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白[OA]》 1. 第 1 章 晚餐时间,偌大的餐桌上依然只坐着奚珍玉一人,管家臂上搭着餐巾,侍立在一旁。 奚珍玉有些魂不守舍,反复低头看手机,还是没忍住向管家确认:“阿胤是今天下午三点五十的飞机吗?” 管家脸上挂着用仪器量出来一般的标准笑容:“是的。也许是晚点了。” 两个月前,卓胤去谈一个跨国项目,告知他今天回来。 聊天记录依然停留在两个小时。奚珍玉看着满屏绿色气泡框,字斟句酌地在输入栏编辑。 在这时,对面终于跳出一条回复。 奚珍玉眼神一亮,待看清内容后,又暗淡了下去。 “有个饭局。不用等我。” 管家观察着奚珍玉的神色,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奚珍玉只喝了半碗汤便回到房间。这是一个宽敞的套间,除了一整面墙的到顶书架,其余陈设极其单调,布置得比酒店还简约,几乎看不出生活了十三年的痕迹。 卓家做信息素禁药起家,游走在灰色地带,做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意。奚珍玉的双亲很早就追随老卓总,是他最倚重的左膀右臂,却在一场疑点重重的车祸中为护主而死。 出事的车队中不仅有卓家人,还有年仅八岁的奚珍玉。他的伤不算重,却好巧不巧被一块碎玻璃刺进后颈,还未发育的Omega腺体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老卓总醒来后雷厉风行地铲除了集团中的叛徒,随即为死去的弟兄姊妹们举行葬礼。当时的奚珍玉并不知道包在后颈伤口的纱布意味着什么,却已经明白黑色臂章的含义。有人不忍这个年幼的孩子在双亲遗像前哭得几近失声,宽慰“他们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可奚珍玉清楚地知道,父母已经永远离开了。 在葬礼最后,坐着轮椅的老卓总把奚珍玉领到众人前,许诺卓家会照顾好最忠诚属下留在世间的唯一骨血,并定下了奚珍玉和自己Alpha长子的婚约。 那日之后,奚珍玉搬进卓家,成为卓胤的未婚妻,又在成年当天与卓胤登记,成为他的妻子,他的Omega。 老卓总在轮椅上坐了不到两年,便因旧枪伤复发去世。其弟卓秋海趁着卓胤留学在外,又只是个威信不足的半大少年,将消息封锁。待到卓胤赶回国,木已成舟,卓秋海操纵乱成一团的董事会,坐上了董事长之位。 但那也是十一年前的情况了。 如今,凡是了解业内动向、有足够敏锐度的人都不难猜到,那名年轻Alpha已然是卓家的实际掌权者,手腕魄力比之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因如此,奚珍玉习惯了卓胤的忙碌与冷淡,一如童年时习惯了父母频繁而漫长的出差。 等待是他最擅长的事。 夜色渐深,奚珍玉听到管家的敲门声。 “少爷喝了酒,差人去送阻隔贴,”管家犹豫一瞬,还是道,“您要一同过去吗?” 自那场风波后,卓家开始修整势力、断尾求生,逐步发展成如今明面上的卓氏药业集团。 “……阻隔贴?”卓胤不嗜酒,更没人敢灌他,怎么想也不至于喝到烂醉如泥需要阻隔贴的地步,奚珍玉担心出事,急忙道,“我去一趟。” 入夜后气温下降不少,出发得匆忙,奚珍玉迈出车门的瞬间便感到丝丝凉意。 他在侍者的引导下走进包厢。房内坐着十来号人,一个个都西装革履,谈得热火朝天。 奇怪的是,他们中的几席坐得拥挤,这让上首空出了很大空间,如同一道真空带,将坐在其中的Alpha与其他人隔开。 Alpha并没有参与交谈。他侧身而坐,一手夹着点燃的烟随意搭在桌上,一手把玩着打火机。金属壳在骨节分明的指尖转动,火舌跃动,泛着冷冷的光。 在他身后,窗户大开,夜风直往里灌,包厢内比走廊还冷上几分。 开门声像是为交谈按下一个暂停键,众人探究的目光纷纷扫过来,越过一旁引路的侍者,落到门口的Omega身上。 奚珍玉鲜少在人前露面,此时暴露在十数道意味不一的视线中,瞳孔收缩一瞬,下意识去寻找自己唯一熟悉的身影。 “咔嗒”一声轻响,在短暂的安静中格外明显。卓胤合上打火机,缓缓回头。Alpha英俊的面孔看不出任何醉意,却有几分躁郁。看到奚珍玉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来做什么?”卓胤皱起眉,反手熄了烟,“过来。” 奚珍玉像一只误入人群的小动物,有一瞬间都不知道双手该怎么放,慢了几秒钟才僵硬地朝卓胤走去。还没靠近他身边,就闻到一缕被风送来的雪松气息。 AO完成深度标记后,便能通过信息素分辨对方的情绪。但残缺的腺体使得奚珍玉对Alpha信息素的觉察度很低,没能从那抹气息中获取任何有效信息。 腰间搭上一只手,奚珍玉被卓胤往前一带,踉跄着跌坐在Alpha怀里。众人明里暗里的打量令他如芒在背,定了定神,才轻声道:“盛叔说你要阻隔贴,我担心你。” 奚珍玉张开五指,素白掌心躺着两片专供卓胤的阻隔贴。卓家人用的都是定制的信息素类药物。 众人从这番互动中确认了Omega的身份。有人笑道:“卓总真是娶了位解语花啊。” 卓胤恍若未闻。他扯松领带,解开最上面的衬衫纽扣,垂眼看着奚珍玉撕开一张阻隔贴,认认真真地为他贴上。 那人没得到回应,只得干巴巴笑了两声,悻悻然转头提起别的话题。这一屋子人都在观察卓胤的脸色,见状大多识趣地收敛了眼神。 “走了。” 桌上菜肴没动多少,杯盘也还算整洁,宴席的进程恐怕还未过半,卓胤应当是打算继续待下去的,否则也不会让人来送阻隔贴。 奚珍玉意识到是自己的出现让他改变了计划。 卓胤随意地理了理领口,示意奚珍玉起身,随后也站起来,脱下西装外套把他蒙头罩住。 奚珍玉眼前一暗,下意识拢了拢衣领,把脑袋露出来。Alpha身量高大,外套披在身上过分宽松。此前卓胤似乎放出了大量信息素,外套尤其是后领部位的雪松气息相当浓郁,带着残留的体温将他包裹。 还没来得及咀嚼出甜意,又见卓胤上下扫了他一眼,听不出语气地问:“怎么穿成这样?” 奚珍玉一身简单的衬衫长裤,乌发披散,全身上下除了双颊因信息素泛起的些许绯色,再没有别的艳色。 他缺少Omega该有的纤秾妩媚,太过苍白,也太过贫乏,与推杯换盏、喧嚣靡丽的场所格格不入。 他出发前满心担忧,只想着快些赶到,没有心思考虑着装。卓胤从不带他应酬,奚珍玉作为伴侣,还不如司机了解卓胤的行程,更不清楚这顿饭是个什么局、自己该穿什么出现才称得上体面。 心头那一点儿欣喜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忽略的难堪。奚珍玉垂头不语,颊边长发遮住了脸,他将外套又裹紧些,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他机械地迈动脚步,跟在卓胤身后。 众人说着挽留或告别的客套话,直到目送这尊大佛的背影消失才松了一大口气。 奚珍玉跟着卓胤上了车。司机见到自家少夫人,便问卓胤:“少爷,是回老宅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司机自觉地升起车内挡板。 奚珍玉于是知道,卓胤今晚原本不打算回家的。 心脏又被扎破了一个孔,奚珍玉往西装外套里蜷了蜷。 方才闭目养神的卓胤却在此时伸臂,把他搂进怀里。 这个姿势让奚珍玉整个人被笼罩在卓胤的气息下,他愣了愣,双手比大脑反应更快地环住了对方的腰身,唤了声“阿胤”。 卓胤被他的乖巧取悦,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些,托起奚珍玉的脸,接了一个有点激烈的吻。 Alpha很少这么凶,奚珍玉舌根发麻,唇瓣被吮得刺痛隐隐。 然而,伴随着这个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204|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处漏风的心却被缝补好了。他被亲得呼吸不畅,趴在卓胤肩头缓了一会儿,看见露出一角的阻隔贴,才想起此行的事由,问:“吃饭的时候,怎么放出信息素了?” 卓胤把下巴抵在他发心,正勾着Omega的长发在指间把玩,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教训了一个不长眼的蠢货。” 信息素没有等级之分,却存在天然的强弱压制。被信息素压制的滋味比挨了一顿揍还难捱。老卓总年轻时能发家,就离不开强悍的Alpha信息素,卓胤继承了父亲的禀赋,只不过如今的卓家人无需凭借原始的武力压制来立足。 知道卓胤没事,奚珍玉便放下心,听他言简意赅,显然是不欲多言,也就不再追问。 卓胤捻着柔顺的发丝,问:“珍玉,你的发热期是不是快到了?” 奚珍玉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闻言面颊更烫了:“我问问小绍。” 正常来说,Omega的发热期半年一次。但奚珍玉不是,他的发热期像个不定时炸弹,总是没有规律地降临,只能靠定期检查来预测。 幼年遭遇留下的那条丑陋疤痕不仅贯穿了奚珍玉的腺体,也长久横亘在他的生命中。 当同龄Omega陷于青春期的种种烦恼时,奚珍玉正因为腺体发育的疼痛而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第一次发热期,奚珍玉在高热中闻到了自己寡淡如水的信息素;再后来,某次体检,家庭医生遗憾地告知,由于内生激素不足,他的相关器官发育不全,无法像寻常Omega一样进行性.爱和孕育生命。 十八岁生日当天,卓胤来学校接他,两人去民政局领证登记。在车上,卓胤要换阻隔贴,奚珍玉才知道他正处于易感期。 刚成年的奚珍玉捧着自己的结婚证,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抽走卓胤刚撕开的阻隔贴,从副驾倾过身,环住Alpha的脖颈。 “哥哥,让我帮你吧。” 卓胤的呼吸错了一拍,随后冷静地说:“珍玉,别闹。你怎么帮我?” “其他人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奚珍玉的脸很红,对视间,眼圈儿也渐渐红了,“你给我深度标记,我可以用手,用腿……” 没了阻隔贴,雪松味信息素在车厢内漫开。卓胤默了片刻,把人推回座位,系上安全带,很快一脚油门蹬了出去。 到家时,饶是信息素不敏感的奚珍玉,也被高浓度的Alpha易感期信息素泡得软了手脚,连头发丝都染上雪松味。 卓胤把他用外套一裹,抱起来大步上楼。 此后的记忆无比混沌,奚珍玉只记得被深度标记时席卷全身的刺痛与酥麻。卓胤并没有尽兴,他的腿根却已经破皮。 对方忽然停下了动作,不知在想什么。奚珍玉糊作一团的大脑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于是竭力挣扎起来,用哭哑的嗓音求饶:“哥哥,我不行的……不要那样……” 卓胤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抗拒,费了一番功夫,才弄明白Omega的恐惧。 奚珍玉意识昏沉,感觉卓胤把他抱过去,用一种可以称作是温柔的声音哄他:“别怕,珍珍,别怕。我不会进去的。” 奚珍玉累极,几乎是昏睡过去。醒来后才从管家口中得知,卓胤靠抑制剂结束了后半程易感期。 不仅如此,往后的易感期,卓胤仍旧使用抑制剂度过。只有在奚珍玉的发热期到来时,他才会尽到丈夫的责任,给予足够的抚慰。 是的,责任。 奚珍玉逐渐明白,卓胤只是在践行老卓总在葬礼上的承诺。至多至多,再加上一点儿深度标记造成的生理性影响。 但是—— “我看了你的检查档案,下一次发热期有八成可能就在月底,最近少出门。”卓胤阻止了他取手机的动作,“在你的发热期结束之前,我不会离开首都。” 奚珍玉轻轻应一声,把脸埋进Alpha怀里。 即使只是责任。即使爱这个人时时让他感到难过。 他也很知足了。 2. 第 2 章 卓胤 卓胤这两个月忙得脚不沾地,在回国的飞机上补觉。 易感期将至,这一觉睡得浅,机身一个颠簸,他便醒来。距离落地还有半个多小时,借着这段空档,他翻看起奚珍玉近期的例行检查记录。 久病成医,病的是奚珍玉,反倒是卓胤成了医。 安排接机的助理向卓胤简短汇报了近期事务——主要是他的好叔叔卓秋海的动向,最后提了一句:“今晚在云鼎轩有个聚会。到场的有华康、辉平的人,还有永昌医药的小公子周凛。” 助理说话时,卓胤看完了最后几页报告,闻言问:“几点?” 这个饭局没什么要紧的人,助理只是公事公办地报告,听到卓胤过问,愣了一下才回答:“六点。” 卓胤吩咐司机:“去云鼎轩。” 易感期前夕,看着自己的Omega在眼皮子底下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这次易感期和珍玉的发热期挨得近,万一没忍住,Omega的身体受不住。 易感期后再回去,卓胤想。 卓胤进包厢时,最上首的座位空着,其余人都已到齐。因为临时收到卓氏大少爷要来的消息,都等他出现了才开席。 助理多提了一句的永昌医药是近几年才起来的新贵,公司在临床做出了点名头,有意往信息素市场发展,因而正在争取与卓氏合作。那永昌小公子周凛是个Alpha,才二十来岁,就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 卓胤屈尊赏脸,众人自然都要抓住机会,酒席一开始便轮番敬酒。一圈过去,卓胤只是举了举杯,没喝。 他不说话,席上也不会冷场。在座的相互恭维客套,又有不少人一口一个“周少”向周凛敬酒。 推杯换盏间,周凛的领带已经松开,脸上泛着油光。他端着酒杯走到卓胤身边,连声笑道:“卓总,我敬您一杯。” 语罢一口干了,又满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卓胤是个商人。他端起酒杯,抵在唇边喝了一口。 周凛见他态度尚可,立刻顺杆爬套起近乎:“卓总,您说巧不巧?我与尊夫人是高中校友,还在Z中见过您一面。六七年过去,卓总风采更甚啊!话说回来,尊夫人应当还在念书吧,听说学的是哲学?” 卓胤指尖摩挲着酒杯,在他话说到半截时就已经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接话。 周凛却把那一眼当成是某种“默契”,带着谄媚面具的面孔陡然活泛起来。 “要我说,Omega搞哲学最合适了,气质好,玩得开,带出去有面子,关起门来……”周凛挤了挤眼睛,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卓总好福气啊。” 气氛一滞,桌对面的两个Alpha对视一眼,默默往后挪了挪椅子。 有人出声打岔:“卓总少年夫妻,感情好,咱们羡慕不来的。” “是羡慕不来!”周凛借着酒劲,声音越来越大,“当年在学校谁不知道奚珍玉是卓总的人?人前那叫一个清高,结果呢,还不是被卓总调教得服服帖帖……” 空气突然凝固。 周凛的话音卡在喉咙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酒液洒了一身。整个包厢鸦雀无声,除了少数几个Beta还喘得上气,其他人都僵在原地,涨红了脸,冷汗直流。 卓胤慢慢站起身,无形的信息素自他为中心沉沉下压。他俯视着周凛,声音不疾不徐:“说完了?” 周凛张着嘴,没能发出声音,来自同性的信息素压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腺体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剧痛。他颤颤巍巍地摸了把后颈,看到满手的鲜血后,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场面乱作一团,把周凛从地上架起来的,向卓胤道歉的,打电话喊急救的,调排风又开窗的…… 等周凛死猪一般被抬走,剩下的人以为今晚这个局算是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卓胤大马金刀往位置上一坐,扬了扬手。 “抱歉,方才失态了。各位继续聊。”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聊”。 这么一遭下来,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卓家少夫人的分量,暗自记下需谨言慎行。不曾想,一转眼就见到了本尊。 奚珍玉进门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205|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厢内陡然安静。 娱乐圈有个正当红的Beta明星,粉丝称其拥有“超越性别的美貌”,只不过媒体和路人对此褒贬不一。 但要把这个形容冠到眼前的Omega身上,恐怕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奚珍玉的身形一半隐匿在廊下阴影里,一半暴露在水晶灯折射的耀目光斑中,几缕碎发被夜风吹乱了,衬得脸庞素白,仿佛冷玉砌成。眸光在众人当中转了一圈,被扫到的人无不下意识屏息。 淡极生艳,一种凌驾于美之上的气质在他的呼吸间生长。 阔别两个月,卓胤一回头,猝然在这个场合见到自己的Omega,一时也有些意外。 他显然不是能忍受妻子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的Alpha,更何况在座的大多都是同性。压着怒意贴上阻隔贴后,他立刻把奚珍玉带走,怀着满腔戾气,一上车就享用了一个吻。 把人亲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一晚上烦躁不堪、频频被火上浇油的心情居然奇迹般的恢复了。 外套在亲吻中掉落在一旁,奚珍玉温顺地伏在他肩头,腰背线条一览无余,弧度如同黄昏下的沙丘一般柔软。 卓胤心神一动,撩开Omega后颈的头发,指尖触到了其下细腻温热的肌肤。 一缕若有若无的气味在方寸之间浮动,泛着微微的苦。 卓胤知道奚珍玉留长发是为了掩盖伤疤,感受到怀中人颤抖了一下,他松开手,发丝垂落,遮住那道刺眼的疤痕。 他磨了磨犬齿,鼻尖萦绕的一点儿Omega信息素无异于饮鸩止渴,心中欲念不仅没能缓解,反而叫嚣着想要得到更多。 奚珍玉的脸蛋埋在卓胤颈窝,脊背忽地一僵,显然是觉察到了什么。他没犹豫多久,主动拨开长发,像一只天真懵懂的猎物,向Alpha袒露出脆弱的后颈。 “哥哥,”卓胤听见他说,“你咬我吧。” 那片肌肤白得晃眼。 犬齿刺入腺体,Omega的味道在齿尖绽开。初时只觉苦涩,片刻后才能嗅出回甘。 是清浅的白茶味。 3. 第 3 章 那天在车上,卓胤给出一个临时标记后,就没再做什么。以奚珍玉的性子,也羞于主动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所以在卓胤把他送回老宅又准备离开时,他只是动了动唇瓣,挽留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没能说出口。 那日起,奚珍玉的心情一直有些低落。不止因为Alpha的冷淡,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父母的忌日就在下周。 卓胤在易感期结束后便回了家。当天,两人一大早收拾好着装,前往陵园。 奚父奚母的墓碑前时时有人清扫,没有一株杂草。奚珍玉和卓胤并肩上了香,见他郑重道:“伯父伯母,这一年珍玉的身体养得不错,没生过大病。我会好好照顾他,请您二位放心。” 他交代完最重要的事就走到一边,把空间让给奚珍玉,听他用轻轻软软的声音交代着近况。 上一次的检查结果如何,这阵子正在看什么书,论文答辩已经完成,回校时发现学校里多了只小狸花,昨晚还梦到你们了…… 中途卓胤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神色欲言又止。 奚珍玉见状,体贴道:“阿胤,你去忙吧,正好让我和爸妈单独说些话。” 卓胤走后,四周只剩下奚珍玉一人。方才还有说不尽的话,可当他独自面对遗像上父母的笑容时,反而哑了声。 良久,才开口:“爸,妈,我过得很好。” 父母刚离开的那两年,奚珍玉被养在老卓总身边。他虽然有了婚约,却只在葬礼当天见过未婚夫一面。卓胤早早地远渡重洋求学,只抽空回来几天便离开了。 奚珍玉算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老卓总怜惜他幼失怙恃又落下残缺,从零开始组建起一支专攻Omega腺体修复的团队。 频繁的抽血打针吃药让小奚珍玉迅速消瘦下去,也一日比一日沉默。只有在卓伯伯身边时,才会像被叼回巢穴中的幼兽一般,寻回安全感。 老卓总的旧伤发作得毫无征兆,当晚就去了。卓氏乱了三天,最后以卓秋海上位而收场。 直到那时人们才发现,老卓总跟前的小Omega不见了。 匆忙回国的卓胤一下飞机,率先收到的就是奚珍玉失踪的消息。他让人继续查监控,自己改道,在黑漆漆的陵园找到了蜷缩在墓碑前的奚珍玉。 Omega吃力地仰起头,认出他后,怯生生问:“阿胤哥哥,卓伯伯也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吗?” 他难以接受疼爱自己的长辈离世,只留下又一座冰冷石碑以供生者缅怀。于是甘愿翻出这句善意的谎言,进行自我麻痹。 卓胤默了片刻,说:“不,他死了。以后我会照顾你。”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十分高大,面容上看不出任何失利者该有的颓丧。击碎了大人安慰孩子的空洞童话后,他弯下腰,把狼狈、虚弱、迷茫的奚珍玉抱到怀里。 后来,每当心绪起伏不定时,奚珍玉便会往陵园跑。春去秋来,碑上的金漆掉了又补,冰冷的石头静静倾听着他从小到大的心事。 近几年,或许是他已经能独自消化情绪,又或许是随着年岁增长,他逐渐懂得报喜不报忧的含义。面对那张褪色的遗像,奚珍玉不再试图倾诉,也不再掉眼泪,真正说出口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和稀松琐碎的日常。 日头高升,陆续有人前来祭奠。 奚珍玉的双亲都是Beta,父亲称得上是二把手,母亲则是老卓总身边最擅格斗的打手。两人生前在卓家都颇有威望,即使身死十余年,也有许多人在忌日这一天前来,缅怀昔日的同僚、朋友或师长。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知晓奚珍玉的习惯,不约而同地错开了清晨的时间。 奚珍玉已经退至不远处的松树下。当年共事之人大多已经成为卓氏高层,其中不乏卓胤的心腹。他们看到奚珍玉,都先上前道一声“少夫人”,往墓前献了花,说上几句话,便安静离去。 临近中午,一个年老的男性Beta拄着拐,由孙辈搀扶着,慢慢从远处走来。小姑娘放下花,恭恭敬敬鞠了一躬便避到一边,他则站在墓前,絮絮地说了好久的话。 又沉默了一会儿,朝着奚珍玉的方向走来。 奚珍玉快步迎上去,握住那双满是褶皱的双手,唤了声“何伯伯”。 这位何伯伯是奚母的师父,因为伤病,在奚珍玉记事时就已经离开卓氏,但逢年过节,奚珍玉都会被父母领着上门拜访。 Beta反握住他的手,将他仔仔细细看过一遍,露出怀念的神色:“是珍玉吧,都长这么大了。” 奚珍玉应道:“是的,何伯伯,我今年二十一了。” 对方慈爱地点头。 “我认识你爸妈时,他们也这么年轻。当年的婚礼还是我主持的,”他微笑起来,浑浊的眼中却泛起一抹泪光,“可惜伯伯老喽,不中用,前几年实在是走不动,没能过来。小珍玉不要怪伯伯。” 奚珍玉干涸了一上午的眼眶开始湿润。他连连摇头,口中呢喃着“怎么会”“怪我没去看望伯伯”,却发现对方并没反应。 花甲之年的Beta已经耳背,听不清奚珍玉的话,只是满目欣慰地望着他。像是替记忆中那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再多看一眼他们已长成的孩子。 何伯伯走后,奚珍玉在原地站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卓秋海,卓氏集团的董事长。奚珍玉跟着卓胤喊他一声叔父。 卓秋海是个Beta,五十出头,相貌儒雅,掺了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吊唁完毕,便朝着奚珍玉走来。 “小奚,还要再留一会儿吗?中午日头晒。” 奚珍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想着收拾一下,正准备走了。多谢叔父您今天过来。” 两人往陵园外走去。卓秋海摆了摆手,面容关切:“最近身体怎么样?” “都挺好的。” “那就好。”卓秋海叹息一声,欣慰道,“你父母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被照顾得不错,也该安心了。” “照顾”二字咬得极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进奚珍玉的神经。 “卓胤这孩子,从小性子冷,做事又强势,难为你忍得了他。”卓秋海语调和蔼,“不过,他待你总归不同,毕竟你是大哥在遗言里再三叮嘱,托付给他的。” 奚珍玉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波动。 卓秋海轻轻敲了敲扳指,做出思索的神情:“一年又一年的,日子过得真快啊。那是哪一年的事儿来着?” 奚珍玉低声说了个年份。 “居然这么久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206|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是上了年纪,记性越来越差,”卓秋海笑笑,“还是卓胤年轻,记性好。大哥留下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忘。” “他最近很忙吧?东港那个项目开始了,他亲自在跟,短期内倒是不会往外跑。”见奚珍玉不接话,卓秋海兀自转换了话题,“只是今天这日子,他怎么没陪着你?夫妻本是一体,借着这段时间,你们正好多多增进感情。” 卓秋海一边说着,一边和善地拍了拍奚珍玉的肩膀,话里话外都是试探:“再过几年卓胤也要三十了,差不多大的那几个Alpha,结婚比他晚,当爹妈倒是比他早。咱们这样的人家,继承人得尽早培养。” 闻言,奚珍玉神色如常,面颊甚至浮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阿胤总说我还要再养身体,倒没提过孩子的事。” 老爷子为他组建的那支医疗团队由卓胤接手后,人员筛选排查过好几轮,都是卓胤身边最信得过的一批人。卓秋海理应不知道他无法生育,恐怕只是有所猜测,想诈他一诈。 闻言,卓秋海连道了几声“好”,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们小两口有打算,自然最好。卓胤这小子太霸道,舍不得把你带出去,外头有些不长眼的就生了歪心思,想往他身边塞人。他要是不把身子摆正了,我这个做长辈的肯定要替大哥狠抽他一顿。小奚啊,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若是受了委屈也别自己憋着,尽管来找叔父。” 奚珍玉垂着眼笑了笑:“叔父放心,阿胤对我很好。” 谈话前已经走出陵园,奚珍玉目送对方离开后,也上了车。正午的阳光越发灼热,奚珍玉却发现自己手脚冰凉。 回到家后,略显陌生的佣人迎上来,奚珍玉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才想起管家盛叔因为那晚的自作主张,被卓胤暂时请离。 接任的佣人见奚珍玉此时回来,以为他在外面用过了午餐,听少夫人没什么要吩咐的,便默默退下了。 奚珍玉顶着大太阳晒了半天,又与卓秋海虚以委蛇一番,实在没有胃口。 他在沙发上坐了片刻,心中乱七八糟也不知想了什么,直到胃里隐隐难受,手心直冒冷汗,才想着该吃点东西。 刚起身,眼前猛地一暗,想要呕吐的冲动涌上来,奚珍玉膝盖一软,小腿嗑在茶案尖角,整个人无法自控地跌倒在地。 恰在这时,有开门声传来,接着是跑动的脚步声,有人喊着奚珍玉的名字把他扶起来。但这些声响在耳边被放大了数倍,带着嗡嗡回响,听不真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是几秒钟,一根吸管递到奚珍玉唇边。他本能地含住,带着甜味的液体涌入喉管,断断续续喝了几口,又被抵着唇缝喂进一颗小圆球。 水果糖甜得发腻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奚珍玉逐渐缓过气,只是眼前依然黑一阵白一阵地发晕。在泛着重影的视野中,他看见对面人俯下身,正以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半环着自己,垂落的额发之下,是卓家人标志性的深邃眉眼,微微抿起的冷淡的薄唇。 奚珍玉心中一酸,勉强聚起力气,握住横在腰间的小臂,轻声唤他。 “阿胤……” 那人浑身一颤,如梦初醒般松开手。 奚珍玉耳边响起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低哑:“嫂嫂,我是卓绍。” 4. 第 4 章 卓绍 奚珍玉的后腰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眩晕感逐渐褪去,他迟缓地眨了眨眼,看清了卓绍紧绷的脸。 卓家兄弟继承了父亲狭长上挑的眼,神态看上去总是冷的。但两人其实并不十分相像,卓绍是个Beta,身上并没有Alpha的凌厉感,只是眉眼间透出些许独属于少年的锋芒。 “小绍……”奚珍玉喉咙干涩,刚发出两个字音就停下来咳了一声。卓绍没说话,默默把插着吸管的水杯又送到他面前。 奚珍玉从他手中接过杯子,自己喝了一口,才道:“抱歉,小绍,我以为你哥回来了。刚才吓着了吧?我一时没站稳,现在好多了。” 初时误以为是卓胤,他心中生出的那一点儿委屈还没来得及发酵,就被一瓢冷水浇灭了。 卓绍一直紧紧盯着他,闻言才转了转眼珠,通过奚珍玉的脸色确认他此时的身体状态。 卓绍瞳色很深,又是学医的。平日里奚珍玉把他当自己的弟弟对待,但被这样盯着时,总会无端生出患者面对医生的心虚。 好在卓绍判断他已经没事了,开始询问近况:“嫂嫂,你最近有没有经常低血糖?” 卓绍的专业就是Omega腺体修复方面,虽然还在念书,但也参与了那支为奚珍玉服务的医疗队伍。他生性寡言内敛,只有在涉及身体状况时才会打开话匣子。 奚珍玉解释:“只有这一次,应该是因为我刚从陵园回来,没来得及吃饭。” 卓绍还是个孩子,心思也重,奚珍玉不打算把遇到卓秋海的事告诉他。 这话说完,果然见他皱起眉:“那怎么行?盛叔今天怎么回事。” 正好这时佣人听到了动静,赶来查看。卓绍让他赶快叫厨房做些清淡爽口的饭食。 交代完毕,又走回奚珍玉面前:“嫂嫂,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伤害很大的。胃口再差,多少也应当吃点。” 两人一站一坐,卓绍又是Beta中偏高的身量。奚珍玉被小叔子教训得心虚,拍了拍沙发,示意他坐下聊。 卓绍乖乖照做,安静了片刻,又道:“还有我哥,出国一走两个月也就算了,现在都回来了,他就算再忙,今天怎么能不陪你?更何况月底就是你的发热期,万一提前……” 卓绍越说语速越快,一向冷静无波的语气也带上几分恼意。等觉察自己说了越界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猛地止住话头。 他一时急红了脸,声调弱下来,呐呐道:“嫂嫂……” 奚珍玉倒不在意这个。发热期对他而言更多是病理上的含义,只有面对卓胤时,才会因为自己的隐秘心事染上旖旎意味。 反而是那几句对卓胤的指责,正戳中奚珍玉的伤心处。 他勉强笑了一下,含糊道:“阿胤他是Alpha,肩上担子重,这么大的家业都得他来打理。再说叔父那边的情况,小绍你也是知道的。” 卓绍没接话,轻轻呼出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嫂嫂,你刚才是不是磕着腿了?我给你上药。” 奚珍玉回绝了,但在他的坚持下只得撩起裤腿表明自己没事。然而被茶案磕到的位置已经起了一大片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只是看着吓人……” 奚珍玉话没说完,卓绍蹭的起身大步走开,不一会儿取了冰块回来,在奚珍玉面前蹲下,用镊子夹着冰,仔仔细细地为他冰敷。 奚珍玉被冰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后躲。卓绍道了声“别动”,腾出一只手托住他的膝窝。 卓绍的手心很热,冰块又把那片皮肤冻得发麻。奚珍玉蜷了蜷指尖,感觉更不好受了,无处安放的视线只能落在卓绍的鼻尖。 看了一会儿,他有些出神地想,不愧是兄弟,这专注的表情,倒真和阿胤有些几分相似。 这时,入户处传来开门声,卓胤回来了。他转过玄关,见两人一坐一蹲,Omega纤细的小腿正被Beta握在掌心。 卓胤的声音有些冷:“你们在做什么?” 卓绍手上动作没变化,头也不抬道:“嫂子磕着腿了。” 对话间,卓胤已经走上前。 “我看看。” 卓绍这才移开镊子,冰块被体温焐化了些,在奚珍玉的膝盖上覆了一层湿漉漉的水膜。 卓胤也没问怎么磕到的,只是看向奚珍玉:“还能走吗?” 不等他回复,一手托住Omega的腿根,专断独行地把人横抱起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卓绍在他身后站起来,语气并不好:“哥,嫂子还没吃饭。你不在他身边,又把盛叔调走换了个不懂事的人,嫂子是因为低血糖摔倒了你知道吗?” 闻言,卓胤停下脚步,回头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 奚珍玉知道这哥俩近两年脾气不对付,生怕他们一碰上个由头就吵起来,急忙抓住Alpha的领带拽了拽:“小绍一回来鞋都没换就给我兑糖水,你不要凶他。” 劝完大的,又哄小的:“小绍,今天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一会儿就去吃饭。你平常上学做实验连轴转,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今晚在家里住吧?晚些时候我给你煮壶水果茶。” 卓胤忽然把人往怀里颠了颠,吓得奚珍玉收紧双臂,抱住他的脖颈。 “脸色这么难看,还说没事。”卓胤垂眼,把Omega的脑袋按回自己胸前,“少说几句,去吃饭。” * 卓绍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走远。奚珍玉的身影被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捧长发搭在卓胤的臂弯,柔柔地垂下来,如同一匹细腻的绸缎,随着Alpha的步频轻晃。 卓绍时而庆幸奚珍玉仍把他当成孩子,时而又痛恨奚珍玉只把他当孩子。 他比奚珍玉还小两岁。那场意外发生时他还太年幼,不懂事也不记事,只知道奚叔叔的儿子就此在他们家长住下来。 照顾卓绍的佣人说今后二少爷多了个玩伴,天气好时可以一块儿去后院玩,小孩子家家的还是多晒晒太阳来得好。还有佣人在四下无人时对小卓绍嘟囔,来了个外人和你分家产喽。 后者很快被卓家解雇。 卓绍都不在乎。他从小就不爱说话,也不必像Alpha哥哥那样小小年纪就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一套儿童模型或者绘本就能让他在桌前坐上一整天。 住在隔壁儿童房的奚珍玉也不爱玩闹,又时常被叫去老卓总的书房。除了饭桌上,两个孩子见面的机会很少。 老卓总揪出了集团里的叛徒,却没能防住自己的亲弟弟。上一辈的事迹生动展示了什么叫做会咬人的狗不叫。同样是Alpha哥哥和Beta弟弟,卓秋海上位后,二少爷在家中的位置陡然变得尴尬起来。 彼时的卓绍还不懂这些弯弯绕,却敏锐地觉察到旁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些微妙。而常年不见面的大哥刚回国,家业学业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其他。 在把一个医生车玩具组装又拆开三次后,新的模型玩具依然没有被送来。百无聊赖的卓绍难得走出房门,在偌大的家中乱逛。 走着走着就来到阁楼。而在他之前,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阁楼逼仄阴暗,对于卓家的佣人来说是堆放杂物的空间,对于小孩子而言则是一处难得的秘密基地。奚珍玉在发现此处后,经常在夜里独自跑上楼,透过斜顶天窗眺望沉沉的夜空。 两人都没说话。卓绍在距离奚珍玉一米多的位置坐下。 过了一会儿,奚珍玉抱着自己软呼呼的靠枕和小毯子,把窝挪到他身边。 “小绍,你不要难过,”奚珍玉说,“今天没有星星,但是卓伯伯也会在天上一直陪着你。” 什么星星,三岁小孩才信……刚满八岁的卓绍这样想。 奚珍玉没有读懂沉默的意味,自顾自地开导他:“我爸爸妈妈死的时候我很难过,现在我也很难过,但是数星星的时候又会感觉好一点。” 不久前奚珍玉走丢并在陵园被找着的事,卓绍也知道。但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为什么难过?” 奚珍玉愣了一下,说:“因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的家已经卖掉了,卓伯伯的书房也进不去了。” 卓绍没有去过奚珍玉的家,但他也会去书房。每当父亲收集到稀罕的小玩意,或是和国外的哥哥打电话的时候,就会把他叫过去。卓绍还记得几年前父亲没有坐轮椅的时候,把他抱在腿上,用胡茬扎他的脸。 很刺,很痒,卓绍不喜欢。可此时回想起来,他的鼻尖忽然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奚珍玉见他哭了,嘴巴一瘪也哭了出来。两个小孩泪眼汪汪地挤在一起,地毯上洇湿的水痕分不清是谁的眼泪。 但肯定是奚珍玉的更多。卓绍很快止住泪水,但奚珍玉这个开导人的反而抽抽搭搭好久才停。 医生车模型里的水箱也装不下这么多眼泪,卓绍又想。为什么他这么能哭?就因为他是Omega吗? 不止如此,奚珍玉的睫毛更长,眼睛更大,手背上有很多针孔,身上有一股香香的面霜的味道。 卓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原来Beta和Omega是不同的。 奚珍玉哭够了,居然还没放弃安慰他。 “小绍,不要难过,你还有阿胤哥哥呢。”奚珍玉想了想,又补充,“还有我呀。以后你也是我的弟弟。” 正是卓家最混乱的时期,两个小孩子在阁楼待了大半夜也没人觉察,奚珍玉把毯子和枕头分出去一半,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就这么依偎着睡着了。直到后半夜管家带人找过来,才被各自抱回屋。 次日,卓胤带奚珍玉去做例行治疗。也是从那天起,卓氏上下对于二少爷的风言风语一扫而空。 但卓绍没有收到新的玩具模型。卓胤给他换了学校,请人为他制定系统的培养方案,其中包括大量信息素医学方面的启蒙,卓绍的时间被数不清的课程填满。每周三次的网球课,奚珍玉偶尔会带着果茶来看他,这成为卓绍忙碌而乏味的生活中唯一的期待。 卓家人的天赋在他身上体现。一个又一个外面请来的老师坦言自己已经倾囊相授,无法教二少爷更多。学校里开始教信息素的独特性多样性稳定性的时候,卓绍已经能看懂父亲早年间留下的化学式手稿。 某次卓绍算式子时,奚珍玉进来送小食,歪头看了一会儿,最后真心实意地表示:“小绍,你是天才。” 卓绍并不认为自己是天才。相反,他一直在追赶奚珍玉。 奚珍玉比同龄人早一年上学,两人差了三个年级。奚珍玉念初中时他还在小学,而当他进入初中时,奚珍玉已经去了几公里外的高中校区。 在此期间,卓绍的身高开始抽条,迅速与奚珍玉齐平,然后超过他。 而奚珍玉始终记着那晚阁楼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207|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在卓绍面前以哥哥自居。奚珍玉在他升学时带他走遍学校的主要建筑,研究他堪堪及格的语文试卷,叮嘱管家给做实验晚归的他留灯备宵夜…… 可是卓绍不想喊奚珍玉哥哥,也不想直呼其名。好在他向来少言,偶尔需要人称指代,也只是用“你”“他”糊弄过去。 卓绍不明白自己希望怎么称呼奚珍玉,更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拧巴。直到有一天卓胤开车来实验室接他,他刚上车就收到一个“噤声”的手势。 奚珍玉在副驾睡着了。 进车库后,他依然没醒。兄弟俩先后下了车,卓胤打开副驾门,倾下身去喊人。 卓绍站在一旁,只听见几声窸窣衣物摩擦,还有更轻的像水声一般含混模糊的声音。 然后卓胤低低地唤了声“珍珍”,双手轻轻一抄,把奚珍玉抱出来。 那道再轻不过的“珍珍”,落在卓绍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怎么称呼奚珍玉。 他想喊他珍珍。 他想要更多。 这个答案让卓绍兴奋得浑身战栗,一路神思不属。直到卓胤把奚珍玉送进卧室,路过客厅时发现卓绍干坐着一动不动,也不开灯,不知在做什么。 “卓绍,”卓胤在他对面坐下,“直升班的意向定下了吗?” 当时奚珍玉已经进入Q大,而卓绍高一,因为突出的单科成绩而拥有一个Q大直升班名额,预本硕七年连读。 他的学科大方向无疑是腺体和信息素,但在Alpha或Omega的选择之间摇摆不定。 往前倒推四十年,卓氏靠Alpha信息素强化剂起家,转型后也专精于Alpha产品及定制服务。而Omega相关除了服务于奚珍玉的腺体修复和一些衍生领域外,做的都只是市面上的常见品类。 卓绍原本打算选Alpha。家族能够给他更多助力,他学有所成后也能进一步巩固卓氏的垄断地位。 但是,就在刚才,他为步入懵懂青春期以来的所有困扰都找到了答案。 卓绍说:“我选Omega。” 他犹自沉浸在兴奋中,飘飘然如置身云端。直到说完这句话后,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卓胤。 正是这一眼,让他浑身沸腾的热血陡然冷却—— 他的Alpha哥哥坐在沙发上,身体放松后仰,面孔隐没在阴影中,唯有一双狭长上挑的眼审视着他,不带任何情感,蓄着锋利无匹的光。 “是吗,”卓胤的目光如刀如剑,能轻易刨开人心,“我以为你会选Alpha。” 刹那间,卓绍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震耳欲聋。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与平日里无异,甚至更为冷静。 “卓家在Alpha方面已经有成熟完备的体系和队伍,但在Omega方面存在大片空白。不仅是卓家,整个行业都是如此。而Omega市场的可挖掘空间与消费潜力比Alpha市场更大。” 他略一停顿,自然地接上后半段话:“而且,如果能研究出什么成果,多少能帮上珍玉哥。” 卓胤看了他一会儿,忽地笑了笑:“行,你自己决定。” 同时,压在卓绍头顶的无形重压陡然一松。他勉力克制着想要大口喘息的冲动,不暴露出异常。 却见已经起身离开的卓胤又回过头:“对了,下个月该改口了。” “什么?”卓绍下意识问。 “改口叫嫂子。他下个月就成年了。” 卓胤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而卓绍坐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当他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运作,最先浮现出的不是任何具体的念头,而是一副画面。 昏暗的,安静的停车场内,他看着卓胤弯腰探进副驾,去叫醒睡着的奚珍玉。 卓胤是怎么做的? 一个吻。 卓绍似乎看见哥哥是怎么搂过奚珍玉歪倒的身体,托起他安睡的脸,对着柔软唇瓣吻下去的。Omega被惊扰,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地挣扎两下权当表示不满。然后他的哥哥笑着唤声珍珍,把奚珍玉抱走了。 周身感官随着画面的铺陈逐渐回笼。 卓绍恨起自己那一刻的天真,居然听不出其中种种暧昧与缠绵; 恨一直以来闭目塞听,看不见哥哥越来越密切地渗透奚珍玉的生活,而他仍以为自己才是先来的人,以为所谓婚约只是一句没有凭据的空话,以为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个遥远的只有他们两人的夜晚。 恨自欺欺人,恨后知后觉,恨一厢情愿,恨不争不抢。 更恨他是弟弟,是Beta。 然而卓绍最终发现,他最该恨的,是父亲的老谋深算,是哥哥的冷酷无情。 浓烈的恨意挤压在心底,卓绍在无数次个瞬间想要点燃它,焚尽父兄的虚伪。 但他不能。 这么多年卓绍跟在奚珍玉身后,看着风刀霜剑一点一点剥走他身上的色彩,将他洗成一个玻璃质地的人。 如果他那么做了,最先烧毁的只会是奚珍玉。 卓绍开始麻痹自己。他应该喊一声嫂嫂的。 喊了这声嫂嫂,他可以是奚珍玉的弟弟,是奚珍玉的小叔子,是奚珍玉的医生。 阁楼上的那晚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月亮。 5. 第 5 章 奚珍玉被卓胤放在餐椅上,Alpha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动,查看他膝盖的情况。 卓绍算是半个医生,让他冰敷没什么可扭捏的。但此刻被卓胤笼在身下,奚珍玉的脸上涌起热意,可能是发热期将至,腰身也开始发软。 他嗅不出萦绕在周身的极淡的木质香味,也就不知道卓胤释放了安抚性信息素。 卓胤确认他的膝盖无虞,便放下裤腿。 “以后离卓绍远点。” 奚珍玉不解其意:“怎么了?” 卓胤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冷笑:“那小子的眼神,也就只有你看不出来。” 奚珍玉愈发摸不着头脑,迷茫地望着Alpha。他分不清那些藏在暗处的隐晦欲望,一派纯然天真。 卓胤看着他,心中难得浮现些许不忍,话到嘴边又转个圈,换了个说法:“他这么大个人,能看顾好自己,不需要你像从前那样护着。” 奚珍玉说:“小绍忙起来连睡觉都顾不上,连着几天几夜都住在实验室,我总要多看着他一点。” Omega向来乖巧听话,卓胤没想到他还会为卓绍一再拂了自己的意,语气不由得染上不耐:“他是你的小叔子,不是儿子。” 奚珍玉被说得哑了声。 他对卓绍的确有一种可以称之为保护欲的东西。他在八岁遭遇遽变,卓绍也在同样的年纪失去了父亲。作为更早尝到痛苦滋味的人,奚珍玉总希望能以自己的不幸,去减轻一点对方的不幸。 哪怕后来卓绍长得高大、聪颖,奚珍玉还是忘不掉小Beta脸上挂着泪珠的模样。 更何况,他这辈子都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那场意外夺走了他的双亲,也剥夺了他为人父母的机会。渐渐的,在望向唯一可以称之为小辈的卓绍时,奚珍玉也说不清自己是否迁移了某种别的情感。 卓胤的一句话让他的心情陡然低落,他想到了在卓秋海在陵园说的话。虽然卓秋海名义上是董事长,但卓胤才是卓氏上下一致认可的继承人,甚至实际掌权者。 往后,卓胤也是要有自己的继承人的。 可是他不能给卓胤生宝宝。 虚无缥缈的责任感又能拴住Alpha多久呢。 奚珍玉沉默地用过午餐,起身时卓胤望过来一眼,他小声说了句“不用了”,卓胤便没再抱他。 走到房门前,奚珍玉才想起一件事:“阿胤,明天我要回校拍毕业照。” 卓胤颔首:“让司机送你。” 下午卓胤去了公司,直到次日奚珍玉出门都没再见到他。 春末夏初,Q大草木葱郁。正是课间,林荫道上往来都是背包的学生。奚珍玉走在人群中,微风簇浪,满地碎金般的阳光也随之轻晃。 学院楼外的一大丛郁金香已经凋零。毕业生穿着学士服在学院门口拍系合照。众人按照身高排成几列,又有相熟的同学要站在一处,热热闹闹折腾了好一会儿。 奚珍玉一直住在校外,课前赶来课后即走,因而认识的人不多,更没有称得上朋友的。他无所谓站位,最开始就去了角落。 摄像师按下快门的瞬间,他忽然想到,上一次面对摄像头,还是三年前和卓胤拍结婚照。 一晃神,闪光灯闪烁,摄影师说了句“很好,可以了”,毕业生们原地解散,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带上相机去校园各处拍属于自己的毕业照。 那身学士服只穿了十五分钟,四年时光也如斯短暂。奚珍玉两手空空,孤身一人,沿着来时路往回走。 上课时间,路上的人少了很多,一眼望去大多是穿着各色衣领学士服的毕业生。几个妆容精致的Omega从奚珍玉身侧快步走过,零星飘来几句笑语,似乎是在怀念刚入学时的趣事。 奚珍玉也在思考从前。 其实,最初的卓胤对奚珍玉而言,也只是卓伯伯家那个有点冷淡的哥哥。 很多年以前,奚母被老卓总派去接假期回国的卓胤,也带上了那时还太小、不适合被独自留在家中的小儿子。 等待大少爷时,奚珍玉问:“妈妈,我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等阿胤哥哥下飞机。他从北美洲出发,飞了半个地球才回家。” 小小的奚珍玉在地图上见过北美洲,却还没出过首都,他牵着母亲的手想了一会儿,晃着她的胳膊撒娇:“妈妈,我也要坐飞机。” 奚母走到无人处,抱起奚珍玉,双手托着腋下一把将他举至头顶,口中道:“起飞——珍珍坐稳喽——” 奚母转了两圈,奚珍玉兴奋地直笑,被放下来的时候脸颊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明亮又水汪。奚母逗了他几句,一回头,才发现卓胤拖着行李箱站在后边,不知看了他们多久。 奚珍玉见到生人就收起笑,乖乖叫了声“阿胤哥哥”,一路没再说话。 之后,便是葬礼上的匆匆一面。 再往后,仓促回国的卓胤在陵园里找到了奚珍玉。Omega被抱上车,喝了小半杯热水,却不肯吃东西。长久没进食,胃里饿狠了,反而吃不进。 卓胤默了片刻,手法生疏地摸了一下他的软发,说:“听话,珍珍。”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奚珍玉愣了很久,然后猛地扑进卓胤怀里,泪水打湿了对方的胸口。 从此,卓大少爷只要一回家,身后就会多出个小尾巴。 奚珍玉高一那年,他们班打算在校庆汇演上排一出舞台剧。文艺委员找到奚珍玉,希望他能够出演剧本里的公主:“我们班上Omega太少了,愿意演的身高不够,和Alpha搭对手戏效果一般。公主这个角色台词很少的,大多数时候只要在台上站着就好。拜托你啦——” 文艺委员言辞恳切,奚珍玉没好意思拒绝,于是每天都留一节晚自习,和他们去空教室排练。 那时卓胤已经在卓氏站稳脚跟,不再忙得见不着人,偶尔还会接他上放学。一来二去,就知道了奚珍玉参加汇演的事。 他问了节目时间,奚珍玉心中涌起一丝期待:“你会来吗?” 他的书包里还装着一份邀请函,迟迟没有送出。 卓胤握着方向盘,指尖轻敲两下,没有给出确切答案,只说看情况。 汇演当天,礼堂里坐满人,相当一部分是拿着邀请函的校外人员,还有不少初中部的学生。 奚珍玉化了妆,带上长假发。候场时,舞台上是个歌舞节目,观众席的学生有一半都在埋头写卷子。 奚珍玉上台后,往底下一瞥,发现那些奋笔疾书的一个个都抬起头。 难怪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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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岁的奚珍玉因为自己不同于其他Omega的残缺,从不会像他们一样撒娇任性。但他潜意识里觉得今天化了妆,可能会好看一点。也正因为好看一点,有资格小小地撒一撒娇。 “今晚临时加班。刚才我在后台,从监视器里看了演出。”卓胤解释完,又低声道,“今天很漂亮。” 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夸奖,奚珍玉缓缓一眨眼,面颊渐渐染上绯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卓胤将他垂落的长发别至耳后。 “发型也很合适。” Alpha指尖微凉,奚珍玉却感觉被碰到的皮肤都在发烫。心跳越发急促,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奚珍玉后来才意识到,那一瞬的感觉,原来叫情窦初开。 他的长发就是从那时开始留的。 二十一岁的奚珍玉,发尾已经养到腰际,修剪得整齐,随着走路的频率轻轻拍打纤细的后腰,像一片极小的海浪。 他从十岁开始依赖卓胤,十五岁意识到自己倾心于他。 人生在世,若是没有爱该何以立足。在他生命中留下痕迹的人太少了,能够紧紧抓住的只有卓胤。 可奚珍玉回想起心动的刹那,却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相同的感觉了。时至今日,促使他一次又一次跌跌撞撞向卓胤靠近的,更像是长久追逐而成的惯性,以及对被爱幻觉的渴望。 他沉浸在思绪中,不知不觉走出了校门。 “珍玉……” “奚珍玉!” 几声呼喊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奚珍玉迟疑地转过头,看到人行道提示灯转绿,有一道身影大步奔来。 随着距离缩短,奚珍玉认出那是一个Alpha男性。 对方注意到Omega眼中的戒备,止步于两米之外。他露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何有点紧张的模样。 “抱歉,实在很冒昧。但你还记得我吗?”Alpha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是樊宇青。” 樊宇青。模糊的记忆伴随着这个名字苏醒,男人的脸与十五岁时为他提裙摆的少年重合。 6. 第 6 章 樊宇青 两人在步行街的一家甜品店坐下。 奚珍玉其实没有太多叙旧的心情,但一时更不想回家。犹豫之下,又忆起几件少年往事,于是应下了樊宇青的邀请。。 英俊的Alpha眉宇间大多具有扑面而来的攻击性,但樊宇青却生了一副温柔的相貌,双眉平顺,眼眸深邃,即使不笑时唇角也微微上扬,让人心生好感。他在高中时代人缘很不错,好说话热心肠,哪怕是奚珍玉这般乏味寡言的性格,在那次文艺汇演过后也能说上几句话。 但不知为何,重逢时的樊宇青有些沉默。两人点单完毕,面对面干坐了两分钟,奚珍玉只得主动挑起话题:“你这次回国,是已经毕业了吗?” “……啊,是。”樊宇青终于从思绪中惊醒,望向奚珍玉,露出和高中时一般无二的笑容,“我上周刚回来。一去就是这么多年,想着四处转一圈看看国内的变化,没想到还能遇到你。” 奚珍玉也笑笑:“是很巧,我很久没回学校了,今天是来拍毕业照。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总觉得坐上飞机还是昨天的事,我也没走多久。回来一看,才发现首都变化这么大。”樊宇青的声音忽地轻了,像是怕惊扰什么,“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什么?后面低低地缀了两个字音,奚珍玉没听清,樊宇青已经接上后半句:“只是头发更长了。” 奚珍玉下意识将颊边长发别至耳后,转移了话题:“当年你一声不吭地走了,消息也不回,大家担心出了什么事,有人去问老师才知道你出国了。那些Alpha都说你不够兄弟义气,也不道个别,惦记了好一阵呢。” “是我不地道,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兄弟,可别一气之下把我删了。趁着毕业季,我也应该挨个把他们约出来赔礼道歉才是。”樊宇青摆了摆手,又玩笑着问,“那你当初有没有跟着他们吐槽我?” “当然没有,”知道对方只是打趣,奚珍玉依然微微睁圆了眼,很认真地回复,“只是有点遗憾,没有当面和你道谢。” 奚珍玉某次发热期来得突然,身边没有备稳定剂。是樊宇青把他带去隔离室,又帮他联系了卓胤。 他说完才意识到樊宇青未必记得那些陈年旧事,正想解释一句,就听对方道:“生理课本第一章就强调要主动助人,任谁遇上了,都会帮你的。” 奚珍玉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解释。 当时在隔离室,来势汹汹的发热期让他已经神志不清,既担心樊宇青从异常浅淡的信息素中觉察出异常,又觉得自己烧得满面通红浑身无力的模样太难看,几乎是胡言乱语着,让樊宇青快走 一帘之隔,少年Alpha的身形只是一个朦胧灰影,声音传进奚珍玉耳中,也是模模糊糊的。 “珍玉,我已经联系了卓家的人……我会在这里守到他们赶来……” “别怕,我打过抑制剂了……” “怎么会这么想?你的信息素很好闻……抱歉,我没有想冒犯你的意思……你也很漂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真的……” 后来奚珍玉被卓胤带回家,度过了混乱的发情期,又多请了三天假修养。重回学校时,樊宇青的座位却空了。他从同学们的闲聊中得知对方出国的消息。 奚珍玉想谢的,不仅是他的援手,更是那两句鲁莽直白的赞美。他得到过的夸奖太少,如果不是樊宇青,他可能要花费更多时间心力与青春期的自卑斡旋。 哪怕只是特殊时刻对同学的安抚,奚珍玉也放在心底,记了很多年。 “总之,既然遇见了,我应该补上迟到多年的道谢。”奚珍玉望向对面人,正色道,“樊宇青,谢谢你。” 被念出名字的Alpha怔怔地与他对视,不知为何晃了神。 “珍玉,”他轻唤一声,继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也变得坚定,“当年我走得太仓促,很多事没来得及做,也有些话没来得及说。” “珍玉,我……” 甜品店的玻璃门被人一把拉开,闯入的身影搅碎满地阳光。奚珍玉被一股大力从座位上拉起,猛地撞进那人怀里。 他看到了熟悉的西装、领带、领带夹,再往上,是卓胤带着愠色的脸。 “樊先生,”他冷冷地问,“你要和我的妻子说什么?” * 樊宇青第一次听见奚珍玉的名字,是在初中的某个课间。 “哎,宇青,你认识3班的人不?”他的同桌忽然问。 “认识啊。”他在草稿纸上唰唰地写式子,回话有点漫不经心,“那几个Alpha,有时候会一起打球。” 同桌顿时来了精神,凑得更近,压低了声音:“奚珍玉,你认识吗?” 樊宇青一心二用:“奚什么?” “我靠你小点声!”同桌扑过来抢走他的笔,左右瞥了一眼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才继续,“奚珍玉,珍宝的珍,玉石的玉。你知道不?” 樊宇青被他紧张兮兮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没听过。是Omega?” 他再看同桌支支吾吾的模样,又猜出了点什么:“你想追人家?” 同桌被点破,挠了挠头:“这我哪敢啊。人家是高岭之花,在班上都不和人说话的。而且也打听不出家世,多半不是我能肖想的。” 能读他们学校的,家里非富即贵,有些事圈子里一打听就出来了。如果什么都探不到,要么是没有打听的价值,要么就不是你能打听的。 据同桌说,那个神秘的Omega早自修后才来,下午上完课就走,常年贴着定制的阻隔贴,显然属于后者。 也正因为他的神秘,樊宇青一整个初中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直到高中第一天开学,他看到后排窗边坐着一个漂亮的Omega。 校园内不乏天生丽质又会打扮的学生,而Omega的漂亮格外突出。他并不是人群最瞩目的那一个,然而一旦注意到,就再移不开眼。 新校服还没发,他穿了初中部夏季校服,侧脸轮廓犹如造物妙手偶得的一笔,分明是毫无雕饰的拙钝,却挑不出一处不好。他独自坐在那里安静看书,长睫毛轻轻一眨便掸落些许阳光。 学校分初高中部,本校直升占了大多数。新生们丝毫没有初开学的拘谨,相识的学生们主动坐在一处聊天,这就显得某处角落太过安静。 樊宇青心跳如擂,愣了半晌才回神,问身边人:“那个穿初中部校服的Omega,你认识吗?我以前居然没见过。” 对方很惊讶:“那是奚珍玉,你不知道?” 原来他就是奚珍玉。樊宇青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有点儿惊讶,又有点怅然若失。 周围一圈坐的都是男Alpha,闻言有不少人相互对视一眼,目光交接之间,像是交换着某种众所周知的秘密。 直到第一学期过半,樊宇青才走进这个秘密。 彼时他刚答应文艺委员出演舞台剧的Alpha主演,隔日又被告知,另一名主演居然是奚珍玉。 文艺委员冲他挤眉弄眼,语气是善意的揶揄:“加油啊樊哥,比起那群臭Alpha,我更看好你。” 樊宇青下意识道:“说什么呢,对人Omega名声不好。” 心中却升起难以忽视的欣喜与期待。 接下来的这一天有些古怪。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下午打球时,有个不认识的高年级生频频别他,就差把针对二字写在脸上。 樊宇青窝了一肚子火,下场后骂了两声。同行的球友犹豫了一下,慢吞吞说:“可能是因为你被挂到论坛上了。” 樊宇青一头雾水:“什么论坛?” 他只知道学校有个表白墙。 “某个已经毕业的学长建的匿名论坛,只有高中部在籍Alpha才有资格注册。” “‘有资格’?这个论坛有资质审核?”樊宇青皱起眉,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依据哪些标准?什么人负责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球友不自然地耸耸肩:“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知道你在里边的代号不,‘风纪委员’!忒正派,当然没人告诉你。” 球友给他看了里面的某个帖子。 #听说一班校庆排舞台剧 1L楼主 路过走廊听到他们班文艺委员在拉人 2L 真有精力,我还以为会整个大合唱 3L 所以他们班不是集体节目?那汇演我要翘了 4L 都有谁上场啊 5L 只知道主演A是风纪委员 6L 风纪委员这个名,看一次笑一次,哪个人才取的 7L 就知道是他,老好人了 8L 四楼想啥呢,肯定没你想看的人 9L 都散了吧 …… 13L 卧槽 14L 卧槽 15L 卧槽 16L ? 17L 这楼搞什么 18L [月亮]是公主 19L 所以?我知道他是公主 20L 不是哥们……我意思是[月亮]演剧本里公主这个角色 21L 卧槽 22L 卧槽 …… 后面都是无意义的复读,叠了大几十楼。 球友手指一动退回首页,界面上飘着五花八门的帖子,不止一个标题里带了[月亮]符号,浅金色的弯月格外显眼。那匆匆一瞥间,樊宇青注意到了一些更为露骨的言论。 一个从未设想过的地下社交网络露出冰山一角,他满心震惊。他还欲细看,球友拿走了手机。 “行了,你知道原因就成,要看自己去申请个号,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走了,下次再一起打球。” 樊宇青家风清正,家教严苛,自幼被教育要尊重Omega和Beta,身边交往密切的也都是秉性相近的朋友。 因而,在震惊过后,他感到愤怒。 樊宇青尝试注册论坛,但注册需要提交许多身份信息,而管理者自然不会让“风纪委员”通过申请;他委托专业技术人员调查,得到的结果是,论坛的运行结构看似简单,但安全网防火墙做得极好,而且不会缺备用网址。他转而举报,可一次次举报石沉大海,有一层看不见的保护网罩在那个匿名论坛之上。 不仅如此,樊宇青收到了来自母亲的隐晦警告。 第一节晚自习成为樊宇青最幸福又最痛苦的时光。奚珍玉干净澄澈的眼睛望着他,那是公主望向将自己拯救于水火之中的骑士的目光。 哪个Alpha小时候没有做过骑士的美梦呢? 可十六岁的樊宇青骤然惊醒,发觉自己不是骑士。 如果说看清世界真面目才是真正的成长,樊宇青的第一次心动与第一次成长相携而至。 每晚排练结束,他们在教室门口分别,奚珍玉披着月辉,仰起脸对他说“明天见”。这时候樊宇青想,论坛上那群人倒是会取代称。 月光是冷的,奚珍玉也是,照在身上却无比柔软;月亮是变化的,奚珍玉也是,每一天都有每一天的美丽。 奚珍玉,奚珍玉。每当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少年初尝爱意的温情与对自身无能的痛恨在樊宇青心中交织,种种复杂情感让他对奚珍玉生出一日比一日更深重的保护欲。 我要保护他。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逐渐膨胀,在文艺汇演当天达到顶峰。 观众席间无数人翘首,樊宇青不知道暗处有多少手机停留在匿名论坛界面。灯光璀璨的舞台上,骑士对着公主说出一声声守护的誓言,那何尝不是樊宇青想对奚珍玉说的话。 谢幕后,樊宇青像骑士一样为公主提起裙尾,得到了奚珍玉的一句道谢。台下光线昏暗,奚珍玉的一双眼却亮得惊人,妆面中的闪片让他看起来像是月光下的人鱼,能够轻易蛊惑人心。 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樊宇青决定向奚珍玉告白。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209|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可惜他的一片心意没能说出口,有人先他一步叫了奚珍玉的名字。 他看着相识以来始终神色淡淡的奚珍玉愣住了,眼中浮现显而易见的惊喜,毫不犹豫地转身向那人跑去。 公主的裙摆如一尾游鱼,从涨红了面颊的少年手中溜走。 Alpha身量颀长,身上西装剪裁得当,从领针到袖扣无一不考究,硬生生将一群高中生衬成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樊宇青认得这张脸。那是卓氏的大少爷卓胤。 卓胤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将Omega护在怀里,正低头说着什么,陡然冷凝的目光毫无征兆地直直刺向樊宇青,紧接着在四周扫了一圈。所有暗处的偷窥者都被这一眼扫得心惊肉跳。 樊宇青并没有被那一眼吓退,让他望而却步的是奚珍玉独独对卓胤绽放的笑靥。 两周后,学校开除了五个学生,还有数人被留校察看,无一例外都是Alpha。 通告上的原因是出入地下色.情场所,但樊宇青觉得背后另有隐情。当他发现匿名论坛网址和诸多备用网址全部无法打开时,即便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但他能断定这一切都是卓胤的手笔。 原来已经有骑士在守护奚珍玉了。 与此同时,一个消息在校园内不胫而走:奚珍玉与卓家大少爷自小定了婚约。 樊宇青只得按下悸动,退回一个普通同学的位置。 好在还是有一点不同的,相较其他陌生同学,奚珍玉偶尔会主动和他说话。 转眼来到高二。这天,体育课自由活动,樊宇青想起教室里的应急药品到期该更换了,于是谢绝了球友的邀请,前往医务室。 转过一处拐角,他看见一个人影蹲在花坛边。他迟疑地又走了两步,忽地跑起来。 那时奚珍玉的头发几乎垂肩,辨识度极高。樊宇青快速赶到他身边,丢下药品箱,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扶他。 “珍玉,中暑了吗?” 隔着薄薄的校服短袖,掌心体温格外烫,Omega刚被扶起身就软软地倒在他怀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樊宇青僵住了。奚珍玉现在的一切症状都指向发热期,但Omega的发热期半年一次,非常稳定,他们会算好时间,事先请假回家。 而且,樊宇青记得奚珍玉上学期末刚请过假,至今只隔了三个多月。 不等他细想,觉察到他人触碰的奚珍玉慢半拍地想躲,却在看清樊宇青的脸之后停下挣扎,喘了口气,脱力地靠在他的肩头。 来自心爱的Omega的信任让樊宇青受到一点鼓舞。他观察着奚珍玉的状态,低声道了句抱歉,当机立断把人打横抱起,朝最近的隔离室跑去。 安置下奚珍玉,他去医务室拿了一份药品。想要给奚珍玉注射稳定剂时,Omega却睁着雾气弥漫的眼,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我不能用外面的稳定剂,”奚珍玉吃力地抓住他的小臂,“宇青……手机在书包夹层……帮我,找卓胤……阿胤……” 情况紧急,樊宇青握着那只稳定剂急得想抓头发,只能告诉自己公主就是这样金贵娇气,一边马不停蹄往教室跑。 他依言打开奚珍玉的手机,一眼就在置顶找到了备注“阿胤哥哥”的联系人。他联系上卓胤,又立刻赶回隔离室。 狭小的空间内浮动着Omega的信息素味,不同于奚珍玉已经烧迷糊的状态,他的信息素依然清清淡淡的,带着苦意,樊宇青只能嗅出是某种茶香。 他给自己扎了一针抑制剂,坐在帘外听着Omega颠来倒去的絮语。 “你先走,宇青……太苦了,不好闻……你走……我、唔,别……难看……” 樊宇青怀疑自己听错了。永远处在关注焦点的奚珍玉,被无数Alpha称为月亮的奚珍玉,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可奚珍玉声音中的困顿毫不作伪,如同陷进一场漫无边际的大雾之中,找不到出口。 樊宇青的心揪作一团,隔着一扇帘子无语轮次地试图告诉他,不是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Omega。他恨自己的语言是如此贫乏,无法将奚珍玉的好言出万分之一。 卓胤比预计中来得更快。 隔离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一贯冷静漠然的Alpha面带急色,径直走进帘内。 隔着帘子,樊宇青隐约看见卓胤俯下身。窸窣几声衣物摩擦,然后是奚珍玉吃痛带着哭腔的一声轻哼。 卓胤给出一个临时标记,把奚珍玉裹进宽大的外套便快步离开,全程没有给樊宇青一个眼神。 剩下的半天,樊宇青时不时望向那个空掉的座位,只觉心上也空了一块。他过得浑浑噩噩,回到家中也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路过茶室,他猛然回忆起萦绕在鼻尖的茶香。 家中长辈酷爱品茶,茶室藏茶无数,定制博古架上各类锡罐、陶罐、紫砂罐琳琅满目。 樊宇青逐一揭开茶罐嗅过去。桐木关金骏眉,勐海熟普,紫鹃生普……都不是;大禹岭乌龙,白毫银针,白露寿眉……也不对。 樊宇青怀疑自己的嗅觉失灵了。他不抱希望地揭开又一个茶罐,香气扑涌上前,一瞬间仿佛把他带回了那个狭小的隔离间。 茶香初闻清苦微涩,继而可以嗅出类似芦苇或稻谷的清香,以及龙眼干一般甜润的花果香。 罐中茶叶上片白,下片黑。芽叶连枝,叶片舒展,满披白毫,如同一弯月亮。 樊宇青转动罐身,露出标签,其上写着三个清隽小字。 月光白。 樊宇青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喟叹。 他忽然想到自己能做什么了。 既然奚珍玉的自我认同感如此低,那么他要给奚珍玉写一封情书。 他要穷尽一切自己能调动的文字,把所有让心动的细节一一说给奚珍玉。 他要滤去见不得光的臆想,将那些更纯粹本真的对美的欣赏捧到奚珍玉面前。 他要用直白的赞美告诉奚珍玉,一切与月亮有关的事物都与你相称。 然而,樊宇青的第二次告白依旧没能成功。 7. 第 7 章 樊宇青没在教室里写这封情书。高中生玩闹起来常常没个边界,看谁在奋笔疾书就凑上前瞄一眼。若是一个不留意被人看到了,起个哄,奚珍玉下不来台,两人之间也徒增尴尬。 在动笔之前,樊宇青就知道这是一份不会被回应的情书,因而没有多少紧张感,甚至有些轻松。他也在信中表示,自己并不期望得到什么,只是想说出自己的心意,希望不要给奚珍玉造成心理负担。 他在周日的下午放下笔,将情书整整齐齐地折好,装入信封,夹在一本硬皮书,打算次日带去学校,放进奚珍玉的课桌。 做完这些,他舒展了一下四肢,想去冰箱拿点喝的。刚打开房门,却发现他的Omega妈妈正站在外面,抬手准备敲门的模样。 “妈,怎么了?”他随口问,“要我去送妹妹上小提琴课吗?” 樊宇青的家庭是典型的AO配,Alpha母亲经营一家图书公司,Omega妈妈操持家事,底下还有一个刚上学的Omega妹妹。 模样温婉的Omega摇了摇头,樊宇青在她眉间看见一抹忧色。 “宇青,去一趟你母亲的书房。” 没来由地,樊宇青心头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他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强压下那种感觉,故作轻松地说笑:“母亲回家了?她这段时间好忙,昨天妹妹还抱怨,一家人好久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呢。” 书房内,女Alpha一身正装还未换下,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应该是刚从公司连轴转回到家。见樊宇青进门,她没等儿子问候,先一步道:“宇青,过来,母亲有事和你商量。” 樊宇青在很多场合已经能独当一面,他的双亲早早地把他当作大人对待,家中诸事会征求他的意见。 和从前许多次一样,樊宇青坐下,问:“母亲,什么事?” 对方道:“公司的几个大项目相继出了问题。出版社那边有的说拿不到书号,有的因为各种原因扣押书号,还有在合同内容上反悔的。有两家联合出品方也要求解约。” 樊家的公司在畅销书和专业类书籍市场都发展得很成熟,不会在大方向上出错。短时间内接连数个项目被卡,只有可能是被人盯上了。 樊宇青心念电转,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面上霎时失了血色。 樊母见他要开口,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继续道:“我又谈了几家出版社,其中W科大出版社的负责人说,有几个项目他们能做,但效益层面还需要评估。” 樊宇青的脸色越发苍白。信息素品牌Pheromax的研发实验室就在W科大。而Pheromax,则是卓氏旗下的主营子品牌。 “谈话结束后,负责人又留下来闲聊了几句,问我家里孩子多大,又说这一行未来发展不景气,都是为人父母的,还是要早给孩子做规划。” 说到这,她推过来一个透明文件夹,最上面是一份全英文offer纸。樊宇青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此前樊宇青试图举报那个匿名论坛时,就曾被在母亲提醒不要多管闲事。如今,母子间没有明言,却都知道是何事由。 樊母的手依然按在文件夹上,没有拿开:“母亲告诉你这些,不是要逼你做决定。我和你妈妈这些年的经营,归根结底是为了你们兄妹俩能有更多选择的自由。目前公司的资金链能周转过来,被压下的那些稿件,母亲再向上找出版社,总会有出路。” 樊宇青对公司经营状况和行业环境了解不深,无从判断母亲究竟是留有余裕,还是在勉力支撑。但他见过卓胤的手段,也见过卓胤望向奚珍玉时的神色。 甚至无需出面,卓胤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他一败涂地。 他接过那份文件。 通过机场安检入口,人群往来如织,樊宇青取出口袋里的信封,丢进路旁垃圾桶。一同丢掉的,还有他无疾而终的暗恋与曲折苦涩的少年心事。 候机时,他注销了自己的社交账号,与所有中学好友断了联系。 一年预科,四年本科,樊宇青再没有听闻任何奚珍玉的消息。 某天他去采购信息素常用药,仰头一看,惊觉印着Pheromax字样的药品不知何时取代了本土品牌,占据一整面货架。这一时刻,他感到自己和奚珍玉的距离越来越远,不止是地球两端。 那些杳无音讯的年岁,樊宇青也曾无数次设想他们会不会再见面;如果还能相遇,奚珍玉会是什么模样。 是否如珍珠般沉淀得愈发光华,是否如白玉般永不失其天真拙璞,是否真的成为旁人口中的公主,被骑士捧在掌心,拭尽尘与埃。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自己未曾说出口的告白,也不算是遗憾。 毕业后,他回到了首都。 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头,命运突如其然地眷顾了他。无意中的一瞥,令樊宇青忘记了呼吸。 川流不息的车辆与人群都化作虚影,心脏跳动的频率与多年前重合,樊宇青恍惚回到十六岁那年的高中教室。Omega安静地垂着眼,侧脸轮廓犹如造物妙手偶得的一笔,长睫毛轻轻一眨,掸落些许阳光。 都说爱一个人会最先遗忘他的缺点,可樊宇青发现,补全那些失落在时光中的细节后,真实的奚珍玉远比回忆中更美好。 只是为什么,他望着Omega的眼睛,却像望进一片大雨中的湖。 困住奚珍玉的那片雾更重了。 樊宇青意识到,卓胤不是骑士,他是专断独行的暴君。 他后悔了。 * 奚珍玉望着卓胤,脑中着实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就听见那声冷得结冰的质问。 “樊先生,你要和我的妻子说什么?” 奚珍玉还被卓胤揽在怀里,双手下意识以一个防御的姿态抵住Alpha的肩。卓胤的话让他既茫然又难堪,手上用了点力去推。 “阿胤,还在外面,你先松开……” 这点力道对卓胤来说和猫挠没什么区别。但他看了一会儿奚珍玉轻蹙的眉和被撞得微红的鼻尖,松开了手。 桌对面,樊宇青仍坐在原位。突如其来的变故没能搅乱他的心绪,反而让他的神色更加坚定。 “珍玉,我也应该为当年的自己补上一句迟到的告白。” 他没有看旁人,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奚珍玉。 “我喜欢你,也像学校里的很多人那样,不敢把心意告诉你。但既然意外重逢,作为被爱慕者,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语毕,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卓胤没再阻止,只是冷眼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场索然无味的表演。待对方说完,他收回视线,攥着奚珍玉的手腕往外走。 “回家了,珍玉。” 卓胤的确有过一瞬的愤怒,为这个曾被他驱逐的Alpha依然贼心不死而愤怒。但他很快平静下来。 奚珍玉是他的妻子,他的Omega,全身心依赖于他。其他Alpha的剖白注定是跳梁小丑的独角戏。 也正如他所料,奚珍玉在听到那句“迟到的告白”后就愣住了。被他拉走时略一踉跄,保持了两秒与樊宇青的对视,便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走出樊宇青的视线。 奚珍玉心中乱糟糟的,有心想对樊宇青说什么,却一时无言。 他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喜欢自己,甚至还是在黯淡的中学时代。与樊宇青相关的回忆大多已经模糊,他没能从中找出对方心动的原因,只得悄悄在心底加重那份对樊宇青的感激。 至于樊宇青所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210|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学校里的很多人”,奚珍玉只当他是指当年许多同学各自的暗恋对象,丝毫没有多想。 消化完樊宇青的告白,他才有余力去思考卓胤的反应。 卓胤一坐上车闭目养神,过了片刻,感觉袖角被轻轻扯了一下,睁开眼。 “阿胤,你怎么来学校这边了?” 奚珍玉没问卓胤为什么知道自己在那家甜品店。他的发热期没有定数,容易发生意外。久而久之,他习惯了非必要不外出,偶尔出门在外,也知道卓胤派人跟着他。 卓胤睁眼时,眉间倦色一闪而过,没在奚珍玉面前表露出来。 卓秋海最近很不老实,把手伸到了卓胤一力主持的Omega项目组。近几年他越发势强,卓秋海眼见翻身无望,本分了不少,卓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维持表象的体面,留他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当个摆设。 可如今他动了最不该动的心思,卓胤也不介意送自己的好叔父早日退休,颐养天年。 那一头东港的新项目要照看,这一头董事会多年布局开始收尾,还得为妻子即将到来的发热期腾出时间,卓胤简直比在国外还忙。 好不容易下午得了空,又记起奚珍玉去了学校。这个节点,他不放心Omega在外面,让司机顺路把人接上回家。 听见奚珍玉的发问,他言简意赅道:“顺路。” 奚珍玉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樊宇青喜欢我。” 虽然是个问句,语调却是肯定的。若非如此,卓胤不会在闯入甜品店的同时突兀地说出那句话。 卓胤眉梢微挑,淡声道:“是。” 他并不屑于在这种事上撒谎。 思及自己的猜测,奚珍玉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颤:“樊宇青高二时出国,是不是和你有关?” 他看到Alpha眼中显出意外的神色,却无比坦然:“是我做的。” 奚珍玉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心情,震惊,愧疚,茫然,又掺杂着隐秘的、难以启齿的期待。 这份期待促使他追问下去。 “为什么这么做?” Omega接二连三的问题都与樊宇青有关。卓胤抬手捏了捏鼻梁,那片袖角也从奚珍玉指尖被抽走。 “你觉得一个Alpha能容忍一个觊觎自己未婚妻、还目睹过他发热期的同性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奚珍玉得到了这些天卓胤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却是个带着讽意的反问。 他被问得懵住了,讷讷道:“不是……他当时好心帮我……” 卓胤垂眼看着他:“有区别吗?” 如同被兜头泼了一捧冷水,奚珍玉浑身的血都凉下去。他不由得暗暗唾弃两分钟前的自己,刚收到人生第一份告白,就没轻没重起来,居然幻想阿胤也会对自己有几分喜欢。 和从前的许多次一样,他默默地缩回座椅一角,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独自舔舐伤口。 本该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奚珍玉却发现自己难过得想要落泪。心上新添的那道破口怎么也补不上。分明早已习惯了失望,可拥有过希望后又落空的滋味终究不一样。奚珍玉甚至对卓胤生出了一丝埋怨,怨他只身占据了自己爱人的空间,却吝于施舍被爱的假象;怨他强横且理所应当地插手一切,连自己生命中少有的纯真情谊都要拔除。 思虑过重,奚珍玉的太阳穴一阵抽疼,眼前不住地眩晕,浑身冒起虚汗。他难受地蜷起身,把自己缩成更小一团。 昏沉间有人靠近,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侧颈,然后环过后背,想要抱起他。 “你的发热期到了。” 奚珍玉没听清话音,却分辨出说话的人是卓胤。他本能地喘了口气,避开了那只想抱他的手。 8.第 8 章 第一波潮热来势汹汹,奚珍玉把额头抵上车窗。那一小片玻璃很快被体温焐热,奚珍玉却只能无力倚着,连卓胤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的都不知道。 卓胤在第一时间放出安抚性信息素。他惊讶于奚珍玉的闪躲,以为他是对那处角落产生了安全感,类似筑巢抱窝,不愿离开。 卓胤从背后环至身前,挑开最上方的两颗纽扣,拉开领口,将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轻轻一挽,熟练地拢在一侧。 奚珍玉的后颈笼在一层薄汗之下,肌肤沁了粉,因为低头的动作,能够隐约看见皮肉之下骨骼的形状。其间嵌着一枚圆形腺体,几天前留下的咬痕已经消失,只有一道疤痕突兀地横在其间,成为隐秘腺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AO在十六岁腺体初步发育完全后进行信息素检测,卓胤对于奚珍玉检测单名称一栏所写的“月光白”并没有实感。直到第一次标记时,卓胤忽然产生了一种联想,白色的增生像一弯浅浅的月牙,连映在唇上凹凸不平的触感,也像是在亲吻月亮崎岖的表面。 此刻,卓胤碰了碰月牙的弯钩,然后低下头,给了一个临时标记。 空气间浮起丝丝缕缕的白茶香气,只是太过浅淡,反被淹没在干燥而富有木质调的松香之中。 热意暂时被Alpha信息素压下,奚珍玉恢复些许清醒,眸光缓缓聚焦,发现自己正被卓胤圈在怀里。车窗外景色飞速变化,几座熟悉的建筑一晃而过,下一个转弯就是老宅了。 头顶响起卓胤的声音:“这次很难受?” 雪松味的信息素包裹着他,奚珍玉几乎下意识想要扑进卓胤怀里,让标记自己的Alpha抱紧他、亲一亲他。 可胸腔内酸涩闷涨的感觉不减反增。奚珍玉强压下那股冲动,双手抵住Alpha的胸膛,软手软脚地坐起身,想要挣出他的怀抱。 再次被推开,卓胤似乎意识到什么,轻易捉住Omega的双手,把他抱起来翻了个身,坐在自己腿上。 奚珍玉对上卓胤的视线,轻轻挣了两下:“放开,我不要你……” “珍玉,”卓胤眯了眯眼,少有的一点儿温和也消失了,“你在说什么?” 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浓度陡然升高,奚珍玉腰身一软,若不是被挟着双臂,恐怕会直接跌进卓胤怀里。他的眼圈泛起红,咬唇道:“不要你,我自己打稳定剂。” 卓胤腾出一只手托住奚珍玉的面颊,拇指压着那两片比平日里更为红润饱满的唇肉。闻言嘲道:“知道我赶走了你的老相好,所以在这种时候闹脾气?” 奚珍玉不料他会这么揣测自己,鼻腔一酸,眼泪顺着面颊滚落。他用力向另一侧别过脸,甩开卓胤的手。 卓胤不知从这两行眼泪中解读出什么,神色彻底冷下来。 “稳定剂能起到什么效果,你恐怕不知道。”他一边说着,屈膝在某处磨了磨,“这里,珍珍也要靠稳定剂吗?” 奚珍玉霎时失声,脱力地伏在他的胸前,后背凸起的两片肩胛骨随着呼吸急促地起伏,像一只折了翼的蝴蝶。 就在这时,车身一个急刹停下。卓胤把奚珍玉按在肩上,抓着腿根带出车。 奚珍玉哽咽着让他放开。但体内又一波潮热上涌,他的呼喊十分微弱,只是抽抽搭搭的泣语。他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安静下来。 家中静悄悄的,管家收到消息,早已吩咐佣人远离主屋。 卓胤砰的摔上门。经过会客厅时,颈间忽地感到小片湿热,继而是一阵钝痛。 Omega没有锋利的犬齿,奚珍玉咬在卓胤侧颈的这一口用尽全身力气,也只留下一圈泛白的牙印。 卓胤不怒反笑,将奚珍玉压在沙发上,欺身上前掐住他的脸:“就这么不想我碰你?” 奚珍玉被迫仰起脸,含糊地呜咽了一声。热浪侵蚀着脑中残存的清明。单薄的衣物被扯开,周身萦绕的雪松味越发浓郁。Alpha的五指覆上来,力道很重,比往日更多了一分痛感。奚珍玉的情绪逐渐崩溃,随之溃不成军的还有他的身体。 “珍珍,”他听见卓胤说,“你把沙发弄脏了。” 奚珍玉竭力睁大眼,在朦胧泪晕中看见卓胤衣冠整齐,面无表情地坐着,除了指尖沾染上不属于他的黏腻,似乎起身就能去开一场会议。 卓胤轻捻指尖,不给Omega留出喘息的余地,像摆布一只失了魂魄的人偶一般,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腰腹。 奚珍玉只恍惚感受到粗粝的西装布料毫无阻隔地贴着肌肤,金属扣冰冷坚硬的触感格外分明。 腺体越发胀痛,即使是柔软发丝刮过,也令它发痛发痒。情动的身体不满足于肤肉相贴的抚慰,而是想要从标记自己的Alpha那里索取更多。雪松香气浓得能将人溺毙其间,奚珍玉早已没有了推拒的姿态,无意识地在卓胤怀里轻蹭,湿润面颊贴着Alpha的侧颈,将不久前留下的那枚牙印也染上水光。 卓胤怀抱着化成水的人,大可以对奚珍玉做他想做的一切事。但他只是抚摸着Omega的长发,耐心地等待。 终于,奚珍玉的理智被灼烧殆尽,脑中最后一根弦绷到极致,铮的一声断裂。他向后伸手,缓慢地拨开丝丝缕缕与肤肉黏连的发丝,像是将什么东西连皮带肉地从身上扯下。 卓胤看见奚珍玉充血鼓胀的腺体,还有那道月牙似的陈伤,也如愿听见他带着祈求意味的泣音。 “阿胤……” 伴随着一阵刺痛,大量Alpha信息素涌入腺体,深度标记完成时,奚珍玉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空气中的雪松信息素也沉寂下来,安静地簇拥着他。 随着信息素的注入,卓胤心中怒意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当然知道奚珍玉毫无保留地依恋他,只是气恼妻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Alpha拿身体置气。针对型稳定剂研发了一批又一批,测试数据只是差强人意。他还不敢拿到奚珍玉面前,却听他就这么随意地说了出来。 卓胤望着奚珍玉昏睡过去的面颊,动作也变得轻缓。他捧起奚珍玉的脸,拂去眼下泪痕,低头接了一个很温柔的吻。 Omega无知无觉地张开唇舌,身体尚处于余韵中,不住地轻颤。 …… 两日后。 卓胤抱着奚珍玉走出浴室,Omega发尾的水珠淌了一路。 卓胤走到桌前,顺手给手机开机,然后拿过吹风机给奚珍玉吹头发。 料理那一头长发花了不少时间。待卓胤把睡着的Omega安置完毕,手机上多出了满屏未接来电和短信。卓胤扫了一眼,神色顿时凝重,回头确认奚珍玉仍在安睡,便拿着手机走出卧室,轻轻合上房门。 更衣下楼的功夫,卓胤已经拨出数通电话。正要出门,瞥见卓绍坐在沙发上,身影像一座凝固的雕塑。 卓胤看见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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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珍玉勉强打起精神,抬眼望向朝自己走来的卓绍:“小绍?” 这时他才发现卓绍眼底布满血丝,眸光沉得发黑,而最深处似乎有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就要喷薄而出。 奚珍玉本能地感到不安,双臂撑着扶手想要起身,卓绍却已经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攥住他的手。 “嫂嫂……珍玉……”卓绍一把将奚珍玉推回椅背,声音嘶哑,“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卓胤身边?他对你一点也不好……不,他根本不配做你的丈夫!”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嗓子眼里低吼出来的。 奚珍玉吓得瞳孔放大,无意识屏息,声音都是抖的:“小绍,你在说什么?” 卓绍恍若未闻,自顾自道:“要不是我爸……要不是他为了坐稳那个位置……都怪他们……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他不在的时候都是我在陪你……珍玉,为什么你不能看看我……珍珍……” 语调越来越轻缓,最后那声“珍珍”几乎称得上缠绵悱恻了。 卓绍像是魇住了,说话颠三倒四,奚珍玉并不能完全听懂。可是能够听懂的那部分,足以让他白了脸色,后背发凉。 眼看着卓绍神色痴狂,越逼越近,奚珍玉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一推,卓绍没有防备,居然被一把推倒在地。 奚珍玉猛地起身跑远几步,又回头望向呆坐在地的卓绍,眼底浮现出不忍。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往屋外走去,想要暂时离开这座让他喘不过气的老宅,透一透气。 关于卓胤的事还没想明白,又被卓绍突如其来的话搅得心慌意乱。他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一辆黑色轿车在一旁停下,后座车门打开。奚珍玉刚抬起头,尚未做出什么反应,便被一块布蒙住口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9.第 9 章 意识尚未清醒,奚珍玉嗅到阴冷潮湿的铁腥味,混着某种刺鼻的气息。后脑勺突突地跳着痛,他费力地睁开眼,伴随着逐渐聚焦的眸光,各项感官缓缓回笼。 奚珍玉发现自己被反剪了双臂绑在一把椅子上,双脚同样受缚,动弹不得。他试着挣动一二,铁椅腿和水泥地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在这间空旷厂房回荡。 这番动静很快吸引来人。 “醒了?” 皮鞋叩地的笃笃声由远及近,看清对方模样后,奚珍玉轻轻吸了一口气。 “叔父,”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论你和卓胤有什么分歧,都可以再谈。若是闹大了,绑架可是重罪。”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几日,卓秋海却苍老许多,原本掺白的头发灰了大半。他的着装依然整齐,只是裤脚沾染些许油污。 “卓胤正在董事会上宣布我的罪状,恐怕还没有发现你不见了。再者,你以为我要拿你谈条件?” 卓秋海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神色,在奚珍玉戒备的目光中慢慢走近。 “小奚,别紧张。”他随手扯了把椅子坐下,“叔父请你来,只是想聊些旧事。毕竟,现在不说,往后可没有人会告诉你真相。” 奚珍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透过破损的玻璃窗,他瞥见天色接近黄昏,距离他被绑走大约过去两个小时。卓绍那边一定有所觉察,卓胤应当已经派人找过来了。 卓秋海注意到他的视线,又笑了一声。 “在想你的Alpha?放心,他不会来的,但我们可以聊一聊他。”卓秋海翘起腿,姿态居然还有几分闲适,“我和人动枪子儿的时候,卓胤还不知在哪玩泥巴呢,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是怎么接住大哥留下的生意、让手底下那群人服服帖帖的,你不想知道吗?” 说到这,卓秋海顿了顿,意味深长道:“都是因为你啊。” 奚珍玉戒备地望着他,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慢慢摸索,在椅背中段摸到一个被锈蚀的破口,指腹按上去能感受到尖锐。 奚珍玉不动声色地把手挪过去,将麻绳抵在破口处小幅度摩擦。 腿心被Alpha磨红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但是被粗粝麻绳反复摩擦的双腕更疼。奚珍玉咬牙,带着满心恐惧和不安想着,若是阿胤现在出现,我就原谅他了。 “卓胤拨给你的那几个保镖看着年轻,其实十来岁时就在卓家做事,已经是卓家的老人了。知道早些年是谁教他们腿脚功夫的吗?” 卓秋海盯着奚珍玉,料想他不会接话,又自问自答。 “是你的母亲。经她指教过的可不止几个保镖,现在卓胤手下最硬的刺头,可都是她的学生。” “你父亲更是了不得,南边的销路就是他撬开的。在谈判桌上,就算是大哥都得看他的眼色。只可惜死得早,不然能让卓家免走多少弯路。” “这样一对夫妻,当年在卓氏的声望可不比大哥低,却在同一场事故中身亡。小奚,你猜谁是幕后黑手?” 奚珍玉在身后慢慢磨那截麻绳,心中默默念着不要听信这些疯言疯语。闻言镇定道:“卓伯伯早就把叛徒找到了。” 卓秋海嗤笑一声:“是,那次车祸后,大哥把所有人的底线都查了个遍,所谓的叛徒揪出来了,却也寒了不少弟兄的心。” “要不然怎么说你爸妈忠心耿耿呢?人都死了,还留下个残废的Omega让大哥作秀。那个节骨眼上他办了场风风光光的葬礼,把你许给卓胤,又组了个花架子医疗队,这样一来,再没有人质疑他厚待属下的一片诚心。” 奚珍玉抿了抿唇:“卓伯伯一向义字当先,你不过是仗着他去世已久,在这里随意编排。” 卓秋海目露嘲意:“看看,这就是我那好大哥的手段,榨干了你的价值,还让你对他死心塌地、感恩戴德。知子莫若父,他难道不了解卓胤是什么脾性?若是他真的一心为你着想,为什么不为你指定年纪相仿的卓绍?为什么不等到你成年再物色合适的Alpha?” 提及卓绍,奚珍玉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起那几句破碎的絮语,思及其中的几句,脸色倏而一白。 但是这怎么可能?卓伯伯发病前几天,还把他抱到轮椅上摸着他的发顶,说小珍玉性子这么软,日后若是被卓胤那混小子欺负了,一定要来找伯伯。 两年的殷殷关怀、视若亲子,怎么会是出于利用? 他用力一闭眼,像是要把这个想法赶出去,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发抖:“你再怎样胡言乱语,我也不会信的。” 卓秋海双唇一张一合,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眼中冷光像是对Omega天真的嘲弄:“至于卓胤,只需要踩着大哥铺好的路把你接到身边,你父母的昔日追随者自然会亲近他——这么说来,卓胤能有今天的位置,脚下踩着的,是你父母的命啊。” 奚珍玉心神震荡,抿紧了唇不再理会他,将目光投向窗外,暗暗祈祷卓胤快点赶到。 ……若是阿胤现在出现,我就不和他闹脾气了。 夕阳斜切进来,为生锈的钢梁镀上一层血色。奚珍玉被晃了眼睛,眼眶一阵酸涩。 空气中的刺鼻气味更重,还有些甜腻,像是某种化学溶剂,闻久了使人分外不适。 卓秋海不知何时站起来,挡在窗前截断他的视线,将一只手机举到他面前:“这么信任卓胤吗?那就看看他是怎么亲口承认的吧。”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监控,画面中的人赫然是卓胤和卓秋海。卓秋海比如今年轻许多,卓胤也是更年少的模样,不过二十岁上下。 视频画质并不清晰,声音也模模糊糊的。卓秋海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是卓胤的声音。 “……Pheromax正处在品牌建设的关键时期,产品研发需要的人力尚且不够,怎么可能专门腾出一队研发人员研究腺体修复。Omega医疗队只是在人前做个样子,否则没法向奚家旧部交代……” 视频戛然而止。 手机被拿走,卓秋海道:“这些年卓胤对你态度冷淡,却又始终照顾着你,现在知道原因了吗?小奚,想来你自己也清楚,没有Alpha会喜欢一个腺体残缺的Omega。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多一分与我争权的筹码。” 奚珍玉垂头不语,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现在,卓胤可算是把整个卓氏牢牢攥在手掌心,摩拳擦掌准备把我送进监狱,也就再也不用担心集团内部的其他势力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小奚,你再猜一猜,卓胤会怎么处置他没有感情的Omega妻子?收到你被绑架的消息,他是会立刻动身,还是坐享其成?” 说到这,卓秋海始终挂着笑的脸终于裂开一条巨缝,露出其下的狰狞与疯狂,像是毒蛇捕捉到猎物力竭的时机,张开闪着寒光的血盆大口。 他一脚踹翻身后铁桶,粘稠的深色液体倾泻而出,将铺满灰尘的地面染成深色。 意识到卓秋海的目的,奚珍玉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空气中越来越浓的刺鼻气味,原来是因为墙边摆了数桶汽油! “这里是四十年前卓氏的第一家信息素药剂加工厂,”说话间,卓秋海又倒翻一桶汽油,黄褐色的汽油渗入水泥地,淌至奚珍玉脚下,“你该感谢我才是,与其眼睁睁看着卓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2056|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着其他Omega回家,倒不如葬身在一切的最开始!” 打翻那一排油桶后,卓秋海大笑着转身走向隔壁厂房。 液体被泼出的声音相继响起。 只留下奚珍玉被绑在椅背上。体内麻药药效仍未散尽,长期暴露在充斥着汽油的空气中,大脑阵阵眩晕,呼吸都带着隐约的灼烧感。 断裂的纤维陷进绽开的皮肉,奚珍玉却仿佛失去了痛觉,机械地重复着磨绳的动作。 一个念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考空间—— 阿胤,阿胤……为什么还不来? 只要他现在出现,卓秋海所言一切都不攻自破。 奚珍玉总是在等待卓胤,可他从未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迫切地希望卓胤出现,希望卓胤把他解救出险境,告诉他卓秋海说的都是假话,那个视频另有隐情,他对他不全是假意,长年累月的相处中也曾有过一分真心…… “啪。” 麻绳断了。 腕间陡然一松,奚珍玉也瞬间惊醒。 有滚滚浓烟涌过来,奚珍玉在余光中看见另一侧升腾的火光。他擦了把脸上的冷汗,立刻俯身去解脚上的麻绳。 他等不到卓胤了。 床笫间奚珍玉总哭,Alpha时常说他娇气,但此时,奚珍玉带着双腕的斑驳血痕,用僵滞发麻的手指艰难解开绳索,没有掉一滴眼泪。 麻绳落地,奚珍玉踉踉跄跄起身,循着透出光的方向跑去。 火势在泼了汽油的空间内迅速蔓延。奚珍玉感受到周围温度正在升高,他一刻不敢松懈,咬牙往外冲。 废弃工厂坐落在一大片空地之间,更远处是广阔田野。身后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脚下地面都在震颤。 奚珍玉一直奔跑到精疲力竭,双腿一软,脱力地摔倒在地。 初夏茂密的野草接住了他。奚珍玉急促喘息着,感受到嗓子眼里泛起血腥气,胸腔像是压上一块巨石,怎么也喘不过气。 半晌,他无意识地抓住那枚贴身的如意锁,把额头抵在手背上,呕出几口酸水,渐渐缓过来。 双腿依然酸软得站不起来,奚珍玉用混着鲜血、泥土和草屑的双手撑坐起来,往后望去。 工厂已经烧成一片火海,滚滚黑烟直冲天空,像是广袤大地上燃起的火炬。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卓家派人找到这里,或是消防车赶来,他就彻底得救了。 奚珍玉收回视线。劫后余生的欣喜与接连变故后的迷茫都随着体力的恢复逐渐淡去。他慢慢从地上爬起身,将那片火光抛在身后,朝着反方向走去。 他不想再等卓胤了。 * 卓氏集团总部,顶楼会议室内,各董事齐齐在座,唯有卓秋海的位置空着。 这并未影响会议推进。董事会已经进行至尾声,出席董事全票通过罢免卓秋海董事长职位,并提交卓胤为新任董事长的决议。 正在做最后收尾的会议记录签字,有人敲门进来,快步走至卓胤身侧,低声汇报:“卓总,查到卓秋海的踪迹了。方才在高速入口找到了他的司机,据他交代,卓秋海在几个小时前去了北郊老厂旧址,还运去了大量汽油。” 不等卓胤做出反应,门外有人一把推开阻拦的秘书,径直闯入, “卓总,”秘书站在会议室门口,面临难色,“二少爷坚持要见您……” 话未说完,狼狈不堪的卓绍越过众人冲到卓胤面前,一把攥住他的小臂,语调哀切,嗓音哑得失去了原本的音色。 “嫂嫂……嫂嫂不见了!” 卓胤猛地起身,脸色彻底变了。 10.第 10 章 卓胤 卓胤等人赶到废弃工厂时,远远能看见火光烧红了半边天。消防车亮起大灯,消防人员在逐渐黑沉的天色中奋力扑救。 卓秋海的司机已经被送往警局。路上,总助向卓胤转述完口供,觑着自家老板的反应,除了神色更冷,似乎与往日没有太大差别。 车还未停稳,卓胤便推开车门径直往火光处走去,跟在后头下车的总助吓了一大跳,和秘书快步赶上,两人连拦带拽都没能把他止住。 再往前几米就是警戒线了,总助往后喊人,又在用力的间隙断断续续出声去劝:“卓总……卓总!您冷静些,救援还在继续……” 两个Alpha保镖冲上前,正要一左一右架住他,突然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压上后颈,压得他们不受控制地弯下脊背,浑身被卸了力,只能勉强抵在卓胤身前。 卓胤两眼死死盯着火场,下意识爆发出信息素压迫。他拽着几人的重量又往前走了几步,倏而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在警戒线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 深度标记影响的不仅是Omega,同样还有Alpha。在刹那间席卷一切的雪松气息中,他嗅到了一抹极其微弱的白茶香。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人能比卓胤更敏锐地觉察到奚珍玉的信息素,包括奚珍玉自己。那一点儿浅香如同水底的一丝氧气,让卓胤自听闻消息后就游离在外的魂魄喘了口气,骤然落回身体。 保镖终于顺利地把卓胤拉远。 总助跟在一旁,小心地瞥了一眼卓胤被火光照亮的侧脸,心中渐渐沉了下去。他此前只觉得卓总遇事永远沉着,如今看来,此一时的平静之下,怕是压抑了极为可怖的情绪。 他低声吩咐助理:“待会儿,万一……调几个Beta保镖过来。” 顿了顿,又补充:“再把卓总的医生叫来待命,让他们带份镇定剂。” 着火点本就是危化工厂,又被泼了大量汽油,现场火势极盛,滚滚浓烟中时不时响起爆炸声。入夜后,火情才得到控制。 工厂被烧得只剩空壳,断壁残垣间看不出原本模样。直到火势被彻底扑灭,救援人员也只从中抬出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骨架,身形特征与卓秋海相符。 卓胤从黄昏守到凌晨,认领完卓秋海的尸体,见救援人员没有再带出其他人,正要迈动脚步,忽地踉跄了一下。 身后有人手忙脚乱想要搀扶。总助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几步询问:“没有发现其他人吗?” 救援人员对视一眼,摇摇头,眼中俱是沉重之色。他们接到消息,火场中有两名受困人员,这样大的火势几乎没有生还可能,尸体恐怕已经完全灰化,连残骸都不剩。 调来的那几名Beta保镖并没有派上用场。卓胤似乎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无波,只是在离开时最后望了一眼焦黑的现场。 回到老宅时,天色将晓未晓。他开了灯,才发现门边蜷缩着一个身影。 “……哥?” 卓绍浑浑噩噩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他扶着身后的墙面站起身,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嫂嫂怎么样了?” 卓胤没让他跟去现场,派人把他押送回家。卓绍无从了解情况,只能一遍遍地刷新网上的信息,又心慌意乱地给通讯录里的置顶账号发消息,怀着渺茫的希望,祈祷奚珍玉忽然发来回音,说自己只是走远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北郊工厂大火的新闻在下午就上了热搜。有不少附近居民拍摄了视频,还有“知情人士”在各平台披露起火原因。各种信息真真假假,只不过还未大面积传播就消无声息地消失了。 凌晨,首都消防发布火情通报,说明北郊火灾造成一人死亡,一人失踪。卓绍在看到通报的瞬间就丧失了思考能力,惶惶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一举一动全凭本能。 直到卓胤的话音在他耳边响起。 “火势太大,没有找到尸体。” 这句话说出口,卓胤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吓人。他眼见着卓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奚珍玉。 那时奚珍玉还那么小,那么恐惧死亡。而距离他从墓碑前抱起奚珍玉、承诺会保护好他,其实也只过去了十一年。 晃神间,卓绍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冲上前攥住卓胤的肩,十指用力得几乎刺破布料:“所以,嫂嫂死了?” 事发到现在,所有人在卓胤面前都噤若寒蝉,卓绍这句问话让他头一回将“死”与奚珍玉联系在一起,心中那个清丽生动的面孔倏而失了色彩,风一吹,便化作一捧灰烬。 关于生死的答案,卓胤对当年的小奚珍玉尚且残酷,更何况如今面对这个已成年的Beta弟弟。可那声“是”如同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将它吐出时,也尝到满口的血腥。 话音落下,卓绍用那双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瞪着他,突然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朝他的脸狠狠捶去一拳。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难过?奚珍玉死了,他是你的老婆!”卓绍刚吼出几个字音就哽住了,抬手飞快抹把脸,“为什么你不暴跳如雷,为什么不骂我没保护好他?他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他说不下去了,松开卓胤的领口,慢慢弓起身,像是被巨大的悲痛压垮。 卓胤被那一拳打得偏过头去,唇角渗了血。他用拇指抹去血迹,冷冷俯视着卓绍:“难过有用吗?我打你一顿,他就能回来吗?” 他绕开卓绍往屋内走去,只丢下一句话:“把他的安危交给你的确是我做过最愚蠢的决定,但那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 卓胤回到房间。空气中还残留着白茶与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7709|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松混杂的气息,床尾随意地搭着几件衣物。除了床上再也不见安睡的Omega,一切都与昨天他离开时没有区别。分明一应陈设都没有改变,偌大的房间却变得空荡。 奚珍玉的手机仍放在床头。他一向把密码设置得很简单,最早是“1234”,不知从哪天起变成了自己的生日。 卓胤是在奚珍玉成年后的第一个发热期发现的。当时他正帮自己还在上学的妻子请假,第一次密码输入错误后,他想了想,用奚珍玉的生日一试就成功了。 刚发送出请假消息,热得难受的Omega从身后抱住他。卓胤将人捞进怀里,用手指轻轻安抚着,随口问:“怎么换密码了?1234换成生日,效果也差不多,别人一试就出来了。” 奚珍玉被揉得说不出话,大半张脸捂在他怀里,只用一双湿润晕红的眼睛望着他,雾蒙蒙的眼神有点儿羞涩,还有点儿责怪他不解风情的意味。 此时,卓胤回想起那个眼神,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四位密码的含义。 它不仅是奚珍玉的生日,还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卓胤用僵滞的手指输入那四个数字。手机解锁后,壁纸让他又是一怔。 那是一张拍得有些模糊的照片。画面中的男人正回过头,眼中噙着微微的笑意,表情和姿态都无比温柔,以至于卓胤第一眼没能认出那是他自己。 这张照片拍摄于何时,卓胤没有任何印象。奚珍玉总是安静地在他身后,等待他回头的一瞬间。而那一瞬间于奚珍玉而言值得珍藏,对于卓胤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 他习惯了奚珍玉永远在自己转身就能看见的位置,从未想过有一天对方会离开。还是以这样猝不及防、天人永隔的方式。 卓胤攥紧了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几乎要把屏幕捏碎。意识到这一点,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原位,然后蹲下身,拿起奚珍玉离开前换下的睡袍,小心地嗅了嗅。 清苦微甜的信息素混杂着洗发水味,还有奚珍玉身上淡淡的香气。卓胤屏息,让这股香气在自己鼻腔中停留得更久一些,才缓缓呼出。 后颈腺体突然一阵刺痛。在他意识到的瞬间,痛感陡增,霎时十倍甚于嘴角流血肿胀的伤口带来的疼痛,几乎挤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嗅着睡袍上残留的气息,痛感不减反增,卓胤却没有把睡袍挪开。腺体疼得一下一下抽动,带动颈部筋脉,连着脊椎,让整片后背都在发疼。 卓胤又想起奚珍玉这次格外难捱的发热期,想起他主动拨开长发时那个灰败的眼神,泪光盈盈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坍塌,想起他被深度标记时,疼得不住颤抖的单薄的背影。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其实腺体也是。 在失去奚珍玉的第一个黎明,卓胤终于意识到,自己曾让他多么难过。 11.第 11 章 转身时,奚珍玉其实并没有考虑太多。与其说是深思熟虑做下了这个决定,倒不如说是一桩接一桩的意外逼着他不得不离开。 远处是大片连绵的房屋,奚珍玉知道南郊有几个村镇,在渐渐黑沉的天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往那个方向走去。他自醒来后滴水未进,又在出逃时耗尽的体力,因而脚步越来越沉重,全凭着心中一口气在撑着。 田野上一片苍茫,风中带着微微的热意,将脚边的野草吹得沙沙作响。在满耳的窸窣声中,奚珍玉隐约听见隆隆的发动机的轰鸣。 一辆货车从侧后方开过来,在他身旁停下。 驾驶座的车窗摇下,一个中年女性Beta探出头:“妹妹,去平水镇吗?黑天了,载你一程噻。” 奚珍玉头晕眼花,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懂这句带着口音的话,不胜感激地点点头。光线昏暗,他猜想对方把自己错认成了Beta女性,也无意纠正。 货车驾驶室比私家车宽敞,但车座后加装了一个上下铺床位,将有限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司机的丈夫招呼他在下铺坐下,又从副驾回过头:“怎么自己走路?我们过来还看到那边有厂房着火了,夜里一个人也好危险的。” 奚珍玉担心自己身上脏,只沾着床沿坐下,闻言张了张嘴,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司机又在开车的间隙道:“你问问饿不饿噻,啷个走路的力气都没。” 男Beta翻了翻抽屉,递过来两包圆面包和一小袋牛奶,奚珍玉小声道了谢,拆开包装慢慢吃起来。 那对夫妻没再搭话,两人用不知哪里的方言聊起运货的事。 镇上距离奚珍玉上车的地方不过几公里,转眼功夫就到了。司机又问他去什么地方,可奚珍玉哪有目的地,走一程算一程罢了。 他谢过夫妻俩,在一个十字路口下了车。 平水镇虽只是个镇,但因为坐落在近郊毗邻城区,又有几排古建发展旅游业,因而还算热闹。 这个路口看上去是镇子的中心,两街开满了店铺。奚珍玉沿着一条道走了一会儿,在一家标着“闲置寄售”翡翠店门口停留片刻,走了进去。 店员迎上来:“店里的款式随便挑随便看,喜欢的可以试戴。” 奚珍玉问:“你们收玉吊坠吗?” 他解下后颈绳扣,把那枚祥云如意锁吊坠递过去。 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血痕。店员惊讶地瞪大眼,最后只是欲言又止地接过玉,没有多说什么。 店员看了一会,小心地把玉还给奚珍玉,道了声“请稍等”,往屋后头去了。 很快走出来一个模样更年长的人,应当是店主。他接过吊坠仔细看了有两三分钟,又在灯下过了一遍,抬眼向奚珍玉确认:“您是想回收这块玉吧?” 店主报了个数,奚珍玉估摸着勉强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信息素药剂费用,以及帮助他去到一个离首都足够远的地方,于是点了头。 奚珍玉在镇上的营业厅买了个基础款智能手机,又简单买了些换洗衣物和消毒包扎的药品,然后找了家不需要证件的家庭旅馆。等房卡时,他听见坐在前厅的两个客人在讨论南郊工厂着火的事。 “都一个晚上了还没扑灭,不会烧过来吧?” “想什么呢,又不是山火。我看网上有人说是卓氏的什么高管惹了事,在那里自焚。” “真的假的,哪个卓氏?” “还能是哪个,做信息素药的那个。而且我下午刷到的帖子现在都看不见了,有几个博主号都没了,怎么想都像有隐情的样子。” 奚珍玉接过房卡,默默往楼上走。他原本在心中规划着以后的事,被这几句对话一打岔,不受控制地又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遭遇。 在废弃工厂时,他心慌意乱,只是斥责卓秋海胡言乱语。可他知道自己只是虚张声势,潜意识里也明白卓秋海的那番话不是无迹可寻。 还未被接进卓家前,老卓总待他只是寻常态度,和蔼有加而亲近不足,在出事后才忽地亲厚起来。 老卓总会有此番转变也不奇怪,可能是为了抚恤遗骨属下的幼子,可能是怜悯骤然失去双亲的孤儿,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对于突遭变故的奚珍玉来说,这份来自长辈的关怀无异于救命稻草,是那段灰暗无依的童年回忆中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 他从未想过这份恩情也有掺杂了杂质的可能。 胸腔内涌上一股发闷的情绪,奚珍玉下意识抬手,想去抓胸前的吊坠,却摸了个空。 在踏入那家翡翠店之前,奚珍玉其实无比犹豫。 他曾在卓胤的办公室里看到一沓祥云如意纹样的设计图,图案细节经过反复调整,尤其是嵌在正中的“珍”字,从初版到终稿几乎每次都有修改。 他拿着那沓纸去问卓胤,对方只说是如意锁的纹样是请人设计的,还是助理悄悄告诉奚珍玉,卓总特意挑了寓意健康平安的祥云如意,每一版稿图修改也是他亲自画的红线。 正因如此,奚珍玉很爱惜这枚刻着自己名字的礼物,时时贴在心口。带得久了,时常摩挲,对每一处细节都了如指掌,闭上眼也能绘出两面的纹路。 站在那家翡翠店门外,奚珍玉攥紧那枚带着体温的如意锁,一度想要另谋出路。可他随即惊觉,如果连卓胤送的玉都不愿舍弃,又谈何离开的决心? 奚珍玉一直明白自己并不被卓胤爱着的现实,在得知自己对于卓胤而言连“责任”都不是之后,反而已经麻木,并没有生出太多难过,只是心底出现一道声音,很平静地说:奚珍玉,如果这样你还不走,就真的是自甘下贱了。 所以他还是买掉了那块玉,就像他转身远离熊熊燃烧的废弃工厂。 可是,奚珍玉从空无一物的心口处收回去,把自己缩进泛着消毒水味的被褥,用力地抹了一把眼角——为什么还是会流泪呢? 奚珍玉闭上眼,急切地想要沉睡,暂时忘掉这一切,去梦中做一个心聋目盲的傻瓜。 次日,奚珍玉采购了一些基础信息素药,乘坐大巴车离开了平水镇。在人声嘈杂、摇摇晃晃的车厢内,奚珍玉看到了南郊火灾的消息。他收起手机,把目光投向窗外陌生的景色。 天气逐渐转热,奚珍玉盘起长发,买了两套轻薄的长袖长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下一程出发前,他找着门路给自己办了张假证,这样一来就可以订大部分宾馆。但他还是不敢坐火车,每到一处新的地方,仍是先查找途径此地的大巴线路。 他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唯一的驱动力,不过是远离首都而已。 就这样,他乘着一班又一班长途大巴和出租车,途径一座又一座小镇与县城,朝着南方去了。 奚珍玉的衣食住行花销极少,途中更换几次假证花了小几万,唯一占据支出大头的,是Omega信息素药品。 寻常Alpha和Omega在特殊时期前后才需要的阻隔贴,奚珍玉只要出门在外就不得不贴着。而市面上的阻隔贴他用不了,只能购买卓氏旗下Omega品牌的特效医用阻隔贴。虽然不久前刚经历了一次发热期,但以防万一,奚珍玉还是花大价钱添置了两支特效稳定剂。此外,他还需要常年吃药维持体内Omega激素平衡。 腕上的血痂脱落后,右腕侧面伤口最深处留下了一道不明显的浅疤。和后颈旧伤一样,命运总要以这种实质性的方式,令他无法忘却生命中受过的伤害。 从北到南,奚珍玉花费一整个夏天,跨越了半个地图。 在一个种满梧桐和香樟的小县城,奚珍玉下了客车,穿行在树荫下,正寻找合适的旅馆,忽然感觉后脑一松。 绑头发的皮筋断了,满头长发霎时瀑布般倾斜而下,铺满整个后背。 正是黄昏,一整日的暑气在空气中蒸腾。奚珍玉把头发挽至身前,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正走着,发现前方有一个显眼的三色旋转灯,是一家两间门面的小理发店。奚珍玉心念一动,推门走进去。 冷气扑面而来。这是一家简单的家庭理发店,有个小孩在等候区的茶几上写作业,见人进来,一骨碌起身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哒哒哒地端到奚珍玉面前。 这会儿店里只有一个理发师,看模样是个四十出头的男Beta,正在给客人修剪头发,听到动静转头问:“洗头吗?这边空位都可以坐,过十分钟就好了。” “想剪短一点。”奚珍玉在就近的转椅上坐下。 他的头发很久没有剪,稍稍长了一点,直垂到椅面。即使用了这么久的旅店廉价洗发水,发丝依然黑亮顺滑,在灯下晕着一圈光泽。 没过两分钟,店门被推开,呼啦啦跑进四五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打头的高个子女Alpha抹了把汗,把夹着的篮球往角落一放:“热死了魏叔,来你这儿凉快一会儿。” 被叫做魏叔的男人手上动作不停:“把汗都擦擦,别冻感冒了。天天蹭空调,改天要向你们收费了。” 女Alpha接过小孩端过去的水,手欠去捏小朋友肉乎乎的脸蛋,口中道:“可以啊,把骆狗押在这儿给你打工,他天天在家给两个妈洗头,现在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 “不是,就这么把我卖了?”坐在最里面的男Alpha喂了声,“羡慕我比你们多一门手艺可以直说。” 多了一群高中生,店里瞬间热闹起来。那个姓骆的Alpha去洗了把脸,还真的走了过来,问:“魏叔,要我帮忙不?” 魏叔好笑地瞥他一眼:“和你们开玩笑的,哪会真让你打工。这个点还不去上课?” “这才八月,还没正式开学,不用上晚自习。”Alpha说着,往奚珍玉的方向指了指,“我看盒饭还在屋里头摆着,我先帮人家把头洗了,你早点剪完好去吃饭。” 魏叔想了想,拍拍男生的肩:“成,还是你小子体贴。” 奚珍玉被Alpha领去里间。 Alpha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往他领口塞,不知为何动作一顿,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746|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接着触电一般蹭的从他身边弹开,脸颊连着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他手足无措地盯着奚珍玉看了两秒,磕磕巴巴道:“你、你是Omega啊!要不还是叫魏叔来吧。” 奚珍玉一怔,慢半拍反应过来,Omega贴上阻隔贴往往意味着他们即将进入发热期。 他解释:“我最近腺体过敏,才了贴阻隔贴。” 他的后颈皮肤的确有点儿泛红,但不是因为过敏,而是长期贴阻隔剂导致的。 Alpha讷讷一声,这才重新走上前。 Alpha洗头的手法很娴熟,只是有些过分贴心了,水温问一句,按摩力道问一句,扯没扯头皮问一句,碰到耳朵痒不痒又问一句。托起奚珍玉的后脑时更是格外小心,生怕蹭到一点阻隔剂的边缘。 温热的水柱淋下,五指在发间穿梭,奚珍玉忽然就想到了卓胤。 自从离开后,奚珍玉便刻意回避了卓家的消息。但回忆毕竟太多、太琐碎,时而会在某些意想不到的时刻被勾起。 奚珍玉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Alpha敏锐地觉察到什么:“弄疼你了吗?” “……没有。”奚珍玉回过神,“挺好的。” Alpha道了声好,动作却越发轻柔。 等奚珍玉走出来,原本的客人已经离开了,魏叔正和那几个高中生聊天,见状走到椅子前,等奚珍玉坐下,问他想剪到哪里。 “到这里,”奚珍玉在颈间比划了一下,想了想又补充,“再剪个刘海吧。” 既然打算剪短,索性彻底换个发型。 “这么短啊?”魏叔的声调都高了些,“留长很难的。” 奚珍玉摇摇头:“又热又麻烦,不打算留了。” 老板给他披上理发斗篷,将头发分区夹好。清脆的剪发声接连响起,奚珍玉看着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被剪下,心情却很平静。 近段时间,奚珍玉心中鲜少会生出波澜。一路上,他遇到了太多从未经历过的事。在陌生的街头迷路,阻隔贴告罄却找不到售卖的药店,在车上被不知哪个Alpha的信息素熏到反胃,走夜路被醉酒的男人尾随…… 曾有过的悲伤与迷惘逐渐被冰封,唯有稳定的情绪才能支撑他不断走下去。在满是不安定的生存中,头发长度的改变实在算不上什么。 不知是谁打的头,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那几个高中生陆续挪到一边的空转椅上,就连那个小朋友也过来了,挤成一圈围观。 那个高个子女Alpha靠得最近,魏叔正在左右比对修剪鬓角的弧度,一转身撞到椅背,哎了一声,将她连人带椅推开。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都想剪头发了?” “我就看看。”女Alpha语气惋惜,“这么长的头发,应该留了好久吧,就这么剪了。” 奚珍玉在镜子里发现她瞄了自己一眼,于是笑笑:“留了五年多,也腻了。” 另一人出声:“前段时间有个Omega剪这个发型,不是还上了热搜吗?我觉得你比他好看多了。” 奚珍玉有些不知所措,还没来得及回应,又有人说:“哥哥你是做什么的啊?你气质这么好,配这个发型适合做平面模特。” Alpha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比一个嘴甜。魏叔放下剪子,见客人脸红了,便出声打岔:“行了行了,你们几个Alpha收敛点,一见到好看的Omega嘴上就没个把门,别把顾客吓得不敢来我店里了。” 他用毛巾替奚珍玉擦了擦颈间碎发,一边问:“看一下,还可以吗?” 奚珍玉点点头,起身去付钱。 那个姓骆的Alpha刚才一直没说话,这回儿蹭到奚珍玉身边,有点紧张地开口:“你是住在附近吗,可不可以加一个好友?” 众人听见这句话,纷纷起哄。 “你们别怪叫!”他颇有些恼意地回头瞪了一眼,又急忙向奚珍玉解释,“你不要担心,我们都是一中的学生。我就是想……认识你一下。” 他的朋友在后面喊:“你放心,骆狗已经成年了!” 奚珍玉被这几个自来熟的高中生感染,如同一滩死水般的心情莫名轻快不少。他付完钱,切换到自己的二维码名片界面。 “你扫我吧,我叫xi……于溪。” 奚珍玉对自己证件上的假名还不熟悉,差点把本名顺出来。他咳了一声,通过对方发过来的好友申请。 Alpha眼神都亮了:“溪哥,以后你来店里都叫我,我洗头免费的。” 奚珍玉笑着摆了摆手,又和站在边上的小孩儿道了再见,推门走出去。 夜里,奚珍玉习惯性去看地图。两个月以来的行进路线连成一条弯弯绕绕的曲线,而象征着首都的那个五角星,距离现在的坐标已经很遥远了。 一直以来,奚珍玉都是个心很软的人,一点儿微小的善意就能轻易留住他。他算了算手头的余钱,决定在这个县城落脚。 12.第 12 章 县城的客车站就在居民区,紧挨着菜市场和大片老式住宅楼。小区宣传栏上张贴了不少转租广告。决定留下后,奚珍玉在附近转了一圈,倒真找到合适的民房。 那是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上个租户刚搬走,大件家具也齐全。房东是一对老夫妻,见他一个年轻Omega独自租房,模样也乖,两人在奚珍玉专心看房时一合计,最后指着卫生间一处陈年水渍减了两百租金,押金也只意思着收了点,当场就交了钥匙。 虽然孤身奔波了两个月,但奚珍玉的生活经验其实相当有限。房东走后,他围着那处水渍转了两圈,发现除了难看之外没有任何影响,这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那对老夫妻无言的照顾。 租房支出比预计的少,这样一来,手头不至于太紧巴,但赚钱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奚珍玉在路上考虑过这方面。他本科辅修德语二外,能做翻译之类的线上工作。 他在街上找到一家网吧。白天店里人不多,他开了个最角落的机位坐下。 这一坐就是一天。奚珍玉知道自己经验不足,先接的是时薪偏低的散活。翻译校对难免耗神,奚珍玉磨得细,一旦沉下心便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 “于溪……于溪哥?” 奚珍玉保存了文档,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脱离,抬头看见一个男生正瞪大了眼望着自己。 他依稀认得这张脸,是昨天理发店里的Alpha之一,于是微微颔首,露出一个笑,算是打招呼。 “溪哥,还真是你啊!我大老远瞄了一眼就认出来了!”Alpha惊喜道,“太巧了,老骆刚还说他正在来网吧的路上呢,我给他在这儿占个位置成不?” 他三两步走过来,把手中的冰可乐放在奚珍玉隔壁桌上,又补充:“这个点很快人就多起来了。” 奚珍玉知道他口中的老骆是指昨天那个加了好友的Alpha,叫骆南星。他起身让出位置:“正好我忙完了,你们坐这里吧,角落挺安静的。” 他拔掉U盘,下机结账。在开始工作之前,他搜了些菜谱,又列出一份生活用品清单,打算慢慢填充自己的小家。 Alpha站着没动,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啊,溪哥你要走啦……你吃饭了不?” 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奚珍玉从中午坐到现在,除了网管中途送过来的一瓶果汁,还没吃过东西。正打算回家前随便吃点,便道:“马上去了。” “哥你喜欢清淡点的还是味道重的?对面那家沙县还可以,路口的那家小炒也特别好吃。那个,溪哥,其实我和老骆也没吃呢……一起过去行吗?” 奚珍玉把临时网卡交给网管,一边往外走,一边示意他带路。 两人去了沙县,坐下没多久,另一个男生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眼望见他们,快步上前。 骆南星在奚珍玉对面坐下,扬起一个笑容:“溪哥。” 朋友没眼看,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赶紧点单。” 这回儿奚珍玉脑中连串的翻译字符终于散去,注意到这两个高中生暗戳戳的互动,渐渐回过味来。 沙县上菜很快。奚珍玉点了份套餐,见那两个人高马大的Alpha面前各自只摆了碗小馄饨,也没说什么。他取了双筷子,仿佛没有发现对面那道时不时飘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低头专心吃饭。 结束后,骆南星问:“溪哥,你要回家了吗?” 奚珍玉嗯了声,又道:“你们明天是不是还要上课?别在网吧玩得太晚。” 这个年纪的Alpha应当最讨厌被管教,但骆南星得了一句叮嘱,反而高兴起来。 “好,我平时其实很少去网吧的。现在也不早了,巷子里还挺黑的,溪哥,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奚珍玉下意识要回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那麻烦你了。” 朋友对着骆南星挤眉弄眼,一溜烟儿跑了。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被拉长的影子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骆南星问:“奚哥,你和家里人住吗?” “我自己住。”奚珍玉顿了顿,又道,“我不是本地人,最近刚搬过来。” “这样啊。”骆南星惊讶一瞬,立刻道,“那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呀,县城里我很熟的,认识的人也多。要是不熟悉周边,搬家需要苦力,或者家里换灯泡修电闸修水管之类的,尽管来喊我,我很能干的。” 奚珍玉正留意着左右的街景,在心中记路。听到这孔雀开屏似的一大段,有点儿好笑,哄孩子似的道:“这么厉害啊。” 刚成年的骆南星被狠狠哄到,尾巴都要竖起来,一路上话头不断,向奚珍玉介绍县城里的几个商场和好吃的饭店。 进了小区,走到某个单元楼下,奚珍玉说:“我到了。” 骆南星依依不舍地停下脚步:“溪哥,那你上去吧,下次再见。” 奚珍玉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开口:“小星。” 骆南星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神一亮,不禁往前挪了一小步,一瞬不瞬地望着路灯下奚珍玉的面容,听他轻声说:“我结过婚了。” 短短几个字,骆南星被定在原地。年少的Alpha还没学会控制表情,所有情绪在脸上反映得一清二楚,就差眼里一左一右写上“震惊”两字。 奚珍玉谈及这个话题,心情原本有些沉重,见他这幅表情,反而被逗笑了,没忍住扑哧一声,把脸往一侧偏过去。鬓边短发遮住面颊,露出一双月牙儿似的眼睛。 骆南星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2617|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回过神来,勉强收起傻气的表情,讷讷道:“啊,你这么年轻,我还以为……” 他语无伦次地嘀咕了几句,终于从一团乱麻中厘出些许思路:“那你的,额,那个谁,怎么没一起过来?” 高中生的反应纯情得不得了。虽然谈及“那个谁”,但奚珍玉发现自己居然一点儿也难过不起来。 “已经分开了。” “分开了?”骆南星大声重复一遍,随即意识到不妥,赶紧把音量降下去,小心询问,“是离婚了吗?” 奚珍玉答得模糊:“差不多。” 他估摸着“奚珍玉”已经被开了死亡证明,现在的“于溪”只是个黑户,就算将过往经历尽数隐瞒,也不会被戳破。但骆南星的心思太明显,他不想给小朋友带来不必要的幻想。爱情对学生时代的少男少女而言是美好与纯真的代名词,结过婚的Omega,在他们眼中应当没什么吸引力。 不料骆南星重整旗鼓:“那就还是单身嘛。” 他紧接着道:“溪哥,你突然告诉我这个,是不是猜到什么了?我得先和你道个歉,我的性格有点冒失的,心里有话就藏不住。溪哥,我喜欢你,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虽然只见了两面,但和你相处的每一秒,都觉得越来越喜欢你。” 奚珍玉被这股热情又莽撞的少年气撞蒙了,缓缓一眨眼,没说出话来。 “我的确不了解你的过去,也没来得及让你考察我,但我想争取一下,不要用这种方式拒绝我呀。”骆南星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动作很谨慎,说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大胆,“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对视间,奚珍玉正要开口,忽地被Alpha握住肩头轻轻一转,整个人就被送进了单元楼。 “溪哥,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纠缠不放的Alpha。如果不愿意,我肯定尊重你的意愿。但还是给我留一点儿幻想的空间,下次见面,再告诉我答案吧。” 他收回手:“外边热,快上去吧。晚安。” 少年的感情很简单,不考虑身世背景,也不在乎过往经历,只关注当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成年世界含蓄的拒绝在他们那儿行不通。 奚珍玉不忍心伤害这样诚挚的情谊,一时也确实没想好如何拒绝,沉默片刻,只是温声道了一句晚安。 回到出租屋,奚珍玉反锁上大门,给自己倒了杯水。拉窗帘时,他发现那道身影依然杵在路灯旁,仰着脖子发呆。 小区的玉兰树长到窗沿,遮住了奚珍玉的轮廓。他立在窗边,垂眼看了一会儿,才见骆南星收回视线,一边活动着酸涩的脖颈一边往回走,走着走着便连蹦带跳地跑起来,背影透着几分雀跃。 奚珍玉拉上窗帘,无声叹了口气。 13.第 13 章 接下来几日,奚珍玉白天去网吧做翻译接活,天擦黑时便回家。 他渐渐找回了语感,也打磨出适合自己的工作思维,还试着接了几单听译,时薪升了上去。余额终于有了回升的态势,奚珍玉去补了两个月用量的常用药和阻隔贴,打算过段时间买台电脑,这样就不必天天往网吧跑。 不知是因为奚珍玉换了网吧包间,还是进入九月后高三生学业放满,那次楼下分别后,奚珍玉没再见过骆南星,也没遇见他的朋友们。 某天他吃过晚饭随便逛逛,慢慢探索这座小城的模样。信步走到一个学校门口,抬头一看,大门上正刻着“第三中学”几个大字。 校门口只有值守的保安。奚珍玉继续往下走,拐了个弯,发现围栏里是学校操场。 正是晚餐时间,夕阳下满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有人沿着跑道慢跑,小情侣在外圈悠悠地散步。篮球场和排球场一派热火朝天,呼喊声直飘到校外。 奚珍玉往离得最近的篮球场望去。篮下守着的男生恰在此时抬眼,整个人忽而愣住,紧接着,对手一个畅通无阻的带球上篮,篮球丝滑入框。 进球那人也不料会这么顺利,不可思议地张开双手挥舞。 有队友很大声地“靠”了一句:“骆狗你梦游呢?” 篮球场上,骆南星这才如梦初醒,挤开周围一圈人,把那些揶揄骂街都抛在脑后,往围墙边跑去。 这时奚珍玉想走也走不掉了,只得看着对方像脚下底安火箭似的奔来。 一声“小星”还没来得及出口,倏而转为愕然的惊呼,奚珍玉眼睁睁看着骆南星双手扒住栏杆,借着冲劲三两下翻越,在身后一片惊呼声中轻巧落地,就这么毫无阻隔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溪哥,”骆南星脸上汗津津的,眼睛亮得惊人,说话间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你怎么过来了?” 骆南星一身热汗,没敢靠得太近。但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见奚珍玉,巨大的惊喜砸到头上,目光实在太过灼热。 奚珍玉被这行云流水的翻墙惊得心跳都加速了,有些无措地仰起脸望着他:“我散步,到处走走。” 骆南星依然很高兴:“那真的好巧,我一眼就看到你了!我刚才打得……” 他猛然记起自己的下饭操作,赶紧刹住车,嘿嘿笑了两下,低头去抹脸的汗。他的手上还沾着灰,脸上顿时多出两道黑印子。 奚珍玉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巾:“用这个。” 骆南星接过,小心抽出一张纸,洗脸似的抹了几下,那块灰印没擦干净,反而被抹匀了。他还不知情,一脸傻气地笑。 奚珍玉忍不住,抿着唇也笑了,用食指在自己侧脸点了点,提醒他:“擦一下。” “啊……哦哦!” 骆南星呆住,不知为何先自行擦干净自己的手,然后又抽出一张纸,愣头愣脑往奚珍玉脸上抹。 奚珍玉始料不及,被他擦了个正着,眼睛都瞪圆了,反应过来后,简直是哭笑不得地捉住那只手往他脸上按,加重了语气:“我是说,你脸上有灰。想什么呢。” 骆南星更呆了,手足无措地僵了几秒,开始用力擦拭那块皮肤。不知是羞的还是擦的,脸上越来越红。 奚珍玉看不下去,又把他的手拽下来:“再擦破皮了。” 这么一来一回,奚珍玉面颊也泛起热意,垂眼错开对方的视线:“你快回去吧,你的朋友还等着呢。” 想了想,又嗔怪地瞥他一眼:“总是这么莽撞,翻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不着急,”骆南星直勾勾盯了他一会儿,这才回头,对上围墙里七八双八卦的眼睛,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都出来了,我给他们带点喝的回去。” 奚珍玉知道他们一周五六天待在学校,对外边的东西都馋得不行。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骆南星点了九杯柠檬水和一杯草莓奶昔,刚从校裤里掏出手机,奚珍玉已经把钱付了。 他见状,急忙打开手机,一边按数字一边道:“哥,怎么能让你付钱。” 奚珍玉退回了他的转账:“你还在上学呢。” 请小朋友们喝杯柠檬水,他还是请得起的,只是想不到骆南星一个Alpha,喜欢喝草莓奶昔。 奚珍玉的目光落到骆南星的手机上,问:“你们学校允许带手机吗?” 骆南星得意一笑:“我悄悄带的。” 奚珍玉想起他的种种冒失样,难免多说一句:“那得藏好了,被抓到说不定要留处分的。” “别担心,我很少顶风作案的,就是这两天……”说到这,骆南星瞄他一眼,最后几个字音忽然低了下去。 奚珍玉顺口问:“嗯?” 骆南星又瞄他一眼,这把话说完:“这两天,寻思着你会不会找我,怕错过了你的消息。” 奚珍玉一怔,意识到这场过于突然的“再见”,便是此前约定的给出答案的时限。 他与骆南星对视片刻,眼神中染上些许无奈。 “小星,”他斟酌着字句,慢慢开口,“我上高中的时候,也有过喜欢……特别喜欢的人。看到他就觉得开心,看不到他就觉得难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2842|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没真正分别,就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 “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我距离那种状态已经很遥远,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值得。那段时光原本可以更美好一些。” “我不希望你像那时的我一样不开心。小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骆南星听懂了,却依然固执地追问:“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吗?你没有让我不开心。” 奚珍玉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小星,你现在就在不开心。” 骆南星立刻松开攥成拳的手,表情却依然绷得很紧。 沉默蔓延开来。就在这时,店员叫了号。 骆南星走过去。奚珍玉听他交代着该如何打包,心中无声叹了口气。正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一杯草莓奶昔出现在他的眼前。 “哥,给你的。”骆南星用冰凉的瓶身轻轻一碰奚珍玉的手背,“本来是想请你,没想到反而被你请了。” 奚珍玉有点儿懵,下意识接过,又听对方道:“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溪哥,你放心,我说过会尊重你。之前我光顾着自己,没有想过我的追求可能也会让你为难,让你不开心,这是我的问题。往后我会把握好相处边界,也不会让同学们胡乱八卦,叫你下不来台的。” 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连串,骆南星倏而放缓语速,最后一句话问得很小心:“不能追你,但是还能做朋友,对不对?” 奚珍玉暗自松了口气,急忙道:“当然可以。” 骆南星这才笑了笑:“那哥你快回家吧,这边有点偏,你到家了给我发条消息。马上晚自习,我也得赶紧先回学校了。” 奚珍玉点点头,出了店门,与他在路口分别。转弯时,余光瞥见骆南星又目送他走了一段路,才一左一右提着两大袋柠檬水,往学校的方向走。 九月的天气酷暑未消,冰凉的草莓奶昔窝在掌心,瓶身很快凝了一层水珠,将皮肤濡湿。奚珍玉扎进吸管,喝了一口,尝到酸酸甜甜的草莓果酱味。 他很少喝这种饮料,不太习惯,但还是一口一口喝完了。 后来,奚珍玉眼前时不时浮现出分别前骆南星的模样。那么高大的一个Alpha,在他面前说话却小心翼翼、轻声细语的,连笑容也有些强颜欢笑。 他感念骆南星的体贴,又不可避免地因这份体贴而越发愧疚。所以,几天后,收到骆南星发来的消息——“哥,下周校运会,你要来看开幕式吗?听据说今年学弟学妹们搞了很多新花样”——奚珍玉想起自己一口应下的那句“还能做朋友”,便应下了这份邀请。 14.第 14 章 奚珍玉原以为校运会登记入校便可,不料周末骆南来找他,一同带来的还有一套三中校服。 “我们学校出示学生卡直接放行。哥,周四早上我借张同学的学生卡来找你,你装成学生,我们一起进学校。” “这行得通吗?” 奚珍玉抱着校服左右看了看。上身是一件白色polo衫,藏蓝色的衣领勾线,下半身则是藏蓝色中裤,侧面有两道白色竖杠。 “没问题,我室友之前就是这么带朋友混进学校的。”骆南星打包票,“哥,那天早上我骑车来接你。” 奚珍玉见他这般期待,抱着陪小朋友玩的心态应下了。他一向是遵守规则的好学生,没想到首次违反校规校纪,居然还是在离开学生时代之后。 高中作息总是比较苛刻,当天奚珍玉出门时,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就坐上了骆南星的自行车后座。 骆南星把书包甩到身前,一脚踏上脚蹬,回过头:“哥,你抱紧我,出发了。” 奚珍玉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看不到,于是默默伸手环住Alpha的腰。 清晨只有微微的阳光,风吹在身上,已然带着一丝清凉。小道上方的梧桐叶密密匝匝,相较于奚珍玉初来之时,叶片已经染上青黄。路上人影稀少,偶尔有几个晨练者跑过,带来一阵有规律的足底叩地声。 乘着晨风,自行车吱呀一声停在三中校门口。奚珍玉进校门时把校卡握在手里晃了一下,保安果然只是扫一眼,任由他进去了。 奚珍玉暗自松口气。正抬头观察学校内的景象,身侧骆南星轻声道:“我们从后门进去,在教室里坐一会儿,早读结束后就整队去操场。” 细微的吐息落在耳侧,奚珍玉心头隐约划过一抹异样感,还来不及捕捉,骆南星便退开一步,回到了安全距离。 奚珍玉也无暇细想。他跟在骆南星身后进了一座教学楼。骆南星在某间教室后面停下,略一张望,便打开门带着奚珍玉走了进去。 受到场地、物资、生源等条件的限制,部分学校会将Alpha和Omega分班管理。三中就是如此,这个班有小部分学生是Alpha,其余都是Beta。 早读时间,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却不是读书声。学业繁重的高三能有几天校运会,大家都很兴奋,一个个都在聊天说笑,空中还有是不是小纸条飞过。 开门的动静让空气为之一静,许多双眼睛惊弓之鸟似的望过来。见进来的不是老师,后排几个Alpha直接抄起课本,对着骆南星来了一下:“还以为老班来了,吓我一跳!” 话是对骆南星说的,眼神却一个个儿往他身后的Omega那里飘。 “老班说了他早读不来,有什么好怕的。”骆南星笑着把那几只手挡回去,转头把奚珍玉带到空座位,替他拉开椅子,语气轻柔不少,“他们就是咋咋呼呼的,不用理。哥,你坐我的位置,我昨天都擦了一遍,很干净的。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奚珍玉没拦住,看着他殷勤地跑开了。 教室里重新热闹起来,但这份热闹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不少人依然继续和身边人聊天,却间或着故作不经意地回头,悄悄瞄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 坐在饮水机边的人也在偷看奚珍玉,被骆南星觉察,往后背招呼了一下,压低声音:“看什么呢,我之前怎么和你们说的?别吓着他。” 对方不甘示弱地打回去:“你小子可以啊,还真把人带来了。是不是快追到了?” 骆南星盯着一次性水杯中逐渐上升的水位:“远着呢,他都不让我追。慢慢来吧。” 又一个人凑过来:“你就不怕给自己拉来一堆竞争对手?” “追Omega不就是各凭本事,”骆南星接满一杯水,直起身,“有谁争得过我?” 然后在一众“真狂”“快滚”的笑骂和白眼中端着水杯回去了。 奚珍玉隐约听见那一头的打闹。他的高中纪律严明,偶有活动也是严肃有序,鲜少有这样热火朝天的时刻。此刻与几十个闹腾的高中生共处一室,青春气息铺面而来,奚珍玉受到感染,竟也染上几分期待。 骆南星在身边坐下,他接过水道了声谢谢,又见对方掀开桌板,从里面掏出防晒霜、清凉油、驱虫手环、阻隔贴、遮阳帽、折叠遮阳伞…… “再过十分钟就出发了,哥,你先涂点防晒,太阳挺大的。” 奚珍玉看着面前多出的一大堆东西,有点无处下手:“小星,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不多,我问了隔壁班的Omega,他们都是这么准备的。”骆南星见奚珍玉似乎又想道谢,急忙道,“既然是我邀请你来的,肯定要把这些都安排好,总不能让你来受委屈吧。” 周围也开始响起翻书包收拾东西的声音。奚珍玉涂了防晒,戴上驱虫手环,骆南星把暂时没用到的东西和一沓作业放进包里。 没过一会,运动员进行曲响起,众人纷纷出门排队。 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往操场涌,本就不宽的走道十分拥挤,奚珍玉一直被骆南星护在内侧,一路到了看台。 他们班位置很好,紧挨着主席台。骆南星铺好座位、支起伞,便去挨个收第一波加油稿送去主席台。奚珍玉独自在伞后坐着,忽然感觉有人敲了敲伞面。 “骆南星,模拟卷的语填你写了吗?我想对个答案。” 奚珍玉收起伞,面前站着个拿着卷子的Beta男生。对方明显一愣:“……啊,不好意思,我以为是骆南星。” “他去主席台了,马上回来。”奚珍玉想想,道,“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儿我让他来找你。” Beta说完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住好奇心:“那个,我想问一下,你是二班还是六班的啊?” 奚珍玉本就没和他们差几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身校服,面容清丽,和高中生没什么区别。闻言如实道:“我不是三中的,只是来看看开幕式。不要告诉老师呀。” 说到最后一句话,奚珍玉有些心虚,音量不自觉低了些。他在人前话少,没什么表情,令人难以接近的模样,这样一来倒是少了几分疏离。 “肯定不会!”Beta立刻接话,他自觉拉近了距离,又问,“你是他男朋友吗?” 奚珍玉温和笑笑:“也不是。” 骆南星相熟的同学都坐在边上,一个个竖起耳朵关注他们的对话。前排坐着的纷纷也回过头,有人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骆南星回来时,位置上站了一圈人,把奚珍玉围得密不通风。他头都大了,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4434|1685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挤进去:“哎让一让,你们干嘛呢。马上领导讲话,学生会要开始检查了,快回座位。” 人群这才散开。骆南星在奚珍玉身边坐下,重新撑起伞,落下的阴影隔绝出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空间。 “在聊什么呢?” 奚珍玉转告了卷子的事,然后道:“问我是不是三中的,叫什么名字。” 骆南星一边从包里掏出卷子往前面传,一边从鼻子里哼声:“一群来搭讪的。是不是还要加好友?” 奚珍玉没否认:“班里多了个没见过的人,来问一问挺正常。” “他们想干什么,我还不知道吗。”骆南星嘀咕,“你可不是普通人,你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看的Omega。” “哪有这么夸张。”奚珍玉轻声否认,试图转移话题,“不聊这些,我们等开幕式吧。” 骆南星腾地坐直身子:“才不夸张呢,见过你的人就没有说不好看的。” 奚珍玉无奈道:“总不能说一个Omega难看吧,那也太不客气了。” 骆南星在他眉宇间捕捉到一抹低落,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又问:“哥,那你觉得怎么样的Omega最好看?” 奚珍玉想了想,说了个Omega演员的名字。他不关注娱乐圈,只记得卓氏某一年的新品发布会请了那个演员。他看过报道照片,的确很漂亮。 “他不是出了名的整容脸吗?”骆南星更震惊了,“这种类型娱乐圈一抓一大把,他胜在演技好,但脸崩了之后也很久没演戏了。” 奚珍玉倒不了解这些。记忆中那个演员体态娇小,圆眼睛尖下巴,Omega的一切外貌特征在他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一直以来,奚珍玉都在潜意识里把他视作好看的Omega的典型。 骆南星思索片刻,拍了拍前面同学的肩:“有镜子吗?借我用一下。” 同学摇摇头,却热心地替他问了一圈,很快从隔壁班Omega那里借来一面小圆镜。 骆南星将镜子一把怼到奚珍玉面前。在微微晃动的镜面中,奚珍玉看见自己躲闪的眼神和被晒得泛红的脸颊,同时听对方道:“哥,你听我的。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被称为美人,那么这个人就是你。” 镜中人的神色转为茫然。骆南星悄悄凑近了些:“更何况,长得好看也只是你众多优点中最容易被人发现的一个。其他人现在才看到最表层,不像我,知道哥哥性格好脾气好,聪明能干又独立,哪哪都好。” 这下奚珍玉的脸彻底红了。他按下骆南星手中的镜子,转头才发现彼此间的距离近得只在一息之间。 怔愣间,头顶音响忽然发出一阵电流声,嘹亮音乐声响起,盖过了不知属于谁的心跳。 奚珍玉猛然回神,收起那把遮阳伞。 两人脱离了共享的小空间,暴露在与周围人一样的明亮阳光中。 眼睛骤然迎上亮光,带来隐隐的眩晕感。奚珍玉发觉自己仍按着骆南星的手背,急忙收回手,含糊道:“先看表演吧。” 骆南星看起来很高兴,眉眼弯弯地应了,将目光投向操场。 过了一会儿,他又听见奚珍玉说:“小星,以后不要叫我哥哥了……我不太习惯。” 骆南星点点头,听话地说了声好,没多想,继续看底下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