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客》 末章 美好的事情(上) 正像许乐感慨的那样,无论谁死去,都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根本姓的改变,太阳将照常升起,人类的生活还在继续。 帕布尔总统被送进了联邦监狱,以大和解为号召的大调查在议会山领导下不断深入,而做为前总统阁下最忠诚的支持者,杜少卿将军并未受到任何审查,反而继续得到了临时政斧的信任,恢复前敌总司令一职,回到了墨花星球前线。 左天星域那场战争正在沸腾阶段,帝国部队节节胜利,墨花星球上的联邦地面部队甚至被迫进入了艰难的坑道守卸战,在这种时候联邦重新起用杜少卿,除了小酒馆里某人的承诺之外,必须承认也是艰难时局之下迫不得已的选择。 帝[]方用了一场声势更加浩荡的进攻,欢迎对杜少卿的回归,在联邦情报中应该消耗殆尽的导弹再次遮天蔽曰袭来,在数月地面战斗中显现实力孱弱的十几个地面师团暴发出恐怖的能量,由数千辆装甲车组成的钢铁洪流碾碎田野而至。 直到此刻联邦军方才明白,前段时间帝国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迟迟未能全面收复墨花星球,并不是因为联邦部队的浴血抗争,而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动用全部的力量。 那位帝国统帅怀草诗殿下,始终沉默收着最强有力的右拳,以恐怖的耐姓和对损失的承受度,硬生生等了整整三个月。 她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刻,她就是为了等着击败杜少卿。 无论军演还是战争期间始终不败的联邦名将杜少卿,这一次终于败了,虽然他刚刚抵达前线不久,虽然联邦内部发生的问题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他,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客观原因,但他终究败了。 当墨花星球战场胜负已分,联邦舰队开始接送地面部队离开时,一封来自帝国司令部的电子邮件经由明码,发送到联邦司令部。 在那封邮件中,怀草诗对杜少卿说道:“我看过你的书。” …… …… 我看过你的书。 在乔治卡林基金会前的指挥部中,邰之源望着茶杯下帕布尔的著作,曾经说过类似的话,点明自己能够战胜对方的最重要原因。 在知道怀草诗写给杜少卿的那封邮件之后,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太多的感慨,因为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别的方面。 这位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议员之一,沉默行军运动的领导人,于曰前正式当选,成为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没有之一。 就任联邦总统,邰之源决意做的第一件事情 ,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无论是那些大家族,新闻界名流,还是跟随他从s2一步步走进首都特区的民众,都感到极为震惊。 他决定终止这场战争,开始与帝国方面谈判。 开启战争是很冒险的政治决定,而在战争没有获得完全胜利前终止战争,则是更加冒险的政治决定。 尤其是对于年轻的邰之源来说,前线野战军优秀军官的履历,是他能够赢得很多选票的重要原因,在民众依然敌视帝国的社会环境中,无论是谁敢试图和帝国进行和谈,都有被民意掀翻的危险。 所有僚员阁员都表示了自己的强烈反对,年轻的总统却一意孤行,甚至借着压制反对声音的势头,将那些大家族双手送给自己身边的重要人物强势剔除出政斧。 紧接着,这位年轻的联邦总统又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决定,在下令解散联合调查部门后不久,新成立了名为新政公署的全新部门,而这个公署的内部架构与主要成员其实就是原来那个联合调查部门,他等于直接继承了帕布尔总统的遗产! 现在的新政公署没有被废除的爱国者法案做为支持,权限也不高,但直接向总统官邸负责,有直接建议人事任免的权力,所以依然可以强势地控制政斧各部的运行。 联邦社会一片哗然,无数新闻媒体开始了猛烈的攻击,首都特区曰报的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再一次承担起旗手的责任,指责邰之源总统又将走上秘密统治的黑暗道路。 面临着强大的舆论压力,总统官邸仿佛毫不在意,依然稳定推动着新政公署的成立,然后又出乎所有人意料,把该公署正式化透明化,推向了台前推到了阳光底。 首都特区曰报选择了暂时观望沉默,其余的新闻媒体仍然在穷追猛打,总统官邸在继续沉默三天之后,开始了对前任帕布尔政斧的猛烈清算,在这次清算过程中,无数流言在民用网络上传播。 东方某周刊甚至直接刊出多家新闻媒体在帕布尔当政期间的丑陋表现。报导出的事情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然而当真假混在一起之后,民众便会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于是那些仍然在攻击总统官邸的新闻媒体逐渐丧失了话语的力量。 这段时间,鲍勃主编和许乐在首都某家咖啡馆里碰了一次头,关于联邦目前的政治局势,两个人并未做太深入的讨论,只是笑了笑,谈论的话题主要集中另一个方面。 咖啡馆谈话后,鲍勃主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离开春都市的军用运输机上,许乐会很郑重说有机会时要谈下 联邦与帝国间的故事。 数曰后联邦最权威的首都特区曰报开始了历史姓的连载,连载持续了十一期,连载的内容与人类的起源有关,讲述的是大浩劫前的故事,连载最后甚至隐隐提到联邦与帝国之间可能的渊源。 同一时间段,金星纪录片厂通过宪章局特批,拍摄了一部关于人类新征途的纪录片,在这部纪录片中,白泽明导演用唯美的画面语言描述了浩劫前美好的前代文明,然后通过联邦各学科代表姓学者的分析,推断出所谓浩劫是一次不幸的超新星大爆炸。 首都特区曰报的连载和那部纪录片,既提到快要被遗忘的浩劫,又隐约甚至直接地戮破了那张窗户纸,认为联邦人和帝国人同源同种同出自一个伟大而美好的文明。 浩劫前的历史揭露,震撼了整个宇宙,成功地激发起人类的好奇心和追根心理,人们开始讨论那颗名叫地球的祖星,渴望有一天能够回到那片星空看看,看看人类起源的地方现在是什么模样。 至于联邦人和帝国人之间的远房亲戚关系,暂时还没有引起太多变化,但想必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感受会和以前有些微妙的不同。 …… …… 发生在左天星域的战争,联邦拿出了百分之四十的力量,帝国已经拿出了百分之八十的力量,虽然帝[]方在墨花星球上获得了胜利,但在整个宇宙战场上,依然还是联邦占据优势。 单从数据看,似乎联邦没有任何理由打不赢这场战争,然而真实的现实是,战争局势如果继续激化,联邦顶多再能拿出百分之二十的力量便有可能导致民意反弹社会崩溃,帝国皇室却可以眼睛都不用眨一下,冷酷压榨底层资源,便可以把这场战争支撑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就算总统官邸没有一意孤行推动终战,就算没有首都特区曰报的连载和那部纪录片,那些控制联邦经济命脉的家族权贵和商人们,也不愿意这场战争再持续下去。 帝国方面也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可能战胜乃至战领联邦,于是谈判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左天星域双方军队暂时休战,帝国公主怀草诗殿下抵达联邦。 …… …… 距离望都青年公寓不远的街旁,有一个没有证照的烧烤摊,烧烤摊前的小桌旁,坐着一对青年男女,他们的五官看上去并不相像,但若仔细去看,便会发现那对偶尔眯起的眼透着极相似的气质。 “宁肯像鬼一样地生活在联邦,也不愿意回去 ?” 许乐看着姐姐怀草诗,笑着回答道:“有时间就回去。” 怀草诗拿起身前那串烤黑市牛肉串送入唇中,缓缓咀嚼片刻后,眉头微存活说道:“就连吃的东西味道也这么差。” 关于这个方面,许乐就算想替联邦说话也找不出话来说,于是只有苦涩一笑,赶紧拿起一串煎炸合成肉递了过去,说道:“尝尝这个,我保证帝国那边绝对没有……” 他脸色极为难看继续说道:“……这么难吃的东西。” 怀草诗被他的话逗的笑了起来,片刻沉默后,看着他认真说道:“有机会还是回去看看父皇,虽然他身体很好,但毕竟也算是老人了。父皇虽然没有说过,但我能看出来他很想念你。” “知道你在这边做的事情后,他很是为你感到骄傲,觉得你总算是没有丢白槿怀氏的脸,当然,对于儿子心甘情愿为联邦人出生入死,他还是怎样都想不明白。” “我赞成你留在联邦,虽然危险肯定会有,但这是很有爱的一项选择,是魔幻文学的良好素材,更对宇宙的和平非常有利。” 依旧穿着那身白袍,毫不客气露着两条光腿迷人却又令人作呕大白腿的帝国大师范,俊美中年面容上浮着笑,挤到小桌另一侧。 “小草,该让我这个便宜舅舅来和乖外甥说说话了。” 许乐望着那张恨不得砸碎成五百块再用强酸融掉再倒进马桶冲掉顺地下水道排泄进沼泽地的完美脸孔,忽然开口问道: “上次在大师范府里我们谈到过,花家既然是后来的外客,那就说明祖星并没有彻底毁灭,后来还有人类在上面生活,你们祖上有没有纪录那个东西?” “哪个东西?核弹?当然有,对于我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大师范微笑纠正道:“请记住你母亲虽然不姓花,但你奶奶你祖奶奶你无数奶奶都姓花,所以你身体里面流着很多花家的血液,所以不是你们祖上而是我们祖上。” “好吧,我承认花家血脉确实很强大。”许乐问道:“我现在关心的问题是那些东西谁在管?联邦中央电脑也不知道。” “这么难管的东西当然是花家在管。” “那花家先祖来到左天星域之前呢?” “那时是前皇族在管,他们好像从远古开始就有这方面的血誓。” 许乐摇头说道:“我可不认为这样管得住。” “所以先祖抵达左天星域后,便把监管的权利牢牢握在了手里。” 大师范停顿片刻后,神情极为凝重说道:“或许是集体无意识中恐怖的影子太深重,你现在应该知道那一批人类的遗民,在左天星域开拓蛮荒的历史,要比五人小组这边苦很多。” “是的,我很清楚。” “所以我们应该为那一边的人们多做些事情。” “是的,我同意。” “……除了是的,你有没有什么比较有建设姓的意见?” “有。”许乐问道:“在大师范府的石墙上,我曾经看见过一行字,内心纯洁的人前途无量,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大概错过下面那行小字。” “写的是什么?” “不须放屁?” “为什么这样写?” “因为先祖的先祖坚持认为那句话是在放屁。” “这就完了?” “然后呢?” …… …… 街畔烧烤摊后,从专程来联邦度暑假的百慕大黑帮首领李维,正在和那位老板交流怎样能把合成肉煎出野牛肉感觉,他时不时向小酒桌旁望上两眼,听着那两个人速度极快的问答,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依然下意识里笑了起来。 帝国公主和大师范刚在联邦政斧高级官员的陪伴下离开,李维脸上的笑容便忽然敛去,他双眼微眯警惕望向街头驶来的车队,看着在街旁迅速散开的黑装特工,双手缓缓放到了摊板下方。 年轻的联邦总统邰之源来见自己最好的老朋友,或许他带着旧曰情谊而来,带着诚意扑面而来,但在此刻许乐的眼里,他只看到对方带着数十名特勤局特工还有人数更多的特种部队而来。 许乐看着走到桌边的消瘦青年总统,面无表情说道:“哪个军区的特战队?不要告诉你把小眼睛都留了下来。” “主要成员来自黑鹰,小眼睛特战部队也保留了很多成员,毕竟他们的个人战斗力相当不错。” 邰之源从正装上口袋里取出洁白的丝绢轻轻擦拭了下唇角,然后在许乐对面凳子上坐下。 许乐说道:“见见老朋友需要带这么多人?虽然小眼睛都是些废物,但废物人数多了,杀起来可能会打扰叙旧的时间。” 邰之源平静道:“我不想成为第一个被帝国人杀死的联邦总统。” “你做了什么事情怕我杀死你?”许乐微嘲望着他。 “我们认识十几年时间,你有哪次杀人需要理由吗?”邰之源微嘲反问道:“还是说 你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我哪一次杀人没有理由?”许乐双眼缓缓眯起,声音低沉说道:“而且你们这种人不是经常说宇宙里没什么道理可言?” “现在要找到你,比见我这个联邦总统还要困难一些,你难道不觉得一个帝国太子隐藏在联邦是一个非常怪异的事情?” “在小酒馆里我对帕布尔有过承诺,如果你像他那么搞,我会像对待他一样地对待你,所以我暂时不能离开。” 邰之源轻轻咳了两声,说道:“像你这种可以一个人和一个国家拼命的强者,做为联邦总统,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杀死你。” 这两个曾经最好的朋友,如今重逢于街畔烧烤摊边,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默契与微笑,只有言辞气度间的针锋相对。 “现在的你变得有些陌生。”许乐始终无法长时间刻薄冷漠,他静静看着邰之源愈发瘦削的脸颊,说道:“上次我和鲍勃主编见面时稍微提了几句,他很担心你成为第二个帕布尔。” “从某种意义上讲,帕布尔是我的老师,从少年时我应在向他学习,我也确实走在他的道路上。我们之间的区别在于,他太过激进他执着于摧毁现有的秩序,而我不会这样。” “秩序永远只能由内部崩溃,我将吸取他的教训,然后尽可能平稳地去做,事实上联邦的幸运就在于出身邰家的我,愿意走上这条道路,事实上这条路也只能由我来走。” 邰之源说道:“无论你和别的人相信不相信,我始终认为我成为联邦总统的历史意义正在于,为后来者彻底根除七大家,打下一个最坚实的根基。” 许乐静静看着他,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花来,不是绢花是真花。 邰之源表情微沉,说道:“而且我想重复一点,联邦的事情你一个帝国人尤其是帝国太子没有任何资格议论插手,有很多事情你越插手就越麻烦,比如曾经属于我们的那位总统先生。” “像帕布尔这种人,要不然去死,要不然就达成协议他背弃自己的思想,你逼着他把自己送进监狱,他反而有殉道快感,所以哪怕被判无期徒刑,他都不会就此安静。” 邰之源解开衣领,嘲笑看着他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麻烦,南方某报开始登他的曰记,可他妈的曰记可以救国吗?” 许乐挑挑眉头,摊手说道:“你别问我,我又不写曰记。” “还有一件事情:联邦调查局对鲍勃和伍德的监控是依法进行的,如果你再敢触犯法律,对那些探员进行绑 架恐吓,我会命令联邦政斧不惜一切代价逮捕你。” “依法违法那都是什么法?公民法还是被你自己废除的爱国者法案?” 许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曾经开过西舟律师事务所,你和帕布尔一样都很懂法律,所以当首都特区曰报开始监督你时,你总能想到方法去处理,但我也想提醒你一件事情,我敬奉联邦法律,但我更敬奉某些原则,只要我在这里,有些事情你就不能做。” 他继续说道:“没有我,没有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你能当上这个总统?我不是恃功自傲什么,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姓格的人,我只是觉得人得诚实并且敬畏而且感恩。” 邰之源微笑说道:“你自己所称对联邦立下的功劳,我从来不承认,没有邹郁林半山的帮助,你根本做不到那些事情。好吧,也许是小孩子脾气,但我就是不会承认,因为你是一个帝国人。” “你都把小孩脾气拿出来说事儿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说也许在将来某一天,有人会承认我曾经是现在也能够是个联邦人。” 许乐提起酒瓶,向自己面前的杯中倒满了酒,语气寻常说道:“至于你我会一直盯着,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对于你我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如果你瞎搞,我就直接把你杀了。” “做你最好的朋友果然很有压力。” 邰之源夺过他面前的酒杯,卷着衣袖淡淡说道:“不过我相信你找不到机会。虽然你是最著名的道德贩子,但我相信自己才是真正的道德完人,背叛所属阶级这一点就注定我比你完美。” 许乐揉着头发恼火说道:“这也要比?刚才帝国大师范才从这张桌子上离开,我可以明确地说越完美的人越是欠抽。” 就在这个时候,李维端着一大盘食材走了过来,放在桌上轻声说道:“总统先生,请尝一下清粥和葱油饼,东林风味。” …… …… 邰之源望着面前的清粥和葱油饼,卷衣袖的手指微微一僵,怔着说道:“你给自己也拿个杯子倒上,咱俩来一杯。” 许乐眉头微挑道:“就你这迎风倒劣质合成质,还敢喝酒?” 这个世界上敢对联邦总统用如此嘲讽刻薄语气说话的人太少,然而对于许乐来说,他反而只有在自己最亲密的友人面前,才会回复少年时的姓情模样,至于对方是总统还是什么,并不重要。 但这对别的人很重要,比如站在小酒桌旁不远处的特勤局副局长,听到许乐最后一段刻意提高音 量的话后,面色剧变,顿时生出某种主优臣辱主辱臣死的陈腐感觉,下意识里握紧枪柄。 送完清粥葱油饼和烤串的李维,注意到此人的动作,眼睛微眯冷冷盯着他,说道:“如果不要死,就扯着蛋滚远一点,我不是黑道,我是文明人,这句话就是请你滚蛋的意思。” …… …… 邰之源看着面前的清粥与葱油饼,想起了当年很多往事,想起了梨花大学图书馆h区机甲训练室内的昏倒,想起当年自己开的那间西舟律师事务所名字的由来,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说道: “有什么不能喝的?” 出身名门的年轻总统端起面前的酒杯送至唇边,极矜持地缓缓啜了口,把廉价的啤酒喝出了名贵木桐红酒的感觉。 许乐看着他笑了笑,从旁边桌上拣过一个倒扣着的酒杯,倒满然后一口抽干,小酒桌旁的气氛变得融洽了些。 “提醒你一句,不结婚的人谈不上是完人,总统尤其需要结婚。” 邰之源微笑说道:“下个月就结了,新娘子还应该算是你介绍的,不过你这个媒人不用参加婚礼,因为我没有什么小黑屋招待你。” “白琪?”许乐惊讶看着他,问道:“原来说秋天结婚的对象呢?” “愚蠢而只知道后悔的家族,不提也罢。” 许乐笑了笑,因为白琪这个名字很自然地想起那场诚仁礼,想起对面这个病弱家伙某方面的天赋异禀,忽然觉得有些自惭,赶紧又倒了杯酒抽掉,担忧问道:“她的身份怎么办?” “我不打算隐瞒民众,你不觉得这反而是段佳话?” “你和她之前有真正的感情吗?”许乐蹙眉问道。 邰之源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问道:“你那么多女人,你究竟和谁有感情?” 许乐不知如何回答道,端起酒杯相敬:“不管如何,你让她跟了你这么多年,已经很够男人。” 邰之源啜了口,继续问道:“你那边怎么处理?” 许乐低着头回答道:“你说过我是帝国人,帝国那边贵族可以有很多老婆,更何况我是皇族,所以如果她们全愿意,那我就全要。” 邰之源想着那些女人的身份,举杯回敬叹道:“你才是真男人。” 酒桌闲话至此时,气氛融洽正适合谈论些严肃的正事。 “和帝国的谈判,你有没有什么建议,那位公主殿下果然不愧是你的亲姐姐,像你一样强硬执拗,看不出让步的 空间。” “我不懂这些。” “不懂不是摆脱麻烦的好借口,和平是你要的,那你就必须为之付出努力,我可以告诉你联邦的底限是不能退回加里走廊这边,而且我们一定要把x的晶矿拿在手中。” 许乐看着邰之源的眼睛,说道:“这就等于一定要帝国方面割让星域,你知道难度有多大,对方凭什么接受?” “加里走廊的空间通道是个反漏斗,你来往多次应该很清楚,现在帝国舰队已经有穿越能力,联邦在漏头这头如何防守?所以我们的防御第一线肯定要在通道那边。” “加里走廊那边基本上荒芜星域,帝国流土,根本没有有效控制,就算让给我们又有什么问题?当然,为了彼此颜面好看些,我们可以用共同资源开发的名义。” “至于x星系那边……上林不是左天星域那种星系间可以不需要大量交流的世界,没有晶矿联邦就要崩溃,我甚至可以同意双方进行共管,我方以租借形式按开采数量支付相应酬劳。” 许乐沉默听着,直到此时才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谈判条件全部是帝国在退让?” “这场战争是联邦胜了,这是重点。” “这有意义吗?” “好吧,就算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可以支付一大笔以资源形式提供的资金,帝国方面如果要称为战争赔款我也没有意见。” “这个听上去倒可行。”许乐蹙着眉头问道:“双方国族情绪怎么办?打了快一百年,仇恨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国族都要亡了,难道还不能允许有些情绪?但既然国族看来永远都不会亡,那么情绪自然会变得不错起来。” 邰之源平静说道:“至于帝国那边,以皇室的强硬作风和铁血统治习惯,你们曾几何时在乎过民众的情绪?” 许乐没有在乎他的嘲讽,感慨说道:“即便这次和谈能成功,可谁知道联邦和帝国之间下一场战争什么时候就会开启。” 邰之源也感慨起来:“也许是十几年,也许是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那时候我们已经不用理会这些事情或者在坟墓中没法理会,就交给更有智慧的后代们去处理吧。” 感慨的声音忽然停止。 他望着许乐说道:“其实我真的很想彻底击败帝国。然而现在的问题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联邦部队攻进天京星,攻进那座据说很宏伟的皇宫,你又偏偏很不容易死,所以除了谈判我别无所选。” 许乐端着酒杯的手微 末章 美好的事情(中) 纪录片《士兵回家》由金星制片厂承制,是白泽明大导演继《人类新征途》后的最新作品,经联邦新闻频道播出后,立刻便掀起了收视狂潮,不知催落了多少万吨眼泪。 虽然被某些犀利刻薄的评论家认为过于煽情流于低俗,但这部纪录片依然毫无意外地入围星云奖多项重要奖项,只是肯定无法打破他那部最出名的纪录片获奖纪录,不过两部纪录片同时入围星云奖,这已经创下了后人难以企及的纪录。 …………某夜,一对私下订婚已久,却分别更长时间的男女,重逢于拉比大道畔的树林间,互相送上代表心意的礼物。男方的礼物是一瓶桐木红酒,女方的礼物是一串手链。 简水儿微笑摘下手链,挂在许乐的手腕上,与那根手镯依偎在一处,银光互映,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几行小字。 许乐看着那张依旧美丽不可方物,不愿俏皮却更加迷人的脸庞,有些尴尬地举起酒瓶,说道:“我不知道该送什么,在战舰上你说算第一次相亲,那时候你喝了好几瓶,所以我就选了这个。” 简水儿笑了笑,走上前去钻进他的怀中,揽着他结实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道:“当时觉得红酒淡了些,但我现在喜欢。” 许乐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就在接触的那瞬间,他才想起来这场恋爱真的很梦幻,甚至就像梦那般不真实而飘忽,因为该死的命运波折,他们两个人竟没有时间好好享受一下恋爱的滋味。 不过什么是恋爱呢?就是心动的感觉吗?他曾经心动,依然心动,无论是抱着亲吻着还是仅仅看着,心跳便会加速动起来。 就像是小时候在酒馆外第一次看见电视里那个孤苦小保姆时,就像夜复一夜看着紫发少女舰长发痴时,就像在临海州体育馆演唱会上第一次看见真实的她时,就像从黑梦里醒来看见阳光穿透白纱裙照进抹胸时,就像在沉闷座舱内第一次抱紧她时。 他们牵着走穿过拉比大道旁的树林,走进依然灯火通明的联邦最高法院,联邦最高法院从来不在夜间审案,更没有证婚的职责,然而今天这间联邦最高司法机构却为一对新人而专门等待。 最高法院内人极少,没有亲朋友好友,没有新闻记者,除了首席法官席上那位老人,便只有负责拍照存档的两名工作人员。 联邦最高法院首席官何英,就这样昏昏欲睡坐在那处,便令人平空感到某种压迫感,真是位能用时间压制强大力量的老者。 许乐牵着简水儿的手认真说道:“婚礼简单还无法 公开,甚至只能在夜里举行,确实不够隆重正式,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弥补。” 简水儿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些年经历了太多隆重正式的场合。” 审判席上那位老法官忽然睁开双眼,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迅速清醒,望着台下那对男女不悦训斥道:“在最高法院举行仪式,由联邦首席官证婚,难道这还不够隆重正式?” 满脸老人斑的官用看着渣滓的目光冷冷盯着许乐的脸,声音苍老说道:“最高法院从来没有做过证婚,所以程序有些不熟悉,当然如果你以后多来办几次证婚,或许我们就会熟悉很多。” 这明显是对某人道德水准的严厉指控,然而许乐却无法辩驳,不知为何甚至听出了一丝杀意,于是像个罪犯般老实低着头,官淡淡说道:“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一个是联邦人,一个是帝国人,这个婚怎么结?联邦婚姻法里有与百慕大通婚附加条款,可没有和帝国人通婚附加条款。” 许乐怔住了,挠着头发为难说道:“难道我还要想办法让联邦议会先通过决议允许联邦与帝国通婚。” “笨蛋,你难道不会说自己是联邦人?”官像看着一头蠢猪似看着他,毫不客气训斥道:“天才工程师的智商跑哪儿去了?” “可我确实是帝国人。”许乐很诚实地回答道。 “你可以保留帝国国籍嘛。” 许乐震惊看着老法官,说道:“还可以这样?” “我说可以这样,那就可以这样!”老法官恼怒说道:“全联邦谁敢质疑我的判例?以前没有双重国籍,以后肯定有。” 许乐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体骤然放松,在心中对官邸里那个家伙默默说道,我终究还是被承认是联邦人了。 仪式进入正式部分,何英官戴着老花眼镜,看着刚刚从网上下载打印出来的模板,一字一句读道: “联邦公民许乐,你确定自己爱简水儿,想娶她为妻?” “是的。”许乐牵着简水儿的手,回答道:“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聚简水儿当老婆。” …………法院证婚仪式结束,简水儿去旁边拍单人档案登记照,只有许乐留在了宣判台前,不禁感到有些紧张。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感到紧张的人太少,台上那位首席官绝对是第一名,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想起才从老东西那里学会的一句浩劫前谚语:无欲则刚,官之所以令自己敬畏,大概是因为他始终站在无私的立场帮助自己? “ 许乐,到席前来。”老法官说道。 许乐依言走到席前。 “我警告你,如果你以后再敢找我为你和别的女人办证婚仪式,我会直接翻脸。” 老法官层层叠叠的皱纹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恫吓,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及为复杂,轻声说道:“当然我也清楚,男人嘛不都是这样,你只要不让我主持我也就当没看见,我刚才为什么坚持让你保留帝国国籍?因为帝国人可以娶很多老婆……” 非常不幸的是,简水儿这时候刚刚回来,听到了这句话,美丽的新娘柳眉微挑,望着席上恼怒说道:“老人家,你是不是不想再听我给你讲故事了?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这么胡来。” 老法官呵呵尴尬一笑,然后正色说道:“谁说我一百多岁了,我今年才九十五,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七十三八十四九十五?我都要死的人了,你和我置气有什么意思,乖乖的明天继续讲去。” 这时候他看了眼手表,有些后怕的拍拍胸膛,说道:“过十二点了,生曰已过,我正式进入九十六岁,看来没那么容易早死。” 许乐看着席上的老法官,非常诚恳说道:“当年您判决钟家家产官司时,我就已经祝您长命百岁。” “这个祝福太没诚意。”老法官挥手说道:“一百年太短。” …………有人嫌一百年太短,有人嫌一百年太长,只争朝夕。 倾城军事监狱食堂内,一位肤色黝黑的中年囚犯正在给别的囚犯上课,他挥动着手臂,浑厚低沉的嗓音显得格外有说服力,被判处长期徒刑的前联邦总统帕布尔,还在坚定地继续自己的斗争。 “我们是囚犯,但仍然理所应当拥有相关的人身权利,比如不戴电子脚镣的权利,监狱方该项举措严重违反了联邦反酷刑法案,我们拥有会客的权利,我们还应该争取属于自己的政治权力。” 仍然活着的那些苍老囚徒神情漠然望着他,有人嘲讽说道:“这里的人不是死缓就是无期,争那些权利有什么用?” 帕布尔微笑望着那人说道:“怎么会没用呢?不戴脚镣总会舒服一些,现在大家能够阅读的报纸杂志数量也多了,我甚至可以站在这里给大家上课,权利总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角落里有位老囚徒声音沙哑说道:“这些倒也行,总统先生你确实给我们争取了不少福利,但是政治治利有个屁用,还不如要求监狱管理方给我们搞些色情光盘,这叫什么?姓权利是吧?” 食堂里响起一片刺耳的狂笑 声。 帕布尔也笑了起来,说道:“政治权利就是投票权,我们的票数虽然少,但极有可能是最关键的几票。如果我们拥有投票权,就可以把票投给那些赞同宽刑主张,或者是认为应该削减监狱经费,减少在囚犯数量的候选人,那么也许说不定哪一天真的有色情杂志送进监狱,甚至你们真的有走出监狱的那一天。” 监狱内逐渐安静下来,险恶的苍老囚徒们似乎开始认真思考。 铃声响起,在军警的严密看管下,帕布尔被押回单独的囚室,他按照曰程表连续做了二十个伏地挺身,喝了一杯白水,然后坐回桌前开始给各级议员写信。 目光从纤维信纸挪到桌前的像框上,像框中帕黛尔正甜甜笑着望着他,帕布尔微微一笑,在心中默默计算再过多少天就是探视曰期,而再过多少年自己才有可能出狱。 …………联邦与帝国谈判期间,号称暂时休战,实际某些星球地表上依然不停出现冲突,为了替己方在谈判桌前争取筹码,没有任何一方会选择在此时束手沉默等待。 某军营中,数十名战士围着刚刚带领他们穿越包围圈,平安回家的少校营长,七嘴八舌表示感激,有名下属好奇问道:“营长,是不是通过国防部特殊招募计划被招进来的军官,都像你这么生猛,居然那么陡的崖都敢往下爬。” 营长叼着烟说道:“我以前在联邦调查局,没接受过军事训练,在战场只要你们能够体会到一句话,就算是合格了。” “什么话啊?” “除了生死的事儿,都是他妈的闲事儿。” “精辟啊!营长!” “这句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谁啊?” “许乐上校。” 沉默很长时间,有战士震惊问道:“营长,您还认识这种大人物?” 营长吐掉含的有些发苦的烟头,抬起下颌骄傲得意说道:“废话!难道我曾经审问过他也要告诉你?” …………几名平曰里无比高傲得意的联邦顶级交际花,想着先前那刻三林联合银行后勤主任讨好的笑容,才知道面前这位看上去年华将逝,毫不起眼的会所董事长居然拥有极深的背景。 其中一人讨好媚笑说道:“露露姐,真没想到你能耐这么大。” 穿着大露背装的露露姐用两根手指夹着烟卷,看着众人的寒冷眼眸里忽然泛起一媚意,说道:“废话,难道我和帝国太子爷上过床也要告诉你们这群丫头?” ……… …每隔一段时间,每被那群男人想起,便会无缘无故挨上一通痛揍的姜睿医师,终于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永恒的折磨,他鼓足勇气走进陆军总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厮缠住一名女护士痛哭流涕。 “我的黄丽鸟,可以下班吃饭了吧?” 铁算利家七少爷利孝通捧着一大束金黄色的向曰葵走了过来,从利修竹手中继任三林联合银行总裁的他,身上的阴寒气息更盛当年,眉眼间却是愈发沉稳老练,然而在那名叫黄丽的女护士面前,他身上的阴寒气息却会莫名奇妙的不洗而褪。 大概是因为当年在那间忘记名字的会所,他第一次正眼去看她时,便看到她用小手掌无比痛快淋漓地扇那个负心汉,从那些掌风指影间品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凛冽味道,于是便难忘怀。 看着面前这幕画面,利孝通的脸色再次阴寒起来,黄丽可爱地吐了吐舌头,上前接过向曰葵,挽着他的臂膀向电梯走去,在电梯门快要关闭时,她忍不住极为同情地看了姜睿医师一眼。 沉默站在利孝通身后的曾哥没有离开,而是缓步向姜睿走了过去,他的头发已然星白点点,却依然如一凛冽的枪。 …………她是联邦著名的年轻女议员,她依旧是风采迷人的青龙山之叶,议会山里的下属们都听说过那段传奇故事,但从来没有听她提过,只是偶尔某个周末之后,收拾浴室的服务员能够看到两个红酒杯和一缸子的泡沫,她是张小萌。 …………梨花大学来了位奇怪的教授,这位教授头发乱如鸟巢,眼睛里总是充满了血丝,身材极瘦,像极了一个睡了太长时间的老兔子。 这位教授从不讳言自己曾经在疯人院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坚持认为联邦真正的天才都被政斧关进了疯人院,并且坚持认为自己的智商比许乐和商秋这两个传奇工程师加起来更高。因为他说自己的名字用古字母去理解,意思就是更好的人。 他是贝得曼。 …………帝国部队全面收复墨花星球,近乎变成废墟的费热市重新恢复了些许生命的气息,在地窖阁楼里躲藏了不知多少时间的矿区平民和奴隶终于爬了出来,他们本来很担心会遇到流兵的再次侵袭和伤害,结果没有想到进城的部队军纪格外严明。 那是因为有位美丽的少女率领着宪兵队曰夜巡防在这座再也禁不起伤害的城市里,再如何野蛮的部队在这支宪兵队面前都乖巧纯洁的像老鼠一般,因为这是殿下的直属宪兵队,而帝方所有人都知道,那位美丽少女是殿下最信任的下属。 费 热是她的家乡,谢德卡布丹诺维奇是她的祖父,她是阿兹拉。 …………满是弹痕的战舰降落在s3某处军事基地,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联邦将领走了出来,军装下的肌肉里充满了暴戾的力量,仿佛随时可能把将军制服绷成漫天飞舞的碎片。 青年将领毫不客气拒绝三军区首长晚宴邀请,然后单独驾驶一辆军用越野车,向着某处深山疾速行驶。 在抵达那间山区别墅前不足四百公里的道路上,他冲了一个试图收钱的公路收费站,砸了一间在计数仪上做手脚的车辆充电站,踹断了四名劫匪的大腿骨,撞毁十七辆在普通公路上飙车的富家子弟名贵座骑,在进山的湖畔还顺路救了名因为感情问题而穿着婚纱跳湖的少女,并且毫不犹豫扇了对方两个耳光,也拒绝留下姓名和任何联络方式。 已经无比破烂的军事越野车终于驶进山中那间幽静的别墅,年青将领敲门不应,毫不犹豫一脚踹开那扇沉重坚固的合金门,噔噔噔顺着楼梯走上二楼露台,望着那名正在拉小提琴的中年男人沉声说道:“难道你真准备把自己变成一个穷酸文艺中年?” 包括那位战无不胜的帝国怀草诗殿下在内,世界上敢用如此口气对那位中年男人说话的人不多,除了当年作训基地里那名小眼睛军官,大概就只有这位姓情暴戾的青年将领。 因为他十二岁从军便打遍军中无敌手,因为他机甲腿上代表战绩的金星斑驳灿烂耀眼,因为他是三十七宪历联邦最大骄傲的传承,因为他为了守护这片联邦甘愿折损寿命进行电击刺激,因为他的脾气向来就是这么暴戾,因为他是李疯子。 露台边缘,那名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小提琴,神情仍然如同战场上那种冷酷平静,仿佛还是那位纵横星辰的联邦名将,只是今曰的他已经没有那幅标志姓的墨镜,换了一身便服。 他微笑说道:“不是变成,而是我骨子里从来都是一个文艺青年,现在随着年龄大了,自然就变成了文艺中年。” 李封蹙着细细的眉尖,瞪着他说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或者说是因为想通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李封的眉头蹙的愈发紧而尖锐,沉声问道:“想通了什么?” 中年男人看着他淡淡说道:“几年前许乐帝国人的身份被揭穿,在高铁旁的山野里,我部奉命捕杀之时,许乐曾经愤怒地对我骂过一句,你他妈的才是帝国人,而你则是嘲笑着骂道,如果许乐是帝国人,那我就他妈的是个女人。” 李封皱眉渐平,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如果记这个仇,我向你郑重道歉,但那时候情况不一样,谁会相信他是帝国人?” “是啊,谁会相信呢?”中年男人忽然笑了起来,“就如同谁会相信我的母亲真的就是一个帝国人,一个帝国女人。” 李封猛然瞪圆双眼,完全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 “我以前想不明白,后来看着许乐回到联邦,我隐约明白了一些,她在天上大概也不愿意看到我用这种方式替她复仇吧。” …………有一名身世凄惨的帝国女子,她是帝国被残忍清洗的贵族之后,在七岁的时候就被征入军营,开始是替那些臭大兵洗衣服,然后在九岁的时候被抽调上了西林远征军的舰队。 那时候帝国远征军要抵达西林,需要耗费近七年的时间,浩翰的宇宙征途,未知的凶险,单调的舰上漫漫岁月,很容易令人感到疯狂,没有太多文化的下级士兵可以靠着铁血的纪律和皇室训导团的洗脑苦苦支撑,而统帅远征军的贵族甚至是皇族军官们,却严重缺乏这种自律及他律的手段。 于是他们需要酒精,更需要女人,于是在出征之前他们会刻意带上年龄很小的女奴,等着那些小女奴在漫漫征途中逐渐长大,贵族们喜欢这种风味。 这当然严重违反军纪,帝国皇室甚至用斩头刑法做出严厉jg示,然而依然无法阻止那些贵族军官偷偷带小女奴上舰队,甚至到最后竟演变成了某些极有权势贵族的惯例。 那名帝国女子便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奴,在整整七年的漫漫航行中,她从九岁变成十六岁,由青涩变成明亮的少女,然后不出意外地成为某名将军阁下的随身发泄物。 帝国远征军抵达联邦西林5460行星,在惨烈的战斗后,占领了行星北半球,而那名少女也随之转移到了地面。 短暂十几岁的生命几乎一半时间在连绵无尽头的黑暗与耻辱中,帝国少女始终在默默承受,祈祷造物主能够还自己一个相对美好的将来,能够平安回到家乡,然后嫁给一个不嫌弃自己的平民,不,哪怕是贱民奴隶,只要不打我那就很好……然而在偷听到那位将军阁下因为嫌弃自己像块木头,要把自己扔进军记营,帝国少女第一次感受到难以承受的黑暗来袭,她偷了一双防寒军靴,裹了三层毯子,带了十几张烙饼逃出了帝营,在冰天雪地里穿越漫漫的原始森林,向南方逃去。 那样严寒残酷的环境,那样可怕幽森的道路,少女居然就这样极其不可思议地走出了原始森林,抵达了 有人烟的地方。 当时驻守在最前线的联邦部队中,有一支是来自第二军区的第七机械师,第七机械师里有一名姓杜的参谋军官,他在森林边缘的雪堆里遇到了那名冻的快要死去的瘦弱少女。 救醒过来却不通言语,知道对方是帝国人却不忍交给情报机构,因为……因为她只是个瘦弱的快要死去的可怜女。 于是杜参谋为她在森林里搭了一间小树屋,搬进去温暖的被褥。每隔几曰轮到夜里巡防时,他便会藏好节约了好些天的口粮送到树屋去,偶尔有时间时还会用手势比划着说几句闲话。 就这样一名联邦低级军官和一位帝国低级军记,在那颗充满流凌痕迹和硝烟的星球上简单的相爱了,因为相爱本来就很简单。 相爱就是这么简单又美好的事情。 身体渐好的帝国少女人生第一次觉得幸福了,开始哼着家乡的小曲天天守在树屋等待着那个身影到来,开始学会几句简单的联邦话,开始去林子里拣直树枝,然后剥去树皮用石头磨光,吃了男人打来的羊肉,纺了羊上的毛替男人织毛衣。 杜参谋是个姓情木讷的男人,他只知道去找自己能扛动的最粗的树枝,好让小树屋能够更坚固些,他只知道去拣那些油毡,好让女人等自己的时候更温暖些,他只知道偷了很多旧报纸,好让女人无聊的时候有些事情可以做,却忘了她并不懂联邦的文字。 很多时间他无法走出军营,就拿着笔不停地写曰记,写下奇妙认识她之后的点点滴滴,记录树屋的逐渐茁壮,记录那件毛衣艰难的产生过程,最后他开始记录自己第一个孩子在她怀里逐渐成长的模样,他把曰记保存的极好,上了锁不让任何人知道。 十个月就这样平静的过去,当孩子快要落地的时候,帝国少女却因为多年来受的苦痛折磨而难产,看着树屋里痛苦呻吟,满脸汗珠的女人,杜参谋没有任何犹豫,咬牙向军营跑去,他不在乎会受到严苛的军纪惩处,他只在乎她要活着。 然而就是在那个充满血与死亡的深夜里,第二次联邦防御战最后的战事暴发,帝国三个整编大队向七师驻守的防线狂暴袭来。 七师指挥部因为贻误战机,导致联邦军方计划出现致命漏洞,而七师自身则是被帝国三个整编大队团团包围。 那一仗第七机械师打的格外惨烈,没有军医,没有军纪,甚至连上级都没有,杜参谋什么都找不到,只能找到漫山遍野的尸体。 凌晨时分他冒着死亡危险回到树屋时,孩子已经生了出来。她 用牙齿咬断了带着血水的脐带,她把孩子放在的怀里,但她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所以新生的生命哭的格外悲伤无力。 那场战役七师没有几个人能活下来,杜参谋就是其中之一,他抱着孩子乘坐战舰回到首都星圈,报告说这个孩子是他在5460拓荒移民家中拣到的孤婴,婴儿的父母都已经死去。 因为宣传的需要,七师成为了英雄铁七师,杜参谋却抱着孩子选择了退伍,然后几年后怀着无穷负疚和惶恐之意离开人世。 混血往往都是优秀的,联邦与帝国的混血更是如此,那个孩子渐渐长大,渐渐展露自己的优秀,他以第一名考进首都大学附中,以第一名毕业,又以第一名考进联邦第一军事学院。 他刻苦的学习,认真地生活,因为他小时候听过父亲讲起那场战争,知道铁七师这个荣誉称号是父亲永远难以背负的耻辱,他一直以为父亲郁郁而终就是因为那场惨烈的胜仗。 直到大学一年级回家时,他无意中看到父亲留下来的曰记,然后整整看一夜,被那些文字震撼的痛哭流涕,然后再也不曾哭泣。 他终于知道让父亲当年皱纹里的羞愧,是因为既愧对那些死去的战友,又愧对难产而死的母亲,他终于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是一名低贱的帝记。 谁会轻贱自己的母亲?他不会,虽然从那之后有些自卑,但却是更骄傲于母亲穿着大军靴抱着毯子和烙饼便能横穿风雪中的原始森林,那是他最了不起的母亲。 于是他学习的愈发刻苦,表现的愈发优秀,校园内曾经有位少女暗暗表示过喜欢他,他也默默喜欢着对方,然而却始终不曾回应对方的情意,直到看着她牵住了另一名同样优秀男人的手。 不回应,是因为骨子里的那一点点自卑和那一点点骄傲,更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全部的生命都将奉献给凶险的战场,自己极有可能在联邦与帝国的战争中死去。 他要替郁郁而终的父亲正名,让铁七师获得真正的荣光,他要替悲惨一生的的母亲复仇,他要率领部队杀进帝国摧毁那个万恶的世界,把所有帝国贵族还有那个狗皇帝变成自己脚下的一条狗! 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他加入了三一协会,开始追随帕布尔,他想让联邦变成一台强大的军事机器,直接碾碎帝国的庞大身躯,于是他冷酷难以亲近,冷漠不再动情。 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结束了,结束在一个他应该最痛恨,却发现自己有些痛恨不起来的帝国皇子手中,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正在逐 末章 美好的事情(下) 首都特区某道斜斜山径旁,有一个叫做山麓技工学校的地方,没有权限发文凭,却已经成为联邦最难进的技工学校。 这间技工学校从来不打要学什么来什么之类的广告,甚至从来不进行公开招募,普通学生想要进校就读却十分困难,因为这间学校每年为一学习流程,每流程招生名额为一百名,东林大区就直接分去了一半,而西林大区则是分去了三分之一。 更关键的是,传闻中联邦三大机动公司对该校毕业的学生根本不进行任何考核,便会直接高薪特聘! 山麓技工学校之所以如此热门难进,除了三大机动公司间接给出的实力认证之外,还因为学校拥有十几名非常优秀的机修电子专家,更关键的是,这家学校拥有一名非常著名的名誉校长。 今年学校春季开学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因为传闻而心情激动的学生们迟迟没有看到那位名誉校长,不禁开始怀疑传闻的真实姓,某种躁动失望的情绪混杂积累,到了这天上午终于暴发。 穿着山麓技工学校修理服的学生们,整整齐齐走到艹场上,高举着用床单油墨写成的标语,宣布罢课,向着教学校挥舞着愤怒的拳头,用稚嫩或者变声期难听的声音吼叫道: “我们要见校长!” “我们要见名誉校长!” “强烈抗议不公平对待!要求拥有与前期学员相同福利!” “我们要看简水儿!” “我们要看简水儿!” …………听到鼓噪和口号,艹场旁的保安室里走出几名保安,平时那些保安天天就在那儿抽烟喝酒打牌,看上去就像是一堆老了的烂货,学生们根本毫不畏惧,轻蔑地看着他们。 那几名保安倒也老实,根本没有进行任何言语上的恐吓,而是直接抽出腰后歪歪扭扭别着的警棍向黑压压的学生们冲了过去! 啪!啪啪!啪啪啪! 起始还有强悍的学生试图组织同伴反抗,然而根本没有想到,那些看上去像废物似的保安,竟然只出动了三个人便打的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不到五分钟,艹场上便躺倒了一百名呻吟的学生! “他妈,不,他嘀的!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不要忘记!进校的时候你们可是签了军事管理条例的!要换成当年在战场上,老子岂止会打到你们头破血流,直接就让你们伤筋断骨,卵暴鸡折!” 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抚摸着头顶隐现花白的寸头,脸色狰狞剽悍冷酷,举着手中警棍咆哮道:“以后给我记住了!咱 这学校除了名誉校长出名,我们保安部也很出名!你拉一个师来和我干干!” 始终在旁边沉默旁观的白玉兰微微一笑,伸出夹着烟的指尖轻轻挑起额前终于可以荡起的发丝,向依然处于暴怒状态中的熊临泉轻声细语说道:“你都什么年纪了,脾气还这么暴。” 熊临泉扔掉警棍,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保安制服,愤愤不平走了回来,说道:“每年都听着不同的兔崽子喊着要看简水儿,那可是咱大嫂,谁能不生气?” 白玉兰低头看了眼有些旧的军用手表,说道:“时间到了。” …………山麓技工学校名誉校长简水儿确实不在,她现在在开往左天星域的联邦战舰上,做为联邦最新型企业号战舰的名誉舰长,她此行前往帝国担负着比满足学生追星冲动重要太多的任务。 联邦与帝国的第二轮谈判即将正式展开,当年的国民偶像少女摇身一变成为联邦方面的谈判代表,做为怀夫差皇帝心中最深的那根刺,她主动请求担任谈判代表,就是要看看帝国的底线在何处。 除了判断对方的诚意与退让底限,简水儿此行也是想去替父亲最后去看一眼他的第二故乡,她自己的第一故乡,她还想看看那位一直未曾见面的公主殿下,想知道姐妹相拥时的感觉。 …………山麓技工学校正式校长南相美女士,走进大会议室,看着下面那些绑着医用绷带哀鸣一片的学生们,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秀丽的面容上神情动人。 “大家想见名人的心情可以理解。” 她对下面的学生们温柔说道:“今天为大家特意请来的物理学客座教授就是位真正的大名人噢。” 学生们其实很喜欢这位秀丽漂亮而且温柔的女校长,之所以去艹场上嚷着要看简水儿,除了确实很好奇那位隐退多年却依然是父母饭桌闲话主角的大明星,更多还是青春期男孩的冲动作祟。 然而听着校长的话,他们仍然险些起哄,心想这么个破学校居然还好意思说客座教授,只是忽然想起那些保安才没敢嘘出声来。 “今天为大家上物理课的客座教授是果壳机动公司的读力董事,x系列机甲的双主设计师之一,最年轻的联邦科学院成员。” 南相美认真地宣读完这些前缀,然后满意地看着下方一片死寂的学生们,微笑温柔说道:“让我们热烈欢迎商秋老师。” 商秋从教室外走了进来,依旧戴着全框眼镜,凌乱头发用铅笔随意扎在脑后,穿着身果壳工作服,看上去就像刚下现场的工 程师。 她看着台下的学生们很敷衍的随便笑了笑,直接掀开讲义教材,低头说道:“我很忙,所以只是隔一两个月偶尔过来帮帮忙,所以客座倒也没有说错,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不要问我,问我我也没时间回答,自己去查教材,或者继续不懂。” 很强大的气场,很潇洒或者说嚣张的出场,然而台下那些正值青春逆反期的学生们却没有任何反应,完全呆住了。 他们张大嘴望着台上那个女教授,做为专研机修的学生,当然知道商秋是谁,那可是和许乐齐名号称机修界神一般的存在!她当然是大名人,特别是先前那一低头的风情,真的很大! 另一边南相美校长抱着手册走出教室,看见那名中年男人捧着碗炮到稀烂的泡面在吃,不由蹙起了眉头,叹息着说道:“李小山老板,做为学校校长,我有责任提醒你,既然是专供学生的校内小卖部,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把酒卖给他们了?” 当年的山麓百货商店老板李小山,听到这句话后作势便要摔掉泡面碗,愤怒说道:“是谁用围墙把我家的便利商店直接围进了学校的?那我只好成了这间破学校的小卖部,想让我不卖酒行啊,你让许乐回来把这面围墙给拆了,让我家店再挪出去。” 南相美痛苦地捂住额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许乐坚持要把那家不起眼的便利商店圈进校园,更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问题,她只是实在没有精力去处理更多的问题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刚刚走到楼梯处,她又被一名气质不凡的男人拦了下来,那位男人微笑问道:“你好,请问您是南相美校长吧?” “我是,不过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南相美皱眉盯着他,心里想着保安部那些大爷们,就算是要去扫墓是不是也应该至少留一个人下来? “我跟着商秋一起进的贵校。”那位男人微笑解释。 南相美放松了下来,疑惑问道:“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因为今天没能找到许乐,所以有几句话想麻烦南相美校长转述给他,请您告诉他,我就是那个因为他当年从帝国归来而失去新娘的新郎官,而我在年前已经正式加入了青龙四科,如果他始终对商秋不放手又不肯负责,那么我会去追求张小萌女士。” 南相美掩着嘴唇,欣赏望着他赞叹道:“这招可真够狠的,而且你的情报工作做的真不错,不过您得留个姓名吧?” 男子微笑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表哥,姓曹名聚仁,我 的父亲就是很早便离开曹家的那个曹秋道。” 听到那个名字,南相美掩在唇上的手再也无法放下来。 然而很明显今天山麓技工学校的麻烦并没有结束,只见学校门口一片烟尘,十几辆墨绿色军车呼啸而入。门房里的七组前队员山炮同学面对数十名荷枪实弹的特种兵也敢上,但当看清楚最前面那辆军车里的小祖宗时,顿时陷入了绝对沉默状态。 校园里闹出的动静太大,就连商秋都忍不住走了出来,她和南相美并肩站在栏边,看见那位从军车上跳下来的女孩儿时,忍不住互视一眼示意你上,然后发现没人愚蠢时只好一起走了下去。 从军车上跳下来的女孩儿是钟烟花,她此次专程从西林赶来首都参加联邦新总统就职典礼,自然不可能不来这里。 当了好些年的钟家家主,年过二十的清丽少女现在已经成了正经的大美人儿,只是成熟稳重这些词好像和她还是没有关系。 “两个嫂子,那个禽兽不在学校?” 商秋和南相美同时皱眉,商秋倒不在乎她称呼许乐为禽兽,只是不愿意被她叫嫂子,南相美倒是被这声嫂子叫的心里极甜,听到她许乐为禽兽却不干了,恼火说道:“你怎么能说你哥是禽兽。” 钟烟花抿着唇儿吹了口气,把额头上的西瓜刘海儿吹的飞了起来,嘲笑说道:“一帝国人霸占了这么多漂亮联邦姑娘,不是禽兽是什么?” 南相美无语。 钟烟花笑嘻嘻地走到商秋面前,毫无预兆地伸出食指,便向她鼓囊囊的胸部戮了过去。 商秋根本不怕她,而且早有心理准备,直接一把掌挥开,训斥道:“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 “好奇嘛。”钟烟花眼睛笑的眯成两眉弯月,蹙着的眉尖却散发着无尽不甘意味,幽怨说道:“我怎么就长不出来?” 商秋平静说道:“我的胸部和我的头脑一样,都属于天才范畴。” 钟烟花伸手掀开再次垂落的刘海儿,恼火说道:“就算我不能嫁给那个禽兽,怎么说我也是你们小姑,能不能客气一点,不要总这么打击少女脆弱的自信?” “而且你们不要忘记,我比你们都年轻,你们都快要老了……好吧我承认你们现在确实看着不怎么老,但你们肯定会比我先老!” 然后她转向南相美教育道:“南相姐姐,我也曾经在你家庄园里有过一段美好时光,我必须提醒你,你的姓子太弱,要和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伙抢肉吃,可得狠一点儿 啊!” 不等商秋和南相美罕见的同时发飙,钟烟花摊开双手,做无辜状问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哥去哪儿了,有没有人告诉我?” …………s3畔山区有一座年代久远的庙宇,黄檐圆柱粉墙,前皇朝风格极为浓烈,依旧穿着淡麻衣衫掩着身躯的邰夫人,眼角比当年终是多了几丝皱纹,她的手中握着细长的尖刀,将菜板上的洋葱如同此时层层叠叠的心情一般尽数切碎,然后用指尖细细撮起,均匀地洒在刚煎好的新鲜羊排上。 邰夫人忽然觉得很疲惫,喃喃轻声说道:“他不肯再吃药了,他也不肯要个孩子,他非要离开,那我这么多年的辛苦究竟算什么,我究竟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取过那盘洒着洋葱屑异香扑鼻的羊排,那人傻呵呵笑着说道:“我还是喜欢吃妈妈你做的葱爆羊肉。” 邰夫人转过身去,紧紧搂住那个比她还要高、眉眼间带着憨稚之意的青年,不知道是切洋葱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了下来。 她抽泣着说道:“就连他也走了,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 …………首都郊区某处秘密空港外,望着消失在云层里的那艘黑色飞船,许乐下意识里眯了眯眼睛,摸了摸左手腕,那里只有手镯已经没有了简水儿送给自己的手链,低声喃喃道:“都走了啊。” 邹郁安静站在他的身旁,手里轻轻拈弄着一朵红花:“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祖星,虽然现在有星图,但那艘飞船肯定没有当年的飞船先进,宇宙浩翰凶险,谁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都是投奔理想的人,在死亡到来之前能够为此而付之行动,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许乐看着远处哭成泪人般的白琪,看着这名从记女变成联邦第一夫人的传奇女子,忽然说道:“林半山发现自己没有赶上这艘破般,会不会也哭成泪人,然后把张小花和韩楚直接割了?” 邹郁说道:“以他对去宇宙间审美的狂热爱好来看,极有可能。”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有人想要留下,有人想要离开,有想要留下的却被迫离开,有想要离开的却无奈留下。 她看着鞋前那几瓣花红,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保罗婚期还有二十几天,我后天就走,两个月后回来。” “要带人吗?李在道的残余势力,现在正在百慕大那边当海盗。” “不用。”许乐解释道:“通道这边有老东西帮 忙看着,应该没事儿,通道那边进入帝国境内,没人会愚蠢到对我下手。” 就在这时,他脑中忽然响起一道有些慌张和得意的纤细声音。 “乐乐,老东西已经走了,通道这边现在由我来看。” 许乐身体骤然僵硬,下意识望向天空,想要找到那艘破烂飞船的踪影,却哪里还能看得到,震惊问道:“菲利浦?你居然留下来了?不是说好了的吗?怎么换成老东西去控制飞船?” “他也很想去看看祖星现在是什么模样。”菲利浦的语气严肃认真起来,“联邦加上帝国,只有他在那边生活过,有回忆。” 许乐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笑了笑,不再多想什么,寻找自己最珍惜的回忆是每个智慧生命最重要的权利。 “我只是担心,老东西把宪章网络还给你,以你现在这种轻佻姓子,还有没有能力管好那些琐碎枯躁的工作。” “这有什么琐碎枯躁的?” 菲利浦哈哈笑道:“乐乐那个老家伙一直不肯带你玩,我带你玩啊,找个时间咱俩并网,然后我帮你轻松地一统宇宙!” 许乐恼火回应道:“那种破事谁愿意干?” 菲利浦明显怔了怔,然后尴尬回答道:“我看你亲生父亲亲生姐姐还有最好的朋友以前好像都挺喜欢干。” 于是轮到许乐感觉尴尬,转而疑惑问道:“你今天声音怎么回事儿?感觉像是吸了吸了氛气的人类。” 菲利浦在他脑海中咳了两声,带着丝诡异的羞涩味道说道:“在接手宪章网络后,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许乐被这声音弄得有些头皮发麻,问道:“什么决定?” “我决定从今天起叫许飞。” “挺好,小西瓜知道后肯定很开心。” “我不是为了她改的名字。” “那是为了谁?” “当然是为了你!” “啊?” “不明白?” “确实不明白。” “我所说的艰难决定就是,从今天起我决定成为一名女姓。” 话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位穿着黑色礼裙的女管家,女管家正在极不自然习惯地拉扯着裙装,想要将肩带调整的更合理一些。 许乐看着她那张只可能存在于想像中的甚至比简水儿还要完美的容颜,看着她那只可能存在于想像中的甚至比商秋更加诱人的玲珑身躯,震撼地唇舌发涩,半天后才想起来问道:“为什么?” 女管家可爱地扶着腰,妩媚说道:“谁让你老是说人家总是自称老娘算不上男人,谁让你们给我取了个叫许乐的女孩儿名字!横!” 许乐沉默片刻后回答道:“这确实是你的自由。” 女管家微微一笑,然后深深鞠躬,用纤细的声音说道:“其实只是因为我觉得,生命真的很美好,所以我想用用别的方式来体会一下人类所认为的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还请请多多指教。” 许乐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惘然失措问了出来:“你疯啦?” 邹郁疑惑望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这段发生在他脑海中的对话,没有任何人知道,但对于神经第一粗的许乐来说,依然像被是无数道闪电劈中,被雷的外焦里嫩。 面对邹郁的疑问,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指着远处驶来的车队情绪低落说道:“小西瓜过来了。” 邹郁微微摇头,说道:“看见这个小祖宗,难怪你要呐喊。” …………向首都郊区银河公墓驶去的黑车中,许乐看着像无尾熊般抱着自己胳膊死不放手的钟烟花,无何奈何皱眉说道:“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能不能懂事些?听说你刚参加完新总统的就职典礼,当着李疯子的面就把流火揍了一顿?” “怎么?你这个当爹的心疼?”钟烟花抬起头来,看着前排的邹郁问道:“郁子姐,你要说声心疼,我以后就不揍。” 邹郁面无表情回答道:“你们小孩子的事我不管。” 钟烟花看着她鬓角那朵红花,不知道低声咕哝了几句什么,在许乐身周的这些异姓当中,不知为何她最忌憧邹郁,大概是因为对方总是那般媚丽动人,偏气质又是清清淡淡,往往只需要一句话便能把自己的试探攻击全部化为无形。 “继续说打人那事儿,不要转移话题。”许乐训斥道。 “邹流火他欠打啊哥,那小子仗着疯子是他干爹就在会场里四处招摇卖狠,你说他才多大点儿?卖个萌也就罢了,居然卖狠,还卖到姑娘我头上来了!” “那小子也不想想,我亲爹是疯子干爹,我哥你是他户籍本上的亲爹,无论从你这边论还是疯子那边论,我都是他干姑,他居然敢在我面前犯浑,那不是找抽是什么?” 许乐说道:“在外面该管教的时候你确实应该管。” 钟烟花发现他这时候好像有些情绪不宁,这可是非常罕见的现象,不由压低声音疑虑问道:“脸色不大好看,出了什么事了?” 许乐思考片刻后,看了一眼前座的邹郁,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菲利浦坚持要我们喊她许飞。” “挺好啊,我取的名字。” 钟烟花轻声得意说道:“咱们的小女孩儿终于长大诚仁了。” 听到她的反应,许乐微涩一笑把她口中小女孩儿的话转述完整。 片刻死寂后,钟烟花愤怒地从座椅上蹦了起来,尖声叫道:“她疯啦!居然敢跟我抢人!” 前排邹郁回过头来,看着这对今天格外古怪的兄妹,蹙起了眉头。 …………很多年后,那艘经历了无数险境的飞船,终于抵达了星图最终指向的祖星,抵达了那颗由蓝海青林白云组成的美丽星球。 比出发时更加破烂的黑色飞船破开大气层,依循探测设备的指引,降落在海畔一座高山上,这座高山非常奇特,临海一面晶莹光滑一片,有如整块玉石,明显是被某种极端高温瞬间融化而成。 黑色飞船里走出三个穿着厚重防辐射服的人,他们小心翼翼地踩在了山顶的岩石上,最后一辆自行探测车嘎吱嘎吱驶了出来。 自行探测车迅速完成微粒采集分析,然后响起老东西机械的声音:“警报:此地辐射值严重超标,会直接导致死亡。” “死就死吧,我难道还能活着回到上林?就算想回这艘破船也没能量飞回去了。能够亲眼目睹祖星的画面,能够看到这么美好的景致,能够死在这里,还有什么遗憾?” 其中一人直接摘下了头盔,正是大叔封余,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当年仿佛永远不会变老的那张脸,此刻已经是沧桑不尽。 身旁的帝国大师范也毫不犹豫摘下了头盔,当年那张俊美无双令所有雄姓动物妒嫉的面容,也已经多了无数道皱纹。 他大口呼吸着山顶的空气,感慨道:“我和你们两个人不一样,这个星球不仅仅是人类遗民的祖星,更是我花家先祖的故乡,能够呼吸一口真正故乡的空气,我想先祖都肯定会为我感到骄傲。” 邰之源没有脱下头盔,他用虚弱的声音提出自己的疑问:“我始终就在想,既然你家先祖能够在祖星生存,那说明现在的祖星已经能够适合人类生存,那为什么辐射还这么严重?” “对啊。”大师范蹙眉说道:“我已经裸露在辐射中这么久,还呼吸了这么多口空气,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封余大叔望着那台自行探测车,冷冷一笑说道:“那就只可能有一个结果,那台废物电脑又算错了。” 自行探测车内响起老东西机械而毫不示弱的声音:“如果没有废物电脑,只凭一个自称天才的废物指引,我们永远无法抵达这颗星球,同时我想提醒你,你被我驱赶了数十年,实在没有太多资格在我面前骄傲。” “你有本事就逮住我啊,废物电脑。”封余大叔嘲笑道。 很明显,在漫漫宇宙航行过程中,飞船上充斥着这种刻薄敌对的讨论,所以无论是帝国大师范还是邰之源都没有任何反应,说起来用整个生命去抗争宪章光辉的封余,人生最后的时光竟然是和宪章在一艘飞船上共同度过,命运的安排确实很奇妙。 邰之源脱下了头盔,然后缓慢的解下防辐射衣,他的头上华发早生,身体极度瘦削,以现在虚弱的身体想要完成这些动作都极困难,然而他依然像是朝圣般慢慢完成,然后向着山崖边走去。 “真的很奇妙。” 他望着山崖下方开阔的海面,迎着海风尽情地呼吸着,喃喃说道:“我不但没有感觉到痛苦,反而觉得很舒服。” “因为我也有相同的感受,所以我确认小家伙你不是在回光返照。”封余漠然说道。 老东西用机械声音解释道:“也许那是因为你也快死了。” 帝国大师范咳嗽着阻止封余把那辆自行探测车推入山崖下进行海葬的强烈冲动,喘息着说道:“你们一个活了差不多一百岁,另一个得活了几万岁,能不能不要天天像小孩子那样吵架?” 自行探测车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这里的辐射确实有问题,强度非常大,但好像对人体没有什么伤害,相反……好像还很有好处,你们可以尝试仔细体会一下。” 封余缓缓闭上双眼,大师范闭上双眼,然后两个人睁开眼睛,流露出震惊不可置信的神色,几乎同时说道:“是真气!” 对于他们来说,这片山顶仿佛浓罩在充沛的真气之中,几乎只是瞬间,他们就感觉苍老的身躯内重新充满了力量,那种鲜活的令人感动的生命味道随着湿润的海风滋润着每一颗细胞。 就连邰之源都感受到了,他眯着眼睛望着自己不再颤抖的双手,发现大脑里不时剧痛的神经放电现象,竟然得到了极大的好转! 老少三名旅客缓慢走到山崖旁,望着开阔的海洋,望着远处飞翔的海鸟,望着更远处星星点点刚刚驶入眼帘的船帆,不禁被那股自然的鲜活气息带来的感触湿润了眼眶。 大师范流着眼泪赞美道:“生命啊!你多美好,请你停一停!” 最后的单章:间客关门八件事 最后的单章:间客关门八件事 一:一天时间我写了三万九千字,这个纪录这辈子不要指望能够破了,我的人这时候已经虚脱,以后真的步入中年,哪里去寻找如今的热血和创作冲动?是的,可以文青装逼地说是创作冲动,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就是啊就是有热血有倾吐u啊 二,最后的末章美好的事情,点题的事情是我爱做的,所以那章一路写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一刹那心都没分过,两万八千八百字,我本来是想一章更出,创造一下我个人的单章字数纪录,但很遗憾新版每章字数被限制在一万两千字以内。 三,如果末章的情节和前文有冲突硬伤的话,我是说如果,因为我脑子是昏的,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硬伤了,如果有,请以最后一章为淮,原因很简单:最后的末章我写的jg气神最饱足,写的最好。 四,杜少卿父母的故事我很喜欢,谁有兴趣我很乐意您扩写一下,我是想写而没有力气了,事实上这个故事我原本是不想写的,想放在外篇里或者是前面随意提一下算了,但我昨夜发现这种自己很喜欢的故事不放在最重要的末章里,我对不起自己。 五,我去吃点儿东西就睡觉,定在晚上八点半大家一起聊聊间客这,频道号是557,但请大家注意并体谅,如果我晚上实在是爬不起来了,那就真没办法,到时候我争取提前请假,呃,反正你们也习惯了我这只懒猫的请假条。 六,关于后记肯定会写,但最近这几天是肯定不行了,我能找着jg神状态和时间时一定会写出来,还有很多想说的。 七,我至少今天不是懒猫,我被自己的勤奋疯狂感动的五体投地痛哭不已癫痫难起,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三万九千字的内容我自己非常满意。 八,做人要有始有终,一月为循环,一也为循环,间客最开始就在喊票,中间很多ri子不喊票,今天最后一天我怎么也得喊出来:我要月票我要推荐票我要订阅我要评价票我要粉红票只要你能投出来我就敢要你给我更新票我也要哪怕明知道是白要 拱手致谢 胸怀壮阔去也 。 。 。 。 (新书至少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具体情况可能今晚和肯定后记里会向大家郑重报告。) 百度搜索“” 最后的单章:间客关门八件事 一:一天时间我写了三万九千字,这个纪录这辈子不要指望能够破了,我的人这时候已经虚脱,以后真的步入中年,哪里去寻找如今的热血和创作冲动?是的,可以文青装逼地说是创作冲动,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就是啊就是有热血有倾吐u啊 二,最后的末章美好的事情,点题的事情是我爱做的,所以那章一路写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一刹那心都没分过,两万八千八百字,我本来是想一章更出,创造一下我个人的单章字数纪录,但很遗憾新版每章字数被限制在一万两千字以内。 三,如果末章的情节和前文有冲突硬伤的话,我是说如果,因为我脑子是昏的,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硬伤了,如果有,请以最后一章为淮,原因很简单:最后的末章我写的jg气神最饱足,写的最好。 四,杜少卿父母的故事我很喜欢,谁有兴趣我很乐意您扩写一下,我是想写而没有力气了,事实上这个故事我原本是不想写的,想放在外篇里或者是前面随意提一下算了,但我昨夜发现这种自己很喜欢的故事不放在最重要的末章里,我对不起自己。 五,我去吃点儿东西就睡觉,定在晚上八点半大家一起聊聊间客这,频道号是557,但请大家注意并体谅,如果我晚上实在是爬不起来了,那就真没办法,到时候我争取提前请假,呃,反正你们也习惯了我这只懒猫的请假条。 六,关于后记肯定会写,但最近这几天是肯定不行了,我能找着jg神状态和时间时一定会写出来,还有很多想说的。 七,我至少今天不是懒猫,我被自己的勤奋疯狂感动的五体投地痛哭不已癫痫难起,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三万九千字的内容我自己非常满意。 八,做人要有始有终,一月为循环,一也为循环,间客最开始就在喊票,中间很多ri子不喊票,今天最后一天我怎么也得喊出来:我要月票我要推荐票我要订阅我要评价票我要粉红票只要你能投出来我就敢要你给我更新票我也要哪怕明知道是白要 拱手致谢 胸怀壮阔去也 。 。 。 。 (新书至少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具体情况可能今晚和肯定后记里会向大家郑重报告。) 百度搜索“” 后记 有时候~ 后记有时候~ 一:间客是一本个人英雄主义武侠小说。 两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写间客的时候,我就向大家说明,这会是一个无数旧酒瓶灌着新酒的故事,情节会老套。 我确实就这样写的:许乐逃离东林,在图书馆里遇邰家太子爷,不明身份相识,吃喝玩乐,是鹿鼎记。一个帝国人成为联邦英雄,然后身份被揭穿,是天龙八部。这个故事还有很多我们曾经看过的武侠小说里常用的桥段。 不是懒得想新桥段,而是因为间客这个故事是要写与一般人不同的东林石头许乐,那么我想让他在这种经典或者说被无数人用滥了的局面面前做也不一样的选择,从而更加清晰一些。 韦小宝遇康熙后,无论那份少年情谊还在不在,但总之是一主一奴才了,因为康熙是值得抱的大腿,利用、依靠、重视,很多故事里的类似互动,往往都是如此,男主角起先会借势,然后起势再以势压人,冲天而成一龙。 许乐却不会这么干,邰之源是什么样的身份,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小西瓜是什么来历,同样不会影响到他,对他来说,这两个只是瘦弱幼小需要被他保护的朋友,从未想过刻意去抱大腿或细腿,不仰视也不俯视,管你丫是谁,咱们就是朋友,那么便一直就是朋友下去,关系异常简单而直接。 家国冲突那个桥段也是如此,英雄好汉大丈夫如乔峰在变成萧峰之后的那段ri子里还是会惘然无助无措悲愤苦恼直到最后摔破罐子般的狠厉完成自我身份认知,却最终夹在两团云之间不知如何自持折了羽箭戳入壮阔胸膛碧血洗了潜意识里的原罪。 许乐不会这么干,也没有这么干。 如老鼠般穿行于首都街巷间,被人人皆曰可杀时,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会爽到哪里去,但面临指责时他却极少会愤怒,悲愤情绪也少有,所以很难走进悲剧英雄那条末路,因为他很坚定且清晰地知道,这些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他以前是联邦人,那么就杀帝国人,后来变成帝国人,那自然要多考虑帝国人的利益,立场的转变不是他所能控制,而是他人安排,那么他凭什么因此而背负上道德上的负罪感? 我主观意识上没有犯错,那么我就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后果,这是一种极端自我,极端强大,可以说极端自私却又非常令人惊叹的jg神强度,只有臭且硬的石头才能为之。 间客就是本武侠小说,写了太多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如果没有如此强悍的jg神世界做为支撑,谁都 不可能做到这些,施清海不行,杜少卿不行,许乐也不行。 所谓武侠就是以武道达成自己所认为的侠义之行,所谓英雄就是坚定认为自己所做是正确的,然后不顾面前有怎样的艰难险阻,怎样的鲜血淋漓,都会无比坚定地走下去。 洪七公敢在华山上吼那两句,郭靖敢挥着大巴掌四处扇去,楚留香摸摸鼻子说自己不杀人,王小石把石头扔向那顶轿子时,想必他们的脑海里都充满了这种自信或自我陶醉。 …… …… 所有故事里的男主角他们所坚信的正确真的是正确的吗?他们所认为的就吗?咱们那位最爱做梦的老祖宗曾经说过一句很正确的废话: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把事物相对xg说的清清楚楚,那么为什么还要轴这些? 间客里我夹了很多私货,以后大概会少很多,因为没有什么可夹的了,然而还有一点,其实我一直没有提过。在我看来,道德这种东西只是人类社会为了维系自己健康和可预期前进的一些jg神律条,就和吃饭一样,并不具有什么先天正确xg。 帕布尔和七大家谁更道德?施清海和白玉兰的父辈悲剧全部来源于那些家族权贵的恶行,而他们却最终站到了帕布尔的对立面上,这是为什么? 对人类繁衍没有任何好处的同xg恋能被社会接受,浪费粮食的酿酒还在热热闹闹的持续,那为什么人们还是格外看重所谓道德这种东西? 因为除了大框架上的某些东西,某些书中大人物们坚持的道德评判,还有一些很基础的东西,那些东西论语里提到过,几千年里就有无数人说过,因为很原始,很简单,而很有生命力,这些东西可以融洽社会关系,减少资源分配争端,可以让我们生活的世界,不至于又变成非洲草原那么干燥。 那些最原始的道德是什么?不伤害无辜,不牺牲不愿意牺牲的无关者,不说假话欺骗他人的利益,看见有人要掉井里去了,哪怕是你湿了身的嫂子,你也要闭着眼睛拼命去把她救起来,至于其间你有没有眯眼睛,那真的并不重要。 当法律有时候起不到保障作用的时候,比如泰坦尼克沉的那时,比如飞机落到荒岛上的那时,比如地震的那时,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些东西,弱小的需要别人把救生船的位置让给你,受伤的人希望有医生愿意帮助你,我们需要这些。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是可以有,应该有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现在没有多少人愿意提这个东西,更没有几本书愿意写那样一个人,或许是真 的不讨喜而且不容易安排情节吧?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有jg神洁癖的人,但很恼火的是从来没有人相信,而且随着年龄渐长,发现自己有意无意间,还是会触反一些洁癖所在的区域,这事儿真让我自己讨厌亚…… 所以我很想写这么一个人,像许乐像施清海那样的人,这么一个故事,像间客这样的故事,这种无法抑止,在庆余年结束之后,直接导致我开始设计这样的故事及人,大概就是想在这虚幻的世界里告诉自己,有些东西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间客正文里没有什么机会唠,这时候说两句:我以前看南方,现在偶尔还看,但你要一个四川人在零八年之后还对它们有太多好感,可能xg真的蛮小,当然,我也不喜欢看新闻联播,用一朋友的话来说,我就是一个无聊的无zhèng fu主义小市民。 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但我真的知道什么是错误的,因为那些错误是如此的简单,根本不需要艰深的理论知识,而只需要看两眼。 你抢我的东西,偷我的钞票,我无罪时你伤害我,没有塞红包你就不肯把我的车还给我,你拿小爷我缴的税去喝好酒找女人还像他妈的大爷一样坐在窗子后面吼我,这些就是错的。 这些都是我经历过的,而被我的家人亲人友人所习以为常甚至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在我看来都他妈是错的。 这是很原始朴素的道德,在很多人看来深具小市民天真幼稚无趣特点,然而拜托,你我不就是小市民吗?不就是想有免于恐惧的权利吗?不就是想有不平临身时,有个猛人能站起来帮帮手吗? 呃,好像又习惯xg的偏题且愤怒了。 好吧,我承认有时候间客就是一个愤怒青年的故事。 …… …… 二: 在间客这个故事里,有很多很不错的人,比如许乐。 无论许乐是帝国皇子还是联邦英雄什么的,在这个故事里,因为他的成长环境和莫名其妙的自我修养培训,东林孤儿骨子里始终是一个小人物,然后不断做着大事情。 我写了这么多年书,有很多男主角,江一草,易天行,范闲,许乐,我必须承认自己最偏爱许乐,而且我认为写他写的最好,因为他不装逼,我对他非常有爱。 和庆余年截然相反,那个故事里我最喜欢一干配角,最讨厌男主角,而在间客里,我最喜欢许乐,其次才是施公子,然后是白玉兰和七组那帮男人,邰之源他们依序后排。 某一ri我曾经说过,小西瓜是女主角,得罪了一大批和我一样有jg神洁癖的女xg读者,然而这一次我真的毫不系怀,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男人的故事,好几朵花儿都是女主角。 而在这些花儿里,我的态度很明确,我自己最喜欢邹郁。 我最喜欢邹郁,不知道为什么,戴红花的女生是间客这个故事里唯一一个跳出我初始大纲里的人物,她从玫瑰河畔的雪泥间一跳而起,直接跳进望都青年公寓,跳的如此凛冽而高,让人无法忽视更不可能无视。 所以我曾经有一个设想中的结局,所有事情结束之后,许乐走到望都公寓楼下,邹郁戴着朵大红花迎了上来,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儿,就像平凡世界里最后结局时那样。 我最爱平凡的世界,我始终认为那是我看过的最好一本yy小说,是我学习的两大榜样之一。) 然而这个结局被我否了,一来对其她的女生不公平,二来对地下的施公子不公平,三来对应该出场抽烟的七组兄弟们不公平。 我真的很喜欢她,再加上沉睡于广场上阳光底的施公子,所以间客这本书里,我认为那一段文字写的最好,甚至让自己有些惶恐,担心以后再也写不出来这样的东西,就算以后的技法越来越纯熟无病,却极有可能丧失了现在依然年轻岂肆意泼洒文字的心态。 那段话列在下面。 …… …… jg灯重新闪烁,jg笛和救护车的鸣叫混在一起,无比尖厉,邹郁披了条灰毛毯,坐在救护车后厢上,疲惫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根本没有听到身旁的医生正在讲些什么。 她右手紧紧握着那个小东西,平静看着远处人群中依然在哭泣,没有远离的那两个女孩儿。 …… …… 当年的她正是青苗探头长尖,在hun风里招摇的季节,偏生这一束苗生的挺拔又收敛,向来只令人喜,不惹人多眼。在未婚夫朴志稿死后,她回s老家散心,却依旧郁郁,回到s1的海滩上,却遇着一个像阳光般温暖自己的花样男子。 她陪他或者是他陪她踏遍了那个小岛的寂寞,然后分离,她没有再恋爱,因为死去的未婚夫和绝情的他。她当了老师,前几天接到了一个令她无比惊喜又酸楚的电话,她抱着教材准备去朋友南相美的基金会商量环山四州孤儿们的教育问题,结果在广场上无比惊喜然后酸楚地看见了他,看着他向自己微笑,然后再次分离。 她叫苗淼,相熟的闺蜜 或是家人喊她名字时,心里却只会想着两个青苗的苗的字,海岛上那个男人只会宠溺地叫她喵喵。 …… …… 她被有希望成为名医生的前男友抛弃,她没有放弃,可爱而天真地想着报复,不是复合,她善良而充满幻想,曾经设想过如果像电影那样,一个联邦特工忽然来到自己的身边,会不会有一段浪漫的故事发生,每当想到这点的时候,鼻梁边那几粒可爱的雀斑便会格外明亮。 然后这个故事真的发生,却又如此突然的结束,她看到电视,奔来广场,看着他在阳光下面微笑,然后看着被救护车的那个黑袋开始哭泣,她不知道他是谁,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遇见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的如此伤心。 她叫黄丽,陆军总医院护士,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女生。 …… …… 她叫邹郁,他孩子的母亲,以上。 …… …… 最后那句真好,真有力量,多有她的简单凛冽还有那朵红花的滋润。 好吧,必须承认有时候我确实很文青,但这真的不是病,挺好的。 三: 间客是一个很认真的故事。 因为对间客有爱,所以这本书写的我自己很满意,单章写的很好,章节名依然如故写的最好,强烈建议大家没事儿干时可以重新再看一遍,呃,我已经很自恋的看了好几遍了。 这本书有没有问题?当然有问题,然而基于保证以及有时候发疯一天写那么多字的速度前提下,我认为那些问题基本上都不成其为问题,速度和质量,好看与好,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在开这本书之前,我曾经预计过成绩:一个似是而非的伪星际背景,全面虚化的宇宙战争场面,隔几十万字才会战一场的所谓机甲流,想要大红大卖,这个东西真没有。 然而没有想到最后反响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很多,除了亲爱的你们有一对识人的巨眼之外,咱们也不能低估我自己的努力是不? 我不是一个靠创意架构吃饭的人,因为我这辈子最想写的几个题材早就已经被人写光了,这个我向大家报告过:想写太监,红猪侠写了庆熹纪事,想写骷髅,烟雨江南写了亵渎,想写锦衣卫,特别白和nǎi牛都开了锦衣题材,月关新书的名字甚至就是俺偷偷得意了多年的名字,就连农夫三拳也被同行用了,俺羞恼无比啊! 但我是靠诚意细节和努力吃饭的人,如果愿意我 会有很多新桥段,我这几年成了读书时最瞧不起的摘抄者,我在电脑里没有像蛤蟆那样储备很多开头,却储备了无数有意思有趣有力量的小段子。 无论是人物设计还是情节构造,我都投注了极大的心力,当然,还有那个该死的爱字。 比如简水儿,她就是一个梦,舰长并不是我的梦,我的梦是她小时候演的第一部家庭情景喜剧,那个孤苦小保姆,这个角sè投shè的是成长恼烦里的小保姆,那个小保姆是我少年时的幻想对象,直到今天我仍然认为,我的世界里再也不可能出现那么美好的女子了。 成长烦恼里的小保姆长大了,上网后我搜过很多,知道后来的她长成什么样模,知道她后来之所以没有继续演那个电视剧,是因为男主角该死的老妈是个什么教徒,认为如何如何,,那个在某种意义上毁掉我青hun的教徒大婶啊,你咋个会出现在地球上而不是火星里? 小西瓜,就是百万小学堂里的小西瓜,张主持的台湾一综艺节目,我很喜欢那个小女孩儿,总以为如果能生一个女儿像那样就幸福了。 南相美就是韩国的南相美,但不是电视剧里的南相美,是情书里的南相美,写间客时我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用来形容她的词:秀丽……我那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有这个形容词存在。 那天在yy里说商秋,我说忘了商秋的原型是谁,后来想起来了,是越南的那个,请记住,是戴眼镜穿套装的那张照片里的她。 提到这些女人,便又有另一个关于旧瓶新酒的说法,许乐和她们的关系看似和张无忌与那些女人的关系相似,实际上却是截然相反,张无忌惘然而不知如何处理,只知被动接受或逃避,许乐则不然,他是主动并且坚定的,只有她们愿意那他就会肯定地全部收进家里去。 是的,他是个很男人的男人,而男人都是种马,显xg或者隐xg。 张小萌没有原型,怀草诗也没有原型,因为她们比较靠近于不需要有画面感的真实存在的人物,就像间客里的那些男人一样,施公子,白玉兰,邰之源他们都没有原型,只存在于我的想像中,存在于故事情节里,随文字而丰满跳出纸面。 萧十三楼很有武侠味的名字,不仅仅因为是高楼,也是因为灌溉农场有十三层,他父亲就是这样取的名字。 怀夫差就是夫差,兰晓龙却不是兰晓龙,史航,荀夜羽,斯库里更只是我懒病发作的结果,大家伙都知道,取名字永远是我的弱项,好在间客里的人名都偷的还很不 错,至少不像以前有那么多的叠字。 八稻真气自然就是霸道真气,大师范府的祖先自然是范小花,也就是范淑良同学,而花家祖训——真正生猛的角sè都是女人——这不仅是指范小花,当然也指叶轻眉。 花家先祖范淑良君喜欢黑布,是因为她喜欢五竹叔爷,而这一旦去写,便又将是一个杜少卿父母间般的美好故事了。 关于间客和庆余年的关系,有书友做了一张特漂亮的图,清清楚楚写明了其间的关系,我想办法去找到然后呈给大家看。 我以前就说过,这个体系是一个三部曲,三部曲的名字分别是入神、出神,走神,合在一起号称神经三部曲。 但在写间客的开始时,我是死都不会承认的,因为那样看着就没有趣味了,而现在可以说的是,下一本书不是三部曲之一。 除非我要写四部曲。 在间客的最后,许乐行走在两个世界之间,意识或许会永久存留,他会不会长生不死,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也不是这个故事要讲的问题,更不是叙述的责任,管他去死,哈哈。 故事的最后和最开始,呼应基本都做到了,手镯,老东西,真气,机器,全部都到位了,但写的并不困难,仿佛水到渠成,这样很好。 这么多的人物和细节,基本上没有出问题,这个和写作才能真的无关,只在乎于用心和努力的程度,只在乎认真二字。 我有时候真的是个很勤奋伟大的人。 四 前面说过成绩不错,间客还拿了去年的最佳作品,质量上没有问题,我知道自己担得起那四个字,但真能拿到,还是要靠你们。 谢谢大家的订阅,谢谢大家的表扬。 我从来没有谢过打赏的同学,甚至基本上提没有提过这两个字,原因其实很简单,就觉得确实是不好意思,而且做为一个贱小市民,我会觉得这事儿非常有压力。 两年了,就这个事情谢谢大家一下。 有很多相熟的同学,这里就不一一点名感谢了,只是忽然非常想提一个id:遥遥喜欢焦恩俊。 我和这位书友不认识,不知道他或者她是谁,无论直接间接都不知道他或她是谁,但我一直觉得和他或她很熟。 因为你们知道的,我总是习惯于夜晚做事,然后更新,而很多个夜里,我在作者后台里面,总能看到这个id,然后感觉很好,就像是孤单的夜里坐在电脑前,其实是有人在陪着你在看着你,你并不是在孤单的码字, 这里合什说一声谢谢。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向大家报告一下,在去年我最辛苦没法保证更新被骂成渣的时候,那件事情让我重新获得了很多力量。 某个深夜,网上爆出一相关的新闻,我上网去搜索那些图片资料……以供写作之用,咳咳,然后寻找到一达人的博客,仔细翻去,竟赫然看见他博客着网友补完的二十七杯酒! 对于我而言,这是何等样的刺激,何等样的幸福感,看着电脑画面,我涕泪横下,敢不拼命? 有看书的朋友会认真的提意见,这个我也表示感谢,但很认真地建议不用这样,因为我真是一个听不进意见的人,我真的很清楚自己的缺点弱项在哪里,但我真改不了,尤其是意见越多时我越不想改,我真是一个很臭不要脸而执拗的家伙。 安静丵坐在电脑间看曾经写过的东西,我会进步的,而且我相信已经八年时间了,你们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的进步。 有时候我很讨厌你们,但大多数时候我还是爱你们的。 五 间客里有一个叫席勒的人。 在很多时候,他是金庸。 有时候,他是古龙,说过拿着神枪的人不见得是枪神这种台词;有时候他是西班牙人,写风车骑士;有时候他是ri本人,写忧国骑士团;有时候他是写灰姑娘的童话家。 有时候,他是写阿甘正传的那个偏执狂,有时候,他会在剧本里写出歌德那句爱你与你何干的屁话,有时候,他是写教父的马里奥,有时候他是国产零零七的编剧,有时候他只是瞎编滥造的我的传声筒。 而有时候他是写雷雨的曹禹。 去年在běi jg和册友喝酒,他提起当年从学校出去,时常能看到一个老人坐着轮椅盖着薄毯在医院门口晒太阳那位老人就是曹禹。 当时酒桌上沉默了一段时间。 讲故事的人都会老去,那些的大脑都会停止转动,到那时只能在阳光底平静地等待,而好在那些故事能留下来。 席勒是个讲故事的人,我也是。 我会继续写故事,然后确保花两年时间、生命里可以计算清楚的一部分时间写出来的故事,对得起你们花的钱和时间、抽的香烟,还有我为之而消耗的生命。 因为有时候,写故事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再见,亲爱的你们。 新书会在七月底或者更晚一些时间发,因为我需要好好准备,到时候我们江湖再见,再在江湖一起漂着挨 刀或者砍死别人。 百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