的阻力更强。 他还没等仔细看，就被弹射回来，感觉要是再坚持一会，说不定他就要脱虚了。 顾尘又看向正在逃跑的丧尸，它们的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有。 难道脑袋里有红色晶体，就能操作火？有银色晶体，就能操纵金属？ 就在这时，被顾尘盯着的逃跑丧尸，突然停住了逃跑的动作。 顾尘血红的眼底有些疑惑，眼看里面战斗愈发激烈，他看着那个落单的丧尸，又看了看旁边的角落，下意识想要指挥他。 那只丧尸突然又动了，机械往角落里走去。 顾尘：“？”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又看着不远处的树丛，心里无声说了句：走过去躲起来。 那只丧尸转身，拖着脚步往树丛里走，然后蹲了下来。 顾尘：“！！！” 他，能控制丧尸？ 为了验证，顾尘把视线落在正要逃跑的三只丧尸身上，同时盯住他们，心里再一次道：停下来，停下来！ 三只丧尸脚步变慢，慢慢停顿下来。 而顾尘手上提着的牛奶，却因为无力掉落在地上，他也弓着身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视线里，三只丧尸又继续往前走了。 顾尘缓了缓，再一次看向那几只丧尸。 他也明白自己能力的极限。 一次只能操控一只丧尸，多了不行。 顾尘算是明白了，丧尸也是不一样的，这些丧尸就和他见到的一样，就是毫无意识的低阶丧尸。 但也有所谓觉醒异能的丧尸，它们脑袋里的晶核，决定了它们的能力。 顾尘看到了自己脑袋里的晶核，透明色的，仅有米粒的一半大小，就是这东西能让他操控丧尸？难道是所谓的精神力？ 就在他思考之时，里面的两只丧尸已经决出了胜负。 女丧尸不是厨子丧尸的对手，最后被密密麻麻的银针穿透脑袋，往后倒下。 厨子丧尸发出胜利的嘶吼，走到女丧尸身边，一抬起手，又将银针又化作一把短刀，狠狠劈开女丧尸的脑袋，翻找那枚米粒大小的晶核。 刚刚的战斗，也消耗了厨子丧尸不少体能，他翻找晶核的动作，都变得很缓慢，最后干脆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顾尘再探过去，发现它脑袋里那枚银色的晶体比刚刚颜色淡了不少，阻挡他的力量也变得很弱，他甚至能很清楚观察到形状大小。 当然，也催生出他更大的渴望。 他很清楚，自己必须得到这个东西！ 顾尘看向蹲在角落里的那只丧尸，一直盯着。 那只正躲着的丧尸，突然站了起来，贴着墙壁，悄悄往餐厅的后门走去。 那只刚经历过大战的厨子丧尸，压根没发现什么异常。 它缓了很久，捡起那枚小小的红色晶核，就往餐厅的厨房去。 看来厨房就是它的大本营。 顾尘闭上眼，利用自己的精神力探过去，他不敢跟得太近。 那个厨子丧尸，进入厨房后，开始坐在地上，掏出那枚红色晶核，放在手上大力捏碎。 倏然，红色的火光散开，不断往它脑海里涌去，它的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它握紧拳头，大声低吼着，那枚银色的晶核，正在不断吸收能量。 躲在暗处的丧尸脸上露出害怕，好似挣脱了顾尘的控制，想要逃跑。 顾尘血色的瞳孔缩了缩。 集中精力，必须来最后一击！ 躲在暗处的丧尸再一次被控制，它举起手，缓缓点燃打火机。 “砰”的一声，餐厅的厨房火光滔天，巨大的声响，带来滚滚浓烟，外面的玻璃都被震碎了。 同时传来的，还有丧尸痛苦愤怒地咆哮。 那只厨子丧尸浑身都是火球，身上的衣服都烧焦了，正在拼命往外跑。 顾尘看着这一幕，眉头一拧。 没死？ 就在这时，更大爆炸连连传来，“嘭嘭嘭——” 整间餐厅都燃起熊熊烈火，那只快要跑出来厨子丧尸，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 顾尘等了一会才走过去，他看着那颗滚到一边的头颅，仅剩的那只眼睛还在转动。 丧尸只要没被砸碎脑袋，都是可以活的。 何况这是只变异的丧尸。 顾尘走到那颗丧尸头颅旁，没有半点犹豫，一拳头打碎了它的头。 里面的银色晶体瞬间露出来，因为刚刚正在吸收能量，还在闪闪发光，或许是因为吸收了女丧尸的红色晶核，现在都有花生米大小了。 顾尘拿起来一看，可真漂亮，看似银色，实际上仔细一瞧，又略微有些透明。 盯着这枚晶核，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兴奋，僵硬的嘴角都止不住上扬。 在厨子丧尸进入厨房前，空气里早就布满了泄漏的煤气，但丧尸是闻不到的。 煤气罐的威力，那可不小。 不过这只丧尸比他想的还要顽强，居然第二轮才炸死。 顾尘看*着手中的晶核，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他学着厨子丧尸刚刚的行为，把晶核放在手里，用力捏碎。 霎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下涌入顾尘的脑海，像是要硬生生把他的脑袋撑开，他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嘶吼喘息，直接跪在地上，双手把地面瓷砖挖出了两个洞。 顾尘脑海里原本只有半块米粒大小的透明晶核，正在不断变大，顾尘由跪着，直接趴在地上，恨不得将身体扭曲成一团，太阳穴处青色的血管都凸起颤抖着，仿佛到了身体的极限。 他的头，直接把地面的瓷砖撞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感觉逐渐消散，顾尘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 丧尸是没有痛觉的，而顾尘刚刚所感受到的，也不是痛觉，那是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 肿胀、无力、身体被疯狂攻击恨不得愤怒咆哮嘶吼，毁灭一切。 顾尘再次看向手心，被捏碎的晶核，已经变成了一堆毫无光泽的粉末，而他的脑子里的晶核，也变成了花生粒大小，透明比钻石还闪耀。 他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无限的能量，轻轻松松就可以把刚刚的那一袋食物和两箱牛奶拎起来。 在他现在看来，这点食物还是太少了。 顾尘盯上了远处正在游荡的六只丧尸，意念一动，那六只丧尸纷纷停下，朝他走来。 他非常满意，将身上的袋子放在它们手上，带着这只丧尸队伍，折回刚刚的小仓库，准备把里面搬空。 全搬回去养老婆孩子！ 第133章 这只丧尸今天是一定要索她的命吗？ 老小区的房子内。 “妈妈，妈妈——” 睡梦中，邱云晴被这道声音惊醒，她吓出冷汗，第一时间伸手，赶紧去捂住小豆豆的嘴，紧张得心跳都要出来了。 现在还是晚上，一点点动静，都可能引来丧尸，让他们母子毙命。 “呜呜呜——”小豆豆很听话，他咬着牙，身子蜷缩小手捂着肚子，难受得呜咽，无声掉着眼泪。 邱云晴这才发现，小豆豆额头都是冷汗，身上也有点汗水浸湿了。 她慌忙将儿子抱起来，仔细查看，不断去亲他，极力压低声音：“宝宝，告诉妈妈哪里不舒服？” “肚肚痛——”小豆豆哭得一抽一抽，都不敢哭出声，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半个月，他们每天都能听到外面的惨叫声，尤其是晚上，凄惨又渗人，小豆豆一开始还害怕得大哭，结果险些引来丧尸，邱云晴捂住他的嘴，无比惊恐抱着他躲起来。 自那以后，小豆豆就不敢说话了。 他现在叫出声，是因为突然很痛。 邱云晴连忙伸手去摸小豆豆的肚子，肚子干瘪瘪的，还不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们的食物就只有炒米，每天分量也不多，小孩子的肠胃本来就虚弱，而且还吃不饱，可能饿到疼了。 邱云晴的眼眶浸湿，她小心翼翼起身，在小豆豆耳边道：“妈妈去给你点水，喝点水就好了。” 大中午的太阳最热烈的时候，丧尸最少，又或是楼下有幸存者出行，丧尸都被吸引过去的时候，邱云晴就会赶紧用煤气灶煮点水，倒在保温瓶里。 这两天外面动静有点大，邱云晴不敢煮水，保温瓶里还剩一点，她拿过去喂到小豆豆嘴边喂他。 小豆豆喝了两口，拿着水杯要去喂妈妈。 “妈妈刚刚喝了，喝了好大一杯。”邱云晴说谎。 不过，她之前就把锅碗瓢盆都装满水，他们家的确不缺水，她还经常喝水充饥，但还是饿得难受。 小豆豆还是执意让她喝一口，见邱云晴喝了，他才继续喝。 也许是太饿太难受，他喝了好几口，这才停下来。 邱云晴刚把水杯放下，小豆豆就趴在床边，哇哇狂吐。 “宝宝。”邱云晴脸色惨白，一方面担心小豆豆，一方面怕引来丧尸，连忙用一边的衣服垫在地上。 小豆豆把刚刚喝下去的水吐完后，胃更疼了，他的小身子蜷缩起来，哭着低声哽咽道：“爸爸，爸爸——”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妈妈会哄她，爸爸也会哄他。 爸爸受伤了，浑身都是血，就再也没回来了。 前几天，妈妈哭得很厉害，小豆豆不敢在妈妈面前提爸爸，可他今天实在太难受太饿，他想要爸爸回来。 邱云晴抱着儿子，眼泪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小豆豆疼得又迷迷糊糊睡着，邱云晴摸到了他湿漉漉的头发，不敢有半分耽搁，连忙就去拿毛巾，给他擦干。 他身上的衣服也湿了，邱云晴又找来衣服给换。 小孩子非常容易生病，要是感冒发烧，那就惨了。 邱云晴做这些的时候，一颗心都是提着，神经紧绷不断祈祷：小豆豆不能生病，不能有事。 求求了。 老天不要那么残忍。 邱云晴用最快的速度，帮小豆豆换好衣服后，就帮他盖好被子。 小家伙睡得并不安稳，哼哼唧唧叫着，小眉头不断紧拧着，眼尾还挂着泪珠，肚子应该很不舒服。 邱云晴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在他的小肚子上抚摸着，希望能减缓他的不适感。 这么做应该是有点效果的，小家伙眉头逐渐舒展，呼吸逐渐均匀了。 天渐渐亮了。 外面的光线透过窗户的缝隙，透进来。 邱云晴抬头看过去，都眯了眯眼。 租这个套房子的时候，这个房间采光不是很好，但胜在便宜离地铁近，她和顾尘就在这个房子住了许多年。 毕业、同居、结婚、怀孕、生孩子—— 邱云晴有时候虽也觉得这里太过于破旧，但这里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回忆，日子偶尔小吵闹却温馨。她的视线落在熟睡的儿子身上，视线又逐渐模糊。 早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定不会选择把孩子生下来。 顾尘为了保护他们母子受伤，独自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就剩她和孩子。 母子两人靠着仅存的一点点食物，就这么在房子里蜗居了半个月，不曾踏出这个门一步。 邱云晴透过窗户悄悄观察过，出去的人，很多都死了。 她还带着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抢得到食物。 说不定还会沦为丧尸的食物。 如今食物也没了，她还带着一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邱云晴觉得自己很没用，都不能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子，怕是要愧对顾尘。 一想到顾尘，她的眼泪止不住，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和他怄气了，不会独自一个人带着儿子去超市。 其实，她是想买点好吃的回来做顿饭，一家人吃点好吃的，顺便也算和顾尘和好。 邱云晴吸了吸鼻子，怕哭声打扰孩子睡觉，悄悄起身往外走。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心情可以稍稍放松一些，因为邱云晴发现大部分的丧尸都会躲起来，不会像晚上一样出来游荡。 但她行动依旧很警惕和小心翼翼。 邱云晴蹲在抽屉前，一点一点拉开抽屉。 她想找点药，喂给小豆豆吃，看能不能好点。 不过邱云晴也知道，就是因为太饿了。 可家里里里外外都被她翻找了遍，没有吃的。 再这样下去，邱云晴都想放血喂孩子了，舍不得饿着他。 她拿起家里的小儿胃药站起身，眼前黑了一眼，身子跟着晃了晃，险些要往地上栽去，她连忙扶住旁边的墙，身上开始冒冷汗。 邱云晴的胃其实更疼。 她比小豆豆吃的东西还要少。 就在这时，他们的房门，突然被敲了敲。 邱云晴顿住身子，猛地看向门，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股冷气从脚底开始往上蔓延，她的手都开始有些微颤。 这时候传来敲门声，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叩叩叩——” 又是一阵敲门声。 邱云晴放慢脚步，往房门走。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且还看了几眼放在一旁的菜刀。 丧尸要是敢闯进来，她就和它拼了！ “叩叩叩——”外面继续敲门。 邱云晴认知里，丧尸是不会敲门的，它们只会像怪物一样，不断疯狂砸门，发出极其难听的嘶吼声。 难道是顾尘？ 一想到这里，邱云晴眼底闪了闪。 顾尘有时候加班，下班晚了，他就不会提前打电话回来，而是在路上买一些小吃，故作神秘在门口敲门，等她带着小豆豆来把门打开，他再笑眯眯举起手中香喷喷的小吃，把孩子和她都逗得格外开心。 这半个月太难熬了，邱云晴白天的时候，经常带着小豆豆或者一个人，就在门口守着，盯着房门发呆。 她希望他和去上班一样，回来陪他们。 邱云晴一想到可能是顾尘，她就控制不住往门口走，她太想他了，太想他了。 不过，她还算有点理智，没有搬开桌子打开门，就这么静静等着，等门外的“顾尘”再给她一点暗示，或者主动说话。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就在一切寂静得可怕之时，房间里的小豆豆突然从床上翻滚下来，他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疼得哇哇大哭：“爸爸，爸爸——” “宝宝。”邱云晴转身往房门跑去。 就在这时，门外试探的丧尸发出了低吼，狠狠砸着房门。 邱云晴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此时顾不了那么多，快步冲回房间，把房门紧锁，看着疼得哇哇叫小豆豆，她眼泪哇啦啦往下流，将他抱起来躲在衣柜里：“宝宝，哪疼？哪疼？” “呜呜呜——”小豆豆在她怀里翻着，胃绞痛得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喘着气。 “忍一下，我们忍一下，乖啊乖啊——”邱云晴用力将孩子抱紧，在丧尸的低吼捶门声中死死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她的泪不断涌出，身子都在不断颤抖，冰凉得可怕。 那种濒临绝境的恐惧，让邱云晴慌张又害怕，她看着怀里疼得不断抽搐的孩子，捂住他嘴的力道不断加大。 这是在拿最锋利的刀不断捅着一个母亲的心啊，可是她别无选择。 丧尸确定里面有人，敲门声不断加大。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 邱云晴心弦都要绷断了，上下牙齿不断打架。 顾尘，你还活着吗？ 她真的要撑不住了。 邱云晴怀里的小豆豆突然不动了，哭声也停止。 “宝宝。”邱云晴看着疼晕的小豆豆，她的眼泪也止住，眼底的光一点点散了。 她第一次强迫自己去接受事实。 那就是顾尘为了救他们，已经死了。 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多好，她和儿子，都可以去陪他。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都不用这么辛苦和痛苦活在恐惧之下。 邱云晴无力松开捂住小豆豆嘴的手，静静靠在衣柜里，听着门外的敲门声，她什么都做不了。 丧尸打不开门，又或者没有继续听到声音，它们就会离开。 但这只丧尸一直没有离开，邱云晴看着昏过去的小豆豆，做好了最坏打算，一旦外面的门被撞破，她就把孩子藏好，冲出去独自面对丧尸。 一下两下三下。 邱云晴麻木又仔细，听着外面的敲门声。 此时。 顾尘指挥着那六只丧尸原地解散。 他吸收了那一枚花生粒大的晶核，不仅觉得身上力量变强了，就连生锈沉重的关节，也都变得灵活轻快。 顾尘感觉现在的身体比他以前还要健康，力大如牛，一拳就可以打爆丧尸的脑袋！ 因为刚刚观战，加上吸收晶核耽搁了时间，顾尘带领着他的丧尸小队搬运物资回来时，天已经亮了。 这么大的小区，一定会有别的幸存者，要是他带领着一群丧尸搬运物资回家，未免太高调，还会被关注。 顾尘让那几个丧尸把其余的物资搬运到之前他藏身的杂物间内，只给他留下一部分，等到晚上，人类不敢出门时，他再出来搬回去。 丧尸小队放好东西，感受到太阳要升起来，纷纷去找个阴凉的地方躲起来。 顾尘拎着一袋东西，往他们家所住的楼层走去。 他还未走到楼下，就听到一阵砸门声。 砸门声还吸引了楼下的丧尸，正在一个接着一个往楼上走。 顾尘仔细一看，砸的是他们家的门！ 他眼神一冷，盯着那个丧尸，十分不悦。 这个丧尸和其他低阶丧尸又不一样，它的脑子里没有晶体，但是有一团雾，顾尘明显能感觉到，控制他，比控制其他低阶丧尸稍稍费力。 如果顾尘没猜错的话，这只丧尸，应该是正在变异，但还未完全成功的丧尸。 在顾尘精神力入侵时，它捶打门的动作，就停住了，迷茫看向四周。 而被声音吸引上楼的其他丧尸，在声音停止后失去方向，在原地打转。 顾尘一边上楼，一边用精神力呵斥那几只上楼的丧尸：下去！ 楼道里的低阶丧尸被训斥，跑得比什么都快，甚至往阳光下跑，行动都变缓慢了，但依旧努力离顾尘远远的。 顾尘站在自家门前，看着这个穿着运动服的青年丧尸，神色一凝，那只丧尸机械走到一边，静静等他发落。 顾尘现在没空理它，要是对方脑子里有晶核，他早就把它爆头了，可惜就是一团雾气，什么用都没有。 一会再收拾它！ 顾尘轻轻敲门，以他熟悉的方式呼喊着里面的人，还扯了扯嘴角，练习微笑，免得吓到两个可爱的胆小鬼。 他回来了。 给他们带了很多食物！ 快快给他开门吧！ 躲在房间柜子里的邱云晴，在敲门声停下后，身子瘫软，庆幸自己和孩子好像躲过了一劫。 还未等她缓口气，再次响起的敲门声，让她眼睛瞪大，精神又紧绷起来。 这只丧尸今天是一定要索她命对吗？ “叩叩叩——” 顾尘又敲。 变成丧尸后，他尝试过发音，但他只能低吼。 吸收那枚晶核后，顾尘发现自己能稍稍说话了，但是他的声音非常嘶哑，就只能轻轻吐出几个字，而且非常费力。 他是打算等邱云晴走过来听动静，然后再趴在门上和她说话。 听了半天，又敲了敲，里面依然静悄悄。 没人？ 一想到两个人不在了，可能已经被饿死，顾尘脸色骤变，悲痛欲绝的他直接上手，将门砸得稀巴烂，冲了进去。 第134章 之后，就让他来养他们！ 卧室内。 邱云晴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一颗心反而冷静下来，她深深地亲了小豆豆的额头一下，眼底带上了最后的决绝。 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衣柜的门出去，只把儿子藏起来，果断拿起了藏在床底下的刀。 她不断给自己打气。 一遍遍提醒自己。 丧尸的弱点是头，只要刺破头，它们就死了。 就像顾尘当初那么拼命对付丧尸一样。 都是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人。 邱云晴悄悄潜伏在门边，屏住呼吸。 饿到极致，身子无力又虚弱的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刀高高举起，紧咬着牙根。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邱云晴深深又不舍看了衣柜，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一定要将这只丧尸杀死！ 冲破门的顾尘环视客厅，发现没人，也没一点动静，脑子嗡嗡嗡的，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他们家这两只胆小鬼可能真的出事了！ 顾尘快步往卧室走，因为情绪起伏，还带着急切的嘶吼。 这脚步声和低吼声，在邱云晴听来，就是索命符，她的双手再一次握紧刀子，带着赴死的决心。 “咔嚓——” 房门的门锁压根挡不住丧尸。 很轻易就被拧坏。 房门被从外打开的那个瞬间，邱云晴狠狠将刀对准丧尸的脑袋，猩红泛泪的眼底布满恨意：“去死！” 就是这怪物，害死了顾尘，还要索要她和孩子的命。 给她去死。 本来饿了多天，走路都有些虚弱的邱云晴，也不知道怎么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下手又快又狠。 顾尘来不及躲闪，抬手抵挡。 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他的手臂。 邱云晴见没刺到脑袋，心下一沉，再一次用尽力气，再一次抬起刀，就要刺向它的脑袋。 为了保护儿子，她必须杀了它！ 然而，就在这个丧尸扭头看向邱云晴时，对上它那张脸，她的手骤然失去了力气。 “哐当。” 一声，手上的刀落在了地上。 那是邱云晴和儿子日思夜想的人啊。 就算，他变成了和外面丧尸一模一样，她还是无法下手，这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邱云晴想到儿子，颤抖蹲下身子，连忙爬着去捡刀，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还有豆豆要保护，丧尸已经没有理智，他已经不是顾尘，他不是顾尘—— 她的眼泪却控制不住唰唰往下流，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邱云晴重新找到刀的手，却连握刀的力气都没了。 而站在她面前的那只丧尸，却没有发起攻击。 邱云晴缓缓抬头看向他。 顾尘在见到邱云晴没事的时候，一颗心就松下来了，见她看向自己，为了避免吓到她，还扯了扯他僵硬的嘴角，露出一抹示好的笑。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练习很久了。 顾尘想，这应该能表明，他不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丧尸，他有意识，能够控制自己，所以邱云晴和儿子不需要害怕。 邱云晴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刀从她手上滑落，她颤抖的双手捂着自己的嘴，蜷缩着身子，呜咽声从指缝里溢出，泪如雨下。 “吼——”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丧尸嘶吼，是被顾尘刚刚的砸门声从楼上吸引下来的。 邱云晴还未反应过来，顾尘已经走了出去，他愤怒咆哮了一声，吓得刚从楼上下来的两个丧尸屁滚尿流。 小区内听到动静的丧尸都恨不得离这栋楼远远的。 邱云晴往门外望去，看到顾尘在关门，他还弯了弯腰，看着被自己砸坏的门锁，抿紧唇蹙着眉，好像还有些叹气。 她知道，这是顾尘懊悔的表现。 顾尘看了看还在门口等他处置的青年丧尸，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找锁头。 青年丧尸眼珠子转了转，点头往楼下走。 相比于低阶丧尸，顾尘发现，这只丧尸又聪明一点点，接收指令还会反馈。 顾尘走到门口，将刚刚丢下的袋子提进来。 门锁坏了，他就暂时用桌子抵着门，但一般也不会有丧尸过来了，只是给邱云晴一点安心吧了，还有就是防一下人类。 末日里的人类，比丧尸还可怕。 顾尘回头，发现邱云晴含着泪，她坐在卧室门口正在看着他，那种眼神非常复杂，带着思念心痛，却不敢放松警惕。 她可以随他去，但儿子不行。 顾尘从袋子里提出一箱牛奶举起来，血红的眼看向邱云晴，用眼神询问：他们的儿子呢？ 他给儿子拿了他最喜欢喝的牛奶。 邱云晴只是直勾勾看着他。 没有回答。 顾尘看到邱云晴眼底的警惕，反而有些欣慰。 他一直都觉得外面世道险恶，人心叵测，他从不会把人往好处想，而邱云晴则心思简单，经常被人欺负。 这样的性子，在末日里是活不久的。 邱云晴应该是把孩子藏起来了，在末日的高压和恐惧下，得一点点取得她信任，不然会让她很害怕。 顾尘再一次扯着他的嘴角上扬，又拿出一袋面包，看向邱云晴，走过去伸手递给她。 邱云晴视线落在顾尘手中的面包上，眼眶溢满了眼泪，视线都模糊起来，柔弱的肩膀剧烈颤抖。 那是她最喜欢吃的肉松蛋皮吐司。 邱云晴都怀疑自己饿得太久，又或是她晕了，出现幻觉，此时正在梦境里，于是她抬头问顾尘：“你来接我了吗？” 她的时间也到了，接她去团聚。 顾尘知道她在说胡说，估计心里还不相信能再一次看到他。 他摇了摇头，只是把面包给她，又给她拿了一瓶豆奶。 面包加豆奶，这是邱云晴早上喜欢的早餐，百吃不腻。 邱云晴握着面包和牛奶，哭着护在怀里，没打算吃。 哪怕以为在梦里，她也一心牵挂着她的孩子。 顾尘看出了邱云晴舍不得吃的心思，把袋子里的食物倒出来。 他不仅带了牛奶豆奶和面包，还有泡面、糖果、饼干居然都有小孩子吃的奶酪棒和海苔卷。 除此之外，最大件就是一小袋真空包装的米。 邱云晴和孩子这几天太饿了，看到这么多食物，她惊讶又激动，更多的则是难以置信。 顾尘伸手指了指邱云晴怀里的面包和豆奶，让她吃点东西。 他们还有很多，不需要留着。 邱云晴这才把面包拿出来，撕开后，小心翼翼吃了一口。 食物香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让邱云晴都不禁落泪，她大口大口吃着，一边吃一边擦眼泪。 顾尘慢慢走到邱云晴身边，蹲下来看着她，唇角上扬，把手中的纸巾递给她。 邱云晴在看到顾尘的时候，则停止了吃东西的动作，一直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她很怕丧尸的，那么丑陋又凶残，就像怪物。 可在面对变成丧尸的顾尘，邱云晴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情不自禁抬起手，要去抚摸他的脸。 顾尘没有闪躲，任由邱云晴轻轻摸了摸他变得灰白又干瘪的皮肤。 “这些天，你去哪了？”邱云晴呢喃问，随后又红着眼道，“我每天都在门口等你回来，你一直都没有回来。” 顾尘张了张口，想要出声。 又怕自己太过于嘶哑的声音像丧尸的低吼，会吓到她，干脆闭嘴，指了指她手中的面包，让她再吃点东西。 邱云晴却一眼看到了他被她割破的衣服，连忙要去查看他的手，着急道：“我是不是把你伤了？” 回来的路上，顾尘找了家店，给自己换了一身新衣服，丧尸的肌肤灰白干瘪，他可不想穿短袖，露出怪异的肌肤，所以换了条厚厚的长袖卫衣，看起来干净点。 邱云晴刚刚一刀下去，把他的衣服割破了一道。 顾尘往后退了一步，站起身来，没让她碰自己的伤口。 丧尸没有痛感，所以不会疼。 丧尸的血液有传染性，太危险。 “我看看，让我看看。”邱云晴哽咽着说。 她知道自己是用尽了全力，伤害顾尘和伤害儿子一样，都是在挖她的心，让她心疼难忍。 顾尘拗不过她，把袖子往上拉了拉。 他的左手上，是一道不浅的伤痕，皮开肉绽，还微微泛着黑色的脓血。 换了其他丧尸，是要血流不止的，但顾尘刚刚吸收了一枚晶核，他能感觉到，伤口正在治愈，对他没有多大影响。 邱云晴却着急找来纱布，要帮他包扎，还哭着道：“那天你离开的时候，身上就好多伤口，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她一想到，心就一阵绞痛。 顾尘为了让邱云晴放心，直接把身上的卫衣脱了。 他的肌肤全都变成灰白紧绷，但身上的伤口早就好了，除了手臂上，没有一处伤。 为了让她更放心，顾尘又有模有样用纱布缠绕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认真包扎着伤口。 “我不知道是你，对不起——”邱云晴非常自责。 顾尘给她的回答是一个笑意。 他不怪她啊。 邱云晴和孩子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之后，就让他来养他们！ 邱云晴看着顾尘脸上的笑，更加想哭了。 他那么好那么好。 “我去给你找件衣服。”邱云晴说着往卧室走。 此时正是夏季，但她看到顾尘回来的时候是穿着卫衣，也就给他拿来一件卫衣。 冬天的衣服都被她藏在了床底的箱子里，不过她分类整齐，并不难找。 顾尘笑着接过来，他刚穿上，衣柜就传来动静。 小豆豆哼哼两声，直接从柜子里翻滚出来，小小的身子蜷缩着，捂着肚子，疼得哇哇大叫，一边哭一边喊：“爸爸——爸爸——” 邱云晴神色骤变：“豆豆！” 而顾尘的动作比她更快，只见他已经抱起小豆豆，极力放轻力道，一边抱着他哄，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 生病的小豆豆好似感受到爸爸的气息，他委屈憋着嘴，带着哭腔可怜兮兮道：“爸爸，豆豆痛痛，肚肚痛——” 顾尘以为邱云晴只是把孩子藏起来了，完全没往孩子生病这方面想。 他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此时传来沉闷闷的感觉，堵得慌。 那种感觉，是心疼。 哪怕没了心跳没了感知，仍旧有的本能。 顾尘着急看向邱云晴，眼神都是担忧：宝宝怎么了？ 邱云晴读懂了他眼底的信息，断断续续抽噎道：“可能是饿太久了，也没吃什么东西，他的胃有点撑不住。今天只喝了点水，然后一直吐，我本来想给他吃点胃药，还没来得及喂他就疼得直打滚。” “宝宝太疼了，他都疼晕了，要怎么办？” 以往孩子一生病，邱云晴就开始六神无主，顾尘相对理性些，都是他来安排，稳定她和孩子的情绪。 顾尘抱着小豆豆去找了药，交给邱云晴后，来回在客厅里走动哄着怀里的孩子。 邱云晴饿了多天，哪还有力气抱着孩子这么哄，这一招应该有效，小豆豆的哭声小了很多，好像还睡着了。 邱云晴快速在灶台煮沸一点水，冲了药端过来，顾尘还抱着孩子一直走，从刚刚就没停下来。 每一次孩子生病他就是这样。 有时候能走一整夜。 小豆豆刚出生的时候，顾尘的手都因为太频繁抱孩子，得了腱鞘炎，还被公司的同事取笑好久。 他们的日子虽过得节俭，但也有相互支撑的温情在，所以邱云晴才会容忍那么多。 邱云晴一过来，顾尘就抱着孩子微微弯腰，她拿着勺子，把药吹凉，走近一点点喂：“宝宝，我们吃药了，吃药就好了啊。” 小豆豆是个很乖的孩子，眯着眼张口就吃药。 一口接着一口。 “真乖，马上就吃完了。”邱云晴放柔声音，凑过去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又把脸放过去蹭了蹭，继续喂他。 药喝完后，顾尘指了指桌上那一袋真空米，他还拿回来几瓶矿泉水。 让她用矿泉水煮点粥，给孩子喝。 夫妻间的默契，就算不沟通，邱云晴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邱云晴拿着米去了厨房，开始煮粥，期间，她每隔几秒钟，就要往客厅外面看，生怕顾尘消失不见了。 他突然回来的感觉，那么不真实。 至于是不是丧尸，邱云晴不害怕。 最爱的那个人，又怎么会在意他变成什么样子呢？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好好回来。 哪怕是丧尸，邱云晴都觉得也没什么。 顾尘抱着小豆豆，走到了厨房边，就站在邱云晴身边哄孩子。 这样，她就不用那么累了。 邱云晴看到顾尘的举动，搅动着粥，问了他一句：“你是因为担心我们吗？” 他和其他丧尸都不一样。 其他丧尸都不认人了。 顾尘点了点头，看了眼她，又低头看着儿子，眉头还拧了拧。 邱云晴看到顾尘反应，伸出手背，擦了擦滑落下来的眼泪，又看向他，泛着泪花的眼角弯了弯，喜极而泣：“我们很想你，每天都在等你，你就回来了。” 她就知道，他不会舍得丢下她和孩子的。 顾尘扯了扯嘴角，温柔摸了摸她的头安慰，指了指锅里提醒她。 邱云晴闻到了险些有些糊的味道，连忙手忙脚乱开始继续搅动。 怕孩子的胃受不了，邱云晴连油都没有加，就放了一点点盐。 夫妻两个人，又一个抱着孩子哄，一个端着碗喂。 但邱云晴的体力不行，她的身体很虚，刚刚又情绪反复崩溃大哭一场，更加消耗体力。 顾尘让她坐在沙发上，他抱着孩子来回走，等孩子吃完一口，再抱到她身边，接着喂下一口。 小豆豆全程都没有睁眼，他太难受了，胃太疼时就会哼哼唧唧委屈哭，邱云晴轻轻哄着孩子，想让他吃几口垫垫胃，不然光吃药，肚子里没有食物，又该疼了。 身体受不住。 顾尘哄孩子的时候，就让邱云晴也打来一碗粥，她也在一口一口慢慢吃。 邱云晴坐在沙发上，看着顾尘哄孩子，来回一直走。 他走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视线一刻都不曾离开。 邱云晴这半个月不曾好好睡过一个整觉，都是在悲痛和恐惧担忧中度过，如今顾尘回来了，她好像有了主心骨，又哭得眼皮酸疼。 撑了大半天，外面的太阳渐渐落山的时候，邱云晴的眼皮终于张不开了，声线微弱：“阿尘，我有点困了。” 顾尘抱着孩子，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邱云晴伸手去拉孩子的手，放在手心摸了摸不松开，顾尘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把睡着的孩子放在她怀里。 不然，她是不会安心睡觉的。 抱到孩子的邱云晴，心里最后一丝顾虑没了，她躺在沙发上慢慢合上眼，呼吸规律睡着了。 顾尘看了邱云晴好一会，又低头看着同样睡得安稳的儿子，血红的眼底露出柔意，他俯下身子，将两人一块抱到卧室里，给他们盖好被子。 安顿好两母子后，顾尘出来看到有些凌乱的房间，有些受不了。 哪怕他们住在便宜破旧的老小区，邱云晴也会坚持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小豆豆从小到大，衣服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 这样的脏乱的房间，真是为难她了。 顾尘撸起袖子，就开始收拾打扫。 天色渐渐黑了，那几只低阶丧尸开始陆陆续续从杂物间把藏的物资拿出来，排着队给顾尘送过来。 顾尘发现厨房的煤气不够了，还让其中的一个去找了新的煤气瓶。 它们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搬着物资走进来，最后一只扛着煤气瓶去厨房正在换。 小小的客厅里，瞬间挤满了丧尸，包括顾尘在内，一共七只。 这一幕，要是被醒来的邱云晴看到，估计能把她吓破胆。 顾尘知道邱云晴和儿子胆子小，让这群丧尸放下物资后，赶紧走。 丧尸们争先恐后往外走。 被顾尘安排去找门锁的青年丧尸也回来*了。 它好像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递上门锁的时候，态度十分恭敬。 顾尘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它，打发它下楼看大门了。 “吼——”青年丧尸很积极，发出低吼回应。 刚出口，顾尘就一个眼神扫过去，它一惊，眼珠子瞪大，张开的嘴巴都来不及收，转身赶紧溜。 * 邱云晴睡了末日以来很长的一觉。 她梦到了末日那日，顾尘为了保护她和儿子，和丧尸拼命，受伤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末日很恐怖，每天都有人凄惨死去，邱云晴和儿子压根不敢出门，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吃一点点东西续命，然后抱在一起默默流泪。 连哭都不敢大声。 后来儿子身体受不了，胃疼得哇哇直哭，被丧尸发现了。 门被撞坏，丧尸走了进来。 邱云晴准备拼命，但丧尸突然变成了顾尘的脸，她还刺伤了他。 然后顾尘就消失了。 “阿尘，阿尘——”邱云晴拧着眉，痛苦呢喃着。 小豆豆已经醒了一会，他一直窝在妈妈怀里，看到妈妈做噩梦，连忙伸手去摸妈妈，还很懂事拍着妈妈。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阿尘——你回来了！你回来！”邱云晴的语气带了哭腔。 小豆豆听着，眼泪也落下来，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也梦到爸爸了，爸爸还抱着哄他。 想爸爸了。 邱云晴惊得一下睁眼，她第一时间就抱紧怀里的小豆豆：“宝宝，肚子还难不难受？还疼不疼？” 小豆豆摇着他的小脑袋，只是一脸慌张惊恐伸出小手捂着妈妈的嘴。 天黑了就不能说话，不然就会被怪物吃掉。 邱云晴狠狠松了一口气，看着她和孩子，又看了看周围，一下坐起身来，眼底有些茫然。 刚刚—— 顾尘好像回来了，他变成了不一样的丧尸，还追赶走了其他丧尸，保护他们，又给他们带回来很多吃的，帮她一起哄宝宝。 “阿尘——”邱云晴怔怔呢喃了一句，看着儿子担忧的眼神，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现实，又或是在做梦。 她和儿子真的太想他了。 “妈妈。”小豆豆很轻很轻叫了邱云晴一声，小身子去抱她，也哭得一抽一抽的，把头埋在她怀里，忍不住道，“豆豆想爸爸。” 以前，他都不敢说的。 可是他真的想爸爸，肚肚难受，就更想爸爸了。 邱云晴抱着儿子，悲恸失控，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顾尘就这么站在门口，直勾勾看着床上的母子两人，血红的眼瞳在黑夜里格外明显。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完结】 第135章 这两个胆小鬼，居然敢和丧尸一起睡觉！ 小豆豆不过五六岁，还是个幼儿园小朋友，心理承受能力并不是很强。 看到两母子看过来时，顾尘将他的嘴角努力上扬到最大限度，给儿子示好，希望他不要害怕。 “呜呜呜——”小豆豆憋着嘴，眼泪突然哗啦啦流，看向邱云晴伸出小手指着顾尘。 就在顾尘以为他把儿子被吓哭，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豆豆开口了：“爸爸呜呜——” 他的爸爸。 顾尘的出现，向邱云晴证明了，今天早上的一切都不是梦。 他真的回来了。 “对，是爸爸。”邱云晴含着泪，笑着对儿子说。 小豆豆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又捂着肚子，非常难受。 顾尘上前抱他，小豆豆并没有半点抗拒，反而伸手搂住顾尘。 离得近，小豆豆更能发现爸爸的不一样，很像那些丧尸怪物，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爸爸就是他的爸爸，才不是怪物。 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他的爸爸。 小豆豆和以前一样，小手圈着爸爸的脖颈，把脑袋搭在爸爸的肩膀上，委屈得一直哭。 他其实还是不舒服。 他之前不敢说，怕妈妈担心。 爸爸回来了，他就能撒娇了。 毕竟只是几岁的孩子，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已经远远超出范围。 不过，这段时间的恐惧后遗症，导致小豆豆连哭都不敢放声哭，只会咬着牙流眼泪。 小身板抖啊抖，可怜极了。 顾尘抱着小豆豆往外走，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轻轻安抚着。 孩子一难受，就牵动着父母的心。 邱云晴起身去热了剩下的粥，想喂孩子吃一点。 小豆豆太难受了，一直掉眼泪，勉强吃进去几口，“哇”一下，再一次全吐。 小家伙很内疚，眼泪掉得更凶，一直缠着顾尘说：“痛痛，痛痛——” 邱云晴看着孩子这样难受，一颗心跟着揪得生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阿尘，怎么办啊？” 末日前可以去医院，可以买药打针，现在什么都没有。 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顾尘的眉头也越蹙越深，他似想到了什么，他抱着孩子继续在客厅来回走，拍着他的后背慢慢哄。 离邱云晴远一些后，他开始尝试释放精神力。 既然精神力能控制丧尸，那么他想看看能不能控制人。如果能麻痹人的神经，就不会那么难受，或许能起到止疼药或者安定类药物的效果。 精神力刚释放，顾尘怀里的小豆豆倏然就安静很多。 抽噎都放缓了。 “宝宝？”邱云晴还以为孩子太疼，哭晕了过去，连忙跑过来。 小豆豆趴在顾尘肩膀上，睁着大眼睛安静看着妈妈。 顾尘的手还在小豆豆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帮他顺着， 小豆豆感觉到好像不疼了。 半个小时后。 小豆豆生龙活虎坐在沙发上，邱云晴端着一碗粥要喂他，他要自己吃。 邱云晴拗不过他，轻轻把粥吹到常温，然后再把碗给他，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吃完我们就吃药，明天睡醒就好了。” “嗯。”小豆豆听话点头，让她也吃。 邱云晴把剩下的锅倒在碗里，和他坐在一起吃。 唯有这样，小豆豆才吃得安心，他拿着勺子，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粥，胃口好得很。 顾尘在两母子喝粥时，正在收拾着搬回来的物资。 邱云晴刚刚只顾着担心儿子，完全没注意房子里的变化，眼下一看，不仅干净整洁了，而且多出了十几个箱子。 顾尘把箱子打开，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归类收纳，把两母子都看呆了。 食物。 好好好多食物。 别说充饥的食物不少，就是零食都有几箱。 顾尘收拾的时候，还搬来其中一箱给小豆豆看。 晚上天色暗，丧尸不需要灯光，但人类需要，所以顾尘打开了手电筒，照给小豆豆看。 里面都是儿童零食。 不仅有奶酪、还有糖果、海苔、虾饼、奶香小馒头、小瓶乳酸菌饮料 那么多那么多。 以前过年的时候，小豆豆都会很懂事，不会让妈妈花很多钱买零食，更别说末日里了，他和妈妈都吃了好多好多天炒米。 爸爸果然很爱他！ 爸爸真好！ 小豆豆一下就笑弯了，小嘴巴就要凑过去亲顾尘。 他也要爱爸爸。 顾尘倒是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他现在是丧尸！会感染的！ 家里这两个胆小鬼，平时怕这怕那，现在都不怕他这个丧尸！ 小豆豆见爸爸躲开，小嘴巴噘得高高，还有点小小失落，垂落的两条小短腿上下晃动，有点小傲娇。 顾尘抱着举高高好一会，才哄好的。 随着小豆豆越来越大，抱着举高高很费力，现在变成丧尸了，倒是轻而易举，想要多高就多高。 顾尘还尝试把他抱起来往天花板扔了一下，换以前可不敢尝试，孩子肉嘟嘟的，他又是瘦弱的小身板，可接不住。 邱云晴则吓得直接站起来，险些惊呼出声。 顾尘又把孩子稳稳接住了。 小豆豆都要高兴地笑出声，他赶紧伸手捂住嘴巴，一双眼睛骨碌碌转，闹着要让顾尘再陪他玩。 丧尸顾尘精力充沛，陪他玩到他不想玩。 小豆豆看向爸爸的眼神，亮晶晶的。 根本不是在看一只丧尸，仿佛在看一个英雄！ 他的爸爸好厉害啊！ 超厉害！ 小豆豆出了一身汗，邱云晴赶紧抱着孩子去换衣服，等他们出来时，发现客厅的门被打开，都能看到漆黑的走廊和外面的栏杆，还有那看起来透露着诡秘的月光。 邱云晴母子大惊失色，吓得脚底发寒，仿佛外面就是人间炼狱。 这是在夜里，丧尸横行，敢打开门就等于找死。 他们这些天都躲在房间里，晚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惹来丧尸。 而后，他们又看到了蹲在门前换锁的顾尘，他正拿着螺丝刀在捣鼓。 原本的锁被他弄坏了。 见身后两母子直愣愣站着，脸色有些不好，顾尘看了看外面，明白了什么。 他退回来，再一次把门关上。 关门也可以捣鼓。 见顾尘把门关上，两母子僵直的身子，这才得以缓解，但还是有些发怵。 不过，邱云晴转念一想。 顾尘就是丧尸啊，今天有两只丧尸听到动静过来，被他一下就吼走了。 他那么厉害，比其他丧尸都厉害，应该没事的吧？ 邱云晴就这么抱着儿子，内心忐忑紧张，但也没走，就这么看着顾尘换完了门锁，期间，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个丧尸都没来。 顾尘试了一下，把门关上。 “啪——”的一声，让邱云晴母子浑身一颤，屏住呼吸。 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两母子欣喜若狂，那种感觉大概就是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慢慢一点点舒缓了，整个人都有些松弛下来。 小豆豆的想法很简单，他看向妈妈，又看看角落里的食物，露出笑意。 他们以后是不是都不会饿肚子，不用怕丧尸了？ 因为他有丧尸爸爸！ 深夜。 顾尘继续把物资分类，两母子就一直在沙发上看着他，小豆豆还会爬过去，拿着手电筒扒拉里面看看有什么。 偶尔还会无声发出一句：“哇——” 好多好多。 好多好吃的。 顾尘看着跟着他满屋子跑的儿子，直接把人抱起来，路过邱云晴时，也是一捞，她也被抱起来了。 一手一个，完全没压力，就跟玩似的。我 邱云晴发现，顾尘变成丧尸后，不仅都不用戴眼镜了，力气还这么这么大！ 两母子都被顾尘抱回房间，放在床上。 顾尘起身要走出去的时候，手就被小豆豆抓住了，他可怜兮兮看着他：“爸爸，你不睡觉吗？” 顾尘没说话，他看向邱云晴，希望她替自己解释。 他是丧尸，不需要睡觉。 而且，丧尸最喜欢黑漆漆的夜晚。 月光对丧尸来说，就像冬天烤太阳，很舒服，顾尘一会也准备去走廊里烤一烤月光，吸收一下精华。 令顾尘没想到的是，邱云晴非但不替他解释，反而也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床上拉，恳求道：“陪我们一起睡觉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你不在，我们都不敢睡。” 邱云晴在卖惨，但的确也怕明天醒来顾尘就不在了。 他不要走。 “爸爸——”小豆豆一边说，一边去拉顾尘，“我们好想你的，快上来。” 顾尘：“！” 瞧瞧 这两个胆小鬼，居然敢和丧尸一起睡觉！ “陪我们嘛。” “爸爸，陪我们。” 顾尘这只丧尸，原本想要在外面守夜，顺便下楼看看情况。 就被家里这两个胆小鬼拉床上睡觉了。 他们一前一右，争先恐后去抱顾尘，往他身上蹭啊蹭。 小豆豆道出了原因：“爸爸，你身上凉凉的，好舒服。” 丧尸是没体温的。 此时正是酷夏，不能开空调，没有风扇，房间紧闭着窗，闷热得不行。 小孩子体温更热，所以小豆豆尽可能多黏在顾尘身上，小手还要到处乱摸。 顾尘吞噬了一枚晶核后，身子还是一样瘦弱，不过更有力量感了，小孩子软乎乎的手在他腹部，摸着他的腹肌，一脸笑嘻嘻很享受。 顾尘：“” 倏然，他的手臂上的肌肉也被人用手指戳了戳。 顾尘一扭头，就对上邱云晴的目光，她耳根子有些泛红，但觉得是夜里，顾尘看不到，所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实际上，在顾尘眼里，白天和黑夜，没有区别。 两母子一点都没把顾尘当恐怖的丧尸，因为离得近，反而还研究他起来，一个要摸腹肌，一个戳他肌肉，还要凑过去看他血红色的眼。 小豆豆觉得好神奇啊。 等到小豆豆玩累了，邱云晴还没睡，她轻轻侧身，趴在顾尘身上，将耳朵靠近他的心脏，听了一会，没有发现心跳声。 她昂头，对上顾尘血红的眼睛，翘着嘴角认真道：“这样也很好啊，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顾尘静静看着她，最后无声叹了一口气，他侧过身子，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 动作温柔缱绻，带着呵护安慰。 在顾尘怀里的邱云晴终是没忍住，肩膀微微颤动着，眼泪浸湿了他的胸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