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先怂一百年》 第九百七十一章 回归旧地 徐越晕倒了，再次醒来，已是数天之后。 当他睁开双眼的第一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孩子！你终于醒了！” 整个屋子只有孙香一个人，她一直坐在床头，此时见满头白发的徐越醒来，无比的欣喜，一把抱住了对方。 “娘亲，你来了啊，咳咳。” 但徐越却只是双目无神地看着她，似乎想说千言万语，却又无话可说。 他的心已经死了，情绪宛如被砸向万古寒潭，没有丝毫波澜，灵魂上一道清晰的裂痕将他一分为二，魂质四散，痛贯天灵。 “烟儿，原来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过的么……” 徐越忍不住抽搐，心如刀绞。 “孩子，你……呜……” 看着对方这心如死灰，衰老柔弱的模样，孙香心中也痛苦不已，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开始哭泣。 屋外，辛灵，牧初璇，姜离，萧护，玄零，常老，这些与徐越关系极好的人都在，此时听到哭声，纷纷走到门前，就要推门而入。 “不用进来，我想好好休息，你们都回来了就好。” 但徐越那虚弱的声音，却硬生生打断了众人的动作，走在最前面的牧初璇咬着嘴唇，正欲推门的手僵硬了几息，最后慢慢收了回来。 他们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徐越用秘术，耗尽了修为，将所有因妖魔而死的仙域修士全部复活，以一己之力，再创盛世！ 但是，唯独蓝如烟，这个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对他最重要的人，没能活过来。 他也因此万念俱灰，在极度悲痛的情况下，元神崩裂，神魂破碎，遭到难以想象的重创，成了魂殇。 如今还能醒来，已是奇迹了。 “该死！到底是为什么！” 屋外，蓝万初忍不住怒吼，一拳砸在地上，鲜血流淌。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后，他连死而复生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 一旁，蓝晴也在默默抹泪，想不明白，怎么所有人都活了，偏偏小妹就不行？ “难道说，是那复活术法出了问题？”王霸挠头，着急地围着屋子转圈。 “应该不会，若是术法有误，怎会复活吾等千千万，唯缺了小蓝仙？”麒麟子声音低沉，身旁的母亲郁纹更是叹息。 牧初璇无言，金色的美眸微闪，不知在想什么。 “我倒是有一个推测，据当时的人讲，天空先是有一张鬼神之脸浮现，随后大嘴张开，吐出了亿万缕蓝华，飞向世界各地，紧接着，我们就复活了……我认为，那蓝华，便是吾等的神魂，从死亡之地释放，回返阳间！但因小蓝仙是魂殇之人，神魂有缺，故而……” 甘清低语，不得不说，荒城的军师见多识广，极为机敏，直接就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唉……” 众人陷入了沉默，有人摇头轻叹，似在感慨命运不公，有人皱眉思索，开始寻求破解之法，还有感性之人，如那天瑶，伏香，红袖，不断抹着眼泪。 这时，屋子里又传来徐越的声音。 “我想去一个地方。” 大家知道，这句话是对他们说的，而不是孙香。 “哪里，我带你去。” 牧初璇轻贴着房门，轻声回答。 二人就这样，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一个心无波澜，一个心弦颤抖。 “秘境。” 徐越的声音很奇怪，根本不像是活人该有的语气，反而像一个死人，被诡异的力量操纵着强行开口。 “倚帝山的秘境。”他继续补充。 “当年秘境试炼用的那个秘境么？但那地方不是已经……”牧初璇张了张嘴，面露难色。 当初，倚帝山的秘境试炼被妖魔入侵，天魔岭的魔炼在秘境中不敌徐越和蓝如烟，最后自爆，几乎毁了整个秘境和虚空通道，现在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徐越麻木，哪怕没能如愿，也似乎无所谓了。 但就是他这个模样，才更让众人觉得担心和愧疚。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房间顶部响起。 “罢了，你要是想去，就由本神兽带你去吧。” “谁！！” 众人顿时惊骇，竟还有人能在他们这群绝顶高手的眼皮子底下，一直藏在徐越头顶的虚空！ 轰！ 紧接着，数十道无比强横的神识就强压而来，将那声音的来源直接震落，让其哎哟一声，跌出了虚空，狠狠摔在房间的地板上。 “你、你们这群暴力狂！要是伤了我，看谁带他去秘境！” 那东西摔在地上，几个翻滚，疼得不行，指着门外众人大骂。 众人也终于通过感知看到了此物为何物，纷纷怔神后，收回了神识。 “是你啊蟹老板，好久不见了，你也复活了吗？”徐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低头看着蟹老板，脸上比哭还难看。 没错，来者，正是当年徐越在秘境中捕获，并带在身边一段时间，最后又自行逃脱的多宝膏蟹！ 这种东西确实堪称神兽，数量稀少且极其神妙，种族天赋逆天，可以无视各种结界和禁制，能在虚空中开路行走，境界往往也很高，但技能点却全部点在了伪装和逃跑之上，攻击力几乎为零。 “复活？哼，本蟹不想死，谁也抓不住我，哪怕是那些妖魔也不行！”多宝膏蟹还是和以前一样，趾高气昂，自命不凡。 “这样啊。”徐越点头附和。 “你说说你，咋变成这样了？这样也好意思当我大哥……” 蟹老板用钳子指着徐越，本想再嘲讽他两句，但见对方如今那生不如死的模样，心头一软，默默爬到了床上，身型一晃，就变得如桌子一样大，轻轻一顶，将徐越顶在了头上。 “走了！” 随后，他的钳子和附肢就全部闪烁着神秘的符文，自主划开了虚空，再次一动，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开辟出一条仿佛可以穿梭万界的次元通道，直往曾经倚帝山崩塌的秘境而去。 “嗯？” 这一次，门外的众人站不住了，推门而入，却只能看着空荡荡的病床，沉默掩泣的孙香，和一旁微末的虚空印迹。 “走吧，我们也跟上去，至少要加固多宝膏蟹开辟出来的通道，保护徐越的安全。” 常澈沉声，身形一闪，撕开多宝膏蟹残留下来的虚空气息，追寻而去，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消失在了三十三重山之巅。 第九百七十二章 哥俩好 “谢谢你，蟹老板。”坐在多宝膏蟹的甲壳上，徐越轻声道谢。 “谢我做什么，我也在那秘境生活了一段时间，怪怀念的，如今想回去看看，再祭拜一下我那水怪大哥，顺带帮你一下而已。” 蟹老板傲娇，没有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毕竟当初自己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徐越身边逃走的，如今又回来帮他，岂不是打自己耳光么？ “呵呵，不管怎么说，谢谢了。” 徐越轻笑，不再多言，看着前方的茫茫虚空，开始有些期待那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有亮光亮起，周围的黑暗渐渐退去，虚空也随之远离了。 “到了。” 多宝膏蟹停下了脚步，出了一口气，仿佛也有些累了。 但恐怕也只有他，才能通过自己的种族天赋，硬生生找到一个已经在数十年前毁于自爆，葬于虚空的残破秘境了。 “大变样了啊。” 站在一座山丘之上，看着前方的场景，徐越微叹。 曾经的秀丽山河，如今已经支离破碎，只剩满目苍夷。 天空灰蒙蒙的，似乎很久没了阳光，群山皆断，残垣断壁掩映在凋敝的林木间，大河干涸，只有曾经蜿蜒的河床还一息尚存，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哀伤。 至于生灵，更是无处可见，放眼望去，满目的萧条和荒凉。 这一切，都是当初魔炼自爆所致。 “走吧，带我去这片秘境的中央区域。” 徐越看了一会儿，再次坐到了多宝膏蟹的背上。 蟹老板撇了撇嘴，心想你怎么还使唤上了，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驮着徐越，朝着秘境中心区域而去。 走过一片片荒芜之地，曾经的记忆渐渐被唤起，徐越想到了这里当初为了试炼，被分割成了一片片区域，如元心境区域，分灵境区域。 还有那认识了蟹老板的湖泊，那关押了幻皇宗宋礼等人的黑暗地牢，那秘境边缘的沼泽出口。 一件件往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最后，当来到曾经的凝体境区域，一座生长在矮山上腐朽破烂的参天大树，就出现在眼前。 这是这秘境的世界之树，当年，蓝如烟曾在这里带领倚帝山弟子，抵抗牧天神宗和天魔岭等盟军的进攻。 也是在这里，徐越和蓝如烟相认，解开多年的误会，一吻定情。 这亦是他今日想回来的原因。 斯人已逝，唯有过往场景，可待追忆。 “就是这儿了。” 乘着蟹老板来到世界之树上，看着那一个个深邃的树洞，徐越的心，才微微泛起波澜。 “你可以走了，多谢。”徐越迈步，径直朝树洞中走去。 “那你呢？”蟹老板急问道。 “余生在此度过。” 徐越头也不回，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个月后。 随着复活之人重归现世，仙域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个巨头重振雄风，恢复到昔日的巅峰时刻，一片片地域再次充满生机，蓬勃发展，和妖魔入侵前无二。 但只有一些背景深厚的人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归功那仙盟的徐大人，没有他，就无当下之盛世。 只是如今这徐大人在哪里？ 世人不知，只是略微听说，各宗都在通力协作，共同拓宽某个空间要道，那个要道，则通往某个残破不堪的秘境。 …… “师叔祖，我们来看你了！” 这一日，树洞外，传来熟悉的呼喊，徐越心中微动，取下树壁上的煤油灯，向外走去。 “师叔祖！我好想你！呜呜……” 迎面扑来的，就是一个红色的身影，抱着徐越就开始痛哭。 “好了，蕴儿……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 徐越轻笑，有些感动，眼眶微湿，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老沙，马儿，还有……刘昂，都来了啊。” 徐越看着沙沉峰，玄火马，和当年在倚帝山上死去的青年刘昂，点头致意。 曾经的取经五人组，终于到齐了。 “徐越，跟我们回家吧，别住这里了。” 程莫元走了上来，摸了摸徐越的白发，苍老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心疼。 “对啊师叔，我们回去！回灵剑宗！”庞卓林倚也在，甚至孙登都复活了，带着他的铁颅宗三兄弟一起前来。 “不了。” 但徐越却摇了摇头，不管众人怎么劝，都只想留在此地。 第二天，灵剑宗等人离去了。 临走时，秦蕴念念不舍地和徐越告别，并保证每个月都会来看他一次。 …… 当天下午，又一个人，似乎是跟在灵剑宗后面进的秘境，却又无法与他们相认，只得众人走后，只身前来。 看着来人，徐越也有些意外。 “厉沉海，厉师兄。”徐越抱拳，颇为感慨。 百年前，他与厉沉海在灵剑宗明争暗斗，结下了不小的仇怨，后者更是在自己闭关养伤时，带走了自己留给灵剑宗的财产，叛逃宗门，远走他乡。 未曾想到，今日竟会来见自己。 “这些东西，你拿去吧。” 厉沉海直接扔出一个储物戒，里面全是当初他从灵剑宗带走的物件，分文未动，分毫未取。 “不知是否对你有用，告辞了。” 厉沉海话不多，转身离去，似乎要去追逐灵剑宗众人的脚步，却再也追不上了。 …… 数日后，蓝万初和蓝晴来了。 “爱妻，蓝如烟之墓……” 看着树洞前的衣冠冢，蓝万初双目通红，神识一扫，发现里面葬着一把晶莹剔透的剑，一封字迹娟秀的信，还有一小撮蓝色的短发。 “小妹……呜……” 蓝晴跪下，轻轻洒下一朵蓝色的海棠，点缀冰冷的泥土。 …… 常澈，甘清，玄零，华神羽，道玄子等人接踵而至，纷纷查看了徐越的情况后，心中叹息。 “还修炼么？”玄零看着凡人境界的徐越，忍不住问道。 “不修了，只求余生安度即可。”徐越笑着摇头，无比的释然，更是在寻求解脱。 众人无言，抱拳做礼，留下礼品后，各自离去。 只有常老在临走前，轻声问了一句：“徐越，你说，道钧是否也是在玉石俱焚的最后时刻，突然发现了天泽灵魂深处的黑光信标，为了不让信号传回去，才被动选择了融合这一条路？” 徐越一怔，无从回答。 …… 辛灵来了。 “哥，我给你带了娘亲亲手炒的鱼香肉丝。” 单薄瘦弱的荒城女子站在树洞门口，等了好久，徐越才慢慢走了出来。 “谢谢老妹，能见到你，太好了。” 徐越接过，温热的饭菜，却和冰冷的双手格格不入。 …… 又一天，树洞门口，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老大！快出来喝酒啊！” “对！今天必须把老陆灌醉，看他打醉拳！” “还有林平！喝醉了倒立贼溜！” “对了！迦夜喝醉了喜欢捉迷藏！” 萧护和齐缘的声音尤为刺耳，轰轰闹闹吵个不停。 “你们俩再敢胡闹，我就把你们舌头割下来喂狗！”夏惊仙恶狠狠地威胁道。 “唉，夏大姐，别这么凶嘛，你看看你身边的蓝仙子，多么温婉尔雅，还有天瑶，多么知书达理，哪像你……哎哟！” 随着萧护的一声惨叫，众人大笑，徐越也终于扶着洞壁，缓缓走了出来。 “徐越。” 莫道和林平赶紧将他扶住，来到酒桌之上。 这一天，徐越喝的大醉。 他似乎和商君划了拳，和姜离勾肩搭背，和司徒宇玩儿骰子。 他似乎还记得，古行舟对他说了很多，重活一世的古大哥，已经看透了一切，不再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虚水，也希望徐越能走出来。 当晚，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徐越还趴在桌子上，意识迷乱，酩酊大醉。 只是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身着黑服，衣纹黑龙的道子，坐在自己旁边，时不时沉默地盯着自己，时不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三个月后。 金色的帝女，终于孤身来到了这里。 徐越若有所感，走出了树洞，看着那高挑的倩影，面带微笑，沉默不语。 这是二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相见。 上一次，已是徐越被凝血刻杀咒死之时。 “徐越，我……” 牧初璇看着那张脸，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多的感情交杂在一起，有欣喜，有心痛，有庆幸，有羞涩。 是的，她告过白了，但那是在主身已死，残魂残存的情况下。 如今，复活重见，又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璇儿，什么都不用说了。” 见状，徐越摇了摇头，岔开了这个话题。 “好。” 牧初璇颇为乖巧，点了点头后，轻声道：“这几个月，宗内事务繁忙，白轩一直推脱，死活让我回宗做宗主，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嗯，所以你现在，是牧宗主了？”徐越极为难得的打趣道。 “不是啊。” 牧初璇眨了眨眼，轻声道：“我帮他彻底把局势稳住后，连帝女之位都辞了，现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那你准备去哪里？”徐越好奇。 “就在这里。” 牧初璇展颜一笑，道：“哦，我忘记说了，我虽辞了帝女之位，但也讨了个其他差事。” 牧初璇掏出一块金色的牌子，在徐越面前晃了晃，道：“看见没，‘秘境守护使’，这秘境毕竟是我倚帝山的地盘，现在开始，就由我负责喽。” “你真是……” 徐越哑然一笑，但下一刻看到树洞前的衣冠冢时，眸子又顿时黯淡了下去，神色也带着迟疑和纠结。 这时，牧初璇轻轻抱了上来。 “不要担心，我会在山下，不会和你住在一起，不会让你为难……我只想随时能看着你，照顾你，别无所求。” 听着耳边的轻语，徐越沉默，没有推开，也没有相拥。 最后，牧初璇松开了徐越，伸手帮他理了理杂乱的白发，轻声道：“你……再等等吧，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徐越无言，只认为对方是在劝他用时间来稀释痛苦，没有放在心上。 从这天开始，牧初璇便在世界之树扎根的矮山上定了居，抬头就能看到徐越的树洞，盯着那时常站在衣冠冢前发呆的瘦弱身影，金眸中带着疼爱和担忧。 不过有时，她也会出入秘境，回到仙域，似乎在忙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就这样，时光匆匆，数年而过。 秦蕴，辛灵，孙香，陆九州，姜离等人，经常来探望徐越，就连段无涯向崇山几个恶霸，都来喝了几次酒。 最离谱的时候，树洞可谓络绎不绝，上午才送走一批，下午又来了，徐越接客都接累了，苦笑不已。 但也是在这种众人不遗余力的关心和温暖下，徐越的精神终于好了一些，虽然心依然冰冷，偶尔会神伤，但比起刚遭遇魂殇之时，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 终于，这一年，岁末。 一个徐越一直没看到的身影，来了。 “小徐子，还不快出来接接你龟爷！” 隔着老远，王霸那贱贱的声音就传来，响彻整个世界之树。 “呵。” 牧初璇身影闪烁，出现在树洞门口，靠在树壁上，笑吟吟地看着缓缓爬来的老乌龟，别有一番风味。 “哼，璇丫头，你就向着他吧，我就占占口头便宜，还真能欺负他不成！” 王霸不乐意了，拍着龟爪，不停叫唤。 徐越这时也走了出来，脚步不像之前那般虚浮，脸上也有了些许情绪变化，笑道：“老乌龟，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来见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哪能啊！如果不备一份大礼，龟爷我怎么敢来见你呢！” 王霸快步走来，和以前一样，后爪站立，前爪立起，勾搭在徐越的肩膀上，高声道：“再者，怎么说来着？祸害遗千年不倒~人间作乐真不少~若问此辈何时了~且看徐龟哥俩好~” 徐越大惊，竖起了大拇指，高呼道：“好诗，好诗！” “哈哈哈哈哈！” 二人一时哈哈大笑，看在一旁的牧初璇眼中，秋波流转，无比欣慰。 “好了徐哥，说正事。” 二人狂笑完，王霸才重新四肢着地，看了眼树洞前的衣冠冢，道：“你的魂殇怎样，能稍加控制了吗？” “不受刺激的话，应该可以。”徐越想了想，点头应道。 “好，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镇住心神，切不可太过激动。” 王霸看着徐越，时刻关注着对方的呼吸，待其稍加平稳，才沉声说道：“小蓝仙，或许还有的救！” 一瞬间，徐越那原本灰死的双眸，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的魂体也咔的一声，开始剧烈颤抖！ 第九百七十三章 重头开始 “你说什么？烟儿有救！？” 咔！ 听着那清脆的魂体碎裂声，王霸和牧初璇大惊，前者龟爪一敲，阵纹显现，定住了徐越全身，后者则只是化为金光，包裹住徐越，稳住他的状态。 “唉，我就知道。” 王霸苦恼，看着激动的徐越，警告道：“你要再如此，我可就走了，等你彻底好了再说。” “别！别！龟爷！我冷静！我冷静……” 徐越急忙制止，同时几个深呼吸，努力调息，但灵魂深处的痛苦，依然让他差点晕厥。 过了许久，徐越身体稳定，王霸才撤去阵纹，牧初璇也重新现身，默默扶着徐越。 “龟爷快说，咋回事！”徐越催促。 王霸点头，整理了一下语言，道：“还记得你的英雄祭坛吗？” “当然记得，当初是为了复活道钧建造的，但最后……” 徐越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牧初璇，尴尬一笑。 “没错，那个祭坛简直惊为天人，可以用仙域圣物，本源血亲等祭品，复活目标之人，只是可惜，祭坛用过一次已经毁了，无法再次使用。” 王霸感慨，自己当初彻日彻夜研究祭坛的日子，哪怕现在想起，也是受益良多。 “所以？”徐越追问。 王霸撇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祭坛虽然无法再用了，但却留下了诸多阵纹，给我们的研究提供了方向！这些年，各宗都在竭力研究和复生有关的术法，如倚帝山的帝祭，如香火寺的香火道，天阵宗的还魂大阵，还解析了诸多复生之人的灵魂，借用了仙碑宗的三生溯道之法，总之……集各方之力，耗尽仙域底蕴，如今，勉勉强强创出了一个有缺憾的复活法阵。” 王霸手一翻，一块三角形的石头，就出现在他掌中，随后嗡的一声，拓展开来，变成一个石台！ 石台外围，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和阵纹，极为深奥，晦涩难懂，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空的，似乎要等专人来书写。 石台内部，则是一个三角形的石床，中心平坦，刚好一人大小，石床的三个角则均有一个小阵和凹槽，如今空空如也。 而这个阵法，徐越稍一看，以他曾经登临过仙境的经验和眼力，就明白了其中原理！ 以外围的阵纹为阵基，给整个阵法提供力量，然后最重要的是内部三角形那三个角，每一个角的小阵和凹槽都必须填充完整，最后三角之力释放，相互交织，相互碰撞，就可以逆乱阴阳，再造生死！ 真的可行！ “龟爷真乃神人也！” 徐越大喜不已，直接给王霸扑了过去，要狠狠的亲吻对方。 王霸却向后一退，惊吓道：“可别谢我！这个主意和思路，都是初璇提的，还有很多前辈共同参与完善，我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你要亲，就亲她吧！” “呃……” 闻言，徐越尬住，侧过头去，看着那俏丽的脸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璇儿，谢谢你啊，为了烟儿……” “不必说这些，分内之事而已。”牧初璇轻笑。 这时，王霸叮的一声，收回了石台，将其重新变成一块三角形的石头，扔给了徐越，同时沉声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石台你也看到了，缺的东西很多！外围阵纹的空白部分，需要拥有世界之心的仙境强者，用仙力来书写天道至理，方能完成阵基，内部的三角石床，更是需要过去现在未来三块石碑相镇，再填充小蓝仙最为纯正的精气神，也就是肉身、灵力、神魂，如此才能条件齐全，在天地庇佑下，有几率复活成功。” “原来如此啊……” 徐越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这个条件，太过于苛刻了！ 一个拥有世界之心的仙境强者，去哪儿找？ 自己曾经是，但早已不是！ 三生碑，齐了么？ 徐越不知。 最重要的，蓝如烟的肉身，灵力，神魂！ 这该怎么弄？ 当初蓝如烟是献阵，肉身丝毫不留，灵力的话，身死道消，亦无踪迹，神魂更是残缺，否则【外道·轮回天生之术】早将她复活了！ “这么难啊！” 徐越皱眉，心中根本没底。 “不然你以为呢？起死回生，乃是违背天地原理之事，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吗？这个阵，我和阵奕足足……算了。” 王霸摆了摆手，没有说完，牧初璇却听进心里，金眸一闪，直接透视扫描王霸，发现老乌龟体内的本源精血，竟少了十分之九，想来，是全部用来刻阵了。 “徐越，不管怎么说，现在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不是么？” 牧初璇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那些东西虽然困难，但并非无迹可寻，你要是放弃，如烟才是彻底与我们诀别了……况且，她肯定不想见你在这里虚度余生，颓废过世，我……我也不想。” 说到最后，牧初璇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如蚊蝇。 徐越沉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一笑，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神彩。 “我明白了，今日起，我便开始好好修炼，为了别人，也是为了自己。” 牧初璇抬头，看着他这模样，眼眶竟有些泛红，轻轻点头道：“嗯，这才对嘛。” “好！那现在就开始吧，从蜕凡境……咦？蜕凡境怎么修炼来着？” 徐越挠头，突然宕机了，僵在原地。 “哈哈哈，这样，你拜我王霸为师，不过有个前提，日后必不能辱没为师的威名！” “拜师帝女也可以哟，放心，我会好好教你的。” 二人都笑了，看着曾经的仙境强者一下子忘了怎么修炼，觉得无比有趣。 “哼，我就是去拜马儿，也不拜你俩！” 徐越无语，果断拒绝。 这时，天边一群人出现，正是陆九州莫道等人，联袂而来，同时还带了无数的功法灵器。 “放心吧，这些个，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整个仙域，都在等你回来。” 看着熟人齐至，徐越的心头也燃起了丝丝火苗，最后转头看了眼蓝如烟的衣冠冢，转身离去。 “烟儿，等我！” 第九百七十四章 羽化而飞仙 徐越重修了，不过这一次，没有了系统，全部靠自己。 仙域中多了个修士，他看似一人，背后却有着无数亲友的支持，他隐姓埋名，但仍压不住自己逆天的资质，一飞冲天后，引得各方关注！ 蜕凡境时期，徐越依然拜进了灵剑宗，一路顺风顺水。 固灵境，徐越再次轻松击败桌椅板凳，成为灵剑宗一霸。 元心境，初闯仙域，很快便在东域打出名气，声名鹊起。 分灵境，发生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随着灵力得以分化，徐越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竟有不少当年蓝如烟留下的精纯灵力因子！ 正是当初在苍云山上，蓝如烟一剑刺穿徐越后，疯狂灌注进他身体内的磅礴灵力，时而深藏进经脉血肉，与徐越共修，时常又嘤嘤央央，如同一个个孩童般活跃！ 这些灵力，曾经数次救过徐越的命，而现在，它们又被全部提取出体外，并成功注入三角形石台中，点亮了蓝如烟的“灵”！ 这让徐越信心大增，看着完成一角的复活石台，无比期待日后的成果。 凝体境，散修厉沉海，于天州以一敌九，大胜天山九恶，事件传到东域的厉沉海耳中，让他一脸黑线。 三虚境，徐越遭遇生死劫，竟被数个不讲武德的天玄境敌方长辈追杀，最后，他越阶击杀数名强敌后，再也无法坚持，眼看生死之际，数道剑光乍现，有血色，有飘逸，有金光，清扫一切敌。 神腾境，一个修炼媚术的狐狸精看上了徐越，用尽手段将其迷晕，几乎得手，直到一个金色的高挑身影出现，一剑将那狐狸斩杀，又看向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徐越，气的几巴掌扇过去，让徐越第二天醒来时，都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渡劫境，传闻徐某人身上有秘宝，某些个大宗古教竟联起手了，一齐偷了徐越怀中的三角形石块。 顿时，风云滔天，仙域动荡，无数个仙域巨头齐齐出手，无数个天玄境巅峰疯了一般追寻，最后仅仅一个时辰，就追回了三角形石块，至于那几个大宗古教，连祖地都被扬了。 天玄境。 这一天，仙光冲天，无比的耀人！ 但却不是徐越！ 次日，羽神宗昭告天下，宗内弟子凌璃，成功突破仙境，成为当世第一人！ “真是个怪物……” 徐越看着那滔天仙光，撇了撇嘴，刚欲转身离去，就看到一个一尘不染的白衣女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身后，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哈哈，那个，我是说……怪……唉，凌仙子，好久不见了。”徐越麻了，硬着头皮跟凌璃打招呼。 “呵，你好。” 凌璃依然是那个性格，远山冷冰冰，下一刻，袖袍一甩，直接卷起了徐越，消失在了原地。 “卧槽！” 这让极远处的一棵树上，负责这段时间保护徐越的萧护猛地睁开双眼，他就是打个盹儿的功夫，老大就没了？ 另一边，倚帝山秘境之中，凌璃转瞬而至，来到世界之树的树洞之前。 到了这里，徐越一下子又沉默了下去，不言不语。 “咦，你们怎么……” 蓝晴也在这里打理，若是无事，她都会来这秘境中，守着蓝如烟。 “蓝仙子，凌璃有礼了。” 凌璃拜了一拜，随后又看了眼沉默的徐越，缓缓走到蓝如烟的衣冠冢前，手一翻，一根熏香出现在手中，跪下后，上了一炷香。 “谢谢你，之前忙于修炼，早就该来与你道谢的。”凌璃头也不回地说道。 徐越回神，摇头道：“无碍，举手之劳。” 香烟缥缈，凌璃起身，回到徐越身前，伸手一点，三角形的石块就从他怀中飞了出来，随后自主展开。 “进展到哪一步了？”凌璃问道。 见她知晓此事，徐越也不意外，毕竟这是仙盟高层的公开秘密，想了想后，道：“烟儿的灵已经找回，身和魂，都无迹可寻，三生碑的话，现在碑和过去碑都已嵌入石台之中，但未来碑永镇北海海眼，海眼又自从妖魔入侵后，就彻底消失了，还有……” 徐越摇头，情绪有些低落，但旋即神色一亮，高声道：“咦，对啊凌仙子！你现在既是仙境，外围阵基的天道符文，能书写吗？” 闻言，凌璃微微沉吟，道：“我没有融合世界之心，不知行不行，但可以一试。” “好！” 徐越兴奋，一旁的蓝晴也是面露喜色，拿出一块传音玉简，快速向仙盟通报这里的情况。 另一边，凌璃开始了，仙光冲天，如有神笔在手，每一笔画都优美无比，像跳舞那般，游走在石台之侧。 轰隆！ 同时，一个个繁奥的阵纹被刻写了下去，仿佛在与天地呼应，大道之音隆隆，似乎成功了！ 但下一刻，这些阵纹又像阳光下的水渍，开始迅速消退，眨眼的时间，就无影无踪。 “失败了……” 蓝晴呆呆看着这一幕，神色低落。 一旁的徐越则瞪大了眼，呼吸渐渐急促，神魂开始不稳。 凌璃抬眼一看，一道仙光果断打进徐越的体内，澎湃的力量爆发，顿时就将他的魂殇强行压制了下去，仙道之力，恐怖如斯。 “多谢……仙子……” 徐越怅然地抱拳，同时心中感慨，这凌璃的无缺仙境，真是强的可怕，应该比当年的道钧，以及前些年的自己，都要强！ “前路漫漫，你不稳住心神，克服磨难，又怎能见那故人回归？” 凌璃轻声呵斥，徐越和蓝晴则像两个犯了错的学生，乖乖低头受罚。 见状，凌璃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后，轻声道：“我今日来，是突破仙境，有一礼送与你。” “什么礼？”徐越抬头，面露疑惑。 凌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刹那间，单手掐诀，浑身爆发出浓郁的仙光，冲击着这片秘境空间，让其险些崩溃！ 随后，无穷无尽的羽毛从天飘落，像是祭祀的白纸，随风而起，有的飘向远方，有的则落向蓝如烟的衣冠冢。 “你、你这是！” 徐越顿时瞪大了双眸，惊讶万分。 他认得此术！ 是当年，助他突破仙境的“太上飞仙诀”！ 但这一次，目标似乎不是他，而是…… “太上，飞仙！” 凌璃手中法印一变，轰的一声，仙光万道，神霞喷薄，洁白的羽毛融化了，变成秩序符文，融入衣冠冢之中，化进那一小撮蓝如烟留下的蓝色短发之中。 一个身影，出现了，由那一小撮蓝色短发，配合太上飞仙诀，羽化而来，安安静静地躺在衣冠冢里，带着甜甜的笑，像睡着了，惹人怜爱。 “小妹！” 而看到蓝如烟肉身出现的一刹那，蓝晴便泪崩，几乎是跪在旁边痛哭，几欲伸手想去摸摸，却又怕破坏了肉身，匆忙收回。 “烟儿……真的是……烟儿……” 徐越也泪目了，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肉身，虽然没有灵力，没有灵魂，只是一具空壳，但她实打实，就是蓝如烟的肉身！ 徐越急忙转头，看着站立原地，面带微笑的凌璃。 “凌仙子，这样做……值么？”徐越咬着嘴唇，颤声问道。 因为用过太上飞仙诀的凌璃，几乎和他一样，在瞬间变成了凡人，满身的修为，皆化为了漫天飞羽，重铸蓝如烟的肉身。 “值啊。” 凌璃点头，看着徐越和蓝晴，轻声道：“我欠你一命，拿什么还都不为过，况且，修为而已，再修就是了，很快的。” 听着这理所当然的霸气话语，蓝晴破涕而笑，忙说道：“对啊，凌仙子天纵之资，相信很快就能再临绝巅。” “那是自然，‘万古无双，一骑绝尘’，可不是吹的！”徐越也赶紧附和，真的甘拜下风了。 “呵，只是可惜，你们看不到了。” 凌璃眨了眨眼，极少有的露出了俏皮之色。 “为何啊！” 徐越闻言心中一突，非常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但凌璃却摇了摇头，认真道：“我要走了，离开这里。” “哦……” 徐越猛松了一口气，他是真害怕凌璃因为这件事陨落，否则的话他会内疚一辈子。 “等等，你是说，你要离开哪儿？” 徐越又反应了过来，凌璃的语气有些不对。 “离开仙域啊。” 凌璃大方利落的承认，让徐越蓝晴二人当场石化。 “我昨日突破仙境，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前往域外，遨游虚空，寻找曾经妖魔的踪迹，果真在宇宙边荒区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疑似是一个纪元前妖魔入侵仙域的通道，从那里通过，应该可以前往诸天大世界。” 听着凌璃的话语，徐越神色渐渐严肃，沉声道：“你一个人过去？你不都是凡境了吗，太危险了吧？要不等我。” “不必，你在这边还有事没有完成。” 凌璃摇了摇头，轻声道：“那通道我探查过，有修为者不易进，会被禁制所阻，反而空无一身的凡人，更能突破结界，前往大世界，这也是妖魔为了防止诸多位面反扑的一种手段吧……哦，对了，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这个。” 凌璃手一抓，一直四仰八叉的螃蟹，被五花大绑，提在手中。 “美女你放开我！虽然跟你走也不错，但是我还没玩儿够啊！”蟹老板哀嚎，听得徐越一愣一愣的。 “一定要过去？”徐越再问。 “自然，凌璃一生，无欲无求，只想在修道路上，更进一步，况且……若那边真是妖魔的大本营，我可以先去探探路。” 凌璃轻语，听在徐越耳中，由衷的佩服这位无比纯粹，却又心怀正义的同道。 “那凌仙子，你昨日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蓝晴回过神来，好奇问道。 闻言，凌璃一笑，万花都仿佛在此刻凋零，不敢与她争艳。 “我去拜访了天州天机阁的神算子，配合他一起为徐道友和小蓝仙卜了一挂。” 凌璃拿出一张纸，上面，却是用血书写的卦象。 没人知道，昨日她和神算子，付出了怎样的天机反噬代价，才得到这等信息。 仙道之巅，沉海之海，上不是上，下不是下，命之所在，皆在身内。 “凌璃就此别过，有缘再会了。” 最后，徐越重重的跪下，对着那渐渐远去的白衣身影，三叩九拜，行大礼送之。 第九百七十五章 名分 凌璃走了，知道的人很少，毕竟她一直都独来独往，生人勿进。 但她为仙域做的贡献，却被永远记在历史之中。 徐越也重新回归仙域，继续自己的修道之路，只是时而在夜晚，会拿出凌璃给的那张用血书写的卦象，细细钻研。 “仙道之巅，沉海之海，上不是上，下不是下，命之所在，皆在身内……” 徐越低语，不由想到了当年，他和蓝晴一起去天机阁找神算子算失踪的陆九州时，对方也对他算出了几乎相同的卦象。 “我记得当时的卦象是，‘所寻之物，尽在身中’，难道不是指烟儿的灵力吗？还有其他？” 徐越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三角形石台之上，他还缺天道符文，未来碑，以及蓝如烟的魂， 不知不觉，就只差三样东西了。 “出来吧。”突然，坐在火堆前的徐越头也不回地喊道。 如今他也是天玄境巅峰的强者了，周围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嘿，感知不错。” 夏惊仙慢慢走来，一屁股坐在徐越身边，抓起火堆旁的烤鱼就开啃。 “是你？我还以为是初璇呢。”徐越笑着摇了摇头。 “初璇初璇，你就知道初璇。” 夏惊仙嘴里包着肉，囫囵吞下后，随意擦了擦嘴，讲道：“但我今日来，还真就是为了初璇。” “为了她？她怎么了？”徐越皱眉。 夏惊仙顿了顿，精美的面孔似在思考，随后问道：“她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 徐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以前就对我特好，为了我还死过一次，也帮了我很多，给我出了很多注意，而且这些年也是她寸步不离的陪在我身边，我才……” 徐越说着说着，就看到夏惊仙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时尴尬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对啊，人家都对你这么好，你难道就不准备给人家一个名分吗？”这一次，夏惊仙直接了当的说了。 “名……分……？” 徐越震惊，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对啊，名分！” 夏惊仙一见他这样就来气，大声问道：“人家一个未婚未嫁的女孩子，成天跟在你身边，朝朝暮暮，月月年年，难道不应该有个名分？真当丫鬟了啊？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 “可、可我……” 一时间，徐越低下头去，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我也觉得初璇很辛苦，徐越，你考虑一下。”一旁的树上，传来陆九州的声音。 “对嘛老大，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啊……”萧护的声音消失了。 “哥，我和娘都希望你好好的，有个照顾你的人，很好。”辛灵也来了，瘦弱的身影隐于黑暗之中。 “好了，都不要说了。” 但最后，徐越压了压手，拒绝了所有人。 “我……不能这样做，这样对她和烟儿，都不公平……就此作罢吧。” 四周一下子陷入了寂静，没人再说话了，除了夏惊仙气鼓鼓撕鱼的声音，再无动静。 没人发现，极远处的一棵树后，一双金眸缓缓闭上，抱着双臂，默默离去。 又过了不知多少年。 这一日，所有仙盟之人，齐聚三十三重山之巅！ 因为今天，仙盟徐越，将要再次冲击那绝巅之境！ 午时一到，轰的一声，天空发出巨响，无尽的神光自虚空中被接引而来，全部注入徐越体内。 他的肉身也开始发光，隐隐有仙光澎湃，仙音浩瀚！ 仙路，开启了，这已是徐越第三次冲击仙境，而且这一次他没有靠系统，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的这一步，道基无比的扎实，修为无比的雄厚，最后几乎是以蛮横之姿，冲击仙门，成就仙境！ “玄天大阵，起！” 也是这一刻，由阵奕和王霸主导，一个大阵突然浮现，阵纹漫天，威能无限，几乎覆盖了整个仙域！ 这个阵法的主要功能，便是收集众生之愿力，回馈给徐越，和当初使用元气弹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五天，终于，阵法崩溃之时，一股久违的感觉，出现在了徐越心头！ 他仿佛能听到众生的声音，感受众生的心意！ 这是获得世界之心认可的体现，第一次为了隔绝天泽的攻击，他主动放弃了，而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 “就是现在！” 徐越大吼，果断祭出三角形石台，来到阵台外围，笔走龙蛇，开始书写天道至理！ 嗡嗡嗡…… 一个个见所未见的符文出现，交织着天地秩序，以特定的规则，分布在石台之上，顿时让石台仙光万丈，与大道相合！ “就是如此！众生之力，它不会灭，可与万物永存！” 见到这一幕的王霸忍不住高呼，由衷的感到高兴。 成了！ 石台之上，如今仅剩未来碑，和蓝如烟的魂！ “嗯？” 而徐越也在完成刻写的刹那间，猛然察觉到了什么。 拥有了世界之心的他，相当于是整个世界的主宰，世间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甚至，他可以操控。 现在，他就发现，在北海某地，深海某处，有一个小漩涡，正在悄无消息的成形。 “咦！那是！” 徐越极目眺望，顿时神色振奋！ 是北海海眼！ 海眼再现了！ 徐越有预感，所有的一切，或许都会在今天，有一个答案！ “龟爷！借壳一用！” 徐越闪现而至，不管王霸的怒骂，直接把他扒光，随后砰的一声，朝着北边疾驰而去！ “璇儿！走！” 他下意识地叫上了牧初璇，因为这么多年来，均是如此。 “我、我？” 当着天下人的面被徐越呼唤，牧初璇感受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牧姐姐，你愣着干嘛，快去啊！”伏香眨了眨眼，用力推了一下牧初璇。 “初璇，去啊！” “璇丫头还不快去！待会儿徐越都跑远了！” “璇儿，去吧，想去就去！” 最后，在一众亲友的怂恿下，在一众长辈和蔼的注视下，牧初璇慌乱的抱了下拳，通红着脸，冲天往北边而去。 第九百七十六章 北海海眼，当年之谜（大结局） 北海海眼。 这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未来碑，被仙碑宗副宗主蓝曦永镇于此，护一界安宁。 王霸，未来碑的碑座，在这里诞生灵智，幻化成型。 蓝如烟，也是在这里进行蓝家的家族试炼时，遭遇意外，成了魂殇。 如今，一切的一切，终于要揭开了。 轰！ 碧海之上，两道身影疾驰而过，在海面拉出两道长长的沟壑，惊走一大片鱼群。 “徐越，你没感觉错么？北海海眼出现了？”牧初璇似乎跟的有些吃力，急促地问道。 见状，徐越放慢了速度，同时点头道：“没错，海眼出现了，未来碑就在那里！” 话音落下，徐越似乎又嫌牧初璇飞的太慢，直接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随后咚的一声，扎入水中，直往深海而去。 四周顿时黑暗，冰冷无比。 感觉到身后女子有些发抖，徐越掌间流出一道暖流，打入她的身体，温暖她的身心。 “谢谢。”牧初璇笑眯眯地说道，似乎很喜欢现在的感觉。 “你我不必多礼……璇儿！快看那儿！” 说着说着，徐越突然一指，神色兴奋。 前方的海沟之中，果然有一道漩涡，在默默的旋转，周围的一切鱼虾砂石皆不可近，稍一靠拢，就会被诡异的力量推开，冲到千万里的海域之外。 “北海海眼，呈倒龙卷风之状，上窄下宽，水流更是自内而外，反向为之，传闻是一个‘两极反转，四方颠倒之地’，漩涡之力也是向外不向内，难以靠近！” 牧初璇轻述着北海海眼的性质，同时和徐越缓缓靠近。 呼！ 果然，一股庞大的斥力随之而来，要把二人推出这片海域！ “哼。” 但徐越却已有准备，此时果断寄出了王霸的龟壳，向前压去，顿时，那些恐怖的斥力全部消失了，水流平缓无比。 这一切都是因为，王霸是在这里诞生的，他的一切都与这里相融，不会被排斥。 二人踩着水，开始往里面走，这个过程中很缓慢，仿佛漫步那般。 终于，海眼中心到了，四周一下子风平浪静，水波不兴，这里仿佛是一片死水，根本不似外面那等汹涌澎湃。 “好了，徐越，我就陪你走到这里吧。” 也是这时，牧初璇轻轻松开了徐越牵着自己的手，静静地站在原地。 “璇儿，怎么？”徐越转头，疑惑道。 “今天，应该是你最后叫我璇儿了吧。” 牧初璇却突然低头，鼻头微酸，双眼有些湿润。 “我有感觉，前方，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这里，也有你想要的一切结果……如烟，应该会回来的，那我，自然也该走了。” “可……” 徐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用道歉，不用说对不起，这些年都是我自愿的，能看到如烟回来，能看到你变成以前的模样，我很开心。” 牧初璇抬起头来，脸上早已泪流满面，那凄美的神情，再也没有一点往日的知性和骄傲，深深刺痛着徐越的心。 “快去吧，接她回来。” 最后，她轻轻推了一下徐越，站在原地，不再前进。 “那你……等我回来。” 徐越抿了抿嘴唇，不再犹豫，迈步进入北海海眼深处。 周围，安静无比，却有微微蓝光，如地面的萤火虫，照亮这里的一切。 徐越走在漩涡之中，心情很复杂，有些期待，却又害怕。 他期待蓝如烟能回来，却又害怕，一切成空。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座小石台。 石台残破，到处都是裂痕，台上正中心，则有一块染血的石碑，静静伫立在那里，不知多少年。 “未来碑！终于找到了！” 徐越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疾步向前，来到未来碑之前。 三生碑中的过去碑，被青元仙国私藏，现在碑，一直在三十三重山的帝手中，未来碑，则是镇在北海海眼，从未出世！ 今日，总算是被徐越找到了！ “等等，这血……” 但临近一看，徐越才发现染血的未来碑之上，竟是有两种血液！ 一种，早已漆黑泛旧，血迹似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人所留，想来，应是当初带它来此地的那位蓝曦先辈。 但还有一种，略显鲜艳，血液中甚至还有丝丝蓝色的物质，给徐越无比熟悉的感觉！ “这是烟儿的血！她怎么会！” 徐越震惊，急忙查探，双手下意识的摸去，触碰到了未来碑的碑体。 一瞬间，一段残留在这里的记忆，灌入徐越的脑海。 一个少女，拿着蓝晶剑，在一位青衣书生的指引下，来到了此地，一是进行家族试炼，二则是想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不在这里。 “表哥说未来碑在此地，那就一定不会错的！只要得到未来碑，让它给我算算师尊，我就可以直接去找他喽~嘻嘻！” 蓝如烟欣喜，画面中的模样，还是那没长开的包子脸，蓝色短发短裙。 咻咻咻！ 紧接着，就是剑光闪过，少女历经艰苦，总算是突破了海眼的外围，来到了徐越目前所站的这个位置。 “这就是未来碑呀？” 蓝如烟双眼冒着小星星，围着未来碑转了几圈，最后虔诚地跪在了地上，对着未来碑拜道：“先祖有灵，蓝家后人蓝如烟，今日来此家族试炼，另外……还要找一个心念之人，希望先祖保佑烟儿诸事顺利，也保佑我那倒霉师尊万事大吉！” 看着画面中的蓝如烟认真又笨拙的祈祷，徐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却有泪花泛起。 随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蓝如烟一手点着眉心，一手按在了未来碑之上，开始让仙碑预测徐越。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一点。 未来碑在外面，确实是可预测未来之物，但是北海海眼，是两极反转，四方颠倒之地！ 它的性质，和未来碑融合，便能将虚无变成现实，能将希望变成绝望，能将美梦，变成梦魇。 咕噜…… 一串水泡冒起，蓝如烟期盼着徐越，徐越便在身后出现了。 “师尊？！你真在这里！” 她欣喜的转头，但迎来的，却是当头一击。 她爱慕着徐越，但这里的徐越，却变成了一个禽兽。 她不断的哭喊，但这徐越却变本加厉，肆意欺辱着蓝如烟！ 这，亦是当初在秘境中，徐越催动凤凰幻魔拳，在蓝如烟脑海深处看到的那一幕！！ 但还没完，更大的意外，接踵而至！ “不！！呜呜呜……” 画面中，蓝如烟在最后进行了最强烈的挣扎，甚至一度想要自爆。 “师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传到了未来碑之上，后者下意识的反馈，开始预测徐越当下的所在地。 当时徐越的真身，在灵剑山上闭关养伤。 “叮！检测到有人窥探，【至臻防盗门】正在触发……” “叮！检测到对方手段通玄，【至臻防盗门】无法阻拦……” “叮！检测到有外物在预测本系统存在，已影响系统运行！根据规则，将给予惩戒。” 轰隆！！ 一道冰冷的声音结束后，一道天雷，突兀的炸开，穿透了一切禁制，结结实实劈在蓝如烟身上，让她吐了一大口鲜血，直接劈开了她的灵魂，撕下一大部分魂质，并在上留下一道裂痕。 又由于，她被虚幻的徐越侵犯，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 至此，魂殇已成，误会难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烟儿……是我对不起你……” 这一刻，徐越泪如泉涌，跪在地上痛哭。 一切的一切，都明了了。 罪魁祸首，不是他，却也是他。 “叮，检测到有昔日日志更新，系统波动，系统开机。” 这时，系统的声音传来了，让徐越恨意滔天！ “你给我滚！” 他怒吼，直接冲进了系统空间，却猛地在系统更新的日志里，看到了一样东西。 “【蓝如烟的残魂】：蓝如烟用未来碑探索本系统根脚后，被惩戒后留下的魂体。” “你……这东西，你为什么没有早说！”徐越一时语塞，随后嘶吼。 “回宿主，您没问。” 系统的声音，更是让徐越无比梗塞，他急忙取出魂体，退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未来碑，和蓝如烟的残魂，心绪开始激荡了。 一阵灵光闪过。 三角形石台出现，外围，刻满了王霸阵奕等人的心血，还有自己书写的天道至理。 内部，三个角的凹槽，现在碑和过去碑静静插在那里，凌璃毕生修为换来的肉身，和徐越体内的蓝色灵力，都已经在石台之上。 “拜托了。” 这一刻，徐越心中无比的忐忑，几乎是颤抖着手，将未来碑放入凹槽，随后将残魂，注入肉身之中。 条件已成。 轰！ 一阵仙光，冲天而起，石台在融化，外围的阵纹在消减，三生碑在震颤，最后全部缩进蓝如烟的体内。 苍天有灵，不负良人。 少女的眼眨毛，终于眨了眨。 随后，在徐越狂喜的神色下，缓缓睁开了。 “唔……好疼……” 蓝如烟扶着脑袋皱眉，还未看清周围的一切，就直接被徐越一把抱住。 “呜……呜呜……啊啊……” 徐越嚎啕大哭，这一刻，没有什么能比哭更能表达情绪了，也没有什么比蓝如烟活过来，更让人高兴了。 “烟儿……烟儿……你终于……回来了……” 感受着对方的情绪，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蓝如烟懵了懵，随后也流下了蓝色的眼泪，轻轻拍打着徐越的后背，轻声道：“嗯，我回来了，回来了……” 二人的魂殇，在这一刻迅速复原，因为一切误会都得到了消除，一切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而见二人相拥而泣，一直在外围的牧初璇也流下了感动的泪水，随后黯然低头，准备离去。 “咦，璇姐姐去哪儿？” 蓝如烟抬头，满脸是泪地看着远处的牧初璇。 “我……我随便转转。” 牧初璇赶紧擦了擦脸色的热泪，通红着眼笑道：“如烟，欢迎你回……” “好了。” 蓝如烟却转瞬而至，身姿灵巧，一手牵着徐越，一手牵着牧初璇。 “转什么转，回家呗，所有人应该都等着了吧？” 徐越一怔，牧初璇也是一怔，看着那月牙弯弯，笑脸盈盈，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了，嘻嘻。” 最后，蓝如烟亲自将徐越的手，和牧初璇的手，叠在了一起。 “嗯，回家！” 牧初璇破涕而笑，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 三人离去，踩着水花，漫步蓝海。 …… “等等，你是说璇姐姐陪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给人家名分？” “呃，这个，我不是……呃……” “找打！” “错了！错了！” “呵呵，如烟，别打他了……” “璇姐姐心疼了？放心吧，当初我捅了他一剑，还不是没死！” “你还提这事呢！” “嘻嘻，总之，以后你要是敢负了我和璇姐姐，你就等着两剑，三剑吧！” “不敢，也定不负你们。” “说起来，璇姐姐是不是也要办一场婚礼？我可以再当一次新娘吗？” “喂！你好歹问问人家璇儿行不行！” “我……我都可以……” …… 全剧终。 完本感言 我写完了。 结束了。 这是我今天双手离开键盘后，唯一的想法。 2020年11月25日，我女朋友的生日，到2024年11月25日，我老婆的生日，整整四年，251万字，无数个日日夜夜，绞尽脑汁，终于写完了。 正如一位书友所言，这本书很曲折，中间历经几次断更，成绩也不好，因为设定问题常常被人骂，我自己也有拖延症，等等等等。 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写完了！ 几天之前，我就决定必须要在11.25一天完结，因为这个日子意义重要，刚好4年，有始有终。 但写着写着我才发现，根本写不完，写到25号下午，整整都还差三四章，我也算逼出了自己的极限，今天码了17000个字，所以最后这几章才显得潦草，甚至有几章没来得及修改，都是临近12点匆匆发布的的，因为再不发就26号翻天。（现在已经把错别字那些大致改了） 说回书本身，结局早早定好，但真写起来，才发现需要补充的东西太多了，不过我自己觉得，还是写出了心中所想的东西，万众一心，共抗强敌，不屈不挠，心怀正义。 不知道前期跳脱不羁，后期沉稳坚强的徐越，一直可靠的老乌龟，飘逸潇洒的陆九州，大大咧咧的夏惊仙，有没有给各位留下一些映像？ 引个战，烟儿和璇儿，各位更喜欢哪个？ 我其实觉得护儿马儿也不错…… 凌璃我也很喜欢，或许如果有下本书的话，让她当女主？ 说到下本书，有些想法，但没决定要不要写，毕竟我这成绩，我这更新速度，就不嫌丑了，哈哈哈。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完成了我的承诺，将这本书写完了，给了大家一个交代。 无比感谢各位一直在看的书友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的鼓励，这本书应该在几百章的时候就太监了。 你们才是我的动力，这本书的后半段，没有多少稿费，也没有太多观众，只写给你们，献给你们！ 最后，若有机会，仙缘再续！ 番外 鲛影 昂！ 巨大的黑龙横空，扫断海水，冲碎雾气，带起一大片黑雾，将那里的空间都轰碎，爆炸声震耳欲聋。 “走！！” 一个人影，带着头巾，浑身都是血，艰难从漫天黑雾中冲了出来。 他的背上还有一个人，面色苍白，昏迷不醒，正是已经重伤垂死的徐越。 “齐缘！往南边走！快逃！” 王霸在另一侧怒吼，他也被人围住了，刀剑术法不断轰砸在他的龟壳上，救援不得。 “留下！” 这时，两道红绸从远处带着风声荡来，看似轻飘飘，落在人身上，却足以断经碎骨！ 锵！ 关键时刻，猩红色的剑芒扫过，将那两道束向齐缘的红绸劈断，姜离的身影也随之显现，看着那红妆艳抹的红袖，痛心疾首地吼道：“红袖！你闹够了没有！真想杀了徐越吗！还不停手！” “徐越徐越徐越，又是徐越！！” 红袖似乎有些癫狂，杀红了眼，带着哭喊声再次冲来，二者纠缠在了一起。 铮！ 又有一把妖刀横天而来，似乎要劈碎天宇，将齐缘一分为二。 哗啦！ 幸得一道水幕，险之又险的立起，将那刀芒稀释，但也有殷红的血，从水面下渗出。 “鲛鲛！你怎么回来了！” 齐缘看着这一幕，心急无比。 “快带徐大哥走！” 鲛鲛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接连的大战让她性命垂危，方才好不容易遁走，但还是不放心，悄悄回到了战场，并在危急时刻对徐越施以援手。 “好！分开逃！” 齐缘咬牙，他的身体全是裂痕，几乎快碎了，但还是背着徐越，急速逃遁。 听着他的话语，王霸一个怒吼，震开了围攻他的人，往另一处逃去，姜离也带着泪痕，看了红袖一眼，果断撤离，鲛鲛则一个翻身入水，不见踪影。 “杀！绝不能放过他们！” 段牧天咆哮，目眦欲裂，因为就在不久前，玉麒麟玉衡被徐越斩杀了，彻底点燃了双方的怒火，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铛！ 一个中年男子挡在了段牧天的面前，身材如铁塔般强壮，此时面色却无比的悲情。 “牧天！定要如此？！” 谷诚质问，事到如今仍不敢相信，曾经情同手足的一群人，怎会突然决裂到如此程度！ “谷大哥，闪开！” 黑龙剑闪烁着寒芒，段牧天看着齐缘扛着徐越越跑越远，杀意无限。 “谷诚，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若还是不让，定见生死！” 感受着那磅礴的压迫，谷诚心中彻底沉了下去，但脚步依然坚定，张开双臂，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立场。 见状，段牧天的神色彻底冷了下去。 “我去追龟……王霸。” 一个面色沉稳，带着疲累的青年走来，低声改口。 他是孟鼎，泰宗的道子，如今站在了段牧天一边。 红袖无言，只是低声呜咽，毫不犹豫沿着姜离逃遁的方向追去。 “我去追鲛鲛。” 之前挥舞妖刀的宗擎出现了，深深看了眼视死如归的谷诚，提刀而去。 现场很快就只剩下了段牧天和谷诚两人，气氛沉默了几息，随后海水沸腾，黑芒遮天蔽日。 另一边。 “怎么会这样呢！不该是这样的！呜呜……” 鲛鲛在水下飞速游行，双脚用千鲤河的秘术幻化成鱼尾，同时不断用手擦着眼泪。 “段大哥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对徐大哥动手？他们明明那么好的……” 她稚嫩和乖巧的脸上，此时有着和谷诚一样的不可置信，根本想不通。 今日，她收到了宗门的传讯，通知她有要事，速速回宗，而半途中的鲛鲛越想越不对劲，折返一看，果然大战已经爆发了。 “不仅是我，莫道大哥，陆大哥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支走了，再想想数月前被护道山关禁闭的萧护，被倚帝山软禁的牧姐姐，突然失踪的古大哥，还有其他人……他们……是蓄谋已久吗？” 鲛鲛突然感觉一阵冰寒，不相信朝夕相处的一行人，竟相互算计到这种程度。 锵！ 这时，身后突然有动静传来，又是一道带着妖光的大刀，竖劈而来，劈山斩水，无物不开。 “啊！” 鲛鲛惊叫，瞬间回神，艰难躲过刀芒，急忙转头，看着踏浪而来的宗擎，鼻子越来越酸。 “宗大哥，呜呜……”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只是不断哭泣。 宗擎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手中之刀，高高举起。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鲛鲛没有逃了，因为她知道重伤的自己逃不掉，只能跪坐在水面，眼中不断流着鲛人的眼泪，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已经认命。 “……” 宗擎无言，俯视着这个曾经在身边叽叽喳喳不停的小妹，妖异的竖瞳微闪，心中微痛。 锵！ 下一刻，妖刀斩下，鲛鲛只觉得手臂剧痛，似乎被削掉了一片鳞片，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宗擎一脚踢在了她的肩头，将她踢飞了数千米远，再次恢复平衡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谢谢你……宗大哥……但既不忍下手……又何以至此呢……” 鲛鲛捂着肩膀和手臂，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悲伤之情，越加强烈。 她一个翻身，再次潜入水中，像一条灵活的鱼儿，向着西方而去。 “齐大哥应该往天州方向了，我去追也无用，不如赶紧回宗，让宗主她们来救人……” 鲛鲛咬牙，一直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她，此刻却无比的坚强，在这等变故中迅速成长。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座宗门的隐秘据点，内有传送点，可以直达千鲤河。” 她心中急转，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很快跟着一条海底暗流，来到一个地下水洞。 但刚一浮出水面，巨大的血腥味就刺激着她的琼鼻，让她心中巨震。 “这……怎么会这样！” 前方，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这地下水洞中，全是千鲤河派守在这个据点的弟子，已经被人杀光了。 “有、有人堵在这里！？” 危机感瞬间降临，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整个洞穴，让鲛鲛通体冰寒。 她刚准备下水逃离，一道近在咫尺的声音，就在耳侧边响起。 “妹妹这是要去哪儿？为兄刚到，发现这传送阵走不了了。” 听着那熟悉无比的声音，鲛鲛不敢置信，直到清楚看到那张温文儒雅，似笑非笑的脸，她才彻底明白了一些事。 “对啊，左大哥，鲛鲛今天似乎……真的走不了了呢。” 她带着惨然又凄美的笑容，纵身越出水面，庞大的水流瞬间席卷整个洞穴。 但没过多久，随着青芒闪烁，元神之光耀起，这个地下水洞，彻底陷入了死寂。 番外 问鼎 锵！ 一把血色的利剑，带着磅礴的杀意，横在一个面容清秀，身材清瘦的青年脖间，眼看就要挥下。 “姜离，让我来吧。” 关键时刻，一旁另一个飘逸的剑仙阻止了他。 姜离目光冷冽，盯着眼前已经失去反抗之力的男子，最后冷哼一声，收回血黯，默默走向了一旁。 嗡…… 依旧是青锋轻吟，但这一次却是陆九州的草薙剑，指在孟鼎的眉心。 “为什么？”陆九州出声轻问。 “你指的是什么？当年，还是现在。”孟鼎却很平静，甚至带着笑容，反问陆九州。 “都有！” 陆九州原本稳如沉水的剑抖了抖，看得出来，哪怕双方早已决裂，但此时刀剑相向，即见生死，他的心绪还是剧烈起伏。 “我既不明白你当年的选择，也不明白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为何要故意放出消息，透露自己的行踪？又为何在战斗中死战，哪怕有机会，也绝不逃遁。” 陆九州的眸光闪了闪，低声道：“你……在求死。” 呼！ 不远处，姜离站在狂风之中，衣袂飘动，背对着二人，看不清表情。 “求死……么……” 一时间，孟鼎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有些飘忽，想到了数日前发生的事情。 …… 泰宗，山间大殿上，十数人立于殿中。 他们大体可以分成三方，以泰斗为家主的泰家，以孟闲为家主的孟家，以及宗主的向崇山等异姓修士。 前二者，是泰宗的根基所在，把持着泰宗的命脉，左右了泰宗千万年的局势。 后者，则是这些年异军突起，并取得显著成就的新鲜血液，近期在宗内的话语权越来越大。 此时，他们正讨论着泰宗这尊仙域巨头的未来大计，关乎着亿万生灵的生死。 “近些年，我宗实力显著提升，各阶弟子数量增多，特别是随着前年副宗主孟通晋级天玄境巅峰，我泰宗的实力已可跻身仙域一流巨头！” “北部弟子来报，环云山附近发现一座大型灵矿，若开采顺利，可供我宗十年修炼！” “我宗与帝妖门、牧天神宗等门派交流日益加深，数方互通有无，对宗门实力大有裨益，需继续保持这一政策。” “月前，我宗与三千剑宗发生了一场冲突，双方互有伤亡，但总体来说，对方没占到便宜。” “此外，先前讨论的针对倚帝山之计划，我倡议，可以提上日程了！” 说到这儿，殿内静了不少，有人神色兴奋，频频点头，有人面容淡然，胸有成竹，有人面露思虑，算计得失，还有人表情犹豫，似在纠结这一决定。 这时，同样位于殿内，却因辈分原因只能位居末位的孟鼎忍不住站了出来，抱拳道：“诸位长辈，晚辈认为此举不可！首先，我宗与倚帝山并无太多矛盾，不宜贸然树敌，其次，倚帝山实力强大，又地处南岭，距离遥远，不易征伐！再者，近些年东域荒城方向，妖魔异动频频，若此时掀起内战，于情于理，恐怕都……” “你给我住口！” 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孟鼎的言论，在空旷的大殿尤为刺耳。 那是孟鼎的父亲孟章，此时面容震怒，通红着眼，一手指着他这个儿子，呵斥道：“你一小辈，懂什么策论谋略！倚帝山与牧天神宗交恶，牧天神宗又是我泰宗友宗，岂不闻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妖魔异动频频，此间更因迅速扫平仙域，攘外必先安内！至于什么实力强大，路途遥远，哼，孟鼎，这恐怕只是你私心的借口吧？” 闻言，孟鼎神色一变，急道：“父亲何出此言？孩儿对泰宗一片忠心，岂会……” “够了！” 孟章再次将孟鼎打断，冷声道：“当年北海之事，牧天神宗的段道子让你狙杀那徐越，你屡屡不应，后让你追杀王霸，你又数次失手！回宗后，你还对此事提出质疑，不满宗内决断！现在，你竟还敢妄语，反对宗门未来大计，延误泰宗崛起！莫不是曾经你与那帝女牧初璇交好，如今心有不忍？” “我……”孟鼎欲辩。 “我告诉你孟鼎，这里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不要以为你是什么最强一代，现在也是天玄境了，你就可以大放厥词！在我们面前，你永远只是个晚辈，只是个孩子！你只管听从家族号令便是了！听明白了吗！” 殿内死寂，只有孟鼎训斥的吼声，回荡不断。 而那位泰宗的道子，早已面色苍白，身体微微晃动，拳头紧紧握住，呼吸都几乎凝滞了。 但最后，他似乎认命般的松开了手，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精气神，深深低下头，道：“孩儿……明白……” “哼。” 见状，孟章拂袖，心中的怒气似乎舒缓了不少，大手摆道：“好了，下去吧，去家族禁闭室待一个月，不可擅自离开，好好反省！” 孟鼎无言，似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麻木的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冷目而视，觉得理所当然。 更有甚者，觉得孟鼎毫无教养。 唯有主位上的向崇山，张了张嘴，似想劝阻，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没办法，因为泰宗就是这样，宗内的家族，有着绝对的权威，族长之言，父辈之论，就是天谕，是圣旨，不得违抗，否则就是口诛笔伐，天打雷劈。 他向崇山一个外姓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那我们继续讨论吧。” 身后传来孟家家主孟闲的声音，紧接着，便屏蔽了一切，似是有意不让离去的孟鼎听见。 只是在离殿的最后时候，他麻木地转头，看到孟闲似乎拿出一件青色的玉简，随后轻轻捏碎了。 虽然对方的动作刻意回避，但孟鼎还是一眼就看出，那玉简，似是青元仙国之物。 殿外，阳光明媚，对孟鼎而言，却是无比的阴暗。 他终于是认清了一切。 以前，他想通过自己，努力改变现状，可如今才发现，不管他做什么，变多强，依然还是在这个名为“家族”的牢笼里，无力挣扎罢了。 泰宗泰宗，像是一座掀不翻的泰山，死死压在孟鼎心里，也压碎了他最后一缕希望。 他目光空洞地转头，看向孟家方向。 要回孟家的禁闭室吗？ “我……不想再当棋子了……” 呆立良久，这一次，他想做一只鸟，哪怕断翅。 唯一有些放不下的，可能就是自己那弟弟了吧。 当日，孟鼎消失在泰宗，但一则“泰宗道子被罚，心有不满，欲往故地散心”的消息，却悄然传向仙域。 思绪回转，画面重新定格，草薙剑的寒光微微晃眼，陆九州的目光有些不忍，有些悲痛，不远处的姜离动作更是奇怪，身子微侧，似乎想回身来看，又不愿意看。 这一刻，孟鼎笑了。 他不想解释当年北海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一向论迹不论心的他，对与错，已无意义。 但是现在，他似乎看清了一些事，并准备跳脱出来，不再为他人摆布之棋子，毫无思想之傀儡。 哧！ 猛地，在陆九州惊诧的眼神下，孟鼎突然向前，用自己的眉心，狠狠撞向了锋利的草薙剑尖。 滴答……滴答…… 顿时，鲜血顺着剑锋流淌，伴随着浓郁的魂质，吞噬着孟鼎的生命。 “你……” 陆九州神色剧变，下意识松开了剑柄，一把将瘫软的孟鼎扶住。 就和以前，无数次喝醉酒共宿那般一样。 不远处，姜离身形微颤，终究是没有回过头来。 当年，徐越在此地收孟鼎进晓组织，今日，孟鼎殒命于此，也算是一个因果轮回。 “九州……” 孟鼎的声音已经嘶哑，眼前渐渐黑暗，意识在迅速消散，只将最后所有的力气，汇成一句微不可闻的话语，断断续续交付给身前的挚友，或是死敌。 “小心……青元仙国……和……左……青……玄……” 番外 飞羽（上） 黑暗。 虚无。 死寂。 这就是这片区域最为直观的感觉。 这里是宇宙的深处，世界的边缘，真正的不毛之地，距离人们常说的域外不知道多少光年，与仙域，更是仿佛隔了几个世界。 但此时，黑漆漆的虚空之中，一圈圈道则涟漪，正跟随着一个黑暗物体的摆动，悄然散开。 “我、我说凌大美人，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咱这……还在仙域吗？”多宝膏蟹声音颤抖，一边用肢体奋力划动空间之力，一边紧张地四望，看得出来很是紧张。 善于穿梭空间，时常行旅于各个秘境结界的它，也从未到过这种诡异的地方。 听见它的问话，蟹背之上，一道盘坐的身影，缓缓睁开双眼。 正是数年前，用“太上飞仙诀”散尽修为，为蓝如烟重铸肉身，随后独自上路的凌璃。 些许光阴不见，岁月并未在她那绝美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是一袭白衣，一摆素裙，那双美眸张开之际，哪怕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宇宙边界，亦能绽放出异样的光彩，让黑暗稍明，森冷回暖。 “不会有错，就是这里。” 凌璃轻轻拍了拍身下的多宝膏蟹，柔和的声音安抚着对方，随后凝眸而视，盯着前方区域。 那里，有一层黑色的薄膜，如同细纱，从未知之地垂落，横亘在宇宙边荒。 黑纱之上，强横的波动弥漫，赫然是仙境，更有诡异的符文图案遍布，黑暗气息涌动，似有一头头扭曲恐怖的黑影在其中浮现，隔绝着一切灵力，阻挡着所有来者！ 所有靠近它的有灵之物，都会被那些恐怖的黑影撕碎！ “这应是当年天泽布下的反灵阵，靠近阵法之人，灵力越强，反噬越大，凡人来此，反而不受阻隔。”凌璃心中轻语。 当年她突破仙境时，就曾循着蛛丝马迹，追寻来到此地，却被这层黑纱所阻。 虽靠她当时仙境的实力，也能直接破了这禁制，强行闯入，但直觉告诉她，以蛮力破之，很有可能会摧毁这黑纱后的一切，让此地之秘永远尘封。 所以，她只能折返仙域，再作计议。 如今，凌璃再到此地，修为已然散尽，成为凡人，而多宝膏蟹又是天赋异禀，可以无视所有的阵法禁制，一人一蟹，倒是破阵的完美组合！ 呜呜呜！ 思绪之间，已到黑纱之前，恐怖的黑雾扑面而来，无数的魔影重重显现，夹杂着妖魔鬼怪的哀嚎，让人仿佛一下子堕入深渊，直面地狱！ “进！” 凌璃的神色严肃了，一声轻斥，下达指令。 多宝膏蟹也不敢怠慢，哪怕再害怕，此时也壮着胆子，拼命划动自己自带天赋的肢体，玄妙的涟漪不断扩散，净化着周围扑上来的魔雾，并拖着二人冲进了黑纱！ 一瞬间，凌璃就感觉自己被拖进了一个虚无的空间，周围都是黑色的物质，将她淹没了，就连坐下的蟹老板仿佛都已经消失，感觉不到存在。 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丝毫不慌，美眸微闭，抱元守一，凝神定志，无视周遭的一切侵扰，静待变故。 噗！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道戳破轻纱般的声音传来，周围一下子明亮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凌璃猛地睁眼，扫视眼前的一切。 前方，是一片破败不堪的营地，坑坑洼洼，满目疮痍，倾倒的帐篷四处可见，烧焦的土木遍地都是，各式各样的残兵废铁，更是让人无从下脚。 看得出来，这里曾是一座军营，只是原本的驻军早已不在，很多年没有过人迹了。 “这就是妖魔起始之地，仙域祸乱之源头……” 凌璃俏脸凝重，探视了好一番，才转头看向有些虚弱的多宝膏蟹，道：“还好吗？” “还……还行……”蟹老板有气无力地回应。 凌璃是因自身毫无灵力，反其道而行之破了结界，而多宝膏蟹则纯粹是用自己的种族天赋，从刚才那恐怖的禁制中冲了过来，消耗自然大得多。 “休息一下，再探索此地吧。” 凌璃点头，就地盘坐，不再言语，多宝膏蟹也顺势趴下，开始恢复元气。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二人才再次动身。 时隔多年，荒凉残破的军营中，再一次响起了脚步。 “这……这些材料，都不是仙域的吧？那些鬼东西还真是来自外界？”多宝膏蟹边走边看，随手夹起一根烧焦的木炭，细细感应，结果它这个游历诸多结界，见识过无数宝物的灵兽，竟识别不出木炭的材质。 还有这军营中的其他各种器物，如兵刃，绳子，麻布等等，看似外表和仙域之物一模一样，内部的物质，却是完全不同。 凌璃没说话，她早已确定妖魔是域外来物，此间种种，只是证实这一说法罢了。 “我的天，当年这得驻扎了多少人啊，根本望不到头！” 越往深处走，多宝膏蟹越是感慨。 这片区域简直太大了，丝毫不逊色于荒城，那密密麻麻的军帐更是数不过来，千千万万！ 可以想象，曾经这里必定是旌旗猎猎，魔军云集！ “等等！如果这里真可以通向外界，不会还有妖魔驻守吧？” 突然，多宝膏蟹想到了这个可能，一下子毛骨悚然起来。 “不会，据徐越所言，天泽在战斗的最后，引爆了这方世界所有妖魔的魔种，用以献祭，此地也不应幸免，故无人把守。” 凌璃的声音在寂静的军营中极为轻灵，旋即一转，道：“但你说的对，外界通道这等关键之地，哪怕没有生灵看守，也不会毫无防备。” 闻言，多宝膏蟹慌了，现在的凌璃，可只是个凡人，而它又极不擅长战斗，若真遇到什么变故，岂不是九死一生？ “好了，别想了。” 凌璃见状，适时蹲下身，脸上露出轻笑，抚摸着多宝膏蟹的背，柔声抚慰道：“不管怎样，来都来了，总要去看看吧？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了。” “没、没问题！包本蟹身上了！” 看着那倾国倾城的笑容，原本还心慌意乱的多宝膏蟹一下子就来劲儿了，青色的蟹脸微红，心潮澎湃之际，放空心神，果断发动了自己的种族天赋——自动寻宝，可探寻一片区域里最珍贵的物品或灵地。 “这边！这边！” 随后，它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像是被某种东西所吸引，迈步走向军营深处。 凌璃点头，站起修长的身姿，目光随着蟹老板的方向深深眺望。 番外 飞羽（中） “九万七千八十六……” “九万七千八十七……” 寂静空旷的军营中，回响着多宝膏蟹无聊的声音。 它在数自己路过了多少个军营。 在这种周围环境千篇一律的情况下，它的心境反而从最初的担忧和恐惧，变得平和而乏味，甚至有些盼望早点到达目的地了。 太无聊了。 多宝膏蟹身后，凌璃则依旧波澜不惊，静静的跟着，时不时左右看看，观察这仙域祸乱的源头，时不时有眺望军营深处，似心中有想。 就这样整整走了一天。 一座巨大的建筑阴影，如宇宙边荒的巨兽，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 “到了！” “到了。” 一人一蟹同时开口，多宝膏蟹停止了数数，凌璃也收回所有心思，全神贯注。 那是一座帅帐，如鹤立鸡群般，屹立军营的最深处，俯瞰着整个营地。 不像其他营帐的杂乱破旧，这座帅帐依然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巍峨雄壮，森严肃杀，仿佛是一个统领众军的大将，有着绝对的威势。 凌璃没有停顿，加快脚步，直接走了进去。 一入帐门，气温骤降，光线也黯淡了不少，只隐隐约约看到极远处有几点幽幽鬼火，如冥府之眼，凝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嘶……这地方的森冷气氛，倒是符合那群东西的习性。” 身后，多宝膏蟹紧紧跟着，不知为何，明明此地空无一人，却总让它感觉不寒而栗。 凌璃无言，继续往前走，两侧，一排排兵器规整陈列，都不是凡品，一张张案桌按律摆放，只是上面都没了文卷。 可以想象，曾经这里绝对人来人往，军议不断，是整个妖魔军队的指挥枢纽所在！ 继续往前走，军械器具便少了很多，各种昂贵不凡的装饰品多了起来，很明显已经进入帅帐的核心区域了。 最后，当一座仿佛直通天际的登神长阶出现在凌璃面前时，她终于停下了脚步。 抬头望去，长阶两旁有用来站立的圆台，有数十个之多，只不过现在上面空空如也， 长阶之顶，一座暗金色泽的王座傲然屹立，如同魔主，俯视苍生。 “真是好排场……” 见到此幕，多宝膏蟹忍不住撇了撇嘴，刚欲再言，旁边的女子已经登阶而上！ 轰！ 瞬间，魔风骤起，黑雾升腾，这片空间似乎发生了变化，让多宝膏蟹大惊！ “凌仙子小心！” 它心惊胆战的提醒，想上前帮忙，但刚一接触到那黑风，就觉得心神大乱，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了。 可凌璃却无所畏惧，昂首挺胸，直视着顶上王座，一步步迈了上去。 呼！ 魔气纵横，邪风渐大，似有黑影在其中沉沉浮浮，将凌璃那单薄的身影包围，可谓群魔环伺！ 哒……哒……哒…… 但那神女之姿，依旧越登越高，越走越远，让多宝膏蟹的实现渐渐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了。 呼…… 最后，当凌璃终于登上阶梯顶端的王座，周围魔风骤熄，所有的黑影消失不见，似乎被压制。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来自心里的声音。 “坐下，成帝，成王。” 那声音突兀而来，虚无缥缈，似仙似魔，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勾动着凌璃的心灵。 “坐下！成圣！成仙！” 紧接着，那声音又厉声暴喝，义正言辞，像不可置疑的天谕，让人忍不住屈服！ 凌璃无言，默默看着近在咫尺的暗金王座，又缓缓回头，俯视阶梯，仿佛看到了两排威武雄壮的天魔将，站立两旁的圆台之上，在向他们新的女皇拜礼。 这，就是曾经天泽的视角，而现在仿佛只要她坐上这王座，就可以和当初的天泽一样，成为众生之上的王，君临天下！ 下方，缓过神来的多宝膏蟹屏住了呼吸，有些紧张地看着凌璃，不知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但只一息后，凌璃就直接无视了不断蛊惑她的王座，淡漠的表情像看一堆垃圾，迈步绕过了王座，观察着座位后的某些东西。 “呼……这心性和信念，不愧是仙域第一人啊……”见到此幕的蟹老板，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有些怕凌璃脑子一热，坐了上去，成为新的祸乱源头。 但很明显，多宝膏蟹多虑了，哪怕是活着的天泽许诺凌璃种种好处，她都不会正眼一看，何况是一个只会蛊惑人心的死物？ “小蟹，来看这里！” 突然，就在多宝膏蟹感慨之际，凌璃轻灵的声音传来。 而这一次，她那常年淡漠的语气中，竟极少的带有一丝激动和兴奋！ “什么东西！” 多宝膏蟹回神，急忙开始攀梯，几根节肢都快甩出火花了，几乎一瞬间就来到凌璃身旁。 随后，它就呆住了。 王座的后面，是一方平米大小的模糊光幕。 光幕之上，各种神秘因子在其中飞舞，时间和空间都在里面错乱，肉眼看，虽近在咫尺，但实际上，宛如天堑，靠近不得。 毫无疑问，这就是这座帅帐中最重要的东西，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了。 “界壁？！这是界壁！竟然真的有界壁这种东西！” 多宝膏蟹激动失态，纵声大叫！ 它走遍各大秘境，穿越无数禁制，也算是见过诸多“界壁”，但那些都是一方小世界的结界之壁，和如今眼前这个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直觉告诉多宝膏蟹，这里，毫无疑问就是仙域这个世界的边境所在！ “我来也！” 紧接着，蟹老板就不顾身旁的凌璃，一跃而起，兴奋地嗷嗷叫的同时，冲向了前方的界壁，肢体在空中疯狂挥舞，竭尽全力发动着自己的天赋，要试一试前方这界壁的深浅！ “小心！” 凌璃急忙出声，可还是迟了！ 砰！ 下一刻，一向对结界无往不利的多宝膏蟹直接倒飞了出去，乒乒乓乓跌下了长梯，又滚了好远，撞到了无数个器具，才狼狈的堪堪停下。 而前方的界壁，则只是起了涟漪般的波澜，却丝毫没有要破开的意思。 番外 飞羽（下） 轰轰…… 坍塌之声轰响，多宝膏蟹不知道滚了多少圈，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外壳都要裂开。 “嘶……疼……疼……” 它低声哭喊，这是从未遇见过的情况。 “你还好吗？”凌璃站在阶梯最高处，向下眺望着喊道。 嗖的一声，多宝膏蟹拖着伤体闪现回到凌璃身边，龇牙咧嘴地说道：“没、没事！这点伤能有什么事！哈、哈哈哈！” 蟹老板逞能，但那打颤的语气和抖动的躯体，让人一眼就知道它不好受。 “让我再来一次，定能给它破开！” 多宝膏蟹咬牙，就准备再向界壁发起冲锋。 “好了，别费劲了，这界壁不是你能用蛮力能破开的。” 凌璃将它制止，转身看着平方大小的界壁，秀眉微蹙。 该怎么办？ 回去搬救兵？ 可放眼整个仙域，多宝膏蟹应该是最能破阵的了，比王霸阵奕这等阵法大师都要在行。 连它都遭重，谁又能破呢？ “不过，若连小蟹都无法破开，说明这界壁根本就不是能用蛮力强破的，应该有相应的‘钥匙’才对，钥匙……会是什么？” 凌璃美眸流转，思忖了片刻，转头问道：“刚才你冲击界壁时，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特殊的感觉？” 多宝膏蟹此时已经缓过来了，好受了不少，皱眉道：“没啥特殊的感觉，就像是撞上了一堵高墙。” 说完，它又突然顿了一下，接着道：“咦，但你这么一说，我刚才似乎是有种怪怪的感觉，有点熟悉……是什么来着？” 多宝膏蟹的钳子拟人化地挠了挠头，随后看着凌璃，笑道：“要不凌大美人，你就再让我试一次，我肯定能抓住那玄之又玄的感觉！” 闻言，凌璃瞥了它一眼，也不知对方是真想捕捉那灵感，还是单纯与界壁较劲。 但当下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稍稍站开，示意多宝膏蟹再来一次。 “好嘞！” 得到允许的多宝膏蟹顿时来了精神，重新站在界壁之前。 这一次，它一动不动，深深调整呼吸，积蓄力量，不像之前那样冲动对待，无比认真。 嗡！ 很快，多宝膏蟹身上就闪烁着奇异的符文，每一缕都带着浓浓的阵界色彩，仿佛有一方惊天大阵，刻写在它身上。 “凝！” 紧接着，它调动全身的力量，尽力激发自身潜力，再次冲向了界壁！ 一旁，凌璃也美眸微睁，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一幕！ 轰！！ 下一息，二者相撞，爆发出巨响！ 嗡嗡嗡！ 这一次，多宝膏蟹没有立刻被弹开，它全身都在狂闪，犹如一只光蟹，照亮了这漆黑的军帐深处，那是自身的解阵之力在和界壁对抗！ “开！！” 它嘶吼，声音挣扎且有些痛苦，听在一旁的凌璃耳中，让她心都提了起来。 砰！ 没过多久，随着一声巨响，多宝膏蟹还是没能敌过界壁的反弹之力，在某刻，全身的光芒闪耀到了极致后，瞬间黯淡，再次倒飞了出去，跌落在阶梯之下，砸出一个大坑，没了声响。 “还好吗！” 凌璃赶忙跑了下去，扶起口吐白沫的多宝膏蟹。 “不……不太好……像是自己和自己撞了一下……” 多宝膏蟹只感觉天旋地转，头和身子都快裂开了。 “给。” 凌璃从怀中取出一个玉色小瓶，抖出几枚晶莹剔透的丹药给多宝膏蟹服下，这是她之前在仙域成仙时所炼。 蟹老板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吞下丹药后便闭目不语，这一次足足休息了大半天，才悠悠醒来。 “如何？” 凌璃一直守在旁边，见多宝膏蟹醒来，急忙开口。 “好多了……” 多宝膏蟹的声音还很虚弱，说话之间，抬头看着远处的界壁，这一次，它的眼中再也没有之前的争强好胜，有的只是凝重和后怕。 “我知道怎么描绘那种特殊的感觉了。” 多宝膏蟹顿了顿，似在整理语言，随后沉声道：“还记得我们进入这里时，穿过的那一片黑幕吧？反灵阵，灵力越强，反噬越大，这界壁，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需要以凡人之躯进入才行？” 凌璃眨了眨眼，有些怀疑。 她现在还是凡人，若没有丝毫灵力，若这里的也是反灵阵，她早就穿过去了。 “不，我说了，只是有相同的原理而已，如果外面的是反灵阵，专门排斥仙域的灵力，那这里就完全相反，可以说是‘顺灵阵’！必须要特定的灵力，才能穿过去，否则就会像我之前那样，碰壁遭重！” “特定的灵力？” 凌璃美眸一凝，她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多宝膏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必须要有妖魔的灵力，才能穿过界壁？” 多宝膏蟹点头，二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蟹老板的推测很有道理，妖魔来自界壁之后的另一个世界，那里必然充斥着与仙域截然不同的灵力，用以构建界壁防御，再正常不过。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破界方面无往不利的多宝膏蟹这一次会接连吃瘪，因为它根本不具备通过界壁的条件，所以才会像它描述的那般，是在自己撞自己。 “凌仙子，现在怎么办？这方宇宙已经没有妖魔了，它们的灵力该去哪儿搞？” 不久后，多宝膏蟹开口，面露难色。 “要不我们回去吧？仙域也没什么不好，没必要非要去外面。”它劝道。 凌璃沉默，看在多宝膏蟹眼中，还以为她在考虑自己的建议。 但下一息，凌璃就毅然决然地再次走上阶梯。 “凌仙子？” 多宝膏蟹愣在原地，看着那白色的身影登梯，越来越远，最终，再次来到了那雄伟的王座之前！ 王座之后，就是界壁！ “难道！” 多宝膏蟹心中一凛，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它就看到那白色的身影，直接坐上了王座！ “凌仙子不要啊！” 多宝膏蟹彻底慌了，不顾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拼命爬去。 它以为凌璃在做傻事，为了穿过界壁，不惜手段，宁愿堕落成妖魔！ 而蟹老板万分清楚，凌璃的天赋远比天泽恐怖，一旦她堕入黑暗，那仙域就彻底完了！ 呜呜！ 霎时，随着凌璃坐下，黑风再度肆掠，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要把这个地方都吞没成万丈不见光的深渊。 砰！ 多宝膏蟹艰难的爬了一半，就再也抵不住那狂暴的黑色气息，像是被一只黑色的擎天大手猛拍了一下，直接倒飞了出去，再次受创！ “完、完了！” 这一刻，它心如死灰，已经从那黑风中感受到了无比恐怖的波动，毫无疑问，成魔后的凌璃，绝对比天泽强得多！ “咦？那是……” 但也是这时，在蟹老板绝望抬头看向王座之际，发现了端倪！ 那满堂黑风之中，鬼哭狼嚎之间，一道洁白的身影，坐在王座之上，纵然万妖傍身，邪气入体，却依旧岿然不动，不失本心！ 与此同时，多宝膏蟹还敏锐的感觉到，凌璃的气息在变！ 凌璃的体内，有灵气在流动了，不再是普通凡人！ “原、原来如此！” 终于，多宝膏蟹明白了凌璃的意图！ 她不是冲动，更不是要入魔，只是要借此地的妖魔之息，淬炼自身，用以冲破界壁！ “以魔气入体，经净化提炼后，化为己身之力，冲击结界吗！” 狂风之中，多宝膏蟹情绪激荡，同时心脏狂跳，到了嗓子眼儿，无比担忧！ 毫无疑问，这个方法是可行的，但也是极其凶险的！ 谁能保证凌璃能在这黑暗风暴中保持清明，本心不坠？ 就算稳住了心神，又有谁能保证凌璃能将这黑暗之力成功炼化呢！ “唔……” 果然，多宝膏蟹心思刚起，王座上的凌璃就发出一声闷哼，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 她的面容虽依旧是冰山般的绝美，但有时候似乎有些痛苦，在抵抗着什么，有时候又突然勾起几抹淡淡的冷笑，生出几分妖异和冷艳，像个魔女，那是被妖魔之气感染所致！ “凌仙子！稳住啊！” 多宝膏蟹嘶吼，声音在狂风之中尤为微弱。 光明和黑暗在抗争！ 嗡！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黑风中心区域，有点点白光亮起，像是诞生于漆黑宇宙中的第一缕光，也像是刺破黑暗的黎明之剑，让人心驰神往，无比激动！ “成功了！凌仙子成了！” 多宝膏蟹癫狂，这一刻对凌璃的崇拜之情到了极致，在嘶声力竭大吼！ 怎样的心性，才能在如此恐怖的黑暗狂潮中维持本心？ 又是怎样的天赋，才能在此等绝境之下，反过来利用这些黑暗能量，为己所用？ 万古第一人！ “蜕凡境……初期？咦？中期了……后、后期！好快！” 紧接着，凌璃身上的波动开始起伏，眨眼就从一个凡人到了蜕凡境后期，并继续高歌猛进，向前破境！ 这与她之前修炼成仙有着重要关系，毕竟成过仙的人，基础底子打得太厚了，就算长期身处凡人领域，也只是仙苗埋神土，只需要一些甘露，便会眨眼成长为参天大树！ “固灵境了！好快！几乎只是一瞬而过！也对……她需要固什么灵！” 多宝膏蟹骇然，心中如海啸般澎湃，这一刻的它，可能在见证万古以来第一奇事！ 元心境，分灵境，凝体境…… 凌璃一路势如破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悍，以她为中心散开的白光也越来越强盛，几乎要和这大殿里的黑光分庭对抗。 也是这时，在多宝膏蟹和凌璃都以为能这样一鼓作气之际，异变凸起！ 哐！ 一声清晰的脆响，乍一听，像是玻璃碎掉的声音，但仔细感悟，就会感受到其中的大恐怖，如世界崩塌！ 凌璃急忙转头，发现竟然是界壁在这时候碎裂了！ 没错，不是破开一个大洞，而是很多个洞，像蜂巢那般，密密麻麻的裂开！ 而这每个洞后面，似乎都可以通向一个世界，那是不同的地界！ “怎么了！” 多宝膏蟹站在下面，看不清情况，急忙大喊。 凌璃没说话，清冷的目光阴晴不定。 是因为界壁与这些黑暗力量息息相关，自己吸收了黑风后，无法再保持原状了？ 还是因自己境界突破太快，散发出那带有妖魔气息的灵力，无意间直接将其击破？ 都有可能！ 但现在怎么办？ 这么多个空间通道，到底哪一个才是通向妖魔的大本营，自己又该如何选择…… 咚！ 思绪之际，一声沉重的闷响，将凌璃唤醒。 她座下的王座开始崩溃了，下方的阶梯更是寸寸断裂，甚至整个大殿，外部的整个军营，都在地动山摇中坍塌了！ “凌仙子！这里要崩溃了！快走！” 多宝膏蟹惊恐，它对空间的感应极为敏锐，此时已经察觉到，这里在发生灭绝性的灾难！ 凌璃回望，也发现那些蜂巢般的空间隧道在迅速关闭，俨然要和这片区域一齐毁灭了。 千钧一发间，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低头看着多宝膏蟹，微微一笑。 “小蟹，谢谢你陪我走那么远，你回去吧，告诉徐越他们这里的情况。” “那你呢？” 多宝膏蟹瞪大了眼。 “我要去看看。” 凌璃说完，回身面对界壁，刚刚突破到三虚境的修为开始剧烈波动，那气息，比之很多天玄境的强者都强！ “散！” 一片乱石坠落之中，凌璃掐诀，那法印，和之前散尽功力，为蓝如烟重铸肉身时的手印，一模一样！ 砰的一声，凌璃的身体炸开了，修为再次归零。 无数支洁白的羽毛，飘落向前，那是她的分身，每一个都是她，各自钻进一个空间通道之中，随着崩溃的界壁，一齐消失在虚无之境。 “凌仙子……一路走好！” 多宝膏蟹咬牙，也不再停留，迈动着肢体，划动空间，眨眼就从这片地带消失。 轰隆！ 荒凉又破败的妖魔营地，仙域祸乱的源头，就这样轰的一声，崩溃四裂。 PS：番外写完了，《开局先怂一百年》的故事也告一段落，新的故事已在构思，希望能在将来与大家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